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窮鬼的上下兩千年 作者:非玩家角色 (已完結)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3-18 21:04
第三百一十章:不想叫那大浪淘去

  董卓拿過了桌案上的水壺,也不用什麼杯子,直接就這壺口喝了一口。

  橫過眼睛看向殿下的人。

  「你們,誰願意出戰?」

  殿下人中一陣無聲,直到為首的侯甲將軍向前走了一步,邁步走上了殿中,低下頭。

  「義父,關外諸侯,不過草芥;布願提虎狼之師,盡斬其首,懸於都門。」

  話音決絕,帶著些許森寒,好似那關外諸侯的十餘萬大軍如是無物一般。

  董卓看向呂布,陰沉著的臉上扯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

  「好,便由我兒領軍,破那草芥!」

  說著正欲下令。

  「相國,殺雞焉用牛刀?」殿下的人中傳來了一個不重的聲音。

  向著那聲音看去才見那說話的人的模樣。

  其人身長九尺,虎體狼腰,豹頭猿臂,面容粗礦,有些不修邊幅的模樣。不過視那體魄,當是一員悍將才是。

  他淡笑著走了出來,先是對著呂布行了一禮,才向董卓說道。

  「相國,不勞溫候親往,華雄可前去會一會那關東諸侯。」

  「哦?」

  董卓聽到華雄的話,將手中的茶壺隨手放回了桌上,於那手掌之中茶壺險些碎開。

  「你可有勝算?」

  華雄眼中的神色一喜,既然董卓這麼問就是有讓他出陣的打算。此時可是難遇的立功搏名的時機,自然要抓住。

  「相國,華雄十成勝算。」

  「十成?」董卓的眼睛一低,落在華雄的臉上。

  「呵,哈哈哈哈。」有些張狂地大笑了起來:「好!我提你為驍騎校尉,與你馬步軍五萬,破了那諸侯聯軍。」

  笑完,又突然沉下了臉,從自己的懷中拿出了一枚兵符,扔在了地上,冷聲地說道。

  「若是不得破,你提頭來見如何?」

  殿下的人心中都是一寒。

  「是。」華雄卻是當即拜下,將地上的兵符撿了起來:「華雄領命。」

  說著就起身退了下去。

  留下了殿上鴉雀無聲的眾人。

  華雄走到了殿門口,才停下了腳步,低頭看著手中的兵符,粗糙的手指在其上摩挲了一下。

  大丈夫誰不愛功名?

  他也愛,只有有了功名才能在這個世上全然的活下去,否則,便是苟全一時,也是早晚要被這世道吃了去的。

  華雄的眼神一冷,此次若不成功,死便死了。

  回頭看向殿上,轉身而去,他會提頭來見的,提那諸侯的項上人頭。

  呂布站在原地複雜地看著華雄離開。

  董卓將呂布的神情看在眼裡,笑出了聲。

  「我兒,偶爾也給他人些機會不是?此戰你也好休息一番,哈哈哈哈。」

  堂上獨有董卓一人的笑聲,張狂亂耳。

  殿下的人低著頭,其中不少有董卓的舊部,有些人閉上了眼睛。

  從前的董卓不是如此,或許是權利真的可以輕易的改變一個人。

  ······

  虎牢關下,刺骨的寒風撕扯著軍營上的旗幟,使得旗幟不住地抖動翻捲,像是要掙脫開那旗桿而逃。

  「踏。」

  一隻戰靴踩在地上,一人站在軍營之前。

  那人披著一身棕色的皮甲,皮甲上鑲嵌的鐵片被凍得更顯出寒意,身後披著一條棕紅色披風,領口處縫著虎皮。

  頭上紮著一條紅色的頭帶,面容生威,好似那吊睛山虎一般。不過卻不露凶色,而是看著那不遠處依稀可見的虎牢關微微地笑著。手持一柄古錠刀,刀身收在鞘中,被雙手按著立在地上。

  「沙沙。」是衣袍摩擦的聲音,一個副將打扮的人從這持刀的人身後走了上來。

  持著刀的人沒有回頭,只是笑著出聲問道:「何事?」

  那副將神色猶豫了一下,出聲說道。

  「主公,請作先軍,是不是太過了?」

  諸侯聯軍起兵,可無人願做先軍先行,畢竟要正面對抗董卓,他們都沒有太大的把握。

  只有這長沙太守孫堅提聲說願做此前部。

  副將的憂慮是有原因的,以孫堅所帶之軍,想要與董卓軍交戰還是不足的,作為前軍就要面對最多的兵力和壓力。

  此次出軍他們雖然是為了借勢而起的,但是作為先軍,難免顯得有些過於急進了。

  若是兵敗,豈不是就再無機會?

  「德謀,你的優點是沉穩,但是缺點也是太過求穩了,豈不知險中求勝方破大局?」

  孫堅的眼睛微側,看向了身後。

  「若可破董卓先軍,我等自當可居首功,如此我與袁術聯合,其上表我為豫州刺史才算是名正言順。」

  孫堅身後的副將語言又止,最後歎了口氣:「主公,此舉若是有失······」

  「無失。」孫堅打斷了副將的話,臉上的微笑沉了下來,肅色地看著虎牢關。

  「領軍而起就不得有失,一失,便可叫大軍潰亡。所以,定不會有失。」

  他側過頭來,聲音微沉:「我等要在此世立足,不成流亂,保全家小,就得決絕一些。」

  大風一緊,將孫堅的披風扯住,將他手中的古錠刀柄吹得冰冷。

  「此世,將是一個亂世,若無決意,可是活不下來的。」

  江東之中不知從何時流傳起了一首歌,那歌是江東周郎所唱,他曾說這是他的「子期」所做。

  該是同那人自比為「伯牙子期」,能被那江東周郎稱為知己的人該是如何的,頗叫人想要見上一見。

  可沒人見過他的這個「子期」,不過那歌卻是叫人唏噓,那歌如是: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是非成敗轉頭空。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

  一壺濁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此世之事都不過日後茶餘的一付笑談?

  孫堅任由著大風拉扯他的披風,手握住刀柄。

  「我孫文台,可不想叫那大浪淘盡。」

  誰人想被大浪淘去,但是若不想,就只能逆勢而行。

  ······

  「撕。」

  顧楠咬著肉乾,強撕扯下來了一塊,在嘴中嚼著,無奈地說道。

  「啊,這肉乾好硬啊。」

  這幾日的風越來越大,吹得她頭上的斗笠都戴不穩。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8-3-19 21:16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3-19 20:00
第三百一十一章:人總是會害怕的

  一束天光從高空中落下,落在虎牢關之前,汜水之畔。落在了一柄微亮的刀刃上,刀刃的刃口清明,在天光的照射下泛起一片冷光。

  冷光之中,在那泛光的刀刃上,倒映著一片無盡的黑甲,黑甲組成的一排又一排的軍陣,橫列在軍營之前。

  那冷風吹得不止,迎面吹來,緊扯著軍上的旗幟,吹鼓著兵卒的衣領。

  人像是被凍僵在了那裡一般,一動不動,許多人都低著頭,面上的表情也看不清楚,但是想來,應當也無有什麼表情。

  軍營之中的兵卒已經盡數集合在了此處。

  孫堅提著刀站在軍陣之前,眺望著西處。

  從軍營中向西望去,遠遠地可以看到在那個虎牢關下,駐紮著的營帳和營帳之中的篝火。

  大概是兩日前,這軍就已經駐紮在了虎牢關外,看來是董卓軍的先鋒,在那駐紮亦是尋機擊退孫堅之部,又或者可能是以來試探諸侯的實力。

  不過兩日來這董卓的先軍皆沒有動靜,只是駐在虎牢關外紮營也不佈防,不知道是做著什麼打算。

  不管是做什麼打算,今日就先試探一番。

  孫堅握住了自己的刀柄,轉過了身來,目光在軍陣之中環視了一圈。

  站在一列的是騎著馬的四員校將,見孫堅轉過了頭來,同時將手中的兵刃微微抬起,低頭行禮。

  孫堅點了點頭,目光看向了四將的身後,落在了軍陣中的一個士兵身上。

  那士兵低著頭,肩膀微微地打著顫,頭盔的帽簷遮著,看不清他臉上的模樣。

  孫堅邁步走了上去,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你,把頭抬起來。」

  那士兵抬起了頭來,是涕淚橫流,眼淚被冷風凍在臉上,結上了一層薄霜。

  「你哭做什麼?」孫堅淡淡地問道。

  「將軍。」士兵的肩膀發抖,咬著牙。

  「我怕。」

  一個漢子在人面前一邊哭一邊說我怕,該是個很可笑的事情。

  但是此時的軍陣兩側,卻沒有人笑他,因為所有人都怕,那個漢子只是恰巧哭了出來而已。

  出軍之後就沒人知道會是如何了,是勝是敗,是死是活。

  孫堅的手慢慢握緊,抓著這士卒的肩甲,沉默了半晌,才問道。

  「姓名是何,家住何地?」

  那士卒不明白孫堅的意思,他知道哭不爭氣,知道這是無骨氣的事,但是想到若是自己死了,家中老人無依,眼淚就忍不住地出來。

  人總是很奇怪的,平日總是無有感覺,當真的覺得要失去些什麼的時候才是覺得要哭。

  全家人都等著他的軍餉吃飯,白髮人送黑髮,就和兩代人都死了無有區別。

  「常成,家住長沙,寧鄉。」

  士卒斷斷續續地回答道。

  「莫再哭了!」孫堅看著這士兵,神色一利:「給我壯氣一些!」

  說著臉湊到了士兵的面前,抵著他的額頭,一雙眼睛有些發紅地瞪著他。

  「到了那,不是他們死就是你死,便是要死了也別給我這樣哭哭啼啼的去。」

  「別丟了我們江東兒郎的臉面!」

  士兵被孫堅喝地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孫堅最後再狠厲看了他一眼,將士兵推開,轉身走到了自己的馬邊,坐上了馬。

  牽著韁繩向前走了幾步,突然地,他回過了頭來,看向那個呆滯的士兵。

  「寧鄉,常成。我記著了,且殺敵去,若是死了,我會命人將撫恤送與你家中,優待你家人。」

  說著孫堅的眼睛抬起,看向陣中的所有士兵:「你們也一樣。」

  雖西周就有法「凡行軍,吏士有死亡者,給其喪具,使歸邑墓,此堅軍全國之道也」。

  可在軍中為卒,大多的情況便是若是死了就是死了,無有人會給你收屍,該就是在戰場的隨處一個地方埋去,更別說有何撫恤了。

  不過孫堅的軍隊是行撫恤的,不是朝廷給予而是地方給予,消除士兵的後顧之憂,用於提升作戰的能力。

  一個士兵的撫恤是多少?

  約莫是半吊錢,其實也差不多。

  這世上兩吊錢可以買一把寶劍,半吊錢,是可以買一條人命。

  「嚓。」

  一陣刀刃與刀鞘摩擦的聲音,孫堅腰間的古錠刀被緩緩抽了出來,握在了他的手中。

  將長刀抬起,指向虎牢關外的軍營。

  「出軍!」

  大軍開拔,那個呆著的士兵握著手中的長矛,最後,定定地向著前路走去,他不想死,就只能殺了別人回來。

  ……

  「報!」

  帳外傳來了一個人的聲音。

  華雄盤坐在帳中的桌案前,模樣看起來有一些隨意。

  「進來。」

  隨著著他淡淡地說道,一個領將推開了營帳的簾子走了進來。

  見到華雄便是單膝拜下。

  「將軍,孫堅所部開始進軍了。」

  「哦。」華雄坐在桌前輕聲一笑:「是嗎?本以為他們還會再觀望幾日的。」

  「想來,是見我軍按兵不動,想要試探。」半跪在地上的將領出聲說道。

  「該是如此。」華雄挑了一下眉頭,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將領。

  「只許敗,不許勝,可是明白?」

  將領的臉色猶豫了一下:「可是將軍,此番我軍是守軍,若是輕易潰敗,恐怕對方也不會相信,很難使之掉以輕心。」

  「那便加些東西,讓他們信不就好了?」

  華雄笑著說道,語氣中儘是不在意的樣子,卻讓那跪著的將領有些侷促。

  「將軍,該如何做?」

  「待孫堅之軍趕至,你等領兵交戰一時,就可敗走,其餘的不用你管。」

  「你去將副將胡軫喚來。」指向帳外,華雄的聲音不重地說道。

  將領低下頭,不做聲的退了下去。

  華雄要自己的部下佯敗,然後退守關中,是為了等到攻來的孫堅大意,再以夜襲破之,不過此時倒是還需要一個讓孫堅相信他們是真的敗了的理由。

  大概是過了一柱香的時間,華雄等得都有些不耐煩了,才是一個將軍走到了營帳外。

  「將軍,胡軫前來領命。」

  理由來了。

  華雄粗狂的臉上扯出了一個笑容,對著外面招呼道:「胡將軍,進來吧。」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8-3-19 21:22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3-19 20:01
第三百一十二章:這世上,一條人命半吊錢

  營帳的簾子被掀開,走進來的是一個身高八尺的領將,身穿鑲片鐵甲,頭戴立纓革盔,將手中的一柄長矛交到了營帳外的士兵手上,走進了營帳裡。

  「將軍。」胡軫單膝跪在地上:「不知將軍喚胡軫來何事?」

  「文才,此番若是能夠大破聯軍,你可知是如何功績?」

  華雄故作親切地笑看著胡軫,胡軫同他一樣都是董卓的部將,兩人說來也算是同袍,不過此時胡軫是暫時被調來做了華雄的副將。

  胡軫聽到華雄的話,沉默了下來,隨即笑了一下。

  「自然是知道的,不過,不知將軍你此話是何意?」

  伸出了手,指了指兩人,華雄壓低了身子說道。

  「文才,你我同澤多年,這次的功績,我想與你同得。」

  聽了華雄的話胡軫愣在了那裡,接著臉上一喜,看向華雄。

  「將軍此話當真?」

  「自然是當真的。」華雄伸手搭在了胡軫的肩膀上。

  「已有軍報,諸侯之一的孫堅一部將攻我軍。此軍兼程而來,人馬疲乏,我欲讓你率我軍出戰,定然必勝。借此,你也好得一大功。文才,你覺得如何?」

  胡軫的神色激動,若是能破一路諸侯必然是大功一件的,看向華雄眼中滿是感激,如是看著再生父母一般。

  沉聲地說道:「將軍,我定敗那孫堅!」

  「哈哈哈,好!」華雄深深地拍了拍胡軫的肩膀:「文才果然驍勇,此番我先祝你得勝歸來!」

  說著將胡軫從地上扶了起來,語重心長地說道。

  「對了,文才,你要記著,交戰之前,定要先喝上一聲你為先軍副將胡軫再行交戰。」

  「這……」胡軫遲疑了一下,問道:「將軍,這是為何?」

  「你這般高喝,先定然能叫士卒士氣高漲,其次也能叫旁人記住你的名號,文才,你要記著,這世上光是功績是不夠的,還要有名聲,如此才能走上高位。」

  胡軫的眼睛一亮,瞭然地點了點頭:「是,多謝將軍相告,胡軫定不負將軍苦心。」

  「記著就好了。」華雄笑著揮手說道:「下去吧。」

  「是!」

  胡軫意氣風發地轉身走出了帳外,該是還在想著到時在兩軍陣前該如何高喝,自己又會如何破敵。

  華雄背著手站在營帳裡看著胡軫走遠,臉上的笑意沉下。

  莫名地,嗤笑了一聲,可能是在笑胡軫,也可能是在笑他自己。

  有些疲憊地坐了下來,看向桌邊擺著的長刀。

  他曾經看過一本兵書,其上寫著這般的一句話。

  「何為戰,死千萬人,而全世人,為戰。何為將,死一人,而全千萬人,為將。」

  意思差不過多就是如是,什麼是戰事,死千萬人,保全世人的是戰事。什麼是將領,死一人,保全千萬人的是將領。

  「開玩笑。」華雄咧著嘴笑著,眼中的無神:「世上哪有這般的將帥?」

  曾經他是信的,現在他是不信的。

  何為戰,死千萬人,而成一王業,為戰。何為將,枯千萬骨,成一將功名,為將。

  但他不知道,從前,確實是有那般的將領的。

  ……

  「踏。」

  馬蹄不安地在地上刨著,將地上的泥土翻起,身上的衣甲和手裡的兵刃都是冰涼的,凍得人幾乎不能動彈。

  馬背上,孫堅的古錠刀高舉在身前,刀口的方向,是虎牢關前的一支軍部。

  那軍部看起來約莫是萬餘人,領頭的是一個挑著鐵脊長矛的將領。

  「主公,聽聞董卓先軍不少於三萬人,為何只有這點?」

  孫堅身後的一員部將微微地側到孫堅的身後問道。

  孫堅皺著眉頭,臉上帶著有些沉重的笑意。

  「不知,不過此番只是試探,若有變化即刻退走,不需戀戰。」

  「是!」他身後的部將點了點頭。

  兩軍對峙了一會兒,董卓軍中的人先是忍不住了,為首的將領揮舞了一下長矛,身下的馬匹向前踏了一步。

  「吾乃西涼先軍部將胡軫!行陣皆在!」

  「砰!」董卓軍中的士兵齊齊地踏出了一步,震得那風聲紛亂。

  孫堅的眼睛微合,副將領軍,看來此軍確實是正部才是。

  「隨我破敵!」胡軫勒馬而起,長矛向前,高喝了一聲。

  馬蹄落下,踏起了一片塵泥,同一時間,殺聲喝起,震耳欲聾。

  萬餘的士兵同時衝來,煙塵奔騰,聲勢浩大。董卓軍的士卒畢竟多是西涼舊部,本就是強軍,和諸侯中許多臨時組建起來的部隊有根本性的不同。

  雖然孫堅的部隊也是經歷過戰事的,但是在此軍之前,許多人也是被震得臉色蒼白。

  「勿亂!」孫堅如同虎嘯的聲音在陣中響起,手中的古錠刀揮出一陣破風聲。

  「殺敵破陣!」

  「啊!!」軍陣之中發出了一陣呼嘯,如同潮流般的人,舉著手裡的刀兵衝在了一起。

  「啊!」

  先前在那個陣中畏哭的常成將手中的長矛刺入了一個西涼軍的胸口。

  而西涼軍手中的刀也砍在了他的肩膀上。

  鮮血濺出,臉上溫熱,但是常成像是沒有感覺到一般,將長矛抽了出來,看著西涼軍的屍體倒下,喘息著,看向四周無數的人影。

  他不想死,手攥著手裡的長矛,像是攥著最後活命的稻草。

  雖然這跟稻草在這幾乎無法阻擋的人潮面前顯得很可笑,但是他不想死。

  「嗖嗖嗖嗖!」

  無數的箭雨從後軍飛起,有的是董卓軍的,也有的是孫堅軍的。

  箭簇如雨,漆黑的箭影如是飛蝗,無盡地從地上掠過。

  前面衝在一起的部隊不會被射中,兩軍交戰時為了擔心誤傷,所以後軍的弓箭手射箭都是向著沒有衝上來的對方的後軍射的。

  當然也會有一些流矢射入前軍之中。

  這也是為什麼行戰的時候即使不願,步卒也會拚命的往前衝的原因,在前面還可以混雜在人群裡,若是在後軍,更難活下來。

  「嗖!」

  突然聽到了一聲破風聲,人群中的常成抬起了頭。

  在他的眼裡,一根飛矢在一瞬間放大,只聽「噗」的一聲,他的眼中傳來了一陣劇痛。

  但是隨後就好像感覺不到了,伴著的,是力氣開始慢慢的流失。

  臉上有什麼東西在流淌,眼睛卻什麼都看不見。

  他知道是怎麼了,此時,他倒是沒有這麼怕了。

  孫將軍答應過的,會善待我的家人……

  半吊錢,夠吃大半年了吧,真好啊……

  「砰!」

  人摔在地上,沒了聲音,沒有任何一個人多看一眼,因為這種地方到處都是沒了聲音的人。

  這世上,一條人命半吊錢。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8-3-19 21:29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3-20 19:59
第三百一十三章:劍不當過利

  槍矛撞在一起,傾斜下來,就像是倒塌的樹林,發出那傾塌的聲音。

  站在軍陣前面的人,被長矛貫穿身子,或是被刀劍劃破喉嚨,眼睛看著身上的衣甲被自己鮮血染紅,有的不甘,有的無神,有的則是解脫。

  站在軍陣後面的,則是冒著那根本沒有盡頭的箭雨向著前面衝去,有的中箭倒在了地上,有的衝進了前陣之中陷入了人群的廝殺裡。

  戰場上,根本沒有能讓人活下來的地方,如同禍亂之中,根本沒有人的苟安之地一樣。

  分別無非是站在原處被亂箭淹沒,還是衝入人群中和人搏命求存。

  那就去廝殺,那就去搏命,殺了眼前的人,或許能活下來。

  也許這就是那一片喊殺聲裡,每一個人正想著的事情。

  董卓軍的戰線開始不可以思議地退後,這支身經百戰的西涼軍好像是正在被孫堅所部殺退。

  兵線一步步地向後退去,戰陣之中的胡軫愕然地看向軍中。

  他不明白,自己的軍隊為何會不是孫堅軍的對手,就算不是,也不可能剛開始交鋒就開始潰敗吧。

  但是董卓軍是真的在退,像是已經開始顯露敗相。

  就在胡軫出神的片刻,他的身側傳來了一聲怒吼。

  他回過了頭去,只見孫堅舉著一柄古錠刀駕馬而來,臉上的表情猙獰,那柄刀舉在他的手裡,雪亮的刀光照亮了胡軫的側臉,也照亮了他驚慌的眼睛。

  「嚓!」

  刀刃帶起一片濺血,從胡軫的喉嚨間拉扯而過。

  刀沒有半點的猶豫,彷彿殺人和殺雞屠犬沒有什麼區別。

  喉嚨上傳來一陣劇痛,脖頸上的皮肉被撕扯了開來,那刀如同劃開了一個皮囊一般,發出了一陣漏氣的聲音。

  胡軫一生感受過很多次割開敵人喉嚨的感覺,而自己的喉嚨被割開,這還是第一次。

  應該也是最後一次。

  沒有絲毫的遲疑,刀光再起,這一次徹底地斬斷了胡軫脖頸,刀口上沾著碎肉混雜著血漿。

  胡軫的眼前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的一切翻轉著,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最後眼前黑過去之前,他看到的最後的模樣就是那提著沾血的刀的孫堅。

  戰場上沒有讓人出神的時間,稍有差錯,便是丟了性命的事情,沒有第二次的機會。

  孫堅看著胡軫無頭的身子摔下戰馬,側過頭來高聲地呼道。

  「敵將已授首,破敵奪旗!」

  那一聲高呼之重隱隱地將戰場上紛亂的廝殺聲都壓了下去,孫堅軍的攻勢又是一猛,將是要衝開了董卓軍的防線。

  忽然,董卓軍之後的陣地中揮起了一面旗幟,鳴金聲響起。

  一聲呼嘯聲。

  一片紛亂的兵馬從戰陣上撤出,向著本陣逃去。

  見董卓軍逃了,孫堅軍陣中的士卒就也停了下來,看向自己的主將。

  「主公,怎麼辦?」一個副將靠近問道。

  孫堅看著那撤退的大軍皺著眉頭,揮了一下手中的長刀,刀上的血跡被甩在地上。

  「窮寇莫追,先撤。」

  其中有詐,這是他的直覺。

  旁人不明白,他怎麼會不明白自己的軍部戰力幾何?

  董卓軍部是由西涼軍組成的,若是苦戰而勝還有可能。

  這般輕易地就勝了,有些太過荒誕了。

  眼睛落在地上,胡軫的人頭還摔落在那裡。

  這讓孫堅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些。

  若是詐敗,那為何這本陣部將不逃,而是在此處纏鬥?

  這部將武力不弱,若不是他抓住了對方出神的時機,也不可能一刀斬了他。若是他要逃自己也不可能留得住才是。

  回頭看向自己的軍中,孫堅帶著許多不解,帶些疑慮地說道。

  「撤。」

  兵馬踏著煙塵離去。

  董卓軍的本陣之中,華雄看著離去的孫堅所部,深意地瞇起眼睛。

  「這孫堅,倒是謹慎,有些難對付了。」

  一邊說著,一邊側過頭對著身邊的一個驍騎說道:「你去監察其部的情況,隨時向軍中上報。」

  「是!」驍騎抱拳低頭,退了下去。

  ……

  孫堅的營陣之中,孫堅坐在帳篷裡,身前坐著一個部將。

  他有四個部將都是早年就跟隨與他,而且都是武藝超群之人,其名分別是:程普,黃蓋,韓當,祖茂。

  而此時坐在孫堅之前的就是黃蓋,此將年紀不小,兩鬢上已經微白,看得出已經快要過了壯年的年歲了。即使如此依舊給人悍勇的感覺。

  此時的黃蓋面上憂慮地半跪在孫堅身前。

  「主公,我等的糧草已經用不了多久了,袁術的補給卻還未到,是否需要先以退作守?」

  確實,袁術隊的糧草已經許久沒有來了,就算是輜重運送緩慢也該如此,難不成是出了差錯?

  孫堅沉吟了一會兒說道。

  「我會命人去催促一番,公覆這幾日你等不能鬆懈,我恐那董卓的先鋒將有詐,欲做奇襲。」

  「是,主公,我會通傳下去。」黃蓋點頭說道,說完也就退了下去。

  軍中無糧隨時都有可能起亂,必須要快些才是,而且董卓的先鋒將看來也不是有勇無謀之輩。孫堅皺著眉頭,長出了一口氣。

  此戰,看來是不好打了。

  夜裡,一騎輕騎從孫堅的兵營中快馬奔出。

  快馬急鞭,幾乎將馬催到了極致,跑得馬嘴邊都帶著白沫。

  大概是過了一兩個時辰,輕騎衝入了一個兵營之中,守在營門處的兩個士兵架矛將輕騎攔了下來。

  「來者何人?」

  輕騎勒住了馬,馬匹喘著粗氣,四腿似乎都在發抖,坐在上面的人微喘了一口,將手中的一卷信書舉了起來。

  「奉孫堅將軍之命而來,求見袁公。」

  ……

  一個小鬍子的中年男人正靠坐在了床榻上,雖然是營帳,但是營帳內的陳設卻是未免好了些。

  和尋常營帳中的普通擺設不同,這營帳中的床榻都是紅木的,上面鋪著錦緞。

  那小鬍子的男人的衣袍也是頗有貴氣,他的身前挑著一盞燭燈。

  手中拿著一柄長劍。

  長劍出鞘,橫於手中,火光之下寒光隱沒,被握著劍的人專心地觀賞著。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8-3-20 21:42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3-20 20:00
第三百一十四章:像小說和漫畫裡這樣轉角相撞,是會受傷的

  「主公。」門外傳來了一聲喚聲。

  坐在帳篷內的人收起了劍,看向門邊:「進來。」

  進來的人是一個穿著長袍頭戴文冠的人,手中拿著一張書文,彎著腰走了進來。

  帳中的人看了那文士一眼,目光又落回了自己的劍上,就像是只專注這手中的物件一樣。

  「何事?」

  文士微微低下頭,說道:「主公,孫堅來信,催促糧草。」

  孫堅送與書文的人是袁術,那這般,坐在這床榻上觀劍的人就是袁術了。

  「哼。」袁術冷哼了一聲:「又不是不會送與他,這般急做什麼,運送輜重這般的事情是急得來的嗎,他莫不是在為難我。」

  說著橫過了眼睛:「回信與他,說再等幾日,我就送過去。」

  「是。」文士雖然應著,但是面上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袁術將他的神情看在眼裡,淡淡地說道:「有什麼想說的,便說吧。」

  「這,主公。」文書拿著書文行了一個大禮。

  「在下也不知當不當言。孫堅乃江東猛虎;若打破洛陽,殺了董卓,正是除狼而得虎也。如此豈不得不償失,欲破董卓也並非是非孫堅一人才可。今不與糧,彼軍必散。屆時狼除虎去,不是更好。」

  ……

  孫堅和袁術雖然是合作關係,但是也是競爭關係,兩人心裡都明白這樣下去兩人早晚有一戰。

  此時,倒是也是一個好時機啊。

  袁術的手撫在了手中的劍身上,指尖觸之冰涼,摩挲過刃口,那刃口鋒利,險些將袁術的手指割開。

  「好。」袁術笑著說道:「那就先停運糧草。」

  說著,看了那文士一眼:「你不錯。」

  文士的臉色一笑:「謝主公。」

  這才躬身走了下去。

  袁術自己坐在床榻上,輕輕地揮舞了一下手中的劍,劍光銳利。

  看著長劍,袁術自言自語道。

  「劍是好劍,但是銳氣太盛,未免有些難以把握了。」

  「森。」

  劍光落下,斬斷了桌案上的燭火。

  ……

  「踏踏踏踏!」馬蹄聲由遠及近的傳來,隨著那蹄聲越來越明晰,讓人看清了來人。

  駕著馬衝來的是一隊騎兵,那隊騎兵看去當真神駿。

  身下皆是騎著清一色的白馬,想兵營中本來如是一道道白虹,馬鬃揚捲著看得出那些都是良駒。

  騎在馬背上的人都穿著銀亮的鐵片甲,內襯白青衣裳,手握騎槍,槍纓迎風。背上背著一張硬木牛角弓,一組鐵簇雁翎箭。

  那一隊騎軍衝來兵營中的士兵望去眼中大多都是羨慕的神色,真好的威風。

  「吁!」

  隨著一陣勒馬對的聲音,那一隊騎兵停了下來,翻身下馬。

  相互說笑著。

  「也不知道那董卓軍在何處,那麼遠趕來總不能就這麼每天閒著吧,再這樣的下去,我覺著我都快鏽了。」

  一個騎兵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笑著說道。

  「得了吧你,等真的打起來,你跑得比誰都快。」一旁的一個人直接抬槓地說道。

  「嗤,你說什麼,像討教討教?」

  「來就來,騎、射還是上手,你選。」

  「來來來。」

  眼看著兩人就要打起來了,也沒人阻止,周圍的人都是笑著看著。

  這白馬騎軍領首的是一個年輕人,看了一眼這兩個騎兵笑著說道:「下手注意分寸,我去打點水來。」

  說著從馬背上翻了下來。

  這年輕騎軍穿著一身鐵甲墊著白衣,就連手中的長槍都是白纓,這一身裝束著實顯眼,叫人側目。

  再看他的樣貌,卻不像是將軍,而是一俊美少年。面容白淨,利目劍眉,頭髮齊綁在身後,帶著一頂獅子盔。氣度沉穩,倒有大將之風。

  他笑著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笑鬧的白馬騎軍,手中拿著一個水袋準備要去軍中取些水來。

  ……

  顧楠拿著無格,正在軍營間走著。

  突然感覺自己的腰上少了一些什麼,伸手在自己的腰間摸索了一下,發現自己的腰間是空的。

  「咦?」

  明明記得還有一個銅板的啊。

  向著身後看去,正好見到那銅板掉在不遠處的地上,在一個帳篷的轉角邊上。

  因為沒什麼錢財,她都是直接將錢放在懷裡或是放在腰帶裡的,這樣的結果就是容易掉。

  怎麼掉在那了……

  顧楠無奈地垂了一下眼睛,向著那個銅板跑去。

  雖然是跑著但是她的腳步幾乎是無有聲音的,以她現在輕身的功夫就算踏雪無痕也不是不行。

  提著水袋的小將走在路上,這軍營取水的地方也不知道在哪,四下看了一下,路過了一個帳篷的轉角邊。

  突然從他的眼前竄出來了一個白影。

  「砰!」

  轉角處發出一聲悶響。

  還沒回過神來,那白影就已經撞在了自己的懷裡。

  懷裡先是一陣香軟,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隨後那白衣小將只覺得自己就像是被一輛至少四匹馬拉著的戰車正面撞上了一樣,一股巨力從他的胸口處傳來。這時候他才想到運氣內息卻是已經來不及了。

  顧楠的眼前一黑,是感覺和什麼東西撞了一個滿懷,下意識地一個用力。

  接著就看到一個人影被撞得翻旋著飛了出去。

  「砰!」

  人影重重地摔在了路邊的一堆木箱子裡,將堆在那的木箱撞塌成了一堆,揚起一片塵土。

  等到塵土落下,才依稀看見一個穿著白衣的小將模樣的人正成八字形,躺在那一堆箱子中,沒有聲響。

  「哎?」顧楠傻愣地站在原地,額頭上冒出了一滴冷汗。

  這,她也沒用幾分力氣,不會出人命吧。

  這年頭的年輕人都是長這麼不禁撞的嗎?

  「咳啊……」躺在一堆木箱子裡的小將咳嗽了一聲,一副要咳出血來的樣子。

  胸口生疼,也不知道有沒有斷了骨頭,他只知道要不是自己剛才勉強運起內息在胸口,就剛才那一下就足夠讓他受內傷了。

  到底是誰在軍營裡駕車,不知危險嗎,要不是撞著的是自己,恐怕真是要撞死人的。

  小將有些微惱地抬起眼睛看向那轉角處,卻愣在了那裡。

  那哪裡有什麼戰車,站在那的不過就是一個穿著白色衣裳戴著斗笠的文士模樣的人而已。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8-3-20 21:46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3-21 22:40
第三百一十五章:沉默的述說

  車呢······

  小將呆愣地看著站在那的斗笠人,莫不是自己剛才是被這人撞的?

  想到這裡,小將的心下一驚,如此的話,這人好大的力氣。

  根本看不出來。

  上下打量了一眼那穿著白袍的人,身形不算健碩,甚至可以說有一些瘦弱的,身上的白袍也顯得寬大。

  顧楠感覺到對方的視線在自己的身上看著,總覺得是有一些失禮。

  眉毛微微地皺了一下,從地上將銅板撿了起來,塞進了自己的腰帶裡。看了一眼倒在那裡的小將,走了過去。

  畢竟是自己撞的對方,怎麼樣還是去看看的好。

  「這位將軍,方才實在抱歉,在下一時匆忙。」

  走到了那小將的面前,顧楠伸出了一隻手欲要將他扶起來。

  「啊,無事。」小將沒有去拉伸過來的手,而是自己站了起來。

  心中還在暗自計較,若是換一個情況自己還會不會被撞得飛出去。

  若是自己有所準備,及時調動內息,剛才那一下應該也能耗費一些氣力擋下來。但是對方也只是隨意地一撞,也不知這人的力氣到底有多大。

  如果全力擊來,自己又能不能擋住呢?

  這人。小將看著眼前穿著文士的衣袍的人,神色凝重。深不可測。

  眼睛看過對方伸出來的手掌,小將愣了一下,這手的模樣怎麼像是一個女子的。

  「無事就好。」顧楠鬆了口氣,要是撞出了什麼問題要她賠付,她可賠不出來。

  這小將看著也不瘦小,怎麼就這麼弱不禁風,連撞一下都經不住?

  「如此,在下就先告辭了。」

  抬了抬手,顧楠是準備早些離開,要不然過了一會兒又出了問題就不好了。

  「嗯,告辭。」

  小將點了點頭,萍水相逢也不必做留,點頭就算是別過了。

  見著那人離開,小將的眼中思索了一下,也不知道這人是哪一路諸侯之人。

  「子龍,你水取好了沒有。」

  遠處的白馬騎兵中,一個人對著小將招手喚道。

  那人是小將的同鄉,一道參的軍,所以也無有上下級的稱呼。

  「馬上。」小將對著身後喊道,沒再看去看那帶著斗笠的白衣人,便是取水去了。

  ……

  軍中一日無糧,則士氣低迷。若二日無糧,則軍心動搖。若三日無糧,則可起營嘯。

  已經是第二日,軍中的糧草緊缺,軍中開始齊了各種謠言,說糧草被劫的有之,說前軍被諸侯拋棄的亦有之。

  這兩日,軍中人心惶惶。

  「袁術。」孫堅看完手中的來報,將手中的文信捏在了手中。

  文信卷在一起被捏作一團。

  其上上軍糧還要再過數日才回到。

  「他是要做什麼?」眉頭深鎖著,孫堅的聲音低沉。

  沒有了常掛在嘴邊的笑意,此時他的模樣就像是在低聲咆哮的猛虎。

  如此下去,他所領的前軍必敗。

  諸侯之間的隔閡開始出現其的作用和害處。

  「主公……」傳信的人小聲地試探道。

  「再等一日,一日,軍糧不至,我等退軍。」

  對於孫堅來說討伐董卓奪得功績是重要,但是保全自己的軍部要更加重要一些。

  沒有勝算,他也不可能糾纏下去。

  可惜已經沒有一日可以給他等了。

  華雄的軍中,華雄的騎在馬上,手中提著一柄長刀。

  身後的兵馬披甲,嚴陣以待。

  華雄騎在馬上笑著,本還擔心孫堅不能上當,襲擊不得。

  沒想到先前派出去的驍騎來報,孫堅此時居然斷糧了,實在是天助在助他。

  「出軍!」華雄騎著馬走在前面,自從洛陽之中後,他是已經很久沒有聽過身下的馬蹄聲了。

  如今聽來,果然還是要比那文人聽的擾人的絲竹之聲,要好聽多了。

  「今日。」華雄整了一下自己的披風:「破那孫堅軍!」

  「嚎!」身後的軍陣之中傳來一陣呼嘯。

  如同群狼呼嚎,凶氣驚得風聲一緊,這才是那縱橫西涼的西涼軍本來的模樣。

  「駕!!」

  戰馬嘶鳴。

  夜半靜寂無聲,孫堅的軍部之中的一座哨台之上兩人正守著營,這幾日守夜有些叫人吃不消。每一日都吃不飽飯,夜裡又冷,還不能躺下睡覺,實在是考驗著人的精神。

  站在哨塔上的一個守夜人佇著手中的長矛,眼皮打著架,眼看著就要合上睡去了。

  「哎。」一旁的同伴把他拍醒了過來:「別睡過去,要是被襲營了是要命的。」

  「哪有這麼容易被襲營的。」

  士兵嘀咕了一聲:「這每一日都吃不飽,還不讓人睡覺,誰吃得消?就小睡一會兒,就是真有人來了不是也有你看著嗎?」

  說著就合上了眼睛,靠在了哨台之上坐了下來。

  「這……」站在一旁的同伴猶豫了一下。

  「踏踏踏…」

  忽然耳邊遠遠地傳來了一陣馬蹄聲,士兵抬起了頭看去,夜色裡,看見了一片晃動的火光衝來。

  「夜,夜襲,夜襲!」

  士兵驚慌地搖者身邊快要睡去的人。

  靠著哨台的人臉上露出了不耐煩,他是不信的,真有這麼巧:「哪裡?」

  坐了起來,看向哨台的外面。

  無數的火光已經越來越近,那火焰在風裡忽明忽暗,照亮了拿著火焰的人。

  是一隊騎兵,舉著火把衝來。

  士兵的瞳孔縮得很小,大聲地叫了出來:「敵襲!」

  沒有任何的時間給孫堅軍準備,有的人甚至還在睡夢裡,那隊騎兵就已經衝到了近前。

  無數的火把從騎兵的手中拋出,落在了軍營裡的營帳之上。

  幾息的時間,火光照亮了夜色。

  孫堅是被無數的火光和紛亂的腳步聲吵醒了。

  聽到帳外的呼聲之後,他就已經知道大事不妙,提著刀走出帳外,眼前的儘是一片火焰,還有身上著著火的人哀嚎著在地上翻滾。

  他已知道一切已經無可逆轉。

  孫堅軍組織了撤軍,能撤出多少便是多少,無數的人馬從軍營裡紛亂地跑出。

  而華雄的西涼騎軍佔據了速度的又是緊緊地追在之後。

  ……

  「駕駕!」孫堅又一次催馬,馬鞭抽打在馬身上,回頭看去,身後的火光裡,一隊騎兵遠遠地衝破了火光追來。

  西涼出良駒,對方的戰馬明顯要比他們的優良,行進的速度也要更加快。

  而且西涼軍的大多都是輕騎射軍,這更使得兩軍之間的距離飛快的拉近。

  「主公。」

  孫堅的部將祖茂看著身後咬了一下牙,似乎是做下了什麼決心,提著雙刀從孫堅的背後衝了上來。

  「主公將頭巾和披風予我!」

  「作何?」孫堅大聲地問道,戰場上一片紛亂,不用內息兩人只能勉強聽到對方的聲音。

  「主公行戰衣著頭戴紅色頭巾和紅色披風,想來那些人是知道才能追得那麼緊。」

  祖茂解釋道:「主公將頭巾和披風給我,我帶軍來引開他們!我們分軍而撤!」

  「茂榮。」孫堅的眼色一愣,低下了頭:「好。」

  他知道這時候不是多說話的時候,從自己的頭上和肩上將披風和頭巾取了下來,騎著馬遞到了祖茂的手中。

  「茂榮,記得還與我!」孫堅看著祖茂的眼睛沉聲說道。

  扭轉了馬頭,向著另一邊跑去。

  「怎知道呢?」祖茂看著手裡的帽袍,深吸了一口氣,將赤色的頭巾紮在了在自己的頭上,披風一扯,披掛於身。

  向著身後吼道:「右側一隊隨我來!」

  一隊約莫三百人的小隊衝出了軍中跟在祖茂的身後。

  士兵都很疲敝,跟在祖茂的身後,向著另一個方向跑去。

  跟在後面的西涼軍見那一隊士兵護著一個赤色衣帽的人從小路撤走,頓時調轉了方向,向著那一側追去。

  火色照得營帳之中的影子很長,投射在軍營之外。

  西涼騎軍追上了那支從小路撤走的部隊,交戰至了天明。

  天亮的時候,火光看起來不再那麼恐怖,刀刃上滴著血。

  赤色的披風沾染著鮮血,顯得更加赤紅,落在了地上,被風微微捲動。

  戰場之中也許總是如此,無論多久也是不變的,就是這紛亂之後的死寂。

  而能說出來的東西,都在那殘破的兵戈戰甲之中無聲地沉默著。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8-3-22 10:57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3-21 22:40
第三百一十六章:去取一戰之力來

  「孫堅軍敗了。」

  袁紹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向著坐下的諸侯和眾人說道。

  聲音有一些凝重,孫堅軍是諸侯之中難得的精銳之部,這般輕易的就被董卓軍擊潰,確實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在座的許多諸侯的部隊都是臨時組建的,有些甚至是第一次上戰場,相比於孫堅軍的戰力都要差上許多,何況是相比於董卓的西涼軍。

  袁紹的話讓座下的人都沉默了起來,而其中知道一些孫堅軍敗的緣由的更是有幾分心寒。

  誰也不希望自己領軍在前,還有人在暗中做黑手。

  曹操坐在座上歎了口氣,至於在歎著什麼,聽到的人自然都清楚。

  在這般下去,這諸侯聯軍,就是笑話。

  「諸位,可有破華雄之策?」

  袁紹開口問道,一樣沒有人回答。

  在座的除了各路諸侯,還有各路諸侯的部將近從,也許有人有辦法,但是目前還不想說。

  或許是想要再等等,等到聯軍真的陷入困境的時候再用來謀取最大的利益。

  半晌,都沒有一個聲音,袁紹的臉色有一些難看。

  正要再說什麼的時候,一個有些清淡的聲音響了起來。

  「袁公,某或有一策可用。」

  袁紹的臉上一喜,如果不需要他自己出手,他自然是不準備動手的,即使他可能有這個能力破華雄。

  董卓軍中的主力可不是華雄,若是在他身上耗費太多,有如何屯蓄力量,謀求董卓的實力。

  當下朗聲說道:「方才,不知是那位先生所言?」

  說話的正是坐在曹操身邊的顧楠。

  曹操聽到顧楠出聲,心中一慌,連忙輕聲說道:「先生……」

  顧楠輕手搭在了曹操的肩膀上小聲地說道:「將軍放心,且看我為你取一戰之力來。」

  曹操這幾日一直在為手中的兵力不夠而發愁,她是看在眼裡的,曹操的兵馬說少不少,但是說多也不多。

  五千的新兵人馬,在這十幾萬大軍的戰事中著實沒有太大的用處。

  「袁公,方才那話,是我說的。」顧楠笑了一下,站了起來走上了殿去。

  眾人轉眼看去,之間一個氣度翩翩的白袍人走上堂來,卻不知為何頭上帶著一個斗笠,叫人看不清模樣。

  「啊,這是操之先生,帶之斗笠是因為早年面上有傷。」

  曹操看顧楠走了上去,也沒有辦法阻止了,只能硬著頭皮幫顧楠解釋道。

  「哈哈哈,好,原來是孟德謀士,先生,你方才說破華雄之策,可能細說?」

  袁紹大笑了一聲,看著顧楠問道,態度謙和。

  態度自然是好的,他此時看著顧楠,就像是看著冤大頭一般。

  破華雄,實在是得力不討好的功夫。

  沒人出手那就只能他這個盟主親自上,現在有人出手了,那他自然就能坐觀了。

  顧楠也不在意袁紹心中想著什麼,輕笑著微微行了一禮。

  「袁公,且聽我說來。」

  堂上寂靜,曹操的手暗自捏住了自己的衣角,先生上去前和他說的要為他取一戰之力來,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環視了一圈在坐的眾人,人幾乎擠滿了堂上,顧楠開口說道。

  「華雄之軍多為西涼銳騎,擅野地攻侵,進退有度,攻勢迅捷。所以於野中交戰自是難敵。」

  顧楠的話說完,在做的許多人都點了點頭,這也是他們的顧慮,就是因為這般就算是能破華雄也要消耗不少的兵力。

  而且因為是輕騎的緣故,很難留住華雄。

  「所以當圍而殲之。」

  眾人抬起了眼睛,說得輕巧,輕騎的難處就在於圍不住,快進快退,打完就跑。要是能圍住,又怎麼會這般叫人頭疼?

  「至於如何圍之。」顧楠輕笑了一下:「華雄此時方破孫太守之軍,士氣正盛,彼欲再破諸侯。可引一軍先戰,戰敗退,引華雄深入。於兩側部署軍部,等華雄深入,再圍殺其軍。」

  堂上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皺著眉頭。

  過了一會兒,袁紹看著顧楠,慢慢地問道:「先生,華雄為西涼重將,佯敗這般戰術,若是華雄不信,豈不是白折了士兵?」

  佯敗引敵這樣的計策卻是可以說是粗陋的,對於新軍又奇效但是對於西涼軍,當沒有什麼效果才是。

  「怎說是佯敗了,是真敗。」顧楠出聲說道。

  在座的人中一愣,接著就是一陣細語的聲音,似乎是在猜測這先生是不是瘋了。

  「先生何意?」袁紹沒有聽清楚,就連曹操都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不知袁公可知玄囊陣?」看向袁術,顧楠開口問道。

  玄囊陣,這是一種迷惑敵人的假陣,隊列間距很大,多數旗幟,鼓聲不絕,模擬兵車行進的聲音,步卒聲音嘈雜,好像軍隊數量巨大,使用各種辦法欺騙敵人。

  「玄囊陣?」

  袁紹一愣,他卻是沒有聽過這一陣法,臉上難免有些汗顏,不知該如何說。

  顧楠見到袁紹的模樣就知道他不知道,不好讓他難堪,就不再問,自答道。

  「玄囊陣,為孫臏十陣之一,是外側之軍緊密排列以遮蔽內軍,內軍列陣間距分散,交錯排列,以擴大軍陣。內設戰車擂鼓模擬重兵行進之音,兵卒加以嘈雜,迷惑敵軍,使之信有大軍。」

  孫子兵法在這個年代並沒有這般廣為流傳,這時候的書文珍惜,其本還不知道藏在那個大家的書房裡。

  解釋了一番,在袁紹投來的謝意的眼神下,顧楠繼續說道。

  「袁公可以少軍行玄囊之陣,由一路諸侯帶領,使華雄以為重兵來攻。待華雄衝破玄囊陣前軍潰敗,再使兵卒丟盔棄甲,聚眾而逃。使軍陣縮減,遍地凌亂看之如大軍潰敗。」

  「如此,華雄必追之來,聽聞公孫將軍有一擅騎射之軍?」

  說著,堂上的白衣人轉過身來看向坐在右側的一個白面將軍,是幽州公孫瓚。

  公孫瓚的臉上一笑,他知道這意思,這是要分他一杯羹。

  破華雄雖然不算大功,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可以輕易取來為何不取?

  「是,我部下白馬義從論之騎射絕不輸於那涼州軍。」

  「好,那就請公孫將軍帶軍斷後,以免華雄逃竄。」

  「交於我了。」公孫瓚笑著豪氣地說道,這般的差事換做誰都會領了。

  「至於兩側圍剿之軍,還請袁公定奪便是。」顧楠對著袁紹行了一禮,做出欲要離開地模樣。

  但她的腳步沒有動,似乎還不打算走,袁紹定會留住她,因為還有一件事沒有說。

  「先生。」袁紹果然叫住了顧楠,面色猶豫:「先生,還有一事,請先生指點。」

  顧楠停下了腳步,故作疑惑地問道:「袁公請說。」

  「先生覺得,哪一部可以做這誘敵之軍?」袁紹做著一副為難的樣子說道。

  西涼騎軍擅追,追捕敵軍時速度之快常叫人無處可逃。

  這般的情況下,做誘敵之軍的那一部必定大有折損,領軍之人也有性命之危,沒有人願意做這軍的。

  袁紹不管指派誰去都會得罪那諸侯,他不想做惡人,自然就要讓顧楠來決定。

  「這。」顧楠似乎是斟酌了一下,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眾人,良久,咬咬牙像是狠下了心來,一臉慷慨地說道。

  「討董賊為天下大義,為之獻身又如何?袁公,我可假作一諸侯領軍,死又何妨?」

  四座臉色都一變,其中有愕然的,也有敬佩的,曹操則是臉色一白,眼看著就要站起來阻止了,卻看到顧楠似乎在給他打稍安勿躁地手勢,才強忍著繼續坐著。

  「此人當真是大才,而且心懷高義,若是可以備真想與之相談一番。」

  坐在眾人之後的一個穿著普通的男子一臉崇敬地看著那堂上的白衣人,模樣長得有些普通,唯一顯眼的就是他有一雙垂耳。

  不過站在這人身旁的兩人都是氣度不凡,一個身高九尺,紅面長髯。

  一個黑面濃眉,生是一個粗鬍大漢。

  那黑面的聽到了身邊的人的話,悶聲說道:「大哥既然這麼說,我記著這人的模樣,到時候我給你抓來說話。」

  「三弟,莫要如此,這豈不是驚擾了先生!」

  ……

  「好!那便由先生領軍!」

  袁紹聽著顧楠的話,愣了一下,隨後面露愧色,看著顧楠的眼神也變了些許。

  人是有私心的,很少會有為了大義捨棄性命的人,但是因為自己做不到,人總是會敬佩這般的人。

  「不過。」站在堂上的顧楠遲疑說道。

  「先生怎麼了?有事便說來,紹定給先生一個答覆。」袁紹的語氣裡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關切。

  「袁公,我乃曹將軍所部,曹將軍手中不過兵馬五千,實在難行玄囊陣。」

  顧楠一邊說,一邊拜下:「在下,望袁公借兵予在下,以破華雄!」

  這才是顧楠的目的,借諸侯之兵成勢,取曹操的一戰之力來。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8-3-22 11:03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3-22 19:20
第三百一十七章:陽謀有時會比陰謀更有用

  借兵?

  袁紹聽到這個詞,眼睛輕瞇了起來。

  而在座的,能位居諸侯的人,自然都是善於察言觀色之輩,又何況是借兵這麼敏感的字眼。

  當下就都有了些明悟。

  目光落在那白衣先生的身上,有些人的眼中露出了幾分了然之色,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閉口不言。

  這先生好算計,想來,上來的時候她想著的就不是破華雄,借兵,當才是這人的真正所想。

  敗軍之計,不僅是將華雄算計在內,在座的各路諸侯都被她算計在了計策中。

  沒有一路諸侯想要正面抗衡華雄,導致自己的部隊折損。

  但要敗華雄的西涼軍,沒有大量的傷亡誰也沒把握能輕鬆得勝。

  相比之下,如果只是每一路諸侯都分借一些兵出去,倒不是這麼不能接受的事了。

  分攤下來,每軍只需要出千人左右,這個人數不少,但對於各路諸侯幾萬人的部隊來說也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以千餘人的部隊避免不必要的損失,還能博得一個公義的美名,大部分的諸侯都不會拒絕。

  只不過如此的話,這些零散的兵力都會匯聚在曹操手中,這樣一來曹操軍的戰力將不會弱於任何一路諸侯。

  各路諸侯中的幾人相互看了看,眼中帶著深意,一齊看向坐在後座的曹操。

  這白衣先生嘴中的曹將軍,應該就是那曹孟德。

  也不知道這曹操走了什麼運,能叫的這般心思玲瓏的人,如此費盡心思,幫他成勢。

  曹操坐在那裡,並沒有在意諸侯的目光,看向那個立於堂上的身影。

  他這時才明白,顧楠所說的去取一戰之力的意思。

  將自己置於危局,就是為幫操取來一戰之軍嗎?

  如此厚意,操何以為報?

  袁紹沉默了片刻,想明白了顧楠的目的,卻沒有說破,在座的多數人也都是這樣,看破不說破。

  眼睛上下看了顧楠一眼,那白袍先生戴著斗笠,背著手坦然地站在那裡。

  看來是將自己和各路諸侯的心思都算到了,好一謀主。

  袁紹的嘴角微微翹起。

  「那不知先生意下,想要如何借軍?」

  「行玄襄陣兵力也無需過多,萬餘即可,還請袁公替我向在座諸位借取一些便夠了。」

  顧楠的斗笠低著,旁人只能看到她的嘴角淡笑,躬身拜下。

  好,好一個萬餘即可,好一個請袁公定奪。

  還要借他盟主的身份向諸侯借兵,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陽謀。

  這該是第一個敢如此光明正大的謀取諸侯的兵力,還無人拒絕的人。

  「如此。」袁紹笑出了聲,對著堂上兩側的諸侯說道。

  「在座的諸位,可有願意出借兵力的?」

  堂上的諸侯都微微地笑著。

  萬餘人,由諸侯分攤,每軍約莫千人。若是和華雄交戰損失絕不止這個數,何況只是借而已,是要還的,算是一筆划算的買賣。

  相反的,那白衣先生雖然借去了萬餘軍,她要承擔的就是被華雄軍追擊的風險。有沒有能力保全,還要看她自己的本事。

  「我軍可借一千步卒於先生。」

  一個諸侯輕笑著抬手說道,手中握著一杯酒杯:「助先生大破華雄!」

  「我軍可借五百輕騎,一千步卒。」

  公孫瓚也出聲說道,笑著看向顧楠點了點頭。

  禮尚往來,顧楠予了他一份破華雄的功績,他多借五百輕騎又如何?

  而且他看好這先生,這五百輕騎就當是做個順水人情了。

  公孫瓚的身後,還有一個白袍小將坐在那裡,看著堂上的顧楠眼神愕然。

  「我軍可借一千五百……」

  「我軍可借一千人……」

  ……

  借兵之聲接連而起,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湊齊了萬餘之軍。

  曹操身後的夏侯等將都是面色微紅,有了這些兵卒,他們就有把握能一展身手,不必再那樣憋屈了,先生真是厲害。

  只有曹操的神色複雜,坐在位子上,時不時歎一口氣。

  「好,萬餘之兵已聚,我再借先生一千步卒,先生放手施為便是!」

  說著袁紹取過了一個酒杯,到了一杯酒走到了顧楠的面前,眼中毫不遮掩地露著欣賞之意。

  「此杯,紹敬先生大義。」

  將酒杯抬起,飲盡了杯中的酒水。

  袁紹笑著走到了顧楠的身側低聲說道。

  「先生,若是先生有意,不如考慮一下來紹手下做事如何?」

  「多謝袁公好意……」顧楠行禮欲辭。

  袁紹卻伸手先一步打斷了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孟德給得了的紹能給,孟德給不了的紹也能給。先生不用急著回答,可以好好考慮,紹等先生。不過,還不知先生姓名?」

  「袁公喚我顧楠便好。」

  「顧先生,我記下了。」袁紹微微頷首。

  說完,轉身走回了堂上。

  能得如此之人傾身相助,孟德,你還真是叫人羨慕啊。

  將參與圍剿華雄部隊的諸侯軍定下,又是一番的討論,直到議事結束各路諸侯才是各自散去。

  公孫瓚臨走前,又看向了那個人群中的白衣先生。

  「卓爾不凡,若是能為我所用,該是多好?」

  可能是聽到了公孫瓚的自言自語,他身後的那白袍小將說道。

  「將軍,我和此人倒是也有過一面之緣。」

  「哦?」公孫瓚回過頭來看向身後的小將,有些眼熟,似乎是白馬義從之中的人:「你對此人有何印象?」

  白袍小將猶豫了一下,實話實說道:「此人,氣力很大。」

  「哈哈,說笑了。」公孫瓚大笑了一聲:「先生是個文人,何來的氣力?」

  也不在意,笑著搖頭離開了。

  ……

  顧楠正坐在帳中休息,除了睡覺的時間,她的休息大多都已經變成了打坐修習內息。

  幾百年來,修煉都幾乎成了習慣。雖然不知為何,沒過百年的時間所能汲取到的內息都會越來越少,修習的進步也越來越慢。

  但是即使如此,幾百年的時間,她體內的內息已經成了一個循環,和常人不同她的內息幾乎已經是源源不絕的了。

  當然從氣力上來說她已經處於一個巔峰,很久沒有再進步過了。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8-3-22 21:24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3-23 22:57
第三百一十八章:不是為了誰的

  「先生可在?」

  帳篷外傳來了一陣喚聲,讓顧楠睜開了眼睛,那人在她的門前已經站了很久了,她感覺得到只是一直沒說而已。

  顧楠從床榻上站起了身,將無格放在一旁,問道:「可是孟德?」

  帳外的人話音一頓,隨後答道:「先生是我。」

  「還請孟德稍候。」顧楠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了門邊推開了簾子走了出去。

  看到站在門外的曹操,笑著問道:「不知孟德是有何事?」

  「先生。」曹操的神色一正,認真地說道。

  「我想了許久,還是覺得不能讓先生去領那誘敵之軍。」

  「孟德心安便是。」

  顧楠不在意地笑著說道。

  「先生為孟德如此矣,還要置身險境,要是先生有恙,先生要孟德如何心安?」

  曹操說著慚愧地歎了口氣。

  「可笑我先前還覺得先生未誠心待我,實在是愧見先生。」

  「先生。」帶著決意,曹操看向顧楠:「此次,不當由先生去。」

  「呵。」

  曹操的話音落下,顧楠卻是發出了一聲輕笑,讓曹操一愣。

  在他愣神的眼神中,顧楠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孟德,我此般做可不是為了誰的。」

  顧楠拍去了曹操肩上的一點灰塵,收回了手笑道。

  「你只需要記著你說的話就好了,即使身後罵名,你也要做你該做之事。」

  「而且,孟德你可別把我看得太輕了。華雄還不足以叫我如何,我一人去即可。」

  說完,顧楠回過了身去,走向自己的帳篷裡。

  曹操愣然地看著顧楠離開,那白色人影一步一步地走遠,莫名的覺得那人影像是背著什麼,好像很是疲倦一樣。

  又覺得,明明那人就在那裡,自己卻看不清她。

  半晌,曹操聲音又從後面傳來:「先生厚意,操不敢忘!」

  顧楠走著,笑著歎了一聲。

  都說了,這般做,不是為了誰的。

  ……

  諸侯軍借予顧楠的各路軍隊調度極快,不過三日的功夫,萬餘的軍陣就已經聚集在了一起,甚至連軍陣都已經演練完畢。

  軍營之前萬餘的軍陣列隊而立,顧楠牽著一匹黑馬,身上穿著一身黑色的甲冑,裡面墊著白色的衣裳。

  頭頂上依舊帶著那斗笠,模樣是有些古怪,但是畢竟曹操替她解釋過是早年面上有傷,也就沒有人會不識趣地去提起。

  軍前,袁紹和在此駐紮的各路諸侯都站在顧楠的面前。

  即使是穿著衣甲,顧楠的身形也算不得威武,少了份將領的凶煞之氣。

  果然當年帶著的那凶獸面甲是有用的,起碼用不到殺意,也足夠嚇住敵軍。

  「祝顧先生得勝而歸!」袁紹執禮說道。

  「祝先生得勝而歸!」其後的諸侯齊聲說道。

  顧楠點頭,翻身上馬,穩穩地坐在了馬背上,看向眾人行了一禮:「謝過諸位。」

  說著便欲要走入軍中。

  袁紹卻又出聲喚到:「顧先生,且慢。」

  顧楠回過頭來:「袁公還有何事?」

  袁紹笑著看著顧楠手中的無格說道:「先生,上戰陣可不比平常,那般的兵刃是難用上的,何況顧先生的劍未免也太秀氣了一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袁紹說無格秀氣的時候,顧楠手裡的無格好像是顫抖了一下。

  「紹給先生準備了一柄新的兵刃。」扭頭對著自己身邊的親衛說道:「去取上來。」

  一旁的親衛躬身退下,沒有過多久,就取了一柄長槍走了上來。

  那長槍是黑木的槍桿看得出打磨的細緻,亮銀精鐵鍛製的槍頭寒光閃爍,槍頭之下是一簇雪白的槍纓。

  整個看去著實是一柄利器,讓一旁的諸侯眼中都別有意味,這袁紹明擺著是在拉攏這位先生。

  曹操站在一邊,面色難看地看著袁紹。

  好你個袁本初,是在當著他的面挖牆腳啊。

  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冷的,臉色微紅。

  隨即有些緊張地看向顧楠,只見到顧楠微微對他點了一下頭,才恍然心安了下來。

  暗自搖頭,自己怎麼總是這般以小人之心來度先生。

  「多謝袁公。」顧楠接過長槍,槍桿入手,掂量了一下,是有一些輕了。果然,還是全鐵的大矛對於她來說要趁手一些。

  權且用著,顧楠也沒有在意,對著眾人告辭,走向了軍陣裡。

  手裡提著長槍,騎著身下的黑馬,顧楠莫名地心生恍惚,像是回到了當年的軍中。

  手中的是青銅長矛,身下的是黑哥,眼前的是一群穿戴著凶面黑甲的士卒。

  只不過,景似當年,人不是舊。

  長槍一抬,被那黑甲白袍的人橫舉在了手中,槍頭森寒,白纓翻捲。

  「行軍列陣!」

  行令兵聽命揮旗,大旗在戰車之上揮舞,軍中的陣列突變。

  軍陣擴大了近一倍有餘,大部分的士卒都聚集在了外側的四周,而內側第二排第三排的士兵則是間隔很大,相互交錯著列隊。

  從外側看,只能看到密密麻麻數不清的士兵和兵甲。

  「砰砰砰砰!」戰鼓擂起,沉悶的響聲迴盪在汜水之側。

  軍陣開始緩緩行進,聲勢浩大,如同三四萬的大軍攜車而行,從外表看完全可做一路諸侯軍。

  「哈哈哈哈。」袁紹看著那軍陣響徹地遠去大笑道:「此陣當真不凡。」

  說著假作抱怨地看向曹操,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捶了一下。

  「孟德,如此奇人你為何不早些引與我相見,不夠義氣啊。」

  曹操翻了一個白眼,你這般地當面偷人就是有義氣了?

  但也沒有同這損人爭執,微有擔憂地看向那遠去的軍陣裡。

  先生當是無事才好。

  「好了,我等也該準備行軍了。」袁紹轉身說道:「此次,必叫那華雄有來無回。」

  「奉盟主命!」眾諸侯拜下,暗自看了一眼曹操。

  兵卒叫此人借去,只要曹操還在討伐董卓就不好收回,此戰若得勝,曹操之勢當不會比在場的任何一個諸侯要弱了。

  何況曹操的帳下有那白衣謀主,誰知道還會做出什麼事來,到了那時就不一定是對他們有利了,不得不讓人留心一番。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8-3-23 23:44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3-23 22:58
第三百一十九章:穿夠了這白色的衣喪

  軍陣之間的聲音嘈雜,顧楠騎在馬上斗笠被風吹得微動,側過眼睛看向軍陣之中。

  玄襄陣看似複雜,實際上只不過就是一種按照隊列排布的迷陣而已,和用於行戰的陣法不同不需要變化和進退,只需要排列行進就可以了。

  所以這種陣法的訓練也極其快捷,只需要分配好每一隊軍陣站在哪裡即可,不隨意改變隊形,就能起到玄襄陣的作用。

  若是換一個行戰的軍陣或者是增加一些軍陣的變化組合,恐怕這支軍沒有幾個月的訓練根本拿不出來。

  何況這支軍是從各個部隊調過來的部隊,雖然說此時的軍隊都只認兵符不認將領,在誰的手下打仗都是打仗,但是這也不能完全無視他們之間的陌生和隔閡,配合肯定是不如本就是一陣的士兵的。

  這樣的士兵在戰場上用旗號調度雖然不擔心方言不通的問題,但是隊伍之間的相處肯定沒有那麼融洽和默契,好的情況也是各自打各自的。

  這也是為什麼顧楠選擇佯敗,而不是正面行戰的原因。若是給她一支萬餘的正規訓練的大軍,她有信心正面擊破華雄的三萬西涼。

  但是這樣的一支七拼八湊的軍隊,不要說正面擊破三萬西涼軍了,佯敗的時候能夠安全撤出多少都還是個問題。

  軍陣行戰不同於私人武鬥,她可以敗了華雄,但是最終的目的三萬西涼軍,而不是華雄一個人。

  要不是曹操如今手中只有五千兵力,她也不會出此下策。

  不過有兵總是比無兵好的,這支軍隊的作用就是用來讓曹操作為董卓戰中的消耗戰力。

  因為是奉行討董之名借來的兵,所以只要討董沒有結束,這支軍諸侯就不好要回去,曹操想怎麼打就怎麼打,不是自己的兵打殘了也不心疼。

  至於等到討董之戰結束,曹操打完了仗,領了功績,能夠還回去多少兵就不知道了。

  畢竟戰陣傷亡,也不是誰能夠管控得了的事情不是?

  各路諸侯應該都是考慮到了在這一點,所以借來的兵都是軍中的新兵,戰力有限,甚至不會有諸侯安插的眼線,因為這支軍打完這仗就等於報廢了,不可能得到曹操的重用。

  雖然這麼說可能對這些被借出來的士兵有一些殘忍,但是現實就是,這被借出來的萬餘人,大多數都會成為這場政治功績角逐的犧牲品。

  從他們加入這個軍陣中的時候就已經注定,大多數都會死在那沙場上,不會再回來了。

  顧楠收回了視線,不再去看那些沾著沙塵的臉龐。

  她很無奈,但是也沒有別的辦法,打仗是要死人的,戰事無仁,人命也不過只是一個數量而已。

  她能做的,就是早些讓這東漢的紛亂結束,讓日後的紛亂少些發生。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算不算是大義,但是在她看來,她從來都是一個自私的人,用他人的命來實現自己的目的,不管是包著什麼大義的名頭都是自私的人。

  何況,她只是不想真的死了的時候,那老頭問她,盛世如何的時候。

  她還要用前世的謊言來誆騙,她怕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

  她沒有至親,獨不想見到那老頭失望的模樣。

  而且,她也早就已經受夠了自己這一身灰白的衣裳,她不想再為任何一個人行喪。

  不管是死在她手下的人,還是死在她身旁的人,她這一身的罪債,她當自己還清了。

  顧楠抬頭看向那黃沙遮掩的青空,秦時的時候她求過它。

  既然求你無用,我便自己來。

  幾百年的時間,她也已經準備了夠久了。

  軍陣之聲垂沉浩蕩,於那長天之下,揚起了煙塵。

  ……

  破孫堅後十日,華雄的軍陣都守在虎牢關下沒有動,華雄雖然自傲,但是他只有三萬人,再如何也不可能領軍進攻諸侯十幾萬的本陣。

  他準備以逸待勞,借助虎牢關的天險守住諸侯,如此此戰的主導權就將轉變到他的手裡。

  諸侯來自各處,明面上是結盟,但是暗處多有摩擦,不到真正緊迫的關頭,諸侯是不可能共同舉兵來攻的。只要諸侯不是一同來,他就有一戰之力。

  他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也不慌張,便是來了數路諸侯,以虎牢之險,他也守得住。

  「插。」一柄短刀刺入了一塊燉肉之中。

  華雄握著短刀拉扯了一下,割下了一塊肉食,刺在刀尖上,塞進了嘴巴中。

  肉食的油漬沾在他的嘴巴上,使得他的嘴顯得油膩,嘴巴大口地咀嚼著。

  伸手從桌旁取過了一個水壺就著喝了一口。

  他看著是一個粗人,不過在行軍的途中很少喝酒,更是從來不可能將自己喝醉。喝酒誤事這種道理他是知道的,何況是戰陣這種瞬息萬變的地方。為了這種事情,很可能平白丟掉了性命。

  外面傳來一陣微有急促的馬蹄聲。

  「吁!」一個呼喝的聲音,勒馬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一個人影走到了他的帳外,跪在了門前:「將軍,軍情稟報!」

  虎牢的四周都已經被他安排的驍騎和旗手,若是有諸侯軍的行蹤就會隨時向他稟報。

  看到這驍騎,華雄就已經猜到了八成是有何事了。

  算算時日,已經過去了近十日,倒是也差不多,諸侯也快等不住了。

  「進來說。」將自己嘴裡的肉食嚥了下去,華雄靠坐在座位上說道。

  「是!」

  驍騎應了一聲,從外面大步地走了進來,看的出來應該是發現了什麼大事。

  走到華雄面前,驍騎拜下:「將軍,東面的山谷中發現了一支大軍,聲勢很大,約莫有數萬人,當是一路諸侯攻虎牢而來。」

  「哦?」華雄愣了一下,眼中出神,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

  突然嗤笑了一聲:「走的山谷?」

  「是。」驍騎不明所以地看著華雄發笑,回答道。

  「呵呵呵。」華雄笑著擺了擺手,全不在意。

  「諸侯敗得不冤,都是這般的酒囊飯袋,怎麼能不敗?」

  「那山谷外的地勢不算陡峭,明知我們是西涼軍還敢從山谷走,這世道真是有趣,這樣的人都能領軍打仗了。」

  山地的地勢不適合騎兵行戰,對方應該是考慮到了這一點,但是那是對於沉重的重騎兵來說的,對於善於野戰的輕騎軍,並不算陡峭的山地和平地沒有太大的區別。

  甚至還可以借助山勢在山谷之外埋伏,幾輪齊射,再用騎軍借山勢俯衝而下,要不得幾番就能衝破對方的軍陣,叫對方亂了手腳。

  大軍之間的行戰,不需要將對方殺盡陣腳亂了,不能管控,就和敗了沒有什麼區別了。

  「他們走至何處了,行進速度如何?」華雄問道。

  「回將軍,剛入谷中,從外面看多是步軍戰車,行軍的速度很慢。」驍騎回想了一下,對著華雄答道。

  華雄的笑臉漸漸從臉上褪去,留下的一臉的猙獰。

  「傳令下去,本陣留一軍,若有人襲營立刻向關中大軍求援。其餘的,分軍兩部,於谷口埋伏,等我命令!」

  「是!」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8-3-23 23:5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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