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窮鬼的上下兩千年 作者:非玩家角色 (已完結)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15 23:32
第二百五十章:雖千萬人吾往矣

  老樹下,無格入鞘,顧楠扭過頭來。

  看著已經空蕩一片的武安君府中。

  良久,不知作何表情。

  站在那樹下,她將那白色的衣甲披掛在身上,那披風垂在身後,取過了靠在牆角的長矛準備出門去。

  站在牆邊一匹老馬突然打了一個響鼻,向前邁了一步,被韁繩扯住,拉扯著韁繩。

  顧楠回過了頭來,看著那老馬扯著綁在脖子上的韁繩,像是要掙脫出來。

  該是太用力,那韁繩綁得更緊,勒進了脖子的血肉裡,扯出一片片血跡。

  她走上前,伸手放在了老馬的身上,牠才安靜了一些。

  「黑哥,你要跟去?」

  黑哥打了一個響鼻,像是做出了回答。

  牠是該有四十餘歲了,他這般年紀的馬已經是長壽,但當是已經完全跑不動了才是。

  顧楠的手放在黑哥的馬鬃間,摸了摸。

  卻半響笑著說道:「好,那就跟著。」

  她解開了黑哥韁繩,牽著它走出了門外。

  翻身上馬,馬背上好似從前一般平穩。

  府門前空無一人,那一人騎在老馬之上,馬蹄踩踏,聲音迴盪著,一人一馬的身影漸漸離去。

  一如往昔,只是少了數個人而已。

  顧楠轉過街道的盡處,向著城門走去。城門之處站著一眾黑甲,幾乎封死了道路,約有數千人。

  皆是覆甲持刃,靜靜地站在那裡,像是等著什麼人。

  李斯靜默地站在城頭,看著城門下的那隻黑甲軍,衣袍被風吹鼓著。

  他已經是滿頭白髮,眉目之間儘是蒼老頹然。

  他看向城外,那是將咸陽城圍死的大軍。

  黑甲軍的軍陣之間有人抬起了頭,甲面之下的眼睛看向街道的另一側。

  那裡一個騎在一匹黑馬上的白甲將走來。

  白甲將看到了封在城門之處的黑甲軍,面色無恙,只是催馬繼續向前走著,走向城門。

  所過之處黑甲之軍讓開道路,立在兩旁,看著中間的將領。

  直到白甲將穿過了那黑甲軍陣。

  站在軍陣之前,面向城門,背著軍伍,出聲說道。

  「你們可想好了,此去,可是真的有死無生。」

  聲音不重,清晰地傳進了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隨著第一聲劍鳴伴著長劍出鞘,一柄柄長劍被抽出了劍鞘,垂在身側。

  千人黑甲立於咸陽城的門前,直視著那將,甲面之中的神情就像是那生冷的面甲一般平靜。

  「陷陣之志。」

  這就是他們的回答,也當是他們的回答,所有人一齊該給出的回答。

  「好。」

  白甲將點了點頭,提著自己的長矛向著城外走去,淡淡地說道。

  「隨我陷陣。」

  軍陣之中的黑甲軍腳步踏出:「是。」

  城門緩緩開啟。

  「先生······」李斯在城牆上,叫住了那將領:「先生真欲去矣?」

  顧楠抬了抬頭,看向遠處,城外雲中壓抑,大軍無盡,看不盡的兵甲兵戈橫在長城前。

  她突然想起了一句很符合現在的情形的話。

  笑了笑,她舉起了手中的長矛,沒有回頭,只是說道:「雖千萬人,吾往矣。」

  說著,駕著黑哥向前走去,那長矛高立。

  她的身後,陷陣軍陣之中的人相互看了看,最後都笑了幾聲。

  將身側的長劍舉起,高聲喝道。

  「雖千萬人,吾往矣!」

  向著那人跟了上去。

  腳步踏出,兵刃林立,映射著那黑軍白衣,映射著那軍走向城外,好似當年,這軍提著劍,從那烽火之中殺出。

  李斯站城上,良久,也笑了出來,喃喃著:「雖千萬人,吾往矣。」

  ······

  城外,一個身穿將甲的人騎在馬上,看著遠處咸陽城的城門,身後的軍陣排列開來。

  還有各路軍的領將都看向那城門。

  咸陽城中已經難有多少兵力了,他們今日是來受降的。

  看著遠處那咸陽城的城門打開,中軍之中的將領眼中露出了一分笑意,提著手中的長戟。

  但是隨後他的眉頭卻又皺了起來,那城門之中走出來的人不過數千,卻是都手提著刀劍。

  那是一支黑甲覆面的軍陣,軍陣之前,一個白衣將領騎在一匹老邁的黑馬上,向著大軍走來。

  他舉起了一隻手,對著身後的令兵說道:「備戰。」

  令兵點了點頭,揮動手中的旗幟,那大軍之中,戰鼓錘起,發出陣陣的悶響。

  顧楠騎在黑哥的背上,看向遠處的大軍,眼神恍惚。

  老頭,太平盛世,我該是,看不得到了。

  一生戰事,便讓我死於這戰事中,也是得歸來處吧!

  她笑了一聲。

  長矛垂下,落在了馬側。

  抓住了黑哥的韁繩,黑哥嘶鳴了一聲,眼中泛著血紅,馬蹄立起。

  騎在馬背上的人白袍一揚,高聲喝道:「陷陣之志。」

  那千軍黑甲再無抑制,將自己的盾劍舉起,向著那大軍衝去:「有死無生!」

  顧楠的手拉動韁繩,叫到:「黑哥!」

  「嘶!!」黑哥的馬蹄落在地上,身上繃緊,帶著白衣一騎絕塵在前。

  「放箭!」大軍之中身穿帥甲的人一聲令下。

  無數的箭簇飛起,遮蔽了天日,隨後呼嘯著落下。

  ······

  李斯孤立在那城頭,看著那殺向千軍萬馬的一支孤軍。

  將自己腰間的長劍抽了出來,提劍在城頭立了半響,身側的秦旗飛揚。

  「蒼天薄寡,非秦之罪。」

  說完仰天長笑,將劍橫於了自己的身前。

  目中通紅地睜著,熱淚落下,滴在那劍刃之上。

  怒視著天上,臉上帶笑:「老天,李斯在此!」

  劍刃在喉間拖動,順著那劍刃,熱血橫流,染紅了那衣襟。

  「砰。」一人倒地的聲音。

  「噹!」劍刃摔落在地上,浸沒在血泊之中。

  ······

  沒人知道城外廝殺了多久,人只能躲在自己的家中不敢出去。

  該是殺了數個時辰,那喊殺聲才是漸漸地消了去。

  城外的屍體倒在地上,箭簇無數,那黑甲軍卻是已經死盡,亂箭斃之,踐踏死之,刀刃加身之。那些人睜著眼睛倒在地上,鮮血從傷口上順著衣甲留下,算是將塵埃落定。

  大軍的軍陣散亂,那不過千人之軍,衝陣之時卻是將他們無數的軍陣都能衝開,叫人心有餘悸。

  大軍之前,只剩下一人還站在那。

  那白甲之將的衣甲已經是血色,身上插著數跟箭簇,身下的黑馬也中了數箭,搖搖欲墜。

  終是再也站不住,黑馬帶著那人摔在了地上。

  黑馬躺在那,張著嘴巴微喘著,血水從它的身上順著箭簇流出。

  顧楠坐在地上,她的腿被壓斷了,手搭在黑哥的頭上,卻很平靜。

  黑哥不再喘了,身上慢慢冷了下來。

  手輕輕地拍了拍黑哥,顧楠咧嘴一笑,將腿抽了出來,一瘸一拐地站起來。

  大軍之中,一個黑甲之將提著一柄長戟向她駕馬衝來。

  顧楠看向那衝來的人,站在那,抬起了長矛。

  那人衝到了進處,舉起了長戟刺下。

  長矛也同是刺出,兩刃相擊在一起。

  騎在馬上的將領胸口一悶,面色蒼白,眼中帶著不可思議的神色。

  但是隨後又一咬牙猛地壓下了自己的長戟。

  顧楠手中的長矛發出了一陣破碎的聲音,隨後崩成了兩段。

  斷開地長矛翻旋著飛起,刺入了一旁的地上。

  而那將領的長戟刺穿了顧楠胸前。

  顧楠的身子被帶飛了起來,掛在長戟上。

  然後又從長戟上滑下,跪在地上。

  血從胸前流出,視線一陣陣的模糊。

  顧楠抬起了頭來,那將領站在她的身前,看著她。

  她問道:「項羽?」

  那人一愣不知道為何顧楠會認識他,皺著眉頭說道:「是我。」

  「我求你,一件事······」

  顧楠跪在地上,無力站起來。

  她看向前處,卻不是看著項羽,而是看著項羽身後那浩蕩長空。

  「······」

  她長跪於天側。

  胸肺被貫穿,幾乎說不出話來,沾著血跡地手垂在了地上,只剩下半段的長矛滾落。

  「太平···」

  嘴中含著血,咳嗽了兩聲,眼睛垂下,再無神色。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16 20:19
第二百五十一章:不會再有人來了

  騎在馬上的黑甲將領看著眼前亡軍,拉過韁繩,走回了自己的軍陣之中,對著身後的人說道。

  「將這些人埋了。」

  那一日,咸陽的城門破開,火中一束火光升起,在那火焰之中,似是將秦世焚盡。

  西漢年間,那立書之人落下了最後一個字,筆停了下來,隨後放在了一旁。當是寫完了,坐在桌案前的人吹滅了燈,火光照在那過秦之論上暗去。

  人離開發出了一陣腳步聲,獨留那書文攤在桌案之上等著墨色乾去。

  數十年後,一個叫做司馬遷的人受命太史。

  他推開了太史閣的大門,立在那無數的書卷文簡之前久久沉默。

  陽光從他的身後照進了太史閣中,照亮了他身前的一方之地。

  他突然有了一個想法,他要寫一本書,一本足以記世之書。

  他想,那本書命為史記。

  那日之後,他幾乎看遍了太史閣中所有的藏文。

  一日,他從一處書架上取下了一卷簡文,可能是很久都沒有人翻閱過了,上面積累著一層灰塵。

  吹開了那文簡上的塵埃,司馬遷打開了文簡,目光落入其中。

  「過秦論?」

  他看著那簡中所文,眉頭深皺,突然他好像發現了什麼,那文中是有一處地方被劃去了。

  並不是抹去,而只是劃上了一筆,司馬遷仔細地看著那劃去的字跡。

  「喪軍白孝······」

  他的眼睛一亮,喃喃著:「此人可記。」

  ······

  秦世已去,亂世又起,這世間就好像是從來都不會有一個安定。

  一處山林中,流水作響,不高的瀑布落下衝在下面的亂石和山泉之中,帶起一片水流濺鳴的聲音。

  兩人踏進了林子裡,站在瀑布邊。

  不知是多遠處的一隻小獸嚎叫了幾聲,然後竄入了林中不見。

  蓋聶看著那瀑布,眼中帶著幾分追憶的神色。

  他的眼神一動,蹲了下來,看向瀑布一邊的一塊卵石上。

  那上面有著數道劃痕,他還記得當年他練劍的時候總喜歡對著這一塊石頭練習。

  伸出手摸著那石頭上深淺不一的劃痕,蓋聶輕笑了一聲。

  「大叔,最近咸陽城附近可不太平,我們還是早些離開的好。」

  天明在蓋聶的身後說道,目光落在那山林裡。

  蓋聶點了點頭,站起了身。

  「好,一會兒就好了。」

  他也只是來看看,看看那東西還在不在。

  兩人向著林間的深處走去,直到停在了一處空地前。

  一樁枯木立在那裡,是早已經腐朽得差不多了。

  蓋聶緩步走上前,天明看向他,眼裡帶著一絲疑惑。

  卻見他用劍刺入了土中將那土間挖開,挖出了一個布包。

  這就是那個衛莊要大叔來看的東西?

  天明這樣想著。

  「居然還在。」蓋聶自言自語了一句,坐了下來,將布包放在了在自己的腿上,打了開來。

  布包裡面放著三塊木頭,蓋聶拿起了其中的一塊。

  握在手中看了半響,良久,抬起了頭來笑了一下,像是明白了什麼,卻沒有說出來。

  風吹過讓林間的葉影紛紛,坐在那林間的兩個人離開。

  布包放在了地上,其中的一塊木頭落在一旁,前面的兩個字跡已經看不清了,但是後面的兩個字依舊清楚。

  「大叔,不用埋回去嗎?」

  「不用了,不會再有人來了。」

  人影離開。

  一片落葉是被風吹落,飄了下來,在半空之中旋轉了幾圈,最後落在了那地上的木頭上,遮去了下面的兩個字,太平二字。

  ······

  夜裡很安靜何況是這郊外的山路上幾乎不會有什麼人來。

  山路上能聽到遠處渭河的流水之聲,遠遠的,聽得不是很清楚。

  路旁的淺草被微風吹得搖晃,發出細細的聲音。

  一切都好像是在夜裡恬靜著。

  直到一個聲音傳來。

  「咔。」

  好像是一聲泥土裂開的聲音,草間的一隻鳴蟲驚了一下向著遠處跳去。

  隨後就是一聲悶響,一隻手從泥土之間破出。

  若是旁邊有人,這一下定要要被嚇得三魂不再六神無定的。索性,這夜路上沒有什麼人來。

  那從泥土之間伸出的手上沾著一些泥沙,但是看上去卻是纖細好像是一隻女人的手。

  本該是很好看的一隻手,可惜手上卻有一道傷疤,從手掌貫穿到手背,讓這隻手看起來有一些駭人。

  那手掌在那頓了一下,隨後動了動,抓在了地上。

  隨著那手掌開始用力,一條手臂破土而出,然後就是另一隻手。最後隨著一大塊泥土被破開,卻是一個人從地裡爬了出來。

  這出來的方式就如同是民間流傳的山中老屍一般,那模樣也是差不多,不過看那衣著這身前還是一個將領。

  那人身上穿著一身白色的衣服,衣服上帶著泥土和一些褐色的痕跡看上去就像是乾涸的血跡。

  衣衫的外面是一身帶著銹跡的甲冑,甲冑的胸前有一個破洞,很多地方都已經不成樣子看著是穿不了了。

  頭髮垂在肩上,看樣子像是一個女人。

  她呆坐在那裡,臉上帶著一張從中裂開只剩下一半的甲面。

  露在外面的半張面孔讓人愣神,每一處都很精緻,像是被人精心雕琢的一般。

  媚眼輕幽,眉間的卻是英武之氣,那感覺和尋常的女子不同。

  皮膚很白,有幾分病態,應當是埋在地下,常年未照到過陽光的原因。

  過了一會兒,那女子才算是回過了神來,抬了起頭看四周,夜幕裡無有人影,她張了張嘴吧。

  「我,沒死?」

  聲音是沙啞的,就像是磨砂一樣難聽。

  女子不適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喉間,有一些難受,如是一根針紮在那一樣,該是太久沒有說過話了。

  她茫然地看向自己的身上,那一身腐銹的衣甲沾著泥沙。

  「這是哪?」

  胸前隱隱作痛,但是那裡卻已經沒有了傷口,她回想起了自己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將這些人埋了。

  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下的土中,伸手抓起了一捧,泥土從她的掌間滑落。

  那沙啞的聲音輕輕地說道。

  「我這是,重活了過來?」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8-3-24 22:13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16 20:21
第二百五十二章:今夕是何年 (第二卷完)

  草間,一個人坐了下來。

  顧楠抱著懷裡的無格,看著不遠處那個翻開來的土坑。

  無格是她從那土裡挖出來的,索性沒有離她很遠。

  也不知道無格到底是什麼材質做的,這不知道過了多久,就連她身上的衣甲都銹成了這樣,無格卻是一點銹跡都沒有,就連劍鞘之上也只是沾上了一些泥土而已。

  她在找出無格的時候,還找出了半件陷陣營的衣甲,想來,是項羽把他們都埋在了這裡。

  這裡是一片城外的山路,遠遠的,她能望到遠處的咸陽城。只是望著那城,她卻已經不知該是如何相對了。

  她靠坐在一塊石頭上,伸手將自己臉上掛著的半塊面甲取了下來,是透氣了許多。

  空氣裡有些涼,卻是很乾淨,讓她發悶的胸口舒服了許多。

  看向山路另一面的渭河,那河水上漂浮著白色的波光,依稀能看到幾艘靠在河岸的小船,在岸邊隨著波濤起伏。

  四處沒有什麼聲音,只有那和風微拂,草間錯落著高低,夾雜著幾束野花輕搖,夜幕裡的山坡之上卻是清幽。

  顧楠有些無神地坐在原地。

  如今是何年月,如今又是可還有故人安在,如今又是什麼朝代。

  她都不知道,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她能感覺得道自己還活著。

  身體裡還留著血,心臟也還在跳,應當是沒有變成什麼鬼怪。

  但是她好像還是未有老去半分,而且死後又重活了過來。

  「呵。」看著自己的手,顧楠輕笑了一下。

  「這和鬼怪又有什麼區別?」

  聲音乾啞,讓她又合上了嘴巴。

  有些不知如何地垂下頭,莫名地,她倒是希望,那時能就那麼死在項羽的戟下。然後什麼都不用再想,一了百了。

  她坐了很久,直到天色將亮。

  或許是該離開了,但是又要到哪裡去呢?

  她不知道,半晌,抬起了頭,看向那土坑。

  站起身,走到一旁,用手將那土坑重新埋好。

  一個人跪在那裡,伸手放在了地上,拍了拍,起身離開。

  是該先去找一件乾淨的衣服穿上。

  ······

  道路上,一個車伕模樣的人坐在一輛有些破舊的欄車上,懶洋洋地靠在一旁打著哈欠,時不時舉起手裡的馬鞭輕抽一下,催著拉車的老馬向前走著。

  他今日是準備早些趕到咸陽城裡,好去多拉幾趟客人,這年頭多賺些銅板攢著總是好的。

  車輪從布著石子地上碾過,發出一陣顛簸,顛得車伕都差點落了下來。

  慌忙起身拉住了車繩才算是穩住了身子,沒落下去。

  「該死的。」暗罵了一句,車伕晦氣啐了一口:「虧是沒把老子的車給顛壞了。」

  說著準備繼續趕路,見到一個人正從對面向著他走了過來。

  那人穿著一件灰色的衣衫,頭上戴著一頂斗笠。手裡拿著一根看不清是什麼東西的黑棍。

  車伕也沒有多看,只當是路過的,駕著車正要走過去。

  那人卻是伸出了手來攔下了車子。

  車伕雖然疑惑,但還是停下了車,對著那人問道:「哎,兄弟,是有什麼事嗎?」

  那灰衣人放下了手,抱著自己懷裡的黑棍客氣說道。

  「沒什麼,就是和兄弟打聽些事兒。」

  那聲音沙啞,讓人聽著難受。

  不過對方態度還不錯,車伕的語氣也放緩了一些說道:「打聽些什麼?」

  「多謝兄弟。」灰衣人壓了一下自己頭上的斗笠:「是這樣。」

  車伕見著那人的動作,疑惑地看了一下天上,這也沒下雨啊,大白天的帶著個斗笠做什麼。

  「我想問兄弟。」那灰衣人頓了一下,才問道。

  「如今,是何年月啊?」

  車伕沉默了一下,半響,罵了一句:「路上不平穩,還遇著了個傻子,真是晦氣。」

  說著回過頭就準備催馬趕路。

  灰衣人連是又攔住了馬車,說道。

  「兄弟你誤會了,我這長居於山中,少有出來,所以不曉得外面的年月,便是想找個人問一下。」

  ······

  灰衣人站在路上看著那攔車離開,立了一會兒。

  「元朔年。」

  她苦笑了一聲:「這又是何年啊。」

  元朔年間,是為漢武年號,於公元前129年始。元朔年間,漢立國政八十餘載,得成漢固,天下安定。

  顧楠不知道她該往何處去,只是向這一個方向直走,走了也不知該是多久。

  一路上所遇雖非是那世人皆安,但是已經算得上一個安定之世了。

  不過那所見所聞都已經非是她當年那般的了,就好似隔了一世一般。

  路上她也是得知了如今應當是漢家年月,那歷史終是未改,應當最後還是劉邦勝了項羽。

  不過這國中之地的人少了很多,有的時候常是走上很久很久,都遇不到一個人。

  顧楠乘船的時候遇到過一個老人家,活了應該是已經九十餘歲,這歲數在這個時候是少有的。

  他一家子都是渡船的,老人經常坐在河邊一個人坐著。

  顧楠渡那河的時候,那老人突然和她說道。

  「你知道嗎,很久以前,這條河曾經幾乎乾過。」

  那老人的眼神渾濁,神志該是也不怎麼清楚了,只是自顧自地說道。

  「那時候,先是雪災,然後又是旱災,旱災之後又是瘟疫。世上真的是可怕,天下人都活不下去,所有人都沒有吃食。人們相互之間搶糧食,後來,搶孩子······」

  顧楠那時候發著呆,愣愣地坐在老人的一旁聽著,聽著他碎碎地說著當年的事情。

  聽了很久,直到那渡船都離開,她都沒有回過神來。

  大概是數個月吧,她走過很多地方,也不知道自己的歸處在哪。

  她想了很久,準備找一個沒有什麼人的地方住下,然後等自己死去。

  路上的時候,顧楠順帶著學了一些雜學,主是醫術。

  那年的時候,她見過太多因為瘟疫而死的人,那模樣一直印在她的腦海裡。

  她明白自己或許很久都不會死,所以她想學一些,若是可以,也許以後她能救上一些人。

  她曾經殺了很多人,如今就算是償還吧,可能償還完了,她也就可以歸去了。

  不過她一路上沒能學上多少,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她身無分文,買不起什麼醫書。

  塞外大漠,這地方被人叫做朔方,意為北方的意思。

  黃昏的天很冷,風刮過就像是刀子一樣,入眼的卻都是一片黃沙隔壁。

  一個灰衣人帶著一個斗笠,懷裡抱著一根黑棍,走在漠色之中。

  注:作者曰 ─ 額,首先解釋一下,昨天的更新顧楠求的人不是項羽,可以看最後一段「她看向前處,卻不是看著項羽,而是他身後的浩蕩長空。」所以其實顧楠求的是老天。然後是今天的更新,漢武元朔年,朔方塞外,故事劇情也會圍繞一個歷史人物展開。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8-4-15 22:58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17 23:56
第三卷 漢外煙雲
第二百五十三章:所以要多學外語

  塞外多是赤地,入眼的也別無什麼,多是荒涼一片,少有人煙。

  通常走上個數十里才能見到一個人口稀少的小村子,可以過去弄些水喝。

  一般的人無故是不會來塞外的,畢竟這地界荒蕪,還時常會有馬賊四處遊蕩。若是再碰上幾場漢人和匈奴的交戰,根本就是無能安生的。

  不過對於顧楠來說此地卻還是不錯,她想找一個人少的地方住下,畢竟她不會老去,要是住在尋常的村子裡,時日久了恐怕會被人當做是妖異。

  而且,她不想住在關內。

  腳踩過地上的砂礫,沙子被朔方的冷風吹得捲動了幾圈飛向遠處。

  顧楠抬起了頭來看向遠處,遠處儘是鋪著黃沙塵土的漠地,偶爾能看到一兩棵枯樹或是一團乾草立在路邊。

  那赤黃色給人燥熱的感覺,但是吹著的風卻是很冷。許多沙土都被捲在半空飛著,落在斗笠上發出零散的聲音。

  再遠一些的地方卻是能看到一些石頭搭的房子立在那,還有一些人影。應當是一個小村子,在一片荒原裡倒是顯得十分顯眼。

  整了一下頭上的斗笠,顧楠抱著懷裡的無格,向著那向小村子走去。在這樣的地方遇到一個村子並不容易,她準備去買一些水。

  ······

  「叮鈴叮鈴。」一個人趕著一隻騾子走過,騾子的脖子上掛著一個鈴鐺隨著走動搖晃起來發出一陣陣的輕響,背上背著幾個袋子也不知道裡面是什麼。

  這村子的人不算很多,路上的人多是穿著寬大的袍子,就連頭臉都包在布里面,該是這地方天氣確實是有些冷了。

  就連顧楠運轉著內息都能感覺到一些涼意。

  兩旁的屋子都是石頭搭的,磨平的大塊石頭搭在一起用沙土糊著封上了細縫免得讓風吹進去,這般搭建的房子也會比茅草牢固很多,朔方總會有大風,起碼不會無故的被大風吹塌了去。

  路旁有一個攤子,幾個人正坐在那裡喝著水,水被燒開了端出來,要快些喝去,不然要不了多久就喝不了了。

  水汽在攤子間瀰漫,顧楠將手中的劍放在了桌子上坐了下來,攤主模樣的人走了上來對著她說了一句什麼。

  該是塞外的方言,顧楠沒有聽懂,那攤主愣了一下隨後有些磕絆地問道。

  「關裡人?」

  這話用的是朔方關內的話,顧楠雖然聽著彆扭但是還是能聽明白,點了一下頭:「是。」

  「啊。」攤主瞭然地應了一聲,笑了一下臉上的皺紋擠在一起。

  雖然他是關外的,但是這個地界的村子都是關內人和關外人混雜在一起,都是求生活的互相之間也沒有什麼敵視。

  「喝,喝些什麼?」攤主的關內話說得不算很好,不過能聽懂。

  顧楠看了一下旁桌的人,對攤主說道:「一碗水就好了,再幫我把這個袋子裝滿。」

  「好的,兩個錢。」攤主笑著伸出了兩根手指。

  將自己的腰間解下水袋遞了過去,同時從自己的懷中拿出了兩個銅板遞給了攤主。這差不多已經是她身上最後的錢了。

  攤主走了下去,顧楠坐在桌邊,閒來無事地打量著一旁村子裡的街道。

  街道上多是一些交換東西的人,大概都是從關內弄來的東西,然後運到這裡來換成皮毛,最後再運回關內買成錢財。

  顧楠的眼睛隨意地打量著,忽然停留在了一處。

  那是一個女子,頭上的布被解了下來掛在脖子上,臉頰被風凍得有一些微紅,皮膚卻不是那種乾燥的模樣,反而是潤白的模樣。

  眉目很秀氣,是一種清雅的感覺,黑色的長髮垂在身後。

  此時的她正蹲在一個婦人的身前,給她把著脈,臉上的神情認真。

  婦人的臉色蒼白,時不時咳嗽幾聲,應當是受寒的症狀。

  醫生嗎,顧楠留意地看著那蹲在婦人面前的女子。眼睛落在她把著脈的手上,微微側耳聽了過去。

  她雖然最近在學醫術不過奈何沒有一個靠譜的先生,而且沒有醫術,進度可以說是非常的慢的。多虧她學過內息,起碼搞得懂經脈穴位,有一些基礎,否則現在該還是一個什麼都聽不懂的狀態。

  正在顧楠聽著的時候,攤主端著茶水走了上來,還有已經灌滿了水的水袋。

  顧楠謝過,拿著茶水喝著,卻聽到一陣馬蹄正在街道上走著,因為她聽得專注,那馬蹄聲在她的耳裡卻是很大的。

  聲音有些亂,大概是有三五個人左右。

  顧楠的眉頭微微地皺了一下,不是因為那馬蹄聲,而是因為馬蹄聲之下,村外的遠處,她聽到了一陣細微的嘈雜的聲音。

  是有一隊人正向著這個村子衝來,騎著馬,還能聽到刀劍出鞘的聲音,這可不算是一個好跡象。

  那村中三五人的馬蹄走近了,顧楠回頭看去,街道上的人群讓開,是三個穿著甲冑的人。

  身上的衣甲的甲片在陽光下顯得冰冷,身後披著披風在馬背上垂下來,帶著褶皺隨著馬匹的步子晃著,上面紋著不知道是顧楠不認識的紋路。

  看裝束應該是軍中的人,而且是漢軍,在這塞外的一小村裡見到倒是稀罕。

  其中一個人還穿著一身小將的衣甲。

  小將四處看著村中的模樣,在塞外能遇到一個村子卻是不容易。

  出軍之時他帶了八百親騎,為了趕路卻沒帶多少補給,特別是水。每人大概也就只帶了三四袋的模樣,這段時間以來沒見到匈奴的大營,水卻都已經喝得差不多了。

  既然附近有村子,他也就讓那八百騎軍先駐紮在了遠處,免得打擾了村民,自己帶了幾人來看看村裡是不是能弄上些水補給一番。

  小將的目光落在茶攤子上,看到了人們手裡的水笑了一下,停下了馬翻身跳了下來。

  茶攤子的老闆見那軍爺打扮的人走了過來,連忙迎了上去。

  他倒是很有眼力,一眼就看出這應該是關內的軍搓著手,有些緊張地說道:「軍,將軍,有什麼事嗎?」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8-4-15 22:57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17 23:58
第二百五十四章:這時候的劇情一般都是英雄救美

  小將在茶攤子裡四處打量了一下,茶攤上一共在做著四個人,兩個漢子,一個老人看起來都是村裡的百姓,不過第四個人卻看不清面目,甚至分不清楚男女。

  穿著一身灰白色的衣服,看著就像是孝衣一般有些古怪,頭上戴著一頂斗笠,低頭喝著茶,桌上的一旁放著一把黑色的長劍。那長劍的樣子也很奇特,沒有劍格,看上去就像是一根細長的黑棍一樣。

  小將的眼神在那人的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但是也沒有多做什麼舉動,只是又看向了茶攤子的老闆。

  「店家,你這水有多少?」

  「啊?」攤主一愣,看著小將,抓了一下自己的頭髮:「這,後院有幾口井,將軍是要多少?」

  小將在自己的懷裡掏了掏,但是半響沒有摸出什麼錢來,畢竟在外行軍,身上也沒有帶什麼錢財。

  思索了一下從自己的腰間去下了一塊玉來遞給了茶攤的老闆,這玉不值什麼錢,但他聽說關外的人都是喜歡這些東西,說不定能換上些水。

  「這個能換嗎,能換多少?」

  茶攤的攤主看到了小將手裡的玉,眼睛就亮了起來沒暗下去過。

  聽到小將這麼問,連連點頭。

  「能,能換,能換很多。」

  小將點了一下頭將手裡的玉遞給了攤主,對著身後招了一下手。

  他身後的另外兩個人從自己的馬上解下了數個小皮袋子取了過來,遞到了茶攤老闆的面前。

  「先將這些裝滿。」小將說著,又對身邊的一個人說道:「你再去營裡叫些兄弟過來,多帶一些水袋,最好能取上幾天的量。」

  「是。」一旁的士兵點了一下頭,低頭到外面上馬向著村外跑去。

  攤主拿著手裡的玉,咧著嘴笑著露出嘴裡微黃的牙齒。

  取過的士兵手裡的水袋說道:「我,去給你們打水。」說著就去了後面。

  小將也未有在多少說什麼,找了一處桌子坐了下來,而士兵則是站在一旁始終是一副警惕的模樣。

  小將坐在在桌岸邊,一隻手放在桌案上,另一隻手放在桌子的底下握著腰間的劍柄。

  這裡畢竟是關外之地,小心一些總是好的。

  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那個最開始看起來就有些古怪的那個灰衣人的身上。

  灰衣人的頭始終微微地低著,因為有斗笠遮著,看不清她的樣子,身形顯得有一些瘦,卻始終給小將一種危險的感覺。

  或許是我多想了,小將暗自搖了一下頭,當只是一個普通的遊俠才是。

  顧楠感覺到了小將的視線眼睛抬了起來了一些,順著斗笠的邊沿看向小將。

  那小將約莫十幾歲左右,看起來才初是少年人。眉目英武,面容俊朗。

  身上傳來的內息並不重,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一路走來都沒有遇到過什麼內息算是深厚的。

  就連她自己修習內息的時候都能感覺到輕微的滯澀感,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是她本身並不是很在意,畢竟對於她來說只是積累內息的速度慢了一些而已。

  以她現在的內息已經很難有什麼進展了,她倒並不是很著急。

  小將看著那灰衣人,突然感覺那灰衣人的頭抬了一下,一道目光在他的身上一掠而過。一種森寒的感覺讓他莫名的一陣心悸。

  握在腰間劍柄上的手緊了一下,那感覺卻已經消失了,就像只是一個錯覺似的。

  小將的手鬆開,不再去看那個灰衣人,只等著那士兵叫來人把水取走就離開。

  茶攤子又變得安靜,只剩下人倒茶喝茶的聲音,人相互之間也沒有什麼交流。

  街道不遠處的那個正在給婦人看診的女子好像,也已經看完了診。說了幾句之後留下了一些藥草,提起了自己的藥包。看起來是要離開了。

  村子的外面卻是突然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跑馬的聲音,隨後村門之處傳來一陣騷亂。

  那看診的女子疑惑地抬起了頭。

  茶攤中的小將則是皺起了眉頭,手抓住了劍。

  而顧楠則是依舊安靜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喝著自己的水。

  村口出很亂,但是很快人群就分了開來四散逃開,有些人躲進了房子裡,有些人抱著頭躲在攤子路旁的小攤子底下,有些人則是順著街道想要逃跑。

  而從人群之中一隊騎著馬的人走進了村子裡,大概有三四十個人左右。身上穿著毛皮,手中拿著刀劍,頭髮蓬亂。臉上多是帶著灰黑的沙塵,帶著讓人不適的笑意。

  看模樣應該是塞外的馬賊。

  想要逃的人沒有跑多遠就被幾個馬賊騎著馬追了上來,一刀砍到在了地上。

  鮮血流了一地,很快街道上就瀰漫開了一股難聞的腥臭味。

  村民之中發出了一陣驚叫,似乎更加驚慌,但是沒有人敢再跑,只是畏畏縮縮地縮在角落裡,躲開那些馬賊。

  領頭的人是一個鬍子綁在胸前的大漢,扛著一柄要長上一些的刀,身上用繩子綁著幾塊灰黑色的毛皮就當做了衣服,那毛皮該是狼皮,狼毛細密,被街道上的風吹得稍稍晃動了一下。

  路過道路的中央,看到路兩旁的攤子上的物件,隨手用刀尖挑起了幾件拿到了自己的手中,笑著藏進了懷裡。

  他的眼睛看向道路兩旁躲著的村民,大笑幾聲用關外話說道:「不用擔心,我不會傷害你們,把你們的錢糧交出來,我就會離開。」

  說完,他似乎有想到了什麼,瞇著眼睛用生硬的漢話喊道:「我不傷害你們,把錢,糧,交出來!」

  站在街道的一處那個看診的女子臉色白了一下,握著藥包的那隻手抓緊了一些,小心地向後退了幾步,似乎是準備逃走。

  但是還沒有退出去多遠,就被那個馬賊的頭領看到。

  笑著放下了手裡的長刀,催馬慢步走了過去。

  那女子不敢再動,低著頭站在那裡。

  馬賊的頭領走到了她的面前,用手中長刀的刀尖挑起了女子的下巴,讓她抬起了臉來。

  女子抬著頭緊張地喘著氣。

  看著女子的樣貌,馬賊的頭子笑了起來,對身後的馬賊喊了一句聽不懂的話,馬賊之中傳來了一陣大笑。

  馬賊頭子收回了刀來,擺了擺手,隨後幾個馬賊走了上來,跳下了馬,就準備把女子綁到馬上。

  「不要!」女子發出了一聲驚叫,掙扎著,說的卻是清楚的漢話。

  但是沒人理會她,馬賊笑著從馬上解下了繩子。

  「砰!」

  茶攤子裡一隻手拍在了桌案上,發出了一聲悶響,馬賊一愣,看向了茶攤之中。

  是那個將領打扮的少年,此時他的眼睛發寒,冷冷地看著那些馬賊:「把那女子放下。」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19 00:56
第二百五十五章:拜託,你很丟人哎

  街道上安靜了下來,一縷穿風捲著一片枯草的草葉從街上飛過,落在地上翻捲了幾圈。

  兩旁的村民看著那小將,看到他身邊不過一個士兵在側,又向後退了幾步。

  而馬賊之中則是愣了一下,隨後互相看了看,又大笑了起來。

  馬賊頭子歪過頭,臉上咧著一個怪異的笑容拍了一下身下的馬匹。

  馬蹄聲慢慢走近,小將卻坐在那沒動,而他身旁的士兵側過頭,手按在了腰間的劍柄上。

  劍柄微微抽出,露出了一小截劍刃。

  看著那馬賊走過來,原本還坐在茶攤子裡的另外兩個漢子都跑了出去,而那個老人咳嗽了一聲正坐在原地沒動。

  至於那個灰衣人,至始至終都在喝茶。

  「水,水來了。」

  後面傳來了茶攤子老闆的聲音,只見他提著幾個水袋笑著走出來。

  但是當他看到外面的模樣的時候身子和臉上的笑意都頓走在了那裡。

  馬賊頭子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茶攤子老闆很自覺地縮回了後院。

  「砰!」

  那馬賊手中的長刀落下,沒用力,只是任由著刀刃落劈在了桌案之上。那鋒利的刀口直接陷進了木桌裡。

  馬賊頭子隨意地拍了拍身上的毛皮,那毛皮帶著一股很難聞的味道,可能是很久沒有洗過了,他卻是習以為常看向坐在那的小將。

  用斷斷續續的漢話說道:「我看你,穿得不錯,把你身上的衣服脫下來,光著身子,我放你走。」

  小將看著他,半響,對自己一旁的士兵說道:「他說了什麼?」

  那馬賊說的漢話確實是不清不楚的。

  士兵也為難地看著小將,低頭說道:「將軍,我也沒聽明白。」

  小將點了一下頭,無奈地看著身前的馬賊:「難為你了,狗嘴裡吐人話。」

  那馬賊的漢話說得不清楚,不過聽倒是很清楚的樣子,很明顯是聽懂了小將的意思,抓緊了握在手裡的刀柄,眼神陰翳地點了一下頭。

  沒有再說話,只是看著小將,大概過了幾息的時間。

  一陣風聲從茶攤子上吹起,那馬賊手裡的長刀猛得揮起向著那小將砍去。

  伴著一聲錚鳴,同一時間,小將身旁的士兵已經抽出了腰間的劍擋在了那長刀之前。

  而小將桌下的手也動了起來,一柄長劍直直地刺向馬賊的胸口。

  所有的動作都發生在片刻之間,兩旁的人什麼都沒有看清,最後只聽得一聲刀刃交擊的聲響。

  那馬賊頭子從茶攤子裡倒飛了出來,摔落下馬背,在地上滾了幾圈,才是堪堪爬了起來。

  身上的毛皮站著灰塵頭髮更加散亂,好不狼狽。

  而茶攤子裡的小將和士兵提著劍從裡面走了出來,環顧了一圈四周的馬賊。

  士兵湊到了小將的耳邊說道:「將軍,他們人多勢眾,還請將軍小心。」

  小將笑著橫了他一眼說道:「我自知得。」

  說著向前踏了一步,將手中的長劍垂在身側,衣袍隨著他的邁步一卷,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我乃大漢驃騎校尉霍去病,來將通名!」

  ······

  馬賊之中是不知道怎麼答話的,就連兩旁的百姓都不知道這小將是在做什麼。

  「咳。」坐在茶攤子裡的灰衣人嗆了一口,一臉詭異地抬頭看向外面。

  霍去病?

  不過看了半響,灰衣人也就收回了視線,搖頭喝水。

  倒是還是少年意氣的模樣。

  小將身後的士兵老臉一抽,不是說好了小心為上的嗎?

  他這才是想起來,眼前的這位小將還是第一次帶軍在外。

  硬著頭皮走到小將的身邊:「將軍,您這是在說什麼?」

  說實話,是有些丟人的。

  霍去病也發現了氣氛不對,看向士兵,乾笑著抓了抓頭髮:「那什麼,那些說書的不都這般說的,我也覺得這樣會比較有氣勢些。」

  士兵的眼角跳了一下:「將軍,他們聽不懂這些。」

  再說了這對面的也不是敵將啊。

  「說的倒也是。」霍去病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正了正神色,指著那馬賊中的女子,對著那些馬賊說道:「放了那女子,你等可以離去了。」

  馬賊這才回過了神來,一臉凶煞地看著攤子前的兩人。

  站在地上的馬賊頭子面目扭曲地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對著身旁的人吼了一句關外話。

  一眾馬賊呼嘯著衝了上來。

  士兵連忙架起了劍說道:「將軍小心。」

  不待他說完,已經有馬賊馭馬衝到了他們的面前。手中的刀舉起,刀刃上閃爍著寒芒,倒映著兩邊猙獰的面孔。

  那些馬賊雖然沒什麼技巧,但是力氣甚大,刀刃落下發出破風的聲音,空氣被吹到了兩旁,刀還沒有到,涼風就已經吹得人臉生疼。

  士兵沒有猶豫,大喝了一聲,手中的長劍發出一陣微光隨後擋在了刀刃前。

  「噹!」

  一聲悶響震得人耳朵發顫,馬賊手中的刀已經被士兵磕飛了出去,長劍沒有了阻礙一路探下,逕直刺穿了那馬賊的胸口。

  馬賊圓睜著眼睛看著自己的胸口被那劍刺穿,卻已經沒有力氣說話,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士兵的手上發顫,將長劍抽出了出來,微微鬆了一口氣。

  這些蠻人的力氣大得很,而且又有馬力可助,要不是這小街上他們的馬跑不開,不剛才的那一刀他就算用上了內息恐怕也擋之不下。

  不過即使如此。

  他看向四周已經圍著他們跑起來的馬賊,嚥了一口口水,三四十個人,還是頗為棘手的。

  只能期望先前離開的那位弟兄,早些帶取水的士兵過來相助了。

  看到士兵一個愣神似乎露出了破綻,又是一個馬賊衝了上來,呼著一些聽不懂的話,手中的刀轉過一個圓圈,一刀劈下。

  士兵將刀盪開,虎口依舊被震得發麻,陷入了苦戰。

  而霍去病的這一邊,他是要比士兵厲害許多,手中的長劍每每探出都會要了一個馬賊的性命。

  但是殺了七八個之後,明顯內息有些跟不上了,動作也慢了下來。

  而圍著他們的馬賊卻沒有減少的模樣,騎著馬繞著他們奔行,時不時上來砍一刀,砍完就駕著馬跑開,是想著將他們氣力消耗完了,再一舉拿下。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19 00:59
第二百五十六章:老夫謝過了

  大概是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那士兵的身上已經是傷痕纍纍眼看是要支持不住了。

  霍去病也是去喘吁吁地佇著劍,身上也有幾道傷口,並不致命,不過已經足夠影響他的行動了。

  此時的他已經殺死了最開始抓住了那看診的女子的兩個馬賊,把那女子護在身後。

  女子看著滿地的死人沒有向尋常的女子一樣驚慌失措,雖然也是臉色蒼白,但是依舊勉力保持著鎮定。

  一眾馬賊則是將他們死死圍住,見兩人已經沒有了反抗的力氣,馬賊的頭子黑著臉呼嘯了一聲。

  所有的馬賊都停了下來,將三個人圍死在茶攤之前。

  馬賊緩緩分開了一條道路,讓那馬賊頭子走了進來,馬賊頭子的臉色很難看,騎在馬上。

  這兩個漢人先是讓他在手下面前丟了臉,隨後又殺死了他們十幾個人。

  這次的損失就算是將這個小村子的東西全搶了也彌補不了,他是不想讓這兩個漢人死得那麼痛快的。

  再怎樣也要站在馬後綁著拖上兩天的人車後在殺了。

  灰衣人坐在茶棚裡,扶了一下斗笠,看向茶棚外的樣子,眉頭輕蹙了起來。

  本來她以為既然是霍去病解決這不過三四十個馬賊應當沒有什麼問題,結果沒有想到,反而是霍去病落入了下風,還被逼入了險境。

  從霍去病的內息來看,應當只是比從前她陷陣營的一個陷陣要強上一些,也就是陷陣隊正的實力。

  手中的氣力也不過就是千斤不到,數百斤有餘的模樣。

  還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也罷。

  喝了一口手中的水,灰衣人將碗放了下來,手搭在了桌邊的那柄黑棍模樣的劍上。

  茶攤前,馬賊頭子舉著長刀伴著幾個馬賊衝了上來。

  霍去病已經無有什麼力氣了,招架了幾刀就再也擋不住,長劍被擊落到了一邊。數個馬賊立刻跳下了馬圍了上來,把他的雙手押著。

  而是士兵也已經被兩個馬賊制住架了起來。

  「啊!」霍去病掙扎了一下,卻是沒有力氣在掙脫開來。

  站在他面前的馬賊頭子獰笑著提著刀,將刀刃舉起,拍了拍他的臉頰。

  用那不清楚的漢話說道:「我,要把你的手砍下來。」

  說著又看向了霍去病身後一直沒有作聲的女子側了側頭:「綁起來。」

  他一直用著漢話,無非就是想讓身前的人聽清楚而已。

  馬賊笑著押著霍去病的身子,架出了一隻手來。

  那長刀舉起,女子被一眾馬賊圍住,她的眼睛最後看著地上落著的一柄刀,眼神垂了下來。

  霍去病咬著牙,抬起眼睛看著村前,他正在想辦法能不能拖上一些時間。

  先前他讓一個士兵去找一些兄弟來取水,只要來十個弟兄他們就能將這幫馬賊全部除了。

  那長刀落下,帶起一片刀光。

  不過卻被一聲出鞘的聲音打斷,鮮血滴落在地上的沙土裡,滾動的血珠混雜著塵粒。

  長刀摔落在一邊,發出一聲輕響。

  馬賊頭子目光待澀地看向自己的手上,手腕處裂開了一道傷口,血滾滾地流出來。

  馬賊頭子愣了片刻,隨後發出了一聲慘叫,捂著自己顫抖的手掌。

  紅著眼睛看向四處,用胡話吼道:「誰!」

  「什麼東西!」

  就連被壓在那的霍去病都愣住了,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眼前好像是看見了一片光,然後那馬賊頭子的手就被切斷了一半。

  馬賊頭子吃痛地將手抱在了自己的懷裡,手上流出的血染紅了他身上的皮毛。沒有多久,他的臉色發白,吼不動了,該是流了太多的血。

  所有的馬賊都站在原地不敢妄動,他們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直到一個沙啞地聲音從一旁的茶攤傳來:「你們把人放了,先離去吧。」

  那聲音很難聽,就像是磨盤摩擦發出來的吱呀聲,聽起來像是一個老人。

  眾人的視線一齊看了過去。

  那是一個坐在茶攤子裡的灰衣人,她將一柄黑劍放在了桌上,拿起一個碗來,倒著水。

  倒水的聲音在安靜的街道上顯得異常明顯。

  那灰衣人帶著一個斗笠,分不清是男是女,直到她說話,所有人才是注意到了這個從一開始就一直坐在這裡喝水的人。

  她沒有再看著馬賊而是看向馬賊之中的那個看診的女子。

  「那邊的那個小姑娘,我救了妳,妳可以教我行醫嗎?」

  女子的眼睛呆呆地從地上的刀上移開,剛才她還想著用那柄刀自我了斷。

  結巴著問道:「老,老先生,您,您說什麼?」

  灰衣人輕和地笑道:「我說,我救了妳,妳可以教老夫行醫嗎?」

  女子的眼眶微紅,抽了一下鼻子:「可,可以的,我們家的醫術可以外傳的。」

  「好。」灰衣人喝了一口水,拱手說道:「那老夫就多謝小姑娘了。」

  說完看向那一眾馬賊:「你們還不離開?」

  「啊!」半跪在那的馬賊頭子哀嚎了一聲,怒視著灰衣人吼道:「給我殺了他!」

  一眾馬賊在沒有猶豫,不過是一個人而已。

  舉著刀就要衝上去。

  那個灰衣人果然不是常人,霍去病的眼前一亮叫到:「老先生,您只要托住片刻就好,在下的弟兄要不了多久就會到。」

  「哼。」輕哼了一聲,灰衣人放下了碗:「用不到你這個沒用的小子說。」

  霍去病一嗆,苦笑了一下,我怎麼就是沒用了?

  但是隨後他才知,和那灰衣人比起來,自己還真是沒用的。

  馬賊呼嘯著一擁而上,手中的刀森寒,那陣勢若是常人恐怕都不敢動。

  而灰衣人這才悠哉地拿起了自己手邊的那根黑棍。

  手放在了一頭。

  「咔。」

  一聲輕響,黑棍一樣的劍抽出,劍影恍若極光在那眾人之中一掠而過。

  還沒有等任何人看到什麼,那劍就已經重新歸入了劍鞘之中。

  數十個馬賊頓在原地,時間就像是被定格了一般。

  一息之後,劍風才是吹過,下一刻所有的馬賊的手腕上崩開了一條血線。

  灰衣人坐在原地,頭頂的斗笠被風吹起了一些,露出了她的面目。

  看到那人的模樣,在場的人卻都是呆住了。

  那哪裡是一個老人,根本就是一個絕美的年輕女子。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19 22:21
第二百五十七章:幹什麼,當街耍流氓嗎

  馬賊先是感覺到手腕一涼,隨後,他們手腕上的血線同時裂開,鮮血濺灑,綻出一片血色。

  手上劇烈的疼痛讓馬賊的面容扭曲在一起隨後發出了一陣哀嚎,摔倒在地上,捂著自己的手,嘴裡呼著聽不懂的話。

  馬賊頭子坐在後面蒼白的臉上帶著驚慌,或許是因為眼前的景象太過駭人。眼睛睜得微微突出來,帶著難以置信地神色。

  他根本沒有搞清楚是如何一回事,但他知道那個茶攤子裡的灰衣人不是他們能惹惱的。

  捂著自己的手,咬著牙毫不猶豫地翻身跳上馬背,頭也不回地對著自己的手下叫了一聲,自己就已經駕馬逃了出去。

  而倒在地上也拚命地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地紛紛跳上了馬背向馬賊頭子的方向跳出了村子。

  呼嘯而來,呼嘯而去,馬賊凌亂地馬蹄聲很快消失在了街道上。

  而那黃沙鋪著地道上只留下了幾具屍體,和在風裡漸漸散去的血腥味。

  兩旁的村民見馬賊逃了,卻依舊沒有什麼聲響,站在街道的兩旁躲著,只是這次他們的眼睛看著的是茶攤子裡的那個灰袍人。

  霍去病和那女子還傻傻地站在那。

  霍去病的眼中定定地看著那個茶攤子裡的人,也不知道是因為那驚世的劍術,還是因為她那斗笠下的模樣。

  那茶攤子裡的灰衣人咳嗽了一聲,她有八十多年沒說過話了,現在說話對於她的喉嚨來說卻是很難受。

  將手中碗裡的水喝完,茶碗被她輕輕放下,拿著那黑劍站了起來。

  灰衣人的腳步不快,腳步聲在無什麼聲音的街道上不重地響著卻是清楚,直至那人走到了那看診的女子面前。

  女子這才有了一些反應,向後退了半步,腳後踢在了一顆石子上,將那石子踢得翻滾了幾圈。

  「妳,做什麼?」

  「姑娘。」那灰衣人盡力地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和善一些,但是依舊沙啞。

  「不知道妳剛才答應老夫的那件事,還可行嗎?」

  「什,什麼事。」姑娘愣著問道,顯然是還沒有回過神來。

  灰衣人低頭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說道:「就是,教老夫行醫之事。」

  那姑娘好像總算是反應了過來,眼睛看向地上的血跡,抿了一下嘴巴,小心地說道。

  「多,多謝老先生的救命之恩,學醫之事,當然,當然是,可以的。」

  此時的她已經不再驚慌,但是說話卻還是結結巴巴的,該是本來就是如此。

  姑娘說著就要行禮謝恩,卻被那灰衣人扶住了。

  「既然姑娘肯教,那姑娘自然是先生,哪有先生給學生行禮的,當是我給姑娘行禮才是。」

  說著,那姑娘只感覺自己的身下傳來了一股托力,讓她直起了身,隨後面前的灰衣人緩緩執了一個學生禮。

  「老,老先生······」姑娘正準備扶起灰衣人,隨後卻又頓住了,她突然想起來,剛才好像是瞥見過一眼這老先生的面容。

  剛才看見的應該是一個年輕女子才是。

  想到這,她伸出了手,卻是鬼使神差地在灰衣人低頭的時候,將她的斗笠摘了下來。

  灰衣人一愣,不明白這姑娘是想要做什麼,不過也沒有將斗笠搶回來。

  她的面目這才完全的露了出來。

  確實是一個年輕女子,青絲束在腦後,幾縷纖發輕垂在臉側微搖著。發下一雙桃目如是那紅粉含羞未露,不過那眼神之中卻是沒有半點女子的意思,劍眉之間帶著一些英氣,身子直立著頗有一副俠客的氣意。

  生得卻是好俊······

  站在灰衣人面前的姑娘看得出神手裡拿著斗笠,一時間又失了神問道。

  「老先生,妳怎,怎麼?」

  隨後又搖了搖頭:「不,不是老先生,姑,姑娘,妳······」

  她像是被自己弄糊塗了,不知道該問一些什麼,心一急,嘴中就更是說不明白了。

  「啊,這個啊。」灰衣人頗為感懷地取過了姑娘手中的斗笠,拿在了手裡,像是頗為感懷地說道。

  「說來話長了,老夫本名是顧楠。」

  「不過。」她拿著斗笠笑了一下說道:「說出來先生可能不信,老夫確實已經是很老了。」

  在她看來眼前的小姑娘當是心善,也沒有比要對她隱瞞什麼。

  「不,不是。」那看診的姑娘連連擺手,臉上急得微紅,但是嘴裡的話說得依舊很慢。

  她指著顧楠說道,糾正道。

  「不該是老,老夫,是姑娘。老夫,是老先,先生的稱呼。」

  老先生的稱呼,顧楠一愣,下意識理所當然地點了一下頭說道:「對啊,那我確實是該自稱老夫啊。」

  確實是老夫,姑娘又暈乎了起來,兩眼都快變成了蚊香,她是不能理解了,那眼前的人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

  她的目光落到了顧楠的胸前,皺起了眉頭。

  這一邊顧楠和看診姑娘分說不清,另一邊,霍去病則是站在一旁看著地上的鮮血,眉頭微皺。

  剛才的那個應該是劍,他可以說他長這麼大從未見過那樣的劍術,可以說是駭人聽聞。

  一劍幾乎同時斬開數十個人的手腕,傷口深度都幾乎一致。如此的劍術,就連他叔父應該都做不到。如此劍術若不是他親眼所見,他恐怕根本不會相信這世間會有人做的到。

  他自認為在自己的功夫在軍中算不得若,就連叔父他都能交手幾十個回合不弱下風。但是如果是剛才那個場面,他自己最多只能斬斷兩三個人的手腕,也只是斬斷而已,說不得控制力道。

  他的眼睛微微瞇起了來,這個灰衣人當是一個不出世的高手。

  霍去病回過頭看向那個灰衣人。

  卻見到了他終生難忘的一幕。

  灰衣人的斗笠被摘下,是一個女子,剛才他就是已經見過一眼了,此時看得更加清楚。如此俊美英氣的女子他是第一次見到。

  她的面前站著那看診的女子的身上,看診的女子正神色嚴肅地站在灰衣人的面前,伸出了一隻手按在了灰衣人的胸口上,手掌微微的陷了下去。

  霍去病的瞳孔一縮,隨後猛地回過頭去,嚥了一口唾沫只覺得鼻子發熱,好像是有什麼東西流了下來。

  灰衣人的臉上先是一僵,隨後微微一紅,小聲地問道:「先生,妳這是·····」

  看診的姑娘面色帶著一些紅暈抬起頭,認真地看著顧楠說道。

  「是,是姑娘,不是,老夫。」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19 22:23
第二百五十八章:一柄有一些眼熟的老古董

  大概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一小隊大概三十人左右的騎兵從村口走了進來。將聚在兩旁的村民疏散,這場騷亂才算是平息了下去。

  霍去病和他身旁的士兵都受了傷,看診的姑娘為了表達謝意問他們是不是需要醫工。

  他們的身上傷口有深有淺,但是如果不及時處理都是不好的。

  霍去病的隊伍是急行軍,八百人之中並沒有帶軍醫,自然也就謝受了。

  他讓後來的騎軍在茶攤子裡取水運回,而他則是帶著士兵和顧楠、看診姑娘一起去了醫館。

  說是醫館,其實只是一個石頭屋子,應當只是看診姑娘的家裡而已。一路上,顧楠問了姑娘的名字,她說她叫端木晴。

  至於說話,她從小就是如此,是一個結巴。

  她的性格有一些較真,總是給人一種有些迷糊的感覺,而且可能是因為說話的關係,性子也比較慢,不過做事的時候是很用心的。

  就像此時她正坐在院子後面搗藥,捲著袖子,露著一截藕白的胳膊捶著藥槌,時不時地擦一把額上的細汗。

  顧楠抱著懷中的無格半靠在門邊,並沒有對霍去病和他旁邊的士兵多做理會。

  霍去病卻是時不時地暗中看向顧楠,他是怎麼也想不明白,這般年輕的女子怎麼會把劍術練得如此厲害。

  房間裡一時是安靜的,沒有旁的聲音,只有那石槌敲著那藥勺發出的一聲又一聲的輕響。

  不知道該是過了多久,霍去病才是先開口,對著顧楠拱手行禮說道:「在下霍去病,今日之事多謝姑娘,仗義出手。」

  顧楠的眼睛才會微微一動,看向了站在那的霍去病,淡淡地說道:「不用叫我姑娘,我的年紀可比你大多了。」

  「這,這般。」霍去病有一些無奈地看了顧楠一眼,眼前的姑娘的性格當真是有一些古怪。

  「那,在下便喚您作前輩好了。」霍去病訕笑著拱手說道,他也沒有和一個姑娘計較的打算,何況顧楠的劍術對於他來說說是前輩沒有任何的問題。

  「不過,前輩,方才之事,您為何不直接將那些馬賊殺去,否則豈不是留作後患?」

  說起了正事霍去病的面色也認真了許多。

  「殺了?」顧楠的眼睛落在了懷裡的無格上,黑劍的劍身冰冷,即使被她抱在懷中也一樣。

  她不知道想去了是什麼,隨後搖了一下頭:「我已經很久不殺人了。」

  霍去病看著靠在門邊的女子,不知道為什麼卻是從她的身上看出了一些倦意和蒼老的感覺。

  就好像眼前的人真的是已經是一個老者了一般,但是這種感覺轉瞬即逝,被他認是了錯覺。

  他沒有在提這件事,先前他其實已經讓一隊騎兵在追著血跡去了。

  殺伐果斷,這是他叔父教他的,為將為軍,便是與仁善一詞無有相關了。

  這支馬賊若是不除去,若是他們的傷好了,他們還有可能回來尋仇。

  到了下次可不一定就是現在的情況了,那般這村裡的人還是難逃一劫。

  但是其實顧楠砍下的傷已經讓他們這輩子都握不住刀了,甚至幹不動重活。從馬賊的一行看,他們已經算是是廢了。

  「不知道先生如何稱呼?」霍去病又問道。

  「顧楠。」對方簡單地回答道。

  「又是何方人士呢?」

  顧楠回過了頭來,看著霍去病,霍去病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問的太多了。

  正準備道歉,對方卻說道。

  「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霍去病頓了一下,又點了一下頭。

  端木晴是搗好了藥,端了上來,一共是兩份一份遞給了霍去病,一份遞給了士兵。霍去病和士兵有很多的傷她不適合幫忙上。

  小聲地說道:「你,你們上藥。」

  說著指了指自己和顧楠:「我們,先,先出去。」

  顧楠也知道自己不適合待著,無奈地隨著端木晴走了出去。

  小院裡支著一個木架,上面放著不少用枯枝編成的簍子,各種不同種類的藥草被放在那些簍子裡,放在院裡曬著。

  端木晴的各自有一些矮,夠不著木架的頂端,所以墊了一塊石頭踩在腳下,撿著木架上最上的藥草說道。

  「妳,妳要學醫,先要,要學挑藥。」

  一邊說著,一邊從簍子裡取出了一根曬乾了的藥草遞到了顧楠的面前。

  「這個,還,還有這個。」

  說著又拿了一根,回過身一手一個地舉著。

  「這兩個,挑,挑出來一些搗碎,要用。」

  不得不說她進入角色的速度還真快,已經開始教起了顧楠。

  「沒問題。」顧楠接過了兩種藥草,在各處的簍子裡找了起來。

  藥草在晾曬的時候就已經經過簡單的分類了,她挑起來很容易,很快就挑出了兩小堆,坐在了一旁拿著藥槌搗著。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晴先生的醫術是家傳的?」

  「嗯,嗯。」端木晴踮著腳尖,在簍子裡分揀著藥草。

  「已經,有,有傳很久了。」

  「那晴先生的家很久以前就在這裡?」顧楠倒是有一些驚訝,如果說世代都住在這裡的話,端木晴的漢話說的也太清楚了一些。

  而且,端木,不像是關外的姓氏。

  「沒,沒有。」端木晴從石頭上走了下來,手裡抓著一把藥草放到了另一個簍子裡:「我自己來的。」

  顧楠疑惑地問道:「為什麼要來關外?」

  說著笑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摸才想起來自己沒有鬍子。

  「老夫若不是無處可去,也不會來這種地方。」

  端木晴的身子一頓,看向顧楠,伸出了一隻手指,認真地說道:「是姑娘,不是老夫。」

  顧楠訕訕地看了一眼端木晴的手,咳嗽了一聲:「我,知道了。」

  「關外,有很多關內沒有的藥草。」端木晴解釋道,拿起了一株藥草,摘下了一片送進了自己的嘴裡。

  瞭然地點了一下頭,顧楠看向小院一旁的牆上。

  在全是藥草的小院中,那牆上出奇地掛著一柄劍。

  一柄青銅劍,看起來年代已經是很久遠了,上面帶著一點銹跡,不過保養得還算不錯,所以並沒有影響它的外觀。

  看著那柄青銅劍,顧楠的眉頭一皺,這柄劍,她好像是有一些眼熟。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20 22:16
第二百五十九章:多年之後遇見故人是什麼感覺

  天色是有一些晚了,微紅的斜陽讓朔方灰黃的土地上沾染了一點赤色。隨著快要入夜,天氣多添了幾分涼意,微冷的風吹拂過領口總是讓人不自覺地打著哆嗦。

  垂陽斜照在小院中,那土石搭成的牆壁上一隻像是壁虎卻又不太像的東西吐了一下舌頭,從牆頭爬進了牆角的陰影裡。

  顧楠搗完了藥,坐在小院裡看著端木晴忙碌的身影,也不知道她在忙著什麼,只知道她在一堆藥草之間四處翻找著,該是在找什麼藥。

  將被搗成碎沫的藥草放在一邊,顧楠扭頭又看向了那掛在牆上的劍。

  她始終是覺得這一把劍有一些眼熟。

  這把劍沒有什麼非常特別的地方,或者該說應該就是一柄普通的青銅劍。

  不過看劍鞘上面的紋路,還有劍身的長度,沒錯的話當是一把秦劍。

  畢竟秦地的青銅劍要比其他地方所產的青銅劍都要長一些。

  看著那柄劍,顧楠站起了身走到了牆壁之前。

  她慢慢地伸出了手,握在了那柄劍的劍柄上。劍柄入手微涼,手觸在劍柄上的一刻,顧楠好像才是回想起了什麼。

  當年她初開始學劍的時候,鬼谷子曾經教她了一門功課,用鬼谷的說法叫做參劍。

  身為劍客不當只會用劍,更要懂劍,每一把劍都是不一樣的。重量,長度,刃口,都可以說是獨一無二的。用劍的人如果不懂手中的劍,手中的劍自然也就難以達到心之所向。

  所以那時的她時常被逼著抱著她的第一把青銅劍,枯坐在小院裡參悟。

  參悟出了什麼她不知道,但是對於如今的她來說每一把劍確實都是不一樣的,劍入手之後,她就能感覺得到劍的不同。

  顧楠的眼睛出神,這把劍她真的很熟悉。

  一聲輕響,青銅長劍被抽出了劍鞘,握在了她的手中。顧楠的目光落在長劍的劍刃上,劍刃的刃口泛著一抹弧光。

  和劍鞘微有生銹不同,劍刃上沒有任何的銹跡,不過刃口的上面有幾個缺口,那是劈砍在盔甲上造成的。

  手在劍刃上摩挲了一下,她可以確定,這應該就是當年她的第一把劍,她用這把劍曾在長平的戰場上廝殺過。

  後來這柄劍去了何處,又為什麼會在這裡出現?

  顧楠回想了一下,她記得當年,她把這把劍送給了一位在長平為她療傷的女醫生。

  那女醫生好像是叫做念······

  她皺起了眉頭,那醫生的名字,她已經記不清了,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妳在幹,幹什麼?」

  端木晴斷斷續續地聲音從身後傳來,顧楠回過了頭,拿著手裡的劍。

  「沒什麼,只是看一看這柄劍。」

  說著她將青銅劍歸入了牆上的劍鞘之中。

  「這是誰的劍?」顧楠的手從劍上放下問道。

  「這,這是,先人之物。」

  端木晴回答道,她似乎是找齊了藥草,一小堆藥草被她放進了一個小罈子裡,走到小院的角落裡披著乾柴,像是準備生火。

  「方便說一下嗎,那位先人的名字?」

  顧楠繼續問道,她想記起那個人的名字,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大概是不想將她活過的事忘去。

  端木晴看了她一眼,慢慢地說道:「是我師祖,念,念端。」

  「聽聞,聽聞這劍是故人所,所贈的。」

  「念端······」顧楠喃喃地念道著這個名字。

  眼前回憶起了什麼。

  當年那小將從馬上解下了一柄長劍拋給那要上路離開的醫生。

  是讓她留著路上防身的。

  故人嗎?

  「呵。」顧楠的嘴角微微勾起,笑出了聲。

  「妳,妳,笑什麼?」端木晴捲起袖子,披著柴火疑惑地問道。

  「沒什麼。」顧楠搖了搖頭,對著端木晴笑著說道:「只是我曾經也見過她一面。」

  「誰?」

  「念端。」

  端木晴撇了一下嘴巴撿起了一根柴火,劈了起來:「妳,妳又,又說胡話。」

  顧楠笑了一下,走了上去說道。

  「我來幫妳劈吧。」

  ······

  待到霍去病他們上好藥已經快要入夜了,端木晴沒有讓他們離開,而是給他們整出了一間屋子,說是要讓他們先住上一晚。

  馬賊的刀是有弧度的,這樣的刀造成的刀傷都很薄,但是很長,所以如果處理不好後續會有不少問題,還有可能留下暗傷。

  端木晴說晚上會給他們煮好常用的藥,明日拿走,每天用藥塗抹一次傷口,等到傷口癒合就能痊癒。

  已經是快要入夜,就算此時離開也不可能直接行軍,霍去病和士兵道過謝後也就留了下來準備再等一夜。

  端木晴的家裡一共也就是兩間屋子,一間是用來囤藥的,如今被整了出來讓霍去病他們住下,而顧楠則是被安排在她的房間裡休息,她自己今天晚上估計是沒有準備休息了。

  顧楠支著下巴坐在門框邊,無格放在身旁。

  端木晴在院中煮著藥,火焰在爐子下跳動著,把院中的一個角落照亮,也照亮了爐子前少女的面孔。

  爐上煮著的藥壇冒著起,藥草的味道瀰漫在空氣裡,是清淡微苦的味道,說不上來,但是也不算難聞。

  「晴先生,煮藥的事就讓我來做吧,先生還是早些休息的好。」

  看那少女坐在爐子邊有一些打瞌睡的模樣,顧楠輕笑著說道。

  在她看來,煮藥這種事情也沒必要一直守著,煮開不就好了。

  端木晴的眼睛睜開,用手搓了搓回頭看向顧楠搖頭說道:「不,不行,妳會煮壞,壞的。」

  「而且,妳,妳不用,叫我晴先生。」

  說著又重新專注地看著面前的藥壇。

  「那我就叫妳晴姑娘便是。」

  顧楠笑看著她,這倒是一個認真的小姑娘。

  大概是過了半個時辰的時間,端木晴煮好的藥,將其中一份倒了出來。那裡面的藥是煮得黏稠,被她倒在了一個小簍裡。

  黏稠的藥糊落在簍子裡,緩慢地從細縫中流下,將一些沒有煮爛的雜質留在了上面。

  將一壇倒完,端木晴拿起了另外一壇倒在了一口碗裡。

  這一壇裡的藥倒不是那糊狀的模樣,而是比較乾淨的藥汁,成淡淡的棕色,帶著一股遠遠就能聞到的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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