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還看今朝 作者:瑞根 (連載中)

 
V123210 2018-1-31 20:03:4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40 697684
V123210 發表於 2018-7-1 08:01
第三卷 第九十三節 高招,絕招


    「唐書記,這也符合咱們市裡未來五年的規劃,或者說這也是無奈之舉。」沙正陽苦笑著解釋。

    「七廠二所涉及到職工加家屬接近十萬人,都要搬遷到市區,可宛陽區那邊以老城區為主,現在北面發展速度相對快一些,南面因為蒼河的阻隔,一直發展遲緩,市建委那邊也一直希望能夠加大力度開發建設蒼河以南區域,正好可以利用這樣一個機會。」

    「可七廠會同意麼?」唐河也揉著臉,一樣覺得是個難題,「我們都希望進一步開發蒼河以南區域,但大家都看得到從市區中心到蒼河以南這一片區域,最近都在三公里以外,而且你們還刻意把蒼河沿線都保留了出來,明顯是想利用人家七廠生活區建設來帶動城區發展,七廠的人不傻,不會看不到這一點。」

    「是啊,唐書記說得對,咱們當然可以利用七廠二所的搬遷建設來拉動城市發展,但也不能做得太過了,否則鬧到省裡去,恐怕最終還是得我們挨罵啊。」孟子輝也難得的插了一句話。

    林春鳴、馮士章、葉和泰的目光都落在沙正陽身上,鐘廣標本來想要解釋幾句的,但最後還是張嘴,他相信沙正陽能說服他們,就像當初說服自己一樣。

    「林書記,馮市長,唐書記,孟書記,葉部長,這一點其實其實我們搬遷領導小組內部也幾次探討,但是最終還是確定了這個方案,當然這還只是一個初步的構想,日後肯定還會有相當多的變動調整,但是我們大方向卻是基本上就按照這個思路來確定的,這符合我們未來宛州城市化發展規劃。」

    沙正陽顯得很沉穩自信,「借助七廠二所搬遷來推進我們宛州城市發展,並不意味著我們就忽視或者罔顧七廠二所的利益,二所之所以留在蒼河以北,並非有什麼特別對待。」

    「我們是考慮到將二所與宛州工專比鄰而居,這樣有利於以後我們宛州的科技研發在這一塊形成集中區域,方便我們未來規劃的科研試驗區的建設,包括未來的七廠技校如果可以合併給宛州工專,也會在這一區域擇地擴建,另外不能合併的,也一樣會選址在這一區域,使得這一片區會成為今後宛州科技教育的核心區。」

    沙正陽對為什麼將兩個科研院所與七廠分別對待做了解釋,但很顯然這還不足以說服一干人。

    「正陽,這說服不了七廠的人。」馮士章搖搖頭,「七廠的人不會聽這個解釋。」

    「馮市長,我知道用這個理由肯定不夠,所以關鍵還是要讓七廠的人認可我們的規劃和構想,所以我們也必須要實打實的拿出像樣的東西出來。」沙正陽點頭接上話。

    「哦?那你覺得如何可以說服七廠的人,那可是好幾萬人,不能讓他們滿意,那恐怕你們這個規劃就推行不了。」林春鳴語氣平和,沒有多少傾向性。

    「我們是這麼考慮的,沿著秦嶺南路向南,跨過蒼河,建成一條主幹道,嗯,姑且叫秦嶺南路二段和三段吧,這條幹道未來可能會成為宛州中心城區井字形的一條道路,然後在這裡與規劃中的軍民大道對接,軍民大道東西走向,通過一座大橋進入河東的龍陵區境內,這一個對接點將會是我們未來宛州城南的中心,……」

    「城南地勢略有起伏,加上這一線有部分帶狀濕地,市建委規劃部門建議可以考慮通過這一線濕地溝通丹河和蒼河,然後建成長達四公里的濕地公園,而七廠的生活區就主要沿著這一線濕地公園來佈局,我相信通過濕地公園的建設,能夠極大改善這一區域的環境,進而建成宜居宜商的優佳環境,……」

    「其實最大的問題並非這一區域偏遠,而在於基礎設施建設能否跟上,開發南郊區域是宛州市未來五到十年的重點方向,但考慮到基建投入,我們覺得把七廠建設納入進來綜合考慮是最合適的,……」

    沙正陽的介紹其實都擊中了在座眾人的心思。

    誰都知道如果利用三線搬遷建設來推動城南發展是一大好事,關鍵在於在基礎設施建設上的投入太過巨大,而現在房地產市場根本還談補上激活,甚至根本就不存在,這樣巨大的投入根本就沒有多少回報,完全要用市財政投入來完成。

    之所以工業用地如此便宜,也就是商住用地現在根本就沒有多大市場,還不如以優惠的價格出讓給工業企業,拉動稅收,而當房地產市場激活,地方政府怎麼可能再對轉讓工業用地有多大興趣,即便是有,那也是兔子不拉屎的偏遠區域。

    「正陽,你覺得能說服七廠那邊麼?」馮士章笑了起來,「你的想法是好的,對於我們宛州來說,這個構想也很合適,但七廠那邊恐怕很難接受這一點,……」

    「馮市長,單靠這個肯定不夠,所以我們也有一些想法,不過這個構想恐怕有些動作過大,所以只能看領導你們來決策了,不過如果能顧按照這個設想來,我想七廠應該會接受。」沙正陽笑容有些神秘。

    「哦?」林春鳴和馮士章都交換了一下驚異的神色,馮士章意識到林春鳴似乎也並不清楚這個情況,心裡略微舒服了一些,又看了看鐘廣標臉上的笑容,「老鐘,看樣子你們是有想法啊。」

    「林書記,馮市長,事實上在這個問題上我們也探討過幾個方案,這個方案是最合適最科學也是最有利於我們宛州城市建設的可持續發展的,但是正如你剛才提到的,我們也覺得七廠的人很難接受,哪怕正陽剛才提到的,我們會採取這樣和那樣的基礎建設投入來彌補,但是七廠的人心未必會這樣想啊,這一點包括建委、國土以及教育、衛生這些部門的人都有這種擔心,但正陽後來給我提了一個絕招,我覺得或許還真能行。」

    「哦?」馮士章越發好奇,「絕招?什麼絕招就能打動七廠幾萬人的心?」

    「正陽說,其實也不難,就是把咱們市委市政府市人大市政協的辦公區全數搬到這一區域。」鐘廣標笑了起來,「七廠的人不是心裡沒底麼,不是擔心我們市裡邊承諾的各種不算數麼?好,我們市委市府市人大市政協全部搬到這裡,就在軍民大道與軍民大道交匯處這一區域,也正好是未來的城南中心區域,四大班子落戶於此,誰還敢不相信?!」

    這話一出來,眾皆嘩然,但是仔細一琢磨,卻是越琢磨越覺得是這麼一回事兒。

    市委市府市人大市政協四大班子中,市委是一幢三層樓小樓加後邊的平房小院,而市政府則是一幢五層樓大樓,另外臨街有兩排平房,市人大政協就乾脆是兩個獨院,都是二層樓加平房,都是八十年代初還是地區的時候遺留下來的老房子。

    不僅僅是市人大市政協早就向市委市府提出來要新修或者翻修辦公用房,就算是市委市政府也一度提出過要重新修辦公樓,畢竟八十年代初的風格是在太土氣了一些,已經不太適應現在的情形。

    不過市委市府考慮修新辦公樓也是考慮在原址重建,或者搬遷到蒼河以北濱河地帶風景較好的區域新建,從未考慮到搬遷到蒼河以南的區域去修,那片區域現在還是一片亂墳崗地,狐兔出沒的所在,距離城區也太遠了一些。

    「好,這個主意好!」首先贊同的是孟子輝,豎起大拇指,滿臉笑容,「正陽,你這個腦瓜子的確好用,這一可以說是神來之筆,七廠的人絕對無話可說,我們四大班子若是搬過去和他們的生活區挨著一片,他們還有什麼話好說?還有什麼不相信我們市裡的承諾決心,日後我們都要到那邊辦公,這總沒話說了吧?」

    「嗯,這一招的確很有說服力。」唐華也是感慨不已。

    這年輕人頭腦的確不簡單,要說這也就是一個主意,但你一般人能想得到這一點麼?

    而且答應在那邊建,又不是馬上建,起碼也要年以後了,甚至再拖上兩三年也很正常,到時候你七廠都已經搬過去了,還能說什麼?

    唐華想到的,馮士章也想到了,甚至還想得更遠。

    有了這個由頭,正好可以向省裡有一個交代,在用地建設上都可以獲得更大的支持,而且在建設時間上適當壓一壓,財政投入上也不需要那麼緊張。

    看見馮士章嘴角浮起笑容,林春鳴心中也是格外得意。

    之前沙正陽和鐘廣標二人也沒有和他提起這一點,估計應該是臨時想出來的招數,但這卻是一記堪稱核武器的壓箱絕招。

    無論是誰對這個構想都說不出任何反對意見來,如果七廠的人再有反對或者質疑,那省裡都不會支持,而且林春鳴覺得七廠的人也不可能反對和質疑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7-3 10:47
還看今朝 第三卷 第九十四節 破局,解題(2)

    在就搬遷和移交的一些具體事務再進行了一番介紹和解釋之後,幾位書記都對目前的搬遷工作進展表示了認可。

    他們也要求鐘廣標與沙正陽加快工作力度,必要時可以再從市委辦和市府辦乃至幾個職能部門中抽調人員來開展此項工作,要給七廠二所的人一個印象,那就是宛州市委市府對此項工作高度重視,推進力度很大。

    雖然被列為書記碰頭會的具體議程,但是這種會議實際上是聽取匯報為主,真正要讓他們議出一個一二三來,想想也不可能。

    既不瞭解,平時也沒接觸,怎麼可能就能一下子做出決定?還不是主要靠聽取情況匯報以及他們自身的經驗來做出判斷。

    他們認可了這項工作,那麼具體操作上沙正陽他們就可以秉承大義,按照他們的要求,「結合具體工作實際」來拿出具體方略來推進了。

    最後一項議程是研究國企解困和改制工作。

    解困和改制是一體兩面,不改制,解困就無從談起,而要想從根本上解決解困問題,只有改制。

    這項工作是由鐘廣標來匯報。

    鐘廣標在這項工作上也很是花了一番工夫的,他本身就是國企出來的,對國企存在的各種弊端瞭如指掌,所以在探討宛州幾家國企存在的弊病痼疾時,也是如數家珍娓娓道來,聽得林春鳴、馮士章和唐華、孟子輝等人也是嘆息不止。

    他們也不是對這些國企存在的問題不瞭解,但是這些問題究竟是如何形成的,有沒有解決的辦法?

    為什麼同樣的企業,在私人手中就能脫胎換骨煥然一新,在國企體系內,就始終是苦苦掙扎?

    「國有企業,如果不建立現代企業管理制度,仍然沿襲原來計畫經濟時代的模式,那就是必死無疑,而就目前來說,像我市的這幾家市屬國企,基本上都屬於市場競爭性領域,如果不能在規模上做大以降低成本,在技術上突破領先,在營銷模式創新,其結果就是破產,就目前的格局來說,它們也缺乏建立現代企業管理制度的條件,或者說付出代價會太大。」

    「老鐘,你的意思是這些企業都已經喪失了生機?」馮士章仍然不肯死心。

    「也不能完全這麼說,關鍵在於投入與產出是否對等。」鐘廣標耐心解釋。

    「像這幾家企業,如果市裡願意一次性投入數千萬資金注入,以及解決其負債過重和流動資金短缺的問題,並從機制上進行改革激發管理層和普通職工的積極性,同時選拔優秀的管理幹部到領導崗位來嘗試創新模式,未嘗不能闖出一條路來,但問題是,投入這麼大,就算是這次過了,以後一樣存在風險,可這值得麼?」

    「在這上邊花費無數資源和精力,但是風險依然巨大,從經濟角度上來說,不划算。如果無法在權屬上釐清,如何從機制上激發管理層以及研發團隊的創造性和主動性,這永遠是一個需要探討和摸索的過程。」

    「政企分開都提了很多年,我一直秉承一個觀點,企業做企業的事,政府做政府的事,政府的職責是什麼?監督和服務,監督企業其有無違法經營,服務企業所需,創造便利環境,滿足其正常的需求,當然還有一個就是收稅,這才是政府的職責。」

    鐘廣標嘆了一口氣道:「可我們的黨委政府卻喜歡去做本該是企業自己做的事情,而本該是政府做的事情卻沒有做好,這就是我們的問題。」

    這個觀點不算新奇,政企分開早就再提,但是能如此細緻深刻的闡述出來,卻還得益於沙正陽在考察七廠二所期間經常性的和鐘廣標探討,慢慢使得鐘廣標開始接受這種觀念。

    這還是鐘廣標來了宛州之後第一次如此詳盡的闡述他自己在經濟工作上的一些觀點,包括林春鳴在內的一干人也都在認真聽取這位被省委明確為宛州的第四把手,分管經濟工作的副書記的觀點思路。

    省委沒有派其他人,而是選擇了一個原來長期在企業上工作,而且是對國企十分瞭解的幹部來出任分管經濟工作副書記,這其中有著極為明顯的意圖,哪怕是林春鳴、馮士章以及唐華人,都不得不認真掂量幾分。

    馮士章也非不通經濟之人,聽出了鐘廣標的話外之音:「老鐘,你的意思是黨委政府應該主動從國企中退出來,徹底撒手?」

    「我認為應當如此。」鐘廣標態度很鮮明,「當然,我所指退出也是根據實際情況而定,既可以全部退出,比如轉讓賣出,也可以部分退出,保留部分股權,還可以推進企業上市,通過資本權屬的權利義務來進行管理,但在具體管理上,政府應當果斷放棄,交給企業和市場自身來解決。」

    「廣標,你的意思是我們宛州市屬這幾家企業也要如此來處置?」林春鳴點明叫響。

    「理應如此。」鐘廣標沒有退縮,「馮市長那裡很清楚這幾年咱們市財政為這幾家廠填了多少窟窿,而這幾家企業又真正為咱們市財政上繳了多少利稅?」

    見馮士章臉色苦澀,鐘廣標也沒多說:「嗯,我估計利是肯定沒有的,稅麼估計也是每況愈下,唯一的功勞大概就是養活了一兩萬職工吧,所以我們必須要堅決果斷的推進企業改制,我和正陽商量過,只要堅持兩點,一是企業職工利益能夠最大限度得到保證,二是國資儘可能的不流失,其他一切方式都可以採取。」

    孟子輝忍不住道:「廣標書記,你提了兩點,我覺得很好,保障企業職工利益,這一點說易行難,要改制,職工如何來處置?大鍋飯吃慣了,能不能適應新的機制下工作?適應不了,怎麼退出?退出如何來保障權益?」

    都不簡單,都能一眼就看出其中的端倪來,沙正陽在一旁也是暗自點頭。

    「第二點,國資流失的問題,怎麼來界定流矢和不流失?這種處置方式是否合規?一旦被認定為不合規,日後企業在人家手上發展起來了,恐怕外界輿論就要攻訐沒準兒企業本來就很好,結果被低價賤賣了等等,這種政治風險,我們不能不考慮。」

    沙正陽越發覺得這位孟書記的不簡單了,對國企改制居然也這麼有研究?

    林春鳴也一樣覺得不簡單,之前他和這位副書記兼紀委i書記接觸不是很多,但他知道孟子輝擔任過市無線電廠廠長兼黨高官,還擔任過市經委主任和宛陽區高官,後來擔任市委常委、紀委i書記,年初那一輪調整中,兼任市委副書記。

    鐘廣標既然敢來擔這個擔子,當然不會沒有準備,對各種質疑和擔心也都有考慮,之前也和沙正陽研究過幾次。

    「子輝書記的擔心我們也考慮過,保證企業職工利益不能口惠而實不至,怎麼來解決,只能一事一策,具體問題具體分析。」鐘廣標很坦然,「但原則上可以多策並舉,比如提前離崗,比如給予願意離開的職工按照工作年限的補貼,或者通過購買社保來解決,另外還有一個保障就是給予職工部分股權,這個可以作為願意留下來工作的職工們的一種獎勵。」

    一事一策是必須的,每家企業的情況千差萬別,採取的方略也肯定會不盡一致,還要秉承公開透明的操作方式,給予多個選擇,其間固然會有波折,但應該還是能推進。

    「至於國資流失問題,子輝書記在這裡,紀檢監察部門可以同步跟進,對所有資產應當奔著公平公正公開的方式來進行公示,讓所有人都能清醒白醒的瞭解究竟是一個什麼狀況,為什麼會處置,處置的理由條件,不行也可以採取公開競拍的方式來進行。」鐘廣標應付裕如,「另外是否合規問題,我個人意見是積極向省委政府匯報取得支持的同時,通過人大的地方性法規來解決這個問題我覺得恐怕是一條出路。」

    宛州是88年建市時與寧波一道被國務院批准為較大的市,而較大的市一個法律概念,非省會城市中的較大的市其實也就是獲得了地方立法權,在其他方面和普通省轄市地級市沒有太大區別,這個地方立法權平時看起來沒有多大意義,但是在有些特殊時候卻會發揮特定效果。

    這也是沙正陽給鐘廣標提出的建議,而鐘廣標之前甚至根本就不太清楚這一點,還是專門去查閱了相關法規才算是明白了這個意思,也是對沙正陽的頭腦再一次刮目相看。

    「哦?地方性法規?」一干人都一怔,但隨即反應過來。

    88年除了林春鳴不在宛州,其他幾人都在宛州,自然也明白當時建市之後宛州作為千萬人口地級市與寧波一道被國務院批准為較大的市,獲得了地方立法權,但是五年以來,好像宛州市人大似乎也從來沒有行使過這方面的權力。
V123210 發表於 2018-7-3 10:47
還看今朝 第三卷 第九十五節 缺乏即戰力

    「對,市人大對改制拿出相關的指導性法規,哪怕是只是一個粗略的政策指導性法規,也有助於我們未來在推進類似的工作時做到有法可依,有規可循。」鐘廣標氣定神閒。

    這是一記高招,把人大祭出來,既可以好好用好這張牌,同時也能起到一個監督作用,而事實上像指導性法規本身不可能有多麼細緻,只能拿出一些概略性的東西來,起不到多大指導作用,但有了這個東西,那意義就一樣了。

    林春鳴和馮士章也立即領悟過來,都是面帶笑容,人大那幫人本來就一直叫嚷著沒有權力,沒有事兒干,正好給他們找點兒事情,指導性的政策法規,不是什麼難事兒,日後也可以用來當擋箭牌。

    孟子輝也是一怔之後反應了過來,忍不住也對鐘廣標的頭腦好用感到佩服。

    不過他倒是對鐘廣標先前所說的那些更感興趣,如果能夠按照鐘廣標所說的那麼來操作,這國企改制中間可能存在的風險的確可以降低到最小。

    「這的確是一個好的思路,咱們宛州既然是國務院認定的較大的市,那麼就應當把我們手中的權力用足。」馮士章也很滿意,有人大這張牌,未來市政府在操作時也要方便許多。

    接下來又就改制中可能遇到的一些具體問題,以及下一步應當首先啟動哪一個或者幾個企業的改制進行了探討,同時也對沙正陽在方案中提出的多種方案也進行了政策性的探討。

    總而言之基本上是按照林春鳴和鐘廣標確定下來的方向落實下來,但這也只是一個概略性的東西,真正要到具體的推動,還得要靠內外兩方面來發力。

    書記碰頭會終於散了,沙正陽也第一次感受到了這種會議的冗長而糾結。

    每一項工作都會有無數個可能存在的問題和風險被提出來,而且你還不能說這有什麼問題,每種可能性的確都存在,只不過有些小到可以忽略,而有些根本就應該理直氣壯的否決,但都得要說到,都得要記錄在冊,以顯示大家的盡職盡責。

    這也沒什麼錯,只是往往效率就是這麼被消耗拖累下來了。

    「感覺怎麼樣?」鐘廣標回到辦公室,坐下,坐了幾個小時,任誰都覺得有些乏了。

    「中規中矩,就那麼回事兒。」沙正陽口氣很大,「其實大家都知道,這就是一個態度,具體怎麼做,還不得具體做事兒的來幹。」

    「喲,聽你這口氣,好像有些不滿意啊。」鐘廣標看了沙正陽一眼,「哪方面不滿意?」

    「實話實說,都不滿意。」沙正陽不客氣,「挑毛病的多,質疑的多,給鼓勵的少,出主意沒有,或許這就是書記碰頭會的風格?」

    「你小子,上會本來就是一個態度,你還想怎麼著?他們有不分管這項工作,你還能指望他們替你出謀劃策,挑毛病和質疑也是為了更好的開展工作,免得你日後出岔子。」鐘廣標笑罵:「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看來他們都是為我好了,我得感謝他們。」沙正陽也開著玩笑,「但願別日後出了岔子,抓住我小辮子不放。」

    「行了,別貧嘴了,你打算怎麼做?」鐘廣標語氣平靜下來。

    「該怎麼做怎麼做。」沙正陽也不客氣,「招商引資這邊,有馬局長和曲曉偉以及金九東這三位,基本上架構就可以搭起來了,人員他們可以推薦,也可以組織部選拔,我也打算和馬局長、曲曉偉他們幾位談一談現在可以開展的工作。」

    「另外下一週華峰電器的考察組就要過來,這邊我覺得可以和電風扇廠的班子以及代表再好好談一談了,聽聽他們的想法,然後把華峰電器的情況推介給他們。」沙正陽沉聲道:「終究要開這個頭,否則一直這樣拖著,只會越來越糟糕。」

    鐘廣標遲疑了一下。

    他來的時間太短,總覺得還是有些倉促,電風扇廠雖然是宛州六大市屬企業最小的一個,但是依然有六七百職工,如果被華峰電器兼併,肯定會有一部分工人要下崗離開,這道題不好做。

    他本來是希望第一個開局能夠以最好的結果來實現,但是他也知道這種事情太難,資本家來投資收購是為了攫取最大的利潤,無利不起早,如果覺得負擔過於沉重,肯定不會接受,那還不如新建。

    最終鐘廣標還是咬了咬牙,「好,就定在星期一吧,和電風扇廠班子成員以及職工代表見一見面,再聽一聽他們的想法和意見,也要把市裡的態度給他們挑明,沒有太多時間了,我想他們也不願意一直這樣有一頓沒一頓的苦熬,尤其是那些青壯年工人。」

    「鐘書記,您也別太焦慮,我們黨委政府牽頭促成,但是真正能不能成,還得要看兩家企業自身的意願,我們不能包結婚還要包生兒子。」沙正陽卻很坦然,「我們不要抱太高希望,尤其是不能指望一兩次就能談下來,得有一個心理準備,我的心理底線是只要三個月內能談下來就好。」

    「三個月?」鐘廣標微感吃驚,他以為華峰入股或者併購電風扇廠是條件最成熟的一個範例,沒想到沙正陽仍然如此不樂觀,「你這麼不看好?」

    「沒有不看好啊,我很看好,但是鐘書記,兩邊都是企業,都要為自己爭取利益最大化,光是資產認定,人家華峰憑什麼認可你宛州市的資產認定?你說三百萬就三百萬,人家覺得只值一百萬呢?還有債務難道不需要釐清?」沙正陽笑了起來,「我也很心急,但這種事情急不來的。」

    「電風扇廠我倒不是太擔心,但電器廠和無線電廠呢?」鐘廣標臉上並沒有輕鬆過的表情,「這兩家企業的職工加起來幾乎佔到六大企業的一大半,這兩個企業才是重頭戲。」

    「一家一家來吧。」沙正陽也沒有太大把握,「我的想法是招商引資局這邊一籌建,馬局長主要還是負責全局,而曲曉偉和金九東都要馬上各抓一塊,國企改革其實也是另一個形式的招商引資,引來戰略投資者來入股併購合資合作,都算是招商引資。」

    「正陽,你給我撂句實話,電器廠和無線電廠,有沒有眉目?」鐘廣標之前已經對電器廠和無線電廠進行了一次調研,越發覺得壓力巨大。

    數千職工,每個月的光是工資接近三百萬,加上其他諸如醫療、水電這一類,每個月三百萬開銷有多沒少,可問題是現在這兩家企業的情形比電風扇廠還要糟糕,每年的貸款利息都是接近八百萬,這還沒有算本金。

    「鐘書記,電器廠我目前只想到看能不能與日資企業合資來救活,但是就算是要合資的話,我估計第一需要剝離部分債務,第二需要裁汰相當部分冗員,難度不小。」見鐘廣標是真有些著急上火,沙正陽也不敢怠慢,「無線電廠,我有一些考慮,但現在還不是很成熟,需要走南粵那邊一趟去看看,所以我也希望你們的考察團早點兒成行,我也好跟著去辦事。」

    鐘廣標也知道沙正陽的性格,沒有把握的事情他不會拿出來說,所以他才對電風扇廠的事情沒那麼擔心。

    「行吧,你按照你的節奏走,三線企業搬遷的事情,你主要交給老貝去辦,有空指點一下就行,我給老明和老郭交代了,再給貝一河增加一個人,不然他忙不過來。」

    鐘廣標知道三線企業搬遷只要把方向確定下來,剩下的更多的是具體的瑣碎工作,那其實並不需要沙正陽親自上陣,有貝一河足夠了,國企改制和招商引資才是大事。

    當沙正陽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裡時,他真的想躺在床上一睡不起。

    這種活兒不費體力,但太費腦力和心神。

    而且那種自己無法掌控,還需要不斷的去解釋和爭取,實在是讓人身心疲憊。

    關鍵還是自己身上沒有一撥自己熟悉瞭解,能立即派得上用場的人。

    這個時候他甚至有些懷念起在東方紅工作的時候了,焦虹,寧月嬋,毛國榮,高柏山和寧月鳳,一幫人很快就能脫穎而出,獨當一面,根本不像在這裡,什麼都得要自己來操心。

    哪怕是在銀台開發區,起碼也還有一個如臂使指的盧雅可以用,在這邊,貝一河能用,但他缺乏獨當一面的能力,還需要鍛鍊,曲曉偉倒是一個人才,但招商引資那邊的工作還得要她去挑大樑,不能指望。

    王豐只能把秘書一處的活兒跳起來,還欠缺火候。

    市委辦幾個處室裡,雖然也有人給他推薦,但都只能是小用,無法在某項工作上能直接幫自己分擔擔子,甚至直接扛起某項工作。

    這是最讓沙正陽覺得頭疼的,缺乏能夠立即上手就用的即戰力,或許該找人去談一談?
V123210 發表於 2018-7-3 10:48
還看今朝 第三卷 第九十六節 推薦,


    「怎麼,你也知道缺人手了?」郭向陽笑眯眯的放下手中永生鋼筆,帶著一點兒調侃味道的笑著道:「你自己都知道缺人,還把人往外邊兒推?」

    「郭秘,我也覺得內疚啊,總覺得搶了人家曲曉偉的辦公室副主任位置,這不有機會,鐘書記問我,我也就順口推薦了,明秘書長來問我,我才知道鐘書記當真了。」沙正陽半真半假的道:「話說回來,咱們市委辦出幹部,也是明秘書長和你郭秘書長的光榮不是?」

    「你小子說得比唱的還好聽。」郭向陽笑著搖頭。

    他也知道沙正陽是真的被逼急眼了才會來找自己。

    說來也是,林書記一來,各種事情都開始冒頭,三線企業搬遷,組建招商引資局以及招商引資工作的開展,這裡還有更為棘手的國企改革,這三項工作哪樣都夠喝一壺的了,卻樣樣都被沙正陽給掛上了。

    還好,看樣子沙正陽把曲曉偉推出去之後,招商引資這一塊工作他可以暫時鬆手,頂多也就是指導一下了。

    三線企業搬遷有貝一河他們幾個,也還能勉強應付得過去,連郭向陽都要佩服沙正陽居然能把貝一河從旮旯裡挖出來,用在這項工作上堪稱是恰到好處。

    但國企改革這一塊工作就成了最燙手的山芋了,這活兒,沒有幾個得力的臂助,累死你都幹不下來。

    「郭秘,我是真心實意來求援了,我手下現在是空空如也,可鐘書記要求我把工作重心放在國企改革上,要我想辦法在明年五月之前,要把電風扇廠、電器廠以及無線電廠改制的事情搞定,你說這不是存心把我往死裡逼麼?」沙正陽叫苦不迭:「問他要人,他讓我去找明秘書長和您,要不就讓我去找葉部長,你說有這樣當領導的麼?」

    「改制當以企業自身為主吧?」郭向陽有些詫異的抬起目光。

    「是以企業自身為主,但是黨委政府這邊肯定要有人去引導指引和督促,這麼拖下去,企業越發艱難,政府財力也支撐不起了。」沙正陽搖搖頭,「政府不斷奶,這些企業不會有太大動力,而一斷奶,政府又怕出狀況,……」

    這情形誰都知道,但誰都知道政府遲早要斷奶,早斷比晚斷好,但有的領導始終下不了這個決心。

    「杜克利如何?」郭向陽想了想。

    「郭秘,杜克利我早就在計畫中了,還得要一兩個,如果你覺得市委辦裡邊沒合適的,看其他部門也可以推薦一二。」沙正陽坦率的道。

    郭向陽也覺得有些頭疼,沙正陽要的人恐怕不是那種隨隨便便能寫點兒東西嘴巴能說就行,他明顯是奔著國企改制去的,這也是鐘廣標目前最棘手的難題,也就是說,給他推薦的人必須得懂經濟,明白企業經營,這可不好找。

    凝神思索了好一陣,才咂了咂嘴,慢吞吞的道:「倒是有一個,但是這傢伙性格有些過於出挑鋒利,恐怕工作沒幹起來,人都得罪完了。」

    「誰?」沙正陽沉聲問道。

    「趙彥鶴,市外經委綜合處副處長,原來在市電器廠當過一段時間車間主任,但很快就被攆下了台,調到外經委。」郭向陽看來對這個趙彥鶴比較熟悉。

    「什麼原因幹到車間主任又被攆了下來?」沙正陽很好奇。

    「企業裡邊那點兒齷齪事,正陽也不會不清楚吧?」郭向陽臉上表情不是很好,「和廠裡主要領導關係處不好,而且脾氣還挺大,你說能幹得長久麼?不過此人有些能耐,看問題還是比較準,我覺得正陽你應該比較喜歡這種人。」

    「郭秘,什麼叫我比較喜歡這種人?您的意思是和我臭味相投不成?」沙正陽笑著問道。

    「是不說臭味相投,你接觸了就這道,我心目中也就這一個比較合適,你現在抓的這一塊工作,都是需要和企業,和經濟打交道了,最好是能在國企裡邊幹過,或者對國企弊病比價瞭解的,我腦子裡還真沒合適的。」郭向陽沉吟著道:「要不你和組織部那邊說一說?」

    沙正陽斷然搖頭拒絕:「那不合適,而且真要被那幫人給你推薦幾個不合適的人來,你還不好推。」

    「你就這麼信得過我?」郭向陽心裡很滿意。

    「郭秘為人我清楚,這種事情上不會害我。」沙正陽笑眯眯的道。

    「你把曲曉偉推了出去,綜合一處處長誰來接任?」郭向陽很隨意的問道。

    沙正陽把替搖得撥浪鼓一樣,「那是明秘書長和您們二位的事情,我不摻和,而且我才來時間不長,也不瞭解,誰來我都歡迎,而且郭秘你也知道,估計今後相當長一段時間裡,我的心思都沒法放在市委辦這邊正兒八經的工作上,都得要去幹我的非本職工作,我感覺那些專項工作好像才是為我準備的。」

    郭向陽忍不住大笑起來,「你這會兒才發現?晚了,我告訴你,林書記和鐘書記好像就沒有考慮讓你幹點兒輕鬆活計,這一點明秘書長和我早看出來了,就你自個兒迷迷瞪瞪吧,不過不得不說林書記一來咱們宛州,各種專項工作就多了起來,而且林書記又催得緊,不可勁兒搗騰,你根本跟不上節奏。」

    「我這是誤上賊船,沒法下船了啊。」沙正陽也笑得很開心。

    幹這種專項工作很鍛鍊人,雖然從他本人來說,這種鍛鍊意義不大,但是這些專項工作卻是積累資歷和人脈的絕佳機會,而且幹好了也很容易獲得領導的認可,可謂累並快樂著。

    「行了,你也別在我這裡貧了,嗯,我待會就給趙彥鶴打個電話說一聲,讓他來你辦公室和你見見面,順帶你也可以聽一聽他對國企改革的意見,他對電器廠和無線電廠都比較瞭解。」

    *****

    曲曉偉來沙正陽辦公室時心情是相當複雜的。

    書記碰頭會之前,曲曉偉就知道自己已經基本上確定了要作為招商引資局暨投資促進局的副局長人選過會討論,不僅僅是沙正陽提前給她說了,她也有另外的渠道。

    市委副書記唐華和她大哥,在省菸草公司擔任副總經理的曲曉雄是高中同班同學,關係很不錯。

    但是她還是沒想到的是市委組織部在推薦幹部名單上自己是排在了班子成員中的第一個,這也就意味著,如果不出意外,那麼自己極有可能擔任新成立的招商引資局暨投資促進局的黨組副書記、副局長。

    理論上來說,這個黨組副書記、副局長仍然是副處級幹部,但是如果擔任這個職務更長一些,資歷更深一些,那麼哪怕職位不動,兩三年後,都有可能直接晉級正處級。

    所以當大哥打電話來告訴自己這個消息時,曲曉偉都有些不敢置信,而且大哥也在電話中明確告訴他這並非是唐華的努力,而是組織部長葉和泰在書記碰頭會上直接提出來的。

    這只有兩種可能性,要麼是市委i書記林春鳴的授意,要麼就是葉和泰在人事初選中認可了自己。

    若說是林春鳴的授意,曲曉偉覺得不太可能,哪怕林春鳴對自己工作滿意,也不太可能轉為位置授意安排。

    而葉和泰為什麼會把自己列為第一號人選?曲曉偉同樣不相信是葉和泰對自己有多麼熟悉和認可,除了沙正陽去向葉和泰做了推薦,甚至可能是非常強烈的推薦,才會有這樣一個結果。

    如果是這樣,曲曉偉得自己這份人情就欠的有些大了。

    雖然沙正陽一直強調職務的晉陞,級別的陞遷,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源於自身的工作表現,但曲曉偉也知道或許對方覺得沒什麼,但她卻不願意欠這份情。

    她感覺得到對方對自己的工作很欣賞,的確是有心要扶持自己一把。

    「沙主任,你真的是把我推上了火爐上去烤啊。」曲曉偉翻著白眼,「您要真覺得我行,當個副局長也就罷了,但怎麼會排序第一?」

    「你覺得自己能力不夠,還是資歷不夠?」沙正陽反問。

    曲曉偉猶疑了一下,「問題是這可能會讓班子裡不團結。」

    「團結不團結是馬長偉的事情,他如果處理不下來,那就會讓市委對他失去了信心。」沙正陽氣定神閒,「你只需要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回擊那些流言蜚語。」

    曲曉偉心中一定,她就怕日後不團結的責任歸結到自己頭上來。

    「對了,言歸正傳,我馬上要接手企業改制的事情,需要一些合適的人選……」沙正陽步入正題。

    「哦,你不想在市委辦裡選?」曲曉偉略感驚訝。

    「我選的人要求比較高。」沙正陽要搖頭,「來了就能幹活兒。」

    這個傢伙太跋扈了,很容易吃虧。

    「我得琢磨一下。」曲曉偉點點頭:「如果是要協助你搞國企改革,恐怕難度比你們想像的還要大,這人選很重要。」
V123210 發表於 2018-7-3 10:48
第三卷 第九十七節 特殊資源

    市委市政府將組織龐大的黨政代表團赴江浙粵學習這一消息在市委常委會過會之後立即在全市引起了很大的震動。

    很多人心目中這都是一個難得的公費旅遊機會。

    宛州市財政歷來瘠薄,哪怕是顧紅普時代幾年裡,都從未組織過這樣的層次和規模的學習考察。

    而且從學習的範圍來看,不僅要看珠三角地區,而且還要看長三角地區,國慶節一過第一輪就要出發,據說第二輪會放在十二月。

    大家都以為去了珠三角的人,就不會再去長三角,這機會也得大家輪著來不是?但後來又有小道消息傳出來,去了珠三角考察學習的,一樣也要去長三角,這樣的「優遇」讓無數人都為之側目。

    很快又有傳言出來,這個建議是新來的市委辦副主任沙正陽的提出來的。

    這讓原本在普通幹部心目中還沒有多少印象的沙正陽立時成了風頭人物。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是誰在害我啊?」沙正陽坐在板凳上嘆氣不止:「本來還想當一個低調的美男子,現在可好,混不下去了。」

    蘇子晗一口啤酒差點兒噴出來,嗆得連連咳嗽:「正陽,能不能少來點兒這種冷幽默?你這是在替自己塗脂抹粉麼?這樣不更好,你走到哪裡,絕對一幫小姑娘都能有仰慕的目光看著你,沒對象的話,任挑任選啊。」

    「你以為是皇帝啊?還選妃呢。」沙正陽瞪了蘇子晗一眼,「跟著林書記這麼久,怎麼沒學到林書記一點沉穩老練的氣度?」

    「正陽,你這就沒意思了。」蘇子晗和沙正陽私下裡是皮慣了,嘴角掛著笑容,「林書記胸藏萬壑,能是我一個月就能學到的?我覺得我能學你就不錯了。」

    蘇子晗的一句話,把旁邊的幾人都給逗笑了。

    貝一河抿著啤酒,「子晗跟著林書記這段時間也夠辛苦了,一下子把所有企業和局行都跑完了,彙總的材料恐怕都得要一尺厚,我聽王處長說好多都是子晗自己動手整理修改的。」

    「貝老師,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他這麼年輕,難道還能指望秘書一處其他人替他捉刀?」沙正陽斜晲了蘇子晗一眼,「那他這個秘書趁早別幹了。」

    「他這麼年輕?正陽,這句話別人都可以說,好像你不合適說我吧?是不是該用到你自己頭上?」蘇子晗不滿意的看著沙正陽,「還是別人用慣了在你頭上,你覺得找個人來分擔一下比較好?」

    又是一陣笑聲,沙正陽很喜歡這種氛圍,無拘無束的開些無關緊要的小玩笑,放鬆一下神經,可以極大的分擔長時間在緊張繁重工作中帶來的巨大壓力和疲憊感。

    「不過正陽,說實話,我聽到對你評價的每一句話,都是那麼年輕?!」姚莉也笑吟吟的加入話題,「然後就是哪個大學畢業的,找對象沒有,……」

    「關鍵是最後一句,這很重要。」常磊也跟上,「我估摸著咱們市裡邊有待字閨中的領導們都在琢磨正陽呢,咋能把這個乘龍快婿給弄到手。」

    「正陽,上回嘉州來那個女孩子是不是你對象?」姚莉忍不住八卦,「真的有了對象,我去告訴我們院裡邊那些小姑娘,讓他們死了這條心。」

    「別,莉姐,你可以讓她們死心,但我女朋友不是她。」沙正陽笑了笑,「我女朋友在漢都。」

    「可你來快兩月了,也沒見來過啊。」姚莉不太看好這種異地戀,漢都距離宛州六百公里,一千多里地,汽車火車都得要八九個小時,在沒有結婚有孩子的情況下,這種感情很難堅持太久。

    「都忙,而且現在都在忙工作,這一來一去起碼得三天,太遠了點兒。」沙正陽搖搖頭,「日後漢宛高速修好就好了。」

    「漢宛高速?」貝一河忍不住插嘴問道:「省裡真有這個意思要修漢宛高速?」

    漢宛高速如果能修通,對宛州經濟發展帶動巨大,而且七廠二所搬遷到宛州的話,其發展環境也要好許多。

    「修是遲早要修的,問題是建設高速公路投資巨大,高速公路只會在經濟發達區域之間建設,只有車流量達到一定程度才能確保建設投資如期收回。」沙正陽道:「什麼時候修,歸根到底還是取決於宛州的經濟發展速度。」

    「恐怕也不能完全這麼說。」貝一河沉吟著道:「國家建設高速公路也還要考慮一些其他因素,像安襄、鄖州屬於貧困地區,又是革命老區,兩個地區都還有幾個少數民族自治縣,老少邊窮四個字,佔了三個,中央應當會有特殊優惠政策考慮安襄和鄖州的發展。」

    「貝老師說的也沒錯,林書記也提到過這一點,咱們宛州雖然和老少邊窮不沾邊兒,但緊鄰著老少邊窮地區,中央真要扶持建設老少邊窮地區,這條路也不可能是斷頭路,加之宛州的地理位置特殊,南通北達,東接西連,是典型的交通樞紐所在,如果漢安高速或者漢鄖高速要修,肯定會要考慮各方效益問題,還不如直接修到宛州。」

    蘇子晗的話讓沙正陽也是有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的感覺。

    蘇子晗是學法律的,對社會經濟事業這一塊並不熟悉,但才給林春鳴當了沒多久的秘書,居然就能有這樣的觀點了,當然可能是林書記的一些觀點,但蘇子晗能記住並納為己用,也足以說明許多了。

    「子晗說的沒錯,但正陽說的也在理,一條高速公路的建設關乎沿線地區的發展,而投入巨大甚至讓省一級財政都不得不三思而行。」

    貝一河並不盲從。

    從進入市委政研室之後,沙正陽就在提醒他要學會站在更高的位置來分析看待問題,他有一種感覺,現在經濟處的處長杜克利可能幹不了太久就會調整,而自己接任或者說主持經濟處工作會很快,甚至可能在較短時間內就會有望提拔到政研室副主任位置上。

    所以貝一河也在不斷充實自己的知識面,除了三線軍工企業的搬遷工作外,他也在沙正陽的提點下有意識的加強對關乎全市未來發展的一些經濟政策方面的路徑進行探索,而以交通基礎設施建設的投入來改善環境拉動經濟發展就是其中一個重要方面。

    「漢宛高速所經過的地區除了漢都和宛州部分區縣屬於平原和淺丘外,像安襄和鄖州都是以山區為主,投資更大,所以估計真的要修這條高速公路的話,也會要等到各方面條件都更具備才會考慮,單純某一個因素,難以讓中央和省裡下決心。」

    貝一河的這個觀點應該是中肯之言,沙正陽也在考慮未來宛州的發展戰略。

    除了國企改制和招商引資外,宛州還應當從哪些方面來謀發展?

    林春鳴、鐘廣標很著急,這兩個月裡,兩人頻繁調研摸底,開始著手制定未來宛州五年發展規劃。

    林春鳴與班子成員的談話也是極其密集,這終於開始讓宛州市委市府班子成員們開始感覺到了一些壓力,再不動起來,恐怕就沒有機會動了。

    這從葉和泰、王挺等人這段時間的動作表現就能看得出來。

    但光是這些還不夠,還得要有實打實的東西出來,才能真正贏得人心,所以沙正陽也一直在幫助林春鳴、鐘廣標等人考慮宛州該如何來啟動發展引擎。

    漢宛高速短期內是難以開工的,甚至連列入規劃都很難,但是如果你不提前開始推進這些準備工作,等到真的有機會列入規劃時你都有可能會被擱在後列,這一點上沙正陽也專門和林春鳴、鐘廣標等人提了出來。

    先就要把勢造起來,從輿論上,從社情民意上,從高層領導的心目中,就要讓大家知曉,漢宛高速的建設刻不容緩了,制約了沿線安襄、鄖州的脫貧,拖累了宛州的經濟發展。

    這一點上,沙正陽也給林鐘二人建議,應當主動聯手安襄、鄖州,向省委省政府發出呼籲,同時也可以鼓動安襄、鄖州和宛州籍的知名人士,在一些報刊媒體和場合平台上為漢宛高速造勢,加快漢宛高速的立項進程。

    但歸根結底,打鐵還要自身硬,宛州經濟發展不起來,就是一個巨大的短板,在呼籲中央和省裡立項漢宛高速時,就難以硬起腰板。

    「七廠二所的搬遷也可以助漢宛高速立項一臂之力才對。」貝一河緩緩道:「現在國家計委副主任舒建中就曾經在漢光廠工作過,他曾經在一個場合說過他對漢光廠那段工作經歷十分懷念。」

    「哦?」沙正陽心中一動,「曾經在漢光廠工作過?」

    「對,工作時間不是很長,大概只有兩三年吧,他後來調到一機部工作,在一機部成長起來。」

    貝一河在沙正陽的叮囑下,對七廠二所的所有資源也進行了專門收集,這也包括一些曾經在七廠二所工作過的人脈資源,這對於地方上以後開展工作有時候就能發揮特殊作用。
V123210 發表於 2018-7-4 20:28
還看今朝 第三卷 第九十八節 萬事開頭難


    這倒是一個可資利用的資源。

    漢宛高速是一個超大型的項目,以漢川省自身實力根本吃不消,必須要有中央的支持,而且以現在的模式,也基本上是由國家計委和交通部為主,地方為輔的模式,現在地方的財力還支撐不起動輒數億甚至數十億的高速交通基建,除非是引入境外資本。

    除了前期的各種鋪墊和準備外,能夠博得中央部委領導的認同也是一個很關鍵的要素。

    有時候往往就是一個簡單的感情傾向問題,就能決定一個項目是立即立項,還是再擱置兩三年,畢竟每年能立項上會的項目就那麼多,你上了,別人可能就上不了,同樣別人上了,你的機會就少了幾分。

    見沙正陽沉吟不語,貝一河知道自己提供的這個信息引起了對方的注意,也就不多言。

    這種事情,他只能起到提供信息的作用,具體如何運用,什麼時機運用,都輪不到他插話,怕是沙正陽層次都還低了點兒,起碼也是林春鳴、鐘廣標這個級別才有資格去考慮。

    「貝老師,七廠二所在咱們宛州立足幾十年,從這些企業裡走出去的領導怕也不少吧?」沙正陽再問了一句。

    貝一河苦笑著搖了搖頭,「是不少,但是真正能上場面的恐怕就是這位舒主任了,其他的都並無多大意義,軍工企業中幹部大多以資歷晉陞,真正到了一定級別,年齡也差不多了。」

    沙正陽略感失望,但想想也是,軍工企業只怕比普通國企更注重論資排輩,一般的幹部要走到較高崗位上,沒有一二十年不成,而要走出去就更難,能有那麼一兩個出人頭地,已經難能可貴了。

    「正陽,子晗,林書記前天調研了我們檢察院,感覺林書記對我們檢察院工作不是很滿意,這也讓院裡邊領導有些吃不準,子晗,你應該清楚林書記對哪些方面不滿意吧?」姚莉岔開話題。

    「莉姐,林書記走了這麼多單位,我的感覺基本上都不太滿意,都有共性,那就是得過且過,安於現狀,這既是林書記最不滿意的。」

    蘇子晗也知道今天來蹭飯吃肯定會被問及這個問題,林書記對公檢法司這一塊工作總體來說都不滿意,但有些工作卻是不能一蹴而就的,只是他有些話也不能說明。

    「就這個?」姚莉懷疑的問道。

    「這是共性,還有個性問題,比如你們檢察院在查辦貪瀆案件力度不夠,我記得林書記很含蓄的點評了一句,說你們檢察院更多的是循規蹈矩,守株待兔,缺乏主動進攻的精神,而事實上宛州的職務犯罪問題不少,每一次出問題都牽扯出一些窩案,但檢察院都顯得很被動很遲鈍的應戰。」

    姚莉也吃了一驚,這個評價就有些糟糕了,意味著對檢察院的工作基本上是持否定態度的。

    「林書記是不是有些以偏概全了?我們檢察院在查辦這類案件上手段有限,很多都是紀委移交給我們,……」姚莉雖然不是院領導,但是她維護本單位的榮譽還是很熱心的。

    「這恰恰是你們檢察院的問題,完全依靠紀委來移交,你們主動偵查辦案的職能豈不是退化了?」沙正陽也插上話,「莉姐,時代不一樣了,那種優哉游哉過日子的情形不能再有了,無論是哪個部門,都需要認真研究自己的工作,主動出擊,而不是混日子。」

    姚莉有些不服氣的反駁道:「誰在混日子?我們一天還不是忙得腳不沾地。」

    「但工作呢?這不是你成天搞些形式主義的花架子就行,要拿實實在在的成績來說話。」沙正陽毫不客氣的反擊,「你們市檢察院去年查辦了幾起貪瀆案件?挽回了多少損失?打擊處理了多少犯罪分子?我們心裡都有數,是宛州真的一片淨土沒有案子麼?」

    這個問題真不好回答,姚莉臉色也不好看。

    見自己媳婦兒被沙正陽懟得說不話來,常磊心裡卻挺高興。

    檢察院那幫人成天就是人五人六的在公安局面前裝模作樣,他最是看不慣,哪怕是自己媳婦兒也經常居高臨下,根本不理解當警察的艱難和苦衷。

    見氣氛有些僵,貝一河趕緊岔開話題:「姚莉,正陽,你們又不是當事人,就算是林書記對市檢察院工作不滿意,和你們也沒多大關係,這大眼瞪小眼的幹啥?」

    姚莉想一想也是,自己不過是政治部的一個幹部,這種事情什麼時候輪得到自己操心來了?只不過職業榮譽感讓她不得不據理力爭,雖然她也知道這幾年院裡的工作的確有些懈怠,當然這也有很多其他原因。

    相比之下,市公安局的工作就要紮實得多。

    林春鳴到市公安局調研的時候,雖然也提出了一些要求和批評,但是總體來說還是持正面觀感的,尤其是在得知市公安局在編制、經費、裝備方面都存在著相當的缺口時,也是指示市編辦、市委組織部和市委政法委要認真對公安編制、經費、裝備做一次認真的調研,拿出報告,準備上常委會進行研究。

    這也讓市公安局一班人極為振奮,要知道林春鳴到宛州調研了這麼多單位,基本上都是聽和看,要不就是批評,極少主動提出肯定並給予支持,這意味著市公安局的工作時獲得了認可的。

    氣氛一緩和,話題就又打開,免不了會回到當下宛州市裡最棘手的幾件事情上來,三線企業搬遷已經開始正式確定方案,而針對蒼河以南,丹河東西的區域的佈局也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規劃,但還有一個問題仍然困擾著宛州市委市政府,那就是宛州市經濟技術開發區的問題。

    宛州市經濟技術開發區建立於1991年,但這兩三年裡開發區都一直處於要死不活的狀態。

    副市長錢正兼任經開區管委會黨工高官、主任,副書記、常務副主任由市計委副主任劉頌兼任,光是從這個班子就能看得出來宛州市對市經開區的態度,兩個主要領導均為兼任,而還有兩名副主任中一名因病一直在家病休,基本上沒上班,真正專職而且工作的只有一名副主任。

    在沙正陽看來,宛州經濟技術開發區甚至連銀台經濟技術開發區都不如,猶如開了一個鋪子,請了幾個夥計,就在那裡守株待兔,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宣傳推介和招商引資基本上都是走走形式,跟隨著省裡一道每年跑一趟沿海,吆喝一聲,能有幾個歪瓜裂棗的上門,就覺得差不多了。

    整個開發區基本上還處於一種極其原始待開發狀態,這和沿海地區乃至漢都的開發區相比,不可以道里計。

    當然這也和宛州市財政的貧瘠孱弱有很大關係,開發區要招商引資就意味著三通一平的巨大投入。

    市裡邊在看不到切切實實的利益情況下,當然不願意把白花花的銀子拿來打水漂。

    每一平方公里的三通一平以及拆遷補償費用,都是以千萬計,宛州市財政哪裡敢拿幾千萬上億元來玩這個心跳?

    一直到回家躺下,沙正陽都還在考慮這個問題。

    雖然市裡邊還沒有提到市經開區的班子問題,但沙正陽知道這也為時不遠了。

    林春鳴和鐘廣標乃至馮士章他們也都不會容忍市經開區一直這樣破敗萎靡下去,那是在打宛州市委市政府的臉。

    沙正陽有些擔心,被自己又被人盯上,要讓自己去再掛一個市經開區的副主任,那自己可真的就成了救火隊,哪裡有麻煩有困難,就讓自己上了。

    想到這裡,沙正陽自己都覺得頭疼,自己是不是一天沒事兒找事兒,清閒不來,非得要在幹一番事業出來。

    想想像其他重生者那樣在商場上幹一番成績出來,拳打互聯網,腳踢房地產,看上娛樂圈裡的誰誰誰,順帶就翻翻牌子,多好一場事兒啊,自己怎麼就這麼死心眼兒呢?

    文青是種病,憤青毀一生啊。

    *******

    雷霆一行終於來了。

    宛州市委市政府很重視。

    華峰飲水機在中央電視台和省電視台正打著廣告,不僅壟斷了整個漢川的飲水機市場,而且像雲貴川鄂陝甘這一帶市場也基本上被華峰電器包圓了,而來自粵省兩家飲水機企業正在華東地區和華峰飲水機展開市場爭奪戰,而華北和東北地區也開始成為華峰和安吉爾兩家的爭奪橋頭堡。

    雖然競爭激烈,但是由於市場還處於開拓階段,所以華峰和安吉爾更多的時候還是各自圈地為王,畢竟兩家的產能都還難以滿足,但安吉爾正在擴產,華峰也一樣。

    正因為如此,雷霆對宛州電風扇廠還是很感興趣的,如果能夠一舉拿下,迅速形成產能,那麼將極大的緩解華峰電器的產能不足問題,有助於華峰電器和安吉爾在東北和華北市場爭奪戰中佔據先手。
V123210 發表於 2018-7-4 20:28
第三卷 第九十九節 華峰

    對華峰來說,最關鍵的就是能夠迅速形成產能。

    宛州電風扇廠有現成的廠房,有熟練工人,對於以裝配為主的飲水機來說,塑料模具在銀台那邊都有了示範,可以迅速生產出來,關鍵在於工藝流程的熟練化和高效化。

    而新建一家同等規模的企業,起碼需要半年以上時間,而且熟練工人的培養時間算上,則可能要一年時間才能真正發揮有效產能。

    看到了華峰蒸蒸日上的勢頭後,加上沙正陽的有意引導和「撩撥」,雷霆內心的雄心也被激發了起來,越來越不滿足於原來只希望在這個領域掘一桶金的理想了。

    正如沙正陽和他提到的,日資的松下、夏普、索尼、東芝這些品牌真正發展壯大起來,其實也就是那麼二三十年時間,就能實現稱霸全球,而且這還是在日本市場相對狹小的情形下做到的,現在華峰背靠中國如此龐大且正在快速發展的市場,沒有理由不去搏一把,當一當中國的索尼或者松下。

    第一步已經踩准踩穩,打好了基礎,那麼下一步就是要抓住時間迅速擴張了。

    競爭對手已經出現,不對,不是出現,而是競爭對手比華峰好早存在,安吉爾比華峰更早涉足,而且發展勢頭也很快,只是鑑於桶裝水市場本身的發展速度和市場接受度,才受限於華南。

    現在華峰要想壓倒對方當行業老大,華南市場已經是安吉爾的天下,而華峰則在西南西北和華中市場鞏固了自己的地位。

    但西南、西北和華中市場遠不及華南市場那麼成熟,其他地區則有待於桶裝水市場的發展才能跟進,所以這一塊市場的競爭情況很複雜。

    華峰基本上是跟隨著自然堂水業的擴張而擴張,但是現在隨著各地一些地方性雜牌礦泉水也開始進入市場,華峰就需要更進一步擴大產能,搶佔市場。

    現在隨著地方品牌礦泉水的迅猛發展,以及華東也開始出現了其他品牌的飲水機,華峰就必須要迅速擴大市場佔有度,搶在其他品牌成長起來之前,將它們壓制住,和安吉爾一道形成市場壟斷。

    正是在這種情況下,雷霆才會率隊前來宛州。

    如果沒有宛州電風扇廠,華峰電器也會在漢都或者其他省份選擇一家類似的企業,以期能夠實現快速擴張。

    甚至即便是收購了宛州電風扇廠,華峰電器仍然不會止步,還要在華東或者華北尋找下一家合適的企業進行併購,為下一步提升產能做準備。

    華峰一行七人,其中除了雷霆外,還包括華峰聘請的財務、會計、法律等方面的專業審查人員,以及華峰目前的生產副總一名來自香港的原來雷家企業中的主管。

    雷霆一行仍然入住宛州賓館。

    「看樣子你得到了你大伯他們的極大支持?他們很看好華峰的未來?」沙正陽坐在沙發裡顯得很開心。

    「不是很看好,而且是非常非常很看好!」雷霆也一樣很愉悅,「我大伯他們正在考慮未來華峰在香港上市的可能。」

    「哦?」沙正陽大為吃驚,「華峰在香港上市?」

    「嗯,準確的說是華峰的母公司在香港上司,他們或許會收購一家殼公司,然後通過擴股募集資金再來進一步擴大規模。」雷霆目光如炬,「這一次來他們其實也是想委託我來找你諮詢一下,看看你對此事的看法,嗯,尤其是對未來飲水機市場的看法,我大伯對你特別感興趣。」

    「對我特別感興趣?」沙正陽聳了聳肩,開著玩笑笑道:「想招我當女婿?」

    「你還別說,我堂兄就和我大伯提起過,嗯,雖然伯母沒有女兒,但是你知道的,我大伯的外室生有兩個女兒,年齡不大,一個剛滿二十,一個不到十九,我堂兄就提議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任選一個,然後你也可以移居香港。」雷霆嘴角掛笑,「我和我堂兄說,我是最樂見其成,但是以我的瞭解,你恐怕是不太可能接受。」

    「哦,你就這麼瞭解我?」沙正陽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竟然還真的被說中了,「給億萬富翁當女婿,可以節省多少年奮鬥啊,你那兩個堂妹不會很醜吧?」

    雷霆大伯沒有上億資產,起碼也有好幾千萬,這一點也是雷霆和沙正陽談起過。

    雷霆上下打量了一下沙正陽,「正陽,別真的動心了吧?我那兩個堂妹我見過兩次面,說實話,不敢說和電影上影星相比,但絕對還是姿色可人的,畢竟遺傳基因在那裡,我大伯年輕時候還是很有范兒的,至於他那兩位外室,能釣住我大伯,沒點兒姿色能行?」

    「嘿嘿,雷霆,真要找了你堂妹,你我不是成親戚了?還有,你大伯起碼得陪嫁幾百萬吧?」沙正陽笑得越發歡暢,「誰能不動心?」

    「去你的,你會看得起幾百萬?」雷霆嗤之以鼻,「你要真對錢感興趣,我這華峰給你一半股份又如何?若是說你你對女人感興趣還差不多,那位小孫長得那麼漂亮,你捨得?」

    「少污衊我!」沙正陽笑罵,「說正經事兒,電風扇廠情況不是很好,鑑於我和你的關係,可能我不適合參加你們之間的談判,不過我提醒你一點,電風扇廠老職工比較多,怎麼處理這些職工,恐怕是最難談的,你們自己也要有一個預備方案。」

    「公了公,私了私,談得好當然好,談不好,生意不成仁義在,相信你們宛州電風扇廠不缺我這一個買家,我也沒有必要非要在宛州電風扇廠一棵樹上吊死。」雷霆很灑脫,「你說的職工問題我們也研究過,事實上裝配工作中高強度的工作不算太多,大部分還是普通強度,我覺得五十歲以上的工人基本上都能勝任,所以只要有積極的態度,我都願意儘可能的保留下來而非辭退。」

    沙正陽訝然,看了一眼雷霆,「你這個態度很不同尋常啊,一般企業兼併中最難解決的就是企業職工的處理問題,你如果有這樣積極的姿態,那麼我覺得達成一致的可能性很大,現在最讓市政府頭疼的就是職工後續問題。」

    「正陽,你很清楚飲水機不是什麼高科技產品,最大的問題就是裝配熟練,電風扇廠的裝配流程和飲水機不同,但是原理卻差不多,只要一段時間熟悉就能迅速適應,比起那些純粹從農村裡招來的,既不懂基本原理,又欠缺培訓技能的工人,哪怕年齡大一點兒,我都寧肯選這些年齡大一點兒熟練工人,因為我缺的是時間。」

    給沙正陽的感覺,雷霆這段時間成長很快,越來越顯現出企業老闆的風範,考慮問題也越來越成熟越來越深遠。

    這是一個好現象,沙正陽十分高興。

    「嗯,你能想到這一點足以說明你可以出師了,不需要我在給你多少提點了。」沙正陽笑著道。

    「遠遠不夠,比起你來,我還差得遠,我可沒那本事讓我大伯和堂兄都想讓你給他們家當女婿了。」雷霆頓了一頓道:「飲水機市場從現在來看還很大,甚至可能在未來兩三年裡都還不會飽和,但是我總覺得這玩意兒誰都能做,華峰和安吉爾也就是搶了先機罷了,一旦大家都來做,遍地開花,這個市場氾濫和飽和的速度也許會超過我們的預期,所以……」

    「所以你有些擔心,想要未雨綢繆?」沙正陽越發滿意,雷霆已經不再是前世的雷霆,通過自己的引導和「思想改造」,他正在迅速的走上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而且可以預期,他的未來將會無比讓人期待。

    「嗯,算是吧,華峰不可能靠飲水機和一個產品幹一輩子吧?」雷霆看著沙正陽,「正陽,你肯定有好的建議。」

    「唔,你猜的沒錯,我也考慮過華峰的未來,飲水機市場肯定不會一直這麼火爆,這幾年應該是最火爆的時期了,但即便過了這幾年,未來每年市場從擴張和淘汰來說,我估計一兩千萬台的市場容量肯定是有的,也就是說到那個時候就是要大家拼品牌拼營銷拼資本的時代了,利潤率肯定會急劇下降,除非開發出具有創新性的新品。」

    「即便是能開發出新品,我覺得華峰還是不應當局限於這一單一產品上。」雷霆道。

    「嗯,這是自然,飲水機市場太單一,但是飲水機還有進階產品,淨水器和淨水機,這個市場會比飲水機更大,而且產品品質也會有很大提升。」沙正陽笑著道。

    「哦?淨水器和淨水機?」雷霆有些疑惑。

    「對。」沙正陽簡單的把淨水器和淨水機的原理做了一個介紹。

    他只知道基本原理,其中具體的技術參數和通過哪些手段來實現,他就似是而非了,但有這些其實也就夠了,華峰賺了那麼多錢,也該在技術儲備和開發上開始下力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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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看今朝 第三卷 第一百節 阻力


    雷霆默默的點點頭。

    他其實也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飲水機這一單一產品不可能支撐得起華峰的一直持續發展,哪怕可以在飲水機的樣式、風格和一些功能上作出突破,但那畢竟有限。

    而且最為致命的是飲水機的生產技術門檻實在太低,只要稍微有一些根底的企業,都能迅速轉產。

    一旦進入那個階段,就是比拚品牌和營銷,利潤會急劇下滑。

    那就必須另尋出路。

    沙正陽提出的這個從飲水機向淨水器和淨水機發展還是比較靠譜的,一脈相承,而且科技含量就要高得多了,不是一般的企業能玩得賺的。

    華峰已經在飲水機市場上佔據了優勢,要維持這個優勢,就只能走技術研發的路徑,為下一步飲水機市場進入飽和狀態後開始做準備了。

    「正陽,除了飲水機向淨水器、淨水機進化外,還有沒有更好的建議?」雷霆沉吟了一下,「華峰目前利潤率很高,回收資金也很快,我希望能夠有更大的發展。」

    「有。」沙正陽也不繞圈子,「淨水器和淨水機是中期規劃,短期內我建議你可以在併購了電風扇廠之後考慮生產空調扇,並考慮進軍空調市場。」

    「空調扇?空調?」雷霆眼睛一亮,「你是說空調領域?」

    「空調領域沒那麼容易玩轉,除了技術和設備外,技術人才的儲備很重要,我剛才和你說的空調扇其實不算是空調,而是一種假借空調名字的新型風扇,其效果要比風扇好,但成本卻遠低於空調而略高於普通風扇,我個人覺得應該有市場。」

    空調扇的原理也很簡單,但是其效果卻很好,在很多地方大受歡迎,而且在華峰集團收購了電風扇廠後可以馬上就把電風扇廠原來的許多設備廠房迅速利用起來,迅速打開局面。

    沙正陽又向雷霆介紹了空調扇的原理,這讓雷霆望向沙正陽的目光都有些詭異了。

    「正陽,我說你一個學中文的,怎麼對這些電器類的原理這麼熟悉?再說這玩意兒沒多高深的技術原理,但是總還是得花費腦筋琢磨才能悟出來吧?」雷霆大惑不解的道:「你可千萬別說是你想出來的。」

    「淨水機和淨水器不是,那玩意兒在國外應該早就有了,只是各有淵源,各自研究的路徑不一樣,但這空調扇麼,還真是我想出來的。」沙正陽信口胡謅。

    「真的?你怎麼想出來的?」雷霆不信。

    「你知道我爸干的是廚師,那夏天在灶台邊兒上的滋味可不好受,空調不可能,廚房不可能密閉,風扇吹出來的又是熱風,我就在想能不能讓風扇吹冷風出來呢?大學的時候就和學校裡幾個同學探討過,他們也給了我一些建議幫我打開了思路,琢磨出這樣一個門道來,所以正好有你這個機會,你就可以去試一試,能不能成,說實話,我一樣沒底,得你們試驗了之後才知道。」

    沙正陽很隨意的就把自己創意來源給推得乾乾淨淨。

    空調扇的原理的確比較簡單,只能說比飲水機略微複雜一些,但是這個創意卻不容易出來,尤其是在大家都知道空調原理的情形下,往往就很難往其他方面想了,都是要十多二十年後這玩意兒才開始走紅。

    這玩意兒功率低,耗能小,吹出來的風溫度低,的確很實用,特別適合華峰在兼併電風扇廠之後來作為電風扇的高端拳頭產品去打市場。

    面對沙正陽的解釋,雷霆雖然還有些懷疑,但是一時間也找不到更合適的質疑理由,再說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秘密,再好的關係在這些問題上都最好留口。

    「嗯,我覺得你說的這個空調扇好像還有點兒意思,我馬上讓人去研究一下,看看有沒有搞頭。」

    雷霆也是一個乾淨利索的人,決定了的事情就不拖泥帶水,而且他對沙正陽的判斷很相信,這麼多次分析判斷,無一失手,這種信任感極強。

    「嗯,早一點安排人去研究一下,如果工藝原理能申請專利最好,這樣起碼可以把這個新產品牢牢掌握在手裡。」沙正陽也建議道。

    晚間宛州市委市政府設宴招待了雷霆一行,鐘廣標、陰朝鳳以及錢正三人出席了這個招待晚宴,規格相當高了。

    宛州市委市政府這邊也正式出台了一個關於進一步推進國有企業改革的方案草案,現在正在進行研究審議,同時也準備交給宛州市人大,準備以地方性法規的方式明確下來未來在國有企業改制上應當遵循的指導思想、原則以及相關的程序規定。

    如果這個草案最終通過了市委常委會和市政務常務會議審定並提交給市人大進行表決通過,那麼華峰電器收購或者入股宛州市電風扇廠就會成為第一個吃螃蟹者,也必將給整個宛州市的國有企業改制開上一個好頭。

    這個草案其實也就是一個關於宛州國有企業的改革指導性意見,提出了國企改革的目的、方向和意義,以及改革遵循的程序和必要條件。

    沙正陽在這個方案上也花了不少心思,同時杜克利也在其中貢獻了相當大的心血,尤其是沙正陽確立了原則路線和目的之後,基本上後期的內容充實都是杜克利在負責,只有一些杜克利吃不準的,或者需要沙正陽把關的,才由沙正陽來敲定。

    「怎麼樣,鐘書記,陰市長,錢市長感覺如何?」沙正陽陪著吃完晚飯,這才跟隨著幾位領導出來。

    「感覺還可以,他們來這幾個人都很專業,不好應對啊。」鐘廣標皺起眉頭,「感覺著他們要對電風扇廠的資產債務挑毛病,這個交道不好打。」

    他是搞企業出來的,自然清楚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人家來人都是負責財務審計和資產評估的專家,看樣子就是滴水不漏,想要糊弄人家怕是不容易。

    「挑貨才是買貨人,若是來就打哈哈,你好我好大家好,那鐵定沒戲,資本家都是衝著有利可圖而來,無利可圖的事情,他們話都懶得和你多說。」錢正倒是說得很在理。

    「華峰電器現在市場上的確很紅火,但是產品比較單一吧?」陰朝鳳的語氣有些陰柔,背負雙手,「飲水機是他們的拳頭產品,但能紅火多久?」

    沙正陽怔了一怔,沒想到陰朝鳳首先質疑的是華峰的資質和實力。

    「還有,好像這家企業成立應該沒兩年吧?」陰朝鳳語氣很平和,質疑的問題卻很在理,「企業三年紅火三年衰敗的很多,雖然這家企業是中港合資的企業,但我還是有些擔心如果將電風扇廠幾百職工交到他們手上,一旦這家企業效益不好,日後這幾百職工怎麼辦?」

    應該說陰朝鳳的質疑並非沒有道理,本身華峰電器從開建到投產運營也就一年時間,雖然現在看起來華峰飲水機銷售狀況很好,但企業盛衰本身就很難說,其興也勃,其亡也忽的情形比比皆是,接手電風扇廠真要突然衰落下去,這些職工的確是個問題。

    沙正陽反而在這個問題上不好替華峰辯解了,他只能保持沉默。

    不過錢正倒也是接上話:「陰市長,電風扇廠資債相抵下來,其實淨資產所剩無幾了,華峰電器若是真要接手電風扇廠,本身就是看中了現成的廠房和設備,以及幾百職工的熟練勞動力,若非如此,恐怕人家根本就不會考慮這樣一家老舊企業,這一點人家也說的很清楚。」

    「老錢,我知道,可怎麼來解決職工問題呢?我是擔心職工反對意見太大啊。」陰朝鳳一副替企業職工著想的態度,「他們是國企職工,是企業主人翁,現在驟然角色轉換,成為僱傭工人,這種反差太大,我擔心他們難以接受,鬧出事情來。」

    「可是如果不推進企業改制,他們哪怕角色仍然是國企職工,那又如何呢?」鐘廣標沉吟著道:「老陰你在分管財政局,很清楚我們市的財政狀況,國企改制的目的就是要徹底解決政企之間這種不合理的關係,讓企業的歸企業,政府的歸政府,至於說你說的企業職工難以接受角色轉換,我個人認為這是一個認識過程的問題,日後從事業單位職工甚至到幹部,可能都要解除鐵飯碗的問題,更遑論企業職工?」

    被鐘廣標的話堵得窒了一窒,陰朝鳳笑了笑,「我只是提一提自己的擔心,如果說有哪家大型國有企業來接手電風扇廠就再好不過了,也就省了這些問題和擔心。」

    「國企來接手?國企也不是當慈善家的,電風扇廠這種狀況,資產債務基本相抵,還有數百年齡結構不佳的職工,誰會來接手?傻子還差不多。」錢正搖頭,「而且現在國企都在推進各種改革,減員增效是重頭戲,怎麼可能還來接手像電風扇廠無論是從資產還是品牌都不具備任何優勢和特點的企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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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看今朝 第三卷 第一百零一節 分歧,公心

    被錢正的反駁弄得有些惱火,陰朝鳳斜睖了錢正一眼,卻見對方只是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石板小徑,完全沒有注意其他,陰朝鳳心中稍微壓了壓火氣。

    「老錢,話不能這麼說,國企才是我們國家的經濟支柱,公有制經濟始終是我們社會主義經濟體系的基礎,私有經濟只能是有益和必要的補充,如果徹底丟開了這個底線,一味的發展私有經濟和外資進入,我覺得這還是有一些問題的。」

    沙正陽一時間沒有說話。

    陰朝鳳的觀點應該是代表了這個時代不少對放開私有經濟發展的持有異議和牴觸情緒的幹部心聲,如何正確和辯證的看待這個觀點看法,前世中也是爭論太多,見仁見智,甚至寫上十本八本書也不夠。

    鐘廣標也沒有說話,似乎是在思考著陰朝鳳的這個觀點。

    而這個觀點實際上鐘廣標和沙正陽已經探討過多次,尤其是是漢化總廠作為範例,兩個人就在漢化總廠的經營問題上就一些管理問題爭論過,雖然鐘廣標表面上對沙正陽的一些觀點不置可否,但內心深處鐘廣標還是認可沙正陽的見解。

    沙正陽提出中央正在對國有企業的改革進行探索,有一種觀點實際上在理論界已經有了一些呼聲。

    比如抓大放小,社會主義經濟的根本應該通過著力培育和鞏固國有經濟,具體策略上應該是通過對涉及國計民生的戰略產業的重組和做大做強來體現。

    而對於那些競爭性領域,更適合以市場經濟體系來調節的產業,則可以通過多種形式來實現,比如持股、控股或者戰略產業基金的支持來體現。

    但更多的還是應當放水養魚,放開私營經濟的束縛,鼓勵其發展,讓它們成為社會主義經濟體系的一個必要補充部分,只要是依法依規,合法經營,私營經濟的發展將和國有經濟和集體經濟發展相輔相成,共同促進社會主義經濟的繁榮。

    「老陰,中央大力推進改革開放,放開了對私有經濟的束縛鼓勵其發展,並不意味著我們國家對國有經濟和集體經濟,也就是公有制經濟的發展支持就削弱了!」

    「在事關國計民生的戰略行業上,國有經濟還在不斷鞏固和加強,事實上對於那些處於競爭領域,需要通過市場競爭來實現發展的行業,國有企業由於其機制原因和歷史問題,的確舉步維艱,那麼我們通過各種方式的改制,盤活國有資產,促使其重現生機,難道這樣不好麼?」

    鐘廣標稍微一停頓,「我們國家目前面臨的是一個不斷變化的時代,說句跑題的話,如果我們國家處於一個單獨和封閉的時代,也許我們可以排除其他影響,埋頭按照自己的路徑發展,或者說可以無視效率效益,但是事實上從鴉片戰爭以後,中國閉關鎖國的政策已經行不通了!」

    「你閉關鎖國,人家就會打上門來,你落後,人家更要打上門來,哪怕不是通過戰爭和武力,人家也可以通過經濟侵略,這樣一個時代,我們國家已經無法在做到兩耳不聞窗外事了,也不可能無視來自外界的影響了。」

    鐘廣標這番話的話題有點兒大,陰朝鳳和錢正都在認真思考著。

    「我再說一句不客氣的話,我們共產黨執政,核心宗旨是什麼?為人民服務!根本目標是什麼?讓老百姓過上更美好的幸福生活,讓國家更加繁榮強盛!」

    「我們共產黨的執政地位不是與生俱來的,是靠我們共產黨人帶領全國各族人民浴血奮鬥打出來的,所以我們也有義務也有責任讓他們過上幸福美好的生活!做不到這一點,我們的執政地位就不會穩固!」

    「解放四十多年了,其間經歷了許多波折,但毋庸置疑,從78年改革開放一來,我們國家經濟發展進入了快車道,人民生活水平得到很大提高,但是這還遠遠不夠!……」

    「隨著對外交往日益增多,老百姓也是會比較的,他們會追求更美好的生活,那麼我們就必須要與時俱進,順應形勢,一切需要圍繞一個目標,人民生活提升和社會主義國家國力的增強,這二者是一體兩面,但本質都是一個。」

    鐘廣標這一連串的話題讓陰朝鳳和錢正都震動極大。

    他們從未想到一個搞企業出身的幹部,竟然能夠如此紮實雄厚的理論功底,能夠說出這樣精闢犀利的一番觀點。

    在他們看來鐘廣標就是趕上了省委的一個要求地方黨政幹部要和企業幹部交流任職的政策精神罷了。

    或許鐘廣標在搞企業,甚至搞經濟都能有一套,但是在偌大一個宛州市,一個千萬人口的地級市要當好一個副書記,那可不是光靠能搞好一家企業那麼簡單的。

    但事實證明,省委的安排和決定絕非心血來潮,有其原因。

    哪怕是陰朝鳳對鐘廣標的一些觀點仍然有些不同意,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鐘廣標的看法和觀點是切合了當下從中央到省裡的政策精神,而且還十分細緻的進行了剖析和闡釋,讓人不得不服。

    沙正陽同樣是感觸萬千。

    鐘廣標的一些觀點來源於自己,但是因為考慮到時代的不一樣,沙正陽也不敢把自己前世中的許多觀點抖落出來,比如像私營經濟是社會主義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抓大放小是國企改革的出路,這些他都只能很含蓄委婉的為鐘廣標提供一些思路。

    但是看看人家鐘廣標的本事,就這麼把自己的一些觀點隨便一捋加以完善和闡釋,就成了一番精闢無比的時政看法和觀點。

    沙正陽自認自己也可以做到這一步,但是在說服力上肯定難以和鐘廣標相比,第一是鐘廣標的市委副書記身份,第二是鐘廣標的資歷閱歷帶來的底氣,這需要時間沉澱積累。

    陰朝鳳很顯然對鐘廣標的這番觀點很有觸動,隨即又在國有經濟和集體經濟如何在未來的改革開放進程中保持自己的活力和存在進行了探討,鐘廣標和沙正陽都提出了各自的觀點。

    鐘廣標等觀點是政企要堅決分開,哪怕在一些領域暫時無法退出,那麼也要改變國資的存在方式,應當以出資者的身份聘請職業管理層來進行管理,同時可以通過年薪加獎金以及期權激勵的方式來達到委託管理的目的,但這有待於國內職業管理人這個階層的成長起來。

    沙正陽則主張政府在對經濟的控制模式上應該有所轉變,應當考慮效仿新加坡的淡馬錫模式,對戰略產業、核心產業也可以通過設立政府基金的模式來參與和控制。

    中央有中央一級的考慮,省市有省市一級層面的考慮,通過不干預決策、企業自律和職業經理人管理的三大原則來進行控制和管理,還應當鼓勵國資、集體和私營經濟進行混業經營,充分發揮各方面的優勢,實現揚長避短,確保國資增值。

    鐘廣標的觀點和沙正陽的觀點有一些雷同,但是有各有側重,對於陰朝鳳和錢正二人來說,鐘沙二人的觀念都讓他們倆耳目一新,甚至有了一種落後了的緊迫感。

    陰朝鳳和錢正都是本地干部,在和鐘廣標與沙正陽道別之後,一般說來都是各自返家,但是這一次陰朝鳳卻主動邀請錢正一起走一程。

    錢正有些吃驚,但注意到陰朝鳳表情很平靜還是點了點頭。

    「老錢,是不是覺得我有些不識時務?」走出好幾十米原後,陰朝鳳才淡淡的問了一句。

    「為什麼這麼說?」一個是常務副市長,一個是副市長,但二人關係總的來說還是不錯的,當然也說不上多麼密切。

    「林書記和鐘書記都在大力推動國企改制,這也符合中央和省裡的政策精神,我這要跳出來反對,這不是自找沒趣麼?我也承認,我們宛州市屬國企的確存在了很大的問題,也到了不改不行的時候了,可是我有些擔心我們的改革動作會不會用力過猛,甚至越線了呢?」

    陰朝鳳語氣裡有些蕭索,「馮市長在這個問題上不聞不問,聽之任之,但是我做不到,或許我的觀點不一定正確,但是我要提出來,表明我自己的態度。」

    「陰市長,你究竟在擔心什麼?」錢正心中也是微微一動。

    他支持要對國企進行改革,但是卻仍然對國企改革的路徑有些徬徨,沙正陽和他談過一些國企改制中的思路,不得不說給了錢正很大的震動,同時也讓他有些擔心,這樣的做法會不會過線?

    只不過他從未在人前表露出自己的態度,沒想到今天陰朝鳳卻直截了當的提了出來。

    「我的擔心?我的擔心很多,甚至也有不少都是在常委會上提出來過的,他們也都做了一些解釋,問題是我們能做到麼?」陰朝鳳反問道:「都說改革都是摸著石頭過河,但是我覺得恐怕還是需要劃一些明確的紅線,不能似是而非擬兩條原則就過了,這日後很容易遭人攻訐詬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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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看今朝 第三卷 第一百零二節 壞事變好事

    錢正遲疑了一下,「陰市長,我覺得如果是這個,其實可以在常委會或者市政府常務會議上提出來,我覺得這個應該不是原則性的問題,是可以通過強化監督措施來做到的。」

    「老錢,話是這麼說,但是真正要做到就沒有那麼容易,尤其是如果我們一些干部在裡邊心存私心,那就更難做到。」陰朝鳳搖搖頭,「改革改革,多少人假借改革之名行謀取個人私利,我們不可不防啊。」

    錢正看著陰朝鳳,「你是覺得這一次這家華峰電器有問題?」

    「漢都銀台來的,沙正陽是哪來的?不就是銀台麼?他也承認這家企業的老闆和他是同學,這不能不讓人生疑啊。」陰朝鳳毫不諱言,「這家華峰電器的股權構成是東方紅集團佔股百分之三十,香港方面控股百分之七十,又是沙正陽引來的,我總覺得這有點兒讓人不太放心。」

    錢正點頭,單從這一點來說,的確有些讓人不太放心,沙正陽是市委辦副主任,現在又是市委i書記林春鳴和副書記鐘廣標面前的紅人,如果他要在其中施加影響,有所圖謀,還真的不好說。

    「這一點我覺得可以提出來,我相信沙正陽也應該清楚這一點,這對他並不好。」錢正想了想又道:「林書記和鐘書記也不會考慮不到這一點,而且錢市長,我們都心知肚明,電風扇廠的資產狀況擺在那裡,華峰電器真的要併購電風扇廠,把資產負債一攤開再來逐一核算,誰想要在裡邊做手腳,一目瞭然。」

    錢正的話讓陰朝鳳稍微沉吟了一下,的確電風扇廠的情況相對簡單,如果按照沙正陽所說的要公開透明的把企業資產負債全部向外公示,讓所有人都能明明白白的搞懂目前電風扇廠的現狀如何,那麼真要在裡邊做手腳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不過他始終對沙正陽邀請華峰電器來宛州的意圖有些懷疑,當然也不排除沙正陽要利用他自身資源想要干點兒政績出來,如果單單是這個目的,那倒真的是大好事了,他就怕沙正陽在其中上下其手,謀取私利。

    「嗯,老錢你說的也有道理,那我們就看看吧。」陰朝鳳頓了一頓,「咱們市裡的企業改制工作是鐘書記和你在抓,沙正陽也很活躍,我建議在組建改制工作組時,不妨在計委、經委、財政、工商、稅務、審計和紀檢監察部門都要抽一些都行的人,好生核查清楚資產狀況,不要被人家幾下給蒙了。」

    錢正笑了起來,「陰市長,這一點不用你提醒,鐘書記也早就和我說了,人員一定要配強,要懂業務,尤其是對資產和債務的審核,務必要經得起檢驗,要把責任落實到個人身上,誰做的審核誰就要負責到底,哪怕一時半刻無法改制,那也不能授人以柄,日後被人戳脊樑骨。」

    「哦?鐘書記真的這麼說?」陰朝鳳訝然,隨即沒有再說話。

    「放心吧,其他人我不好說,但鐘書記我想省委把他安排到咱們宛州來擔任副書記,恐怕他不願意在這上邊栽觔斗吧?」錢正笑了笑,若有深意的道:「據說他可是省委組織部重點培養的幹部,而且還納入了中組部的視線,前途可期啊。」

    陰朝鳳有些驚訝,睃了錢正一眼,隨即又坦然。

    蛇有蛇道,狐有狐蹤,錢正能走到副市長這個位置上,自然也有他自己的渠道。

    鐘廣標的來歷不是什麼秘密,作為企業走上出來的學者型幹部,省委組織部把他擺在這個位置上,並非無因,肯定有意圖,但如果鐘廣標真的被中組部看上了,那就不一樣了。

    「但願如此吧。」陰朝鳳不咸不淡的說了一句。

    「陰市長,國企改制是大勢所趨,你在分管財政,最清楚。」錢正誠懇的道:「從我個人的角度來說,我也覺得市委在推進國企改制上有些激進和魯莽了。」

    陰朝鳳放慢腳步,看著錢正,沒有說話。

    「事實上我和鐘書記、馮市長還有林書記都談過我的看法,但是沒有被接受,但我只是覺得在步伐上不能邁得太急太大,避免為了改制而改制導致一些不願意看到的情形出現,在改制這一點上我是堅決支持的,而且我也認為在改制上,應當要採取多種方式來調動各方面的積極性。」

    錢正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言辭。

    「如果在各方面政策機制得到完善的前提下,排除其他可能牽扯到的資產流失因素,那麼無論是什麼性質的企業,無論它是來自哪裡,或者誰介紹來的,我覺得都不重要,我們都歡迎。」

    陰朝鳳站住腳步,他明白錢正話語的意思,那就是國企改革大勢不容阻擋,如果對其中一些問題存疑,可以採取其他手段來防止或杜絕,但不能因噎廢食。

    「如果是那樣,我真心希望能夠有足夠有效的手段來避免一些我們擔心的問題發生。」陰朝鳳沉聲道:「老錢,我相信你可以堅持做到這一點,我也會向市委提出這個建議。」

    ******

    「看來陰朝鳳對推進企業改制有些不同意見啊。」鐘廣標回到家門口,站住腳步,「我都有些不明白他的想法了,他是常務副市長,應該比我們更清楚目前市財政的困窘狀況,他很清楚這種局面根本無以為繼,再拖下去,對企業,對市財政都是一場災難!」

    沙正陽無言以對,他能感覺到鐘廣標內心的不滿。

    「電風扇廠還好點兒,畢竟規模小,可無線電廠和電器廠呢?六七千工人,這還沒有算絲綢廠的,不加快進度,難道真的要等到企業一文不值,甚至負債纍纍才來破產?那樣職工的利益就能得到保證了?荒謬!」鐘廣標繼續道:「他的思維還停留在幾年前,還在用狹隘的眼光來看待世界的變化,姓社還是姓資這個問題仍然高於一切,他的這種社資觀很狹隘,不正確,但他自己卻感覺不到。」

    姓社還是姓資這個問題在前年和去年就曾經引發過多輪討論和爭議,現在雖然漸漸平息下去,但仍然有很多人在這個問題上耿耿於懷。

    「鐘書記,我覺得不完全是。」沙正陽冷靜的道。

    「哦?什麼意思?」鐘廣標驚奇的問道。

    「我感覺陰市長好像不完全是因為在觀念上的狹隘保守那麼簡單,或者有一點兒,但不完全是,我感覺他更多的還是在質疑華峰電器本身,或者說對我有一些懷疑。」沙正陽微笑著道:「我覺得這是好事兒。」

    「對你有懷疑?」鐘廣標品出味兒來了,「你是說他覺得你和華峰電器有可能聯手做局來侵吞電風扇廠的國有資產?」

    「嗯,我覺得有那麼一點兒這方面的意思,但我覺得很正常,華峰電器老闆是我同學,又是我引過來的,換了我有一些懷疑也很自然。」沙正陽撫摸著下頜,「其實我覺得這應該是一件好事兒,我們正好可以利用一些人的擔心和質疑,來把這一次企業的改製做得更好,做成一個完美無缺的典範。」

    「正陽,你沒有必要有情緒,……」鐘廣標還以為沙正陽這是在說反話,趕緊勸慰道。

    「不,不,鐘書記,我可不是在說反話,我也沒有一點兒情緒,說內心話,有這樣一個質疑者,反而有利於我們這一次對電風扇廠的改制推進。」沙正陽反倒是顯得興致盎然。

    「鐘書記,你想想,如果大家都能抱著這種防止國資流失的心態來負責任的開展工作,勢必對各項工作的標準要求更加嚴格,這有助於雙方在談判和資產債務審計時更為嚴謹,拿出的東西也更具說服力,成與不成,都是好事。」

    「真沒情緒?」鐘廣標一聽也覺得有一定道理,問道。

    「真沒情緒,鐘書記我覺得像這個改制,我不太適合參與,畢竟華峰電器老闆和我是同學,又是我牽線引來的,瓜田李下也要避避嫌。」沙正陽正色道:「我也建議您和錢市長在研究方案時,改制工作組的人選豐富一些,選擇一些業務更強的,而且紀檢監察部門的人應當隨時跟進,而且我也建議在對資產和債務的核實問題上,最好能請一家第三方機構,這樣顯得更客觀公正。」

    鐘廣標深深的看了沙正陽一眼,點點頭:「我知道了,你有心了。」

    「鐘書記,您也別對陰市長有太大的成見,他可能是在某些方面有一些自己的看法,但我覺得這反過來也有助於這一次改制更為嚴謹合規,甚至可以把這一次改製做成一個典型案例,為以後其他企業的改制打好基礎,塑造成為模板。」沙正陽樂呵呵的道。

    「如果只是單純這方面的想法,那當然好,我就怕有些人自己不敢幹不想幹,還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願意人家也干,那就讓人失望了。」鐘廣標瞪了一眼笑意盈面的沙正陽:「你別笑,這種人不少,我見識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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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