[兩宋元明] 奸雄天下 作者:大羅羅 (已完成)

 
regn13 2017-12-26 18:01:1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99 77510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18:40
第238章 磨刀霍霍 第五更
    「將主,您說的可是真的?」

    「真要殺真金?」

    「在哪兒動手?」

    陸虎、高大、黃智深、任宜江,還有霹靂水軍隨營軍校一期的畢業生,現任參謀處副長(參謀處也是陳德興私設的機構,除了黃智深、任宜江外的參謀都是陳德興的學生)的張熙載都守在陳德興身邊,一聽到他說要殺真金,全都來了勁頭,紛紛開口詢問起來。,.

    真金可不是隨便就能殺的人物!他不僅是蒙古忽必烈汗的兒子,而且還是大宋官家的客人,很可能還要當官家的乘龍快婿!陳德興要殺他,就意味著和大宋官家決裂!這是要造反啊!

    陳德興的目光在身邊這些人的面目上掃過,將他們的表情都一一收入眼底。包括黃智深和任宜江在內,所有人都面帶憂色。

    雖然這些陳氏集團核心的人物都已經知道了陳德興的「異志」,也準備跟著搏一把了其實這事兒也由不得他們!陳德興有復興社、有大義教官團、有假子軍、有隨營軍校、有錦衣堂,還有近20000經過思想教育,成了大漢族主義戰士的精兵。這些人就如一根根絲線編織在了一起,互相牽連,互相監督,只能抱團,不能分離。在過去的近兩年時間裡,可不是沒有人想退出這個怎麼看都有點兒瘋狂的集體。可是最後都被執行了紀律!

    「當然是在臨安城動手!」陳德興咬咬牙,「不管官家是不是把升國公主嫁給我,真金和郝經都必須要殺掉!不殺掉他們。大宋和蒙古就會和議,這樣忽必烈就能集中精力對付我們!」

    他目光炯炯地看著幾人。用好似金石一般的聲音說道:「哪怕蒙宋和議是人心所取,哪怕整個南宋的官員百姓都心存苟且。某家也要扭過這世道!你們可願隨某去幹這番顛覆天地的大事業?」

    幾個人互相看看,都點了點頭,幾乎是異口同聲地道:「某等願為將主效死!」

    陳德興哈哈一笑,拍拍手道:「好樣的!不過……俺們兄弟可沒恁般容易就死。這回要死的只能是真金,是郝經,還有那些擋在俺們跟前的絆腳石。俺們兄弟還要去開創一國,還要去復興漢家江山。將來你們都是開國功臣,我們大家共享榮華!」

    「對!俺們就隨將主去開創一國!」第一個跟著吼起來的是家裡面在沙洲開酒肆的張熙載。他是陳德興的學生,雖是武人卻生得儒雅。在隨營軍校中的成績也出類拔萃,特別是數學、航海兩門課程都是名列第一。畢業後就留校當了教官,組織參謀處的時候就是副長。幾個在臨安作亂的計畫都是他參與制定的。對於能否作亂成功,他是一點兒也不懷疑!

    「好!」陳德興投去了欣賞的目光,「廷揚,好樣的……你是我的好學生!」

    他又看了看黃智深和任宜江,兩人也收起了臉上的憂色。他們都是和陳德興捆在一起的人物。若是事成,少不得出將入相。至於事敗,無非就是追隨陳德興避居海外在參謀處制定的眾多計畫中。當然也有專門用來應付失敗局面的。

    計畫中,陳家軍的大事若不成功,則將以濟州島為最後據點,以托海軍優勢據島自立。建立一個海外小國。雖然沒有多少榮華,但也不至於會落個沒下場。

    「道士、百萬,你們倆和參謀處的兄弟再好好合計一下。拿出個萬全些的預案。不僅要殺真金,還要把公主劫走!大傢伙在臨安。在泉州的親戚也得撤出來。另外,還要儘可能多的裹挾些有手藝的民眾。臨安御前軍器所的工匠最好都能掠走!俺們這次算是一不做二不休了,乾脆就做大些!」

    臨安御前軍器所大約是這個時代規模最大的,技術也最為高超的兵器工場了。光是軍匠(軍籍工匠)就有五六千人,役兵超過一萬人。所生產的產品包羅萬象,凡是和軍事有關的手工業品,御前軍器所都有生產。除了御前軍器所之外,臨安城內還有將作監、少府監、軍器監、文思院等四個大型手工業作坊。擁有的匠人、工人不在御前軍器所之下!

    「明州,明州也要飽掠一番!」黃智深拍了下欄杆,咬咬牙,替陳德興謀劃起來,「橫豎是讓人罵成賊寇了,乾脆再做大些……明州有船場有碼頭,還有不少白番和倭國的海商,不如搶個乾淨,掠上千百條船,十幾萬眾!俺寫信把泉州的爹娘兄弟都誑了來,就說賈似道要把侄女嫁給我。」

    泉州黃家是豪商,家大業大,可不是說拋下就拋下的。所以在黃智深參與了陳德興的密謀後,他就一直受到監控。這次算是下了最後的決心,要和陳德興一條道到黑了!

    「黃家的損失我加倍補償!明州掠到的商船全都是黃家的,以後高麗的海貿都由黃家商行壟斷!」

    對於真心投靠自己的黃智深,陳德興自不能讓他吃虧。大手一揮,就把還沒有搶到的商船還要高麗國對外貿易權都許了出去。其實這樣的安排也是兩全其美。因為陳德興自己並不是個商人,做買賣的事情不在行,還不如交給世代行商的黃家去料理,陳德興只管抽稅就是了。

    「俺家沒什麼家業,人也不多,除了俺都在臨安,到時候都跟著走就是了。」

    任道士看到黃智深已經表了態,自然也不甘落後。他家是道士世家,自然不能和黃家豪門相比,除了他老爹,一個叔叔,就是幾個兄弟姐妹(包括堂房),都在臨安,說走就能走的。

    「好啊!」陳德興一臉的歡喜,笑著說,「天道教還要仰仗道士一家呢,等俺們立了國,道士就是國師了!」

    ……

    「那便是陳德興的戰船,你的人可能拿下來?」

    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陳德興磨刀霍霍準備大干一場的時候,就在離開這十一艘槳帆船不遠的水面上。一艘裝飾精美的畫舫正緩緩航行,畫舫的艙房之中,赫然坐著蒲壽庚和劉孝元二人。

    聽到劉孝元的提問,蒲壽庚卻是滿臉的雲淡風輕,一副不在意的樣子:「不就是十一艘槳帆船嘛,船槳加上風帆,船速想來是不慢的。不過海上的情形比江面上複雜太多,可不是一個快字就能萬事大吉的。我蒲家的船隊已經經營了六世,水手船頭都是世代跑海,怎會不如這才入大海的霹靂水軍?」

    看蒲壽庚一副混不在意的樣子,劉孝元的心又定了幾分。剷除陳德興的陰謀一直在進行之中,而且還不止一個計畫。有栽贓陷害,也有武力截殺!

    如果陳德興走運河進出臨安,劫殺就沒有辦法進行了。蒲壽庚再囂張也不敢到大宋腹地去劫殺一軍之主。可這次陳德興偏偏走了海路這大海之上可是蒲壽庚這等白番海商的勢力範圍。

    當下劉孝元就點點頭,溫言道:「若能替大蒙古除此禍害,高麗一國的海貿就給蒲家經營!」看著正破開江水飛速東下的霹靂水軍船隊,他的聲音又放沉幾分,「這些槳帆船航速頗快,想要半路截殺恐怕來不及吧?」

    「當然來不及,不過可以在陳德興離開明州回揚州的途中下手!」蒲壽庚道,「明州外海頗多島嶼,許多就是艇匪巢穴,我蒲家在明州也頗有勢力,霹靂水軍的一舉一動都脫不出我們的眼線。他們離開明州之時,就可以在半道設伏了。」

    劉孝元點點頭,半道設伏劫殺,只是一個不得已備案。前提當然是陳德興可以安然離開臨安府!而臨安才是真正的龍潭虎穴!將他一條性命留在臨安,才是上上之選!

    「在臨安,你們蒲家有可用的死士嗎?」劉孝元淡淡的動問。

    蒲壽庚卻是一震,在海上做案和在臨安做案可不是一回事兒!前者怎麼都是白番海商的天下,大宋朝廷想要追究也很難捉到把柄。而後者可是天子腳下!

    「蒲家在臨安也是有死士的,他們都是蒲家養育多年的武士,雖是漢人,但都入了天方教。」蒲壽庚捋著鬍鬚緩緩道來,「不過這些死士真要是落入朝廷手中,嚴刑拷問,也未必靠得住,而且他們的武藝也不甚高,恐怕很難取了陳德興的項上人頭……」

    這些都是大實話,蒲家養死士是用來對付商場上的敵人,可不是拿來刺殺朝廷命官的。一個商人死了就死了,就算追查到蒲家,多花點錢就打典了。可是殺官……那是造反啊!一旦洩了湯,蒲家還怎麼在南宋地面上混?

    「不要用蒲家的人……」劉孝元擺擺手,朝著蒲壽庚示意,讓他放寬心思,「蒲家是大蒙古的忠臣,不能冒這樣的風險。」他冷冷一笑,「可以花錢雇些殺手來使,也不是要殺陳德興那廝,而是要行刺真金王子和郝學士!」(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18:40
第239 墨影娘 第一更
    蒲壽庚猛地一下霍然起身,整個臉色都發白了。劉孝元居然要行刺真金王子和郝經!這位到底是哪邊兒的?

    劉孝元笑笑,這位蒲大老闆的謀略還稍差一籌,有什麼還是和他明說的好。

    「刺殺不等於殺死!海雲兄想來也知道,眼下最恨真金王子和郝學士的人是誰吧?」

    「陳德興!」蒲壽庚脫口而道,隨即就撫掌大笑,「原來如此!真是妙極,妙極了……劉招撫是要嫁禍陳德興,令宋主自毀長城!」

    劉孝元笑著點頭:「正是如此!真金王子和郝學士自是毫髮都不會有損的。海雲兄,有刺客可用嗎?」

    「有有有……」蒲壽庚拈著鬍鬚,眉頭微皺,在船艙裡面踱了幾步,突然站定,回頭看著劉孝元:「招撫可曾聽說過明教?」

    「明教?」劉孝元沉吟一下,「可是魔教?」

    「正是!」蒲壽庚笑道,「他們自稱是明教或摩尼教。因為曾經有教徒聚眾造反,官府便稱他們做魔教。如今在江南一帶還頗有些信徒,朝廷對他們也頗是忌憚。若陳德興和魔教有了牽連,只怕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住他了!」

    明教什麼來頭,劉孝元當然知道。這本是個傳自西域的教派,發源於波斯,唐朝的時候傳入中國,因為教義中有黑暗就要過去,光明即將來臨的內容,所以教徒敢於造反。自五代開始就發生了第一次明教起義,到了北宋浙江、江西、安徽等地屢屢發生明教造反事件。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方臘起義,到了南宋又發生了明教首領王唸經領導的起義。因而大宋朝廷一直都將明教視為心腹之患。要是陳德興和明教有瓜葛,又勾結明教刺殺友邦王子和使臣,恐怕真是一死難逃了!

    劉孝元頓時大喜:「海雲兄有辦法讓魔教的人為我所用?」

    「自然有辦法!」蒲壽庚笑著做個數錢的手勢:「有錢能使魔推磨啊!」

    明教的幾次大起義雖然被鎮壓下去了,但是其教派卻沒有就此滅亡。到了南宋時依舊活躍於福建、浙江、江南等路。在福建泉州就是有明教徒建立的寺廟存在。作為半個泉州之主的蒲壽庚,自然和明教勢力有些關係。

    ……

    幾日之後,一輛風塵僕僕的大車。這個時候正隆隆的滾過了臨安府繁華的街道,轉進了一條不起眼的巷子裡面停了下來。

    巷口早就有幾個破衣爛衫的漢子懶洋洋的站著蹲著。一看就是混黑道撈偏門的混混。車伕看到他們,卻從懷裡摸出一塊銅牌,輕輕揮了三下,又在胸口比了一下。幾個混混頓時都跳了起來,警惕的向四下望去。同時還不忘了微微躬身,向車子裡面的人物行禮,其中一人卻飛也似的往巷子深處閃去,眨眼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車子裡面端坐在兩名男子。赫然就是泉州豪商蒲壽庚和蒙古江南招撫使劉孝元。兩個人物,都是跺跺腳地面都要抖三抖的巨頭。現在居然坐著一臉毫不起眼的馬車,到了這等破落的小巷子。

    「劉先生,等會兒我不方便出面,您自己去見他們就行了。」蒲壽庚撩起車簾,往外看了一眼,低聲又道,「這些明教人物,我這樣的身份還是少招惹為好。要是讓漢人的官府知道我和明教有往來,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可沒有你出面。他們能信我?」劉孝元皺眉問道。

    「我有泉州明教的日月令,你照我教的去和他們說,他們自會信你的。而且這些明教徒都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人。是見不得南蠻和蒙古和好的。」

    蒲壽庚此時提到明教卻是一臉的鄙視,冷笑著道:「這些人自不量力,成天想著什麼明王出世帶著他們打江山,巴不得天下大亂。你正好以陳德興使者的身份去和他們接頭。至於天雷,我會替你搞到的……」

    馬車的簾子被車伕掀開了,劉孝元就看見幾個混混正警惕的拱衛著什麼人走過來。

    「劉秀才,下車吧。」車伕聲音低沉的提醒了一句。

    劉孝元這才收回目光,一貓腰就鑽出了馬車。剛一站穩,就看見混混們到了跟前。然後向左右閃開。昏黃的暮色當中,一名頭戴淺露(一種帶面紗的帽子)的女子出現在他的眼前。

    淺露遮掩之下。這位女子的模樣雖然看不甚清楚,卻能隱約看出她的五官眉眼十分姣好。

    她的身段也非常窈窕。窄袖短襦和及胸高腰長裙,再加上高挑的身段,使得她亭亭玉立,猶如仙子下凡,只是在一群混混打扮的粗壯漢子簇擁之下,顯得恁般的不協調。

    劉孝元沒有和江湖人物打過交道,對明教這樣的神秘教派更不大瞭解,見到這女子也不知如何稱呼,只是定定看著。

    女子開口了,嗓音不出預料的清脆高雅,同時又有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味道:「光明普遍皆清淨,常樂寂滅無動詛。吾乃明父之女,光明使者墨影娘。」

    劉孝元連忙按照蒲壽庚的交代,雙手將一枚刻著日月標記的銅牌奉上,口中也唸唸有詞:「處所莊嚴皆清淨,諸惡不淨彼元無。在下乃嶺南書生劉孝元,泉州方明使是在下的朋友。」

    光明使者或明使自然是明教中的大人物。明教是二元論宗教,也就是有兩個主神,一個善的神,稱光明神、大明尊、明父等等;一個惡的神,稱黑暗魔王。而和基督教上帝創造人類的理論相反,明教的理論是黑暗魔王創造人類,而光明神派出光明使者拯救人類。所以明教的大頭目都自稱光明使者,還有些人自稱明父之子(女),有點聖子聖女的意思。不過和後世金大俠小說中的明教聖女不是一回事,而且明教教主也不是只有聖女才可以當的。

    事實上,明教的創教教主摩尼是男子,明教在中亞和歐洲的宗教領袖也都是男子。倒是在變了味道的中國特色明教的組織裡面,是有一些女性宗教頭目,多半也是男性教主的妻妾或女兒西方的摩尼教教士是禁止婚姻的,但是中國的明教卻不守此規。

    此外,中國的明教以及稍後由明教和佛教淨土宗融合發展而出的白蓮教都是鬥爭精神十足的造反派宗教。這和西方、中亞明教的情況也是全然不同的。在西方從來都沒有發生過明教徒起義,只有明教及其衍生教派(基督教清潔派)被血腥鎮壓的事件。

    可以說,中國的明教和西方的摩尼教此時已經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宗教了。

    自稱是光明使者墨影娘的女子接過劉孝元遞過來的銅牌瞧了下:「是日月令,你是方明使的朋友,跟我來吧。」

    女子轉過身,領著劉孝元進了一個破院子裡面。院子裡面雜物陳設,光線灰暗,還有精壯漢子整天貓在裡面的汗腥味兒和粗劣燒酒的氣味。讓一向喜歡乾淨的劉孝元忍不住抽了一下鼻子。

    正對著院門一座三層小樓底層的廳堂大門敞開,名叫墨影娘的女子就把劉孝元領了進去。劉孝元發現這是一座佛堂準確的說是明尊堂,裡面供奉的好像是佛像的神祇變是大明尊。

    混混們都守在門外,光線幽暗的明尊堂中,就只有劉孝元和墨影娘二人。

    「劉秀才,今日來吾明尊堂所謂何事?是要入夥,還是要辦事?」墨影娘低沉著聲音問。

    劉孝元一叉手,笑道:「實不相瞞,在下是御前霹靂水軍都統制陳太尉的朋友,今天是受他所托而來。」

    「可是陳德興?」淺露遮掩下的面容滑過一絲詫異。

    「正是。」劉孝元一笑,摸出一疊鹽茶引子雙手奉上,「墨明使,這是我家太尉的一點心意,萬望笑納。」

    宋朝實行鹽茶專賣,鹽茶引子就是向官營的鹽茶務購買鹽茶的票據,價值可比會子高多了,因而常常被用來當成大額支付的工具。起同樣作用的還有僧道度牒,不度牒數量稀少,容易追查來源,不似鹽茶引子發放眾多,根本無法追查是從哪兒來的。因此蒲壽庚給劉孝元準備的是價值3000貫銅的鹽茶引子。

    「一點心意?」這位光明女使嗤的一笑,輕輕撫摸著厚厚一疊鹽茶引子,「這點心意怕是值兩三千貫銅吧?劉秀才,明說吧,要我們明教做什麼活?殺真金還是殺郝經?」

    「都要殺!事成之後再給6000貫。」

    「這些鹽茶引子可不夠!」墨影娘的語氣冷了下來,「郝經住在禮部禮賓院中,皇城使司衙門的人一天十二個時辰不離左右,連只蒼蠅都進不去!」

    「夠了!」劉孝元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因為你們的人不必潛入禮賓院,只需要在禮賓院外的大街上下手……而且你們的人不需要去和皇城使司衙門的軍士交手。」

    「不交手怎麼殺?難道那些當兵的會眼睜睜看著我們的人去取了真金和郝經的性命?」

    「用天雷,整整一馬車的天雷!」

    「好!」墨影娘忽然放沉了聲音:「可是我不相信你和陳德興是朋友……」

    劉孝元哈哈一笑,道:「那某家就讓墨明使相信……墨明使可認得陳太尉?」

    墨影娘輕輕點頭,「只是遠遠見過。」

    「這就好辦,待陳太尉到了行在,某家就帶你去見他。」劉孝元一頓,認真地看著墨影娘,「墨明使可隨某家一同去見陳太尉,不過陳太尉是不方便親自和你談刺殺真金之事的。」(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18:41
第240章 明教 第二更
    又回到分類榜上了,可是新書榜還差一點,大大再支援一下好嗎?羅羅下午2點再加一更!

    約好了下次見面的時間地點,這位名叫墨影娘的光明使者便將劉孝元送出了宅門,目睹後者坐上馬車離開後,也轉身上了一輛毫不起眼的驢車。

    此時,天色已經黯淡下來了,樓閣林立的臨安城失去了夕陽沐浴下的那種溫暖的色彩,看起來就像一幅褪了色的畫,少了幾分詩意,但是卻更加真實了。

    驢車緩緩行駛在臨安的小巷當中,走的是如羊腸一樣的小道,交叉錯落,彎彎曲曲,道路兩邊都是擁擠的不像話兒的木結構樓房。矮的也有三四層,高的都有七八層!木結構的房屋竟可以建的如此之高,不得不說是個奇蹟。

    不過這樣的奇蹟,在臨安城的御街兩側和臨安城東北區域,卻是隨處可見。前者是臨安的商業中心,寸土寸金,商家自然喜歡起高樓了。後者是臨安的普通民居所在,住在這裡的多少平民百姓或殿前三衙禁軍的家眷。他們買不起寬敞的地皮,就只能讓房屋向空中發展。房子自然越建越高了。

    樓雖然起得很高,但卻少有坍塌的。因為這一帶樓房都是沒有院子(土地太貴,院子成了奢侈品),樓宇挨著樓宇,一排排房子都肩並肩靠在一處,互相支撐幫扶著,所以不大容易倒塌,倒是非常容易著火。

    驢車就在這好似迷宮一般的巷子裡面繞來繞去,閃過一排木屋,眼前豁然開朗,密集如林的木樓之中。竟然出現一座青白色的廟宇。

    廟宇不是很大,和常見的黃牆朱瓦不同,這廟是青瓦白牆。叫人見了後自覺生出清靜莊嚴的感覺。寺廟的門楣上面,赫然寫著三個大字:「大雲寺」。

    驢車就在大雲寺前停了下來。墨影娘下了車,原本緊閉的寺廟大門突吱呀呀開了條縫。裡面探出了個和尚,看了墨影娘一眼,沒有說話,就將大門又打開了些。墨影娘閃身便進了寺廟,大門隨即合上,門外的驢車也慢悠悠開動,轉眼就消失在了彎彎曲曲的小巷當中。好像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一樣。

    明教有別於其他宗教的特色就是喜歡假托其他宗教之名傳道。在西方,摩尼教和基督教結合,成為基督教清潔派。而在東方,明教又和佛教結合,打著佛教的名義傳道,摩尼教的神祇也稱「先意佛」,「夷數佛」,有時候也將彌勒佛和摩尼合一。

    而明教在中國的寺廟早期多稱「大雲光明寺」,在唐朝禁止明教傳播之後,倖存下來的明教寺廟多隱去光明二字。只稱大雲寺。

    因為有明教背景,這座位於臨安的大雲寺是頗為低調的,寺廟位於臨安城內的平民區。五方雜處,環境甚是喧鬧。寺廟的建築也頗為樸素,白牆青瓦而已,也沒有什麼塑了金身的佛像,大殿中只有一尊佛教化的大明尊。

    廟中的香火也不甚興旺,只有週遭的平民會來燒香祈願,大多也不知道這裡是「魔教」寺院,只當是來拜佛。廟裡面有度牒的和尚只有一人,是這裡的主持僧。俗家名姓墨,法號卻頗為奇怪。叫「頂天」。人稱頂天和尚,長得卻是白白淨淨。個子中等,一點沒有頂天立地的氣概。若不是剃光了頭,倒是像個白面書生。

    墨影娘到來的時候,頂天和尚正在禪房裡面吃飯,沒有什麼大魚大肉,就是幾個素菜,一小碗米飯。

    「爹爹。」墨影娘摘下了淺露,露出的是一張清麗脫俗的俏臉,比起李翠仙、寶音也毫不遜色,只是多了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聖潔氣質,恍若就是從天而降的聖女。

    這和尚便是她的親爹,也是明教教主之一。之所以是之一,那是因為此時的明教並沒有一個總壇。什麼光明頂、黑木崖的都是沒有的。整個明教分成了無數個碎塊,教主車載斗量,光明使者更是多如牛毛。這位墨大教主其實就是臨安府明教的頭頭,那位給了蒲庚壽日月令牌的方明使則是泉州明教的人物。雖然明教的各個山頭並不統一,但是互相之間還是有幾分香火情的。

    頂天和尚抬起頭,看見墨影娘便笑了起來,「影娘來了,還沒有吃飯吧?就陪為父一起吃吧。」

    「爹爹,您看這是什麼?」墨影娘取出一疊鹽茶引子雙手遞過去。

    「這是……?」和尚見到了如此一筆巨款,自是又驚又喜,「這麼多?影娘,你莫不是劫了哪裡的鹽茶務了吧?」

    墨影娘咯咯一笑,發出銀鈴般悅耳的聲音:「這次的買賣可比劫個鹽茶務大多了!」

    「難道是劫了哪家貴人的府邸?」楊和尚笑問。

    「不是,不是,還要大!」

    和尚半開玩笑:「啊?總不會是劫了官家的封樁庫吧?」

    聽這對父女的對話,就知道他們是什麼樣的人了,也知道明教是什麼樣的教了!

    「不是打劫,是有人要在臨安城裡作亂了!」墨影娘眨著一雙清澈透亮的大眼睛,露出了興奮的表情。「最少值3000貫的鹽茶引子讓俺們去刺殺真金和郝經,事成後再給6000貫……」

    「什麼?9000貫就要殺真金、殺郝經!閨女,這樣的買賣你怎就接了?」頂天和尚一聽就急了,放下碗筷,沉聲道,「我知道你恨韃子,恨漢奸……可是這等人物,又是朝廷的貴客,哪裡殺得掉?派出去的兄弟多半是要有去無回的!」

    臨安明教除了傳道傳教賺點香火錢之外,就是做些沒本錢的買賣。因而是有些個打手殺將的。不過這等好漢的數目不多,可用的不過幾百號人。在臨安的江湖上算是一股不弱的勢力,尋常的黑幫可鬥不過他們。但是要用來刺殺朝廷的貴客要人,可真是不夠瞧的。

    墨影娘笑了笑,道:「爹爹可知是誰要我們去做這檔子買賣?」

    「誰?」

    「霹靂水軍都統制陳德興!」

    頂天和尚一聽,一顆光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怎麼可能……陳太尉怎麼可能找我們動手?他麾下有20000兒郎,整得跟個鐵板似的,揚州明教的兄弟根本滲不進去。這等手段的人物,會沒有百十個死士可用?那等沙場上下來的死士比咱們的人可厲害多了,一個頂十個都有餘。而且,現在全臨安都知道那個什麼真金王子是來搶陳太尉老婆的,要是真金讓人害了,他陳太尉怎麼逃得了嫌疑?」

    話說到這裡,頂天和尚突然臉色一變,也露出喜色:「原來如此!有人想栽贓嫁禍,要害陳太尉啊!」

    「對,女兒也是這麼想的!對方還說能夠提供天雷,讓俺們的人動手炸死真金和郝經,看來是朝廷裡有人要害陳德興……這莫不就是俺們明教等待已久的機會麼?」

    頂天和尚頷首:「的確是機會……聽說陳太尉是帶著兩三千軍漢入朝的,雖然不多,但都是死人堆裡出來的精銳!」

    墨影娘微微一笑,道:「只要這陳太尉不似岳武穆恁般的愚忠,臨安城便少不了一番腥風血雨了!到時候俺們就有機會了!」

    頂天和尚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忽又一頓,沉聲道:「今日已經不是高宗朝了,趙家天下氣數已盡。不僅北方盡失,京湖、四川也殘破不堪,且藩鎮林立。江南五路則民無寸尺之土,楮券猥輕,物價騰踴。便是行都之內,也氣象蕭條,左漸近輔,殍屍盈道。只有權勢之家日盛,兼併既茲,百姓益貧,人怨沸騰,就等明王出世,登高揚旗了!」

    和尚說的興奮,白淨的面孔紅潤起來,連五官都有些扭曲了。自唐朝查禁明教以來,明教便是植根於底層,信教民眾多是苦哈哈的窮人。因而明教領袖對於民間的疾苦和民怨也感觸頗多,當然知道如今大宋民生之苦,民怨之盛。之所以沒有亂起來,全是因為朝廷的武力不弱,對於民變的反應迅速,明教組織的多次起義都是旋起旋滅。

    南宋的武力可以和極盛的蒙古周旋四十餘年,當然不是明末農民起義和太平天國起義前的明軍、清軍可比的。明教的起義軍在宋軍面前不過是烏合之眾,根本連壯大的機會都沒有。

    可要是有宋軍精銳先鬧起來,明教徒眾再跟進起鬨,那局面可就大不一樣了!

    頂天和尚說了一通大道理,容色已經平靜下來,看著女兒說道:「影娘,這單買賣要大做!光靠臨安的兄弟不夠,紹興府、慶元府、建康府的徒眾都要動起來。為父這就去聯絡三府的教主,行在的徒眾就由你和大哥兒一起掌握……等為父回來後再動手,可知道了?」

    墨影娘點頭道:「女兒還要去見一見陳德興。」

    「可以一見。」墨和尚思索著道,「將來總有聯手的時候,先混個臉熟也好。不過不要和此人深交,短短時間就能擁兵20000的人物必不簡單,深交的話,你的心思一定瞞不過他!」

    墨影娘點點頭:「女兒省得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18:41
第241章 三千壯士 第三更
    景定元年七月十九,和臨安嘉會門隔江相望的蕭山渡的碼頭之上,已經聚集了一群袍褂整齊的人物。迎來送往的接官亭也裝飾得花團錦簇,還搭起了個彩畫牌坊這是用來迎接凱旋之師的祖制!不過自皇宋開國以來就很少有這等場面,畢竟宋朝的軍隊很少凱旋,即便是打勝了也不過擊退敵軍的攻勢,勉強防守住地盤而已。南渡之後倒是有幾場堪稱大捷的勝利,但是建功的軍隊大多沒有回到臨安,自然也沒有什麼凱旋之儀了。

    但是這次迎接御前霹靂水軍入行都,氣象卻是和過往不同的。從拂曉開始,就是滿滿的殿前司的官兵們渡江而來,在蕭山渡外官道上面排列開來。過了一些時候兒,居然還來了十幾個殿前司的班直侍衛,人人緋衣綠領,外套盤雕紅襖,手按雁翎鋼刀,真是好不威風殿前司諸班直是大宋皇帝直屬的最精銳部隊,人數不過千人。都是從幾**十萬宋軍中精挑細選出來的精銳之士,不僅武藝高超,而且相貌堂堂。大概要有陳德興的武藝長相,才夠資格入選吧?

    日頭漸漸升起,不斷的有官車官轎渡江而來。準備渡江去臨安的客商也因為碼頭被封鎖而越聚越多。這些商人大多消息靈通,也都是會拉關係打交道的主兒,不一會兒就開始互相議論起來了。

    「瞧瞧,又來一個紫袍大員,看牌子好像是臨安的馬安撫啊!連他老人家都動了,今兒要接的是哪位大人物?」

    「吏部尚書江學士也來了,他可是賈相公的心腹。開慶大捷可都靠他從中謀劃,隱隱也是要入政事堂的。他居然也到了。」

    「還來了個武將,節度使的牌子。不知道是三衙中的哪位太尉了。看來今兒要迎的是個武臣了,也不知道誰有恁般大的面子,都快趕上三天前蒙古王子真金入城時候的排場了。」

    「這可比迎接真金王子的排場差多了,三日前我就在臨安城的餘杭門外來著……兩位相公,兩位大參還有太子殿下都親出了,就差官家在宮中未動。當真是給足他們面子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換來20年太平日子……」

    「要是有20年就好了,這麼多年打下來,真是苦了咱們這些老百姓了。都快被搜刮乾淨了!」

    「是啊,要是什麼時候能不打仗就好了……」

    圍觀的路人議論的聲音越來越高,一直傳到了碼頭上幾個大宋重臣的耳朵裡面。不過幾位重臣都謹守著朝廷大員的雍容氣度,瞅也不瞅這些無知小民。只是矜持的互相低聲議論。討論的話題,卻是七零八落,不知道談些什麼,大家心裡都轉著各種各樣的心思。

    幾文武重臣今天要迎接的是散官階不過右武大夫,遙郡不過刺史的陳德興率領的3000虎賁。這3000虎賁是5天前在慶元府也就是原來的明州的定海縣大浹江口碼頭上岸的。十一艘槳帆船和4000「水手」由高大統帶,留在浙江沿海制置使司水軍的碼頭上。

    其餘的3000人拖著6門嶄新的3吋包鐵青銅大炮(全世界一共只有6門。花了好幾個月的功夫才鑄造成功,而且為了避免他人窺見青銅鑄炮的秘密,陳德興還讓工匠在青銅炮身外面包了層鐵皮,以偽裝成鐵炮)。6架機動型的三弓床子弩,由300鐵騎開路,浩浩蕩蕩的一路北上臨安府。

    因為是繞道而來。上了岸之後也沒有急行,所以陳德興便比南來的真金晚了三天抵達。而大宋朝廷迎接陳德興所部的規格。雖然不低,但還是不如迎接真金王子的排場。

    這似乎再一次證實了陳德興的猜測蒙哥汗已經死了。蒙古也求和了,自己這個手握重兵的武臣,便不是那麼重要了。許嫁公主什麼的,大概已經不算數了。只等進了行在,就該一紙詔書奪了兵權然後圈起來。如果識相的話就給口安生飯,不識相就是風波亭了!

    還好,自己不是岳飛那種赤膽忠心的主兒,自己也是個奸的!

    騎在一匹高大的駿馬之上,緋袍幞頭,腰懸斬蛇劍的陳德興心裡暗自慶幸真還好一開始就準備當曹操的,要不然現在可就哭都哭不出來了。

    ……

    「相公,陳右武的3000人已經過了蕭山縣城,很快就要到渡口了。」

    禁中都堂之上,一位體態威武,身穿緋袍武臣正在向端坐堂上的賈似道匯報著剛剛收到的消息。

    「就只3000人?」賈似道也不抬頭,只是低頭看著一封書信。

    這是淮東安撫使兼知揚州的李庭芝差人送來的,報告了霹靂水軍大營的近況大營目前由張世傑和劉和尚共同控制,守備森嚴,閒雜人等很難入內。留守的軍官全部不許離營。呂師虎帶人闖了幾次,都被人擋駕!堂堂副都統制,居然連軍營都進不去,簡直成了笑談。

    「就只3000人,另有4000人在定海的沿海制置使司水軍大寨之中。」那武將回答道。

    賈似道眼睛一眯:「讓浙江沿海水軍負責監視。」

    浙江沿海水軍是6000軍額,其中缺員約1000,另有2000駐紮淮河,餘下的3000人大多駐紮在定海。另外,侍衛步軍司還在定海縣所在的慶元府駐軍6000,合上浙江沿海水軍的3000人,共有9000大軍。

    賈似道合上書信,丟給了身邊的幕僚廖瑩中:「呂家那位也是夠窩囊,居然連軍營都進不去!」

    廖瑩中皺起眉頭:「那都是陳慶之的命令,霹靂水軍是他一手建立的,自然對其惟命是從,等陳慶之入了朝,應該就不會如此了……」

    「他可不是孤身入朝的,還有3000精銳傍身,慶元府那裡還有4000人……」賈似道皺起了眉頭,「韓刺史,三衙兵能對付得了他的3000人嗎?」。

    紫袍武官是權提領殿前司公事韓震,有個梅州刺史的正任官,今年四十多歲,生得儀表堂堂。

    聽到賈似道動問,韓震連忙拍著胸脯保證道:「請相公放心,臨安的殿前軍、殿前諸班直、侍衛步軍、侍衛馬軍合計不下七萬,另有水軍三千。二十倍於陳家軍,若要動武,豈有不勝之理?」

    「相公,真要動武?」旁邊的廖瑩中才看完李庭芝的書信,眉頭皺得緊緊的。「當不至於如此吧?」

    「怎不至於?」梁崇儒也在都房之中,當下就插話道,「若有公主許嫁,一切都好說話。可是官家明明是傾向招真金王子為婿的,三日前吾等都見識過這蒙古王子了,談吐不俗,儒雅有禮,詩賦更是工整,不知比陳慶之這個武夫強多少。」

    廖瑩中和陳淮清交厚,此時自然要幫老朋友的兒子說話:「陳慶之畢竟是功臣,而且容貌壯美,早就得了公主傾心,豈是真金可比的?」

    梁崇儒嗤的一笑:「除了容貌武力,陳慶之哪點兒比的上真金?明日官家就要在北內賜宴,真金和陳慶之都須前往。公主許嫁與誰,多半就要明朗。到時候就怕陳慶之一時衝動……」

    說這話的時候,梁崇儒很有些幸災樂禍。真金南下可以說是他首倡的,不想竟然成事了!

    他咬咬牙,看著賈似道:「相公,依屬下看,最好是等陳德興出了北內就拿人,同時派兵突襲霹靂水軍駐地,把那3000人一個不留都解決了!」

    廖瑩中怒道:「梁易夫,你胡說什麼呢!陳慶之就算娶不到公主也是右武大夫,沒個罪名,你說拿下就能拿下的?還有霹靂水軍的3000人是御前軍,怎能無端發兵攻打?這要是傳到四川、京湖,各路節帥還不被嚇反了!」

    「怎麼沒有罪名?台臣早就彈劾陳慶之貪鄙無恥,以水軍官船走私,還有暗通益都之嫌!」

    宋朝雖然文貴武賤,但也不意味著可以隨便捉拿一個領了遙郡的高級武官就是官家也不能這樣胡來,若是沒有罪名就下旨拿人,宰相是有義務封駁聖旨的,否則便是宰相失職。

    而根據宋朝的制度,要動陳德興這個級別的官員,需要御史彈章,然後由官家下旨抓進台獄(也有不抓直接竄貶的,不過這樣就要給受罰的官員留個官身了),由御史台負責審問,最後再由官下聖諭定罪。除非是軍情緊急,否則嚴懲官員就得走這麼一個程序。

    賈似道在那裡皺眉半晌,最後還是搖搖頭道:「台臣彈劾的罪名太重,一個跋扈也就夠了,他到底是功臣,提舉宮觀總是要給的,而且官家也不想撕破臉。還在宗室裡面尋了個女子,準備以公主的名義下嫁。也算保全功臣了……若他還不識相,那可就要窮治其罪了。」

    廖瑩中一怔,一下站起,焦急地道:「相公,不至於如此吧?」

    賈似道難得在臉上顯出猶豫的表情,輕輕嘆氣:「群玉,現在不是某要對付陳德興,是他自己運氣不好,又不知道知難而退。一邊把著兵權不放,一邊又對公主不死心。若是知道進退,現在就應該自解兵權了。」(未完待續……)

    第241章三千壯士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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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誰是明王 第四更
    又是四更,羅羅更得好辛苦,月票來的也好多,但是羅羅還想在月票榜上進一步,大大們能支持幾張票票嗎?

    鞭炮齊鳴,鼓樂大作,陳德興的3000大兵終於抵達了蕭山渡口碼頭。幾個文武重臣對望一眼,都整整袍褂,肅容上前。在他們身後,還有一票地位稍低些的文武。陳德興的父親陳淮清,好友文天祥,哥哥陳德芳,還有王堅的兒子王炎,道士官兒任道興還有幾個在《光復》報上時常發表文章的士子,包括嶺南名士劉孝元在內,都赫然在列。只是這些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用強顏歡笑來形容倒是頗為恰當的。

    在臨安做官的都是耳聰目明之士,當然知道官家想把閨女嫁給誰!看看陳德興緋袍駿馬,頭上飄著都統將旗,好不得意的樣子,心下都突如其來的一聲嘆息。

    這個陳德興,的確是大宋柱石,如果能婚配公主,再以駙馬之尊執掌三衙,大宋天下至少能有四十年安泰,真是可惜了……

    官道兩側現在已經是人山人海不知道是從哪兒匯聚來的看熱鬧的人?大家看到了英武不凡的陳德興,突然就不約而同的發出了一陣喝彩聲音。

    「陳右武威震川蜀!」

    「陳右武是我大宋柱石!」

    「陳右武,再幫俺們好好教訓韃子!」

    陳德興滿臉堆笑,騎在馬上就朝周圍歡呼的群眾拱了下手,然後大聲地開口:「浙江的父老鄉親,俺陳德興沒有辜負大傢伙省吃儉用才交起來的稅賦,俺們漢家的半壁江山,已經保住了!」

    「陳右武威武!」

    「霹靂水軍威武!」

    週遭的民眾再一次發出熱烈的歡呼。現場的氣氛顯得有些異樣至少在馬光祖、江萬里和王堅三人看來就是有點兒不尋常!臨安的民眾怎麼能如此擁護一個擁兵的武臣呢?昔日的岳武穆好像都沒有這樣得民心吧?

    這臨安的民心,難道不應該是屬於官家獨有的嗎?

    「陳右武,您什麼時候能帶著俺們打回北地去?」

    「對啊。北地是俺們漢人的天下,什麼時候才能奪回來啊!」

    「打回北地。收復中原!」

    這時又有人喊出了收復中原的口號,一部分圍觀的民眾顯然有些意外,不過更多的人卻是大聲的附和,口號聲頓時喊得震天動地,氣氛一下子就高漲到了極點。

    陳德興顯然也沒有預料到會有這樣的場面,不過他也沒有多想,只當是《光復》小報的宣傳有了一些效果。

    他微笑著頻頻向民眾點頭招手,氣色和神態出奇的和藹。也不去忙著和前來迎接的幾個大官招呼。而是滿臉笑容的舉起了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兄弟雖是淮人,但卻自幼長於臨安,諸位都是我的父老鄉親。臨安城對陳某的養育愛護,陳某人此生何敢或忘?陳某這一路走來,孜孜以求的就是給臨安父老,給江東父老,給全天下的漢人一個太平。而臨安的太平、江東的太平、全天下的太平,其實都是一回事兒!

    沒有江東的太平,臨安如何能夠太平?沒有兩淮、京湖、四川的太平。江東這點地方又如何太平?若是兄弟去年在涪州戰歿了,韃子大汗奪了四川、京湖,下一個要攻取的不就是江南的花花世界嗎?而要讓四川、京湖、兩淮太平……就必須奪回中原。把韃子統統趕回草原上去。這樣我們漢人才會有太平,我們的江南才會有太平,這臨安城才會有太平!」

    底下的人們聽到這番直白到沒有任何掩飾的表白,同時怔了一下。在蒙宋議和大局將成的時候,公開叫嚷收復中原可真是在作死了!要是有個公主傍身還好官家就一個閨女,怎麼都不能讓閨女守寡吧?可眼看著公主殿下就要歸真金王子了,陳右武還這麼不知死活,難道真的不怕去風波亭走一遭?

    在場的陳淮清、陳德芳父子聽到這番表態,都覺得眼前一陣金星直冒!彷彿已經看到陳氏一門被陳德興拖累。要被竄貶瓊州了……

    馬光祖和江萬里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都流露出了惋惜的神色。皇城司和御史台的耳目一定就在蕭山渡碼頭這裡。今晚上官家就能得到皇城司的密報,明兒一大早御史台的彈章就會遞上去!

    雖然不會立即下御史台獄。但是等到獻捷大典結束,差不多就該要窮治其罪了!

    如果這位陳右武真的一點都不知道收斂,還要繼續多嘴,甚至上書反對議和,那麼也不排除在獻捷大典結束前就下御史台獄。

    王堅、王炎父子的臉色也同時大變,兩人雖然都認可陳德興的言論,但是這樣公開和官家唱反調,這到底想幹什麼?兩人的目光不由就往陳德興身後排成四列縱隊,肅立不動的3000精銳望去……

    文天祥卻一臉肅容,頻頻的點頭,似乎頗為贊成陳德興的言論。

    對於蒙宋和議,他是持反對意見的。明明是戰勝一方,又是給歲幣,又是嫁公主,官家還要認一個比他小十歲的忽必烈當哥哥,真是讓人氣悶到了極點。好不容易鼓動起來的民氣,這段時間也一洩再洩。除了一些太學生和年輕士子還聚集在文天祥周圍呼籲抗蒙,臨安城內幾乎就沒有什麼抗蒙的言論了。沒想到今天陳德興一到,就有那麼多民眾聚集起來歡迎,抗蒙的民氣也有再次鼓起來的跡象。

    如果能趁熱打鐵,聯合一批士子和太學生上書官家,這大局未必就不能挽回!

    陳德興這時候已經演講完畢,翻身下馬,滿臉堆笑的走向迎接自己的官兒們。江萬里算是和他有點交情,多迎了一步,笑著說道:「右武一路辛苦!前此川江鏖戰,正是保住了大宋江山,右武年輕有為,前途不可限量!」

    陳德興也拱手笑道:「下官那點微薄之功如何能同學士的運籌帷幄相比?若無學士在江陵、重慶運籌,哪裡能有川江大捷?陳某一介武夫,只是聽命行事而已。」

    在場幾個文武官員都在心裡一嘆,合著你知道這個道理啊!可你怎麼就不照辦呢?若是真的聽命行事,官家又怎會虧待功臣?

    只是如今,說什麼恐怕都已經晚了,現在就等獻捷大典之後官家的心情如何了?

    正在眾人感慨萬分的時候,就聽見一陣擾動,又有一艘彩旗飄揚的官船靠了上來,就看見穿著宮內宦官服色的中年站在船頭,高聲喊道:「傳官家口諭,傳右武大夫陳德興明日正午北內賜宴,不得延誤!」

    ……

    「好一個一心復北的陳右武!」

    蕭山渡碼頭左近,一間酒樓之上,挨著官道的一個包間裡頭,正有幾個人物站在窗口觀看。不是什麼風流才子,一個個都舉止粗俗,穿得也都是粗麻劣布,除了一個白衣白裙的女子。這女子正是臨安明教的光明使者墨影娘。

    「墨明使,這陳右武似是有些飄飄然了,定以為這臨安百姓都是和他一心的,他哪裡知道,下面的百姓又一半是俺們明教的徒眾!」

    一個五大三粗,面孔上鬍子拉碴的漢子有些得意的言道:「那昏君本就猜忌功臣,若聽到臨安有恁般多的百姓都擁戴陳右武,只怕要睡不著覺了吧?」

    這間酒樓便是紹興明教(此時蕭山縣屬於紹興府)的一個據點,說話的漢子姓王,名自生,是紹興明教的頭目,自稱「光明聖使」,在紹興的苦力農人中有不少徒眾,現在聚集在蕭山渡碼頭週遭的民人,有一半是他發動過來的。

    「可再讓軍中的徒眾放些謠言出去,就說陳右武將為天子!」墨影娘淡淡言道,「300年前,趙家之祖不就是這樣篡了大權的嗎?那時的趙匡胤未必有20000精兵可用吧?」

    植根於底層的明教在軍中也是有一定影響力的!特別是在駐臨安、紹興、慶元、建康等府的三衙軍的下層很有些信徒。

    這三衙軍士卒說穿了就是江南幾座大城裡的底層市民,平日也難得練兵,都有自家的生計,和社會的接觸真是相當之精密自然是和底層勞動人民接觸了!有人加入明教也就不足奇了。

    王自生怔了一下,有些猶豫地反問:「墨明使,我們該不是真要捧那姓陳的當明王吧?」

    明教想來有「明王降世」的教義,徒眾夢想明尊會派個明王下凡來帶領他們造反。所以明教的起義領袖也往往會打出明王的旗號。

    墨影娘一笑,露出莊嚴聖潔的表情:「明王就是明王,豈是我等明使能捧出來的?若陳右武真是明王,自會遵奉明尊法旨,帶領我等逐黑暗妖魔,建光明天國。」

    王自生搖搖頭,似乎對墨影娘的這套說法頗不以為然混明教的當然什麼樣人都有。王自生更多像個幫會頭子,教中兄弟都是他的門徒,在紹興府橫行霸道,包賭包娼,日子好過的很,但是對宗教卻不大虔誠。而墨影娘卻很有些宗教狂的意思,滿腦子都是明王救世人的那一套……

    對於王自生的反應,墨影娘只是淡淡一笑,唸唸有詞道:「唯大明一尊,能嘆聖德,非是我等肉舌劣智,稱讚如來功德智慧,千萬分中能知少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18:41
第243章 天羅地網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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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安城東北,臨漕寨。

    這是一座緊鄰著大運河東岸的軍營,是宋軍最標準的營寨佈局,最外圍是一道十步寬的壕溝,接著是一片十步寬的緩衝區,在戰時可以用來佈置鹿砦、拒馬,然後是堅實的寨牆。

    此處距離臨安城北門餘杭門大約15里,是臨安週遭十二個軍堡軍寨之一。既是三衙大兵駐紮之地,同時也是拱衛臨安的支城支寨。因為地處交通要道,所以週遭是非常熱鬧的。運河邊上成片的都是米糧碼頭,糧庫成排,糧船成行。碼頭外面則都是密密麻麻的低矮平房,幾條小巷子就以運河碼頭為起點發散開來,一直延伸到軍營西緣,組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城鎮。這個鎮子叫臨漕鎮,在臨漕小鎮的最外圍,還有一道新起的土牆,周長有七八里,是四川之戰告急時修築的。

    臨漕寨內,中央建有高大的望樓,四角各立角樓,寨內房舍井然,校場平整,足可以駐紮5000大軍。這裡是殿前司所屬一軍的駐地,照理應該是有大兵常駐的,但是當陳德興的3000精銳開進來時,卻空空如也。而且所有的房舍裡面都積滿了灰塵,推開寨門的時候,巨大的木門還發出一陣「吱呀呀」的鳴響,看來也[不是經常有人來推動的。

    不過身為臨安子的陳德興卻知道,臨漕寨內駐軍並沒有被調離,他們就住在臨漕鎮上臨漕鎮的大部分居民。都是早年臨漕寨駐軍的後代。百年之前是大部分的軍卒都住在軍寨裡面,少量的軍官帶著家眷在軍寨外面建房居住。漸漸的大部分軍將士卒們都在軍寨外面蓋了房子。安家落戶。

    為了開些財路養家,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臨漕寨的軍人們就在運河邊上建起碼頭、倉庫,做起了米糧生意。而且越做越大,到了當下,自江南兩路和兩淮運來的米糧,大多都販賣給臨漕鎮上有三衙軍背景的糧商,再由他們倒給臨安城內的米糧商人零售。

    所以住在鎮上有背景有官身的三衙軍軍官,基本上都成了糧商。普通士卒或是連兵都當不上的軍卒家庭出身的丁壯則成了糧行的夥計……當然了,這個臨漕寨內的甲冑、兵器庫房裡面,幾日前還是滿滿噹噹的。什麼步人甲、射士甲、烏錘甲、柳葉甲、山文甲還有專門用來裝樣子的薄甲,都應有盡有,弓弩盾牌長短刀矛什麼的也一應俱全。

    只要官家一聲令下,鎮上的糧行老闆、糧行夥計們,還有扛大包的力巴們就能馬上打扮起來,雄糾糾,氣昂昂的開出來給官家過個眼癮,混點賞錢。至於上了戰場會怎麼樣……樞密院和三衙管軍們還沒有糊塗到這種地步!

    即便是要調三衙軍上陣,也不會成建制調動。而是「抽調」諸軍精銳,其實就是在三衙軍軍將和子弟裡面募集些能打敢死的去上陣。三衙軍中當然是有好漢子的,官家的親衛殿前諸班直大多都是三衙軍子弟充任殿前諸班直的待遇優厚,但是考核非常嚴格。考試雖然理論上向全體宋軍士兵開放,但是外鎮勇士根本不可能千里迢迢的來「趕考」,因而諸班直勇士九成多是沒有上過戰場的三衙軍子弟。

    雖然沒有上過戰場。但是忠誠度卻是很有保障的……就如這臨漕鎮上的三衙軍軍將家屬們一樣,都是大宋官家的忠順臣民。

    ……

    3000霹靂水軍精兵已經進駐。他們在蕭山渡過錢塘江後,沒有入臨安城。而是繞城而過,直到黃昏才進駐臨漕寨。一路上都是列隊嚴整而進,除了吃乾糧的一小會兒,沒有任何休息。入寨之後也沒有馬上解散,而是認認真真的在打掃營房,佈置防禦,絲毫沒有馬虎。

    陳德興穿著錦袍,就站在自己的臨時都統司廊前,看著他的軍將在忙碌。和他一起過來的陳淮清、陳德芳、文天祥和王炎,全都不發一語的看著眼前一切,滿營訓練有素的士兵,讓他們既感到欣慰,又感到惋惜。

    一個霹靂水軍軍官大步的走到了陳德興面前,一個抬手軍禮:「右武,全軍五部十六隊,已經全部進駐完畢,今晚的崗哨、巡哨也已經安排妥當。另外,臨漕寨的寨主,殿前司鄭統領在鎮上的豐樂樓擺酒,想請右武賞光。」

    陳德興臉上神色不動,只是輕輕地道:「全軍禁止外出,謝絕一切訪客,除非有我的命令!另外,今晚加個肉菜,犒賞一下。」

    那軍官行了個軍禮就轉身離開,陳德興吐了口氣,扭頭看著臉色不予的老爹,微微一笑:「大人,終於安頓好了……今天時候不早,看來是趕不回臨安城了,大人就在臨漕鎮上將就一晚上吧。還有個鄭統領請客,不如就去叨擾一番吧。」

    陳淮清重重吐口氣,看看左右,沉默一會兒才道:「今晚上我就住在營裡,正好和你說說話!」

    雖然賈似道還沒有把話說死,但是陳淮清是何等玲瓏的人物,怎麼會不知道公主下嫁的事情已經泡湯!憑著陳德興今天在蕭山渡碼頭上的一番言論,恐怕連假公主都撈不到,等獻捷儀式結束就該治罪了!

    看到父親心事重重,陳德興道:「孩兒願聆聽教誨。」

    陳淮清壓住火氣,「你若真的聽吾教誨,明日就自請提祠……」

    提祠就是提舉宮觀官位榮銜不變,差遣換成提舉某某宮觀,當然也不是真的要去管寺廟道觀,而是個隱退的名義。

    「要提祠也不急一日吧?明日的賜宴總是要去的,聽說蒙古真金王子也去,兒子很想見識一下此人!」

    陳淮清臉上陰晴不定。想要說什麼,卻不知如何開口。最後只是一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為臣子的當知進退……」

    文天祥看到父子間有些尷尬。忙笑著圓場:「慶之,龍圖(陳淮清),時候不早了,不如早點去豐樂樓吧,這臨漕鎮上的豐樂樓可是湧金門外那個豐樂樓的分號,雖然不如湖邊(西湖邊)的豐樂樓豪奢,但也是第一等的去處啊。」

    陳德興也笑著說:「大人,今日且去痛飲,明日之事自然有解。何須擔憂?」

    陳淮清長嘆一聲,跺跺腳:「若是有解,便是天助我安豐陳家了!」

    ……

    「相公,官家讓某家問您,這陳德興今日在蕭山渡妄言,該治什麼罪?」

    臨安城內,賈似道的宅邸裡面,此時此刻正有一場深談。董宋臣正代表理宗皇帝在問話。

    白天陳德興在蕭山渡碼頭的演說和百姓對其的擁護,全都被皇城司的探子一五一十報告上去了。

    「該治什麼罪。自有有司負責,臣是宰相,不能過問御史台的事情。」

    賈似道淡淡的回答,一個皮球把難題踢給了御史台。此時這位權奸還沒有完全把握朝局。御史台不在他的控制之下,朝中還有吳潛、馬光祖這樣直臣。

    董宋臣深深吸一口氣,然後又問:「陛下還問。若是霹靂水軍做反,樞密院可有對應之策?」

    賈似道回答:「趙少師(趙葵)已經宣撫兩淮。有少師的威名在,霹靂水軍如何敢做反?」

    皮球又踢給了趙葵。趙葵是兩淮將門實際上的創始人,雖然他本人並沒有經營家族武力,但是兩淮將門無人不賣他的面子。在賈似道入朝後不久,趙葵就調任兩淮,任兩淮宣撫大使,判揚州。有他這樣的大人物在,想必能壓住霹靂水軍中陳德興的心腹了。

    「那慶元府的4000人呢?」

    「已經移文沿海制置司嚴加防範了。」賈似道如實回答,「不過沿海制置司水軍只有3000人,有所不足,若是能動用駐慶元府的三衙軍就可萬無一失了。」

    「那臨安城的3000人呢?」

    「已經讓殿前司暗中準備了……這3000人的駐地遠離臨安城,週遭有5000殿前軍。另外,還有10000殿前軍和5000侍衛步軍隨時可以應援。」

    賈似道果然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

    董宋臣問完了話,吐了口氣道:「看來相公已經準備萬全,這樣官家就能高枕無憂了。」

    說著話就站起身想要告辭。賈似道忙起身相送,又低聲問道:「官家真要窮究其罪了?」

    董宋臣搖搖頭,嘆息道:「官家是仁君……陳德興終是功臣,官家還想招其為駙馬,只是換個公主。現在只是擔心他不甘失掉兵權,所以要預防一下。」

    賈似道一邊相送,一邊又問道:「官家預備在明日的酒宴上宣佈賜婚?」

    董宋臣道:「明日酒宴上就會宣佈,也算安安他的心,若他識相一點,到時就該自請解除兵權,官家就順水推舟給他一個群牧司副使的差遣。」

    群牧司是個養馬的衙門,南渡後一度廢止,這次得到了真金送來的5000匹馬才算再開張,其實也不是真的為了養那5000匹馬,就是個安排閒散武人的衙門。

    「那麼殿下知道這事了嗎?」

    「知道了!哪裡瞞得住……官家還發了怒,把公主身邊的宮女都趕出宮了。」

    「那公主……」

    「就是鬧唄,摔東西,不吃飯,還把官家最心愛的字畫一把火燒了。所以官家才要在北內賜宴,請真金王子和陳德興都來,讓他們比比文韜武略,好出出陳德興的醜!」

    「陳德興的韜略不差啊……」

    「可他文采不行啊!」(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18:41
第244章 才子真金 第二更
    3000霹靂水軍的到來和陳德興在蕭山渡碼頭上的演說,在臨安城內並沒有激起多大的反響。

    這座繁華富麗之都中,目前最熱門的話題,仍然是北地兩汗相爭,漠南大汗忽必烈誠心求和,遣子南來向官家求娶公主的消息。

    街談巷議當中,總少不得有人扯起南北和議。天子腳下的臨安百姓們,無不搖頭咂嘴,替大宋官家的厚福稱幸。曾幾何時,三十萬北兵南來,四川、京湖、兩淮連連告急,官家幾乎都想要遷都慶元府了。誰能想到,轉眼功夫,北虜大汗戰死,不可一世的大蒙古國一分為二,南北兩汗,互相攻打。大宋算是躲過一劫了,真是謝天謝地,大傢伙有能過太平日子了!

    最直觀的反應,就是文天祥主筆的《光復》小報的銷量出現了直線下降!三街六市當中,也少有人再議論戰事,連勾欄瓦肆中那些抹黑韃子,神化宋[無][錯]軍烈士的評書、南戲都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又是風花雪月,才子佳人的故事兒。前一陣子被陳德興、文天祥鼓吹起來的抗蒙氣氛和民族大義,不說蕩然無存,也已經淡漠了不少。

    時值一個民族的末世,士氣民風其實都是很難指望的。雖然不乏鐵骨錚錚的氣節之士,在華夏天傾之時唱出了一場二十萬人蹈海的悲壯輓歌。但是輓歌終究意味著落幕!再悲壯,也難改華夏天傾的事實。

    而這落幕前的繁華,在真金王子和郝經看來。實在是有點迴光返照的意思,是亡國之前最後的富麗繁華。在他們看來。臨安這座城市太富足,城中的百姓太安閒。四海萬邦的財富通過貿易流向這裡。讓整座城市變成了繁盛富庶的溫柔鄉。哪怕是奔走操持的百姓,也不必為一日三餐苦苦掙扎。

    統治這裡的貴人也都有些婦人之仁。守著如此富庶的城市,如此安逸的百姓,也不知道狠狠搜刮,更不曉得要用皮鞭和馬刀驅使他們上陣作戰。甚至在蒙哥汗兵臨涪州,上游防線全線告急的時候,臨安的百姓也依舊過著安逸的小日子,皇宮裡面的官家也沒有想過需要把臨安城內數以十萬的丁壯都拉去軍營,嚴加訓練!

    當真金得知,眼前這座城市。光是城牆之內就有20萬戶居民,至少120萬人口的時候。除了震驚,大概就是無語了。

    「20萬戶,120萬人……光是一座城的人口就超過父汗麾下的蒙古人了。如果按照蒙古的標準,應該可以徵集起10萬大軍吧?」

    站在禮部禮賓院的樓閣之上,欣賞著燈火通明的臨安夜景,真金王子只是由衷的感慨。

    「殿下,南人號稱萬萬,若如大蒙古一般。壯勇之士當不下千萬,天下萬邦誰人能敵之?然其國雖人口眾多,但民風柔弱,不尚武力。且當國之君臣非昏即奸,縱有英雄也終不得用,萬萬人口。也是枉然,終將為我大蒙古所滅!」

    說話的正是郝經。他一身便衫,頭戴幞頭。因為天氣有些熱了,前襟敞開,手裡忽扇忽扇的搖著一柄倭扇。

    真金一行是三天前才到臨安的,現在正住在禮部管轄的禮賓院中。所謂禮賓院其實就是國賓館,專門用來接待來訪的外國使臣,干係到國家的體面,自然造得富麗堂皇,選址就在御街大道之側,靠近被稱為「北內」的德壽宮(秦檜故居,後被高宗皇帝闢為宮殿,是高宗退位養老時的居所),內有苑圃、池塘,花木成蔭,建築宏敞,景色秀麗。比真金王子在燕京的府邸還要華麗幾分。

    一個禮賓院已經如此,這南朝貴人的府邸宮廷是何等富貴氣度,想想也知道了這南宋的才用不足,在貴人們的宅邸家園裡面是一點都感受不到的。

    「南朝終還是有些人物的,那陳德興不就是嗎?聽說他鍾情於升國公主,之前得到了南朝官家許婚……」

    「殿下勿憂,陳德興此人必不會為南朝所用。」郝經如何不知真金王子的心思?陳德興在南朝無異於國之柱石,用一名公主籠住這樣的英雄可是再划算不過。如果換成忽必烈汗,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把陳德興這樣的人物往外推的。但是南朝的情況是不一樣的。

    郝經露出鄙視的表情,冷笑道:「宋主趙昀雖生於亂世長於亂世,然其心中仍然以為天下承平,他是以承平之法治亂世之國。治承平之世,需用德才兼備之人,且德高於才。而欲使亂世治太平,需用才智卓絕之人,哪怕有才而無德,亦不妨用之。」

    郝經這話說得隱晦,如果挑明了說就是亂世用人才,太平用奴才!可是南宋的君王自趙構起,就想要奴才不想要人才……或者說想要自己的部下想奴才一樣乖巧聽話,上了戰陣卻勇比霸王。這要求,真的是有點高了。

    所以不大會說話的岳飛死了,行事比較跋扈的余玠也沒有了,歷史上還會有個馬屁都拍不好的劉整一怒之下去投靠蒙古人……

    真金王子有不解:「無德?陳德興不貪財貨,不甚好美色,不濫用賞罰,與麾下將士共甘苦,哪裡失德了?」

    郝經笑了笑,挑明道:「陳德興跋扈,目無君上,非趙氏家奴!」

    「家……奴?」

    真金一愣,點點頭恍然道:「我明白了,陳德興是英雄,自然有些英雄的脾氣,不是很會拍馬屁。趙家皇帝沒有容人之量,只想要奴才,不想要英雄。」

    「正是,殿下請看這個。」郝經滿臉笑意,好像有什麼喜事一樣,摸出一張信紙遞給真金。

    真金拿過來一看,上面寫著幾首詩。「這是……」真金看了看郝經,「海雲丈夫,這幾首詩是做什麼的?」

    郝經笑了笑,道:「南朝官家差人悄悄送來了明日宴席上斗詩的題目,要以北地風情,花卉,蠶,橄欖,錢塘江潮等為題。老夫閒來無事,就選了幾首過往所作的詩詞以供殿下參考。」

    「海雲丈夫的詩……」真金頓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明天的酒宴上南朝官家要出題目考作詩……估計是自己和陳德興二人同時應考。而南朝官家為了讓自己能贏,就事先把題目洩露給了郝經。

    這郝經可是北地詩詞大家!比起南朝的名士都不亞分毫,何況是陳德興這粗鄙武夫?由他代筆的詩詞,自然是可以穩贏的。

    「除了作詩,還會比騎射。」郝經笑道,「那陳德興的步射無雙,但是騎射功夫卻是平平的,比不了王子的。」

    真金一蒙古王子,雖然喜歡儒學,但是騎射功夫畢竟沒有放下。陳德興武功雖好,但是大半本事並不在馬背上,騎射不過平平。

    郝經摸著幾根鬍鬚道:「詩詞考文采,騎射比武藝,殿下的文采皆勝陳德興一籌,還怕得不到美人芳心嗎?」。

    「美人芳心?」真金王子眨巴了下小三角眼,「升國公主會來?」

    郝經點點頭,道:「明日之酒宴,就是讓公主相看的。」

    真金王子撫掌大笑道:「那就太好了,以本王子的文采、武藝還有相貌,那公主見了一定喜歡的!」

    王子對自己的尊容還是很有信心的,因為從小到大所有的人都誇他長得好!長得帥,是草原上數一數二的美男子……

    可是郝經看了看王子的大餅臉,心想卻直搖頭。三角眼,和一隻肉球一樣的大鼻子。這相貌那是真沒有辦法了,怎麼作弊都比不上陳德興的。所以就只能在才學上做點文章了。

    ……

    真金大才子在背詩準備去佳人面前表現一番,他的情敵陳德興卻在臨漕鎮的豐樂樓中會佳人。

    佳人就是墨影娘,白衣白裙,亦云亦仙,彷彿就是九天之上下來的仙女,只是有些清高難近。她是和陳德興早上才認得的嶺南才子劉孝元一塊兒來的劉孝元在《光復》報上發表過文章,是文天祥的朋友,跟著文天祥一塊來的臨漕鎮,墨影娘和他一起,自然被當成是劉孝元的女人。陳德興只是好奇的看了幾眼,並沒有留心。

    他的心思都在一個胖得連走路都喘,走幾步渾身的肥肉就抖三抖的胖子身上。胖子名叫孫詩臣,字有興。雖名詩臣卻是個武官,官拜正侍郎,是殿前司左軍統制官,手底下將著5500大兵,比陳德興帶來的3000人幾乎多一倍!

    不過這胖子怎麼看都不像個將軍,就是個富貴安逸的胖員外,臨漕鎮上最大的糧號就是他開的。每年經他的手販運進臨安的淮米、吳米都在數萬石以上。

    另外,孫胖子還兼營釀酒,臨漕孫家老號的花彫酒遠近聞名,陳德興在臨安就經常用不多的零花錢買了來解饞,沒想到現在居然遇上了孫家酒坊的東家,而且還推杯換盞喝個不停。

    只是今日把酒言歡,來日恐怕第一個要收拾的就是這個孫胖子和他的5500好兒郎了……(未完待續……)

    第244章才子真金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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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夜話 先加一更,再求月票
    重慶府城西北,夜色當中,數十騎疾馳而至,蹄聲陣陣,驚動了一支支夜間尋哨的隊伍。但是在攔截詢問之後,帶隊尋哨的軍將,都紛紛對來人行禮而退。

    這數十騎漏夜而至的人馬,簇擁著一位頂盔貫甲,鬚髮皆白的老將,正是興元府諸軍都統制兼知合州的王堅。

    這名忠順軍出身,戎馬四十年的老將軍一副風塵僕僕之色,但坐在馬上仍然腰背筆直,目光炯炯。在此次蒙哥侵蜀之役中,王堅所據守的釣魚城就好像一顆卡在蒙古大軍喉嚨口的鐵釘,整整抵擋了蒙哥大軍八個月的圍攻,仍然屹立不動,直到蒙哥主力繞道東下。而後,王堅又主動率軍出擊,打退了蒙哥留在釣魚城週遭的軍馬,徹底解了釣魚城之圍,還打通了釣魚城和重慶的交通。

    今日,他便是奉了四川宣撫制置使蒲擇之的召喚,從釣魚城趕來的。

    不過連日急行而來,王堅的大將儀態仍不稍減,與麾下士卒同甘共苦之姿,更是與大宋諸將有天地之別,頗有昔日孟宗政創建忠順軍之時的風範。一想到昔日的忠順軍,這位老將軍就忍不住的感慨。

    那時的忠順軍是軍民一體,屯田自養,灌溉十萬傾,戶戶自養軍馬,自備武器,人人操練武藝,無不精熟。無論是女真還是蒙古,都不曾在忠順軍手低下討過好。那時的忠順軍不僅能穩守襄漢,還能不時出擊河南,把戰火燒到蒙古人的地盤上去。

    可惜。自孟忠襄死後,忠順軍各部就開始凋零敗壞。朝廷又有意將忠順軍大部調離襄漢,使他們失去屯田自養的根基。軍將之家也沒有了養馬習武的條件,自然也無子弟兵可用。之後兵員全靠募集,帶兵之將也都一個個掉到了錢眼裡面,沒有幾人還在認認真真帶兵練兵了。

    也就是王堅這個在忠順軍幹了一輩子的老將,已經習慣成自然,還保持著昔日的作風,所以合州之兵在四川宋軍中算是首屈一指的精銳。

    但是在余玠被害,朝廷連著派了余晦、蒲擇之兩個一竅不通的低能統帥之後,川軍的士氣已然低落到了相當的程度。哪怕合州的精兵,也只能堅守堡壘而無力出城和韃子大軍決戰了。

    這一次要不是韃子大軍東下,釣魚城之圍真是不那麼容易解的。

    可是東下的韃子大軍,放眼天下又有誰能抵擋?賈似道麼?一個文士能做到他這樣也是不易了。但是和孟宗政、孟珙還有餘玠相比,賈似道的將才實在差得太多。

    至於呂文德……豪奢之名誰人不知?要是早個三十年,他或許還能不畏艱險。但是現在,早就是朽了,如何還能帶兵?

    這大宋的江山,真是有危如巢卵之勢了!

    滿腹的心思之中。王堅這一行人馬已經被巡夜的軍將士卒,慇勤的一程程送入重慶府城之中了。

    王堅麾下親衛,在馬背上左顧右盼。重慶府城的城池倒是堅固,三面環水。城牆高大,堡壘層層。但是進了城門之後,卻彷彿和城外的金戈鐵馬。烽火連天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雖然城內的街道上來來往往的巡夜士卒並不算少,但是並沒有嚴格宵禁。各種轎子、車輛在衣著華麗的僕從陪伴下絡繹不絕的往來。酒肆、青樓之中還不時傳出絲竹之音和歡笑之聲。城中的豪宅也大多燈火通明,不用說定是主人的招待宴客了。

    四川本就是重地。文武官員車載斗量,豪門大族不知凡幾。此次蒙古入寇之後,大多集中到了四川制置司所在的重慶府,這裡畢竟是四川城池最堅固,駐軍最多,市面也最繁華的所在。

    只是這些逃難避禍的老爺們就不能低調一些,和守城的士卒們一起過幾天同甘共苦的日子麼?

    望著滿城繁華溫柔的景象,王堅一行人馬對這場抗蒙之役的信心又墮了幾分。

    更讓這位在釣魚城苦苦支撐了八個月的老將詫異的是。這重慶府城深處,被重重拱衛著的四川宣撫制置司所在,竟然也是一片燈火通明!隱隱還有絲竹之聲傳出。制置使司居然也在設夜宴,這可真有些醉生夢死的意思了。

    這蒲擇之吃錯什麼藥了?真的打算破罐破摔,混吃等死了?

    王堅皺著眉頭穿過一個又一個門廊,終於直入制司節堂。節堂之外,站滿了錦衣燦爛的親衛,都是精心挑選出來的六尺多高的大漢,手中兵刃在牛油火把照射下閃著寒芒,雄糾糾氣昂昂的很像一回事兒。

    可是在打了一輩子仗的王堅看來,這樣的做派,恰恰說明了主帥明明不知兵而又喜歡臨陣。以為將軍中壯士都聚集在身邊就能在戰陣上遮護自家安危,殊不知軍中健兒也是有數的,都聚集到了主帥周圍,上陣拚殺的就只剩老弱,能取勝才是見鬼了!

    節堂之中,正在飲宴,還有官伎以歌舞助興。蒲擇之一身錦袍,端坐於上,兩邊分列幾席,都是重慶府城中第一等的人物。江萬里、劉整、楊文,俱在席間,都已經喝了點酒,人人都是紅光滿面,精神奕奕。

    席間似乎還有人在賦詩做詞,都是些詞章華美的大捷之祝,節堂中兩廂伺候的女樂馬上就按宮引商,唱將出來,立即引來一陣接著一陣的叫好聲,看上去好像真的打了勝仗一般。

    正是最熱鬧的時候,王堅突然而至,席間諸人,目光都投了過來。坐在上首的蒲擇之滿臉喜氣,衝著王堅招呼道:「王都統,今日恰有捷報傳來,吾等正在慶祝,老將軍也快快入席,先暢飲三杯如何?」

    「捷報?」王堅愣了一下,心說,眼下四川還能有這等事物?誰打出來的?劉整?楊文?

    王堅左右回顧,把目光投向了重慶府中帶兵最多的這二位。

    「現在只知道韃子大兵正在西退,」劉整放下酒杯,笑呵呵道,「今日還有探馬回報,看見涪州方向火起,想來是浮橋被燒!」

    楊文補充道:「若所料不差,該是呂節使的大兵自下游而來,在川江上擊破了韃子大軍!」

    什麼!?呂文德逆流而上打敗了韃子大汗親率的大軍!!!王堅頓時就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他和呂文德也算是老相識了,對方什麼樣人,他怎的不知?要早二十年說這話他勉強還相信,那個時候黑炭呂的勇名也算響徹兩淮。可而今,呂文德不過一富家翁,能勉強支撐著到萬州、夔州佈防已經讓人刮目相看,要打敗韃子大汗,燒了涪州浮橋……這可真是難如登天!

    蒲擇之神色複雜地看著王堅,沉吟少傾,很肯定的點點頭:「韃子大軍回撤和涪州大火乃是千真萬確,已經派出十幾路探子都是如此回報。想來韃子大汗是敗於呂節使之手了。」

    呂文德現在以保康軍節度使領四川制置副使,擺明是要來接蒲擇之的班。若是寸功皆無,能不能把制置使拿到手還兩說,可是現在,敗了韃子大汗這樣潑天的大功都立下了,還有甚好說?就等著呂文德來接任吧!

    不過這樣的結果總比韃子大汗取勝,大宋亡國要好。他蒲擇之是寫文章考進士出身的高級文官,打不過殺人放火出身的蒙古大汗有甚奇怪的?大不了提舉宮觀,難不成還要追奪出身以來文字(就是奪去一切功名,貶為庶民,類似於後世的開除黨籍)然後抓去治罪?這樣一來,以後還有文官敢出來掌兵嗎?

    這個用不會打仗的文官去掌兵,又不是文官們自己要來的,還不是你們趙宋官家不相信武夫?要不然余玠現在還活得好好的,韃子大汗又如何打得進四川?

    王堅突然語聲抬高了少許:「可曾遣人去聯絡呂節使了?韃子大軍現在何處?軍容如何?還剩多少兵馬?正往何處去?」

    這一連串的問題讓滿屋之人都是一愣,大家都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僥倖都來不及,誰還會去想那麼多?

    王堅看了眼劉整,這位也是忠順軍出身的老將,最基本的事情都沒有去做,怎麼就在這裡喝酒了?

    他搖了搖頭,沖蒲擇之一叉手:「宣撫(蒲擇之有個宣撫制置使的差遣),還是俺親自走一趟吧!無論如何,都要親眼見見韃子的軍容。」

    蒲擇之頓時有些不快,王堅這是要去看韃子還是要去迎接呂文德?自己人還沒有走呢,這茶就涼成這樣了?他看了看劉整,劉整的臉色同樣不大好看。忠順軍一系現在就是王堅、高達還有他劉整三人在撐市面,不過已經不復往昔之盛,連京湖老巢都漸漸被兩淮將門侵佔。若是呂文德督蜀,四川還有忠順軍將門的立足之地嗎?

    劉整皺皺眉頭道:「永固(王堅字),不如等天亮以後再派探子去打探吧。」

    王堅慢慢抱拳拱手,沉聲道:「軍情緊急如此,待不到天明了,須得盡快打探清楚韃子的虛實,聯絡上呂節使,然後再定決戰之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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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山雨欲來 第四更
    一輛驢車,疾疾奔走在通往臨安城東的道路上。

    此時的臨安城大約是全世界第一的繁華都市,不僅城牆之內人口密集,樓閣林立,便是牆外也聚集了不計其數附廓而居的百姓。大致來說,整個臨安包括城外在內,都是西貴東貧,南宮北市的格局。臨安的貴人多聚居於靠近西湖的城西,出了城牆在西湖週遭,也多是貴人的別業,西湖之上,更是畫舫往來,歌舞聲聲,彷彿神仙境界。

    而臨安城東直到城牆之外,則都是平民百姓聚居的地方,特別是牆外更是貧民窟的所在。大片大片都是骯髒、破爛、擁擠的棚戶區。其中還分佈著大量的手工業作坊,如紡織、漆器、印刷、造紙等等。這些手工業為這裡的居民提供了大量的就業機會,同樣的,臨安貧民窟的廉價勞動力也促使了此地手工業的繁榮。

    但是再發達的手工業,畢竟還是手工業,是不能和後世的大工業相比,吸收容納勞動力的能力還是非常有限的。不足以消化源源不斷從兩淮、京湖甚至是四川逃難而來的貧民臨安城內,多是定居此處多年的臨安子,大部分人都有謀生的手段。而臨安城東的貧民窟中,則多是蒙宋開戰以後逃難來的難民,大多衣食無靠,是臨安社會的最低層。其中不少人是因為蒙古人的燒殺而失去家園親人,淪為難民的。因而對蒙古的仇恨,也比臨安城內的百姓更盛幾分。文天祥主筆的《光復》報在這裡的銷量是要超過臨安城內的,這一帶的勾欄瓦肆之內,各種反蒙抗蒙的評書、南戲,也都是最受歡迎的節目。

    除了《光復》報在這裡很受歡迎之外,植根於臨安下層社會的明教同樣將此地當成了大本營。因為信徒眾多。這裡明教徒眾也不似城內那般遮遮掩掩。明教寺社,幾乎是光明正大的開設在貧民窟裡面,官府衙役們不僅視而不見。甚至還多有加入成為信徒的。至於那些破家滅族的書生秀才,皈依明教。期待明王降生者,更是不知凡幾。

    驢車停在了一所門臉寬大的明尊寺之外,寺門敞開著,十幾盞白燈籠高高掛起,將四周照得一片昏黃,門裡門外都擁滿了衣衫破爛,面有菜色的貧民,多是一些少壯的男子。一臉虔誠的盤腿而坐,在聽幾個白衣烏帽的明教小使者講道。

    宣講的內容並不複雜,就是明王將會降世,要領著天下漢人起來驅逐胡虜,建立人人得享太平的光明天國。

    驢車的車簾被車伕撩起,從裡面出來的,正是白衣白裙的墨影娘。

    「光明使者駕到!」

    「恭迎光明使者!」

    嘹喨的唱名聲隨即響起,正在聽道的信徒紛紛起身,人群中讓開了一條通道。通道的盡頭,便是一座臨時搭起的木檯子。幾個白衣烏帽的小明使便站在上面,全都衝著墨影娘躬身施禮。

    墨影娘昂首而進,本就寶相莊嚴的臉龐上已經顯出了聖潔的神采。隨著她向木台走去,通道兩邊的信徒,全都虔誠的下跪拜伏。

    影娘到了木台前面,只是輕身一躍,便猶如飛仙一般穩穩落在了台上,轉過身來,望著下面拜伏的人群,語調莊嚴地道:「明父已經降下法旨,明王已經降臨塵世。光明將要戰勝黑暗,爾等將追隨明王討伐妖魔。將在光明界中永享極樂!」

    她忽然抬起一臂,遙指著西面的臨安城。用近乎神聖的語氣喊道:「妖魔就盤踞在那裡,蒙古的王子就是妖魔!毀我家園,殺我親人的蒙古強盜皆是妖魔!將他們迎來臨安的昏君奸臣就是妖魔的徒眾!」

    「明王降世,斬妖除魔,光明世間,永享極樂!」

    信徒們高呼起了明教造反的口號,聲如雷霆,霎時間就傳遍了整個臨安城東的貧民窟……

    ……

    「明日就是良機了……官家宣某入城赴宴,某家就領300兒郎去,走餘杭門而入,帶赴宴完了,趁著出城回營之際就奪餘杭門!你們在臨漕鎮同時舉兵,然後把大兵開進餘杭門實行兵諫!逼殺真金、郝經,劫奪升國公主!」

    雖然已經是深夜,但是陳德興卻一點兒也沒有睡意,擺出了臨安地圖,還把隨自己到臨安來的四個心腹都喚了過來。

    陸虎眼睛通紅,明顯也沒有絲毫睡意,他如何不知道現在就是存亡的關鍵。如果事成,在江南擄掠一把再去高麗,可就容易發展了。若是事敗,只怕就是個當海寇的命運了。

    「只怕明日是場鴻門宴!」陸虎說出心中的隱憂,「不如連夜舉事,吾觀臨漕鎮上的殿前軍沒有卵用,俺們若突然發力,盡可制住他們。然後再直撲臨安東城,那裡多有衣食無靠的窮漢子,可以裹挾起來壯聲勢然後強攻臨安城。」

    陸虎說的也是參謀處制定的作亂方案。靠3000人當然不可能鬧大,所以裹挾民眾便是非常必要的。而要裹挾民眾,最好的對象當然是窮光蛋了。臨安城內的百姓不大可能支持造反派,但是臨安城東面的貧民窟裡面肯定有了願意跟從自古以來都是窮人盼造反的!

    高大附和著道:「臨漕鎮這裡正好有米糧,可以用來誘惑苦漢子。還儲備有不少甲冑武器,都在寨子外面的殿前左軍統制司衙門裡面。而且殿前軍將家裡面也都有刀槍弓箭盾牌,抄出來可以去武裝亂民。」

    任道士卻道:「這樣就怕打不開臨安城,臨安城高池深,我們又沒有攻城器械,唯一可靠的就是6門大炮,不過這炮未必能轟開城牆。吾看還是奪門為上。只要在天黑前突襲下城門,俺們大兵連夜進城,趁著三衙軍反應過來前,說不定能把官家控制起來,到時候大事可定!」

    奪下臨安,控制皇帝,然後以皇帝的名義號令天下也是一個選項。不過這事兒成功的可能不大,因為陳德興只帶來了3000人。即便裹挾了一部分民眾,也比不上趙家在臨安的力量。雖然殿前司、侍衛步兵司、侍衛馬軍司的兵馬有些朽爛,但是至少七八萬的數量還是非常可觀的。

    另外,官家還有直屬的殿前諸班直可用,別看只有1000多人,卻是萬里挑一的精銳。如果拉到曠野上和3000陳家軍野戰是不行的,但是守衛皇城卻綽綽有餘。

    黃智深搖搖頭:「皇城恐怕打不進去……能進臨安城然後把皇城圍起來就算成事了,裹挾些民眾工匠,再掠些財貨,然後逼殺蒙古使團就走吧。」

    陳德興冷冷一笑,從牙縫裡面擠出來的話,彷彿是咬鋼嚼字一般:「百萬說的對,咱們畢竟人少,裹挾來的壯丁是打不了硬仗的,驅他們去蟻附攻城或可以打下皇城,但未必能拿住官家……萬一把官家打死了?趙葵一定會在揚州再立個官家的,到時候就便宜他人了。」

    若是能一下子控制住天子和朝廷那還好辦,否則3000人頓在皇城腳下,時日一久肯定生變。而且此時宣撫兩淮的可是趙葵這尊大神,老爺子打了一輩子的仗,肯定會從容調兵平亂的。如果天子死在亂軍中,趙葵順手再立個皇帝,大宋這邊就和蒙古一樣要打內戰了!

    「咱們的根基薄弱,就算拿下臨安和官家,也難控制住大局……」

    陳德興思索著又道:「不如搶一把就走,同時在行都中做些安排,讓能和俺們合作的人上台。

    至於明日的酒宴,不必擔心。咱們的這個朝廷早就朽了,朝裡朝外都是一幫沽名釣譽之徒,做事情哪有那麼爽利?不經過御史台、大理寺,官家再貓哭耗子作弄一番,俺這個功臣是到不了風波亭的!如果要防萬一,可以讓道士帶人隨吾進城,300人就留在餘杭門,若北內有變,立即奪門,然後舉火為號,臨漕這裡提前舉事!殺一個魚死網破!」

    ……

    同樣是這個夜晚,忙著謀劃大事之人,可真是多了去了。

    劉孝元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潛入了臨安城內的禮賓院內,這會兒正和郝經、竇默二位大儒在燈下密議。

    「……明天殿下一離開北內德壽宮就會有人行刺,是明教的徒眾,用整整一馬車的天雷!」

    「恁般的厲害?那殿下會不會有危險?」真金王子的老師竇默吸了口涼氣。

    郝經笑道:「怎麼會有危險?那幫明教逆賊又不認得殿下,咱們坐馬車去北內,出來的時候也是馬車……至於裡面有沒有人,誰能知道?」

    竇默鬆了口氣:「那炸完以後,陳德興會被捉起來?」

    「他脫不了干係的!」劉孝元道,「南蠻官家早就想拿他了,就差一個藉口,若是鬧出刺殺使臣的大案,他還能有好下場?」

    竇默道:「可是他還有20000兵呢!」

    劉孝元冷笑:「在臨安城只有3000,而且還都在城外,到時候事情一出,他還能走得了?」

    「可是殿下要是無恙,南蠻會不會起疑心?」竇默還是有些不放心。

    郝經搖搖頭:「起甚疑心?殿下何等尊貴,又身處外國都城,有幾個替身,行事小心才是正理。這個……只要說得過去就行了!現在的關鍵,就是要給南蠻官家一個藉口,其他的事情,不必多慮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18:42
第247章 入城 第一章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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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0餘錦衣騎士,疾疾奔走在通往餘杭門的道路上。他們胯下都是清一色的西域健馬,腰上挎著彎刀,馬鞍上掛著弩箭,人人都背一個大包裹,裡面是一套柳葉甲、鑄鐵盔。清一色都是蒙古怯薛軍的裝備。不過他們打著的,卻是陳德興的將旗。

    陳德興本人,則當先策馬走在隊伍前列。這300騎便是陪他入城赴宴的伴當了。

    臨安行在是天子居亭,戒備自是森嚴一些的。當然不是說臨安城防如何堅固,臨安守軍如何精銳,而是規矩比較多。譬如規定外鎮之將無令不得帶兵入城陳德興現在是外鎮將領,沒有樞密或是天子的命令,孤身入城是可以的,帶三五個伴當也沒有問題,但是帶上300人浩浩蕩蕩的入城,那就不可以了。

    好在今天陳德興是奉旨入城赴宴,300個護衛伴當雖然多了些,但也不是太大的問題。只需將其中的一部分人留在城門洞外面就行了這其實也是個形式,留下來的軍將根本沒有人看管,想要進城溜躂也隨便,想和守城門的兵士嘮個家常也無妨。

    皇宋立國300年,南渡也已經百年,各種規矩都已經鬆弛了,不過是裝裝樣子罷了。

    比如在臨安看大門的守兵,都是世襲的殿前軍,雖然不乏高大矯健之輩,但是內裡卻是空空如也,都是能吃不能打的貨。

    最可笑的是,這位殿前軍既不披甲也不持弓,更不在城牆上佈防城牆多高啊。誰高興爬上爬下的,又不多給一文餉錢。

    所謂守門,便是在城門口站一站。頂多拿把一人多高的馬槍裝裝樣子。原本應該是一個部防守的城門,頂多有半個隊的人在執勤。剩下的都不知道去哪裡謀營生了……臨安的三衙軍兵將,除了最精銳的1000多殿前諸班直,其他人都是有第二職業的。否則靠趙昀發給他們的會子,大傢伙都得去喝西北風!

    這封建王朝的僱傭軍,基本上都是這個德行!有錢養著的時候都不一定不爛譬如八旗天兵就硬生生養成了提籠架鳥的八旗子弟!而南宋的三衙軍倒沒有提籠架鳥,南宋朝廷可發不起那麼多的旗餉,他們要養點兒真能打的軍隊呢!所以這些守老家的三衙軍現在都變成了臨安的大小商人和勞動人民了……

    不過爛歸爛,想要整頓卻是不行的!前文已經說了。這三衙軍的軍將多是世襲,都是南渡後第一代三衙軍的後裔在充任。早就盤根錯節,成了個動搖不得的利益集團。誰要去觸動他們,准保沒有好下場的!

    而且大宋官家的祖制,都是提防武將,收買士卒。武將要整頓軍隊會被認為有野心。下面的士卒混日子卻是天經地義的,官家根本不當回事兒。前線的情況還好些,臨安週遭的軍隊,都已經快100年沒有打仗了。誰吃飽了還練兵啊?

    陳德興是臨安子,打小就在臨安長大。又是將門出身,家裡面和臨安的武人都有往來,當然知道三衙軍是個什麼德行要不然他也不會想用3000人在臨安搞什麼兵諫了。

    此刻正值清晨。正是菜販子、米販子還有住在城外,卻在城內有份營生的苦力們入城的時候。官道兩邊還有不少早飯攤子,各種米麵餅饃俱全,到處都飄散著香氣擺攤的都是守城門的軍將或是家屬,別人可佔不了恁般好的位置。人來人往真是熱鬧非凡,幾乎都要把道路擁塞了。

    陳德興皺著眉頭四下打量,並沒有發生什麼異常。城牆上一切如常,沒有伏兵隱藏的跡象。官道兩邊都是連片的房屋,茶樓酒肆各種商行鱗次櫛比。只看見老闆夥計進進出出的忙碌,也不可能有什麼埋伏。真要有埋伏那些老闆夥計路人早嚇跑了!

    陳德興將任道士招呼到了身邊。低聲吩咐:「劉陽已經潛入了,若有不測。他會親自來報信的。到時候就動手一搏,不要擔心某的生死!」

    萬一的風險還是不能排除的!萬一理宗皇帝吃錯藥變成高宗了,陳德興一條性命就危險了。可是這風險卻不得不冒,因為奪門兵變這種事情,在白天動手不大合適。雖然臨安城的三衙軍不大經打,但畢竟有七萬之眾。

    要是在白天動手,大家擺開來打,陳家軍就算能贏,也不可能把理宗皇帝留下來。他要是帶著升國公主和真金王子一塊兒跑了,陳德興非得氣吐血不可將來陳德興就只能在朝鮮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公主和蒙古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這事兒,絕對是不行的!不僅是為了女人,還有蒙宋聯姻這事兒呢!要是蒙宋成了一家親,那他們會不會聯合起來打陳德興?真要那樣,陳德興海東開國的事業,可就成了泡影了。

    所以奪門兵諫的時間就安排在了黃昏到夜間,這段時間三衙大兵大多回家吃飯,準備摟著婆娘去睡覺了,當官的多半在勾欄瓦肆裡面和小姐行首吃花酒。樞密調兵的命令就算下達了,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人。而且越是訓練鬆弛,且沒有戰爭經驗的軍隊,就越是不敢夜間出動,就算勉強出動了也很難控制,容易一哄而散。

    所以理宗和賈似道在今夜可用的,也就是少量守夜的三衙兵和1000多殿前諸班直。

    而且夜間有警,御前諸班直肯定是不會出皇城平亂的,他們只會死守皇城不出。這樣能動用的就是守夜的三衙軍,不堪一擊!只要能在晚上控制臨安18個城門,佔領御前軍器所和兵部的軍器監,再從市面上掠些財物去動員武裝城東的貧民,基本上就算成事了!

    「大哥,放心好了!」任道士點頭領命,因為文天祥正騎驢走在前頭不遠,他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反正用300人拿下餘杭門是沒有一點難度的。至於官家擺鴻門宴什麼的,可能性真是不大,恐怕連百分之一都沒有。

    ……

    「相公,相公,皇城司和臨安府的人來報,說城東魔教有異動!」

    廖瑩中這個時候正心急火燎的跑進賈似道的府邸,他的眼睛紅紅,眼圈黑黑的,一看就知道昨夜熬了個通宵他是在都房值夜班來著。

    「什麼?」賈似道也已經起床了,剛剛洗漱完畢,正在用早餐,早餐是比較簡單的,就是十八碟小菜,十八碟點心,外加上大米粥。

    「怎麼回事?」奸臣猛地站了起來,也沒心思吃東西了,眉毛一挑,沉聲道,「皇城司那幫人向來是得過且過的,魔教在城東紮根總有百年,也沒見他們當回事兒,今天怎麼會說有異動?」

    廖瑩中抹了把額頭的汗珠子,一攤手道:「誰知道是怎麼回事兒?皇城司只說城外貧民窟子裡的魔教徒眾都聚集起來了,到處都在說什麼明王出世,眼見著是要做反啊!相公,您看是不是要調三衙大兵去鎮壓?」

    「當然要調兵啦!」賈似道跳著腳就往外面走去,「來人,備轎,某要去都房治事!」

    三衙大兵是大宋官家的親兵,沒有樞密的命令,下面的管軍大將一個卒子也動不得,同樣沒有官家的旨意,樞密一樣指揮不動。當然,就算有了官家和樞密的命令,也不是馬上就能讓一幫子在擺小攤,扛大包,拉皮條或是拉船縴的三衙大兵們馬上武裝起來的……真正能動的,就是少量當值的兵士,七萬大軍中能有一萬人能在今天天黑前開動起來,已經是天幸了!

    「相公,三衙軍還要防備陳家軍呢!」廖瑩中連忙跟上提醒,「除了守城門的兵,三衙軍能動10000人已經是多的的,陳家軍有3000,要少過10000人可對付不了!」

    「知道,知道……」賈似道一邊走一邊說,「水旱十八門的守軍加一塊兒總有5000可用,調出3000就行了。城東的魔教徒能生多少事兒?現在關鍵是陳德興,只要他能聽話去當個空頭駙馬,他的3000兵就是朝廷的了。有10萬魔教逆賊也能平了!」

    ……

    此時此刻,幾個明教死士,共乘著一輛牛車,正緩緩的駛入臨安城中。牛車的車廂是有暗格的,裡面擺放了三天雷其實就鐵砲,裡面填裝的是配方比較正確的h藥,不過不是顆粒h藥,顆粒h藥的秘密,陳德興並沒有交出去。

    這些鐵砲都是蒲壽庚通過特殊渠道,花費重金買來的其實他已經買過不止一次了!作為海商,他需要給自己的船隊裝備軍器,要不然出海就是給海盜送錢了。

    這次他買了100個鐵砲交給了劉孝元,劉孝元又都給了墨影娘,而墨影娘只拿出3個,剩下的97個,全都留給了城東貧民窟裡的明教徒眾,預備在起義的時候用做殺手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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