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窮鬼的上下兩千年 作者:非玩家角色 (已完結)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4-17 19:55
第三百六十章:走路還是踩出一些腳印的好

  「沙沙沙。」

  抬頭看看去,鄉間的小路上細雨紛紛,是的遠處的景色模糊,帶著幾分煙雨朦朧的意思。

  天空中不知何時飄搖起小雨,細密的雨點輕打在路旁的草葉上,使得草間顫動。淺草低矮,從中路過,露水沾靴。

  雨點微微打濕了衣袍,從白色的衣帶上滾落。明明才下過雨,停了半日就又下了起來。

  斷斷續續的春雨,總會讓走在路上的行人腳步快上幾分。

  不過,鄉間的路上人本來就不多,此時小路中也只有兩個行人而已。

  顧楠看了看天色,雨應該還要再下上一會兒,想著,將自己頭上的斗笠解了下來。

  「嗒。」

  斗笠搭在玲綺的頭上,讓下面的女孩一愣。

  這斗笠對於她來說是有些大了,歪歪斜斜的,但把落在她頭上的雨水都遮了去,從邊簷滴下。

  一隻手搭在斗笠上。

  「別著寒了。」

  話音落下,她只覺得頭上的雨也小了很多,耳邊的雨聲變得稀疏。

  「嗯。」

  扶著斗笠,玲綺低頭輕聲應道。

  是沒有見到她的頭頂上,一陣若有若無的氣流翻動,將雨都擋在了外面。

  顧楠揉了一下自己微有些潮氣的頭髮,看向四周,這附近的山路她還依稀記得,應該是這麼走的沒錯。

  「哞。」

  山徑的遠處穿來了一聲牛哞聲。

  車輪滾動,一頭老牛拉著一輛拖車慢慢地從路上行來。

  地上的泥土濕軟,牛車開過,留下了一片凌亂的蹄印和兩條車轍壓過的痕跡。

  牛車上趕車的人穿著一身布衫,靠在車邊,是昏昏欲睡,奈何小雨催人,也睡不過去。

  懶得顧小雨打濕了衣服,趕車的人慢悠悠地催著牛車向前。

  看他的裝束和樣子,想是住在這附近的人。

  應該是見到了有行人走在路中間。

  牛車上的人坐了起來,向路上看去,走在路中的是一大一小兩個人影。

  揮著手中的木枝,車伕叫到。

  「哎,前面的讓一讓了。」

  聽到了他的叫聲。

  前面的人回過了頭來。

  車伕看得一呆。

  煙雨裡,領著一個小姑娘,回過頭來的白袍人是一個女子。

  而且貌美非常,站著水珠的頭髮垂在肩頭。白皙的臉龐上還有一兩滴水珠滑落。

  車伕敢說他這輩子沒有在見過比這更好看的女子家。

  在山林之間遇見一個貌美女子過路,這般故事裡的事情居然叫他給遇見了。

  車伕傻笑了一下,正準備上前,問問要不要那姑娘載上一程。

  卻突然看向地上,泥地泥濘,只有一串腳印。

  腳印不大,應該是那個小女孩的。

  那那女子的呢?

  車伕愣神。

  雨天的泥地,無論是什麼走過去,也不可能連一個印子都沒有,何況是這麼大的一個人。

  車伕抬起頭來,再看向路上的兩個人的時候,只覺得背上發寒。

  那兩人沒有看著他,走到了路邊,將路讓開。

  而車伕哪還敢有什麼上前的意思,面如白紙,手上發抖地催牛,一路將車直直地開了過去,連頭都不敢回一下。

  「師傅,那個人怎麼了?」玲綺看著慌張離開的車伕,對著顧楠問到。

  「這,我也不知。」

  顧楠不明所以地抬了一下眉頭,她本來還想著能不能搭個車,現在看來是不行了。

  人情淡薄啊,搖了搖頭,顧楠看著山路。

  「綺兒累嗎,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不,不用了。」

  「也好,大概再走回來一會兒,也該到了。」

  ……

  車伕回去之後,猛喝了幾口粗糠酒才壯起膽,把他的所見所聞告訴了自村子裡的人。

  一個沒有腳印的女子帶著一個小姑娘在山中行路。這樣的故事越傳越玄,到最後被傳成了一種鬼怪。

  人說是,山中女。是一個喜好穿白衣的女子。細雨時,她會在山中遊蕩,迷惑誤入山林的孩子帶走。至於去了哪,做什麼,便是眾說紛紜了。

  這故事在附近的村莊中都有流傳,使得有一段時間下雨時小孩都不敢出門。

  一傳便是數世,這故事叫一個喜歡擺茶,聽人說靈異之事的書生得知。計入了一本書中,書名,聊齋志異。

  山中環繞之間是一片田埂,田中是一個草棚,草棚了正做著一個人,身旁擺靠著農具,看來是剛做完農活,因為下雨才坐在棚中休息。

  田野中的視野開闊,眺望去,只能見到成片的田秧和遠處朦朧的山巒,還有一條蜿蜒的山路。那一間草棚有一些孤零零的佇立在那裡。

  小雨讓天色晚去得比平常要更快一些。

  田上的草棚下,短衫的少年扛起農具準備回去,已經很晚了,想來也不會再有什麼人走過那條路。

  也不知道小妹是不是還在門前等著,短衫少年走上田中的小路,山腳田頃之中,一人走在細雨中的路上,人影是顯得很小。

  田野的邊上,有一間草屋,房簷滴著水,門前坐著一個穿著布衣的女孩,支著下巴,看著遠山的山徑。

  房簷遮不住全部的雨,風吹著細雨出入簷下。將女孩的頭髮和衣衫沾濕了些許。

  「茲。」身後的房門打開,諸葛英回過了頭來。

  推門出來的是諸葛亮,看了她一眼,站在她的後面。

  「仲兄?」

  諸葛英愣了一下,仲兄平時不是在房裡就是在堂上,很少會出門。

  她的身上和發間落著些細密的水珠,

  「天晚了,別等了。」

  諸葛亮說著,將一塊乾淨地布放在了她的頭上擦了擦。

  「嗯。」諸葛英任由著諸葛亮的手按在她的頭上,有些失意的臉上,微微笑了一下。

  仲兄很少會這般關心她。

  「我也餓了,做些晚飯吧。」

  諸葛亮補了一句,讓諸葛英的臉色又無力地垂了下來,原來是餓了。

  她沒看到。

  諸葛亮看著無人的山徑釋然地抬了一下眉頭,最後笑著看向她,拍了拍她的腦袋。

  「好了,回屋吧。」

  「嗯。」

  兩人走回了屋中,諸葛亮似乎是準備回堂上。

  院中的花樹沾上了細雨變得更加嬌美,諸葛英看著花樹,停了下來,輕輕地問道。

  「仲兄,顧先生會不會忘了這事了?」

  「大概吧。」白衫少年回答道,他從不會編好聽的話,事實上好聽的話不能實現也只能叫人失望而已。

  她該是忘了吧?

  想到此處,不知道為什麼,他也帶著些許失意。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4-17 19:57
第三百六十一章:父親低下頭的時候,最讓人無奈

  等到諸葛均從田間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可以吃晚飯了,小妹沒有一直等在門口倒是讓他安心了些,否則被雨淋了一日,恐怕是要生病了。

  三人的晚飯還是如往常一般安靜,諸葛均的話不算多,諸葛亮又總是一邊看書一邊吃飯。

  雖然禮數上說不太妥當,但是三兄妹在一起也沒有這麼多規矩,堂前擺了一張桌子放上幾個小菜和三碗飯便算是晚飯了,吃的也是隨意。

  「沙。」

  小雨沒停但是也沒有下大,始終是那沾衣難濕的大小,清風吹過就能吹飛的很遠。

  院中的花樹沙響,又是許多花瓣落下,其中的一瓣飄在了諸葛英的桌上。

  她回過頭去,這才發現樹上的花已經落去了不少。很多都掉在了院中的地上,鋪成一片。

  「這樹開花的時節不長。」

  諸葛均看了一眼花樹,隨口說道。

  「嗯。」諸葛英應了一聲,聽起來是興致不高。

  花瓣鋪在院裡倒是好看,如果是從前,她總會叫著讓另外的兩人看,這次是沒有。

  「砰砰。」草屋的門外,傳來了不重的敲門聲。

  接著就是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主人家,天色已晚,又逢山雨,不知道能不能借宿一段時間?」

  女孩反應過來,眼中一喜,放下碗就快步向門邊跑去:「來了!」

  桌前的兩個少年相互看了一眼,笑了笑。

  ······

  「呼!!」

  強風席捲,將地上的沙塵都吹捲了起來揚在院中,隨著一陣呼嘯,一桿長戟從沙塵之中破出。

  長戟之上的勁風將沙塵卷帶著,直至長戟揮過三根人粗的木樁。

  大風一止,木樁上發出了一個撕裂的聲音。

  「呼!」本該已經停下的風猛地又捲起,夾雜著大片塵土將木樁吞沒。

  幾個呼吸之後,煙塵散盡,而那本來立在原地三根人粗的木樁從中斷成了兩半,斷木之間還帶著一根根木條,像是木樁是被從中撕開的一般。

  「呼。」木樁前,一個身形高大的人深深地喘了一口氣。

  手中的長戟轉了一圈,倒刺在地上。

  呂布沒有披甲穿著一身尋常的衣袍,站在院子裡,看著落在地上的斷木和碎屑,沉哼了一聲。

  與那人比,還差得很多。

  他肩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雖然難免留下一些暗傷,但是他這樣的人哪個的身上不都是舊傷隱痛,沒有發作,他也就當是沒有了。

  而且在同那個白袍將的幾次交手之後,他能感覺得到自己的武藝似乎又精進了一些,比之以往要更加的融會貫通。

  但是只是這樣,還是遠不夠的。

  「你可聽過一句話?」

  「一力降十會。」

  呂布喘了一口氣,直接盤坐在了地上。

  當時的力道,他甚至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就飛了出去沒了知覺,

  「咔,咔。」

  慢慢地握緊了自己的手,關節處發出了幾聲輕響。

  那揮打的方式他已經試了無數次,沒有一次能達到那個力道的。確實沒有任何的技巧,只是簡單地拿長矛當做棒子一樣地揮打,簡直就是小孩子的打架的招式。

  只憑氣力······

  「白衣將,妳我早晚再戰。」

  「報。」

  院子的門口,一個衣著不同於尋常士卒的人站在那裡,低頭向著呂布稟報。

  呂布橫了院門處一眼,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說。」

  「將軍,已經去過汝南,沒有找到。」低著頭的人沉沉地說道。

  「那就再找。」呂布沒有半點停頓,坐在地上,直接說道。

  「將軍。」院門邊的人遲疑了一下,聲音很小:「卑職多言,已經快過了一年,恐怕······」

  「你聽不明白?」背對著院門,呂布淡淡地問了一句。

  「將軍,相國說最近少插手其他之事,我們也不好···」

  呂布回過了頭來,院門處的聲音頓住。

  兩人對視著,門邊的人只覺得自己通身都是寒意,就連一動都不能動,周邊的事物暗去,只剩下那人盯著他。

  呂布坐在那裡,臉上猙獰。

  眼中是沒有半點壓抑的暴戾,瞳孔收縮帶著一些微紅,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讓你等再找。」

  「······是。」門邊的人低下頭,退了下去,才發現身上的衣服都幾乎被冷汗浸濕。

  院子裡又剩下了呂佈一個人,再沒有其他的聲音,只要方天畫戟還立在他的身邊。

  他臉上猙獰的表情退去平靜了下來,手掌鬆開,垂在腿上,低著頭,眼睛裡的焦距漸漸散開。

  過了一會兒,他將自己的臉埋下,身形有一些佝僂。

  「爹,沒用。」

  三個字,該是放下了他所有的高傲。

  豎立的燈盞上,三盞燈火點著,火光映照在燈芯下的燈油裡,一陣一陣地抖動著。

  一個老態的人站在堂上背著手,身上穿著一身漢家的官袍。

  他左右環顧了一圈堂上,桌案上放著一個酒壺和幾個杯子。

  杯子下壓著兩份帖子,看樣子似乎是酒宴的請帖而已。

  老人彎著腰走到了桌案前,抬起杯子,將兩份請帖取了出來拿在手中,呆呆地看著。

  過了一會兒,輕聲地說道:「皆,在此一策。」

  「來人。」老人抬起了身來,聲音洪亮地叫道。

  一個人低壓著身子,快步走上了堂間。

  老人拿著手中的兩份貼書,取出了一份交給了身前的人。

  「明日,將這份貼書親手送到溫候府上,記著,切要送到。說老夫,要請他飲宴。」

  「是。」

  ······

  人從走廊上走過。

  「顧先生,妳前幾日沒來,沒有看到,花樹開花的時候可好看了,只是現在花已經落去了不少。」

  諸葛英牽著顧楠的手向堂上走著,從顧楠進門後她就一直在說,就像是有說不完的話一樣。

  玲綺則是有些拘謹地跟在後面,在生人面前她常是這樣,等熟悉了之後應該會好一些。

  「是嗎?」顧楠側過頭來看向院子裡,花樹此時也是很美。

  她轉過頭看向諸葛英,眼神停留了一下。

  隨後微微一笑,伸手到她的嘴邊,取下了一粒沾著的米粒,笑道。

  「一年未見,英小妹是長高了不少。」

  顧楠的動作讓諸葛英的臉上一紅,嘴裡的話也停了下來,縮著脖子,結結巴巴地說道。

  「我,仲,仲兄和叔兄還在堂上,我帶你們去。」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4-18 20:56
第三百六十二章:長兄該有長兄的模樣

  「顧先生。」

  堂上坐著的兩個少見到走廊上的白衣人走來,站起了身,行禮說道。

  「小亮,小均。」顧楠應道,身後的衣袍緊了一下,是玲綺在背後偷偷拉著她的衣角。

  兩個少年也見到了顧楠身後的女孩。

  「先生,這位是?」

  「這位是顧先生的弟子,叫玲綺。」一旁的諸葛英跳出來,跑道桌邊,幾口就添完了飯,站起來說道。

  「我去幫先生整理一間房間出來。」

  「我也去。」玲綺小聲地在顧楠的背後說著,走了出來,跟著諸葛英一起去了。

  看著風風火火的諸葛英帶著玲綺離開,兩個少年和顧楠的輕笑聲在堂上傳來。

  飯後,諸葛均收拾了碗筷,去了廚房沖洗。

  諸葛亮去堂上像是去取什麼東西去了。而顧楠則是陪著打掃回來的諸葛英和玲綺坐在一起。

  兩個女孩打掃回來之後似乎一下子就熟悉了起來,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坐在一起說著話,時不時傳來一陣笑聲。

  女孩之間的關係顧楠是不能明白的,閒坐在堂前看院中的花偶爾落下,她尚且還能記得種下這樹時候的樣子。她的記憶力不錯,不過對於她來說,應該算不上是什麼好事。

  「顧先生,明日我們去山裡吧。」

  諸葛英拉著玲綺跑了過來,笑著說道。

  「山裡有許多花樹,這個時候應該都開了。」

  這顆樹那時也是從那座山中移來的。

  她身後的玲綺微紅著臉看著顧楠,看起來也是期待,她是從沒有見過一山開花的樣子。

  「好啊。」勾起嘴角,顧楠點了點頭。

  「那我們明日雨停了就去。」兩個女孩都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樣。

  該是聽到了這邊的聲音。

  諸葛均從廚房裡將頭探了出來叮囑道:「剛下過雨,山裡地滑,你們記得小心一些。」

  相比於諸葛亮,他倒是更像是一個兄長。

  「咚。」是什麼撥動的聲音,從草廬的堂裡撥開,浸入雨裡,像是讓雨水飄搖了一下。

  聲音很乾淨,聽得人舒服。

  玲綺疑惑地看向堂上,諸葛英先是一愣,隨後笑著解釋道。

  「應該是仲兄在彈琴,他平日裡都是不彈的,該是顧先生來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諸葛英的話讓堂上的琴音微微一亂,不過馬上調整了過來。

  到底有沒有彈錯,想來也只有叫那曲誤回顧的周郎來聽才能聽的出來了。

  雨聲細密,琴音在田野中裊裊。

  清風拂面是陣陣微涼,兩個女孩坐在屋簷下晃著腿,靜靜地聽琴,白衣人抱著一根黑棍坐著發呆。

  在這世上這應該是少有的祥和。

  「真好聽。」諸葛英瞇著眼睛,仰著脖子。

  「嗯。」玲綺坐在她的身邊,師傅認識的人和師傅一樣,都很好。

  「是吧?」就像被誇的人是自己似的,諸葛英咧著嘴吧,隨後又輕聲無奈地說道。

  「可惜仲兄總只是讀書,少彈給我聽。」

  細細的雨聲下了很久,今夜也不知道會不會停,大概是因為那女孩的話,琴聲也彈了很久,兩個女孩一直坐在屋簷下聽著,一邊看著花樹零落,直到她們睡去。

  顧楠坐在堂前不動,肩上靠著一個女孩,打著輕鼾,另一個女孩躺在她的腿上,看樣子也是已經睡了過去。

  兩個女孩也不重,不過她的身上酸麻,是怕吵醒了女孩,一動不動地坐的太久了緣故。

  輕出了一口氣,顧楠淺淺地笑著,她很珍惜這樣的時間。

  大概是因為在她的時間裡,大多都是紛亂如麻和一人獨行的日子。

  堂上的琴音停了下來,伴著腳步聲,諸葛亮從顧楠的身後走出。

  看著她身上靠著的兩個人,常是平淡的臉上也是笑了出來。

  「辛苦先生了。」

  輕聲地說道,諸葛亮俯下身子,將諸葛英小心地抱了起來,應該是準備送她回房間。

  「小亮。」顧楠輕聲叫住了他。

  諸葛亮停下了腳步,疑惑地回過頭來。

  「世道已亂,你可曾想過,不能獨善己身之時你該如何?」

  確實,此時各地都是紛亂,南陽想來也不會太平太久了。

  等到兵馬到來,就是這一間草廬的安寧,應該也留不得了。

  諸葛亮一時間沒有回答,該是想了一會兒,他看向自己懷裡的小妹,突然笑了一下,伸手將她有些散亂的頭髮撥到耳後。

  亂無苟安,他是明白的。

  「到那時,亮能保全弟妹就好。」

  顧楠笑了,抱著玲綺站起身,抬手放在了少年的頭上,摸了摸。

  「有個長兄的模樣,早些休息吧。」

  說著走過了走廊離開。

  堂前,諸葛亮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紅著臉咳嗽了一聲。

  ······

  第二日。

  諸葛英卻是病了,臉紅成一片,下不了地。

  昨日一直坐在雨下,又在堂前睡著,想是受了風寒。

  顧楠把過脈之後帶著玲綺一起去了山裡採藥,諸葛均也一起跟著,畢竟這附近的山地田間他都很熟悉。

  「吱呀。」

  木門推開,使得外面的光亮照了進來,床上躺著一個女孩,臉上很紅。

  門外走進來的是一個身穿著白袍的少年,手中拿著一碗粥,還散著熱氣,應該是剛做好的。

  「仲兄?」床上的女孩睜開了眼睛,看向少年,聲音沒有什麼力氣。

  「小妹,吃些東西。」諸葛亮走到了床邊,將粥放下,他是不知道這時候應該做些什麼。

  「仲兄,我不想吃。」諸葛英只覺得自己難受,不吃下什麼東西。

  「嗯,那就不吃了。」

  諸葛亮點了點頭,將粥又拿了起來,看著床上的小妹又站了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房間裡安靜下來。

  大概是又過了一會兒,房門被打開。

  諸葛亮抱著一張琴走了進來,盤坐在床邊。

  猶豫了一下,輕聲問道。

  「小妹想聽什麼,仲兄彈給妳聽。」

  可惜仲兄總是讀書,少彈給我聽。

  昨日聽小妹提到,他才記起自己平日裡似乎真的總是在讀書。

  「仲兄。」諸葛英的聲音有些輕,不認真聽恐怕都聽不清楚。

  「怎麼了?」

  「我想去看花。」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4-18 20:58
第三百六十三章:待到山花爛漫時,自取滿山爛漫來

  等到顧楠他們回來的時候,只聽到諸葛英的房間中傳來琴聲,是諸葛亮慢慢地在彈。

  煮好了藥喂諸葛英喝下,幾人才都從她的房間裡走了出來。

  「休息一兩日應該就會好了。」顧楠將還留著藥渣的碗放下說道。

  「還好顧先生要的藥山中都有,否則要去找大夫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

  諸葛均鬆了一口氣,在門前坐了下來。

  諸葛亮站在旁邊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道。

  「先生,小均,我們去山上看花如何?」

  房前的眾人都是一愣。

  ······

  「前面就快到了,那邊該是最好看的。」

  春日的山中灌木茂盛,幾乎長到了人的腰間,將山間都鋪成了綠色。雨後的灌木之間還帶著晨露,總會沾濕走過的行人的衣裳。

  林中枝葉茂密,不過樹木長得並不緊,遮不住天上,陽光落下找在山路上的灌木叢和落葉上。

  兩側總會路過一兩顆花樹,花樹的花瓣使得山道上不總是綠色。

  顧楠穿著一身白裳走著,看著兩側的景色,玲綺牽著她的手,看著山色出神。

  諸葛均走在前面帶路,諸葛亮則是走在最後面,身後背著諸葛英。

  「顧先生妳看那樹。」諸葛英紅著臉,指著路邊的一顆花樹,聲音裡帶著一些興奮。

  即使是病了,愛玩鬧的性子還是不改,顧楠笑著看向她指著的樹。

  那樹算是一路來開的最好的,白色的花開滿了葉間。

  走上前,從葉間摘下了幾朵,花上還沾著些露水。

  諸葛亮氣喘吁吁地看著她手中的花,問道:「先生要做什麼?」

  「來,送你的。」

  顧楠笑了一下,將一朵插在了他的頭上。

  「噗呲。」玲綺捂著自己的嘴巴笑了起來。

  「噗哈哈哈。」諸葛英也笑著拍著自己仲兄的肩膀,是精神了許多。

  諸葛亮的臉上發紅,對著諸葛英說道:「小妹,幫仲兄摘下來。」

  「哈哈哈,不要,這般多好看。」

  顧楠又給玲綺和諸葛英各帶上了一朵。

  諸葛均走在前面,聽到了身後的笑聲,疑惑地回過了頭來:「先生,妳們在做什麼?」

  隨後就看到了頭上帶著花的諸葛亮,臉色詭異。

  顧楠回過身,抬了抬手上還剩著的花:「小均要不要也來一朵?」

  「沙沙沙沙。」

  林中的灌木撥開,諸葛均又躲遠了一些。

  一路笑鬧,幾人走到了山頂,山頂上的樹木不多,一眼可以望盡山下。

  幾人站在山頂上向下望去。

  山的另一側,是漫山的花樹,覆蓋在山上,一直蔓延到山下,白瓣在微暖的陽光裡透著粉紅。風吹過,成片的花樹搖動,花瓣翻飛而起,飄散開來,叫人移不開眼睛。

  ······

  一輛馬車停在了一個府邸前,馬車上,呂布披著一身衣甲走下。府邸中的人都開始忙了起來,一個侍人低著頭快步走進了府中的堂上。

  堂上站著一個老人,侍人走到了他的身後小聲地說道。

  「尚書,溫候到了。」這老人正是如今朝中的尚書令王允。

  「嗯。」王允的眼中慢慢凝神:「去請進來。」

  「是。」

  呂布走在侍人的身後,一路穿過院子走進了堂上,而王允已經在堂上正坐等候。

  還沒有等他走上堂前,王允就已經站起了身,笑臉迎了出來。

  「溫候總算來了,等苦了老夫矣。」

  呂布淡淡地抱拳回禮:「尚書說笑了。」

  「哈哈。」王允攤開手對著席上說道:「溫候請。」

  「請。」

  兩人走入堂上坐下,侍人成排從下走來,手中端著食盤,頭埋在盤下上菜。

  很快就將酒菜擺滿了桌上。

  「不知尚書何故宴請與我?」呂布看著桌上的酒菜,已經算得上是盛宴了。

  「呵呵呵。」王允笑道:「無事就不可宴與溫候了?」

  「方今天下別無英雄,惟有將軍耳。允宴將軍,乃敬將軍之才也。」

  呂布的臉上沒有太多的神色,聽了王允的話不再多說什麼。

  淡淡地點了點頭。將桌上的酒壺拿起,倒了一杯,對著王允推出。

  「如此,布先敬尚書一杯。」

  「好,來!」王允端起酒杯,對著呂布一敬,抬起手就是一口飲盡。

  宴席擺開,捧著絲竹的樂師上前奏歌,侍人陪在兩人的兩側把盞。

  說是宴席但是沒有什麼宴席的感覺,而其中說的話也大多都是王允提起話頭,呂布才會說上幾句。

  呂布的態度王允也有幾分預料,眼下動了動,笑道。

  「有酒無歌不能盡興,有歌無舞也是不能。」

  說著對著一邊地侍女吩咐道:「去換孩兒來。」

  應是侍女退下,沒有多久,領著一個女子上前。

  那女子穿著一身裙裝,體態婀娜,低著頭上前,所過生香。

  王允坐在座前,握著酒杯:「此是小女貂蟬,將軍不異至親,故令其與將軍相見。」

  侍女撤開,堂上的絲竹之聲慢轉了曲調。

  立在堂上的女子抬起了頭來,讓人看清了她的面目,面著紅妝,美目流轉,看過席上,惹人傾神。

  隨著絲竹之聲漸進,輕身而動,衣帶翻轉帶動著風聲。羅紗半透,半遮掩著身姿,卻更叫人遐想紛紛。

  堂上靡靡,兩旁的侍人和樂師都不敢抬頭,是怕一不小心看得入了神,亂了手腳。

  呂布看著貂蟬也是微微出神,但是過了一會兒,眼中似乎察覺了什麼,也就沒再去看,而是低下了頭來自飲。

  王允的眉頭微皺,舞盡後,又讓貂蟬與呂布把盞,奈何呂布的臉上再沒有什麼旁色。

  酒宴一直到了近夜,呂布離開。

  王允揮退了侍人和酒菜,一個人坐在堂上,臉色有一些微沉。

  手中拿著一個酒杯,思量了半晌,又輕放在了桌案上。

  他本以為自己的養女國色無雙,呂布見後定然會為之所動,誰料此人居然什麼反應都沒有。

  使這宴會真成了尋常的請宴一般。

  王允的臉上神色不定,沉吟了一會兒,站起了身來。

  要行計策,這呂布著實麻煩。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4-19 20:46
第三百六十四章:心有如意人

  堂上王允的背影有些暮色,他的眼睛落在了自己的官服上,衣袖上沾著一點酒漬。

  他歎了口氣,從自己的懷中拿出了一張錦布,仔細地將官服上的酒漬擦去。

  整了整衣冠,將身上的漢袍端正。才放下了手來有些,直立在空無一人的堂上。

  「父親。」他的身後,一個女子輕步從門外走了進來,正是宴上的貂蟬。

  「何事?」王允看向貂蟬,只覺得自己可笑,只能將一國之重壓在一女子的身上,要他們這些大臣何用?

  他愧這垂垂之身,不能駕馬橫刀,引兵討賊,枉為漢臣。

  「溫侯走得匆忙,落下了這披風,父親,可要我送去?」貂蟬低著頭,小聲地問道。

  她的意思王允自然也能明白,呂布沒有什麼興致早早地離開,落下了披風叫貂蟬送去,也好再讓二人有接觸的機會。

  王允的計策貂蟬是知道的,也已經有了她自己的決斷。

  但是對於一個女子來說,那樣的計策,也就是等於要她搭上自己的一生,無論成敗都是一樣。

  也罷,再試上一次。

  王允慢慢地抬起垂著的手,擺了擺:「去吧。」

  貂蟬抓住手中的披風,有些失神地低頭退下。這個年紀的女子,哪個不想著待守閨房,等她的如意人來。

  她也想過,她心中的如意人應該是少書生。

  遇見他時,該穿著一身白裳,背著一個書箱,帶著個斗笠在雨裡走得匆匆。

  兩人會撞見,眉目相望,同在亭下避雨,賞雨閒談。

  兩人會相識,琴瑟和鳴,賦詩作頌,她會為他舞一曲,那時應該是她一輩子最美的樣子。

  而她如今已經沒有選擇,也再等不到那如意人。

  「女兒,下去了。」貂蟬的眼睛微紅,轉身離開。

  王允看著她離開,仰起了頭來,肩膀沉下,挺直的身子,也不在那麼挺直。

  ······

  「嗒。」呂布將方天戟靠在房簷下的柱子邊,就著院前坐了下來。

  身上帶著一些酒氣,他雖不知道那王司徒為何宴請他,但是該是有事想找他來做,不過不知為何似乎又不想輕易同他說。

  「哼。」

  輕哼了一聲,呂布搖了搖頭,這就是他為什麼不喜歡那些官政的原因,藏頭露尾。

  待坐了一會兒,他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了一個布人。

  「踏踏踏。」一陣腳步聲走來。

  呂布將布人放在了一邊,淡淡地抬起頭來看向了腳步聲傳來的方向。

  是一個侍人走了上來,他府上的侍人不多,而且在他一人的時候,侍人一般不會輕易地上來,只有有事才會來通報。

  「是怎麼了?」呂布看著上前的侍人問道。

  「將軍,外面有一個女子求見,她說她叫貂蟬,來送將軍落下的披風。」

  侍人躬著身子說道。

  貂蟬,呂布想了一下這個名字,眼睛輕合,王司徒府上的那個?

  想著看向自己的肩上,確實是將披風落下了,當時入席時叫侍者解了下來,出來時興致乏乏也就忘了取了。

  「那你叫她就披風留下,就可以去了。」

  呂布沒有要見那貂蟬的意思,在宴上,王允很顯然是想讓此女親近他,此時估計也是刻意而為。

  「將軍。」侍人抬起眼睛看了一下呂布的神色,小心地說道。

  「將軍,那女子說想見將軍一面。」

  呂布的眉頭皺了一下,最後還是鬆了開來,揮了揮手,有些不耐地說道:「讓她進來吧。」

  ······

  貂蟬跟在侍人的後面走進院子裡,見到那個披著甲冑的將軍站在那裡看著她,在家中也披著甲冑,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將軍都是這般的。

  侍人將貂蟬帶到就快步走開了,顯然不敢多待。

  「將軍。」貂蟬低頭行禮,聲音輕柔:「家宴上將軍走得匆忙,落下了披風,便想著給將軍送來。」

  聽她將話說完,呂布點了點頭,走上前,將貂蟬手中的披風取了過來,看了她一眼。

  「披風交到了,妳就可離去了。」

  「將軍。」貂蟬還有什麼話想說。

  呂布卻沒有再聽下去的意思,抬手說道。

  「王司徒若有什麼事情,可讓他自己來同我說,無需讓妳來說。」

  站在呂布前,貂蟬無措了一下,抿著嘴巴,半晌才出聲說道。

  「是。」

  說完臉色發白退了半步,準備離開。

  走到廊前時,她見到了放在院子上的一個物件。

  那是一個布人,做得算不得好看,而且很是破舊,面上歪歪斜斜地縫著針線,還沾著血跡。

  她不明白為何呂布的院上會有這樣的東西。

  「將軍,這布娃已是破舊了。」

  才剛說到這布娃,她就感覺到身後的人看向了她。

  方才還是平淡的呂布,眼中帶上了一分寒意。

  一股迫力壓在了她的身上,讓她喘不過氣來,臉上憋得通紅。同時手腳都陣陣發寒,腿上發軟,甚至站不穩。

  「我讓妳離去妳就離去,這布娃關妳何事?」

  「我,知道了。」貂蟬幾乎說不出話來。

  迫力慢慢散開,貂蟬走上廊間,這次她再沒有說多餘的話,快步離開。

  走出去很遠,才敢回過頭看一眼。

  一眼看去,正好看到院子裡,呂布拿著那個破舊的布娃發呆,眼中的神色裡,沒有剛才的半點寒意,反而帶著幾分柔和。

  沙場將軍的臉上少能見到這樣的神色。

  卻是讓貂蟬愣了一下,她方才應該是真的說錯了話了。

  貂蟬回到府上,將事情的始末通傳於王允。

  府上大多數的地方燈光都已經滅去,王允走在房中,點起了一盞油燈,他的桌案上還有一書帖子。

  此策已難從呂布開始,既然不能讓呂布有反心,那就逼他起意。

  王允的放在了桌案上,似乎有了什麼決定。他不如逆行施為,從另一個人開始。

  便如此做,斑駁老態的手拿起了桌上的帖子,摩挲了一下,他如今也只能放手一試了。

  呂布,老夫到是想看看,如果董卓想殺你,你到底是會乖乖受命,還是倒戈相向。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4-19 20:47
第三百六十五章:待畫

  房中的燈亮著,薄薄的窗紗上投著一個倩影。從窗外看去,那倩影低著頭似乎在看著什麼。

  房間裡,貂蟬坐在窗邊,窗旁的桌上攤著一副畫卷。

  她少時被王允收養,被教以歌舞樂畫,也得以有機會讀書。她不才,讀不懂學說,但她很喜歡讀詩詞樂賦。

  每讀至深處,就總嚮往那些詩才爛漫之人,遊山過水,一花一木一草一石都可為詩,都可寄情述懷。

  所以她少時便想自己能相遇一個書生,那書生是一個遊人,背一個行囊,帶一個斗笠,遊山過水,直到與她相見。

  她身前的畫捲上,畫著的就是一個背著書箱的白衣書生,書生帶著一個斗笠,是沒有畫上面貌。

  因為她想了很久,也不知道那人該是一個什麼樣貌,是俊美,是平常,還是容貌不揚。她是想不出來,所以只想等到遇見那人時,再將他的樣貌畫上去。

  如今看來,是沒有能畫上去的機會了。

  「你該是個什麼模樣?」貂蟬看著換畫卷裡的人,輕聲地問道,可惜畫中的人不會回答她。

  夜色深了,她收起了畫卷,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日後還能見到那樣一個人,能將他的面目記下。不想著再與他遇見,只要遠遠看上一眼就好,好能讓她畫下來。

  她將畫卷放回了匣子裡,側過頭呆呆地看著窗外發呆,這樣的時間對於她來說應該無有幾多。

  她又想起了什麼,從桌邊起身,走到櫃子邊取出了一盒針線和布匹。

  房間裡的燈光亮著,投著一個倩影在窗紗上,從窗外看去,房裡的人似乎是在拿著針線繡著什麼。

  第二日,一封貼書送到了相國董卓的手中,是司徒王允想要宴請他,至於去與不去,董卓還沒有定下。

  「咔咔。」車輪碾開了地上的一顆石子,停了下來。

  馬車上的人掀開簾子,從中走下來,穿著黑色的溫候甲,頭戴紫金雁翎冠。

  呂布從朝上回來,臉色有一些陰沉,如今朝中董卓獨攬大權,而他卻變得愈加荒唐,所做的事有些在他看來都是難以入眼。

  他當時就是因為在丁原手下束手束腳,不能施展,又見他有大抱負才棄丁原而去。

  此時看來,如今的董卓比之丁原也好不到哪裡去了。這般下去,早晚自斃。

  「將軍。」

  門前守衛見到呂布,好像是有什麼事要稟報,走上前來,站在呂布的身側。

  「將軍,早間有一女子拜訪,說有事與將軍說。還在前房等候,將軍可見?」

  女子?

  可能是被打斷了思緒,呂布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又或許是猜到了這女子是誰,過了片刻,才說道。

  「帶她來見我。」

  說完,就站在了府前。

  想來是沒有要招待這個女子的意思,只是等那個女子出來把要說的事說完,就準備讓她離開。

  「是。」

  呂布身邊的守衛退開,快步地去領那女子去了。

  沒有叫呂布等多久,守衛就帶著一個女子走了上來,確實是貂蟬沒錯。

  但是不同於昨日的紅妝,此時她只是穿著一身清淡的衣裳,沒了幾分艷美,但也多了幾分別的味道。

  「我不是同妳說了,要是王司徒有事,可讓他自己來說。」呂布的聲音有些沉,他並不喜歡把說過的事再說第二遍。

  貂蟬似乎已經預料到了呂布的態度,行了個禮,小聲地說道。

  「將軍勿惱,小女子今日來不是為了家父之事。」

  終歸是對於一個女子,呂布沉了一口氣,沒有計較什麼。

  「那又是有什麼事?」

  「小女子昨日語出唐突,冒犯了將軍,今日是來道歉的。」說著貂蟬從自己的腰上取下了一個東西,那是一個布人。

  那布人的模樣倒是讓呂布一愣。

  做的也是一個將軍,不同於呂布的那一個,做得倒是精巧。但是也有七分相似,看得出是用了心的。

  「布人在我家鄉是有保佑平安之意,非是貴重,還望將軍收下。」

  將布人交到了呂布的手中,貂蟬低了低頭。

  「小女子先告辭了。」

  說完,就順著街道離開。

  呂布沒有說什麼,拿著手中的布人,保佑平安之意。

  他低下頭看了看手中的布人。

  故妻也喜歡做這些玩意,那時候他讓她少做一些,她只是笑著說這是保佑平安的,還教玲綺做。

  「爹要平安回來。」

  想起玲綺送給自己布人時說的話,呂布抬了一些眉頭。

  這布人能保什麼平安,他拿著手中的布人,最後歎了口氣,收進了自己的懷裡,算是收下了。

  ······

  從山上回來,諸葛亮便送諸葛英去休息去了,諸葛均去準備晚飯。

  顧楠坐在堂前煮藥,藥需要煮上一段時間。等到晚飯時,諸葛英醒來,應該剛好就能喝了。

  扇子扇著爐火,使得火焰翻動,有時,一兩點火星飛出,在夜裡將爐壁照亮。

  爐中飄散出薄煙,半籠著院子裡,帶著藥香。

  「師傅。」身後傳來了玲綺的聲音,顧楠回頭看去。

  還沒反應過來,玲綺就將一束花戴在了她的頭上。

  看著白色的花瓣貼著她微呆的臉龐,女孩笑了一下。

  顧楠的臉色一紅,無奈地伸手在她的額頭上彈了一下:「學會戲弄師傅了?」

  說完,正準備將花束取下,走廊上傳來一陣腳步聲。

  是諸葛亮走了過來。

  顧楠扭過頭隨意地問道:「小英睡著了嗎?」

  「嗯,睡著了。」

  諸葛亮應了一聲,看向顧楠,見她帶著一朵花。

  先是一愣,隨後臉上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片刻後才說道。

  「顧先生這樣,是挺好看的。」

  ······

  沉著臉將花束取了下來,顧楠鬱悶地低頭煮藥。

  諸葛亮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摸了摸頭,也坐了下來。

  三人之間一時無聲。

  「小亮。」顧楠輕扇著藥壺下的爐火,出聲說道。

  「嗯?」諸葛亮正仰著頭看著夜色,聽到顧楠的聲音應了一聲。

  「如果你將出山,出山之後,你欲去何處?」

  注:作者曰 ─ 最近呂布和貂蟬的劇情著墨比較多,這個是因為呂布的人設和三國相比有了變動,所以殺董卓一事的原因也有了變化需要交代。而且這個兩人都有一條故事線和主角有關,所以希望大家見諒,至於呂布殺董卓的原因,這一次其實主要並不是因為貂蟬。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4-20 21:35
第三百六十六章:有時候還是不要知道真相的好

  天色已晚,昨日剛下過雨,此時的陰雲散開,天空中沒有什麼雲層遮蔽,星月明晰。看向天上,眼中沒有其他,就像是落入了星河浩瀚中一樣。

  每每看著這天地之間,總覺得到人之渺小。

  「出山之後?」諸葛亮重複了一遍,顧楠的話,眼中似有什麼明瞭。

  「顧先生的意思是,亮要是將來出山,可以來先生處同助曹將軍?」

  「你怎麼知道我在曹將軍帳下?」顧楠有些驚訝,她不記得和諸葛亮提過自己與曹操的事情。

  諸葛亮看到顧楠的樣子淡淡地笑了一下。

  他倒是難得見到顧楠吃驚的模樣,先生給他的感覺就像是萬事都是風淡雲輕一般,離常人太遠。

  偶爾見到她像是一個尋常人的樣子,忍不住想要多看片刻,可惜那臉上對的驚訝也只是一閃即逝而已。

  他眼中閃過些許遺憾,但還是笑著說道:「先生,世人傳言之快,遠比先生來得要快。」

  「何況先生做的事還都是那樣的大事?」

  「對了。」提到顧楠和曹操,諸葛亮像是留意著什麼一樣,小心地問道。

  「先生和曹將軍關係如何?」

  「關係?」

  顧楠沒有聽明白諸葛亮的意思,想了一下,覺得諸葛亮應該是再問她在曹操那身居何職,答道。

  「哦,我在他那做主簿一職,孟德為人不錯,我二人算是朋友。」

  「便,沒了?」諸葛亮問著。

  「沒了啊。」

  顧楠是想不到還有什麼關係了。

  「這般。」白衫少年笑著小聲地說著,聲音裡像是鬆了一口氣。

  或許連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院中燒著藥的爐火將旁邊人的臉龐照得半亮。

  諸葛亮看向身邊,放著那束被顧楠從發間摘下來的花。

  伸手取了過來,除了花香之外,似乎還有一種其他的香味。

  隨手把玩著花束,少年沉默了一下問道。

  「那先生,可是有心繫的人嗎?」

  玲綺站在藥爐邊守著,她也學過一些藥理,知道藥什麼時候會好。

  突然聽到簷下諸葛亮的問題,也悄悄側過了耳朵。

  「心繫的人?」

  顧楠先是疑惑了一下,接著了然一笑。

  她說為何平日裡無事不會開口的諸葛亮,今晚為什麼話變多了許多。

  蓋是人到了少年時,想了哪家的姑娘了。

  少年人都會有這麼一個時候,她這個前輩給一些經驗也是好的。

  心繫的人,顧楠看著爐火,認真回想了一下,最後淺笑著點了點頭。

  「是有的。」

  顧楠的話讓諸葛亮和玲綺都有一些失神。

  他們第一次見到顧楠似乎有些動情的樣子,卻又像是點到為止,沒有再進一步。

  顧楠回過神來,抬起頭看向兩個人,坦然地給爐火中添了一根柴火。

  「那算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已經是故去的人了。」

  她自認為,這時她應該在這方面做出一個長輩的模樣,所以也沒有隱瞞。

  她也不是什麼無慾無求的人,怎麼可能數百年來都沒有過什麼心側之時。

  一個人曾經教她彈琴的時候她心側過,一個人曾經坐在她身邊喋喋不休的時候她也心側過,一個人曾經給她餵藥的時候她同樣心側過。

  很多次,只是她從來都沒有對她們說過罷了。

  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她也知道,多的時候只能裝傻充愣,當做就沒有過一樣。

  至於是多少年前,她沒有細說,不然就有些嚇人了。

  是有嗎?

  諸葛亮悵然了一陣,笑著緩緩地說道。

  「能叫先生心繫的人,是個什麼樣子?」

  藥爐邊的玲綺的表情有些空落落的。

  那樣的人會是什麼樣子。

  雖然已經故去,想來應該也是世外一般的人吧。

  兩人的心裡想著顧楠和那個人可能的模樣,可能是青梅竹馬,也可能是一見鍾情。

  如果讓顧楠知道他們想著的東西,也不知道臉色會是怎麼樣的。

  「什麼樣子?」

  顧楠回想了一下,搖著頭苦笑著說道:「我是說不清楚了。」

  「是嗎······」

  「呵呵,不說我的事了。」堂前有些沉默,她擺了一下手,將手放在了諸葛亮的肩上,語重心長地說道。

  「小亮你也到了年紀,如果有心屬的人,切要把握,莫要錯過了,嗯?」

  諸葛亮此時無心聽進去,只是看著顧楠。

  能叫這樣的人心繫,那人著實叫人羨慕。

  點頭應到。

  「嗯,我記著了。」

  無奈地將手中的把玩地花束放下。

  就這樣,少年第一次試探女子的心思,就受到了重大的打擊。

  可惜他應該永遠不能知道,讓他深受打擊的是什麼樣的人。當然,如果知道的話,或許會是更深重的結果。

  關於諸葛亮是不是願意相助曹操的事情,顧楠沒有急著催問,讓他仔細想一番也好。

  「先生藥燒好了。」玲綺在打開藥罐看了看,對著顧楠說道,此時她的心思也有一些亂。

  「那就先把火滅了吧。」

  顧楠放下了扇子,走到了爐邊,將爐口封上,裡面的火焰漸漸滅去。

  先涼上一會兒,等到晚飯時應該正好溫熱。

  「小亮。」顧楠提著藥壺放在案上,隨口對諸葛亮問道:「上次的書你看完了嗎?」

  諸葛亮像是在想什麼事情,聽到顧楠的聲音轉醒過來。

  說起上一次的書,這才想起是還有許多問題要問。

  「先生,亮愚鈍,到如今是還沒有讀完,尚有許多不解。」

  一邊說著,一邊從自己的懷中去了一本小冊出來,低頭遞給了顧楠。

  「還請先生解惑。」

  看著在諸葛亮手中的小冊子,顧楠有些汗顏,這也許就是好學生和她這種學渣之間的區別吧,自己就記了一本問題集,她當年在上學的時候······

  算了,不想也罷。

  「這書中確實有很多難處,小亮也不用自輕。」

  顧楠說的不是安慰的話,畢竟這些東西她當年學的也是一塌糊塗。

  將題測翻開,顧楠看著這上面的字跡,這些字都是在諸葛亮隨手記下的,自然不可能好看到哪裡去,有些字甚至都看不清楚。

  嘴角抽了一下:「小亮,你的字是該練練的。」

  人如其字,諸葛亮雖說淡薄隨性,字也確實有些太隨性了。

  「先生,先生的故人字跡如何?」諸葛亮像是不經意地問道。

  「嗯?寫得還不錯吧。」

  「亮知道了。」

  (諸葛亮:字孔明,號臥龍,傑出的政治家、軍事家、外交家、文學家、書法家、發明家。)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4-21 19:18
第三百六十七章:累了就應該休息一下

  山腳下的小溪,溪水潺潺流過石縫間,清澈見底,水底的卵石光滑,水流中還能見到魚蝦游動。

  「叔兄,那裡,那裡有魚,快抓住牠。」

  諸葛英的聲音傳來,此時的她正捲著褲腿和衣袖站在小溪裡揮著手,她的病才剛好,就已經在屋裡坐不住了。

  玲綺也被她拉著下了水,這日的天色暖,溪水也不算冷,走在其中反而是一種清涼的感覺,水流從腳間流過還有一些微癢。

  諸葛均拿著一個削尖的木枝站在溪水間,聽到諸葛英地聲音,見她和玲綺都下了水,笑著提醒道。

  「妳們小心摔著了。」

  諸葛亮和顧楠坐在岸邊,顧楠早已經過了玩鬧的年紀。

  而諸葛亮想來只是懶得動彈而已,更何況昨夜顧楠將他的題冊解說了一遍,此時他還需要再看一看。

  如今的時候沒有什麼消遣,讀書就可以說是最好的消遣之一了。同後世不同,此時還沒有科舉,讀書只是想才就讀而已。

  不得不承認科舉制度對於教育革制的推進,但是終歸難免讓讀書這一事變得功利了些。

  「世上要是皆這般光景,還有何求?」

  顧楠坐在草間,笑著問道。

  怎麼樣的光景,大概就是像此時這樣,或是在溪中玩鬧,或是閒來讀書,或是在河邊小憩。

  近處溪水潺潺,遠處山林鳥語,天光正好,照得人暖意慵懶。

  沒有浮躁雜亂的心思,沒有等著你要匆匆去做的事,就連時間都像是過得很慢,等著你去一點點的看過了每一個細節才緩緩流逝。

  一片田野鄉間,閒散農耕,所有的生活就都在了此處,簡單無他。

  諸葛亮聽到了她的話,視線從手中的書冊中移開,看向溪水裡。

  半晌,又將視線收回,落回了書上。

  「若是都是這般的光景,就該沒有那些紛亂才是。」

  確實,如果是這樣的光景,世上應該是會很簡單。

  可惜人為萬物之靈長,人心是複雜的,也簡單不下來,喜怒哀樂貪嗔癡,試問世上還有什麼有這般複雜的心思?

  是以紛爭不止,但人世也因此一次次的變革進步,是福是禍似乎又是說不清楚了。

  只對於顧楠來說,她想活的簡單一些,最好她的一輩子只需要做一件事。

  「小亮,你可知莊子秋水?」顧楠從草地間拔下了一根草葉,拿在手中。

  「莊子,先生說的可是南華經?」

  諸葛亮先是想了一片刻,這本書他當年在叔父的書房見過抄本,秋水一篇他倒是也是知道的。

  「亮算是有幸讀過一些。」

  莊子在漢後又被稱為南華真人,而他的書也被叫做了南華經。

  「那小亮可知道文意?」

  「文意。」諸葛亮低下頭,該是回想著文章,過了一會兒,才說道。

  「秋水的文意當是認知外物,以河伯北海之比之人之聞道,以讓人自省,不可自滿。」

  其實說白了就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意思,黃河河伯自以為大,簡直北海海神才知己小。

  是很淺白的道理,即使出自聖人之書,也難免讓人覺得有老生常談的感覺。

  但是秋水這一文有一段又很有意思。

  「你可讀過這一段。」顧楠拿著手中的草葉說道。

  「計四海之在天地之間也,不似礨空之在大澤乎?······人其比萬物也,不似毫末之在於馬體乎?五帝之所連,三王之所爭,仁人之所憂,任士之所勞,盡此矣!」

  這一段話像是把人外有人的意思又重複了一遍,但是仔細讀卻有一種別樣的感覺,說的像是人與天地之間的關聯。

  「小亮,你說人比之天地之間如何渺小,五帝所連,三王所爭,仁人所憂,任士所勞,對於天地之間來說都不過是彈指一瞬,毫末之間的事情。」

  「那人又何必有所求,有所爭呢?」

  諸葛亮呆了呆,思索著,漸漸像是走進了什麼死胡同,臉色變得蒼白了起來。

  也確實正常,這樣的話,簡直就像是直接否定了人本身的存在一樣,人做的所有事對於浩大來說都是無意義的,那有何必去做?

  「啪。」

  看到諸葛亮的樣子,顧楠伸手拍了一下他的額頭,將他拍醒了過來。

  「不用想了,聖人之言也不一定都是要聽進去的,有些事你該有自己的堅持。我也只是抱怨一下而已。」

  既然人力本就毫渺,那人的所有偉業豈不是都是豪渺,叫人怎麼甘心?

  諸葛亮摸了摸額頭,方才若不是顧楠將他拍醒,他也不知道要何時才能醒過來了。

  但接著他又想,如果是他,該給出什麼樣的答案?

  沒有結果,他有些恍惚地拿著手中的書。

  ······

  「小亮,上次我和你說的事你想得怎麼樣了?」

  顧楠輕聲問道,她該回去的時間也快到了,在那之前,她想聽聽諸葛亮的答覆。

  諸葛亮將手中的書放了下來,沉吟了一會兒。

  「先生,此時我還不想出山,曹將軍此時也非是我想要相助之人。」

  他回過頭來看向顧楠,眼中帶著一些歉意。

  「所以,只能先謝絕先生的好意了。」

  諸葛亮是接受或是拒絕其實顧楠都有預料過,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強求他,有些事情也不是強求就可以改變的。

  她只是輕歎了一聲說道。

  「這樣也好。」

  諸葛亮想了一下,看著顧楠一笑:「或許日後亮會改變主意。」

  「那就等你改變主意了,再來找我便是。」

  顧楠躺在了地上,右手枕著腦袋,有些出神地說道。

  「我倒是希望你,永遠不要出山。」

  到了山外,和這隆中就不再是一個樣子了。

  似乎是錯覺,諸葛亮在顧楠的身上看到了沉沉的疲倦,甚至比之一個老人還要遲暮。

  他不知道明明和他差不多年紀的人,為什麼會讓他有這樣的感覺。

  只是覺得這樣的倦意不應該出現在她的身上。

  「先生。」

  諸葛亮說道,顧楠的視線看向他。

  少年笑了一下。

  「先生如果在外累了,可以隨時來隆中,亮掃榻相迎。小均小英應該也會很開心。」

  「呵。」顧楠仰躺著輕合起了眼睛:「知道了。」

  「先生休息一下吧。」

  「嗯,也好。」有些迷糊的聲音應道。

  ······

  「仲兄,今天中午可以吃魚了。」諸葛英抱著一條魚,身上的衣衫半濕,笑著跑來。

  玲綺和諸葛均也都提著一個小竹籃,看樣子應該是捉了不少。

  等他們走進,諸葛亮正坐在溪畔的草地上看書,而他的身邊,顧楠淺睡著,身上蓋著一件衣服。

  見幾人走來,諸葛亮抬起了頭來,笑了笑,手放在嘴上做了一個輕聲的手勢。

  幾人也是一笑,將手放在了嘴上。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4-21 19:22
第三百六十八章:平時為人好的話別人就不會懷疑你

  夜裡草屋裡的人該是都睡著了。

  諸葛亮一個人坐在房間裡,他沒有什麼睡意,在床榻上躺了一會兒,坐了起來。

  走到桌岸邊挑起了一盞燭火,在燭火的映射下,照亮了諸葛亮的房中。

  他從自己桌案下取出了一些畫卷,將畫卷攤開。

  是畫了許多,有一個小女孩在山中戲耍,笑著回看向畫外的;有一個少年在田中耕種,佇著鋤頭的;有三個人在草廬中閒坐,相互笑談的;還有一個少年乘船而去,漸行漸遠的。

  上面畫著的都是他想記下的事。

  他畫了很多這樣的畫,只不過諸葛英和諸葛均平時都很少進他的的房間,都沒有見過這些。

  諸葛亮一幅一幅地看過,有時他看過一幅會輕笑一會兒,有時則又是無聲片刻。

  看到後來,畫中又多了一個斗笠人一個小姑娘。

  直到看到最後一幅,是鄉間幾人走過田邊,指著山側笑語。

  諸葛亮的手從畫間摸過,如果可以,他如何不想就在這隆中一直過這般的日子?

  只是,他又怎麼會不明白,亂世安能苟全?

  顧楠和玲綺終是要離開的,等到幾人以後再見,卻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了。

  玲綺問過顧楠後,將她每日抱著的劍送給了諸葛英,讓她留著防身。

  之後兩人就在晨間的山路上走出了隆中。

  ······

  長安城裡。

  董卓坐在桌案上,將酒杯中的酒一口飲盡,沉沉一放,酒杯砸在桌案上發出一聲悶響。

  王允半月前宴請董卓,宴上同樣讓貂蟬獻舞進歌。董卓酒意闌珊,見貂蟬自以為見神仙中人,不能自拔。

  王允趁機便說欲將貂蟬獻於董卓。

  董卓大喜,言語無措之後再三拜謝,就要將貂蟬帶走。卻叫王允攔了下來,只說是要挑選一個好的日子再將貂蟬同隨禮一同送到府上。董卓興意上頭,並沒有多想便應允了。

  不過到今日已經是半月了,他依舊沒有見到王允將貂蟬送來。

  反而是聽到貂蟬常去呂布府上的傳聞。

  「老匹夫,安敢欺我?」

  董卓的聲音低沉,手中的酒杯微顫,被捏出了一道裂紋。

  兩旁的左右都已經被揮退了下去,此時只有他一人坐著。

  大概是又過了一會兒,一個侍女從外面走了進來,頭也不敢抬地說道。

  「相國,司徒到了。」

  董卓看了婢女一眼,鬆開了酒杯。

  「讓他進來。」

  「是,是。」婢女小步地退了下去,該是通傳之後,身穿官袍的老人走上堂間。

  王允兩手攤開拜下:「相國。」

  「司徒。」董卓看著王允眼神一冷,但是沒有直接發作,而是沉著聲音問道。

  「司徒之前說,欲將貂蟬送與我,不知為何遲遲沒有送來。而我反而聽說,貂蟬常往我兒呂布府上去。不知司徒可能告訴我緣由?」

  「相國。」王允的模樣像是驚恐,拜道。

  「相國還請明察,我先前就想讓小女去相國府上,可小女說想推脫幾日,念及父女之情我也只好延誤。至於她和呂布之事,相國,我是也真不知道啊。」

  說著就差跪在了地上。

  座前的董卓瞇起了眼睛:「你說的,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允不敢有所欺瞞。」老人的聲音顫著,兩股像是戰戰不穩。

  「貂蟬定當送到相國府上。不過,提及溫候,相國,我有一事不知該不該說。」

  王允抬起眼睛看了董卓一眼,又將頭低下。

  「哦,你說來無妨。」董卓的臉色似乎鬆開了一些,取過了一隻新的酒杯,倒了一杯酒水。

  「是,允聽聞,朝中有人傳言,溫候對相國多有不滿,恐有······」

  王允說道此處,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後面的話,董卓不問,他不能說。

  「恐有什麼?」董卓拿著酒杯,臉色沉下,最後還是問道。

  王允向後退了半步:「恐有,異心。」

  ···

  「哈哈哈哈。」董卓抬了起酒杯一口喝下:「司徒說笑了,我兒待我,怎會有異心?」

  面上該是不信。

  「話雖如此,但是相國,溫候終歸姓呂,而非姓董。何況先前,溫候不也是丁原···」

  見董卓的神色不對。

  王允並沒有把話說完,而是依舊只說了一半,有時候話說一半是要比說完要好的。

  躬身拜道:「允多言了,相國勿怪。只是,還望相國留心。」

  握著酒杯的董卓神色不定,眼中也不得不帶上了一分疑慮,呂布又異心這件事,他先前也確實聽到過一些消息,當是並沒有太在意。

  此時又叫王允提起,卻讓他有了一些疑心。呂布先前也是丁原的義子,不也是殺了丁原來投他的?

  誰能知道,不會有第二次。

  「司徒。」董卓的眼中微動,搖了一下手中的酒杯,又放在桌上:「你覺得,應該如何留心?」

  王允的手掌微微捏緊,向前走了幾步,俯身在董卓的耳側輕聲地說道。

  「相國只需如此一試就可······」

  說完,退回了堂上:「若是溫候無異心,自然不會有什麼關係,相國過後安撫即可。但是若是溫候有異心,定然會有異動,相國自當小心。」

  董卓的手放在了下巴上,摸了一下自己的鬍子,眉頭深鎖著。

  看向王允,揮了一下手:「司徒,先下去吧。」

  「謝相國。」王允一拜,退了出去。

  董卓的門外,王允走出,捏著拳頭,兩手細微地顫抖著,深吸了一口氣。

  回頭看了一眼董卓的府上,眼中帶著難明的意味。

  同一時間,呂布收到了一封沒有署名的信,是說因為他不是西涼部將,董卓對他心有疑慮,先前要用他,此時卻有除去他的想法。

  呂布手中拿著信封,翻看了一下,找不到落名,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寄來的。

  不過董卓的殘暴他都看在眼裡,說董卓對他有猜忌,有心除去。

  他還真不能當做是空穴來風。

  手中拿著信封,將信封送入了身前的油燈中。

  看著書文燃去,呂布的眼中火焰明暗。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4-23 16:38
第三百六十九章:控制情緒很重要

  院中的兩側栽種著花草,這個時候應當開得正好,卻沒有人有心去欣賞。中庭是一片池塘,塘中魚戲在石橋下,石橋接著水中央的一個小亭。

  亭下的坐著一個身材肥大的人,穿著一身華袍,斜坐在亭子裡,滿是橫肉的臉上使得他與這院中的景色格格不入。

  如果說董卓在剛入洛陽時身材還可以說是健碩的話,此時算的上是完全走樣了。在洛陽時他就是荒淫無度,自從入了長安後,自以為已經形勢在握的他變本加厲。可以說在他的身上已經完全看不到當年那個西涼大將的影子了,可能一個人就是輕易的會被改變吧。

  董卓的身邊站著一個侍女,低頭捧著酒杯,一句話也不敢說,如果再仔細些還能看到她的手上微微發顫。

  在他的另一邊還放著一柄長戟,董卓出行是常帶兵刃,倒也不算奇怪。

  庭院裡的人不多,除了亭下的兩人,就只有門口還站著兩個侍衛。

  董卓坐在那裡也不說話,像是在等著什麼人。

  大概是等了一炷香的時間,庭院外走來了一個人,披掛著一身黑色的甲衣,手中提著一柄一人多高的方天戟,甲衣沉重那人的腳步聲在安靜的庭院裡顯得很明顯。

  「將軍。」門外的侍衛行禮讓開。

  呂布站在庭院的門口,看向庭院裡。

  董卓殘暴長安城中許多人都敢怒不敢言,董卓自己也清楚這一點,因為擔心有人刺殺,所以常讓呂布護衛左右。

  今日董卓喚他來本來也是這樣,但是呂布看向庭院裡,眉頭微皺。

  這樣子不像是董卓要他護衛的意思,反而像是董卓在刻意等著他。

  雖然察覺出了一樣,呂布還是走進了庭院裡。

  董卓面上平淡地揮了揮手,他身邊的侍女連忙行禮退下。

  「相國。」呂布站在亭子的石橋前行禮,他是董卓的義子,但是在通常的情況下也不常用父子相稱。

  「呂布。」董卓悶悶地聲音在亭子中傳出。

  「在。」呂布抬起了頭來,兩人就站在不長的石橋兩側相互看著。

  董卓抓起桌上的一顆水果放進了自己的嘴裡。

  「我讓你幾時來?」

  呂布的眼下輕合,不動聲色地說道:「相國讓我食時來。」

  「那現在幾時了?」董卓嚼著嘴中的水果,將手放下,淡淡地問道。

  「是食時剛過去了一些。」

  食時是朝食的時間,一般是早上的七點到九點,但是一般人吃過早飯之後便算是食時已經過去了。

  看董卓的樣子,應該是已經吃完早飯了。

  「我讓你來護衛,你卻遲遲不來。」亭下的聲音發寒,董卓的手抬起,握在了身邊的長戟上。

  「是不是要等到我被刺了,你才準備到?」

  「相國,布不敢。」呂布低下頭,董卓此次恐怕是在故意與他為難。

  「你還有什麼不敢!?」

  握著長戟的手繃緊,董卓的臉上露出了一分凶戾,直接將長戟抬起向呂布投了過去。

  他比之從前確實不如,可手中打得氣力還是在的。

  亭下的風聲一緊,將掛在兩旁的簾子吹起,長戟飛射而出。一瞬間就是逼到了呂布的頭上,呂布沒有抬頭,險之又險地時刻讓開了身子。

  破風呼嘯的聲音幾乎是貼著他的臉落下。

  「砰!」

  一聲巨響,長戟倒砸進了呂布身邊的地上,精鐵打造的長桿上倒映著呂布的臉色。

  很難看,幾乎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

  咬著牙,握緊了方天畫戟,呂布微微地側過眼神看向董卓,眼底閃過一絲殺意。

  董卓是何人,在西涼領兵多年,對於殺意自然是在敏感不過,何況此時呂布這殺意幾乎沒有什麼掩飾。

  向著亭中,呂布的腳步向前邁了一步。

  「你要做什麼?」董卓冷喝道。

  叫他停了下來。

  方天畫戟在手中抖了一下,呂布輕吸了一口氣,沒有發作,抱拳行禮。

  「布惶恐,現在就去護衛院中,告退。」

  說著轉身退下,兩人互看不到對方的臉色。

  呂布的臉上陰沉,剛才要不是他最後閃開,董卓那一戟就是真的想要殺了他。

  而董卓坐在桌案前,看著倒豎在庭前的長戟,拿著水果送進了嘴裡,橫過眼睛看向呂布離去的樣子。

  對我起了殺意?呂布,看來你真有異心。

  ······

  城中快入夜,將是宵禁的時間,曹操拖著疲憊的身子騎著馬從府外走來,這段時間整頓新募的兵馬,確實讓他累得不成樣子。

  「將軍。」府前的守衛上前。

  「嗯。」曹操應了一聲,疲倦地翻身下馬來,將手中的韁繩遞給了守衛。

  「今日,先生可回來了?」

  「回將軍,還沒有。」守衛看來也是習慣了,曹操這幾日是經常問這個問題。

  「是嗎。」曹操可能也已經聽習慣了這樣的答覆。

  看了一下天色,回過頭來看向守衛。

  「時辰不早了,在過一會兒就可以閉門了,你們也早些去休息罷。」

  「謝將軍。」

  守衛點了點頭,眼中帶著感激的神色,如今的年月,能有口飯吃就是很好的了,也不敢多求什麼。

  曹操進了府裡,堂上他將披風解了下來,隨手掛在一旁,坐在了桌前。

  掌茶的侍女上前為他倒茶,茶水注入杯中是還溫熱。

  「天將黑了,去門前將燈點了吧。」曹操端著茶碗,喝了一口說到。

  「是。」侍女點頭,退了下去。

  堂上獨留下曹操一人自己飲茶,突然一個聲音傳來。

  「夫君對那顧先生,比之自家人都要上心,叫我都有些吃味了。」

  聲音傳來,是一個婦人從堂後走了出來,應該才過三十歲的年紀,本該是快要老去的年紀,可這婦人卻還是風姿綽約。

  曹操看了婦人一眼笑道:「妳若是吃味就不會說出來了。」

  說著攤開了一隻手,婦人笑了一下,坐在他的身邊,輕靠在他的懷裡。

  兩人坐在一起,曹操靜靜地喝茶,女子則是安心地合著眼睛,堂上一時間很安靜。

  婦人溫聲地說道。

  「子脩這段時間課業進步了不少,子桓也懂事了許多,開始有個兄長的樣子,都會來陪子建玩鬧了。說來,還真是應該謝謝顧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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