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窮鬼的上下兩千年 作者:非玩家角色 (已完結)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4-11 21:09
第三百五十章:誰知道,也許也會在一時驚醒

  殘破的兵馬行走在道路上,看過去該是只有數千人,身上的兵甲還都是殘破。許多人還都負著傷,使得軍陣走的緩慢。

  大概又是走了一會兒,軍隊停了下來,似乎準備在路邊休整,許多士兵都帶著傷,走不了太快也早走不了太久。

  曹操從馬上下來,軍陣就地坐在地上休息,再走一兩日就能回到洛陽邊諸侯的本陣。

  他回過頭看向坐在地上的兵卒,大多數人都低著頭,看著地上也不知在想什麼,身上的衣甲染著血,破舊髒亂,放在身側的兵刃上也多有缺口,殘破不堪。

  他從中自己的懷中拿出了一封書信,這是行軍路上袁紹送來的。

  天子被劫,袁紹欲擁立幽州刺史劉虞為帝。

  劉虞為漢室宗親是不錯,幽州刺史也確實享有盛譽。

  不過,改立天子,臣子何時能夠有此之權了?

  他苦笑了一下,回過頭來,看著道路上。握了握手中的書信,垂下了手,喃喃自語:「諸君北面,我自向西便是。」

  說著他沉吟了一會兒,解下了自己的腰上的水袋喝了一口,笑著坐下,自顧自地念道。

  「關東有義士,興兵討群凶。

  初期會盟津,乃心在咸陽。

  軍合力不齊,躊躇而雁行。

  勢利使人爭,嗣還自相戕。

  淮南弟稱號,刻璽於北方。

  鎧甲生蟣虱,萬姓以死亡。

  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

  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

  他們雖然沒有追到董卓,但是一路追去的路上,所見橫死在路邊的百姓,其狀觸目驚心。

  董卓挾天子而去,出軍的時候他便明白。一軍舉兵而來,不過是無枉之舉而已。

  他明知如此,但是他還是來博了一把,該說是可笑吧。

  「孟德何須如此?」

  曹操握著水袋,回頭看去,是顧楠走了過來。

  她走到了曹操的身邊笑了一下:「不若想一些好事?此戰之後,天下誰人不識君。」

  「呵。」曹操也笑了,舉起水袋看著遠處。

  笑容裡卻沒有笑意,只是平淡地笑著。

  是啊,天下將識得他曹操。

  「先生為何常穿白衣?」

  曹操放下水袋,突然對顧楠問道。

  顧楠身上的衣裳沾滿了血跡也一直不換,他也沒有見過顧楠穿其他衣裳的樣子。

  甚至從未見過她穿過女子穿的裙裝。

  顧楠沒有回答他,也答不上來,她也不知道怎麼說。

  曹操停了片刻,見顧楠不答,沒有再問。

  想到了什麼,將自己的披風解了下來,遞給了顧楠。

  「天氣寒冷,先生也當多穿一些。」

  顧楠低頭看了披風一眼,沒有接過來,笑著搖頭走開。

  「無需了。」

  獨留曹操坐在那裡。

  半晌,將披風重新披在了自己的身上。看著那個離去的人,一身白袍總是清冷,女子當為紅妝才美。

  是如何,至以如此?

  軍隊修整的地方有一條汴水的支流。

  河邊。

  顧楠蹲下了身子,將自己的手伸進了河流裡,這幾日都在趕路,她都還未洗去手上的血跡。

  手上早已經乾涸的血跡化開,變作褐色流在她的手上。

  沒由來的,顧楠的手抖了一下。

  她看向在自己微抖的右手,左手輕輕地按在了上面,恍若無事地洗著。

  誰知道呢,也許哪個夜裡,她也會突然驚醒過來。

  ······

  袁紹正坐在自己的軍中看著一封書信,臉色陰翳。

  這劉虞,給臉不要,立他為帝居然還來信呵斥於他,倒是他是小人了?

  「報!」

  帳前傳來了士卒報上的聲音。

  袁紹沉默了一下,將書信收起放到了一邊才說道。

  「進。」

  腳步走入營帳,士兵捧著一卷書文。

  「這是什麼?」袁紹的語氣還有一些微冷,那劉虞的書文將他氣得不輕。

  士兵低下頭說道:「是曹將軍軍情。」

  聽到是曹操的軍情,袁紹愣了一下,隨後面色沉下了一些,皺起眉頭。

  「拿上來。」

  語氣是沒有那麼冷然了,卻多了一些沉重。

  曹操領一軍便去追那董卓,他那軍不過萬餘人,追董卓不說勝算,不全軍覆沒就是很好了。

  他勸過,卻勸不住,那曹孟德定了一件事,就根本聽不進人話,他能有什麼辦法。

  士兵將書文呈上,袁紹取了過來,微不可查地出了一口氣,才將書文攤開。

  也沒有看前面,直接看向最後的結果。

  「呵。」袁紹咧嘴笑了一聲。

  曹操軍敗負傷,此時正在回軍的路上。

  「算他命大。」

  沒死就是。搖了搖頭,將書文放到了一邊,心中沒了被劉虞喝罵的鬱氣,倒是輕鬆了不少。

  看了一眼帳下的士卒,擺了擺手:「你下去吧。」

  「是。」

  士兵行禮就要退下。

  「等一下。」袁紹又叫住了他。

  「將軍?」士兵有些不解地躬下身。

  「再去準備些上好的酒水來,不用太多。」

  袁紹的話讓士兵一愣,準備酒水的事他也沒少做了,這軍中幾乎幾日就有一場飲宴,不過這次不用太多,看來不是做飲宴用的。

  不過他也沒有再多想什麼,應是退下。

  袁紹靠在堂上,又拿起了那份關於曹操軍情的文書,隨意地翻看了起來。

  突然,他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一般,皺起眉頭坐了起來,在一處地方看了數遍。

  曹操受董卓數萬軍埋伏,大敗而撤,撤不得,一將守山隘斷後。守萬軍半日,破陣而去。

  那人的模樣所記是白衣斗笠,是誰袁紹當然知道。

  但是一人守軍半日,這是說書嗎?

  袁紹一字一句地看過書文上的字,是無誤,軍情也不可能亂記。

  大概是用了什麼計策吧。

  將書文放在了桌案上,他回想起軍中那人斗笠落下的模樣,那時他也看得出神。

  即使如此,不論勇武,這般氣義,也足夠叫人為傾了。

  萬軍之前,尋常人早已倉皇而逃。

  將書文放在了桌案上,袁紹握著手,片刻,歎了一聲。

  「曹孟德······」

  除了袁紹,各路諸侯也多有命人探曹操軍情。

  此時也都有了些消息,或有詳略的差別,不過都知道了一二其中情況。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4-12 21:00
第三百五十一章:累死個人了

  公孫瓚帳下。

  剛傳上來的軍情被放在了桌案上,公孫瓚摸著自己下巴上的鬍鬚,不知道在想著什麼,過了一會兒,才輕聲地說道。

  「天下英雄無數,無二相將。」

  他的座下,一個面白常服的人聽到這句話抬起了頭,如果還有人記得那陣前交戰呂布的三人,當會知道他的名字,便是那日持著雙股劍的劉備,劉玄德。

  那日之後他們三人本該在諸侯中一振名聲才是,奈何那日出了一個差錯,一人之姿蓋過了所有人,也讓他們三人比之失色了。

  公孫瓚和劉備就時是同窗,對於他劉備還是有一些瞭解的。

  公孫瓚為人傲氣,能讓他說出在這般的話,也不知道那軍情之上到底是什麼。

  不過劉備還是聽到了那相將二字,對於此二字他算得上是日思念想許久了。

  從那白衣先生在諸侯的堂上憑幾句言語借出萬兵開始他就記住了此人。

  他是白手起家,自然知道要拉起一支兵馬是有多難,而那人只是幾句言語就帶走了萬人,諸侯還沒有半點怨言,不過十日就組了一萬人之軍予她。

  如此之事對於劉備來說可謂驚為天人,那晚他甚至沒能睡去,一直想著如果能有這樣的人助他該是多好,他又怎會是現在的地步?

  他有數次想尋那先生,卻機緣差錯不能相見。

  聽到公孫瓚提起了這相將,劉備忍不住問道。

  「伯圭,何出此言啊?」

  公孫瓚側過頭來看向劉備,眼神複雜,但最後將軍情拿在了手中交給了劉備。

  「玄德且自己看便是。」

  接過了那軍情文書,劉備翻看了一會兒,直至他看至一處,微張著嘴看著文書之中,不知該說什麼。

  「這······」

  眼中多是驚愕的神色,那文書上記,白衣將一人阻軍於山前半日,陣中紛亂不知細情。

  一人可做萬人敵,常用於豪言故事中,但是真發生時是叫人不敢相信的。

  但這軍情不可能謊報,由不得他不信。

  「想來是用了什麼非常的辦法。」公孫瓚看著桌案前揣測地說道。

  再如何說要真是以一敵萬,也太難以置信了些。

  劉備微微地點了點頭,還看著書文之中出神。

  不管用了什麼辦法,一人阻擋一軍,也是真的稱得上天下無二之人了。

  「怎叫她先遇到了曹操?」

  公孫瓚搖了搖頭,他自認為沒有一點是比那個曹操差的。隨即他又想到了什麼,眼中一亮,看向劉備笑著說道。

  「玄德,那先生喜歡穿白衣,不知道對白馬是否有意,不若我送她一匹白駒,白裳配馬你覺得如何?」

  劉備還在想自己的事情,聽到公孫瓚的問題有些恍惚地回答道。

  「想來定是極好。」

  「呵呵,好,我這就命人備一匹良駒送去。」說著公孫瓚就要喚人上來。

  送去?

  劉備愣了一下,如此不就能見到那先生了?

  連忙對公孫瓚說道:「伯圭,閒來無事,不若我替你送去如何,也便向先生表伯圭之意。」

  「嗯?」公孫瓚看向劉備,沉默了一下,想到,只是送一匹馬,到也無不妥。

  「好,那就麻煩玄德了。」

  「無事的。」

  ······

  曹操軍是日前回到諸侯的營陣中的,再回來時早已是軍卒疲敝,士兵幾乎倒在營帳裡就睡了過去。

  已經快到二月中旬,論及節氣已經是立春之後,不過天氣是沒有轉暖的趨勢,該是還要再過上一段時間。

  顧楠坐在自己的營帳中點起了火盆。

  「砰。」解下的甲冑被摔在地上。

  顧楠解開腰帶,將沾血的衣服換下,簡單地擦洗了一下身子和頭髮,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衣裳。

  從軍營中一路走過來,路上的士兵看到她的模樣都是繞著走的。血都已經將衣服幾乎結在了一起,還沒有走進都是一股血氣撲面而來,也難怪他們躲著。

  「沙沙。」擦過了脖子,將染血的麻布扔進了木盆中。

  隨著麻布上的血化開,木盆裡的水都變成了微紅色。

  帶著血的衣帶和甲冑扔在地上。

  隨手將斗笠甩到了一邊,顧楠向著床前走了兩步,身子一撲,就趴進了床上,將床上的被褥拉成一團。

  「嗯,砰!」

  抬起一隻腳翹在了桌案上,將桌案上的書卷和筆架踢開。

  把臉埋進了被子裡,悶悶的聲音傳來。

  「累死個人了。」

  乾淨的營帳還沒有過五分鐘就變成了一副雜亂的模樣,或許這也算得上是她的一個過人之處吧······

  用被子將頭蓋了起來,她終歸是個人,累的時候也會想躺在床榻裡,睡個一覺不起。

  當然,只要是個人就做不到這一點。

  「先生。」

  一個提著一柄長矛士兵走到了帳前喚道。

  ······

  顧楠慢慢拉開了頭上的被子,扒拉了一下頭髮,無力地問道:「何事?」

  這聲音裡還帶著一些怨念,聽到門外的士兵打了一個寒顫,嚥下一口口水,才繼續說道。

  「公孫將軍遣人來見。」

  公孫將軍。

  顧楠的臉上一皺。

  哪個?

  該是過了一會兒,她才算是想起了一些什麼,這地方的公孫將軍應當也就是那一個。

  公孫瓚,他找我做什麼?

  搖搖晃晃地從床榻上爬了起來,顧楠抿了一下嘴巴,最後還是拿起了斗笠戴在了頭上。

  去見見便是。

  推開了營帳的簾子走了出去,士兵帶著顧楠走到了營地的外面。

  從遠處看去,只見到三個人,其中一個穿著一身平常的衣服,身上也沒有什麼氣度,看上去很是普通,面白大耳。

  手中牽著一匹馬,那馬通身雪白,白色的毛髮上帶著一些反光,時不時扯動綁在脖上的韁繩。身形高大,卻不顯得臃腫,鬃毛如雪,生是一匹良駒。

  而那牽著白馬的人身邊還站著兩個人,一個黑面圓目,另一個紅面長髯,皆不像是尋常人。站在那平常的牽馬人身邊,不知的人還以為那牽馬的只是一個馬伕而已。

  這三人,顧楠還沒有走近就愣了一下,公孫瓚居然命他們來找我。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4-12 21:01
第三百五十二章:每週四的更新都比較晚

  劉備站在營前,很遠就看到士兵帶著一人走來,那人身上穿著一襲白衣有一些寬鬆顯得那人清瘦,白裳翩翩,步履之間恍若脫塵。頭上帶著一頂斗笠,如是一個世外之人一般。

  臉上有些激動的一紅,笑了一下,攤手迎上了前去躬身拜下:「在下中山靖王之後,劉備,劉玄德,拜見先生。」

  一上前便是一個大禮讓顧楠有些猝不及防,看著劉備的模樣,這是認識我?

  劉備行完禮對著身後的二人說道:「此二人是我的結拜兄弟。」

  他身後的兩人上下打量了顧楠一眼,又相互看了看,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疑慮。

  聽聞便是此人打敗了呂布,看這模樣,怎麼看都是不像的。

  但是大哥已經拜了,兩人即使遲疑,還是拱手一拜。

  「關雲長。」

  「張翼德。」

  「見過先生。」

  「見過,三位不必多禮,讓三位在此久等是待客不周,還望見諒。」顧楠看著三人一邊還禮,一邊說道:「在下顧楠,無字號,以姓名喚我便是。」

  無字,劉備先是一愣隨後立刻回過了神來,想來這顧先生是出身寒門。

  只有顯赫之後或是書中門第的女子才會取字,尋常的女子都是沒有字的。

  想到此處,對於眼前的人更是心生了幾分敬意,以一尋常女子之身至以的一身才學,足叫世上男子皆羞矣。

  「不知三位來此,是有何事?」

  相互客套過之後,顧楠放下手,問起了正事。

  「哦。」劉備笑著將手中的那匹白馬牽出:「我與伯圭是舊時同窗好友,他聽聞先生喜白,便托我將此白馬送與先生。」

  突然送馬來?

  顧楠看了一眼劉備手中的白馬,這馬卻是神駿。不過此時送來,這公孫瓚除了有拉攏她的心思之外,恐怕還有些別的想法,譬如引起曹操的猜疑。

  笑著擺了擺手:「劉將軍,這送馬之事還是算了,我當也收不下。」

  「呵呵。」劉備似乎猜到了顧楠會這麼說,笑道。

  「公孫將軍早知先生心憂,此馬我是先送去了曹將軍處,是曹將軍讓我等送來與先生的。若是先生不信,屆時問於曹將軍便是。」

  公孫瓚是有拉攏顧楠的心思,卻沒有挑撥離間之意,那般不是用人之道。

  要是因為那樣曹操疏遠了顧楠,顧楠也不可能助他公孫瓚不是?

  「這。」這樣的情況倒是出乎了顧楠的意料,便是只是送她一匹馬而已?

  沉吟了一下,隨後自嘲地笑了笑,對著劉備說道。

  「是我多做想了,還請將軍勿怪。」

  說著對著身邊的士兵說道:「將此馬牽下去吧。」

  士兵應是,也就牽著白馬離開了。

  劉備看著士兵帶著馬離去,眼中出神。

  猶豫了一下,最後似乎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轉過頭來對著顧楠抱手在身前,彎下了身子,行了一個學禮。

  「先生,那日先生借兵備便識得先生矣,望見不得,此次得見是還有一事求問,懇請先生為備作答。」

  顧楠背著手,愣了一下,劉備所行之禮是極為恭卑的,便是老師和學生之間都很少會這樣行禮。

  「大哥。」他身後的兩人向前走了一步,卻被劉備抬手止住了,身子頓住,不解地皺著眉頭,終還是退了下去。

  在他們看來,無論如何,劉備行的禮還是大了。

  「劉將軍,行此大禮,卻不知是有何事想問?」

  顧楠沒有受禮,而是輕聲地先問道。

  「先生可能解答?」劉備沒有說他要問什麼,而是低著頭,有些依期地問道。

  顧楠背著手,沉默了半晌,輕輕地出了一口氣。

  畢竟是受了人家的禮了。

  「隨我來吧。」

  說著,轉身向著自己的營帳走去。

  劉備匆忙領著關羽和張飛跟上。

  到了營帳前,顧楠掀起了簾子走了進去,劉備跟在後面。關羽和張飛沒有走進,而是守在門外。

  走進營帳之中劉備就是愣在了原地,這帳篷中的模樣,說是雜亂不堪也是抬舉了。

  微有些汗顏地擦了擦自己的額頭:「先生帳中,還真是別具一格啊。」

  劉備的話讓顧楠的臉色一紅,咳嗽了一聲,指著桌前說道:「劉將軍請坐。」

  「謝先生。」劉備深吸了一口氣,有些激動地坐了下來。

  顧楠掀起自己的衣擺坐在了他的對面開口道。

  「將軍且問吧,可答的我會作答,不可答的也望將軍勿要強求。」

  劉備的兩手放在腿上,似乎是在斟酌要如何問,過了很久,才抬起頭來看向顧楠。

  「漢室傾頹,奸臣竊命,主上蒙塵。我不度德量力,欲信大義,而智術淺短,遂用猖蹶,至於今日。志猶未已,先生,計將安出?」

  說完,正坐在座前等待著。腿上的手緊握著,將他腿上的衣擺捏皺在一起,

  他知他的問題逾越了太多,但是他有一種感覺,他此時不問,能夠得解也不知道是要再等到什麼時候了。

  劉備等了很久,身前依舊沒有聲音,直到他以為會再有回答。

  腿上的手無奈地鬆開,臉色微白,苦笑著低下了頭:「備······」

  「還未到時候。」

  還沒有等劉備的話說出,身前的人卻是回答了他。

  驚訝地抬頭看向顧楠,隨後臉上大喜,手放在了桌案上:「先生,可能細說。」

  可顧楠卻沒有再說,只是回道。

  「不當是我來做解,劉將軍的對策,在於鄉野草廬之中。」

  其實她也只是回絕了劉備的問題而已。

  甚至於那草廬中的對策,這一世還會不會有她也不知道。

  只是無奈與劉備的堅持,她給了一個不能清楚的答案而已。

  「先生······」劉備還想追問。

  顧楠卻打斷了他:「劉將軍,天機不可洩露,還是請回吧。」

  劉備坐在桌案邊許久,最後歎了口一氣起身:「備,告辭。」

  轉身走出了帳外,他抬起了頭對著天上,有些疲倦。

  「鄉野草廬之中?」

  此時的他不明白顧楠的話是什麼意思,直到日後,他在草廬中得一對,以為方知意思,駭為天人。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4-13 19:44
第三百五十三章:說到做到這是一種情懷

  劉備走後,顧楠坐在帳篷裡。

  她告訴劉備的話並沒有什麼作用,若他得的到那人相助,不知道她的話也得的到,若他得不到,知道了也沒用。

  將腰間的無格解下放在了桌案上,不過又也許,她當此時就殺了劉備才對。

  突然她發現無格的劍柄上還有一些血跡沒有擦乾淨,用手抹了抹,將那劍柄上的血色抹去。血塊落在桌上,一些沾在顧楠的手掌裡。

  她不再去想,而是站了起來躺到了床榻上,也該休息一下了。

  合上了眼睛,但是過了很久她都沒有睡過去。

  床榻上她睜開了自己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麼,她睡不過去。

  可能是因為很多事,她大概只是偶然想起了其中一件而已。

  ······

  夜裡亮著燈火的帳篷格外顯眼,帳篷中曹操起身正要掐滅燈火。

  「沙。」帳篷的簾子被掀開,一個人站在帳外手中拿著兩壺酒。

  他略有驚訝地看向那人:「本初?」

  袁紹站在營帳外,看著曹操歎了口氣,將手中的一壺酒拋給了他。

  「與你的。」

  「啪。」曹操接住酒壺,看了看手中的酒,輕笑了一下:「多謝。」

  兩人走出了帳篷外,面外有些冷,喝酒暖身倒是正好。

  就隨便地坐在地上,也沒人嫌棄髒亂。

  一口溫酒下肚,袁紹咧著嘴笑看向曹操。

  「上次你將衣服送與我那一舞女,是不是有什麼意思,不若我送於你?」

  曹操沒有說要與不要,反而是喝了一口酒罵道:「去你的。」

  「哈哈哈。」袁紹笑了幾聲,但是笑著,聲音有漸漸地輕了下去,又過了一會兒,是不笑了。

  臉色平靜了下來,半晌帶著酒意說道。

  「孟德,勿怪我不借兵與你。」

  「你那時去追董卓實為不智。」

  曹操橫了袁紹一眼,靠坐在地上,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是去真追了董卓,而不是佯裝去追而已?」

  「我不知你?」袁紹將酒壺隨手放在一邊,沉聲地說道。

  曹操點了點頭,沒有再說這事,而是轉而看向軍營:「諸侯可會再追董卓?」

  「不會。」袁紹幾乎想也沒想,就給了曹操一個答案。

  「如此。」曹操對著袁紹一抬酒壺:「我當去矣。」

  「不送。」

  袁紹坐在地上淡淡地說道。

  「嗯。」應了一聲,曹操起身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準備離開。

  「孟德,我志不在此處。」他的身後袁紹的聲音叫住了他,回過頭來,袁紹拿起了地上的酒壺。

  「我亦知你志不在此處。」

  說著他伸出一隻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曹操,笑了一下。

  「你我二人,當有一爭。」

  這是他袁本初的自信也是對曹孟德的自信,他們二人定會在這亂世之中各據一方。

  「屆時我不會留有情面。」

  袁紹抬著眼睛,目光銳利地看著曹操,手中的酒壺舉起:「希望你也不會。」

  軍營裡的風聲肅瑟,曹操轉過身來。

  兩人對視了一陣,手中的酒壺碰在了一起,悶響了一聲。

  酒壺中的酒水濺灑而出,落在了地上,沾濕了一片泥土。

  「飲了這杯,在我袁本初之前,你可別先死在了別人的手裡。」

  ······

  數日後,曹操領軍撤走,而尚留在線前的各路諸侯也都陸續離開。

  聲動天下的董卓討伐一役,至此也只不了了之了而已。

  「此處去到陳留,待到時恐怕也已經是上元了。」

  夏侯惇乘在馬上,身子隨著馬的腳步慢慢搖晃,他的臉上難得不是那麼沉重的模樣,帶著些輕鬆的神色,說著閒話。

  「上元。」李典摸了一下自己的鬍子:「若是往常的年月定會有百姓慶祝,不過今年,是否慶祝,是不知道了。」

  這一年的關中紛亂,百姓家中多是拮据,男子多是在外征戰,今年的上元當沒有團圓的節慶意思。

  「慶不慶祝都無關乎我們,到時俺老洪買幾罈酒水回來,我們不醉不歸。」

  曹洪拍著胸脯在後面笑道,他身上的傷勢還沒有好,胳膊都還綁在一起。一手拍在胸口上疼得直咧嘴,看得兩旁的人都笑著搖頭。

  「你這模樣就別喝酒了,喝白水都怕噎著你。」

  夏侯淵伸手在曹洪的肩上捶了一下,更是疼得曹洪怪叫了一聲。

  後面人笑談地熱鬧,顧楠坐在一匹白馬之上走在軍側,也不說話。

  有時候她也想笑談上幾句卻不知道該說一些什麼,也許這就叫做代溝吧。

  嗯,隔了幾百年的代溝,難免是有一些多了的。

  曹操回過頭去看向軍側的人,眼神停留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麼。

  顧楠感覺到了視線,順著看去,見到了曹操正看著自己,便問道。

  「孟德,你是在看什麼?」

  曹操見顧楠回過了頭來,愣了一下,沉吟了會兒說道。

  「不知先生可有什麼喜好之物,能否說於操聽?」

  「喜好何物。」顧楠想了一會兒,一時之間卻又想不到自己到底喜好什麼,她似乎並沒有什麼喜好的事物。

  「這一時之間也說不明白。」

  不解地看向曹操:「孟德,突然問起此事是為何?」

  曹操看了一眼顧楠身下的白馬,半晌,釋然地一笑。

  「操是想說先生總該有什麼喜好,也好讓操比過這公孫瓚。」

  公孫瓚送來著白馬,他可不想比之輸了。

  顧楠見曹操看著她身下的白馬,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呵呵,孟德不必贈我白馬,莫忘了答應過我的事就好。」

  說著她對著曹操抬起手,伸出了小拇指。

  「助我那不自量力的宏願一臂之力。」

  這是曹操那日該是醉酒之時說與她的話。

  曹操看著顧楠的拇指不知道這手勢是什麼意思。

  「哦,這是我家鄉的習俗,拉過這勾後,言出必行。孟德當是不知道的,還是算了。」

  顧楠反應了過來,笑著正準備將手收回來。

  「怎能算了?」

  沒等顧楠放下手,曹操低下頭,認真地伸出拇指,勾在了她的指頭上。

  「操答應過先生的,定會做到。」

  顧楠有些出神地看著手上,過了會兒,微微一笑,這笑的模樣該像是真的笑了。

  「那說好了,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4-14 20:18
第三百五十四章:家裡的長子總是負責背鍋的

  三月的天氣,本來應該是春天的時節,奈何冬風未盡,還是瑟瑟,寒意未融。路上的行人扯進自己的衣衫,像是讓那冷風莫要吹進,可惜衣衫單薄,總是凍得手腳冰涼。不過這幾日,總要好一些,街道上多少有些熱鬧,上元節是快到了,往年每年都會慶祝一日,今年應該也一樣。

  小院中的花草還沒有開,草叢之中的幾束花上接著骨朵,想來還要一兩個月才會開得起來。看那骨朵的模樣,開起來的時候應該是會很好看才是。

  花葉上還沾著水滴,陽光照著晶瑩,看起來是剛剛澆過。花壇邊上的房前,一個女孩坐在屋簷下。身上穿著一身簡單的布袍,懷中抱著一柄普通樣式的劍。

  女孩坐在那裡發著呆,看著門前不知道在想什麼,想得出神。出神到一隻飛蝶從她的眼前飛過,她都沒有察覺。

  「啪。」直到後院傳來一聲輕響,女孩才有了一些反應。

  抱劍起身向著後院走去。

  她還沒有走到後院,就見到了一個不大的身影偷偷摸摸地從後門那溜了進來,輕輕地將門虛掩上,躡手躡腳地走向一處房門前。

  女孩看著那個院子裡的人,抓緊了自己手裡的劍。

  這個偷書賊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了,好幾次都被她抓住居然還敢來。

  那間屋子裡有一個書箱,沒有多少人知道那書箱裡裝著些什麼書,平時的時候也只會有兩個人來著裡取書,看完之後就會還回書箱裡。

  一個便是這院子裡的女孩,還有一個叫做曹昂,算是那書箱主人的半個學生。

  那書箱裡的書文許多,種類也多不同。女孩都會看一些,有的是她師傅佈置的功課,而曹昂大多數都會借一些兵書,偶爾還會借走一兩本閒書。

  那書箱裡是有那麼幾本閒書,像是小說,記著一個白衣將軍的故事。

  至於那在院子中偷書的小人,是曹昂六歲的弟弟曹丕。

  那是一日,曹昂借去了一本白衣將軍的閒書,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白衣將軍的故事沒有一個結局,就像是戛然而止了一般。

  但他很喜歡這般戎馬兵行的故事,那幾本書他也總是看了一遍又一遍。

  當讀完之後,天色已晚,也便準備明日再送回去。

  結果那天,他借的書叫來他房中玩的曹丕看去了。

  曹丕看得都忘記去吃了晚食,一直等到曹昂回來的時候才扯著他問這書的來處。

  被自己的弟弟煩得不得安生的曹昂也就說了此處。

  那之後曹丕幾乎日日都想著那白衣女將,領著那陷陣軍在戰國的烽煙中衝殺的模樣。

  在他看來那般的女子當為世間無一。

  可他只看了一本,不再知道後面的故事,每每想至後來都坐立不安。

  直到有一日他再也忍不住,溜進了那放著大哥說的書箱的院子中,找了到了那書箱,偷了一本出來。

  可才如饑似渴地看了幾頁,就被一個拿著劍的女孩給抓住了,當場就被趕了出去。

  從那開始,他就時不時來偷書,每次都只是為了能看上那麼幾頁。當然,大多數的時候都是還沒看到,就被抓著了。

  房門前。

  曹丕四下看了看。

  沒人。

  心中竊喜,正準備推門進房。

  背後就被什麼東西給抵住了,身子頓在了那裡。

  是一柄帶著鞘地劍抵在了他的身後,拿著劍的是一個穿著布袍的女孩。

  「我和你說了多少次了,沒有師傅的同意你不能來這裡看書。」

  身後傳來女孩淡淡地聲音。

  「頑固不化······」曹丕還想還一句嘴,結果身後的劍抵地更重了一些,讓他生生把後面的話給憋了回去。

  「妳,妳,先鬆開。」即使是帶著劍鞘的,那女孩的力氣也讓他不敢亂動。

  「我鬆開你就走。」女孩的語氣裡沒有半點讓步的意思。

  這又讓曹丕說不出話來,他可是好不容易逃開了母親過來的,若是一頁都看不到怎麼甘心?

  咬了咬牙,問道:「不若,妳讓我看四頁,我告訴妳一個你師父的消息怎麼樣?」

  背後的劍一鬆。

  身後的人片刻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才問道:「你不騙我?」

  在這個地方她一個人都不熟悉,師傅又一直沒有音訊,每日除了看書練劍,她就只會給師傅種的花草澆水,然後坐在一個地方發呆。

  她有時候甚至會想,會不會是因為覺自己是個拖累,師傅不想讓她再跟著了而已。每想到此處,她都有些無措,卻又不知道能做什麼。

  「我從不騙人。」

  曹丕說道,他感覺到背後劍被收了回去。

  回過頭來,那女孩猶豫了一下。

  走到了房門前將門打開,進去取了一本書出來。

  「是這本嗎?」

  「是。」曹丕的眼睛一亮,取過書,坐在地上就看了起來。

  四頁看得很快,不過盞茶的時間就看完了。

  是正好寫道陷陣回秦。

  曹丕握著書,他還想再往下看,但是四頁已過,捏著書頁深吸了一口,將書合上遞了回去。

  「說四頁,就四頁。」

  「你剛才說的,我師父的消息。」女孩接過了書,出聲問道。

  曹丕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一下身上塵土。

  看到女孩拿著書,低頭不語,撇了下嘴巴。

  「我聽母親說,父親有回信於家中,上元之前就會回來。」

  說完看了女孩一眼。

  「妳師父應該也一樣。」

  「到時候我會求我父親讓我也做妳師父的學生,那般妳就擋不得我看書了。」

  上元之前,再過幾天就是上元了。

  女孩的手指不自覺地在手中的劍上摸了摸,有些失神地應道。

  「嗯。」

  ······

  大概是上元的前三天,軍隊回城。

  顧楠跟著曹操幾人回到了府上,很遠,她就見到府前的人在等候,其中一個是一個小姑娘,手裡提著一把劍,踮著腳看向這邊。

  她看到了顧楠,等到顧楠走進,從馬背上翻下的時候,女孩跑了過來,紅著眼睛抱在了顧楠的腰間。

  「呵。」顧楠笑了一下,伸手放在她的頭上:「綺兒,妳哭什麼?」

  「可是有人欺負妳了,說與妳曹伯聽,我幫妳教訓他。」

  曹操一邊問著,一邊橫了站在一旁的曹昂一眼。

  曹昂莫名地覺得背後一涼,打了一個哆嗦,訕笑了一下:「父親,看我作什麼?」

  曹丕站在曹昂的身邊,呆呆地看著女孩的師傅,那個白衣先生。

  他是還沒有見過幾面。

  那人穿著一件白色的衣裳,外面披著甲冑,頭上戴著一頂斗笠。

  他的個子比較矮,從他的角度看去,正好看到她的模樣。

  那個樣子,和他所想的白衣將軍,是一個模樣。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4-14 20:19
第三百五十五章:人面映紅

  街道上的兩旁開始掛起了燃燈,白天沒有什麼色彩,但是到了晚上,房簷下的燈火會將街道都照得明亮,使得夜如白晝一般。街道的兩旁多了許多小攤,販賣一些用於祈福紮成的布囊,人偶,還有些小的吃食。

  還未上元,這城中的街上就已經熱鬧了許多,像是就連還未去的冬寒都被驅散了開來。

  上元即為元宵,關於上元燃燈的習俗說法有很多,不過其中主要的燃燈之說,起源自漢武帝於農曆正月十五日於皇宮設壇祭祀當時天神中最尊貴的太一神,由於徹夜舉行,必須終夜點燈照明,此便成了上元節燃燈的開端。

  後明帝時又有燃燈表佛之說,點燈的習俗從王宮流入民間,乃這一日無論士族還是庶民都要掛燈,城鄉通宵燈火輝煌,徹夜祭祀。

  當然,像這小城之中自不能比京城上元那般恢弘,不過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上元節的早晨顧楠還在自己的院中閒懶,手中拿著一個水勺,一邊澆著花,一邊想著一些旁的事情,她最近的這段時間或許應該考慮拜訪一下一個人。

  不過還未等她想清楚該什麼時候去,外面傳來了一陣有一些匆忙的小跑聲。

  是玲綺從外面跑了進來,臉色微紅,帶著一些笑意,看樣子有些興奮。

  可等她見到顧楠,又連忙停了下來站好,微喘著說道:「師,師傅。」

  「綺兒,怎麼了?」顧楠笑著看著她,難得的見她露出這般孩子該有的模樣。

  「師傅。」玲綺似乎有一些忐忑,小聲地問道。

  「今天我們一起去看燈吧?」

  她在洛陽的時候看過一次燈會,那時候滿城披紅,就和女子的紅妝一樣美。

  她坐在爹的肩上,指向哪,爹就會擠過人群帶著她過去,娘親跟在後面會笑著看著他們,燈火裡是人影闌珊。

  玲綺低著頭,她害怕顧楠不會答應。

  在她的記憶裡,顧楠並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好啊。」那人聲笑著回答道。

  「等師傅澆完這些花,妳想去哪,師傅帶妳去。」

  女孩抬起頭來,看著那個背對著她澆花的人,輕輕一笑:「嗯。」

  日近黃昏,城中開始喧鬧了起來,曹洪真的買了幾罈子酒,拉著夏侯淵幾人大吼著說要喝個痛快。

  李典和夏侯惇溜了出來,他們是準備去街上看看,起碼要比陪著這些殺才好。

  曹操站在正坐著苦笑的曹昂面前,效檢著他的功課,雖然顧楠教的有些東西他也不明白。

  曹丕在一日前就向顧楠借了一整本的白衣將,借的時候也不知道為什麼,滿臉通紅,連話都說不清楚。此時正窩在自己的房間裡,怕是已經快看了一天一夜。

  遠處的街道上人聲不絕,偶爾傳來鑼鼓的聲音,該是已經開始祭祀,雖然做的是什麼顧楠也看不明白。

  餘暉透過薄薄的雲層,露出火燒一般的顏色,暖色的燈火在城中被風吹的搖晃,照亮了街道和人影,將每個人的臉上都染做了紅暈。

  顧楠慢慢地走前面,眼前的是一片萬家燈火。

  她的身後,玲綺小步地跟著,眼睛打量著四處,眼中都是新奇地色彩。

  各地的習俗多少都有一些不同,小城裡的燈火和那洛陽城裡的也遠不一樣。

  她看著路過的一個小攤,攤上是一些布囊。

  她知道這是祈福用的,她的娘親從前也喜歡做這個,每年都會做給她和爹。

  她停了下來,該是人群喧鬧,顧楠一時間沒有注意到。

  攤主看向玲綺笑道。

  「小妹買個布囊?可保無病無災的。」

  「多少錢?」玲綺在攤上看了幾眼,有些窘迫地問道,她身上沒有什麼錢。

  「都是自家做的,與妳兩個,一個銅錢就好。」

  心中鬆了一口氣。

  「嗯,拿兩個一樣的。」她拿出了一枚銅錢,取過了兩個一樣的布囊。

  向著還未走遠的人追去。

  「師傅。」

  聽到了身後的喚聲,顧楠轉身看去,見玲綺站在了她的身後,將手中的一個布囊遞給了她。

  「這個可以保佑無病無災的。」

  聲音有些輕,似乎是擔心她不喜歡。

  布囊就是普通的布料做的,上面繡著些女紅,也有幾分好看。

  不知道裝著裡面一些什麼,帶著些許淡淡的香味。不重,若是平常人,恐怕要放在鼻子前才能聞得清楚,不過倒是挺好聞的。

  顧楠愣了片刻,接了過來,繫在了自己的腰上。腰間,布囊被風吹的輕搖。

  她笑了一下,伸手刮了一下女孩的鼻子。

  「謝謝。」

  說完牽過了她的手腕,向著前面走去。

  「走吧,我們再去看看別的。」

  該是因為斜陽裡的餘紅,顧楠身上的那一身白衣裡,也多了一分暖色。

  ······

  天色漸晚,餘暉落去,城中獨剩下那燈火相映。夜色裡的燈光暈開,像是給一座城蒙上了一層輕紗羅帳。人面笑語,像是全在了一片紅帳裡。

  街巷之中熱鬧,有相聚祭祀者,亦有遊街閒散人,還有賞了風月吟詩作對的書生,坐於路邊微醺自酌的酒客,掩面輕笑步履輕舒的女子。

  像是每一處,一人一物,都能叫人看上一會兒。

  「師傅,看。」玲綺小跑到一片燈火下,那燈火連街,一個遊行祭祀對的隊伍路過,兩旁皆是人群駐足。

  顧楠也笑著停了下來。

  人群中,一個書生路過,不小心撞在了她的肩頭。

  「啊,抱歉。」書生回過頭來道歉,卻正好看到顧楠的斗笠斜下。

  暖意的燈火與那人面相映微紅。

  他的目中一呆。

  「無事。」顧楠輕笑著擺了擺手。

  「姑,姑娘。」

  書生的臉上也不知道是燈紅還是臉紅,結巴地說道:「小,小生宋曦文,不知姑娘芳名?」

  顧楠一愣,沒反應過來,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玲綺跑了過來,一眼就知道是發生了什麼,笑著插進了兩人中間,推著顧楠離開。

  「師傅,走啦走啦。」

  還不等書生回過神,就已經拉著顧楠走遠。

  「姑娘,姑娘!」書生撥開人群裡叫著,那千盞燈火裡,卻已經不見人在何處了。

  人之相遇,想也便就是這一面之緣最美。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4-15 20:05
第三百五十六章:萬家燈火

  微有朦朧的燈光裡讓人不知時間過去,直到街上的行人漸漸稀散,才讓人方知道夜已至深。可能是其中的燭油快要燃盡,街上兩旁的燈火也變得有一些昏沉。

  道路上還有一些行人往來,不過已經沒有最初的那麼多了,少了些擁擠,倒正好更能看清楚街上的燈景。路旁的小攤的都快要收去,攤主收拾著攤子上的物件,現在歸家,或許還能熱上些飯菜吃上一頓。

  路上的祭祀還沒有結束,他們會祭祀一整夜,不會停下來,以來祈禱來年的平安。

  紛亂的年月,人們做不了別的事情,所還能做的,可能也只有將希望寄托於這些之上了。

  不過還能寄予希望,也總比只能一味的忍受著災禍要來的好很多。

  顧楠背著玲綺走在街上,這孩子今晚應該是玩得很累了。趴在她的肩頭一直沒有作聲,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顧楠的背後,玲綺環著她的脖子,側臉埋在她的肩膀上。

  鼻間能嗅到淡淡的香味,像是什麼花的香味,卻又沒有那麼濃。若有若無,讓人怎麼也聞不夠。不像是她爹的背上,總會是一股汗味。

  但是有一點是一樣的,兩人的肩上都讓她很安心。

  街上已經安靜了很多,偶爾才會又人走過的腳步聲,遠處依稀能夠聽過到祭祀的隊伍遠去的鑼鼓的聲音。

  路旁會站著幾個人,相互之間聊著一些什麼,可能是來年的收成,也可能是來年又有哪裡要打仗了。

  這年月裡,仗總是就像永遠也打不完一樣。

  兩人從街上走回,路過了路旁的一棵老樹,那老樹也不知道是在這地方長了多久了,枝幹長得要比尋常的房簷都還要高出許多。枝丫上是新抽出的葉片,還有許多的燈籠。

  長得這般大的老樹,通常都會被人們當做吉祥之物。燈籠掛在樹枝上,將樹枝壓得輕垂,燈火則是將整棵老樹照亮。

  顧楠停下了腳步,站在樹前仰起了頭來,樹上的光也將她的臉龐照亮。

  她還記得從前的時候,她的小院中也有一棵這樣的樹,她在那棵樹下練劍,遛馬,聽人彈琴,聽人說著家長裡短的閒話。

  「綺兒,妳看那樹,好看嗎?」顧楠笑著對著肩上的人問道。

  玲綺抬起頭來,看了看樹,又看了看顧楠,顧楠正笑著看著樹出神。

  燈下,她看著顧楠出神。

  「師傅。」

  「嗯?」

  顧楠回過頭來,玲綺笑著,嘴巴湊出,親在了她的臉上。

  是感覺到什麼東西貼在了臉上,一種軟軟的感覺,顧楠愣在了原地。

  玲綺鬆開了嘴巴,爹在背她的時候,總會要自己親他一口,爹的臉上總是刺刺的,師傅的臉上不一樣。

  「綺,綺兒,妳做什麼?」顧楠回過頭有些無措地問道,或許是被燈火照著,臉上透著一些粉紅。

  少見地,在她的神色中看到了一些慌亂,她有些不習慣在這樣的舉動,可能是因為她習慣了和人之間保持著距離。

  玲綺沒有回答,而是縮回了顧楠的肩上,輕聲說道:「師傅我們回去吧。」

  顧楠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苦笑了一下,暗歎自己剛才居然亂了心神。

  搖了搖頭,向著回路走去。

  「好吧,回去吧。」

  燈火將兩人的影子托得有些長。

  「師傅。」

  身後的人輕聲說道,聽聲音,是已經有些快睡去了。

  「怎麼了?」顧楠這次沒有回頭,大概是怕了剛才。

  「剛才很好看。」

  也不知道她說的是樹還是人。

  「是嗎。」顧楠只當是樹了:「我家中以前也有一顆那樣的老樹。」

  「師傅的家在哪裡?」玲綺問道,她從沒有聽過師傅提起她的家過。

  在哪呢,顧楠的聲音頓了一下,恍惚地說道。

  「現在說來也不知道在哪了。」

  不能明白顧楠的意思,師傅總會說一些她不能聽懂的話,應該是她的學問還不夠。

  路上路過了一片又一片的燈火,掛在房簷下像是在為走在夜裡的人指明道路。

  背上很平穩,趴在顧楠肩頭的女孩漸漸睡了過去。

  睡夢裡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

  顧楠走過,沒有在街道上留下腳步聲,城中燈火千萬,連結著街巷,照亮著一扇扇門簷。

  她突然想著,若是在武安府門前點燈,會顯得不是那麼清冷一些吧。

  可惜,她都已經忘了回去的路怎麼走了。

  這萬家燈火,沒有一盞是她的。

  ······

  夜裡曹操的府上還沒有滅燈,不過倒是沒有什麼聲音,路過側堂的時候看到曹洪那三五個大漢抱著空了酒罈,橫七豎八地躺在那裡呼呼大睡。

  曹昂房間的燈還亮著,應該是校檢的結果不好,今晚看來是睡不了覺了。

  顧楠穿過走廊,走回了自己的小院。

  「到了哦。」顧楠溫和地說道,背上卻沒有動靜,扭頭看去,女孩已經趴在她的肩上睡著了。

  臉上輕笑著,想來是在做著一個好夢,至於夢見了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呵。」沒有叫醒女孩,顧楠推開了她的房門,將她抱回了房裡,輕輕地蓋上了被子。

  這才發現女孩的床上還放著一把劍,就是一把普通的鐵劍的模樣。

  該是當時自己送給她的那一把。

  「哪有把劍放在床上的?」笑著搖頭,想來,她沒有想過她自己是怎麼樣的了。

  將劍取了下來靠在床邊,輕手輕腳的關上房門走了出去。

  院子裡的沒有城中的燈火,這才叫人看到原來頭頂的月色也是皎潔,上元月圓,月光照在院子裡如是潭水清幽。

  生了一個懶腰,顧楠推開了自己的房門,將無格隨手扔在床上,解開了衣帶躺了進去。

  她今天也想睡一個好覺,或許能在夢裡,見到等她歸去的燈。

  ······

  早晨的空氣有一些清冷,可能是昨夜的燃燈太多,還帶著一些燭熏的味道。

  已經燃滅了的燈籠掛在家家的房簷下面,被清早的風吹得輕輕搖晃。

  「師傅。」玲綺抱著一個水盆推開房門,走進了顧楠的房間中。

  顧楠還沒有醒,她放下水盆走到床邊。

  床榻上,顧楠側著身子躺著,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枕頭上濕的。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4-15 20:07
第三百五十七章:身為長子的壓力

  「嘩。」

  水勺傾斜,其中的水順著倒出,落在了花壇中的花草上。

  傾流而下的水將草葉花枝壓得一彎,隨後順著花草的枝幹流下,浸入泥土之中,使得土色更深了一些。

  人老了也許都會喜歡養些花草,雖然顧楠的模樣很難讓人覺得她老了就是。

  顧楠看著還沾著一些水露的花草,花枝上已經結上了骨朵,看樣子最多再過月餘就會開了。

  算一算也是快到了要開花的時節了,倒是讓她想起了一件事。

  「呼!」玲綺在院中練劍,鐵劍在空氣中劃過發出破風的聲音,靈巧的身子在院子裡翻騰。

  總是個孩子,昨天在外面逛了一天,這才睡了一覺就又有了這般的精力。

  顧楠看著花枝上的骨朵半晌,突然,她的神色一動,抬了一下眉頭。

  院門處傳來了一聲極其細微地聲音,側眼看去,正好還能看到小半個腦袋。

  見她看了過去,那腦袋又縮回了門後。

  她放下手中的水勺,起身走到了院門邊。

  也沒有走出去,只是站在門邊對著門外溫聲地問道。

  「子桓,今日你來,又是做什麼?」

  門外傳來了一聲噗通的聲音,應該是有什麼摔在了地上。

  這下就連院子裡的玲綺都聽到了,停了下來,看向門邊。

  過了一會,曹丕低著頭,摸著自己的屁股從院門外走了進來,看那模樣應該是摔得不輕。

  看了一眼顧楠,從自己的懷中拿了一本書出來,故作鎮定地說道。

  「我來還書與妳。」

  「哦?」顧楠有些驚訝地看著曹丕手中的書,這書才借出去兩日,對於一個六歲的孩子來說這看書對的速度確實要快了些。

  「你都看完了?」

  「自然。」見顧楠微有驚訝的樣子,曹丕自傲地揚著下巴,他遠比同齡人要聰明許多:「也不多。」

  顧楠接過了他手中的書,也不知道他借走的是哪一本。

  當時曹丕來借書,她是讓他自己去取的。

  簡單地翻看了一下,臉色有些僵,曹丕借走的似乎正好是她寫的隨筆。

  叫人看去,難免有些尷尬。怎麼就借了這一本,顧楠無奈地將書本放了下來。

  「所以你今日來是還想借下一本?」

  「不是。」

  曹丕的話倒是讓顧楠鬆了口氣,要是真的借下一本她還真不知道該不該借。

  「我是想問,如果我也做妳的學生,她和我大哥學的東西妳會不會都教我?」

  一邊說著,曹丕一邊指向玲綺。

  昨天夜裡他的父親教考大哥,大哥似乎是做得很差,被父親又打了一頓板子。

  他給大哥上藥的時候,看過大哥的卷子上面的東西,有許多都是他根本沒見過的。

  若是從前,大哥的卷子他即使不會總起碼也看得懂,不過如今的許多他都是看不懂的。

  大哥學的東西和他都是一樣的,唯一不同的就是大哥還在眼前的人這邊做學,那這些定然就都是她教的了。

  看著眼前的小人認真的模樣。

  顧楠笑了一下,伸手在他的頭上拍了拍:「我這的東西,你想學,自然都是可以教給你的。」

  「不過,該是還要在等以上一段時間,我最近有一件事要去做,大概需要兩月的時間。」

  感覺到按在自己頭上戴的頭上,曹丕的臉上一熱:「那好,我,我知道了。」

  說著,轉身就跑出了院子,一副匆忙的樣子。

  玲綺有些疑惑地看向顧楠問到:「師傅是要去做什麼?」

  「也沒什麼。」顧楠回過頭來,看著快要開的骨朵:「去見個故友而已。」

  「嘶,真疼啊。」曹昂一瘸一拐地走在走廊上,昨日他本沒錯多少,結果還是逃不了一頓板子。

  明明是上元節,還想著出去玩上一趟的。

  當真晦氣······

  走廊的遠處跑來一個人,曹昂定睛一看,是曹丕跑了過來幾個呼吸就跑到了他的身邊。

  曹昂想起了什麼慌忙說道。

  「哎,子桓,母親叫你去陪子建去玩。」

  話還沒說完,曹丕就已經跑了過去,遠遠地答道。

  「知道了。」

  「這小子,今天怎麼跑得這麼快?」

  曹昂愣愣地看著跑遠了的人,平日裡這小子走一步是都嫌累的,而且陪子建玩這種事,他從來都是不去,簡直就是換了個人一樣。

  「算了,不管了,還是先去先生那一趟吧。」

  ······

  「哼哼哼。」

  曹操哼著曲子,穿著一身便服走到堂上坐了下來。

  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一邊喝著,一邊看著手裡的一張卷子。

  臉上儘是笑意。

  實屬難得啊,昨日他校考子脩,用的是先生以前出的一張卷子。

  這也是他第一次看先生出的卷子,所擴許多,有很多題目連他都說不上來,還有數道算學的題目。他自己做過用了足足半日的時間,才解出來三道。

  結果晚上教考子脩的時候,子脩大半都能夠寫上,而算學的題目更是用了一種他根本沒有見過的符號快速地解了出來,用時還不過一炷香。

  他也不是沒有見過算學好的學士,卻從沒有見過解題能夠這般快的。

  曹操笑著放下了卷子,對於這次教考的結果他是很滿意的。

  自己的孩子能有所成,每一個父親都會高興。

  「呼。」輕輕地出了一口氣,曹操放下了茶杯。

  看著身上還未好的傷,上面的疼痛讓他還能想起那日萬軍而來的情景,握著卷子的手微微抓緊。

  如此,也好叫他放心一些。

  若是自己有恙,子脩此時也已經大了,身為長兄也足以照顧子桓和子建了。

  不過為了以防子脩自滿,他還是予了一些「壓力」,用作督促。

  算不上多,二十個板子而已,應該還是能下地的。只是不知道曹昂知道真相會不會哭出來,不過這應該也算是長子必須承擔的壓力吧。

  「將軍。」在曹操一個人傻笑的時候,一個侍人低著頭走上了堂來。

  「嗯。」曹操臉上的笑收斂了一些,終歸還是需要注意一下形象的:「有何事?」

  「將軍,顧先生來見。」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4-16 20:37
第三百五十八章:出門要記得帶盤纏

  「先生?」曹操聽到侍人的話驚訝了一下,顧楠倒是很少會主動找他,不過轉而他又笑了,正好子脩之事他正要謝過先生。

  「哈哈,讓先生進來便是,另外,你再添一組茶水上來。」

  「是。」侍者低著頭退下。

  沒過多久,顧楠慢慢從外面走來,上了堂前行禮:「孟德。」

  「先生無需多禮。」曹操笑著站了起來,對著一旁的一張桌案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請坐就好,子脩近日學業進步許多,操正想去謝先生,誰知先生就來了。」

  「嗯,嗯?」顧楠應道,隨後詫異了一瞬,子脩早上來的時候不是還帶著傷的嗎?

  還以為是被打了一頓板子的,不過看曹操這模樣似乎教考得還不錯啊,那是怎麼被打的。

  她是沒有當過父親,也沒有父親,自然是不能明白一個父親對於長子的「期許」。

  侍者端著一壺茶水走了上來,放在顧楠的桌前,給她添上了一杯。

  「多謝。」顧楠輕笑著說道。

  侍者的手一頓,她很少有客人會對她說謝謝,或者應該說這還是第一個。

  這先生,還真是如府上的其他人所說,是一個特別的人。

  「無需謝的,先生趁溫喝。」侍者低了低頭,將茶杯推到了顧楠的面前,躬身退了下去。

  曹操將這些看在眼裡淡淡一笑,不管在哪,無論是主人家還是客人都是無需和侍人說謝的。

  先生的所作所為,確實都不同於世人,雖然都是細末處,卻讓人覺得就像不是這個世上的人一樣。

  但若是硬要說,顧楠也確實可以不算做是這個世上的人。

  顧楠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天氣寒冷,一口溫茶確實讓人身心一舒。

  「不知先生此次來,是有何事?」曹操笑著問道。

  顧楠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杯中的茶水溫暖,握著杯子的手也要暖和了許多。

  「孟德我當離去月餘左右。」

  曹操聽到顧楠突然說要離開確實讓他嚇了一跳,不過聽到只是月餘又鬆了一口氣。

  月餘的時間並不算多,想來該是先生有什麼事要處理。

  「先生可是要歸故里探望?倒是人之常情。」

  這才過了上元,也難免曹操會想到這些,這個時節許多人都會回故里探望。

  說及此處,曹操突然想起昨夜他在亭中散步,見到顧楠正背著玲綺從廊間走過,當時見玲綺熟睡,他也沒有出聲去喚。

  他是還不知道這師徒二人來自何處。

  但是夜裡見到兩個人的樣子,總覺得伶仃。

  「非是回故里。」顧楠無奈地笑著說道,這是人之常情,卻和她無關。

  「去年有約,我是要應約,去見三個小友。」

  小友······

  曹操見過顧楠的模樣,那樣子想來二十歲都不到,能被她叫做小友的,是個什麼歲數?

  有些詭異地想了片刻,曹操才回過神來,顧楠正在等著他回答,點了點頭。

  「如此,不能讓先生失約,先生且去就好。」

  「多謝。」

  顧楠緩緩起身,對著曹操拱了拱手:「孟德,告辭。」

  「告辭。」

  顧楠轉過身離開,等她走到堂前,曹操突然叫住了她。

  「先生。」

  她回過頭來,見到曹操伸著小拇指,對著她搖了搖。

  「先生要記著回來。」

  「呵。」顧楠看著他的手勢,笑了一下:「知道了。」

  目視著那白袍人離開,曹操看向自己的手上。

  先生給他的感覺總有生遠,他是怕這是一去不返。

  但這個就像是孩童之間玩鬧一般的手勢,倒是讓他覺得心安了不少。

  先生是說過,言出必行的。

  曹操搖了搖頭,將曹昂的卷子折好平整的放在了桌邊,取過了一卷文書。

  董卓之後,諸侯與董卓之戰天下皆傳,他欲以此時名盛之際招募兵馬。

  之後,便是那借黃巾之論了。

  瞇起了眼睛,拿起筆架上的筆著墨,落在文書中寫了起來。

  突然,他的筆頭一頓,看向了堂外。

  倒是忘了問了,不知先生可帶了盤纏?

  ······

  昨夜下過雨,開春的時候總是小雨紛紛。

  空氣中被雨水沾濕,夾雜著水露的味道,嗅在鼻尖讓人清淨。便是還沒有睡醒的人,也能覺得清醒了許多。

  「哈。」諸葛亮支著手臂靠在堂上,打了一個哈欠,模樣是顯懶散。

  身上的白衣寬大,手中拿著一柄羽毛扇,也不知道是什麼飛禽的羽毛,羽扇青白,這是他小妹去年年末給他做的。

  這個時節還用不到扇子,不過他倒是也習慣了拿在手裡。

  身前攤著一本書,書頁被吹過堂上的微風輕輕吹動,對於他來說也許這般的時日,就是正好。

  雨後,夢醒,讀書,又怎麼能說是不愜意?

  他的視線在書上停了片刻,在一處地方看了一會兒,半晌,像是習慣了一般淡淡地說道。

  「此處,又是不懂。」

  一邊說著,一邊放下羽毛扇,拿起一旁桌案上的筆,在另一本書的書頁上寫了幾筆,那書似乎是問題的筆記,上面已經記了許多這般的問題。

  筆記記得雜亂,勉強能夠看出排列的順序,有一些的前面被劃去想來應該是被解決了的。

  他少時聰慧,很小就能識字讀書,而快的時候他一天能夠讀數本,非是囫圇吞棗,而是能夠理解其意甚至背誦的。

  但他手中的這本書足叫他讀了整整一年還沒有讀完,其中所寫的內容,他沒有在任何一本書上看到過,也沒有任何的內容可以參考檢閱,甚至沒有前人讀過。書中所有的東西都需要他自己去理解和實驗。

  不過也是因為如此,才能叫他興趣不去地讀至如今。

  「喳喳喳。」堂上的草簾外傳來一陣鳥鳴的聲音,堂上的少年抬起了頭來。

  想來是因為開春了吧。

  他很少出門,有時候甚至會忘了時日,不過這幾日他倒是還算是記得如今應該是三月末的時日。

  因為他記得不久前,小妹和叔弟還說要他一起去旁邊的城裡看燈。他沒去的興致,那兩個就在自家裡做燈籠,差點是把家裡的茅屋燒了。

  說來,也是以至開春了。

  諸葛亮側過視線,看向草簾外面的院子裡。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4-16 20:39
第三百五十九章:行路難

  堂上的少年看著堂外出神,垂著一面草簾,輕輕地搖晃著,從後吹來的冷風時不時讓人不自覺地想要拉緊一些衣衫,即使是到了春天,天氣還是不見暖的。

  院子裡一個穿著布衣的女孩提著一個水桶搖晃地從堂前走過,諸葛英也比一年前長得高了許多,這個年紀的女孩正是長個子的時候。

  她提著木桶穿過廊上,看著像是準備去廚房做早食。

  路過院子邊的時候,女孩習慣地側過頭看向院中。

  院中栽著一棵樹,那樹去年種下的時候,還只有她的個頭那麼高,今年卻已經比她高出了好幾個頭了。

  她的眼中出神,看著樹上,葉綠之間露顯著一片片的黃白色。也不知道是昨夜還是何時,這樹卻是開花了。還是小樹的時候是沒想到,這樹開花有這般美。

  葉間的花苞抽開白瓣,舒展開來,露出中間淡黃的花蕊,站在廊上就能聞到那花間傳來的清香。

  風吹過樹上,使得樹間發出一陣細密的輕響。

  「仲兄,叔兄!」女孩該是反應了過來,放下了木桶,對著草屋中喚道。

  堂上的諸葛亮沒有動,安然地搖著自己的扇子,他是早已經習慣了自家小妹一驚一乍的模樣了。想來,又是什麼小事便是了,叔弟會去看的。

  果然,草屋的後面一個腳步聲慢慢走來,穿著一身短衫地諸葛均走到廊間,無奈地笑著看著諸葛英。

  「小妹,怎麼了?」

  「叔兄你看,樹開花了!」諸葛英已經跑進了院子裡,站在樹下欣喜地說道。

  「哦,是嗎?」諸葛均抬起眼睛來看向樹上,確實是開花了,笑了笑:「是很好看。」

  諸葛英將鼻尖湊近花中,花很香,香得她鼻尖一紅。

  「阿嘁!」

  樹下的女孩打了一個噴嚏。

  「小妹小心些。」廊上的諸葛均笑著溫聲地說道:「不必湊這麼近聞。」

  聽著院中傳來的笑聲,諸葛亮抬了一下眉頭,怎麼叔弟也和小妹鬧到一起去了。

  搖了搖頭,躺在堂上繼續翻著書頁,有什麼事能這麼開心的?

  「仲兄,樹開花了。」

  院子小妹的聲音又在叫他。

  「我知道了。」諸葛亮看著攤在身前的書,搖了一下扇子,心不在焉地出聲答道。

  心中一歎,開花而已,又非未見過。

  對於自家的小妹,他也沒有什麼辦法。

  且等。

  諸葛亮手中的扇子停了下來,臉色一頓。

  是哪棵樹開了?

  ···

  諸葛英看著草簾後的堂上,半晌沒有動靜,嘟了一下嘴巴。

  仲兄真是,只會躺在堂上看書。

  還沒等她回過身去,堂上的草簾子就動了一下,隨後簾子被一個身穿白裳的少年慢慢掀了開來。

  少年看向院子裡,出聲問道。

  「那樹開了?」

  諸葛英嘟著的嘴一下子就鬆了開來。

  笑著讓開了站在樹前的身子。

  「開了,仲兄你看。」

  女孩的身後花樹隨風輕動,枝葉搖曳,幾片花瓣被吹下,從樹上飛下來。花瓣透白,陽光照在上面如能透過,在半空中飄搖了一陣,落在了泥土間。

  站在堂前,少年看著花樹,輕笑了一聲。

  「倒是還算好看。」

  小院裡,花葉輕搖。

  早食之後,諸葛英就一直坐在門前等著。

  遠山的盡處有一條小路,偶爾會有車馬行過,每有車馬行過她都會站起來踮著腳尖去看。

  看那車馬會不會停下來,會不會有一個穿著白衣裳帶著斗笠的人走下來,但是每次車馬都會離開,或者從上面下來的不是那人。

  「小妹,進屋裡去等吧。」

  午間,諸葛均拿著農具從準備下田,見到小妹還守在門口,輕拍了一下她的頭說道。

  「沒事,要是顧先生忘了路我也好看見。」

  諸葛英坐在台階上,晃著雙腿,看著山下的小路笑著說道。

  「妳啊。」諸葛均搖頭一歎,也沒再說什麼:「若是累了妳就回屋裡,顧先生若是來了我會看著的。」

  對於小妹的模樣,他很無奈,也只能怪他們平時都只做自己的事情,讓小妹總是一個人待著。

  所住的附近也沒有多少人家,這也讓小妹連一個玩伴都沒有,小妹是很懂事的,若是尋常家裡的小孩,恐怕早已經又哭又鬧了。

  諸葛均走在田間,看向山路上,歎了口氣,揮起鋤頭落在泥土間翻著。

  希望顧先生真的能回來吧。

  誰知道呢,一年以前隨口說的話,恐怕都已經叫人忘記了。

  諸葛亮今日沒有躺在堂上看書,而是將草簾捲了起來,坐在堂前的屋簷下。

  坐在這裡正好能看見院中的花樹。

  其實他也不知道先生會不會回來,若是來,他自當掃榻相迎,若是不來,他也只當是先生忘了就好。

  他坐在這,只是因為坐於花樹下看書,也別有閒散之意而已。

  ······

  「店家兩張餅。」

  「好勒,兩個銅板。」

  「給。」

  「哎,您的餅。」

  街道上一大一小兩個人走在路上。

  大的穿著一身白色的衣服,天未下雨,卻帶著斗笠,背上背著一隻約有半個人高的箱子,也不知道裡面裝著一些什麼。

  小的提著一把劍,看樣子只是個十餘歲的小姑娘,衣著素色,手拉著身前的人的衣角。

  「給,綺兒。」顧楠將手中的一張餅遞給玲綺。

  摸了一下自己的懷裡,還有五個銅板,都不用數,一摸就能清楚。

  她是出了陳留才發現自己身上沒有盤纏的,如果只有她一個人上路不吃不喝也就算了,但是還帶著玲綺就只能想辦法弄些吃的了。

  這樣一來腳程也就慢了許多,走了快小半個月了,卻才剛過了穎川。

  這點錢也不知道還夠用多久的······

  顧楠的頭上有些發黑,身無錢財,方知行路難,古人誠不欺我。(事實上古人沒說過這樣的話。)

  「師傅。」玲綺拿著餅咬了一口問道:「我們這是要去哪?」

  顧楠也不知是笑還是什麼的扯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南陽。」

  還有一半的路要走。

  此去她除了去見一見另外兩個小友之外,也是還希望能見諸葛亮一面。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日後,他可以幫她。

  注:作者曰 ─ 這裡解釋一下之前的更新裡顧楠和劉備說的話,其實在文章中已經解釋過了,顧楠和劉備說的話,只是委婉的回絕了他而已,告訴他他的對策在鄉野草廬之中沒有實際的作用,劉備知與不知道和諸葛亮幫不幫他沒有關係,只是一種回絕的方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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