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窮鬼的上下兩千年 作者:非玩家角色 (已完結)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6 14:58
第七十章:鬼谷來訪

  顧楠說了很久,卻也不知道到了幾時,只知道天色已經近黑,才堪堪停了下來。

  從錦衣衛輝煌的開始,再到它的末路,也算是娓娓道來。

  從王了卻天下事,多麼豪邁的氣魄,可惜終究只是朝堂苟且汙穢的工具,到了無用之時,也就是該被砍去的敗枝。

  校場上的軍士聽得入迷。

  「錦衣衛······」

  一人伸著手,看著自己的手掌,苦苦一笑。

  「便是要做朝堂鷹犬,也該是做到如此地步,才是英雄!」

  「何來英雄?」另一人罵道:「你也說了鷹犬,不過是苟且之輩。」

  「罵得痛快,但我等日後,不也該是如此?」

  顧楠收起了手中的書卷,淡淡地打斷了他們的爭論:「都是提命而活的人,何來的不同,沙場上的軍士,王宮裡的禁軍,哪個不是宮廷兵戈?」

  說著,笑了出來:「你等,我等,皆是下等人,能在這亂世裡偷得一命,便是萬幸了。」

  「偷得一命?」

  士兵們躺在地上,這吃人不吐骨頭的世道,偷得一命?

  又如何輕巧呢?

  夜裡很安靜,顧楠坐在石頭上,看著四下躺著的死囚。

  又想起了那戰場上搏命的趙軍,還有那沒有埋進地裡,沾著泥雪的那隻手。

  仰頭看著微寒的勾月,第一次,她真的有些期盼,她那師傅求了一輩子的事情。

  賭上性命,以身為棄子,才搏出來的那一線天命。

  月邊的烏雲被播散,微風捲起了顧楠穿在甲冑中的喪服。

  ————————————————————

  日後的三個月,算得上是那三百軍士日後再也不想回想的三個月,顧楠給他們安排了一眾聞所未聞的訓練。

  持械擊技、空手擊技、長途奔襲、軍形整頓、體魄打磨這些都是基礎。

  顧楠交給了他們她自己通過鬼谷劍術規整出來的另一套簡化的劍術,還有一套白起教給她的矛術的簡化之說。最後,是一套簡單的吐納學問。

  雖然他們都已經年過二十,老的甚至已經有四十歲了,經脈固化,內氣一道難以大成。但是練出一兩分內氣,總是好的。

  這兩者或許都十分簡陋,但是對於這個年代的普通百姓來說,本都該是根本不可能接觸到的東西。

  拿到武學的那一時,所有人的心思都很複雜。

  窮文富武,一本書的價值就已經難以估量何況是一套武學?

  這些從來都只會是家中門中的私藏,怎麼會教與他們這些死囚出身的軍卒。

  最重要的是一套簡單的武學在未來的戰場上,很可能就是他們的另一條命。

  一命之恩如同再造,對於顧楠來說可能沒什麼,但對於重視恩情的古人眼裡,這將軍的恩情他們這輩子都是難償的。

  都是些粗人嘴上也說不出什麼,能做的也只有在校場上埋頭苦練。

  既然已是朝廷鷹犬,他們便是要成那錦衣衛,要他們的將軍成那錦衣萬戶侯。

  ————————————————

  又已經是第二年的三月。

  上年的三月,顧楠還剛和白起從長平歸來。

  顧楠騎著黑哥,站在武安君府的門前。

  冷冷清清的街道,門前被打掃得很乾淨,想來老連也是時常在打掃。

  依然是三個月了,因為軍中訓練的關係,顧楠很難回一趟家,卻也不知道家中的人過得如何了。

  黑哥難耐地蹬著步子,軍中的日子悶得發慌,也沒人帶牠四處逛逛,牠都快悶出病了,著實是想家。

  顧楠笑著拍了拍黑哥的脖子,從牠的背上跳了下來。

  走上前去叩響了大門。

  想來來開門的定是老連,他的屋子就住在大門一旁。

  隨著一聲開門的聲音。

  大門緩緩地打開,顧楠卻是一愣。

  站在門前開門的卻是一個七八歲的少年。

  黑色的頭髮也沒扎著,不算長,至少是一邊的用一根帶子綁在腦後。

  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冷淡,看起來不像是的個少年人的表情,一雙眼睛裡倒是有幾分顧楠熟悉的東西。

  一種叫做劍意的東西,她也是習劍之人,一眼便看出了眼前的少年身具內力,而且劍術不錯。

  目光落到了他的手上,虎口有練劍之人才有的繭,顧楠手上也是,自然清楚不過。

  而站在她面前的少年,只覺得被顧楠看來一眼就像是全身上下都被看透了一般,渾身發寒。

  這也不怪顧楠,白起的內力太過龐大,她不過是一個初學者,總是掌握不住分寸,全身都帶著鋒芒畢露的感覺。

  實力不夠的人看她會感到緊迫,甚至當場就想拔劍反抗。實力高的看到她則會覺得她太過霸道。

  顧楠收斂起了氣勢,心下有些疑惑,自己的家中什麼時候多了個不認識的少年。但是也沒有太過緊張,畢竟這也就是一個少年,實力一般,可能還不如老連。

  低著頭,看著對方露出了一個微笑:「小兄弟,不知你是?」

  眼前的少年臉上顯得有些窘迫,顯然不是很適應被顧楠這麼看著。

  小幅度地點頭,淡淡地開口:「蓋聶。」

  「也是這家的客人,但是主人未歸,所以在此留宿。」

  客人?

  顧楠一懵,這武安軍服還會來客人?

  王翦那憨貨家的子侄?還是蒙武?

  眉頭一挑,臉上帶上了幾分真正的笑意:「你家中的大人是何人啊?」

  蓋聶思索了一下,似乎正在考量是否要告訴顧楠,小小年紀就知道酌情處理,卻是有幾分意思。

  顧楠也不急等著蓋聶給她回答,誰知道這時候老連走了出來。

  「小姐?」老連年邁的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妳回來了怎麼不進來,鬼先生帶著兩個徒兒拜訪,本是想要去軍中通報小姐的,但是鬼先生說既然是公事就不能打擾所以一直等著妳回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6 15:01
第七十一章:哦,偷錢那小子!

  「鬼老頭,我倒是沒想到你會來。」顧楠笑著坐在鬼谷子的對面。

  鬼谷子的身邊站著兩個孩子,一個是剛才給她開門的蓋聶,還有一個看著倒是有幾分眼熟,卻是一時間記不起來了。

  看他的樣子,似乎有些站立不安。

  顧楠給鬼谷子添了一杯茶:「倒是這裡已經冷清了不少了。」

  能再見到這個熟悉的長輩,她很開心,至少在這戰國。還能讓她感到親切的老者,應該就只有面前的人了。

  「多日不見,你卻還是這般頑劣,白起那老匹夫恐怕是光顧著教你兵武了,把禮儀也不知道都扔到哪裡去了。」

  鬼谷子笑罵道,拿起其實就是杯涼水的茶,喝了一口。

  將杯子放到了桌面,收斂了笑容,略有沉重的問道:「白老頭,是已經走了?」

  「是。」顧楠笑著點頭,眼裡卻是晦澀。

  「嗯。」鬼谷子上下打量了顧楠一眼,她體內那股濃厚的內息修為自然是逃不過他的眼睛。

  想來,那姓白的老貨就是這麼解決楠兒的內息修為的。

  真是莽撞,強行輸送內息,要是出了什麼問題他上卻是如何擔待?

  所幸無事。

  嗯,以他的性格,想來應該也是準備萬全才會如此做的。

  鬼谷子注意到了顧楠的神色不對,搖了搖頭笑道。

  「那老匹夫是為了他心中的大義而死,死得其所,不必如此記掛。」

  「不記掛。」顧楠瞥了一下嘴巴,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乾淨:「那老頭死了,我倒是沒人管了,樂得清閒。」

  「呵呵。」鬼谷笑呵呵的眯著眼睛,也沒多說什麼,擺了擺手卻是不再聊這個話題。

  指向身後的兩個孩子。

  「這兩個,便是我的徒兒,也算妳半個師弟,妳看看都是天資聰穎,絕是不比妳差。」

  他倒是有幾分攀比的意思,他可不想自己的徒兒要比白起的差了。

  「聶兒,小莊,還不來拜見你們日思夜想的師姐?」

  日思夜想,顧楠的臉上一抽,這話說得怎麼這麼奇怪?

  原因其實是如此,自從鬼谷將五劍之說交給蓋聶和衛莊之後,就讓他二人自己去領悟去了。但是這五劍之說,說得明白,練得卻不明白。

  兩人日思夜想,境界卻始終在過不了利劍境界,想讓鬼谷子講解,鬼谷子卻始終不說。

  所以最後想到了顧楠這個開創者的頭上,自然便是日思夜想了。

  蓋聶和衛莊齊齊上前,躬身拜下。

  「蓋聶。」

  「衛莊。」

  「拜見師姐。」

  蓋聶拜得乾淨利落,一副非常標準的求學之禮,想來鬼谷子在品德禮儀的教養上沒有落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顧楠這個失敗的前車之鑑。

  而衛莊不然,拜下的時候,時不時地看向顧楠的臉,眼中帶著這不確定卻又有些恍惚。

  那日的秦國的市集上,就是一個叫顧楠的女子給的他十幾個環錢,他這才沒有餓死。

  但是那日他眼睛已經餓得發暈,沒有看清那女子的長相,只記得那女子似乎也叫顧楠,穿著一身青色的袍子。

  眼前的師姐,長得異常俊美,身上穿著白灰色的將袍,卻不知為什麼裡面墊著的似乎是喪服。

  也叫顧楠,也是秦國人,該是她嗎?

  衛莊的猶豫不定而被鬼谷子看在眼裡,疑惑地皺眉。

  「小莊,你有話說?」

  問個明白。

  衛莊點了點頭:「是,我是想問師姐,是否有一日妳在集市上予過一孩童幾枚錢幣,讓他去買吃的?」

  他這樣問著,眼裡也有些期待。

  他希望是,這樣自己當時的承諾就不會無果而終了。

  那日的恩情,他是一定要報的。

  如不是她,我就再找。

  市集?

  予一孩童錢幣?

  顧楠被衛莊問的一愣,思索了起來。

  她去市集的次數是極其有限的,也不過就是兩三次,一次是去買黑哥的時候。一次是去東簪樓。最後一次,應該是去替小綠買菜的時候。

  其他的時候不是待在武安君府被白起管著,就是溜去郊外玩了。

  後面這兩次應當是遇不上孩子。

  黑哥的那一次······

  顧楠陷入了沉思,畢竟日子過得確實是久了些了。

  就在衛莊慢慢失望的時候。

  顧楠突然一錘手心。

  「哦哦,記起來了。」顧楠對著衛莊眯起了眼睛:「你是那個偷我錢的小鬼!」

  是了,便是她。

  衛莊一陣欣喜,隨後臉色卻又有幾分鬱悶。

  這傢伙怎麼就記得我偷她錢了。

  「是我,師姐。」衛莊低下了頭:「當日之恩,衛莊謹記,如今還是窮白之身,日後衛莊定會報答的。」

  知恩圖報,倒是個好孩子。

  顧楠拍了拍衛莊的頭,這個動作卻是讓衛莊的臉色更鬱悶了。

  男子漢大丈夫,怎能受如此折辱,但是面前的是恩人。

  抿了抿嘴巴,也就忍了下來。

  「報恩就免了。我要是還指著你一個孩子報償,怕不是活到什麼地步了。」

  卻也是個善緣。

  鬼谷子瞭然地笑著摸了摸自己的鬍子。

  「所以。」見過兩個師弟,顧楠重新看向鬼谷子。

  「鬼老頭,這次您老是來幹什麼的?莫不是來我這蹭吃蹭喝?」

  鬼谷子正在喝水,被顧楠嗆得岔了口氣,拍著胸口咳嗽著。

  蓋聶和衛莊都神色怪異地互相看了看。

  自己的這個師姐,似乎不太著調···

  「老夫要是淪落到要到妳這蹭吃喝,不如死了乾淨!」說著吹了吹鬍子:「我要是想去吃喝,隨便去哪國,都是上賓禮遇!」

  「是是。」顧楠被鬼谷子瞪了一眼,頓時縮了縮脖子:「您老厲害。」

  鬼谷哼了一聲,吐了口氣,也知道不能和這劣徒鬥氣,不然得被生生氣死。

  「老夫這次來,一是想讓妳與兩個師弟見見,指教一番。二是教考一下妳的劍術,看看可有落下。這第三···」

  說著頓了一下,看向蓋聶。

  「聶兒,去把那東西拿出來。」

  蓋聶禮貌地點頭,轉身離開,不久,拿了一個盒子過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6 15:04
第七十二章:生當強求

  蓋聶把盒子放在了矮桌上,顧楠好奇地看著盒子,盒子約莫一米長,寬不過十釐米所有,整體看上去有些細長,卻不知是什麼東西。

  鬼谷子嘆了口氣,無奈地看著顧楠。

  「自己打開看看。」

  顧楠不解地看著盒子,伸出手,放在了盒蓋上。

  盒蓋打開,裡面放著的卻是一把漆黑的古劍。

  平平無奇的劍鞘,上面沒有任何的花紋,樣式也很古怪,沒劍格(護手),分不清劍身和劍柄。看上去就像是一根燒鐵棍。

  唯一看得出它是一把劍的地方,就是它渾然一體的劍鞘和劍柄間的一條細縫。

  顧楠怪異地拿起這把其貌不揚的劍,把開了劍鞘。

  不同於劍鞘的漆黑,劍刃雪亮,照亮了顧楠的眼睛。

  劍身上同樣沒有任何花紋,就像一抹乾淨得透徹的弘光。

  緩緩將劍抽出,劍刃很薄,但莫名的給顧楠很堅固的感覺,長劍拔出的時候,卻在沒有那種燒鐵棍的樣子。

  鋒芒畢露。

  將劍收回了劍鞘,劍光重新隱沒,顧楠把劍放了回去。

  點了點頭:「劍不錯。」

  「是不錯。」鬼谷子說道:「這劍是老夫和一個故人討要來的。放在他手裡也沒用,所以也就給了老夫。」

  「失格之劍,不知年代,不知材質。老夫試過,堅固異常,而且鋒利。」

  說著看向顧楠:「妳的劍路講究的是一擊致命的路子,快、狠、準、招招搏命,幾乎全無防守。」

  似乎又想起了最後那次和顧楠交手的情景,笑著搖頭:「連拋劍而攻這種事妳都做得出來,只攻不守,想來,這無格之劍是很適合妳。」

  「妳也沒有一把趁手的劍刃,老夫就割愛,給了妳了。」

  ···

  顧楠沉默了一陣,看著桌案上的劍。

  眼中有些感動,有一個處處為她著想的老人,卻是如何不感動呢?

  微笑著拿起了這燒鐵棍:「那我就不客氣了。」

  末了,又補上一句:「謝了。」

  鬼谷笑著摸著鬍子:「想從妳這聽句謝謝,當真不容易。」

  「給這劍取個名字吧,日後隨妳出生入死,當有個姓名。」

  顧楠看著手中的劍,微微出神。

  許久,堅定地說道。

  「就叫它,燒鐵棍了!」(戰國末期卻也已經是有鐵器了,不過大多是農具。)

  「啪。」跪坐在一旁的衛莊和蓋聶肩膀一抖。

  然而那聲啪不是他們發出來的,而是鬼谷子一手拍在桌子上。

  「不行!」

  「為什麼···」顧楠有點鬱悶,黑哥當時的名字就不能隨她的意,這次這劍也不成嗎。不死心地比劃著:「明明很形象啊。」

  為什麼?

  鬼谷子顫了顫眉毛:「不行就是不行!」

  「嗯······」既然鬼谷子堅持,顧楠也只好重新想一個。

  盤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撐著膝蓋,皺著眉頭。

  「如若不然,就叫無格便是,反正正好沒有劍格。」

  無格···

  雖然還是有些不盡如人意,但是已經是比燒鐵棍這種名字要好很多了,也罷,反正已經是予她了,隨她去便是。

  擺了擺手:「便如此吧。」

  卻不知日後那攻伐不守,黑劍無格的名號就這麼被定了下來。

  嗯,倒確實是比攻伐不守,黑燒鐵棍還要好聽些······

  正當顧楠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鬼谷子突然拿著手裡帶著劍鞘的劍,直直地向顧楠點來。

  這一劍不快,但是氣勢磅礴,便如同浩蕩天地皆束於這狹長劍鞘,隨著劍路,傾塌下來。

  一劍,像是撕開了什麼,冥冥之中帶著劇烈的轟鳴聲。

  一瞬間,顧楠只覺得身上的被寒氣籠罩,天地中只剩下了那劍,而她在屋無脫身的餘地。

  一旁的小莊和蓋聶齊齊退後了一步,他們根本承受不住這一劍的威勢,就算是餘威也好。渾厚的內勁和劍意,都不是他們可以窺探的。

  心中駭然,他們幾乎從未見過自己的老師真正出手,但是這一次這一劍便是一旁看著,就足以讓他們無力放抗了。

  「嗡!」

  一聲輕微的嗡鳴聲,隨後一道寒光乍起,照亮了衛莊和蓋聶的眼睛。

  一柄快得看不清的劍,眼中只留下了那抹光弧。

  顧楠也承受不住這份威勢,雖然知道鬼谷不會真的攻擊她,但是下意識地,依舊出了手。

  而且一出手便是全力。

  快到極致的刺劍,衛莊和蓋聶站在一旁發愣,瞬息之間,這劍卻是已經刺出了一十二劍,正是那無格劍。

  可惜這一十二劍都被鬼谷的那浩蕩劍勢所潰,還未接觸便收了回來。

  最後,第一十三劍,鬼谷的劍鞘已經送到了面前,顧楠飛身而退,手中的劍卻不退反進。

  內息湧動,顧楠卻是用上了全力,這第十三劍成了鬼谷那浩蕩天地之中的一道匹練,恍若墜光。

  一十三劍,不過一個呼吸。這劍卻是已經快到了難以想像的地步,蓋聶衛莊兩人只覺得遍體身寒,自己落在在那種劍下,恐是連死了都不知道。

  「噹!」

  兩劍終觸。

  劍尖抵在劍鞘的頭上。

  不同於意料之中的震撼。

  兩人同時收了勢,只是發出一聲輕響。

  就像只是拿著劍比劃比劃一般。

  鬼谷子微笑地收起了劍,一邊點著頭似乎是對顧楠的表現很是滿意。又似乎是因為出了之前的悶氣,心頭舒爽。

  「呼。」顧楠鬆了口氣,擦了一把額頭上的虛汗,這一劍她卻是勉強擋下來了。

  抱怨地看了鬼谷子:「鬼老頭,你別一句話都不說就動手啊,想把我拆了?」

  一邊說著一遍又坐了下來,想起剛才的那一劍,微微失神。

  想到了什麼笑道:「你的劍意,突破了?」

  「尚無。」鬼谷子看起來有些洋洋自得,畢竟他如今可以算是站在這個時代劍道的頂峰了:「無劍之境甚為深奧,老夫苦悟一年有餘,卻只悟出了這一劍,想要真正入了那門,還差半步。」

  說著又遺憾道:「卻不知道,這半步,老夫終其一生又是否能達到······」

  「可遇不可求之事。」顧楠替鬼谷子高興,給他又倒了杯茶:「我這生卻不去強求在這些。」

  「不強求。」鬼谷子白了顧楠一眼:「不強求,又如何與天地爭出個所求大道?我爭那劍通縱橫,妳師爭那朗朗乾坤,世間作為之人皆在強求。碌碌一生,為人作何?」

  「妳這人就是性子疲懶,如若不然也不該是這麼個樣子。」

  「那沒辦法啦。」顧楠挑了挑眉頭:「天生如此,改不過來了。」

  注:作者曰 ─ 回覆一下書評哈。有人說長平之戰趙軍是六十萬,秦軍是三十萬。這個我是查過資料了,說法最多的,趙軍的兵力是四十五萬(出自史記白起王翦列傳,廉頗藺相如列傳。),秦軍的兵力最初只有十萬,對峙期增兵到四十萬也有說本就有六十萬,兵力不相上下,後來秦王又支援十餘萬民夫,最終調動的人數可能有近百萬(這個出自知乎,不能確定記載準確性)。從史書記載的矛盾,和戰國時期的人口經濟來看。這個數字定然是有些誇大了,但是秦軍最終投入的兵力較多這件事應該是沒有疑問的來著。這段歷史的記載一點有很多,參戰人數,正規軍人數,還有真正坑殺的人數,傷亡人數都是問題。也是眾說紛紜。歷史不可考,我的小說也不可能當成史書來寫吧,我只是寫了一個我瞭解到相對說的人多的數字而已,不用太認真啦。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6 15:08
第七十三章:大劍客小時候,也是小時候

  兩人坐著喝茶。

  站在鬼谷邊的蓋聶看向衛莊,卻發現衛莊也正好看向他。

  兩人的眼中都是深深的震撼,兩人只是比劃了一招,就讓他們險些奪路而逃。

  這才知道什麼才是劍,兩人平時所練的,恐怕就是一個玩笑。

  心中的心思也更加堅定,來此的這一趟,定是要好好求學才是。

  鬼谷重新將自己的劍放回了腰間:「妳這一年,劍途所延著實不短,剛才那第一十三劍,就連老夫都有些驚訝了。」

  眼裡帶著欣慰的目光,卻又有些皺眉:「只是不知為何,我在妳的劍裡沒有看到任何關於五劍的影子。」

  「卻也看不出妳處於什麼地步了。」

  剛才那一劍沒有任何氣魄,有的只是純粹到極致的快,快到鬼谷子都覺得跟它不上。

  一十三劍,蓋聶和衛莊暗自記下了這個數字,心頭也是苦澀。

  剛才他們只看到眼前光影,知道快,卻是只看清了兩劍。

  顧楠擺弄了一下手中的無格,這把劍她很喜歡,非常趁手,應該是她用的最趁手的劍。

  「五劍之說,說來我自己也難有掌握,所以,我走的不是這個路子。」

  不是這個路子?

  後面的兩個小屁孩提起了精神。

  在他們看來五劍之說已是天下劍途的大道,殊途同歸,終歸於此。

  居然還有別的路?

  鬼谷子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不與此道?」

  喃喃著,又笑了出來:「說來聽聽,妳這人到底是把這青鋒悟到了如何地步。」

  「也算不上悟。」顧楠收起了無格。

  「都是些沙場上的東西。」

  「上陣殺敵,求的一個乾淨利落,一擊斃命。」

  「所以,我練的劍也就只講究一個字,快。」

  「快。」鬼谷摸著自己的鬍子,似乎在思考。

  他這一輩子,快劍見過不少,每一個人的劍都是奇快無比,讓人難以應對。但是,只是一個快字,真的能證得這劍?

  顧楠拿起茶壺,微微傾斜,流出的清水落入杯中迴旋。

  「嗯,天下武功,無堅不摧,唯快不破。」

  衛莊蓋聶一陣失神,似乎正是如此。

  無人對手如何,劍路如何,只要比他快,快很多,他還沒有出劍便一劍殺之。當時天下無敵,無可破解。

  難道,之前的劍都練錯了,快才是正途?

  「醒來!」鬼谷子發出了一聲喝聲。

  驚醒了兩人,他們這才發現鬼谷子正等著他們。

  鬼谷子卻是已經想清楚了顧楠的意思。

  「這條劍路,所謂純粹,也所謂不同。每個人的所堅持的純粹皆是不同,你們劍術已有基礎,若是轉練快劍,你們的劍也就廢了。」

  聽到這,蓋聶和衛莊滿頭大汗,再看向顧楠是,如同虎狼。

  只是一句話,差點讓他們的劍心蒙塵。

  看著兩個不成器的徒兒,鬼谷子嘆了口氣,轉看向顧楠:「倒是讓妳笑話了。」

  「無事,兩個師弟都還年幼,容易受外物影響。」顧楠笑道:「倒是我該抱歉,胡亂說話。」

  「妳只是道明瞭在自己的劍路而已。」鬼谷子讚賞地笑道。

  「每種劍道皆是達到,內心不堅之人自然都會動搖。左右逢源,這才是終難成路。」

  「固守己道,狹以成一,所求極致,虧妳能想到如此辦法。」

  顧楠的這快劍和他之前見過的絕對不同,顧楠徹底捨棄了劍招,捨棄了所有,只求一快,皆系一快。所求極致,亦是證劍路途。

  「倒是鬼老頭,為了練這快劍,你的縱橫劍法我倒是全忘了,只剩下了兩劍,縱為一刺,橫為一砍。所幸你未考我劍招,不然我是真要丟人了。」

  「呵呵,豎子!老夫門中如此劍術,卻是被妳糟蹋了。」

  同一時間,衛莊和蓋聶都低頭看著自己的。

  蓋聶暗自求所,堅固劍心,他定是要走通了那五劍大道,以證劍心。

  而衛莊則半合著眼睛,他要走的路絕不是人人都可走的大道,他要走,就要走那天地一人的路途。如同那顧楠一般,旁人皆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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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間的陽光卻是都懶洋洋的,似乎正趴在那屋頭小憩。遠處的林間傳來鳥鳴,不知是什麼鳥,叫得清脆,卻是遠遠的也聽不清。

  武安君府上的一個小院中,傳來了一陣陣悠揚琴音,聽得人更加慵懶。只想躺在何處,好好地休息一番。

  額,便是向顧楠此時一般。

  畫仙正坐在樹下彈琴,嘴角帶著淺笑,漂泊了多年,此時這般平淡的生活卻是讓她很滿足。

  所想的也不多,便是跟在自己的懶姑娘身邊,過了餘生便好。

  而顧楠則躺在一邊的地席上,眯著眼睛看著這一卷竹簡,小綠站在她的背後,捏著她的肩膀。

  蓋聶坐在一邊,只要顧楠一伸手,就遞水過去。

  衛莊呢,正幫著一旁的黑哥梳著馬毛。

  兩人皆是一頭黑線,他們本是來學劍的,誰知道,是這般模樣,怎麼覺得明明就是在做僕役的。

  小綠無奈地看著顧楠舒坦的樣子,自家顧楠的樣子她是早就已經習慣了的。

  在家裡就和沒有手腳一樣,能坐著就不站著,能躺著就不坐著。

  也不知道一個人在外面是怎麼過活的。

  衛莊按耐不住,放下了手裡的工具,看向顧楠:「顧楠,什麼時候教我劍。」

  他沒用我們,蓋聶學不學得上不關他的事。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一道自己的劍途了。

  蓋聶的目光也被吸引了過來,他嘴上不說,但是心裡也是有些急迫。

  「你叫我什麼?」顧楠的聲音懶散,橫了衛莊一眼。

  衛莊只覺得莫名一個哆嗦:「師,師姐。」

  「嗯。」顧楠笑著點了點頭,輩分大就是好啊,大一輩也是大。

  「先把黑哥的毛梳好了,到時再說。」

  衛莊黑著臉:「你當時讓我挑水的時候也是這般說的。」

  「哦。」

  「哦是什麼意思!」

  已經做了快半個月的苦力了。

  終究是六七歲大的孩子,就算是平日裡像個大人,感覺自己受了委屈和折辱,聲音裡也帶著點哭腔。

  「到底教不教我,就直說。」

  或是曾經苦日子也受到的多了,終究是沒哭出來。

  鬼谷子把他們交給了顧楠管教這段時間自然就是就不會管他們的,要是這時候去找鬼谷子求解,恐怕還得被教訓。

  「師姐。」蓋聶看到衛莊的樣子,也不在沉默,向顧楠說道:「我覺得小莊說得有道理。」

  同時又小聲地說道:「小莊心高氣傲,從來受不得折辱,你看,他都快哭了。」

  說著看了一眼衛莊。

  說是小聲,實際上這聲音可是一點都不小,衛莊聽得是一清二楚。

  顧楠詭異地看著蓋聶,這小子平日裡都不說話,實際上是個腹黑吧。

  「誰快哭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6 15:11
第七十四章:天冷了,添件衣服

  「姑娘,妳就別欺負小聶小莊了,他們是來學劍的。」

  小綠無奈地拍了拍肩膀,提醒著顧楠真正該做什麼。

  「嗯嗯嗯。」

  身子在席子上伸了個曲,活像一隻正在岸上挺的魚。

  揉了揉自己的腰,顧楠直起了身來,看向衛莊。

  「也罷,看你著急成這般的份上,就先教你們兩招便是。」

  「沒著急。」衛莊故作淡然地說道:「妳教我就學,便是了。」

  說著狠狠地瞥了一眼蓋聶:「莫聽那人胡說。」

  「啪。」顧楠一手按在了衛莊的頭上,把他的頭掰了過來。

  小孩子果然很麻煩啊,鬼老頭分明是自己帶不動,才甩給我的吧。

  黑著臉看向蓋聶:「你也坐過來。」

  看著正坐在自己面前的兩個小孩,顧楠按著自己的眉心。

  「這幾日的安排本是你們師傅安排的,主要是想看看你們的心性,如此教考之下看來是十分差了。耐性不足,也沉不住氣。這也不怪你們,這個年紀,也正是好動的時候。」

  「而後,也是讓你們受受磨練,非是每個人都像我和你師父這般,劍路就像是做學問,謙禮恭卑還是要的。」

  蓋聶和衛莊也瞭然,怪不得這幾日府裡的髒活累活都是他們幹,蓋是故意的,就說這麼大的府怎麼連個下人都沒有。

  小綠、畫仙、老連平日裡在府中做事隨意看著也不像下人。

  其實這根本就是他們想多了,這府裡確實沒有下人,顧楠這點微薄的俸祿也就夠吃飯和日用的。

  原來是師傅吩咐的,想起自己師傅的做派。

  兩人不由自主地點頭,嗯,確實合情合理。

  「哼。」衛莊悶哼了一聲,似乎是對自己的表現不甚滿意。

  蓋聶支著下巴,似乎在想著什麼,突然問道。

  「師姐,妳說劍路一途該是謙卑,為何妳待師傅是那般模樣?」

  「噗呲。」這是小綠和畫仙的笑聲。

  「咳!」顧楠乾咳了一下,看向蓋聶。

  眼神很沒有什麼波動,表情平淡,這句完全就是故意找茬的話,在他嘴裡說出來就像是真心求知一般。

  「這事日後再說,此般我確實要教導你們劍術了。」

  「嗯。」蓋聶也沒有露出遺憾的表情,低下頭,似乎在繼續思考著這個問題。

  這兩個都是問題兒童···

  顧楠的眼角有一些抽搐。

  心中也是認定了鬼谷子是在把麻煩甩給自己的想法。

  這兩孩子在府裡住下之後,鬼谷子就不見了蹤影,說是時候到了自會來接走。

  誰知道他是去哪逍遙去了,現在正窩在哪個老婆子家裡睡大覺也不一定!

  「啊切!」

  坐在一個小湖邊抱劍參悟的鬼谷子打了個噴嚏,皺著眉頭摸了摸鼻子。

  老夫感冒了?

  不可能啊,我這武學也是已經到了天人修為的地步,當是寒熱不侵才是了。

  「啊切!」接著又打了一個。

  差點沒把手裡的劍抖掉了。

  鬼谷子疑惑地望著天。

  嗯,待到明日,去進處的城裡,添件衣衫······

  若是讓他知道顧楠在背後如此編排與他,恐不是該一邊大罵著晚節不保,一邊拿著劍直接砍了這混子。

  ————————————

  顧楠坐在樹下,衛莊和蓋聶已經去取來了他們的劍,站在她的面前。

  兩個不過六七歲的孩子拿著兩把和自己身高都快差不多長的劍,還是一副認真嚴肅的樣子,看上去要多怪異有多怪異。

  鬼谷子那老頭夠可以的,這兩把秦劍,近九十釐米,就他們這一米二不到的個子,他們拿得穩,也得施展得開啊。

  一邊笑著一邊拉過了身邊的小綠。

  「姑娘,怎麼了?」小綠疑惑地看向顧楠。

  「去取兩根粗些的柴火來,長度大概就這麼長左右。」說著在手裡比了一個大概六十釐米的長度。

  對於她來說,劍的長度保持在人的一半左右,用得會舒服些。

  「唔。」小綠不知道顧楠要做什麼,但是還是點了點頭:「明白了。」

  說著就小跑著跑了開來,顧楠交代的事情她卻是從來都不耽誤的。

  顧楠交代完,看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兩人。

  「你們先把你們的年紀、所學劍術、還有擅長的一二路數說與我聽。最後演練一遍,聽明白了?」

  兩人同時抱劍行禮:「明白。」

  說著蓋聶先開口:「蓋聶,五歲,所學縱劍,擅長路數,便是縱劍。」

  衛莊跟在蓋聶對的後面:「衛莊,六歲,所學橫劍,擅長橫劍。」

  說完,不甘示弱地橫了蓋聶一眼。

  顧楠把兩人的小動作都看在眼裡,也不在意,小鬼頭爭強好勝也沒什麼。

  「縱橫劍術,我都算有涉獵,但是當日學劍不過三月,所學也不過基礎,如論劍招,我恐怕是都比不上你們兩個。」

  顧楠說著,衛莊和蓋聶不自覺得想到了顧楠昨日在堂中的一十三劍。

  他們只看到了出劍和最後一劍,其餘的,只看清了連成一片光華。

  當下不敢再想,確實沒有劍招,直取人性命,要什麼招數。

  「我能教你們也不過就是些前人之說,或是我自己的經驗之談,作用多少我也不知。」

  「但是,那鬼老頭既然把你們交給了我,我便是會把我知道的教於你們。該學多少,能學多少,你們自己把我便是。」

  「多謝師姐。」

  衛莊和蓋聶齊聲說道。

  這也是鬼谷子教的,他說了,見了顧楠多叫師姐,套些近乎。這人甚是慵懶,想要把話從她嘴裡套出來,他們得學乖些。

  「姑娘。」小綠的聲音傳來,卻是已經抱著兩根木頭到了顧楠身邊,微微喘氣。

  「柴火我取來了。」

  顧楠看著小綠的樣子笑了一下,伸手替小綠擦了一下額頭上的細汗:「我也沒急著要,不用總是這樣匆忙,家裡平時也沒什麼那麼多事了。」

  「姑娘說得輕巧。」小綠翻了個白眼:「我不忙學著和姑娘一般,這家裡誰來打掃、做飯、打理事務···」

  「啊,哈哈,這樣啊。」顧楠尷尬地抓著頭髮。

  瞪了一眼一旁的蓋聶衛莊:「你們還不演練?」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6 15:13
第七十五章:我父親也給我做過小木劍

  衛莊和蓋聶分立在兩旁,手中拿著兩把和自己都快差不多高的青銅劍,各自擺出了各自的劍勢。

  一縱一橫。

  顧楠微微皺眉,當日她學的時候,便是這般覺得,鬼谷劍法縱橫,根本就是勢不兩立的兩種劍術。

  鬼谷當時教她之時,她提出過這個問題,鬼谷子則是笑道,只學劍術,縱橫無礙,但是萬不得同時學習縱橫兩者的鬼谷心法。

  顧楠只學劍術,自然可以縱橫同修,但是配合了吐納之法。

  這縱橫的對立之勢卻更加明顯了。

  顧楠暗自皺眉,一門之內的武學應當是悉出同源,便是路數不同,大多都該是一種感覺才是。

  怎麼會又兩種差異這般大的成套武學,就是說是仇家武學,她也信了。

  蓋聶和衛莊開始演練,長劍爍爍,劍術精湛,這個年紀足以讓人側目。

  但顧楠看了幾眼,便低下了頭,拿起了一根小綠拿來的木頭,從自己的腰間抽出無格,開始削了起來。

  縱橫家···顧楠一邊削著木頭,一邊想著有關於這個諸子百家這中門生寥寥的學派。

  罷了,不多想了,待鬼老頭回來親自問問便是。

  想著,顧楠又看想了場中演劍的兩人,對比著兩人使劍的差異,手中的無格乾淨利落的斬落木柴上的碎塊。

  兩人演劍不過盞茶的功夫。

  顧楠手中的木頭卻已變成了兩柄其貌不揚的短小木劍。

  劍柄歪斜,刻不出劍格,劍身坑坑窪窪,便是劍鋒都沒磨好。

  嗯,這在她眼裡是木劍。

  在旁人看來,應該是兩根連柴火都不能當了木頭。

  蓋聶和衛莊上前,疑惑地站在顧楠的面前:「師姐,這是在作何?」

  他們都已經有了內息的修為,氣息遠比常人綿長,不過一套劍術,還不會累。

  從剛才看是他們就看著顧楠在那裡對著這兩根木頭磨刻,似乎在做什麼東西。

  現在木頭成了這般模樣,他們也認不出來是什麼。

  感覺到自己的想法很美好,但是現實很殘酷的顧楠,挑了挑眉頭,抿著嘴巴。

  我還就不信了···

  兩根木棍子有這麼難···

  「今天就先到這裡,明日再到這來,我有事要辦!」說完,顧楠就起身離開了。

  臨走前還對小綠說道,多拿些這般的木頭到她的房裡去。

  對於姑娘這樣浪費柴火的做法,小綠雖然鬱悶,但也只能隨著她去。

  只有一直坐在一旁撫琴的畫仙,似乎看出了什麼,掩嘴偷笑。

  姑娘還是這樣,總是這般孩童脾氣。

  ——————————————————

  第二日,等到衛莊和蓋聶到了小院的時候,顧楠已經拿著兩把木劍站在那裡。

  木劍的樣式大致相同,但是細節有許多不一樣,有些短小,倒也是剛好足夠蓋聶和衛莊使用。

  雖然打磨的不是很好,但是已經比最開始的那兩把好很多了,起碼,看得出是把劍。

  顧楠掂量了一下木劍的重量,對她來說太輕了些,對於這兩個孩子來說應該會正好才是。

  「接著。」將木劍分別拋給了二人。

  「你二人的青銅劍都長了些,而且你們的手腕都還未長好,青銅劍太重了,用著對你們沒好處。」

  說著指著木劍說道:「試試看。」

  看顧楠一臉倦意的樣子,看得出這兩把劍估計是要了她一番功夫。

  衛莊一臉複雜的接過了木劍。

  嘴裡唸叨著:「用木劍,和孩童胡鬧有什麼區別。」

  木劍在手中隨手甩了一個劍花。

  卻被他收進了腰間,替代了那把青銅劍原來的位置。

  曾經的時候,他見過一個父親給他的孩子做了一把小木劍,很是羨慕,遠遠地看著,直到被人家看到,揮手趕走。

  「用著還算順手,姑且收著了。」

  苦大仇深的臉上也第一次帶上一些笑意。

  顧楠黑著臉敲了一下衛莊的腦袋。

  「妳打我作甚!」

  「想打!」

  蓋聶捧著手中的木劍,愣愣出神,半響,笑了笑,將劍掛在腰上。

  不善言辭,只是說道:「多謝師姐。」

  「學學你師哥。」

  「我比他大!」

  「啪!」又是一下,衛莊沒了聲音。

  「那也是你師哥。」

  ——————————————————————

  這幾日軍中營部的工作都已安排,平日裡他們會自行訓練,這是顧楠對他們的考核,一個月後,她要是檢查的。

  本來是難得的偷閒,結果還是要待在家中教孩子,著實讓她的心情不甚美好。

  衛莊和蓋聶的劍術進度差別不大。

  就目前來說,確實是早入門的蓋聶要更強些,基礎也更加牢固。

  蓋聶的劍和鬼谷子的非常像,走的都是那份劍中意境,又或者說,他的劍路更加嚴謹。

  而衛莊,似乎是想走出屬於自己的東西,但是奈何在這劍上的功夫還不夠,顯得七八不像。

  顧楠給他們兩人的建議都是先順著大道走下去,等真正走到了路口,再決定該繼續走大道,還是走自己的道。

  以他們先的功夫,恐怕是連那路口都還遠遠沒看到。

  其實本來以顧楠的境界,也不該能看到什麼,但是她一心求快,隻博那生死之道。劍路純粹,也就少了境界的苦惱。

  要用五劍之說來分,衛莊和蓋聶都該是利劍境界。

  想要快速地提升他們對劍法的領悟卻是很難。

  但是既然這五劍之說在此世是實用的,那麼那套法子也就該是實用的。

  咸陽城外的山林之中,空山鳥語,山間泉傾,靈清作響。

  此處卻是一個不大的瀑布,水流從高處飛落傾斜而下,落入譚中,轟轟作響,濺起水霧一片。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6 15:17
第七十六章:畫餅充飢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顧楠坐在瀑布之畔,手中拿著個酒葫蘆。

  喝了一口,清甘的「酒液」從嘴角滑落中卻沒有半點酒糟。

  如實按常理說,應該是好酒,可這葫蘆裡卻沒有半點酒香。

  葫蘆裡裝著的不過是清水,之所以裝在酒葫蘆裡估計算是顧楠自己在畫餅充飢罷了。

  就當做自己喝的是酒了。

  白起死後,她再沒有喝過酒,這酒她也是打算戒了,那老頭生前和她說過無數次酒的不好,她是從未聽過。

  此般也沒機會聽了。

  「嘩嘩譁。」

  激盪的流水聲響徹在林間,水面上泛著被拍散開來的霧氣,沾濕了衣衫,聞在鼻尖也是濕透。

  瀑布的下的河水算不上多深,淺溪一條,順著山澗一路流向山下,也不知道迴流到哪戶人家。

  水面為瀑布拍打泛著的白沫,看不清底,只有到了稍平靜些的地方能看的輕溪水下的石頭,要是運氣好,還能看到一兩隻螃蟹,或者小魚。

  溪水裡的螃蟹很小,魚也是一般,但是奈何顧楠樂此不疲,看到一隻,無格便是恍若靈蛇一般地竄出,將那小魚小蟹挑了起來。

  無格自從到了顧楠手裡不是削木頭就是挑魚,過分的時候還當過晾衣架,如果這把劍有自己的意識的話,估計已經是生無可戀了,可惜它是沒辦法反抗。

  「啪。」一條魚落在地上,大概就手掌這麼大,無力地撲騰著。

  顧楠把牠提了起來放在了一邊的石台上。

  自從到了這大秦,她一天到晚吃的就是這麼幾個東西,粟米、豆子、煮肉。時節好的時候還有些蔬菜,調味品不過就是鹽巴和肉醬,基本沒有什麼鮮味。

  吃的時間久了,嘴巴也是淡得難受。

  只能抓些魚嚐嚐鮮。

  她知道自己該是知足,在這個人人食不果腹的年代能吃上頓飽飯便是好的了。

  但是她是真的懷念曾經的吃食啊。

  生了堆火,顧楠將小魚放在火堆的石頭旁,每放一條,就說一句。

  「紅燒肉···」

  「糖醋鯉魚···」

  「麻婆豆腐···」

  ······

  先不管顧楠做著的這蠢事。

  遠處,瀑布下小潭的中央,兩個少年正站在那,手中持著那三尺青鋒,似在練劍。

  潭水是不深,但是足以淹沒到他們的胸口。瀑布下的水中激流洶湧,便是站立都有些不穩何況是練劍。

  端著劍一刺出,卻已經是用盡了平日裡刺了十劍的力道,還刺得歪斜。

  不要說練上一套劍招,只是保持一招不要變形就已經要了他們大半的力氣。

  天氣已經見寒,這個時候站在這種山間冷潭裡,就是衛莊和蓋聶這般身負內力之人都覺得有些寒冷。

  而顧楠給他們定的時間,就是在這瀑布之下練劍,將內力消耗完,便可上岸修整。

  顧楠自己在劍道上都只是一個半吊子,讓她來教劍,她也只能說鬼谷老頭的心很大。

  當日也和鬼老頭說過自己沒有把握教好兩人,那鬼老頭根本聽不進去,就是信心十足地讓顧楠隨便練,隨便教。

  隨便練,弄出個殘疾怎麼辦。顧楠也是無奈,攤上這般的師傅只能算是這兩人倒霉。

  既然非要教,她也只能看著教。保證讓他們安全,莫要缺了胳膊少了腿,能不能教好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她自己的劍路是從戰場上搏殺而來的,鬼谷也說過這樣的劍只適合她一個人,教不了。

  聽聞兩人想要參悟劍法的意境,顧楠才有了這時的想法。

  上一世她愛看武俠,不然也不會知道獨孤劍魔,同樣的,她自然也知道楊過。

  楊過也算是得了獨孤劍魔的半個傳承,一把重劍,震鑠那時的天下。而楊過的重劍如何練成?便是對著那海濤修煉。

  秦地是沒有大海的,但是瀑布之下的急流想來也是同樣的效果。所以了,也就有了現在這般的模樣。

  蓋聶和衛莊在瀑布下狼狽不堪,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念叨著顧楠在開始前告訴他們的:舉重若輕,舉輕若重。

  而顧楠呢,自顧自地坐在遠處的溪邊抓魚,幻想著自己的滿漢全席。

  能被鬼谷收為弟子,兩人的天賦自然不錯,劍招經過鬼谷子近兩年的教學已經都是有所成就了,對於這重劍之境。

  彷彿就近在咫尺,但是又遠在天邊,距離參悟似乎只有一層窗戶紙,卻是怎麼也捅不破。

  五劍之說,前二者軟劍利劍其實並無遞進關係,不過是兩種不同的武學路數。

  但是重劍凌駕在二者中上,再之上便是木劍無劍。

  這所謂的劍的境界在劍客的初期對於實力其實並無太大的影響,所謂的提升,其實只是對於劍的理解而已。

  便是理解的重劍,現在的他們也不一定能擊敗原來的自己,可未來的前途絕對會坦蕩許多。

  到了內力和劍法齊備之時,對於劍的理解就會真正開始影響兩個劍客的強弱。

  而且影響極大,是天地之差。

  兩人平日裡都是內斂之人,話不多,但都是心高氣傲之人。沒有人會想說自己做不到。

  而且,顧楠也不知道,鬼谷縱橫弟子,只能活一人。

  兩人之間必然是生死之敵,誰也不想是輸的那一個。

  不知不覺便已經是日落,兩人站在泉中,已經是兩腿發抖,似乎隨時會被流水衝走一般。

  搖搖擺擺地站著,手中的青銅劍已經沉的不成樣子,如同千斤之重,隨時就要拿它不動。

  內力幾乎消耗了個乾淨,一絲不剩的那種乾淨。

  舉重若輕···舉輕若重···兩人同時又向前刺出了一劍,差一點,還差一點。

  他們都很佩服顧楠,能將重劍之境容納在這麼區區八個字之中,讓他們對於重劍的領悟更進一步。

  劍術境界虛晃難明,就連他們的老師鬼谷子都很難講清楚。

  只能說,不愧是五劍之說的創者。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6 15:20
第七十七章:到時候回來看看

  蓋聶暗自嘆了一聲,同為老師弟子,我是差她太多。

  可惜他們不知道這根本就不是顧楠概括的。

  而衛莊一直默不作聲地提劍施招,越是用力水流的阻力就越是大,但是用力輕了,劍就會被水流輕易衝開。

  他恨自己為何這般無用。

  韓國···

  又是一劍狠狠地刺出。

  「我說,你們兩個,可以上來了。」

  顧楠的聲音從岸邊傳來。

  蓋聶默然,考慮到自己確實已經沒有餘力了,遺憾地收起了劍。

  看向身邊的衛莊:「小莊,上岸吧。」

  「再等一下。」衛莊咬著牙,舉起劍,長劍刺出,向著瀑布的中心刺去,刺到一半,就被擾亂的水流給卷偏了到了一邊。

  蓋聶知道衛莊的性子,默不做聲地站在一旁。

  顧楠看著譚中的兩人許久,也不見兩人上岸,皺了皺眉頭,縱身一躍。

  數米寬的水面,只泛起了幾片水紋,她就已經來到了兩人的身邊。

  還沒等兩人反應過來就一手一個,將他們提回了岸上。

  眼前的景物轉換,衛莊和蓋聶皆是一愣。

  蓋聶倒沒什麼,將劍收回了劍鞘。

  而衛莊皺著眉頭對著顧楠質問道。

  「妳做什麼?」

  回應他的是一塊麻布糊在了他和蓋聶的臉上。

  「我讓你們可以上岸了。」顧楠撇著嘴巴:「自己把頭髮擦乾,不然感冒了別怨我。」

  衛莊陰沉著的臉色不知為何緩和了下來,拿著麻布擦起了頭髮。

  「要不是妳撞破,我已經快要領悟了。我自己練與不練,關妳何事···」

  「啊?」顧楠笑眯眯地看著衛莊:「你說什麼。」

  衛莊被笑得後背發麻,只覺得就像是被什麼極其危險的東西盯上了一般。

  「沒,沒什麼。」

  一旁的蓋聶看著有趣,倒是第一次見小莊這般聽話。

  顧楠注意到了蓋聶和衛莊的劍,依舊是那兩把青銅劍。

  「我不是讓你們用木劍嗎,現在用這種劍對你們沒有好處。」

  衛莊移開了眼睛,淡淡地說道:「那般難看的劍,我不想用。」

  嘿,這小孩兒,顧楠氣得眉頭一抖,還真是不知好啊。

  蓋聶看著衛莊,對著顧楠拱了拱手:「師姐,瀑布水急,小莊怕用壞了,所以說要用青銅劍。」

  用壞了?顧楠詫異地看向衛莊。

  衛莊的臉上微不可查地紅了一下,揚了揚脖子:「我沒說過。」

  蓋聶「小聲」地說道:「師姐,不要問了,小莊嘴硬。」

  衛莊漲紅著臉,也不知是氣的,還是急的:「我說了,我沒說過。」

  「是。」蓋聶認真地點頭:「你沒說過。」

  「混蛋!」

  眼看著兩人就要打起來了,顧楠黑著臉,一手一個打在了兩人的頭上。

  兩人都不再敢說話。

  「木劍壞了再做就是,別鬧了,吃飯!」

  ——————————————

  傍晚的山林裡有著別樣的美感,也不知道是去掉了晨間籠著的薄霧還是如何,視線變得更加清晰,能看到穿過樹葉的餘暉灑得樹幹微紅。

  隱約透過林木,看到外面的天空,暈紅一片甚是好看。

  一片空地上,火堆燒著作響,偶爾發出噼哩啪啦的聲音,有迸射出幾個零散的火星子。

  火堆上面烤著數條小魚還有一種蓋聶和衛莊都沒有見過的東西。

  兩人各拿著一根烤熟的小魚吃著,沒有什麼佐料吃著有些淡了,但勝在新鮮,味道很是不錯。

  「師姐,這是何物?」蓋聶看著火邊的小螃蟹,問道。

  長得渾身甲殼,看上去下嘴,有些奇怪。

  「螃蟹。」顧楠拿起一個,掀開了蓋子,清理了一下裡面的雜物,掰成兩半放進了嘴裡嚼著。

  「不試試?還不錯。」

  蓋聶拿起了一個學著顧楠的樣子處理乾淨,放進了嘴裡,味道很鮮,雖然甲殼堅硬,但是肉質軟糯。

  「好吃。」

  衛莊的視線也被吸引了過來,猶豫了一下也拿了一個,嚐過之後也點了點頭。

  「還不錯。」

  吃著晚餐,氣氛異常安靜,顧楠倒是只顧著吃,衛莊和蓋聶都不知道說些什麼。

  突然,蓋聶問道:「師姐,妳在這大秦,擔當何職?」

  顧楠聽到蓋聶的問題疑惑地抬起頭,擦了擦嘴邊沾著的魚肉:「你問這個做什麼?」

  「沒有。」蓋聶吃了一口魚:「我只是覺得,師姐這般能力,在大秦應該也是舉足輕重的人。」

  舉足輕重······

  顧楠乾笑了一下,她師傅倒是舉足輕重。

  她?舉足就是舉足了,沒人會來管她。

  說出來著實丟人啊,換個話題吧。

  想著,僵硬地擺了擺手:「且不說我,你們二人,日後想要如何?」

  「又或者說。」

  顧楠露出了一個「嚴肅」的表情。

  「你們的夢想,是什麼?」

  ······

  蓋聶和衛莊都有些跟不上顧楠的節奏,愣了片刻,這怎麼就聊到他們了?

  但是既然顧楠問了,他們還是思考了一下。

  蓋聶搖了搖頭:「沒有細想過。」

  衛莊發出了一聲嗤笑:「不過空想罷了,有那時間,還不如做些實事。」

  「不若如此。」

  顧楠忽然笑著,從一旁拿起了一根還沒有燒過的柴火,抽出無格,將它砍成了三段。

  「我等三人把心中所想刻在這斷木上,待到多年之後,來此,再將它挖出來看看,自己卻是做到了多少,如何?」

  蓋聶和衛莊雖然不甚在意,但是看著顧楠頗有興致,也就都接過了自己的那段木頭。

  三人想了很久,才用劍在自己的木頭上刻下了自己心裡想著的東西。

  用布包了起來,挖了個土坑,放了進去。

  這裡就是溪畔的一片草地,四周空曠,位置也不難找。埋著布包的地方被顧楠插了一根木頭,上面還被顧楠惡作劇似地刻了一大兩小的三個小人的圖案。

  顧楠沒這方面的天賦,刻得是很難看。

  「說好了。」顧楠笑著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到時候,回來看看。」

  師姐卻是比我們還像個孩子。

  衛莊和蓋聶相視一笑:「好,回來看看。」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6 15:22
第七十八章:另一人不想回來了

  夜晚的咸陽城是寂靜的,萬籟俱靜的那種,周邊再無半點啥聲音,就是有,也不過就是從堂間穿過的涼風和遠處不知被什麼什麼驚起的飛鳥。

  這個時候還不睡覺得人已經是少之又少了。

  醒著的,或是那飛檐走壁的夜賊,又或是望月懷鄉的遊子,不論怎麼說,總歸也還是有那麼一個兩個睡不著覺得人。

  譬如顧楠,夜裡越來越難有個安眠。

  已經是深夜,她卻還坐在她院中的老樹的枝頭,靠坐在樹幹上,看著那咸陽夜景。

  夜裡很黑,若不是還有那麼些星月,估計是什麼都看不清的。

  夜色中,成片的平矮的房子環繞著那座巍峨的宮殿。

  顧楠盯著那宮殿不做聲,懷裡斜抱著無格。

  黑哥站在樹下,仰頭看著坐在樹上對的顧楠,不解地晃著脖子,低下了頭。

  家裡的人少了,黑哥放在馬廄裡倒是孤單得過分,顧楠也就把牠接到了自己的小院裡,平日裡就在這裡吃住。

  顧楠的視線從宮殿上移開,看向的頭頂的月亮,閉上眼睛,享受著這份安寧。

  衛莊拿著木劍,站在他和蓋聶的院中,他沒有練劍,只是拿著劍,想著什麼。

  對於重劍他有一個模糊的感覺,但是總不清晰。

  蓋聶從另一件房子中走出來,看到小院中的衛莊有些驚訝。

  「小莊,還不休息?」

  衛莊睜開眼睛,看到蓋聶,眼神平淡。

  「師兄,師姐不在此處,你也不必惺惺作態了吧,我休不休息,與你有何干系。」

  兩人的關係若說是同門師兄弟,到其實更像是敵人。

  而且因為鬼谷的門規,從一開始,他們就只能是等著相互取命的敵人。

  對敵人,需要什麼關心?

  蓋聶聽了衛莊的話,沉默了下來。

  衛莊重新閉上了眼睛,感悟著那種若有若無的感覺。

  蓋聶在一旁坐下。

  突然說道:「你在參悟重劍?」

  衛莊冷哼了一聲:「明知故問。」

  蓋聶點了點頭:「今日在譚中練劍,感悟良多,但是有一次尤為深刻,內力耗盡精疲力盡之時,手中的劍似乎出奇的重,但同樣的,莫名感覺到了那麼幾分規則。想再去抓,就又沒了。」

  站了起來:「你我明天再試試。」

  說完,便轉身離開。

  他的話,卻是把自己的所感全告訴了衛莊。

  衛莊心中微愣,今日練劍的時候,確實有那麼一瞬間自己似乎觸到了什麼,但是很快那種感覺就不見了。

  經過蓋聶的提醒,這才想到,便是內力耗盡的那一瞬間。

  「喂。」

  蓋聶被衛莊叫住了腳步。

  「作甚?」

  衛莊皺著眉頭,看著蓋聶:「你為什麼告訴我?」

  蓋聶若是不說,衛莊很可能就會落後蓋聶。

  但蓋聶還是說了。

  「嗯。」蓋聶回過頭,看著衛莊:「我不想到決鬥之時,你太弱。」

  衛莊愣愣地看著蓋聶,半響,似乎笑了一下。

  「今日傍晚答應師姐那事,你還記得嗎?」

  「挖出那木頭?」蓋聶也翹了一下嘴巴,這師姐總是做些奇怪的事。

  但是也有些意思。

  「我不想食言,決鬥之後,誰活著,誰回來。」

  「師姐若問起來。」

  「便說,另一個人不想來了。」

  ······

  蓋聶沉吟了一下應道:「也好···」

  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衛莊看著蓋聶離開,握著木劍,重新閉上了眼睛。

  ——————————————————

  之後的近一年,衛莊和蓋聶都跟著顧楠習劍,除了顧楠每週在軍中整頓軍務的時間,兩人都跟在左右,遇到問題便向顧楠請教。

  這確實讓顧楠有些苦惱,小孩子的問題本來就是千奇百怪,而這兩人問的問題就更加非人。

  動輒古來先賢的語錄,讓顧楠這種文化水平不高的,根本本不上節奏。沒辦法,她是學兵的啊,之乎者也又或者縱橫家的那一套什麼的卻是當真的一竅不通。

  生活似乎重新走回了正軌,每天清晨去軍中訓練,午間回來,下午帶著兩個小兒練劍,晚上吃吃飯,聽畫仙彈彈曲子,或者捉弄捉弄小綠。平平靜靜卻也帶著溫馨。

  偶爾看兩人實在無聊地緊,帶他們去街上逛逛,看著蓋聶和衛莊這倆小子吵鬧,倒也樂得自在。

  至於軍中,倒也有了結果,後世的體能訓練對於修習內息視乎有著不錯的幫助,三百軍士都有已經有了幾分內力,只是幾分,但是耐力、力量、速度都已經超過常人。

  只待著最後的一次考核,他們就能真正被授名成軍。

  聽聞秦王這幾日經常在大殿之中發怒,常說是,伴君如伴虎,卻也沒錯。

  只是休養了三個月,秦軍就在此起兵,由大將趙摻率軍攻韓。

  當然,這些和顧楠無關。

  年末,鬼谷子接走了衛莊和蓋聶,這兩小孩兒看上去還有些不捨得,畢竟還是孩子。

  顧楠給他們的木劍,他們還揣在腰上,被鬼谷子罵作粗製濫造。

  他們的劍術進步倒是喜人,均已經參悟了一半的重劍,這讓鬼谷子很驚訝,在他想來,本來能參悟便是不錯了。

  聽到兩個孩子說給他聽的那句,舉重若輕,舉輕若重,鬼谷子笑罵顧楠這是懶得多說,倒是歸結的精闢。

  鬼谷子他們走的那日,顧楠出城送他們離開。

  依舊穿著那一身喪服。

  白色的衣袍顯得有些寬大。

  說來無奈,除了穿著這身衣服,她這個孝守得卻著實不夠規矩。

  「妳這丫頭,出來送客,穿著的是什麼衣服,也不知道換一套。」鬼谷子說著顧楠,眼裡卻是笑意。

  「現在還是家師和師母的孝期,我還能穿什麼衣服?」顧楠牽著黑哥,一人一馬,一黑一白,倒是顯眼。

  「也罷。」鬼谷子摸著鬍子,停了下了腳步:「就送到這吧。」

  沒有那些繞來繞去的挽留和推辭,顧楠簡單地拱了拱手。

  「自己保重,莫早早地死了,害的小莊和小聶和我一般麻煩。」

  鬼谷子也不生氣,隨意地揮手:「我身子硬朗得很,不需要妳擔心。」

  「走了。」

  衛莊和蓋聶對著顧楠行了一個禮:「師姐告辭。」

  「呵呵,行了,去吧。」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1-6 15:25
第七十九章:黑軍白衣

  「正立!」

  三百人的腳步一致收回,發出整齊的震響。

  手中握著兵刃,便如同一柄柄標槍那麼直直地立著。

  顧楠站在軍前:「自我等整營以來已經有近一年了吧?」

  三百人默不作聲,直直地看著前方,目光堅毅,算是給了顧楠回答。

  是快一年了,一年來,沒有一天不是精疲力盡,就連睡覺都要半睜著一隻眼睛,誰知道顧楠會在什麼時候突然到營中要求集合。

  他們只是訓練,不敢多想,因為他們怕一多想,他們就會忍不住放棄。這種訓練,當真不如死了痛快。

  但是他們不能在這麼死了,家中的至親尚在,有機會可以脫開有罪之身,說什麼,他們也不能就這麼死了。

  到最後,這般高強度的非人訓練,沒有淘汰掉一個人。

  一年的訓練就像是一種極其粗暴的打磨,但是也確實將他們每一個人都磨成了寒寒利劍。

  「今天便算是最後的考核,通過之後,我等就能正式授名成營。」

  顧楠拍了拍自己的領子。

  「準備軍備,出城待命。」

  「今日之後,便要讓這天下看看,我等的鋒銳。這可是你們說的。」

  說完,認真地看著眾人:「是如何鋒銳,莫要讓我失望,也莫要讓你們自己失望。」

  這三百軍的戰力如何?

  很難說,但是可以做一個對比。

  他們皆是死囚,殺過人,在戰場這種狠厲才能求生的地方,他們要比臨時集結的民夫強了太多。

  他們皆有練於武學,而且三百人全是相同的武功,且不說能讓他們超於常人數倍的內氣,人人近三百斤的力道,便是說他們源自鬼谷劍法和白起的矛術的簡化招式。

  一人使出便已是天下少有的武學,三百人同時使出,軍陣之下,便是顧楠也難招架。

  最後他們的裝備是顧楠向秦王要求特定的,若不是秦王待顧楠照顧,對一支還沒有成型的新軍這般花費,這般是萬萬不可能的。

  全秦最好的青銅劍,長矛,腰間纏繞的飛鉤鏈鎖,進一人高的周身大盾,精煉的鎧甲,一架機弩,一袋特質的倒鉤箭,還有一柄特製的帶著血槽的匕首。

  這一身裝備若不是他們超常的體質,一般人都背不動。

  或是說秦王為這三百軍花費太大了,其實也不然,本來秦王是準備讓顧楠練三百騎軍的,但顧楠省去了馬匹,練了三百步軍,置辦這一身裝束卻也無太大的問題。

  ————————————————

  「踏!踏!踏!」

  守在宮門的守衛聽到一陣又一陣的聲音,像是地震了一般。

  慌亂地回頭看去,只是一眼便一不開眼睛。

  一支黑甲軍正緩慢地向著宮門走來。

  約莫數百人,行進的速度也不慢,數百人的腳步踏出如同一聲,每踏出一步就彷彿地面都在震動。

  背上背著一面大得異常的盾牌,一架弩,還有一杆長矛,腰間不在知道纏著個什麼,像是繩索一般的東西。

  臉上蓋著青銅覆面,上面刻著凶獸的面孔,只是這麼看著,便有一種凶戾之氣撲面而來。

  他們之前,是一個穿著喪白色衣服的將領,騎在一匹黑馬的身上,一樣看不清樣貌,只覺得似乎是個沒見過幾面的小將。

  走到宮門前,顧楠向守衛出示了秦王的出軍令,便帶著三百軍士出宮去了。

  一旁營地路過的幾個其他營的士卒的視線也投了過來,零散的幾個人,看著那支黑甲軍。

  只是氣勢就壓得他們難受,心頭震撼。

  「那是哪支軍?」

  一個士卒嚥了咽口水,對著身邊的同行問道。

  「你不知道?」同行複雜地看著那支黑甲軍。

  「那是我們營旁邊今天剛建的新軍,聽說是三百人,三百死囚。」

  「三百死囚?」

  士卒看著那支黑軍離去,從重重地喘了一口氣,心有餘悸:「便如同三百凶獸一般。」

  「也不是沒有見過其他的軍伍出征。」

  「但從未見過這支這般,這般駭人。」

  一騎騎軍入宮,將東宮禁軍營地的事情稟報給了秦王。

  秦王拿著簡書,聽著手下的通傳。

  有些愣神。

  三百軍士步伐如作一人?

  只是路過便讓四周士卒皆無戰意?

  這怎麼個說法,秦王皺著眉頭看向下面的稟報的人:「你具體說說。」

  「稟大王。」騎軍低著頭:「當時小人就在場,軍隊行軍之時大地若動,凶氣撲面,讓人退畏。這份氣魄,便如同···」

  「便如同見到我大秦最最精銳的鐵騎軍一般。」

  「笑話。」秦王皺著眉頭。

  三百步軍能和鐵騎軍媲美,這是在戲耍寡人嗎!

  「不敢,屬下句句屬實。」騎軍低著頭,額頭上滴下一滴冷汗。

  秦王沉默了一陣。

  「你下去吧。」

  「是。」騎軍如釋重負,退出了宮殿。

  秦王從桌案中拿起另一份簡書準備批閱,卻無心去看。

  自己自從讓顧楠訓練禁軍之後就不再多管,只待看她的成果。

  如今這份成果出來了,他覺有些不能相信。

  自己培養的暗探不會騙他,想來顧楠也沒有這麼大的能力買通暗探。

  不由得心下對這支新軍第一次產生了好奇。

  三百死囚,這丫頭到底是如何練的······

  他會去親眼見見。

  「呵。」秦王咧嘴一笑。

  武安君,你倒是交出了一個好徒弟。

  說不定,和當年的你真是相像。

  我倒是要看看,她能繼承你幾分衣鉢。

  三百軍士出城,一路經過街市,直直地向著東城門出城。

  所過之處,市井皆是無聲,所有人都是側目,軍隊行軍很快,沒有多久,就穿過了街道,但是行人依舊沒有半點聲音。

  那黑甲軍士,還有那白衣將領只是見了一眼,就讓人怎麼也難以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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