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窮鬼的上下兩千年 作者:非玩家角色 (已完結)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3-8 22:12
第二百九十章:不能浪費糧食

  一個中年歲數的人領著兩個人走了進來。

  那男人的歲數約莫是三十歲左右,鷹眸吊眉,面白不怯。

  即使是笑著,眉間依舊帶著一分利意,環視之間露出一股魄力讓四周的人都避開了眼睛。腰間配著一把長劍,身上穿著一身武袍。

  手掌的虎口處有些老繭,看得出當是常用兵刃,腰間的那柄劍也和尋常的儀劍不同,該不只是觀賞之物。

  他的身邊跟著兩個人,都是身高八尺,腰間配有刀劍,行步之間虎虎生風,身上都有幾分悍勇之氣。不過其中一人面惡一些,另一人看去更加敦厚一些。

  顧楠看著這三人走了進來,收回了視線,吃了一口麵條。

  玲綺也抬起了眼睛看去,但是也只是看了一眼好像就是見慣了一般,收回了視線低頭吃麵。

  這讓顧楠有些意外,這三人之中的兩人都身帶凶氣,玲綺倒是沒有一些懼色。

  三人坐了下來,正是坐在顧楠她們一桌的旁邊。

  「店家,來三碗麵。」

  帶頭的那男人叫了一聲。

  「哎,馬上。」

  裡面的店家看起來對這男人已經熟悉了,看來這男人確實是常來。

  笑著答應了一聲,就開始煮麵。

  坐在武袍男子身旁的兩人看了一圈店中,最後目光都同時落在坐在一邊的顧楠的桌前。

  桌案上放著的那根黑棍讓他們同時都留意了一下,當是武人的直覺,在他們看來,那黑棍應當是一柄利器才是。

  兩人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都小心了幾分。

  男人看了一眼坐在兩旁的漢子,看出兩人都有一些緊繃,也知道他們應該是發現了什麼情況。

  卻只是哈哈地笑了一聲,拍著兩人的肩膀說道。

  「元讓,妙才,你們不必總是這般小心,出來吃個麵食,放開些便是。」

  被叫做元讓的男人皺著眉頭看了那武袍男子一眼說道。

  「孟德,還是小心一些的好,出軍在即,主將不可有失。」

  武袍男子鬆開手,不在意地搖頭笑道。

  「這是陳留,我能有什麼事?」

  「孟德……」那叫做元讓的男子還想說什麼,卻被武袍男子止住了。

  「好了,吃麵寬心便是。」

  看了一眼武袍男子,另外兩人無奈地對視了一下,點了點頭說道。

  「也好。」

  「哈哈哈。」武袍男子笑了起來,對著店裡的店家說道。

  「店家,再來幾罈酒,再做幾個小菜。」

  麵店裡本來是不賣酒菜的,但是對於熟客做一些也不是不可以,何況是這般的貴客。

  很快店家就將酒菜端了上來,三人拿著酒碗就吃了起來。

  涼酒伴著小菜,幾人談笑,是夏日裡難得的樂事。

  聊著些瑣碎的事情,喝了幾輪之後。

  那武袍男子忽然對著身邊的人小聲問道。

  「妙才,我軍現在有幾何兵力?」

  那聲音很輕,坐在麵館中的旁人自然都是聽不清的,但是對於顧楠來說就和是在耳邊說一樣。

  那被叫做妙才的漢子愣了一下,隨後面色嚴肅了起來,壓著聲音說道。

  「如今已有五千之眾。」

  「五千。」武袍男子低聲喃喃了一下,勾起了嘴角。

  「已經可成一軍矣。」

  說著握著手中的酒碗,目光看著那搖晃的酒水裡。

  酒水中倒影著他的眼神,那眼神中有幾分複雜,低聲自敘著。

  「聯諸侯之力,此番,必破董卓。」

  「五千人,太少了些。」

  一個聲音突然從一旁傳來,武袍男子的目色一驚,他身旁的兩個人同時將一隻手抬到了腰間,向著那個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說話的人是坐在一旁的一個白袍人,而她的桌上放著的就是先前的那根黑棍。

  武袍男子回過了頭來,目光落在了白袍人的身上。

  眉頭微皺:「先生方才可是在和操說?」

  「稱不上先生。」顧楠輕笑了一下,壓了壓自己的斗笠。

  「在下只是一個遊方的方士,聽聞曹將軍之名,才來見見。」

  孟德,自稱操,再觀其面容此人應當是曹操無疑了。

  而他身邊的兩個人,應該就是夏侯淵和夏侯惇。

  「哦?」曹操的臉上愣了一下,問道:「不知先生為何要見我?」

  「我只是想來看看,何為清平之奸賊,亂世之英雄。」顧楠笑著說道。

  曹操的目光滯住。

  夏侯惇和夏侯淵相互一看,同時起身準備上前,卻被曹操伸手攔了下來。

  顧楠將筷子放在了桌上,似乎是不準備再吃了。

  麵鋪之中的氣氛有一些低沉。

  玲綺抬起頭來,看了一下顧楠碗中沒有吃完的麵條。

  抿了一下嘴巴,在一旁小心地提醒道。

  「師傅,還是不要浪費糧食的好吧。」

  「咳。」顧楠嗆了一口,汗顏地看向玲綺,摸了一下她的頭說道:「為師過會兒會吃完的。」

  「嗯。」玲綺的臉一紅,繼續低頭吃麵。

  坐在對面的曹操也轉醒了過來,看著坐在桌前的玲綺,微微一笑:「先生的學生倒是可愛。」

  一邊說著一邊拍了拍身旁的夏侯惇和夏侯淵示意他們不必如此,才笑著對著顧楠問道。

  「不知先生是從哪聽來的這句話?」

  君清平之奸賊,亂世之英雄是許邵當年與他的評語,因為是他威逼所得,許邵並未公開,知道這句話的應當只有幾個人才對。

  「道聽途說而已。」

  顧楠挑了一下眉頭,又從筷簍裡抽出了一雙筷子準備將麵吃完。

  曹操的眉頭低下了一些,沒有在繼續說這件事,而是轉而問道。

  「那先生方才說的五千人太少了些是何意思?」

  五千人算不得多,但是也算不得少。

  而且曹操在意的是,顧楠是不是知道他這五千人是用來做什麼的。

  「想要敗長安之軍,五千人自然是太少了一些。」

  顧楠夾起了一口麵送進了自己的嘴裡吃著,理所應當地說道。

  ……

  「先生怎麼知道操要進長安之軍?」

  「道聽途說而已。」顧楠依舊是如此回答道。

  曹操的眼神第一次露出了幾分慎重。

  如今諸侯未起,聯合討伐董卓之事只在相關諸侯之間秘傳,只等一舉而起。顧楠這個方士又是怎麼知道的,他可不信真是什麼道聽途說。

  不過表面上,曹操的神色依舊平靜,淡笑著說道:「要敗長安之軍,自然不可能是操一軍……」

  注:作者曰 ─ 呂玲綺,歷史上呂布是有女兒的,三國志和後漢書中都有記,只是名字不可考而已。我才用了一個大家更熟知的名字。流汗。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8-3-9 00:03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3-9 19:39
第二百九十一章:做想做的事就好了

  「勃海太守袁紹、後將軍袁術、冀州牧韓馥、豫州刺史孔胄、兗州刺史劉岱、河內太守王匡、陳留太守張邈、廣陵太守張超、東郡太守橋瑁、山陽太守袁遺、濟北相鮑信……之眾共一十八路。」

  顧楠將嘴裡的麵條嚥下,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平淡地說道。

  每說一個名字曹操的眼神就不定一分,臉上的淡笑也有一些僵住了。

  這一十八路諸侯,無有所失,全部被顧楠說了出來。

  「可舉十萬餘之眾,是聲勢浩大。然離心離合,各懷異心。戰時不聚之眾,不從指派,難以調動。除非你能一軍擊潰其人,否則,其人不會敗。」

  這其人自然就是那洛陽董卓。

  顧楠的話音輕淡就像是在談著日常瑣事一般輕巧,一邊將碗中剩下的麵夾起,吹了吹吃進了嘴裡。

  她故意說了很多,甚至將聯軍的人數和名單都說了出來。

  她只是想看看曹操的反應,若是尋常人恐怕此時就該拔劍而起,逼問她消息的來路了。

  曹操坐在桌案前,眼睛輕瞇了起來,眉頭微微地皺起,臉上的笑意終是沉了下去。

  如果各諸侯聯軍之中真如顧楠所說,討伐董卓,難道真是事不可為?

  半晌之後,曹操站起了身,對著顧楠躬身拜下。

  既然顧楠來見他,又對他說了這些,那麼顧楠定是有所定奪的。

  她在曹操眼中已經被標上了一個奇人的字眼,不論其他,只說她能一語道出聯軍之弊就足以讓曹操側目了。

  「還請先生教我,五千人該如何而為。」

  「孟德……」

  身後的夏侯惇和夏侯淵見曹操行如此大禮,都驚訝地出聲說道,卻被曹操輕輕抬手止住。

  面吃完了,顧楠放下碗筷,看向曹操,此人果然不負其名。

  「五千人,你可以在這亂世謀求一個立足之地。」

  曹操低下頭思索了起來,眉頭皺得更深。

  顧楠則是看向玲綺。

  「綺兒,吃完了嗎?」

  玲綺添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碗裡卻是已經空了,見顧楠問,點頭應道。

  「嗯。」

  「好吃嗎?」顧楠隨意地問道。

  看到她嘴角黏著一小片菜葉,笑了一下,伸手將她嘴角的抹了下來。

  玲綺的臉色微紅,微縮了一下脖子:「好吃。」

  「確實不錯,那我們下次再來。」

  顧楠站起了身,對著曹操回了一禮。

  「曹將軍,告辭,就不必多留了。」

  玲綺也連忙起身,將一旁的竹箱兩手提了起來,跟在顧楠的身後。

  說完伸手取過了玲綺手中的竹箱背在了身後準備離開。

  曹操回過神來,眼中露出了些遺憾,他還未想明白顧楠話中的意思,五千人如何立足。

  但是見到顧楠已經要離開,說了不必多留,他也就不好再開口挽留了。

  否則若是逾越,恐對方不悅。

  只能拱手說道。

  「先生告辭,操之居所就在此街頭處的小府,若先生有閒暇,操還望可一敘。」

  顧楠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

  曹操的臉色一喜:「如此,操等先生。」

  轉過身,正要臨走之際,顧楠突然回過頭對著曹操說道。

  「曹將軍,這天後日恐怕是要下雨了,不知將軍可信?」

  「不過無事,下不了多久就會停了。」

  說著,牽著玲綺的手離開了,她準備在這陳留留上幾日,倒是要先去找一個住所。

  至於後日下雨,其實只是顧楠的推測而已,該是很有可能,她隨口這麼一說罷了。

  她的感知不同於常人,甚至能夠聞出空氣裡的濕度,再觀之天象,這幾日常見頑雲,這才說後日該是要下雨了。

  而下不了多久就會停,是因為夏日的陣雨都是這般,來得快去得也快。

  目送著顧楠離開,夏侯惇在曹操地身邊說道。

  「孟德,不必聽那人胡言亂語,哪有人能知道日後陰晴之事的,難不成還真是仙家不成?」

  說著乾撇了一下嘴巴,面上不屑。

  曹操則是不然,他卻是頗有些興趣地仰頭看了一眼那天色,天色晴朗,不像是要下雨的樣子。

  這世間莫不是真有可觀風雨的奇人?

  立足之地,低下頭,又暗想了一番,曹操看向身旁的兩人說道。

  「元讓,妙才,後日你們留心一些,後日一旦下雨了便叫我。」

  「孟德,你還真信了?」夏侯淵抓著臉說道。

  「呵呵。」曹操笑著重新入座說道。

  「不說了,來,我們喝酒。」

  ……

  街道上,玲綺跟在顧楠的身後,疑惑地回頭看了看那麵鋪,又抬頭看向顧楠。

  「師傅,剛才那人是誰?」

  顧楠向前走著,聽到玲綺的問題,笑了一下,伸手放在了她的頭上。

  「飯票。」

  飯票?

  玲綺微皺著眉頭想到,這世上還有姓飯的人嗎?

  ……

  夏天的夜裡即使是在城中也是蟲鳴聲不絕,多是蟬鳴,嗡嗡地在耳畔擾人。

  每每到春末夏初的時候,空氣裡都總是帶著些特別的味道,該是淺濕夾雜著草葉的氣味。

  算不得好聞,但是總讓人心怡。

  夜裡比午間的悶熱已經要好上了許多,和風徐徐帶著讓人舒服的涼意。

  逆旅之中的一間房前,玲綺正捧著一本通兵論苦讀,她最愛看的便是兵法,師傅的書箱她可以隨便翻,總會將裡面的兵法找出來讀。

  不過此時她卻是有些讀不進去。

  「沙。」

  書被合了起來,書頁被風微微吹動。

  玲綺低頭看著地上的影子,難免的她有一些想家。

  她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在哪,也不知道父親如何了。

  她也從來不和顧楠提起她的父親和自己的姓氏,她怕給師傅惹來麻煩。

  畢竟就是因為這個,她的母親才死的。

  後面的房間裡窗紗微亮,是火光搖晃,房間裡的一個人影坐在桌前,影子投映在窗紗上。

  又過了一會兒,窗戶被人影推開,顧楠坐在房間裡對著房前的玲綺叫到。

  「綺兒,該休息了,已經很晚了。」

  「嗯。」玲綺回頭看向顧楠,起身拿著手裡的書。

  「我知道了。」

  師傅待她真的很好,所以更不應該因為自己給師傅惹來禍事了。

  推門走進了房間,顧楠坐在桌邊,手裡寫著書文,回頭看了一眼玲綺笑著問道。

  「那墨家之學學得如何,可有不懂的?」

  玲綺的臉色一紅,低著頭說不出話來。

  顧楠一眼就看出了緣由。

  「是不是又偷偷地看兵書了?」

  「是。」玲綺小聲地回答道,聲音輕的幾乎聽不見,小心地抬頭看了一眼顧楠,是生怕師傅生氣。

  顧楠歎了一口氣,無奈地擺了擺手:「罷了,天色也晚了你先休息吧。」

  兵家終歸不是仁義之學,她本想教玲綺的學問是想讓她能過安定的生活。

  但是玲綺似乎對兵法和武學有極大的興趣,和當年的她幾乎就是兩個模樣。

  兵者,學了此道就是死活之間事情。

  她本不想多教玲綺這些,但這若是玲綺的選擇,她也不會阻止。

  夜色裡房間中的燈滅去,屋外,蟲鳴陣陣。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8-3-9 23:57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3-9 19:41
第二百九十二章:其實只是隨口這麼一說的來著

  府邸中的房間裡燈光晦暗。

  其餘的燭火都已經被滅去了,唯獨還留著床前的一根燭火還在在搖晃著。

  燭火映射著一張面孔,微黃的火光映射在一旁人的眼睛中,在眼中跳動。

  四周都是漆黑,只有那火光和人面能讓人看清。

  坐在床前的人便是那曹操。

  這夜他不想睡,就像那日他受了那批語的當晚一般。

  君清平之奸賊,亂世之英雄。

  他本已經快忘了這句話,如今再被提起來,才發現自己從未忘去。

  奸賊,英雄。

  火光裡,曹操的眼睛輕合,年少之時他曾因為是宦官之後叫人詬病。

  那時他曾想為一太守,善治一郡,以立德行,好叫世人都看清他曹操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後來他受命都尉,又調任典軍校尉,那時的他之所想,是替漢室崢嶸,討賊建功,得以封後立業。

  好在死後,能在墓碑上刻上漢故征西將軍曹侯之墓這幾個字。

  可如今漢室傾頹,天下風雨飄搖,這志向已無去處。

  「奸,雄。」曹操念了一遍這兩個字,最後眼中定在那火光裡。

  伸出手,用兩根手指捏滅燈芯。

  房間徹底暗了下來,感受著指尖上未去的灼痛,曹操躺下。

  是奸是雄都在他曹操之為,而不在世人之說。

  他只做他應做之事,不負這七尺之身。

  旁的便叫世人說去又何妨?

  ……

  之後的兩日,曹操吩咐了守在門邊的士兵,若是看到有一個白袍先生帶著一個小女孩上門,就立刻讓兩人進來好生招待,再來通知自己。

  堂前的空氣悶熱,這幾日的天氣是越來越熱了,曹操將坐在堂上喝著涼茶,一邊等著消息。

  如今諸侯紛紛聯絡通信做著安排,整兵欲動。

  不過此時他已經沒有之前那般興致勃勃了,之前那先生的話,讓他不得不重新考量聯軍討伐一事有幾分可成。

  他這時確實是覺到自己手裡的五千人確實是太少了,在這諸侯之中根本無有幾分份量。

  「轟。」

  一聲悶響,將曹操驚醒,疑惑地放下了手裡的茶碗。

  沒有過多久,堂外傳來了一陣陣繁密的聲音。

  曹操突然想起了什麼,算了一下時日,愣坐了在了堂上。

  呆呆地聽著耳邊的聲音。

  這聲音,莫不是外面真的下雨了?

  「踏踏踏踏。」

  一陣有些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隨後一個穿著衣甲的人走到了堂上,身上的衣甲被雨水打濕,卻恍若不察一般。

  走得雖快,但是面目呆滯,眼中儘是不信的神色。

  「哎,元讓,你突然走這麼快做什麼?」

  另一個人從後面追來,那是一個身材健碩的漢子,快過走上堂來,甲冑隨著他的腳步發出沉悶的聲響。

  被叫做元讓的男子正是那日的夏侯惇,而另一人則是曹操手下的另一員大將,曹洪曹子廉。

  只見夏侯惇站在堂上,看到曹操,才有些反應,對著曹操拱手一拜。

  「將軍。」

  後面追來的曹洪也看到了曹操,停了下來拜道:「將軍。」

  「元讓、子廉。都是自家兄弟,私下稱我孟德就好了。」

  曹操平和的說道,說完,眼神變得慎重起來,看向站在堂上的夏侯惇。

  「元讓,外面可是……」

  夏侯惇沉默了一下,扭頭看向外面,沉沉地點了一下頭說道:「是,孟德,外面下雨了。」

  曹操直接從桌案間站了起來,皺著眉頭,臉上儘是不解的神色。

  思索了一會兒,最後卻一笑,轉而問道:「當真?」

  「不敢胡言。」夏侯惇低著頭,此時的他感覺就像是撞了鬼。

  居然真的有人能夠知道往來的陰晴,推測雲雨。

  「去看看。」

  曹操目中帶著興奮向著堂外走去。

  夏侯惇連忙跟上。

  獨留下曹洪曹子廉有些疑惑地待站在那裡,他是不明白,下一場雨而已,又不是沒見過,有什麼可看的。

  堂外院中,大雨下的淅瀝,恍如傾盆,雨水從半空中的陰雲裡傾洩而下。

  這早間還是晴空萬里,雨就像是突如其來的一般。

  時不時地半空中發出幾聲悶雷,只聞雷鳴,不見劈落。

  曹操站在房簷下,透過從房簷上滑落下來連成一片的雨水看向外面。

  院子中積水匯聚,雨點打在地上濺起一片片水花,卻是一場瓢潑大雨。

  「當真是下雨了……」曹操出神地看著那雨中,喃喃自語。

  曹操的眼睛發亮也不知道想著一些什麼。

  夏侯惇在一旁看著大雨,面色怪異,此事是已經超乎了他的理解。

  農人之間為了耕種也有一些觀天色的土法,但是從未聽人能夠隔日預測雲雨的,而且能夠精確到一日裡。

  不過隨後他又想到了什麼,釋然地說道。

  「前日那人曾說雨下不久就會停,我看這雨大如豆,也不知道會下到何時,那人應當還是說錯了。」

  曹操回頭看了夏侯惇一眼,又看向那雨裡,思量了一下說道。

  「我們等等看。」

  後面的曹洪聽著兩人的談話,滿臉的詫異,什麼當真下雨了,誰又是奇人,什麼又是錯了,為什麼還要再等等看。

  反正他是一句也聽不懂的,苦笑著問道。

  「孟德元讓,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也是聽不懂?」

  曹操笑著說道:「元讓,你說與子廉聽。」

  夏侯惇應了一聲,當下把前日的事情都說與了曹洪。

  曹洪聽完只覺得不信,張著嘴巴說道。

  「若真是這般,豈不是神鬼的手段?」

  「哼。」夏侯惇悶聲說著:「那人還是說錯了,這雨一日內不會停。」

  不過他的話音剛落,那雨聲就忽的變小了。

  隨後越來越輕。

  又過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雨徹底停了下來,那天上的陰雲也漸漸散開,露出了天光。

  偌大的雨,說停就停了,從開始下起到停下不過半個時辰。

  夏侯惇的目光複雜地看著天上,曹洪抿了抿嘴巴。

  曹操見那天光破出,咧嘴一笑:「雨停了。」

  「那先生,當真是一個奇人。」

  說完,他不再看那天色,眼睛看向門前,不見人影。

  有些急切地對著曹洪問道。

  「子廉,你部從下執門內,這兩日,可有一白衣先生帶著一小女孩來過的。」

  曹洪一愣,想來了一番,搖了搖頭說道。

  「沒見過,這幾日進出的人很少,該不會記錯。」

  曹操臉上的笑意散去,變成了擔憂的神色。

  背著手在堂前來回踱步了幾輪。

  「怎麼會呢,莫不是操何處有失,引得先生不滿?」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8-3-9 23:59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3-10 21:33
第二百九十三章:非為功名

  夏天裡雨後的空氣不再是那般悶熱,沾著雨水的濕氣,使得乾熱的天氣都變得涼爽了一些。地面上的積水一時半會兒還不會乾去,陽光照在其上,遠處看去就像是一片鏡面,倒映著天空,映著那天上的層雲悠悠而過。

  院間的淺草上沾著露水,水珠微沉,壓得草葉彎著,垂折在那裡,直到那露水滴下。

  房簷的簷下水珠一滴一滴地落下掉在堂前,發出一陣陣輕響。

  雨後的陽光總是會更好一些,可能是空氣裡多了幾分水汽,使得陽光都變得散漫。

  曹操負手站在堂上,面上的神色有些焦慮,已經是小半日過去了,眼看著就要到午後了,依舊未有那先生的消息。

  又看了堂前一會兒,搖了搖頭走回了座上坐下,扭頭對著身邊的人說道。

  「子廉,你再去問問門前有沒有先生來過。」

  坐在一旁的曹洪苦笑了一下,說道。

  「孟德,我這已經去了三次了,也已經吩咐了三次了,若是有白衣先生上門,一定會留住的。」

  「這般。」曹操點了點頭,這才想起已經是讓曹洪去了三趟了。

  隨即又面色無奈地說道:「那先生首肯與我,當是這幾日會來府前,莫不是不是今日?」

  「孟德,我看你是太急了,這才第二日,那先生來也不知是什麼時候,總不能一直這般等著。」

  夏侯惇歎了一口氣說道,他還是第一次見曹操對一個人這般上心。

  「是,或許真是我太急了吧。」曹操看了一眼夏侯惇,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不過也又如何能不急呢,如今大軍出軍在即,我等勢單力薄,根本無能左右何事。甚至一不小心就會被大勢吞泯。」

  他的手放在桌案上,微微握著,繼而說道。

  「前日那先生既然找到我曹孟德,定然是有他的打算,說不定他真有讓我等在這亂局之中立足的辦法。」

  說到此處,曹操抬起了眼睛,眼中深深地看向座下的兩人,幾吸之後才複雜地說道。

  「你們二人,還有妙才、子孝、曼成、文謙。你們既然與操同道共起,操自然不能讓你等枉失。當是要一道共建功業身名,不負所隨才是。」

  「然操少才德,一直來誠惶誠恐矣。」

  曹操的手輕放在案上,聲音沉沉,當是苦於力不能及所志。

  堂上只剩下院中滴水的聲音,安靜的過了一會兒。

  夏侯惇轉過頭來看向曹操,凶惡的面上難得地露出了些笑意。

  那張臉笑起來,著實是不好看。

  「孟德,我等隨你而來,可不是為了什麼功名的。」

  他說完起身站了起來,對著曹洪說道。

  「子廉,走,我們去看看門前有沒有那先生的蹤影。」

  曹洪的橫臉上也是一笑,按著桌子起身。

  「好。若是那人不來,我就給他抓回來。」

  聽到這話,曹操一驚,忙是說道:「子廉,切不可對先生無禮。」

  夏侯惇和曹洪相視了一眼,都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

  午後日半,西邊的斜陽已經沉下去了一般,只剩下些許餘光還照著天邊的殘霞。

  城中的街道裡都蒙上了幾些霞紅,使得傍晚的城中帶著別樣的顏色。

  這一日裡都沒有見到什麼帶著女孩的白衣先生,就好像這人已經不在這城中了一般。

  聽著夏侯惇和曹洪的回報,曹操坐在堂上歎了口氣,接著帶著些釋然地說道。

  「或是我德行不足,無緣得見吧。」

  即使是如此說著,肩膀還是無力地垂下了些。

  如今他之下夏侯淵、夏侯惇、曹洪、曹仁、李典、樂進皆是驍勇,卻都是武人,雖都為良將但終歸不是謀臣。

  而一軍之中只有將士而無謀主是萬不行的。

  曹操明白這一點,所以他迫求一謀臣,可惜一直不得而已。

  看曹操微悵的神色,夏侯惇遲疑了一下說道。

  「孟德天色也晚了,不若先吃些東西吧,前日吃的麵如何?」

  前日吃的麵。

  夏侯惇無心的一句話卻是讓曹操的眼睛一頓。

  神情愣在那,半晌之後忽然笑道:「哈哈,是那麵。」

  「先生考我。」

  夏侯惇和曹仁聽不懂曹操說的什麼,皆是一臉疑惑。

  「孟德,那麵怎麼了?」

  曹操看向夏侯惇,如是恍然大悟一般,笑著問道。

  「元讓,你可還記得那日那先生與那女孩說了什麼?」

  「說了,什麼?」

  夏侯惇抓了一下自己的頭髮,這兩日之前的事情他怎麼記得清楚。

  「那先生說下次再去吃那麵。」

  曹操笑著說道,在他看來那先生應當是準備出世入仕,選中了他曹操,而來教考他的。

  知道那清平之奸賊,亂世之英雄,定是那先生調查過而知。

  特來見他,與他說討伐董卓之事,聯軍之弊,都是以來驗證他的氣度。

  推測雲雨,當是向自己展示他的才學,而與女孩說的話,應當也是說給他聽的。

  讓他想要再遇便去那麵館得見。

  「不好,怕是誤了時辰。」曹操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匆匆起身向著堂外走去,一邊說道。

  「元讓,子廉隨我去那麵館。」

  ······

  面館裡,店家將兩碗冒著熱氣的麵食端上了桌。

  顧楠看向外面濕漉的地上,挑了一下眉頭,倒是沒想到居然真的下雨了。

  一邊的玲綺無心吃麵,而是一直抱著黑棍無格上下打量著。

  今天早上顧楠教了她一套劍術,她這才知道顧楠一直拿在手裡的黑棍居然是一把劍,而且是一把絕快的利劍。

  拿著無格練了一上午的劍術之後就完全是一副不想放下來的模樣。

  顧楠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孩子怎麼一點也不像是尋常的女孩,儘是喜歡刀劍兵法這些的。

  「咔。」無格在玲綺的手中被拔出半截。

  「咳,綺兒。」顧楠咳嗽了一聲,對著玲綺說道:「先吃了飯再玩。」

  「唔。」玲綺驚醒了過來:「是,師傅。」

  將無格放在了桌上,乖巧地吃著麵。

  顧楠也拿了一雙筷子準備吃了起來,吃完麵,也就該去曹操的府上走一趟了。

  她正想著,麵鋪子的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顧楠有些愕然地看向那三個人,來的人真是那曹操。

  兩次遇見都是在這麵鋪子裡,顧楠低頭看了看自己身前的麵。

  他是有這麼喜歡吃這麵嗎?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8-3-12 00:39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3-10 21:35
第二百九十四章:不過就是青史罵名

  曹操走進麵鋪子裡,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裡的白裳人和她身邊的小女孩。

  面色一鬆,果然如此,上前笑道:「先生苦操矣。操險不知先生用心而錯爾。」

  顧楠被曹操的話說的一愣,不解其意。

  自己是做了什麼?

  曹操身後的夏侯惇和曹洪卻同時看向了桌案上露著半截的無格,劍光明晃,暗自心悸。

  當真是一柄利器。

  「先生。」曹操的神色嚴肅了下來,認真地看向顧楠,拱手做禮說道:「操還望先生教我,如何得立。」

  顧楠看著曹操不解了半晌,才是搖頭一笑,本還想著去找他,結果倒是他先找來了。

  「將軍是如何知我在這麵館的?」

  這次反倒是輪到曹操愣住了問道。

  「不是先生說與我聽的嗎?」

  「我何時說與將軍聽了?」顧楠詫異地問道。

  曹操的面色一窘,這才知道當是他可能多想矣。

  「先生上次與先生的學生說下次再來這麵館,操以為是說與操聽的。」

  「操還以為先生來見我是想要先校考操之氣度才德一番。」

  聽到此處顧楠才是明白原來是叫曹操誤會了,笑著解釋道。

  「我那日當真只是同綺兒隨口一說而已。」

  「而且我來見將軍是真,卻無有試探校考的意思。本來還待吃了這碗麵再去府上拜訪,不料是將軍先來了。」

  ……

  「你看,我就說是孟德乾著急。」曹操身後的曹洪側過身,小聲地在夏侯惇身邊說道。

  聲音不重,但是也能叫人聽清,惹得曹操的老臉一紅,乾咳了一聲。

  曹洪立刻閉上了嘴巴,對著夏侯惇擠了擠眼睛。

  夏侯惇出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

  「哈哈。」顧楠看著三人的模樣笑出了聲。

  又想起了什麼繼續說道:「不過既然將軍來了,在下正好有一個問題想問將軍,還希望將軍解惑。」

  曹操沒有多想,應道:「先生請說,操定當盡力作答。」

  顧楠低了一下頭,用筷子夾了一筷麵條問道。

  「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將軍想要為何者?」

  傍晚的麵館裡除了顧楠和曹操幾人已經沒有別的客人了,而後面的店家也聽不清前面在說著什麼。

  顧楠的問題讓曹洪和夏侯惇同時皺起了眉頭,而曹操,沉默了一下,隨後坐在了一張桌案前默默地思索著什麼。

  玲綺聽不懂師傅和三個人在說什麼,但是她知道自己這時候不該插嘴,只是低頭吃麵。

  一段時間裡,麵館裡沒有說話的聲音。

  等到顧楠幾乎把麵吃完的時候,曹操才抬起了頭。

  抬了一下眉頭,最後坦然地說道。

  「若是漢室當立,我曹操身為漢臣自當以身為獻,掃除亂臣,但是。」

  他的話鋒一轉,眼睛看向外面。

  「若是漢室不當立,曹孟德,便是背了這奸賊的罵名又如何?」

  外面的餘暉幾乎要落盡,最後的一點微紅照在他的臉上,將他的眉目照得明亮。

  他輕輕一笑,側過頭來,說道。

  「不過就是在那青史之上記上一筆罪臣賊子,又能如何?」

  「我曹操,寧做當世之英雄。」

  站在一旁的夏侯惇微微一笑,看向曹操看向的天邊餘紅。

  孟德,這才是我等隨你而來的理由。

  曹操鄭重地回過頭來,看向顧楠。

  「操還請先生幫我。」

  顧楠輕笑了一下,沒有急著回答。

  大概是過了一會兒,就在曹操的歎氣準備起身離開的是時候,才出聲問道。

  「曹將軍,日餐管飽否?」

  ……

  翌日。

  昨日下的雨雖大但是卻沒有下上多久的時間,一夜過去,路上的積水就都已經乾去,夏日裡變得更加燥熱。

  路旁的一隻老狗趴在路邊屋簷下吐著舌頭,該是已經熱得不想動彈了。

  府邸的院中。

  兩個身穿著甲衣的人結伴走在走廊中。

  「文謙,聽說將軍招納了一位文士?」

  說話的是一個模樣沉穩的將領,身上穿著片甲衣,裡面墊著一件黑色的衣裳,頭髮一絲不苟地綁在腦後,就連下巴上不長的鬍鬚都像是被細心的打理過,不顯得雜亂。雖然是一個武將,但是頗有幾分儒雅的感覺。

  「是啊,聽聞妙才說能夠這人能夠推測雲雨,若不是聽說那文士正在和將軍議事,倒真是想快些見上一見。」

  被稱作文謙的人兩手抱在腦後,看起來要比身邊沉穩的男子要隨意一些,但也不至於太過,因為多了幾分隨意,不至於給人刻板的印象。

  穿著差不多的衣裳,身材要矮小一些,不過身上的氣度倒是不虛於旁人。手臂腰腹都要比常人寬大一圈,卻不顯得肥腫而是健壯的感覺。

  這兩人分別是李典和樂進,剛從城外的兵營裡練兵回來,半路上遇到也就一同結伴回來了。

  「推測雲雨。」

  李典眉頭一皺,在軍中他有一個外號叫長者(確實有記),大多是被同袍的將軍叫出來的。主要的原因也是他穩重不爭,頗有長者之風。

  對於這種超乎他理解的事情,未有親眼所見,他保持著懷疑的態度。

  扭頭看向院中,卻見到曹洪正坐在堂前和一個穿著白衣的小女孩四目相對,一副為難的模樣。

  疑惑地問道:「那小姑娘是誰,子廉守著她做什麼?」

  樂進挑了一下眉頭,臉上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比較喜歡打聽事兒,所以還沒有回來多久,就已經將這幾天發生的事都打聽清楚了。

  「那就是那個新來的文士的弟子。」

  說著壓低了聲音:「聽元讓說是子廉昨日說了不該說的話,將軍這才讓他照顧小孩的。」

  李典的眉頭微皺:「胡說,將軍怎麼會做這般公報私仇之事。」

  「是是,將軍不會做這般的事。」

  ……

  曹洪乾瞪著眼睛看著玲綺,曹操和顧楠在堂上議事,便讓他先照看著玲綺。

  可他從來沒照顧過小孩,哪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而玲綺也不想和這個滿臉橫肉的人說話,只是抱著懷裡的無格把弄著。

  曹洪的餘光瞥見了從走廊上路過的李典和樂進,慌忙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樂進看見曹洪的目光,把眼睛移開,扯了一下李典的衣袖。

  「曼成,我們繞路走,免得被殃及池魚。」

  李典雖然嘴上不說,但是也在曹洪無望的眼神中,不做聲地跟著樂進繞路走開。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8-3-12 00:42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3-11 20:20
第二百九十五章:成熟的人要學會逗弄小孩

  曹洪盤坐在屋簷下,兩手抱在身前,平日裡蠻橫的臉上難得露出幾分窘迫的神情。

  生是有一種坐立難安的感覺,守著這女孩他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乾巴地吹了一下自己的鬍子,他是想找一個話題說說話,不然這般乾坐著實在是太叫人難受了。

  目光落在了玲綺手中的無格上,方才就見著女娃一直拿著這黑劍把弄。

  曹洪也是個武人,覺出了這黑劍有幾分不同尋常。

  「嘿。」生著橫肉的臉上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曹洪指了指玲綺手中的無格。

  「小姑娘妳手中的這黑劍能不能給我看看?」

  玲綺正回想著顧楠早間教她的劍術,她原先只知道師傅會武,卻從來沒想過這般厲害。

  她見過的人裡面該是只有父親能夠比計較一二的。

  突然聽到身旁的那個大漢講話,手上的劍也停了下來,看了過去。

  聽他是要看劍,低了一下頭,把無格抱在懷裡,悶聲說道。

  「不行,這是師傅的劍,不能給你。」

  ……

  曹洪的手尷尬地頓在那裡,他本也不是想看劍,只是想找個話頭說說而已。

  這小姑娘怎麼就這麼沒有眼力呢,呲著牙收回手抓了一下自己的頭髮。

  轉而一想,眼前又亮了亮,另起了一個話說道。

  「我看妳方才是在練著什麼劍術吧?我老洪也是個武人,不若妳練來看看,我給妳教教。」

  玲綺的眼睛抬起了一些,看在曹洪的臉上停了一會兒,然後又搖了搖頭。

  「我師父很厲害,不用你教。」

  曹洪的臉色一紅,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武人最聽不過的就是別人說自己不行,何況這姑娘的師傅是一個文生。

  「姑娘,妳師傅是讀書的,教妳文人的那些我是說不來,但是武功什麼的,我可沒怎麼輸給過別人,妳話可不能亂說。」

  說著吹了一下自己的鬍子就站著起來,走進了堂下的院裡,擺開了架勢。

  「看好了,老洪給你練兩手。」

  話音落下,曹洪的一手握拳揮出。

  「呼。」一拳打出就是一陣風聲,隨後又跟著一腳,別看他身子厚實但是打起拳來倒是迅捷。

  一陣陣風聲在院間捲動,真有一番虎虎生風的感覺。

  「噗呲。」

  看著曹洪那較真的模樣,玲綺難得的笑了出來。

  看玲綺是笑了,曹洪打得更加來勁,喝了一聲,拳腳之間勁風四起。

  長廊上。

  夏侯惇和夏侯淵從外面走來。

  夏侯淵的嘴裡還嚼著一些什麼,扣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說道。

  「那家的白麵餅真不錯,弄得鬆軟,也沒什麼酸味。」

  看起來這兩人是剛剛吃飯回來。

  「嗯,是不錯。」

  夏侯惇點頭評價到,能讓他做出這般的評價已經是很難得了。

  兩人走著,突然夏侯淵奸笑,低聲湊到夏侯惇的身邊說道。

  「哎,你說子廉是不是還沒有吃飯?」

  「嗯。」夏侯惇的嘴角也勾起了一點笑意。

  「在孟德和先生沒出來之前,他應該都要看著那小姑娘,畢竟公事在身。」

  「哈哈。」夏侯淵幸災樂禍地舔了舔嘴巴。

  「你給我說說,曹子廉到底是說了什麼,孟德能讓他去看小孩。」

  夏侯惇抿著嘴巴,似乎是在考慮這般背後說閒話是否合適,最後還算是沒忍住,勾著嘴角說道。

  「也無什麼,只是昨日孟德去請先生的時候遇著誤會正好難堪,他又添了一句,讓孟德更加難堪而已。」

  「看孩子,那粗人有得頭疼了。」

  「呼呼。」

  二人突然聽到院中傳來一陣陣的風聲,時不時有一陣氣勁劃過。

  停下了腳步,疑惑地走到了走廊邊向著院中看去。

  正好看到曹洪站在院子裡將招式打得起勁,而另一邊則是一個女孩輕笑著。

  兩人皆是一愣。

  半晌,夏侯淵的眉頭一挑,咧著嘴,對著一旁夏侯惇笑道。

  「我看他帶得倒是挺開心的。」

  「嗯。」夏侯惇摸著自己下巴上的短鬍子,有模有樣地點了點頭,眼裡卻是調笑的意味。

  「倒是沒想到子廉還有這般孩童心性。」

  ……

  「呼。」曹洪收招,閉著眼睛站在原地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身周湧起一股氣旋,足見他的武學確實不錯。

  調整好了內息,睜開眼睛看向玲綺,自得地笑道。

  「怎麼樣女娃,老洪沒騙妳吧,教妳是不是沒有問題。」

  玲綺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眼前的大漢倒是也有幾分有趣。

  但還是認真地搖了搖頭。

  「你沒有我師傅厲害,而且也沒我爹厲害。」

  「啥?」曹洪的眼睛一瞪,一副吃癟的表情,砸吧了一下嘴巴。

  「不說妳師父,妳是師傅不行。妳爹是哪個?」

  「我爹。」玲綺正要說,卻又突然停了下來,沒有說出自己父親的名字,只是說道。

  「我爹是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比你厲害就是了。」

  「嘿,妳這小姑娘。」

  曹洪抓著自己的頭髮。

  「噗呵呵呵。」

  一旁的走廊裡卻傳來一陣笑聲。

  曹洪回頭看去,就看到夏侯淵擠著眼睛對著夏侯惇說道。

  「你看,我沒騙你吧,教你是不是沒有問題?」

  夏侯惇煞有其事地抿著嘴搖了搖頭。

  「你不行,不厲害。」

  兩人都是一副揶揄的樣子,惹得曹洪漲紅著一張臉愣是說不出話來。

  「子廉,你不行啊,連一個小姑娘都唬不住。」

  夏侯淵站在走廊裡陰陽怪氣地說道。

  「你們兩個別笑,娘的,有本事自己下來試試。」

  曹洪粗著脖子叫道。

  「來就來。」

  夏侯淵也不矯情,直接笑著翻身跳過欄杆,走到了院子裡。

  將自己的肩甲解了下來放下一邊,鬆鬆了肩膀,對著玲綺拍了拍胸口。

  「小姑娘,來,讓妳看看我的手段。」

  說著開招演練,夏侯淵的力道比之曹洪要差上幾分,但是招式更加靈活,多是用的巧勁,不同於曹洪的剛猛。

  一套招式演練下來讓人不自覺的叫好。

  夏侯淵滿意地收招而立:「怎麼樣小姑娘?武學上有什麼不懂的,問我就好,沒必要問那糙漢。」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8-3-12 00:46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3-11 20:22
第二百九十六章:名聲是很重要的

  這幾個將領雖然看起來都是凶樣,但是為人倒是出奇地不錯。

  看得出玲綺有些拘謹,所以都有些刻意地逗她玩鬧。

  玲綺抱著劍坐在那裡,聽到夏侯淵的問題,輕笑著想了一會兒說道。

  她今日笑得次數卻是難得的多。

  「一般厲害。」

  「嘿嘿。」站在一旁的曹洪笑著聳了一下肩膀,對著夏侯淵攤開手,臉上一副生欠的表情說道。

  「聽到沒有,一般厲害。」

  「那也比你這個一般都沒有的好。」

  夏侯淵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扭頭看向站在一邊一臉笑意的夏侯惇,頓時也就想著要將他也拖下水。

  當即招手說道。

  「元讓你來也試試如何。」

  夏侯惇怎麼會不知道這賊人的用心,但是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玲綺,那小姑娘也有些期待地看著他。

  微歎了口氣,搖了搖頭,瞥了一下夏侯淵一眼,走到了院前。

  「也罷,小姑娘妳看好了。」

  ······

  不顧堂前的玩鬧,堂中的房間裡倒是安靜。

  兩旁點著燭火,火光晃動映照這桌案上的一張地圖,將地圖的兩側照得明亮。

  地圖上是各州郡縣的地圖,是曹操用大價錢尋人所畫的。

  顧楠站在地圖前,影子投落在其上,曹操站在她的身側。

  火光裡,曹操看著地圖中的各地,眼神著落。

  黃巾之後,幾乎各州各郡的諸侯都有一支自己的軍隊,雖為明說但都各自劃地而踞,幾些人的作為幾乎已經不是漢臣了。

  留心其中之事的人自然都明白,這漢室的頹敗之相已經盡顯。

  「先生。」曹操在顧楠的身側說道:「操有失,說來倒是還未問過先生名號。」

  從顧楠的身後看去,他不知道為什麼,這位先生總是帶著一個斗笠,即使是在室內也不摘去。

  「呵,無有號,也無有字,將軍便稱顧楠就好。」顧楠淡笑著回答道,走到了桌案的地圖前。

  這張地圖畫得倒是詳細,所標注之地也基本正確,當真是難得。

  「顧先生。」曹操點了點頭,雖然對顧楠為何無字有一些疑惑,但是也不好多問,跟著顧楠走到了桌邊。

  背過手,看著地圖,伸手按在了上面,笑著說道。

  「黃巾之後,各地屯兵割據,洛陽之中先有宦官外戚干政,後又有董卓為禍。各地常有災禍,百姓不得安生。天下紛亂,漢室傾頹,這天下到底該何去何從,操是真的有一些看不明白。」

  曹操的手按著地圖,他的眼中也帶著不解和困惑,沒有人生而知之,也沒有人生來遠志。

  如今的他,對著天下大勢,還只是一股隨之左右的無力之感。

  說著,他看向顧楠。

  「先生當日所說,聯軍難平董卓。那日操苦思了許久,觀之各地消息,知先生所言不假。」

  說著他苦笑了一聲。

  「幽州公孫瓚劉虞內外不和,兗州刺史劉岱東郡太守橋瑁一向交惡,各地郡守多懷割據之心,無伐董之意。已有聯合卻都按兵不動,生恐有失己利,各懷異心又如何聚軍。」

  曹操的聲音裡多有一些無奈和苦楚,他有抱負想要施展,奈何無有施展之力,空是有心無力而已。

  何況如今這般的亂局,一個董卓去矣,恐是又要有一個董卓再起,這般的亂象又要到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先生,討伐董卓之事操還需去否,而先生所說這區區五千人,又如何在這亂世中安立?」

  曹操問道,他不想將自己之命交於人手,也不想叫隨自己而來的人白叫那大勢沒去。

  所以他當要得立,得一立足之地,而施展所為。

  「討董之事將軍自然是要施為的。」

  顧楠在桌前盤坐了下來。

  曹操一愣,皺眉思索,若是按照先生所說討伐董卓終是無有所果,又何必空耗其力。

  見顧楠坐下,也跟著坐在了顧楠的身邊。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坐下的時候只覺得聞著一股香味。

  顧楠坐在地圖之前和笑著說道。

  「討伐董卓是舉天下共為之事,縱然聯軍有名無實,但其中匯聚之人皆為各地郡守名士。此中之人共聚一處近可表當今天下之力,割據之人。」

  「如此之時,若是能博取一聲名,將軍之名自當可傳之天下。」

  說著顧楠微笑著看向曹操:「聲名一事雖虛,但其中的作用可為實務。」

  「若將軍可在其中博一善勇之名,屆時可為天下所向,招納名士,屯兵聚眾皆有作用。」

  說到此處,曹操的眼中明瞭,若是真如先生所說,他可在此事之中取得公義的名聲。

  那日後他曹操在各地將皆有信用,招納兵馬,募取將謀都會事半功倍,而且即使行戰也將是民聲所向。

  想通了此事曹操又是重新審視了一邊參與討伐董卓一事的諸侯,其中又有多少是為了博取名聲而來的,不得而知。

  「而且。」

  顧楠靠坐在桌子的一旁,模樣隨意。

  「聽聞將軍和袁公是故友?」

  聽顧楠提起了袁紹,曹操的臉上難得不再那般嚴肅,而是笑了一下。

  「是,我和本初年少相識,甚如手足。」

  世事會改變一個人,從來都是這樣,如今的曹操還不知道自己和袁紹袁本初會被這個世道變成什麼模樣。

  他還記得的是那兩個一起做遊俠,一起大醉,一起闖進別人的新婚裡搗亂的兩個少年。

  「袁氏四世三公,名望於各地之中皆傳,此次會盟,袁公當之位當不低,甚可為盟主。」

  該是斗笠綁得有些鬆了,微微一斜,顧楠扶了一下斗笠繼續說道。

  「將軍可在戰中建功,此後再借功績得受封借袁公一地而踞,擁兵聚眾以待時機。」

  「這。」曹操的臉上有些尷尬。

  畢竟找老友借地這種事情難免讓人覺得臉面上有一些掛不住。

  轉而一想,又向顧楠問道:「先生,不知這時機又是何時?」

  顧楠看向地圖,手指落在了一個地方。

  「不知將軍可知道青州黃巾?」

  曹操一愣,隨後看向顧楠的手指著的地方。

  「黃巾軍?」

  注:作者曰 ─ 額,昨天看到有關於曹操的爭論,其實歷史上的曹操和演義裡還是很有區別的。雖然為人上也有缺陷,但是人無完人,對於這個歷史人物的評價,我還是比較傾向於魯迅先生的說法:曹操至少是一個英雄。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8-3-12 00:51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3-12 22:13
第二百九十七章:談論正事的時候總是要正經一些

  「是黃巾軍。」顧楠微微頷首。

  「黃巾敗後,其眾流亡,分股流竄,常於各地禍亂。其眾數股流於冀州黑山,是為黑山軍,此軍將者本為黃巾一眾張燕。後受朝招安,如今是為平難中郎將張燕。領軍為眾,治河北山嶺。雖如是,然北地諸侯各立,其眾受遏難行,是欲謀出路。」

  雖然提及的是青州黃巾,但顧楠先說的卻不在青州,而是黑山這支駐於冀州,已經變成了正規軍的黃巾軍。

  不過可惜這支正規軍的處境算不得好,本來作為黃巾起義之時此軍向外說有百萬人之眾,實則沒有這麼多,但是聯合此地之眾的百姓山匪,卻是也不少於數十萬人。

  不過此軍的領將張燕和張角不同,他非是圖謀天下之人,或是說他本人的志向並不高遠。

  硬要說,這個人有些類似於後世梁山好漢之中的宋江,他希望能為自己的部下和自己謀一個正經的好出路,於是歸降了朝廷。

  如此歸降,黑山軍中不願受降的起義之人紛紛離去,使得黑山軍的勢力多有受損。

  不過即使如此黑山軍之眾依舊足以叫北方的各路諸侯忌憚,也都圖謀此中,常與掣肘。

  又因其軍人眾,百人中多有兵卒家眷,使得數十萬人常有糧草之缺,也讓黑山軍更加難以身處。

  將這黑山軍說完之後,顧楠才轉而說及青州。

  「青州之軍不同於黑山,多為黃巾餘黨流亡而至匯聚於此,無統領而四散為亂,本都為綠林強人農野出身,雖人眾然無序無令不能成軍。」

  「即使如此,其人之眾猶不可小覷。」

  「青州刺史焦和無能,青州雖兵精糧足,但不善領兵,常祈天而祭,卻不作戰備。北海相孔融為名士不通軍務,從文不武,難可為戰。」

  顧楠看著圖上的青州,手掌微覆,露出了手背上有些猙獰的刀疤。

  「若是青州黃巾聚眾而起,青州必亂,兵馬不能以為鎮壓。」

  「此便為時機,將軍可於兩軍皆傷之際,借義從名而為,舉兵以剿賊為號擁兵入主青州。」

  「可具以青州,就可於北海而側天下,內屯田安民,校練兵馬,外結船立櫓,操水河軍。成強軍豐糧而安內外,得事自為。」

  青州居於天下之側,外臨北海,可操練水軍,內陸水壤肥沃糧草充裕,能得此地可以說只需固守就無外憂內患,是一屯聚兵馬的重地。

  話至此處,曹操已是心中為動,若是真同顧楠所說,他就可有一個立足之地,而且是軍糧富足的一州之地。

  要在這亂世之中圖志,他就必須要有自己的據地和兵馬,青州可為上選。

  但是他並無急色,只是平靜地站起了身來,低著頭思索著什麼,在堂間慢步地來回走動著。

  最後停了下來,皺著眉頭看向顧楠,青州可亂,但是青州如何亂?

  「先生,先生如何知青州黃巾必會聚眾而起?」

  「而青州黃巾數十萬,若起亂青州一州之軍尚不能敵,操又如何驅之?」

  確實,青州黃巾本就是由各地的黃巾亂軍匯聚而成的,沒有統一的將領導致他們就是一群亂民沒有秩序不足為慮。

  如果他們的內部不和,各自為部根本不能對青州造成根本性的影響。青州不大亂,又有他曹操何事?

  而就是黃巾再起,青州大亂,數十萬人,他又如何有把握能夠退敵。

  「將軍,青州之亂是為大勢所趨。」

  顧楠淡淡地說道,眼神從地圖上移開,回過頭來看著曹操。

  「青州之眾數十萬,須有行糧,然軍中皆為流離亂民,無有糧供,軍備無糧必只能為亂劫掠。分而不聚自當被逐個擊破,自取滅亡。若聚,必亂青州。」

  黃巾軍的弊處也就在於此,都是亂民,沒有土地耕種,所以根本沒有糧草供應,想要糧草只能在各地劫掠。

  青州軍大多數都是從各地被打敗潰逃而來的,一兩股青州還管得住,但是人多了,根本就不可能安分了,所以青州是必亂的。

  這一點青州刺史焦和也自知,但是也無有辦法只能每天祈神保佑。

  「至於如何退青州黃巾。」

  顧楠微微一笑,斗笠下看不清她笑的模樣,只是聽聲音好像是能聽到幾分微歎。

  「將軍可知堅壁清野?」

  堅壁清野,即為堅固壁壘,清除郊野。

  是一種對於強敵入入侵時的一種極有效的方法。

  固守各地使敵人既攻不下據點,又搶不到物資,再逐一清除敵方薄弱的勢力。

  入侵戰中進攻的一方往往是長途奔襲,軍糧有限,而固守的一方則是佔據主場優勢糧草充足。

  在這樣的情況下使用這樣的方法自然無需大面積的交戰就可以使得外敵退去。

  至於顧楠歎笑的原因,不過是在秦時,曾用過這個辦法。

  但是那時秦國的軍製出現了問題,為了修養民生,當時的軍制是各地駐軍多為附近的民間調來的更卒,輪替服役,軍中多只是普通的百姓暫時服役而已。

  這般的情況下全國性的天災使得大部分的軍隊動亂,關中得以召集的軍隊不過二十萬,百越分立,更是雪上加霜。

  而且那時關中糧草也無多(一部分運往北地蒙軍,所剩的分於關中各軍),再有驪山囚卒在關內四亂,堅壁清野根本就無有用處。

  這種戰術只有在敵我兩方物資懸殊的情況下才有意義。

  青州之地符合這樣的情況,因為人數在眾多又無有固定的糧草供應,黃巾軍的手中根本囤積不下糧草,只能不停的劫掠。

  而青州之地糧食富足,若是採用堅壁的戰術,黃巾軍搶不到糧食自然就會退去轉變目標。

  「堅壁清野?」曹操一愣。

  「屯糧固守,不與之正面交鋒,以騎軍擾亂,大軍無糧疲敝,黃巾自當退去。」

  火光裡,顧楠側對著曹操,身影在火光之下半暗半明。

  曹操的目光落在身前處,方才他只想到了黃巾之眾,卻沒想到以如此方法就可以輕易破之。

  他沉默了半晌,突然笑了一聲,接著是一陣長笑,笑完後才搖著頭說道。

  「可笑當年黃巾之亂可動漢室,若早行先生之法,黃巾之亂何憂只有?」

  隨後心中澎湃,若可得青州之地,這亂世中他就不需再叫他人左右了。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8-3-12 22:34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3-12 22:14
第二百九十八章:山水畫中人

  曹操地目光落下,重新看向顧楠,鄭重地拍整了一下自己的衣袍,抬手一拜。

  「曹孟德,謝先生解惑。」

  「將軍且慢,不知將軍欲要如何處理這青州黃巾?」

  顧楠起身,伸出手輕輕地扶在了的曹操的肩上。

  曹操只覺得自己的身子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卻是拜不下去了。

  心下一愣,他雖然不是什麼天生神力之人但是也算是自幼習武,對於自己的氣力還是有幾分自信的。

  此時被眼前看著文弱的先生一隻手扶著,自己居然有種拜不下去的感覺。

  可還未等他反應過來,顧楠已經放開了手,曹操看了顧楠一眼,也只當是感覺錯了。

  畢竟這顧先生怎麼看也不像是武人的模樣。

  想著顧楠的問題,曹操不解地皺起了眉頭。

  「如何處置青州黃巾?」

  黃巾退去還能有如何處置的辦法?

  「青州黃巾流竄無糧,走投無路,將軍以為他們會怎麼做?」

  顧楠自若地問道。

  被顧楠這麼一問,曹操也似乎想到了什麼,抬起了眼睛:「當是······」

  「當是投往黑山。」顧楠接過了曹操的話。

  「黑山於其同出於黃巾,二者若能匯聚,則有百萬人之勢,如此之眾,北地諸侯都鮮有能敵者。所以北地諸侯定不會讓青州黃巾進入黑山,此軍若是西行定有各方圍堵。」

  「處處受困圍堵,又無路可退,此軍將受死局······」

  顧楠側過頭看向地圖上青州、冀州、兗州三地之中的地方,如果時局不變,那裡就將是青州黃巾的受困之地。

  曹操的眼前一亮,明白了顧楠的意思。

  「到適時,我再用以糧草受降所部,如此青州黃巾便可為我而用。」

  顧楠輕笑點頭:「將軍明矣。」

  說著又看了一眼那青州之下的兗州,她未說若是放任青州黃巾自流,甚是還能藉機而取兗州。

  時候未到,她還不準備言明。畢竟如今就連那青州都還未有定數,所言過多反而不好。

  曹操有些恍惚地看著地圖,如此一來他將踞有一州之地,擁數十萬之軍,便是在諸侯之中也將算得上是一方豪強。

  而他要做的僅僅只是藉機而起即可。

  想到此處,他有一些複雜地看向身邊的顧楠。

  顧楠注意到了曹操的視線,笑著問道。

  「將軍看著我做什麼?」

  曹操沒有當即回答,而是猶豫片刻,歎笑著說道。

  「操曾聞世間謀士智者有洞明世事,預料先機,謀人心機之能。」

  「操本是不信的,只道世事難料,人心更是如此,又如何謀取。」

  然如今,青州之事本還未定,卻都已經被眼前之人算在了其中,就連那青州動亂黃巾流離之後諸侯的動向都被算到,用以謀事之中。

  如此不就是洞明世事,預料先機之能?

  「聽過了先生之言後,操只得笑己目狹隘罷。」

  「將軍言重,我只是其中末流而已。」

  顧楠微微搖頭:「比之他人,也只是癡長幾歲,多讀了幾些書教而已。」

  癡長幾歲?

  曹操看向顧楠,這才想起來顧先生是一直帶著斗笠。

  也不知道對方的年紀面貌,實在疑惑乃是問道。

  「先生,不知為何先生一直帶著這斗笠?」

  顧楠愣了一下,伸手壓了一下自己的斗笠,頓了一會兒才說道。

  「哦,早年面目受利器所傷留有疤痕,面目駭人,這才一直戴著斗笠,以免嚇著旁人。」

  她不準備讓曹操看到她的面目,雖然她很無奈,但是不得不說這副面目確實有一些不方便行事。

  畢竟若是她想在此暫留的話,還是莫要叫人看見面目的好,否則一個人一直不老,總會叫人心生異念。

  「哈哈哈。」曹操笑道:「先生是把操當做如何人了,操豈會以貌取人?」

  「但是既然先生不方便,還請先生自若就好。」

  曹操不再深究這件事,背過手,深吸了一口氣,咧嘴一笑:「今日實乃快意,當酣飲一場。」

  「先生且來,與操共飲三百杯,你我不醉不歸!」

  說著就大笑著向外面走了出去,也不論那三百杯是喝不喝得完。

  顧楠站在堂上看向曹操的背影,笑了一下。

  寧叫青史罵名,當做一世英雄嗎?

  亂世之中的人傑,當就是如此吧。

  想著於堂上慢步離開。

  ……

  南陽之中。

  一間草廬的房裡,一個白衣少年正坐在一個看著該有半百的老人面前。

  那老人的鬢髮斑白,穿著一身土色的短衫,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尋常的老農人,但是他面前的少年卻是態度恭敬。

  老人的眼睛在少年的書房中打量了一圈,笑著說道:「諸葛小友此地倒是清淨。」

  坐在這老人身前的白袍少年行禮說道。

  「陋室而已,徽先生見笑了。」

  「是非是陋室,又如何是能叫旁人道哉的呢?」

  老人摸著自己的鬍鬚笑了一下,聲音有些沙啞,但是態度卻是隨和。

  一邊說著,他的眼睛落在了掛在房間牆上的一幅畫上,那畫中畫著山水,田間和四人。

  目光落於那畫中老人的眼中露出了幾分驚訝。

  「諸葛小友,此乃你之所畫?」

  白衣少年順著老人的視線看向身後牆上的畫,看著那畫中臉上露出些許輕笑,點了點頭。

  「一幅山水而已。」

  「看著是山水,畫著的卻是人。」

  老人畢竟年長,將少年人的神色看在眼裡,拿起身前茶水喝了一口,看著那少年說的山水畫。

  「小友此作已過凡俗,可為世傳矣。之前見小友執著於朔方女,還心憂小友執念,如今看來是我多慮了。」

  白衣少年看著畫中的一個人,有些出神。

  「朔方女終是我未見過之景,我能畫的也只有這田舍之中的人了。」

  「小友能想通是最好不過。」

  老人放下茶碗,從自己懷裡拿出了一張紙。

  「不論旁事了,小友上次寄來的文信之中所問及的幾個名為格物的學問,老夫亦是不知。鑽研許久,也未能有解,只是有些許所得。其中實在奇妙,此番來也是厚顏相問,這格物小友是從何而知的呢?」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8-3-12 22:39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3-13 20:22
第二百九十九章:所以要有科學精神

  格物的學問,在此之前老者並不是沒有聽說過格物一詞,究之格物一詞是禮記之中。

  《禮記‧大學》中記: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後知至。

  論人若欲修齊治平、明德於天下,「格物」是為基礎之功行,是「大學之道」之始。「格物」不當則「致知」不明;物有所未格,則知有所不明。

  然格物一詞到底是何意思卻少有人言明,古來眾多學論對於這格物一詞的都各有解釋,分壇而說,沒有一個統一的說法。

  就連他自己也有一些不得其意,何為格物又何為致知。

  而其中所得又為如何?皆有不明。

  然近日眼前的這諸葛小友寄來的書信之中,對於格物一說卻是提出了一個全然的不曾聽聞過的解釋。

  是格物為究物之理。

  主意為探究事物的道理而糾正人的行為。

  對格物一詞做解之後,這諸葛小友的信文之中還提出了數個問題,何為氣壓何為摩擦力何為熱傳遞。

  這些詞彙他根本聞所未聞,而信中提及的,用於為之佐論的現象也讓他驚疑。

  一者,爐中注水而燒,至水滾燙時,爐蓋為動。

  無人觸及,是何力讓爐蓋為動,說為氣壓,氣之力。

  但是有何為氣壓,氣之力又如何得見?

  二者,是將二書分頁合併,頁頁相互交疊,執書盡力拉不得開。

  他自己試過一番,不過是書頁交疊,薄紙之重卻不知為何當真拉不開。

  此中之力稱之為摩擦力,這力是什麼,他又不能做解。

  三者,是架炊具之底燒於火中,之後手觸器口能漸覺火熱。

  火燒於底,為何上部也會發燙,稱之為熱傳遞,又是一個不能理解的詞彙。

  這三者之問,有的就是日常所見,習以為常,只是從沒有人糾其道理。細想才發現不知其根本。

  有的奇思妙想,讓人詫異不解所疑。

  三者事物之理讓人不得其究竟,卻都隱隱之中讓人覺得有規律之根本,而能得其中就能得格物之理,大學之道。

  老者在看過書信之後就是整日的思索。

  不是對著那燒滾的茶壺發呆探究氣力。

  在那裡「撕書」,觀察炊具為證摩擦力和熱傳遞。

  有所得,但不能明,百思不得其解,坐立難安。

  乃日夜兼程趕至南陽到了這在諸葛小友這裡求解。

  老者將手中的紙放在桌案上,這正是少年寫給他的信文,微歎了一口氣。

  他此次是厚顏而來的。

  經過這幾日的探究,他深知這格物之理的在重要性,不說其他,若是能得其中氣壓力,就將是一條大學。

  氣無處不在,是力無盡,人如掌握其道,用之巧妙,就同掌握一股巨力於身。

  何況格物之中不當只是這一力而已。

  他能感覺得到,這將是一條通學大道。如此重學,他上門相求當真是有些厚顏了。

  不過奈何,他實在是想一窺大道。

  老者躬身執禮。

  「諸葛小友,老夫還請,求知一二。」

  見老人行禮,少年連忙起身讓開,畢竟從學來說他是當不起這一禮的。

  苦笑了一下,站著說道。

  「徽先生,不必行此禮,亮不當受。」

  說著將老人輕輕扶起,才是坐下說道。

  「至於這格物之學我是從何而知,此事說來話長了。」

  目中露出了幾些回憶的神色,白袍少年坐在桌案前慢敘道。

  「該是數月之前,春日急雨,夜裡家裡來了一位客人。」

  「我本以為只是尋常的客人,誰知她多有淵學,說是謝於留宿之情,予我說學。」

  「其中之學數多……」

  少年的敘說聲不快,講得明晰。

  房間地窗半開著,伴著少年的聲音風從窗中透進,吹拂著牆上的畫。

  直到少年說完屋外也已近黃昏。

  「如此那先生說等院中花樹開始便會再來,臨走前予了我一本書,讓我觀之。」

  「我觀之其中方知格物,自不能明,那先生也已不知下落。輾轉反側,這才與徽先生為書,以求解。是亮勞煩先生了。」

  說著白衣少年歉意地一拜。

  他身前的老者則是摸著自己的鬍鬚,滿是皺紋的臉上愣然。

  「是這般……」

  說著,悵然若失地長歎了一聲,肩膀一垂,像是又老去了幾歲。

  無奈地說道。

  「既然是私授,那授者未予,老夫當是不該看了。哎,看來老夫終是無緣大道。」

  說著有些頹然地一笑,拿起桌上已經涼去的茶碗,將那涼水飲下。

  白衣少年莫能助地看著眼前的老者,他深知眼前的人的性情,有違教義之事是絕對不會做的。

  所以就算是他願意將那本書交給老人看,老人恐怕也不會看。

  或許可以說是迂腐頑固,又或許可以說是一種尊重先學的堅持。

  老人喝完茶,最後才是又問了一句。

  「諸葛小友,老夫再多問一句,不知那先生與你的這本書,叫做什麼?」

  「奇門遁甲。」白袍少年的聲音不重。

  但是老人卻是愣在了那裡,手中的茶碗落在了桌案上,發出了一聲輕響,在桌案上打著轉。

  「徽先生?」

  少年不知道老人為什麼會是這樣的反應。

  老人聽到了身邊的少年喚他,動了一下眼睛,看向少年又確定了一遍。

  「諸葛小友,方才你說那本書叫什麼?」

  「奇門遁甲。」少年又說了一遍,眼中有幾分疑惑。

  奇門遁甲……

  老人想著這四個字,嘴中動了動,像是陷入了什麼回憶之中。

  年少之時,他曾遊於郊外。

  於河畔見到一個衣著灰白,帶著斗笠的人靠在一個小半人高的書箱邊睡覺。

  那日是冬寒,天氣嚴冷。

  自己走了過去,見那人的衣著單薄,想著自己游郊已盡,也當歸矣。

  就解下了自己的一件衣衫與她。

  那人醒了過來,見到自己,笑了一下,斗笠遮著臉只看見半張面孔中的嘴笑著。

  她謝過了自己的衣衫,隨後從自己的箱子中取了三本書出來,說自己可以挑一本看看。

  他自覺閒來無事,便挑了一本來看,那本書成了他日後所學之基,奠成了他的道路。

  而那三本之中的另外兩本之一,就叫做奇門遁甲。

  他看完了那本書,那人就收了書離開了。

  後來他聽聞了一個市井傳聞,聽聞山中有人,名為百家先生。

  他不知那人名字,也不知她是不是真的百家先生,但是一直記其為師,不敢有忘。 本帖最後由 yht 於 2018-3-14 01:5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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