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還看今朝 作者:瑞根 (連載中)

 
V123210 2018-1-31 20:03:4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40 697685
V123210 發表於 2018-7-14 20:11
還看今朝 第三卷 第一百二十三節 暗波隱流(1)

    十天的考察幾乎是轉瞬即過,但對於這一干來自宛州的幹部們來說,卻震動巨大,受益良多,這從回程的路上就能感覺出這種巨大的變化。

    來之前,大家呼朋引伴,喝酒打牌,要麼就蒙頭大睡,但是回去的路上,卻是三五扎堆,述說著各自的見聞感受,連帶著也要結合著自己那一畝三分地裡的活兒,講個一二三出來。

    這種氛圍,這種態度,都有了明顯的變化。

    對於沙正陽來說,他覺得你不能奢望太高,指望一次考察就能讓他們脫胎換骨,伐骨洗髓,那不現實。

    但這一趟起碼在他們腦海中固有的思維模式裡被打開了一道縫,讓一些新的空氣鑽了進來,讓他們明白外面的世界現在是多麼精彩,如果再抱殘守缺,那就真的要被時代所淘汰了。

    這一趟值了。

    四十多個人,沙正陽相信或多或少都能開開眼界,有所觸動,但是能達到什麼效果,他謹慎樂觀,但至少袁成功、杜大偉和鄭國忠這三位他感覺應該是收穫很大,而且是在思想理念和意識觀念上都有了很大的變化了。

    尤其是袁成功。

    袁成功是主動和自己住一個房間的。

    雖然房間的安排是由市委秘書長明永昌在統一安排,但實際上操作還是郭向陽在負責,大家有什麼要求也基本上和郭向陽說一說就能滿足,大家沒什麼要求的就統一安排。

    沙正陽原來是打算和郭向陽一間的,但沒想到卻被分到和袁成功一間,而袁成功也毫不諱言是他提的要求。

    原本他以為袁成功是不是由一些其他想法,比如因為自己是跟隨林春鳴來的,袁成功也的確是市級領導班子的一個有力競爭者,是不是要先走曲線救國的路子,但在接觸了之後,才發現不完全是。

    袁成功很健談,從第一天開始就和自己探討著真陽縣在工業發展和城市建設的考慮,這也讓沙正陽很是吃驚。

    來了宛州三個月時間,沙正陽發現自己有一方面做得很不夠,那就是和區縣一級的領導幹部接觸太少,或者說基本上沒有太多的交道。

    主要原因當然是因為被林春鳴和鐘廣標牢牢的給壓在了幾項專項工作上,以至於他根本沒有太多精力來過問其他工作。

    接觸面窄了,自然也就沒有更多機會來和區縣這一級的領導有什麼交道聯繫。

    不過這一次考察學習卻是給了沙正陽這樣一個機會。

    袁成功的主動靠近並沒有引起沙正陽多少反感,相反,在這十天的「同居」生活中,袁成功和沙正陽談得很融洽。

    至少沙正陽覺得袁成功成功的在自己面前展示出了他的理念和想法,或許對方有想要接自己的觀感來向林春鳴傳遞的意願,但是沙正陽還是覺得對方做得不錯。

    當然做和說是兩方面,沙正陽不會因為袁成功會說就在林春鳴面前如何如何,領導看待人和問題自有其角度和判斷力,無需自己插言。

    但真陽的確是在十縣二區中經濟發展表現不錯的幾個縣之一,僅次於東峽和宛陽。

    「正陽,真陽的開發區建設還是落後了。」袁成功坐在靠窗處,點燃一支菸,「我也知道慢了,可我不敢快啊,市裡開發區遲遲不確定方案,我能怎麼辦?」

    「哦,市裡開發區和你們真陽開發區有那麼大關聯麼?」沙正陽其實是明白袁成功話裡話外的意思的,笑著問道。

    「關聯大了!說句不客氣的話,到現在市裡的開發區還是那樣,我們的開發區本來就是想要靠著市開發區一起,這樣在基礎設施建設上可以統籌規劃,也能沾點兒光,縣裡財政緊張,不精打細算不行啊。」袁成功苦笑著抖了抖菸灰,「市裡方案不定,我們這邊想要挨著對接就沒法確定,自然也就影響了縣裡開發區的建設。」

    「那你不向林書記、馮市長和鐘書記反映?」沙正陽好奇的問道。

    「嘿嘿,反映?那不是得罪人麼?我相信林書記和馮市長他們也是看得到的,市裡也有市裡的難處,再說可能意見也還不統一吧。」袁成功輕描淡寫的道。

    沙正陽的確對市經開區這一塊沒怎麼關注,實在是手裡事情太多,他也沒有精力去過問,但現在想起來好像這市經開區還真的就這麼一直擺在那裡,沒怎麼動彈。

    袁成功說得很隨意,但是以沙正陽前世幾十年的經驗,豈能聽不出弦外之音,「是馮市長還是陰市長不太認同?」

    袁成功看了沙正陽一眼,笑了笑,「陰市長吧,馮市長沒表態。」

    「理由呢?」沙正陽皺起眉頭。

    此次出去考察學習,除了開眼界更新觀念外,另外一大重要目的就是要讓大家有招商引資的意識,為下一步全力推進招商引資工作打好基礎。

    但招商引資來的承載體就是開發區,區縣如此,市裡更是如此,可如果開發區不動起來,如何招商引資?

    「好像是陰市長覺得規劃的開發區規模太大,認為市財政在基礎設施建設上投入會太大,承擔不起,所以把規劃進行了調整,但林書記來了之後,認為原來的規劃都太保守太落後,更不用說現在經過調整之後就更不能適應下一步的工作,所以要求進行進一步的調整,市建委和國土部門還在研究調整,……」

    「還在研究?那得要研究到什麼時候去了?」沙正陽淡淡的笑了笑,嘴角微微一動。

    林春鳴也來了三個月了,這要求這麼久了,還沒研究調整出來?

    一個常務副市長恐怕沒有這麼大的魄力和影響力,多半還是另外有人態度曖昧了。

    「估計這次考察學習結束,也該有一個定論了。」袁成功不動聲色的道:「都等不起了。」

    「是啊,都等不起了。」沙正陽也若有所思的道:「有些人可以等,但是其他城市不會等,想要謀發展的幹部群眾不能等啊。」

    袁成功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沙正陽,沙正陽也泰然回視,袁成功最終搖了搖頭:「如果有一個明確的規劃,未必要一下子鋪開,但是可以分階段來推進,咱們宛州這麼大,總會有機會的,早一步準備總是好的。」

    「其實真陽也是可以先動起來的。」沙正陽突然說了一句,看著對方。

    袁成功訝然,看了一眼沙正陽,收回目光,低垂下眼瞼,半晌沒有說話,好一陣後才道:「不好辦啊。」

    「規劃先出來,宣傳先起來,聲勢造起來,我想這樣對全市的經開區建設也是一個鼓舞士氣,成功書記,您說是不是?」沙正陽反問道:「至於說真陽的擔心,其實不必要,我相信一些基本規劃應該早就敲定,只是和市經開區對接的這一線才沒有定下來吧?」

    袁成功點點頭,「大致框架的確定了下來,但是對接一線的也……」

    「成功書記,我的意思是可以先動起來,未必要馬上鋪開,……」沙正陽微笑道:「您說是不是?我相信市裡也希望看到區縣能在一些工作上走到前面,不要什麼事情都非要上邊領導指示才辦?應該發揮自身的主觀能動性啊。」

    袁成功有些鬱悶,怎麼不經意間就被這小子抓住桿子順著爬了呢?

    這傢伙老練得簡直就是如同在市縣機關裡打滾了多年的老油子,而且有些事情一般人還未必能把握得到火候,可這傢伙卻是遊刃有餘,恰到好處。

    市裡的局面袁成功當然是洞若觀火,作為在真陽當了四年的縣委i書記,從內心深處來說,他是希望宛州的局面能夠有一個大的變化的。

    顧紅普時代實在是太憋屈人了,哪怕他是在顧紅普任上升任縣高官的,但是袁成功仍然不以為然。

    他這個縣高官是自己靠工作實打實的拼出來的,真陽有現在這副局面,他頗為自傲。

    他覺得真陽的發展並不比東峽和宛陽差,東峽也是原來底子好,而宛陽如果不是區域位置太好,還真不如真陽。

    林春鳴來了之後,整個宛州市都有些躁動的跡象,因為這是一個信號,省委對宛州市班子不滿意的一個信號,緊接著鐘廣標又空降而來,這更是強化了這種徵兆。

    據說市裡幾個領導到省裡開會都不同程度的挨了批評,甚至包括林春鳴和鐘廣標,認為宛州的步伐還不夠大,動作不夠快,一些領域仍然存在坐等看的情形。

    袁成功也有他自己的消息渠道,據他所知,省委可能還在醞釀要對宛州市委市政府班子進行新一輪調整,雖然這個消息尚未得到確證,但是以袁成功的觀察和判斷,這種可能性極大。

    對於他來說,班子調整意味著什麼,大家都清楚,相信東峽縣高官魏東平和宛陽區高官陳秀清,還有市財政局局長吳喬生都一樣獲得了這方面的消息。

    在這種情況下,他不得不認真思考和掂量這位新晉市委辦副主任,也是此次考察學習的背後推手的這個建議。
V123210 發表於 2018-7-14 20:11
還看今朝 第三卷 第一百二十四節 暗波隱流(2)

    「真陽這兩年的發展勢頭很不錯,鄉鎮企業的發展比其他區縣更具有活力,但是這還不夠。」

    沙正陽目光犀利,注視著對方,袁成功微微蹙眉。

    似無覺察,沙正陽進一步道:「袁書記,宛州兩個主城區在經濟發展上不盡人意,尤其是龍陵區,我個人認為真陽應當利用其地理區位優勢彌補這一缺憾,大膽的推進經開區建設是結合我們加快招商引資工作的重要步驟,刻不容緩,這一點上,我覺得真陽縣當有所作為。」

    好一個有所作為!袁成功內心也在苦笑,這傢伙步步緊逼,這是不把自己逼上路是不肯罷休啊。

    當然袁成功也知道這也是自己自找的,他也並不後悔。

    從讓郭向陽把自己和沙正陽安排在一間房間時,他就有這方面的心理準備,只不過沒想到這位沙主任也比想像的更為驍悍好鬥。

    「沙主任,你說的我都懂,但真陽也有自己的難處,……」袁成功緩緩的道。

    「我明白,可干哪樣工作沒有困難呢?成功書記你當縣委i書記四年了,我相信能把真陽局面做到現在這一步,只怕也一樣克服了很多困難吧?」沙正陽把不軟不硬的話頂了回去。

    袁成功笑了起來,「正陽,你這高帽子可算是給我帶得好啊,讓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你了,這件事情我回去之後會認真研究,真陽絕不會在任何工作上給市裡拖後腿,這一點請放心。」

    「那就靜候真陽的佳音了。」沙正陽頓了一頓,「可能成功書記也意識到了,那幾家軍工企業要搬遷到市區,而其中有幾家都是和電子產業相關聯的企業,這對於我們宛州未來電子產業的發展也大有裨益,真陽完全可以利用自身區位優勢,做大做強電子產業,使其成為真陽的優勢產業。」

    「沙主任這麼看好那幾家軍工企業?」袁成功有些猶豫,「我個人不太看好,它們甚至不比市裡那幾家企業的情況好多少,如果說兵器總公司那邊能夠保證訂貨,也許這些企業還能維持,但據我所知,從今年開始兵總那邊的國防訂貨大幅度下降,而且也要求企業積極推進軍轉民,納入市場經濟體系,可軍轉民哪有那麼簡單?」

    「成功書記,這些企業如今剛剛納入市場經濟體系,肯定會有一個適應期,但是這幾家企業的技術力量仍在,原來的產品更多的是由於受眾面太狹窄造成,如果能夠及時轉變觀念,他們在電子基礎元器件,比如電容電阻這一類需求量很大的電子元器件的製造技術和生產能力上還是很有競爭力的。」

    對這一點,沙正陽內心還是有些擔心的。

    倒不是擔心這些企業的技術水準和生產能力,而是擔心這些企業在融入市場經濟體系中的適應速度。

    哪怕有兵總的訂貨支持,但那是短暫的,如果不利用這短暫的窗口期調整好企業的發展方向和產品渠道,恐怕袁成功所擔心的就會變成現實。

    袁成功搖了搖頭,他不認為那麼容易,當然他也不願意在這個問題和沙正陽爭論什麼,那和真陽無關,搬遷到市裡,也是省裡市裡操心的事情。

    話題岔開,氣氛也就輕鬆下來,無論是袁成功還是沙正陽,都談鋒甚健,尋找話題的本事都不是一般化的強,很容易就能找到兩人都喜歡的話題,這一路行來,也是大為和諧。

    ******

    在相距幾個隔斷的餐車裡,陰朝鳳與葉和泰很悠閒的喝著啤酒。

    這個年代的餐車價高質次,但是你還不得不捏著鼻子接受。

    當然對於陰朝鳳和葉和泰他們來說,餐車用餐不是問題,關鍵能夠提供一個更清靜的環境。

    「收穫很多,感觸很深啊。」葉和泰呷了一口啤酒,微微揚起頭來,看了一眼飛速向後逝去的小站燈光,很隨意的道:「這一趟出來得值,大家的情緒都被調動起來了,外面的世界太精彩,以至於我都在想回到宛州之後,能不能以平常心來看待工作了。」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千好萬好,還是自己家鄉好。」陰朝鳳平靜的回應道:「南粵有南粵的條件,如果一味要把我們宛州和南粵這邊拉平來比,甚至要強拉硬扯去追趕,恐怕只會適得其反。」

    葉和泰皺起眉頭,「老陰,照你這麼說,南粵也沒有什麼可以學習借鑑之處囉?」

    「那倒也不是,改革開放,南粵走到了前列,這是事實,但我們要看到人家走在前列的先決條件是什麼?三來一補打好了基礎,加上這邊和港台言語和風土人情接近,資金流動方便,加上國家給與優惠政策,這才是南粵發展起來的關鍵,一味的要把我們宛州和南粵這邊比,不切實際。」陰朝鳳毫不隱晦自己的觀點。

    「老陰,我覺得你說的有一定道理,但是卻也忽略了一些東西。」葉和泰覺得對方有些過於以偏概全了。

    沒錯,南粵發展起來肯定有其特殊的一面,但是作為宛州要學習的不是南粵的自然條件,而應當看到南粵這邊幹部職工的思想風氣和服務理念,這才是關鍵,但陰朝鳳好像卻把注意力放在了其他上邊。

    「南粵的幹部在風氣上敢為天下先,還有那麼在招商引資工作上所表現出來的服務理念,遠不是我們這邊機關幹部所能比的,我覺得林書記說得對,這應該才是我們宛州落後的關鍵原因。」

    「不,應該是原因之一,但是不是關鍵原因。」陰朝鳳搖搖頭,「就算是我們理念改變了,作風改善了,就能吸引到像順德、東莞那麼多企業項目來投資建廠,我覺得或許有一些改變,但是不太可能達到你們期望中的那麼好,我們需要更客觀的看待這一切,我們的基礎設施和資本環境都遠不及南粵,這是人家資本家來投資所無法忽視的致命缺陷。」

    看見葉和泰連連搖頭,不認同自己的觀點,陰朝鳳冷淡的道:「林書記過於樂觀了,他也把有些東西看的太簡單了,當然我也承認,這一次來讓我們看清楚了我們和沿海發達地區的差距,回去之後我們更應當根據自身實際情況,因地制宜的推進改革開放的舉措,但絕不能好高騖遠,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葉和泰目光變得有些冷峻,他注視著陰朝鳳,而陰朝鳳似乎也並不在意對方的凝視,「怎麼了,老葉?」

    「老陰,我覺得你這種心態不太好。」葉和泰努力平抑了一下自己有些煩躁的心緒,冷冷的道:「你處於一種不太冷靜的躁動心態下,這很危險。」

    「躁動?不冷靜?」陰朝鳳語氣也變得有些冷,「有麼?我不覺得。」

    「你自己不覺得,不代表事實。」葉和泰毫不客氣的反駁道:「精神病人都矢口否認自己患了病!」

    「老葉,我覺得你才有些激動了。」陰朝鳳沒有理睬對方的攻擊性言語,很平靜的道:「我承認林春鳴來宛州的確給宛州帶來了不小的變化,我也承認,我們宛州原來的確存在很多弊病和不足,他所說的思想保守,紀律鬆弛,作風散漫,不求上進,小富即安,安貧樂道,這些心態和表現,我都承認,但是這只是宛州有這類現象麼?」

    葉和泰抿了抿嘴,「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林春鳴過於誇大其詞了,宛州是有這樣那樣的毛病,但是並不像他所說的那麼不堪,而他這種急於求成的心態很成問題,經濟發展是要講客觀規律的,要一步一步來,宛州現有格局是歷史形成的,怎麼可能就一蹴而就,一步登天?」

    陰朝鳳的話語裡沒有多少情緒,但陰冷的語氣還是暴露了一些東西。

    「打著改革開放的幌子,急於事功,推進企業改制盲目衝動,職工利益能得到保證麼?國資流失的疑雲解決不了,那麼這樣的改革又有何意義?」

    「那老陰你的意見是暫緩推進國企改制?」葉和泰嘴角浮起一抹譏嘲之意,這就很明顯是陰朝鳳的個人私慾在作祟了。

    他陰朝鳳是常務副市長難道還不清楚幾大企業的現狀?

    多拖一個月,市財政都要往這個窟窿裡填補多少,他陰朝鳳不清楚?

    他陰朝鳳不滿意的怕是他這個常務副市長在這一輪國企改制中失去了主動權和影響力吧?

    當然葉和泰也理解陰朝鳳的不滿和不忿,陰朝鳳是市無線電廠廠長出身,對企業感情很深,或者說國企情結很濃,對於任何觸動國企性質的改革都有一種天生的反感,哪怕他明知道國企改制是勢在必行,但內心一樣有著牴觸情緒。

    問題是如果他繼續抱著這種牴觸情緒,那就非常危險了。

    葉和泰和陰朝鳳關係一直不錯,或者說他們在顧紅普時代都屬於「得益者」,但時代變化了,葉和泰認為應該要學會審時度勢,想要繼續像以前那樣,那是痴心妄想。

    所以葉和泰力圖打消對方這種不切實際且十分危險的心態。
V123210 發表於 2018-7-14 20:11
第三卷 第一百二十五節 暗波隱流(3)


    「暫緩不暫緩,那該由市委來決定,但我個人的看法,改革的目的是為了更好的促進社會主義經濟的發展,而不應當是為了改革而改革,更不是為了迎合某些人的權力慾望和政治圖謀。」

    陰朝鳳毫不退縮的反擊。

    「國企職工是企業的主人,主人翁地位應當確保,國有資產不應當被隨意的任人宰割,哪怕是改制了,我的看法,市委市政府也應當在企業中發揮引領作用。」

    「老陰,你這個市委市政府發揮引領作用是什麼意思?」葉和泰忍不住問道,前面那兩句話他聽都不想聽,在他看來陰朝鳳有些走火入魔了。

    陰朝鳳窒了一窒,似乎是還沒有想好措辭,但馬上就接上話:「我的意思是,改革也好,改制也好,不能削弱黨對企業的領導,我記得省委組織部不也就有一個提議麼?可以在條件合適的私營企業中建立黨組織,……」

    「老陰,行了,你說的這個我當組織部長比你清楚!」葉和泰毫不客氣的打斷對方:「私營企業中建立黨組織要根據情況而定,建立黨組織也不是為了你所謂的加強對企業的領導,而是方便私營企業中的黨員開展活動,更好的為企業發展服務,你的理解有偏差。」

    「好,就算是私營企業是如此,那國有佔股企業呢?」陰朝鳳細長的眼睛一挑,語氣略微一頓之後再度回擊:「國有佔股,就意味著企業存在公有經濟成分,是不是該發揮黨的領導作用?」

    「發揮領導作用不是你所說的那樣,政企分開都已經提了多年了,黨對經濟工作領導並不是要體現在企業具體經營上的指手畫腳,老陰,我不信你不明白這個道理。」

    葉和泰已經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再和對方爭論了,人一旦有了成見,思維形成定勢,就難再聽得進其他人的意見。

    「那我們黨對經濟的領導如何來實現?」陰朝鳳振振有詞,「放手不管,聽之任之,那到底還發展不發展公有制經濟了?還是乾脆就坐視國資流失?」

    「國資流失沒流失,我想紀檢監察部門會有一個章程來規範約束,同樣也會具體監督到每一個具體案例中去,除開黨委政府,人大一樣也有監督檢查職能,我想市委市政府在推進國企改制的時候,會本著公開透明的原則,真的有問題,大家眾目睽睽之下,我想很容易就能被發現。」葉和泰冷然回答道。

    「至於說你所說的公有制經濟一詞,我感覺你把它狹隘化了,公有制經濟成分可以存在於股份制企業中,實現增值,上繳稅利,我的理解,這也是一種發展壯大,你的觀點太偏激了。」

    「那企業職工的權益保障呢?」陰朝鳳繼續問道。

    「這該是改制工作領導小組在具體方案中來體現,如果你有不同看法,完全可以在市委常委會和市政府常務會議上提出來嘛,但我的理解,你提出意見,應當是為了更好的幫助企業改制的順利進行,而非設置障礙,刁難質疑。」葉和泰嘆了一口氣,「老陰,我理解你的情緒,但情緒不能帶到工作中來,你我都是一級領導,應該很清楚這一點。」

    「你理解我的情緒?」陰朝鳳眼睛微微眯縫起來,臉色更加陰冷。

    葉和泰猶如沒有看見一般,把目光望向窗外:「時代在變化,要學會因時而動,適應潮流,實事求是地說,老顧在的時代你我都挺滋潤,大家各管一方,井水不犯河水,但是時間不能倒流,那個時代不復有了,不能適應,那麼就只有被淘汰。」

    陰朝鳳低垂下頭,無聲的嘆了一口氣,葉和泰這個傢伙,隱忍能力不是一般化啊,自己這一點上不如,但自己的骨頭要比他硬,有些問題也要比他看得遠。

    一時喧囂,未必就能一世風光,如果沒有一點自己的堅持,甚至連爭取都不願意去爭取,那這個官當得就毫無意義了。

    *****

    從火車站一出來,一大串的車來接站了。

    桑塔納為主,偶爾也有三菱帕傑羅越野,市領導的則統一乘坐柯斯達。

    沙正陽也坐的是柯斯達,但還沒到市委他就主動提前下車了。

    坐了一整天火車,又和袁成功、杜大偉和鄭國忠他們閒聊,基本上沒怎麼睡著,著實太累了。

    直接回家,關上門就蒙頭大睡,一直到電話不停的響,才算是把沙正陽從沉睡中喚醒。

    電話居然是曹清泰來的,這讓沙正陽很驚訝。

    他還以為曹清泰來宛州了,沒想到曹清泰只是說他和寧月鳳在一起吃飯,順帶打個電話說幾句。

    掛了電話之後,沙正陽也是感慨無限。

    曾幾何時在自己心目中只能仰望的曹清泰現在也不得不為五斗米折腰了。

    自然堂要在新湖建一個規模不小的茶飲料生產基地,曹清泰作為縣高官居然也要宴請寧月鳳這個兩年前在自己面前走路都的要躡手躡腳的小丫頭片子,這不能不讓人感慨資本的力量在這個時代是多麼的強大。

    這也難怪杜大偉在聽聞自然堂日後還可能要在宛州再建一個茶飲料生產基地時的那種急切心情以及隨之而來的態度變化了。

    誰都不容易,向現實低頭折腰,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哪怕作為重生者,自己不也一樣?

    在段庸銘面前,自己不也一樣需要摧眉折腰的儘可能給人家留下一個好印象,以期日後在無線電廠改制時能把這位大佬極其團隊拉到宛州來。

    這一切都值得。

    只要能讓宛州無線電廠這樣一個事關幾千人的企業能正常生存下去,幾千職工以及他們背後的家庭不至於在前世中那樣幾年後背著鋪蓋捲兒拖兒帶女的到省政府要飯吃,那就值得。

    看了看表,已經是下午五點鐘了,這一覺睡了四個小時,讓沙正陽精神充足了不少。

    出門十來天,雖然在賓館裡也能洗澡,沙正陽還是覺得不舒服,索性帶了一身換洗衣服,直接去隔壁的絲綢廠澡堂洗個澡。

    絲綢廠女工多,男工少,加上這兩年企業收到國內外市場波動影響,效益也是時好時壞,廠子也是時開時停,很多工人都處於輪崗狀態。

    有活兒大家輪著幹,吊著命,工資麼拿七成,如果再不好,那就拿一半,反正餓不死你,但也別想吃飽。

    現在市裡邊國企改制的重頭仍然是在電風扇廠、電器廠和無線電廠這「三電」企業。

    絲綢廠的情況雖然也不佳,但是卻還不至於揭不開鍋,輪崗休息也能拿到一半的工資,如果輪流上崗基本上能拿到正常情況下七成收入,所以也還算過得去。

    一大幫子大姑娘小媳婦從沙正陽面前走過,帶起一陣廉價的洗髮水和香皂味兒。

    也看得出來,這幫女人年齡都不小了,大多在三十歲以上,這也意味著近幾年裡絲綢廠也基本上沒有招青工了。

    這其實也就是絲綢行業的一個縮影。

    受到國際國內變幻不定的市場衝擊,缺乏應對市場變化能力的企業越發舉步維艱,加上企業本身在設備更新和技術進步上不足,所以這類企業未來幾年裡都會迎來一場艱難的生存之戰。

    懷著無限感慨洗完澡,沙正陽回到自己家裡,卻看到貝一河的家門居然是開著的。

    「老貝?!」沙正陽順口喊了一聲,「今天這麼早回來了?」

    「沙主任,您回來了?」應答的是脆生生的女聲,是費璐。

    看見費璐一身居家打扮的模樣,沙正陽也愣了一愣,難道……?

    見沙正陽目光有些詫異,費璐臉也微微一燙,掠了掠額際的蓬鬆的烏髮,平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道:「沙主任,我和老貝商量了,我們打算近期去辦理復婚手續。」

    「啊?好事兒,好事兒啊,恭喜恭喜!」沙正陽一怔之後,隨即展顏笑著道:「那太好了,日後老貝也能沒有後顧之憂了,免得老貝成天惦記著你和婧蕾。」

    費璐略微矜持的點點頭,「我和老貝也是認真考慮過了,婧蕾上高中了,不能耽擱,以前我和他之間有些齟齬,但現在想想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我的脾氣也不太好,他的性子也犟,所以才會……,」

    「嗯,過去了就過去了,現在老貝工作很重,鐘書記也很關心老貝的個人生活,你們復婚,我也好給鐘書記匯報讓他放心了。」沙正陽點頭,然後又皺起眉頭:「不過你們一家三口這房太少了吧?」

    「沒事兒,沒事兒,婧蕾住校,我和老貝夠了。」費璐連忙道。

    在沙正陽隨著黨政代表團出去考察第二天費璐就搬過來住了,也就是考慮到有幾天緩衝期,讓沙正陽不至於對她太反感。

    「那也不合適吧?婧蕾週末也要回來,假期也要住啊。」沙正陽想了想,「我到時候想想辦法,看看對面這間能不能調換一下給你們兩口子,堅持一下,估計市裡很快也要考慮修宿舍樓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7-16 1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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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裡真的要修宿舍樓了?!」費璐大喜過望,但馬上有反應過來,就算是馬上修,那也是兩三年後的事情了。

    雖然嘴巴上說沒有啥影響,但是現實困難卻擺在這裡。

    貝一河在這邊只有一間,而文化局那邊也給了她一間,但條件還不及這邊,而且復婚的話,那間房能不能保得住也不好說。

    關鍵是就算是能保住,問題是怎麼來住?自己和貝一河住這邊,女兒回來住哪裡?總不能一家三口擠在一間房裡吧?婧蕾也都是十六歲的大姑娘了,怎麼可能再和大人住一間房?

    但沙正陽又撂下一句話說要把隔壁那一間給騰出來,那就再合適不過了。

    「嗯,肯定要修,不過,就算是修好那也需要堅持幾年啊。」沙正陽搖搖頭,「還得先把你們一家子的房子給解決了才行。」

    費璐其實也不願意搬離這裡。

    擺明了沙正陽就是他們家貝一河的貴人,沙正陽才二十五歲不到,不但林春鳴對其青眼有加,連鐘廣標和明永昌乃至葉和泰也都對其很很看重,日後飛黃騰達那是明擺著的事情。

    這要住著當鄰居,那成天抬頭不見低頭見,這關係怎麼也要比外人強得多,而且本身貝一河就是沙正陽提拔起來的人,有這層關係貝一河沒準兒也能來一個老樹逢春大器晚成。

    「沙主任,方便不方便啊?如果不方便那就算了。」再怎麼嘴巴上也還要謙虛一下,費璐這點兒人情世故還是懂的。

    「應該沒大問題吧。」沙正陽笑了笑。

    這市委市政府裡邊宿舍樓這麼多,雖然說一切都要按照規矩來,但是這規矩也是人定的,肯定會有一些專門空出來作為機動的房源,只是要看你夠不夠格來享受這個機動罷了。

    自己不也是初來乍到,馬上就能給你挪一間出來,至於像林春鳴和鐘廣標他們所住的那一片兒,哪怕是空著兩三年沒人住,那也得備著兩套以防萬一,這就是特權。

    這種小房子,到時候請市機關事務管理局再騰挪一下就行了,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再說了像貝一河這種工齡年齡都不低,加上也算是副科級的領導幹部,哪怕級別低了一點兒,也應當考慮才是。

    再不濟,有沙正陽出面打招呼,這就不是問題了。

    「哎,沙主任,市裡邊的住房的確是太困難了,不是說七廠二所也要馬上開始搬遷到市裡麼?他們那麼多人要搬出來,肯定得給他們修宿舍樓吧?起碼是幾千上萬套吧?市裡邊靠著修幾百套,那也能解決多少問題啊。」

    不得不說費璐的腦瓜子真好用,這麼眼珠兒一轉就能想到這一點來,貝一河被她吃得死死的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市裡就算是要修宿舍樓,肯定也不會去和七廠二所沾邊兒,那不是瓜田李下,自招嫌疑麼?」沙正陽笑著搖頭,「放心吧,市裡肯定要研究建宿舍樓的問題,而且很快就會考慮。」

    建宿舍樓非常必要,這是沙正陽給林春鳴的建議。

    沙正陽甚至還沒有說理由,林春鳴就已經明白了。

    林春鳴來宛州,既然是要來推進改革開放,免不了就要在紀律作風上大作文章,也就要借一些人來殺雞嚇猴立威,但恩威並濟才能把幹部人心給籠絡住,打一巴掌給個棗吃才是正理。

    那麼現在機關幹部最不滿意的就是兩點,一是收入低,工資沒說的,全省各地大家都相差無幾,但是在獎金上,宛州明顯落後,漢都和嘉州不說了,與涪崗、昭陽相比,相差較大,甚至還不如通河。

    獎金要提高,但這需要在全市成績有所提升的前提下才能合乎情理,沒理由一來就漲獎金,一來財力匱乏,二來容易滋生懈怠情緒,林春鳴不打算這麼做。

    但總要給大家一個念想,那麼修建宿舍這個想法就是最好的贏得廣大干部支持的做法了。

    只要修宿舍,那麼無論按照什麼條件來進行分配,哪怕是原來住老房子的幹部分到新房子,也能騰出老房子來供其他人來改善居住條件,可以說是能贏得所有人的歡迎。

    所以這個措施是一個非常合適的集聚人心的辦法,而且修建宿舍還能拉動城市改造。

    同時修建宿舍也非一朝一夕之功,可以現放出風聲來,然後分層階段來建設,在財政資金困難的情況下,還可以打一個時間差,讓建築商先行墊資,等到一兩年後再來支付也可以贏得緩衝。

    貝一河不在,沙正陽也沒有心思和這個女人多說什麼,當然貝一河的事情他肯定會放在心上,一物降一物,貝一河被這女人吃得死死的,他作為外人也無可奈何。

    ******

    「你可算是回來了。」沙正陽看見曲曉偉出現在門口,趕緊站起身來,熱情的迎上前去,「我都望穿秋水了。」

    「得了,別假惺惺了,我們在外邊累死累活的和三洋的人磨嘴皮子,你們倒好,優哉游哉去廣州深圳旅遊去了,說好有我一份兒呢?」曲曉偉雙手叉腰,站在門口,氣呼呼的道。

    「呵呵,那哪兒能呢?」沙正陽趕緊把這位姑奶奶請進辦公室裡坐下,親自替她泡來一杯茶,端到她面前雙手遞給對方,「我們也一樣是帶著任務去的,沒人能輕鬆,12月份要去長三角,鐵定給你安排一個位置。」

    「那可一言為定了,不管出啥事兒,都得安排我出去走這一趟,不准找藉口又說有事。」曲曉偉瞪著丹鳳眼看著沙正陽。

    「保證保證!」沙正陽就差賭咒發誓了。

    「那還差不多,也不枉我們這一遭這麼辛苦。」曲曉偉傲嬌的揚起頭。

    「看樣子有戲?」沙正陽心中一喜,忍不住站起來走了一圈,「這邊東方紅集團也來完成了初步的考察,有繼續進行第二輪正式考察的意願,如果三洋電機那邊也有意,那希望就大了。」

    「現在還不好說,不過我們在燕京和三洋方面進行了三輪談判,國慶後他們不是也來簡單見了面看了看麼?當時都還沒有確定,後續談了兩次之後,才確定下來,下個星期有一個正式團隊過來考察瞭解情況,估計也會提出來和東方紅方面會面。」

    對這一點曲曉偉相當得意。

    為了促成三洋電機方面這一次正式考察成行,她也是很花了一番心思,和對方幾個談判代表進行了多輪溝通,不敢說是用誠心打動了對方,但是起碼讓對方看到了宛州方面的誠意,同時在相關的資料方面也準備得相當詳實,對方提出的一些問題她也在自己範圍內的儘可能予以了回應,所以才能有這樣一次機會。

    「你覺得哪裡還有問題?」沙正陽很重視曲曉偉的看法,因為是曲曉偉親自和三洋方面多輪接觸,而三洋方面上次來見面初談,也是曲曉偉為主接待的。

    「我捋了捋,像設備廠房和熟練工人方面,他們都覺得問題不大,畢竟宛州電器廠也是老字號,像月季洗衣機他們三洋方面的工程師和技術人員都分拆做過分析,認為還行。」

    曲曉偉話鋒一轉。

    「他們的擔心只要有,第一是工人們的作風紀律能不能勝任三洋的嚴格管理,如果不行,他們會辭退解僱部分員工,這一點他們要獲得明確答覆。」

    沙正陽默默地點點頭。

    這一點焦虹同樣給自己提出來過。

    國企職工對待工作的看重程度肯定沒有東方紅那些職工那麼強,會不會在嚴格的紀律和遠高於他們原來的勞動強度下難以適應,或者說肯定會有一部分人難以適應,那麼企業要有解僱權,否則難以為繼。

    「第二,諸如資金問題上,他們要求合作方必須要以現金入股,並要聯合監管。」

    「這在情理之中。」沙正陽點頭。

    「第三,股權比例上,估計還會有爭議,但這是具體談判中來解決的問題。」

    「嗯,這也是合理的。」沙正陽覺得這一點也很正常。

    「第四可能就是三洋品牌授權問題和月季品牌的使用問題上,技術轉讓上,合資年限以及股權未來的收購等問題上還有一些需要探討的問題,這就比較複雜了,我估計最難的也就是這些現在都還沒法確定下來的事宜。」

    曲曉偉站起身來,走了一圈,「雖然三洋方面對此表現得很淡然,但是直覺告訴我他們在這個問題上肯定在打主意,有想法,但我現在也無法確定。」

    沙正陽皺起眉頭。

    月季的品牌現在說實話影響力除了鄰近幾省外,其他各地基本上沒什麼影響力了,而三洋品牌現在當然是如日中天,這也是三洋合資入股的主要資產。

    但是如果因此要廢棄月季品牌,那就存在風險。

    一旦三洋中止合作,月季品牌又荒廢幾年,恐怕電器廠要重新打造一個品牌,那不知道又要付出多少了。

    但現在不確定三洋的意圖,只能是且看且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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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看今朝 第三卷 第一百二十七節 焦點問題,不可避免

    打發走了曲曉偉,沙正陽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眼下國外品牌進入國內的一個趨勢就是收購原有品牌然後冷處理,直到你徹底失去市場之後,不得不完全依靠它的品牌。

    這一點這個時代國內企業這些老實人還沒有看出端倪來,也根本不知道這些跨國巨頭們背後的齷齪手段。

    嘉州的樂府可樂就要遭遇這麼一遭劫難,同樣的範例還不少,諸如香雪海、美加淨、活力28這一類也都已經或將步入後塵。

    實事求是的說月季品牌影響力遠不及諸如現在已經崛起的威力、小鴨這些品牌,也趕不上前幾年還風光一時現在處於下滑狀態的白菊、水仙這些品牌,但畢竟它還是有它的基本盤,漢、鄂、豫、陝、甘幾省市場,月季還是風光過一段時間,年齡大一點兒的消費者都應該知曉這個品牌。

    可一旦悲閒置冷處理幾年,失去影響力再要想重啟,那就基本上不可能了,所以這一手不能不防。

    哪怕多讓出一些股份,合資年限也可以談,但不能把品牌丟失,哪怕新創一個月季三洋或者三洋月季,也不能輕易把月季這兩個字給丟掉,這是底線。

    技術可以研發汲取,中國人最不缺山寨能力,更不缺鑽研能力。

    專利可以購買授權,當日資其他品牌進來時,三洋也一樣坐不住,尤其是本身三洋就自帶oem的基因。

    管理可以學習磨礪,中國人歷來聰明好學,而且這也不是什麼高難度的技能,在這個階段更多的是一種習慣養成。

    但品牌再創在這個競爭日益激烈的時代,不能說不行,但代價太大了,風險太高了。

    考慮到這一點,沙正陽也不敢怠慢,立即聯繫了錢正。

    電器廠合資是錢正在牽頭,他需要把這個問題先提出來,防止在和三洋電機方面談判時宛州方面對這方面不敏感不懂,輕易答應下來,哪怕在簽約前口頭承諾無效,但是也容易授人以柄,甚至被對方趁機壓價提條件。

    錢正也剛到家,就接到了沙正陽電話,然後沙正陽就趕到其家中,專門就這個問題向錢正作了匯報。

    好在錢正在這方面看的也比較長遠,任可沙正陽的觀點。

    從曲曉偉反饋回來的情況來看,三洋方面既然都把條件談得這麼細緻周全了,這說明宛州方面的條件還是有讓三洋方面動心之處。

    尤其是東方紅承諾注資三千萬這一誘惑力不小,加上月季洗衣機在中部諸省的銷售渠道仍然健全,影響力尚存,這些都是優勢。

    三洋如果想要迅速在中國內地打開局面,宛州電器廠也算是一個比較合適的合作對象。

    一步一步來,無論是電風扇廠,還是電器廠,確定了原則和目標,沙正陽堅信在這個時代,算是一個風口上,只要是站在了風口上,哪怕是頭豬,那也能飛起來,但如果你說是一個人物,那就真要一遇風雲變化龍了。

    ******

    三洋電機的人來得很快,這更映證了三洋方面對這個合資的興趣。

    同樣東方紅集團也表現出了誠意,對宛州電器的資產負債評估核查也推進很快。

    但不可避免在一些資產的審核認定上,雙方還是產生了很大爭議,其中主要就集中在了一些廠房、設備的價值認定上。

    按照東方紅集團方面聘請的來自第三方機構的測算,宛州電器廠的總資產大概在五千七百萬左右,但淨資產僅有不到五百萬,這讓現有的宛州電器廠和實際上的出資方宛州市財政局難以接受。

    但東方紅集團方面很堅持,在他們看來廠房和設備本身折舊就有一定的規則,而所欠債務更是實打實的擺在那裡,銀行貸款可是沒有半點折扣可言,本息是半點不能少,這麼算下來,已經是相當客觀了。

    但在宛州方面卻覺得難以接受。

    在他們看來,這麼大一片廠房,還有土地,如此多的設備,甚至不少設備才用了五年時間不到,甚至還有相當大一片的臨街門面,完全可以用於商業開發使用,怎麼可能就才四百多萬的估值?

    但東方紅集團方面都根本不接受這些臨街門面的估值,認為那就是普通的辦公用房。

    他們都選擇性的忽略了包括生活區在內所欠的水電氣費,雖然這是在市政府打招呼下暫時沒有切斷水電氣,但並不代表你改制了之後這些爛賬就不認了,除非市政府買單。

    同時從1992年以來所欠企業職工的各種補貼以及只發了三成甚至停發了各種補助津貼以及進入93年以來所欠的工資,這些他們也都語焉不詳。

    總而言之都覺得這些似乎在現有格局下沒有暴露出來,就不是一個事兒。

    但東方紅集團方面卻不這麼認為。

    一旦企業改制,從獨資國有企業變成了股份制的合資企業,這些企業職工身份發生變化,他們不再是「主人翁」了,那麼之前各種的牽扯爛賬那就得一一算清了。

    之前的「不計較」,那是因為這些國企職工們知道「計較」也沒用,連工資都發不出來了,你還能指望給你發這些所謂的津貼補助?

    現在既然要把這些關係釐清了,雙方關係就是單純的僱傭關係,各自在各自權責義務下盡職履責,那麼之前這些歷欠肯定要一一算清並兌現,否則這個時候不算清,那以後就會有無盡的麻煩。

    焦虹不是可以糊弄的人,在機關裡幹過的她對這些爛賬伎倆瞭如指掌,而她帶來這幫人也都是精兵強將,肯定不會接受宛州市這邊的說辭。

    「錢市長,這事兒可不歸我管,我不好插言。」錢正親自打電話來召見,沙正陽也不好不去,但一聽到這問題,他就連連擺手,這種破事兒摻和進去,兩頭不是人,他絕不摻和。

    「行了,你少給我來這一套,我知道你要瓜田李下避避嫌,東方紅集團是你引進來的,可你又沒有在裡邊佔股,你有什麼不好說的?」錢正不以為然的道:「現在雙方就這麼僵住了,可人家三洋電機方面的人馬上就要來了,這要拖下去等到三洋方面來了,我擔心會對我們更不利。」

    你也知道不利?沙正陽內心吐糟。

    他還不知道支使財政局和電器廠那幫人在前面衝鋒陷陣寸步不讓的不就是這位錢市長麼?

    利益面前,的確很難讓步,但是也得要有依據和根據情況來定。

    「那就談啊,哪裡是焦點,就挑明,怎麼來解決,尋找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條件。」談判的目的就是尋求妥協,沙正陽其實也知道癥結在哪裡,只是處於他角度,他不好開口。

    「兩個焦點,一個是前期電器廠所欠職工的各種津貼補助和工資,這一塊算法不同。」錢正也是頭疼不已。

    「東方紅方面算下來的數額很大,他們認為這是必須要兌現給職工的,否則日後麻煩很大,對企業生產經營很不利,但市裡認為沒那麼大,有些本來就是廠裡自行確定的標準和自作主張做出的決定,市裡不能認可,……」

    「錢市長,恕我直言,電器廠之前是獨立核算的企業,補貼津貼怎麼發放,企業有自主權,現在要算賬了,市裡就說企業沒有上報批准,說不過去,而且挑明了來說,很容易激發起廠裡職工對市裡的不滿,這一點可是被人家東方紅方面佔著道義上的優勢。」

    沙正陽所說的道理,錢正何嘗不明白?

    可光這津貼和補助一塊,這兩三年裡,兩千多職工欠下來的人均就超過了九百塊,這就是兩百多萬啊,這還沒有算所欠的幾個月工資!

    一算下來,光這一塊就超過了三百五十萬,市裡怎麼肯接受下來?

    陰朝鳳就直接告訴錢正,這是市電器廠那幫人搞的鬼,是赤裸裸的敲詐市政府,他絕不接受。

    這也讓錢正頗為無語。

    「但這數量太大了,市裡恐怕通不過。」

    錢正也知道現在市裡財政狀況,陰朝鳳當這個常務副市長也不容易,馮士章在這一塊上也是不怎麼操心,放手交給了陰朝鳳,但現在情況這麼差,如果還接受這樣的條件,肯定會遭到很多人攻訐,哪個都別想好過。

    「通不過那就和東方紅好好談,找一個折中辦法,但我個人覺得,想要不接受肯定難,而且很容易把矛盾轉移到廠裡工人和政府這邊來,市裡邊要有這個思想準備,尤其是就算現在壓下去了,以後電器廠效益一旦好轉,那些離開電器廠的職工肯定要想吃回頭草,那各種理由都會被挑出來,更別說這樣明擺著是授人以柄的把柄,那更得要得理不饒人,日後恐怕付出代價更大。」

    沙正陽的提醒並非無因,前世中他見識過太多這類似的事情。

    找到一個當初不經意的小瑕疵,就要把整個合同和協議推翻,讓你進退兩難,不得不付出更大的代價來解決。

    這也是以小博大抓住弱點攻其一點的群眾智慧結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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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看今朝 第三卷 第一百二十八節 融入其中


    錢正默默的點點頭。

    東方紅也想要這麼幹,要把這一條款寫進協議中,這明顯是要把市政府推到火堆上去烤,讓職工們把矛頭指向市政府。

    這絕不可行,但不這麼樣做,東方紅那邊又不答應,否則職工鬧事指向企業,企業就別想幹了。

    「看來還得咬著牙把這個情況處理了,否則後患無窮。」錢正思索良久,才道:「陰市長的想法不可取,很容易惹火燒身,我會向林書記和馮市長建議,這不可行。」

    「的確,現在付出一些,可以確保日後沒有後遺症,在這一點上也可以讓東方紅適當做一些讓步。」

    沙正陽也知道這不合規矩,但是本身這種改制談判就有許多彈性,不可能完全按照既定程序來,只要雙方認可,不違反大的原則,也影響不大。

    「嗯,這事兒正陽你到時候在幫忙敲敲邊鼓。」錢正吐出一口濁氣,「我覺得自打參與這事兒之後,腦細胞的消耗都特別大,連做夢都在想這些細節,深怕出什麼問題,一門心思想要把這事兒給辦好,太累了。」

    「不然怎麼會讓您來牽頭呢?」沙正陽笑了笑:「電器廠門面那一塊價值認定也談不下來?」

    「談不下來,東方紅集團那邊根本不認可這一塊,相差太大。」錢正也有些惱火,如果說前者他還承認市裡邊的確輸理,但這一塊東方紅就有些強詞奪理了。

    「錢市長,其實可以換一個角度來看,東方紅入股電器廠,考慮的是電器主業,對其他資產不認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那不如把這塊資產剝離出來,進行公開拍賣,我看過那一片門面,二樓可以開餐飲和茶室這一類的休閒產業,一樓則可以作為各類商業店面,絕對值那個價,如果造一造勢,甚至還能賣出比我們期待更高的價格呢。」

    沙正陽的建議讓錢正眼睛一亮。

    這倒是一個好主意,他也就一直不忿東方紅不認可這一塊價值,現在把那些職工醫院、子弟校、幼兒園一起剝離出來,這一塊拍賣的錢還能作為來解決這些辦社會的資金,一舉兩得。

    「唔,這個建議好,可以考慮。」錢正點頭,「在電視和報紙上造一造勢,吸引那些生意人來買,那一順溜好幾十兼門面,加上二樓,估摸著起碼能賣上好幾百萬呢。」

    「賣多少不好說,但多多益善,這是國有資產,通過財政來拍賣,程序合法,價高者得,誰也說不上什麼。」沙正陽也點頭,「也算是把這個套給解了。」

    這道題解了,錢正心中也也是大定,沒準兒這還能比之前預測的價格更好,現在你就是讓他折抵給東方紅集團那邊他也不干了。

    對於東方紅來說,拿到這個也沒有多大價值,本身也不指望這個,日後反而容易被人攻訐。

    現在價值三百萬五百萬,沒準兒十年後這一塊就該值三千萬五千萬了,肯定會有不少人跳出來質疑這裡邊是不是有啥貓膩,為什麼那時候評估價格那麼低,所以最好的辦法是別摻和這種明顯的商業物業,等市政府接手,有什麼攻訐質疑也只會衝著市政府來。

    話說回來,改革就不可能沒有人質疑沒有人反對沒有人攻訐。

    本身就是對利益的一種調整,關鍵是要解決好大多數人利益,但始終要觸動少數人利益,那麼受到這些人的攻擊詆毀那也就再說難免了。

    只要自己在其中沾染利益,問心無愧,那也就不懼了。

    ******

    沙正陽越來越覺得自己正在融入到宛州這塊土地中,雖然在他心目中,宛州已然還存在著很多缺點和不足,還有很多不盡人意,但是它卻是實實在在的發生著變化。

    不出所料,鐘廣標提出的對宛州無線電廠的改制初步方案在市委常委會上遭到了否決。

    哪怕鐘廣標在這個方案上向常委們做了很多解釋,也提出了一些預言,但是偌大一個無線電廠,驟然變成了一家可能是被私人控股的企業,這無能如何都難以讓人接受,也沒有人敢來承擔這個責任,所以這個方案被否決也就在意料之中了。

    在陰朝鳳的推動下來,市財政再次幫助市無線電廠擔保貸款一千萬,用於市場推廣和開發新品,主要是想要開發所謂的家庭影院音響組合系列。

    但在沙正陽眼中這一千萬恐怕真的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收錄機進化到家庭影院系列這其中的技術差距和技術人才儲備有多大沙正陽不清楚,但是之前毫無準備,就這麼熱血上頭,向市裡提出要重振雄風,真的可行麼?

    且不說一千萬研發資金夠不夠,問題是無線電廠能支撐到研發出新品那一天麼?

    就現有體制下,不做出任何實質性的改變,單純的靠喊一些口號,說些政治鼓動性的話語,難道就行了?

    有沒有認真考慮過現有這套班子具不具備這個運作開發的能力?

    在沙正陽看來,市無線電廠這幫傢伙更多的是要假借這個由頭貸款要錢,來解決日益窘困的局面,而這一千萬又會有多少投入到研發中,沙正陽覺得能夠五分之一就阿彌陀佛了。

    廠裡要真的用於解決其他迫在眉睫的問題,你能說他們幹得不對?那職工們能用唾沫星子把你給淹死。

    不過不得不承認市無線電廠這套班子的表演能力還是很強的,起碼他們在面向市委常委和市政府領導們所做的保證和決心,還是讓人很有點兒熱血沸騰的感覺。

    《宛州日報》甚至還專門來做了一篇報導,居然引用了「東方風來滿眼春」這個詞兒來套用在「宛州市無線電廠銳意進取創新求進紀實」這一標題上。

    看得沙正陽一口茶水噴在報紙上,差點兒就要打電話去問一問日報社,是哪個記者編輯這麼人才,居然敢這麼用詞造句?

    也不怕日後無線電廠真的轉不動了,被領導拿著這張報紙狠狠抽你的臉?

    不過這一切和他關係不大,他能做的都做到了,該提醒的也提醒到了,他也相信以林春鳴和馮士章的政治智慧不會意識不到這一點。

    這期間,鄭國忠和杜大偉與沙正陽的聯繫也日益多了起來,這也是為了在十一月份再度赴南粵招商引資做準備。

    沙正陽並不想再去南粵,但二人的積極性卻不好打消。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也是自己融入這個群體的表現,他不能拒絕這種好意。

    「準備好了?」見鄭國忠躊躇滿志的模樣,沙正陽笑著搖頭:「國忠縣長,我得提醒你,期望值還是不要抱太高的好,免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資本家一切向錢看,如果收入和投入不相符,他們不會幹的,在此之前,他們也會認真評估投入產出比,不是靠縣裡邊自吹自擂一番就能行的。」

    「正陽,你也太小瞧我們縣裡的幹部了吧?起碼我是有這個心理準備的,帶這麼多人去走一趟,哪怕是空手而歸,我也覺得值,我覺得至少我們縣裡這些干部出去看一趟,也能開闊一下視野,增長一下見識,明白人家那邊是怎麼搞經濟工作的。」

    鄭國忠顯然也是有心理準備,「你也不用給我打預防針,家具產業的確是一個方向,但我也盤算過,人家佛山東莞那邊主要是面向歐美日韓出口創匯的,不但技術樣式要求高,而且成本控制估計也很嚴,在交貨時間上卡得肯定也很緊,我們這邊就算是建起了廠子,如何來滿足外銷客戶的需求?」

    沙正陽忍不住豎起大拇指,「行啊,國忠縣長,我還真擔心你們被表面現象沖昏了頭,過於樂觀了呢,現在看來你很冷靜理性嘛。」

    鄭國忠瞪了沙正陽一眼,「少說廢話,你幫我籌劃籌劃,到時候去招商引資,怎麼來遊說人家才對。」

    「到什麼山頭唱什麼歌,其實這就是一個對比成本的優劣抵消的問題,沒錯,沿海的家具大多是出口的,要求高,時間緊,但是這不是絕對的。」沙正陽沉吟著道。

    「要求高,但沿海這些企業也能生產出來,那麼我們宛州這邊也可以,無外乎就是人家來老師傳授技藝,設備上跟進吧,時間緊,如果真的建起廠來,現在通訊這麼發達,交通有一些限制,但影響不到,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成本問題。」

    鄭國忠也是擔心這一點,「如果走出口,運輸成本不得不考慮進來,從咱們宛州無論是經嘉州上輪出海,還是鐵路公路到廣州深圳,這筆運費都不可小覷,投下來不少啊。」

    「所以就需要對比,咱們宛州的優勢能不能抵消這個運輸成本劣勢,我們這邊工人便宜,木材價格肯定也要便宜不少,水電這一塊也會低不少,這些加起來,我覺得應該是抵消得了的,起碼可以持平,當然前期,企業要投資,技術工人要培養,估計會有一些困難,但是長遠計,絕對是划算的。」

    沙正陽也計算過,並非毫無章法的為對方打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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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看今朝 第三卷 第一百二十九節 動力


    「嗯,有你這麼一說,我心裡也就踏實了。」鄭國忠滿意的點點頭,「香城其他各方面條件在全市都只能算是中不溜,但我們在交通條件上還是不錯的,國道223路況很好,京柳鐵路在香城也有站點,而且也是宛州的貨運編組站所在,我覺得這一點上我們還是有優勢的。」

    「嗯,國忠縣長你得在相關介紹資料上突出自己的優勢,特別是人力薪資、水電價格加上交通優勢。」沙正陽琢磨著,「另外在招商引資上,我們要考慮有針對性,不要貪大求全,這一次我們就著重以家具、門窗製造作為重點,要考慮這些企業最關心的要素,力爭取得突破。」

    「正陽,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咱們這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不敢奢求太高,哪怕只要有那麼一兩家在人家心目中的阿貓阿狗能來,咱也滿足了。」鄭國忠還是把姿態放得很低,很有自知之明,「想太多,到時候反而難受。」

    「你有這個心態,我也就放心了。」沙正陽也給對方鼓勁打氣,「萬事開頭難,只要這一次能有所突破,那麼下一次就要容易得多,也別太在意。」

    「嘿嘿,不急不在意,那是假話,咱們香城人口不少,在全市佔第四位,一百零二萬人口,僅次於山都、宛陽和真陽三縣區,可城鎮人口比例確實四個過百萬區縣中最低的,人家縣城城市人口都過了十萬,可咱們香城卻不足九萬,這也能說明我們香城城市化和工業化進程滯後了。」

    鄭國忠臉上也是一臉的複雜表情。

    他不是香城本土成長起來的幹部,籍貫是北溪的,所以和杜大偉也很親近,但是卻已經在香城工作了九年,已經把香城當成了自己的家鄉。

    84年從市農辦副主任下派到香城擔任副縣長,然後縣委常委、宣傳部長,再是縣委常委、常務副縣長,縣委副書記、常務副縣長,最後擔任縣長。

    這幾年裡香城的發展一直是磕磕絆絆的,始終找不到適合自己的路徑。

    北面西面都是綿延的伏龍山區,中部是淺丘,東部和南部地勢相對平坦,農業條件不錯,也是重要的烤煙產區,但是煙葉也只是初加工,主要是為漢都捲菸廠提供初級產品,對於全縣工業經濟的發展並無太大的幫助。

    「這也是整個宛州的現狀,不僅僅是香城一個縣。」沙正陽搖搖頭,「城市化和工業化是相輔相成的,工業化是基礎,沒有工業的支撐,城市化就是空中樓閣,無源之水,同樣,城市化也能對工業化形成有力反哺,這也是一個循環,就看你是做成良性循環還是惡性循環了。」

    「是啊,這就欠缺一個啟動的機遇,只要第一步走起來了,走好了,就能帶動另一方面的發展。」鄭國忠有力的揮了一下手,扶了扶眼鏡,「這一次我們也就要嘗試做一回吃螃蟹者。」

    沙正陽笑了起來,「喂,國忠書記,能不能不要把調子拔那麼高,也就是一次很平常的招商引資罷了,搞成了好像是上刀山下火海一樣。」

    「第一次意義不同啊,心裡沒底,得自己給自己打氣。」鄭國忠也笑了起來,「對了,北溪那邊情況如何,杜大偉之前比我還積極,怎麼現在就沒聲息了?」

    「應該差不多了,前天他還在跑市裡收集一些資料,我看他也很上心。」沙正陽隨口道:「我打個電話問一問,今晚我請客,咱們聚一聚,就在御珍苑,我覺得那裡清靜,味道也不錯,我這還有前段時間他們送過來的一件東方紅國窖1949。」

    「哪兒能讓你請客,我來!」鄭國忠連連擺手,「你這個辦公室副主任有些事情也不好處理,我好歹也是能簽字的縣長,咋能讓你來!」

    「來了市裡,還能讓縣裡的同志請客?」沙正陽笑著道:「我私人請客,不走公賬!我獨身一人,一個月好歹也還有幾百塊工資,用也用不完,吃喝跟著領導蹭,能節約不少呢。」

    說完沙正陽就拿起電話給杜大偉打了一個電話。

    不得不說這年頭新潮的玩意兒流行速度比想像的還要來的快。

    沙正陽七月份來宛州時,宛州市裡移動電話才剛開始流行,市裡領導們也陸續開始配備,但縣區這一級都還在觀望,但一過十月,幾乎所有的區縣黨政一把手就都配上了移動電話。

    市級機關們的一把手們也都遮遮掩掩的開始用上,比起區縣一把手們略晚了大概半個月。

    像東峽和宛陽這些經濟條件較好的區縣,副職們也有開始配上手機的情形了,沙正陽估摸著最遲到明年五月之前,區縣領導們都要開始陸續配備上。

    還真巧,杜大偉在市招商引資局那邊,沙正陽甚至還聽到了電話裡曲曉偉那爽朗的笑聲。

    「喲,說曹操,曹操的電話就來了,沙主任,聽見誰的聲音了?」杜大偉那有些猥瑣的聲音讓他腦海裡立馬就能想起那肥胖的一張猥瑣臉。

    「大偉縣長,又去騷擾人家曲局長了?」沙正陽笑著道:「人家曲局長是辦大事兒的,你那點兒上不得檯面的勾當,就別去麻煩人家曲局長了好不好?」

    「喲,沙主任,人後說人壞話可不是一個男人所為啊。」曲曉偉清脆的聲音立即傳遞過來,「我好歹還在為你鞍前馬後的效力呢,這也太不厚道了吧?」

    「我可沒說壞話,我只讓大偉縣長別耽誤你忙大事兒,好了,不說了,晚上一道,御珍苑,你和大偉縣長一道,這邊我把國忠縣長也交上了,正好聊一聊招商引資上的事兒。」沙正陽相當豪爽的邀約道。

    「喲,難得遇上沙主任請客啊,我這算是蹭一頓呢,還是專門請我啊?」曲曉偉言語鋒利如刀,毫不客氣。

    「曲局長,這一頓我請,你怎麼看都行,另外我還的專門請你一頓,以示感謝,這樣行了吧?」沙正陽趕緊回應道。

    「這還差不多,我可是被你給害得夠嗆,在這招商引資局干的活兒,一個月能頂在市委辦三個月,可工資卻沒見漲幾個,這說這划算麼?」曲曉偉還在心有不甘。

    「那我晚上多敬你兩杯,算是賠罪了。」沙正陽知道這女人是好酒量。

    「那可說定了。」曲曉偉把電話還給了杜大偉,沙正陽又和杜大偉說了幾句才算是了結。

    「正陽,那你今晚可得悠著點兒,曲曉偉的酒量,不發招則已,一發招,恐怕你夠嗆啊。」鄭國忠也是一副心有慼慼焉的模樣。

    「你也是受害者?」鄭國忠酒量一般,半斤酒的量,但看他這架勢,估計曲曉偉酒量得往八兩高走。

    「晚上你就知道了。」鄭國忠一臉便秘的表情,看樣子也是吃過大虧的樣子,「就咱們四個人,是不是少了點兒,要不你再喊倆?」

    「我這邊兒也沒啥人,要不我把老貝喊上,這段時間他也辛苦了。」沙正陽想了想,「立功書記恐怕不好喊,得提前預約才行。」

    「嗯,老袁就算了,他現在也得要注意影響。」鄭國忠搖搖頭,「聽說可能要考察他?」

    「這小道消息也是滿天飛啊。有這個傳聞,但也不僅僅是他,而且也應該沒那麼快吧。」

    沙正陽笑了起來,在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體制內的人本身也就對這些方面的消息最為敏感。

    沙正陽也隱約知道恐怕市政府那邊班子恐怕會有微調,但競爭人選卻不少,袁成功只是其中一個,遠不能說就勝券在握了。

    「怎麼不說說要考察你呢?郭書記又住院了?我聽說他的報告都已經交到市委了?」

    「嗨,你這又是來蒙我吧?」鄭國忠也笑了起來,不以為然的擺擺手,「郭書記身體的確不太好,不過他才擔任書記兩年多時間,而且他那病於是什麼致命的病,只要別太累就行。」

    鄭國忠不願意談郭太華的事兒,沙正陽也就不深問。

    不過他也隱約知道,鄭國忠擔任縣長時間也不算長,如果這個時候郭太華卸任的話,他能不能上,還真不好說,有很大可能把他挪個位置到某個小一些的縣份去當書記也說不清楚。

    從鄭國忠的角度來說,他肯定不願意離開人熟地熟情況熟的香城,特別是現在他已經對香城的下一步工作有了較為明確的規劃,所以寧肯和郭太華再搭班子一段時間。

    這也是鄭國忠急於想要在短期內做出成績的另一個原因。

    如果能在這一年半載內拿出點兒像樣的成績來,也能為他下一步接任增添一些資本,市委也需要考慮一個地方可持續的發展。

    對此沙正陽也能理解。

    到一個新環境,適應熟悉都得要一年半載,在現在市委班子煥然一新的格局下,在香城顯然更能一展所長,也更能讓市委關注到香城的工作表現,鄭國忠的考慮也很周全。
V123210 發表於 2018-7-16 13:28
第三卷 第一百三十節 衝突


    御珍苑在關帝坊。

    這條街原來有一座關帝廟,香火很旺,後來文革期間「破四舊」就給毀了,原址也成了宛陽縣中醫院的地盤。

    這一帶街區也就被叫做關帝坊。

    沙正陽來吃過幾回飯,覺得這裡味道很地道,而且巷子裡曲折幽深,車開不進來,只能停在外邊兒的牌坊下的大壩子裡,所以管你書記市長,要來吃飯都只能走路進來。

    巷子裡大部分都是宛陽縣城裡的老居民,多是獨家小院,以住家戶居多。

    但也有部分頭腦靈活,經濟意識強的居民開始把自家小院整修一番,或經營成小飯館,或者改做茶室,要麼就是用於其他商業,比如販售古玩字畫,古籍舊本,花草魚鳥。

    尤其是在關帝坊北巷,也漸漸成了氣候,號稱古玩字畫一條街,而關帝坊東巷則是宛州市區裡最大的花草市場,現在甚至有些放不下,打算搬遷出去。

    御珍苑在關帝坊南巷,這裡和已經商業化和改造過的北巷、東巷略微不同,因為街巷更狹窄,只能容一輛車通過,尤其是擔心發生火災消防車不能進來,所以嚴禁汽車進入,即便如此只能堪堪供一輛消防車進來。

    御珍坊的菜式混搭,既有宛州本地的特產菜式,也有川菜、湘菜,所以也才能吸引到眾多客人。

    宛州本來就是一個混雜了眾多移民的城市,隨著七廠二所搬遷進入市區,這種特點還會越發明顯,這些來自吳越、三晉和東北的幾大群體也為宛州增添了幾分不一樣氣息。

    沙正陽和貝一河踏入御珍苑小院時,一個人正在打著電話往外走。

    沙正陽下意識的看了一眼。

    這才93年底,宛州算是全省開通移動電話比較早的地市了,僅次於漢都,這年頭能在宛州拿著移動電話的,多多少少有些份量。

    宛州移動電話裝機容量估計還不到一千部,單純在市區裡,估計也就是六七百部的架勢,這其中黨政幹部就佔了相當一部分比例,除外就是生意人,掙了幾個先富起來的那一部分。

    但對方如此年輕,比自己也大不了幾歲,這就太有些讓人驚訝了。

    「多大個事兒?沒撞死吧?沒事兒,讓哥給你平了就行。」滿身酒氣的年輕男子大大咧咧的往外走,「沒問題啊,你又收了人家多少錢?那你得把哥侍候好啊,怎麼侍候,嘿嘿,小騷貨,你說呢,你和你妹子不叉開腿讓哥殺個九進九出走得了?」

    沙正陽忍不住眯縫了一下眼睛,來吃飯的興頭頓時被掃了不少。

    貝一河也忍不住皺起眉頭,怎麼會遇上這樣的人?

    只是這酒樓飯館接待客人,也不可能還要選擇一下,這又不是什麼高端的會員制俱樂部會所,所以再是膈應,沙正陽也只能裝作沒聽見徑直往裡走。

    沙正陽他們來得早一些,只有杜大偉到了,曲曉偉還沒有到。

    「大偉縣長,不好意思,我請客,卻讓你先到了。」沙正陽趕緊道歉。

    「我也剛到,報了你的名字,人家就直接把我帶到這間綠藤室來了,這名字倒是取得挺雅緻的。」杜大偉大概還是第一次來這裡,四下打量著。

    窗外滿是青蔥的矮灌木,還有幾株不知名的藤蔓植物,哪怕這已經是深秋季節,仍然綠意喜人。

    「曲曉偉還沒來?」沙正陽順口問道:「他不是和你一道麼?」

    「我先來了,馬長偉還找她要說點兒事兒,她待會兒就過來,另外還有一個招商局楊青,這一次準備和我們一起去那邊,一方面算是幫助我們招商引資,另一方面估計也是要收集一些情況。」

    杜大偉大大咧咧的道:「沙主任,我提個建議啊,市裡有駐滬辦駐深辦駐穗辦,除了迎來送往,好像也就不干其他事兒了,像招商引資這方面的一些工作,比如收集一些情況,幫忙聯絡一下,是不是可以讓他們幫忙分擔一下呢?」

    「嘿,別說,老杜這個建議好,正陽,你是市委辦副主任,該向領導建議一下,現在招商引資提升到這麼高的高度,我們每個區縣的招商引資任務如此繁重,這幾個駐滬辦駐穗辦駐深辦,每個地方都五六個人,這安排一兩個人幫忙收集一下這些地方的企業信息,以便於我們日後招商引資能更有針對性,這沒問題吧?」

    鄭國忠也是大有同感,贊成杜大偉的意見。

    「這事兒你們該向馮市長和陰市長建議啊,幾個駐辦都屬於政府序列,市委辦這邊可沒有什麼發言權。」沙正陽笑著搖頭:「縣裡向市裡提意見建議應該是很正常的事情,這也沒什麼不可以的,為啥還要我來轉達?」

    「正陽,你這可就是在推杯了,幾個駐辦雖然是屬於政府序列,但是市委在這方面應該一樣發揮領導作用。」鄭國忠打趣著道:「市裡不能厚此薄彼,對區縣要求高,對市級機關就睜隻眼閉隻眼吧?」

    「打住打住,國忠縣長,市委是市委,市委辦是市委辦,而且我只是市委辦副主任,要找市委辦你們也該去找郭秘書長才對。」沙正陽趕緊擺手:「你們可別搞混淆了,陷我於不義,而且我的主要工作是市委政研室,市委辦那邊是掛名。」

    「得了,一說這個,正陽你就開始打退堂鼓了,不厚道。」杜大偉撇著嘴調侃對方:「老貝,你跟著這樣的領導,心裡怕也不踏實吧?讓你幹活兒的時候就來了,你提條件時候他就沒聲音了,這能讓人心服口服麼?」

    房間裡一陣笑聲,貝一河也沒想到沙正陽出去一趟,居然和杜大偉和鄭國忠把關係弄得這麼熟絡,在此之前他可是沒見過這二位和沙正陽有多少往來的。

    杜大偉在北溪的反映很不錯,而鄭國忠就更不用說了,幾乎是隱隱有代理縣委i書記的味道。

    香城縣委i書記郭太華因為身體原因從今年初開始就一直斷斷續續住院治療,而且還在上個月去做了心臟支架手術,就一直傳言他可能會到市人大或者政協去任職。

    當然這只是一種傳言,不過鄭國忠卻一直在香城威信很高,而郭太華似乎也和鄭國忠相處得很不錯。

    正說笑間,就聽得外邊一陣吵鬧聲,一個有些尖利清脆的怒斥聲傳來:「你要幹什麼,流氓!」

    「啪!」就是一聲脆響。

    緊接著就是一陣喧嘩聲,似乎外邊有人發生了衝突,但那個清脆的聲音沙正陽卻聽得很清楚,那是曲曉偉的。

    沙正陽一個箭步衝出門,卻見曲曉偉被一個男子壓著身體,頂在了外邊的院牆上,掙扎不脫,滿臉漲得通紅,「放開你的狗爪子!否則你會後悔!」

    「喲,我倒要看看誰能讓我後悔?這世界上敢打我的人還沒生出來,沒想到今兒個還在這宛州地面上給長見識了,小婊子,老子才要讓你後悔一輩子!」

    男子就是那個滿身酒氣的男子,一副混不吝的架勢,一隻手拿著電話,一隻手卻是扭住了曲曉偉胸前的衣襟,一件風衣連同羊毛衫都被對方給扭得變形,連帶著內裡的貼身內衣都從腰際露了出來。

    這傢伙手勁兒很大,也難關曲曉偉掙扎不掉,給了對方一個耳光。

    但這傢伙顯然經常應付這種場面,挨了一個耳光,反而更加放肆囂張,就這麼把曲曉偉頂在牆邊上,甚至還有些過分的用身體擠壓著曲曉偉。

    旁邊還有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應該是和曲曉偉一道來的,這個時候正在和另外兩個壯碩青年扭打在一起,但顯然難以掙脫另外兩人的糾纏。

    看樣子那兩個人也是有意的拖住和曲曉偉一道來的小夥子,讓這個滿身酒氣的傢伙來調戲羞辱曲曉偉,只是究竟是臨時突發事件,還是有人有意為之,卻不得而知了。

    但無論如何,在沙正陽看來都是不可容忍。

    那個傢伙顯然是在故意的調戲曲曉偉,只是動作幅度還沒有達到猥褻那種程度,而曲曉偉再怎麼也只是一個女孩子,口才再利這個時候也說不出來,面對人家的耍橫,她也是欲罷不能。

    沙正陽疾步撲出,沒等到對方反應過來,已經衝到了對方身旁,手化鷹爪,用力一捏住對方肩膀,然後一翻腕壓手,那個滿身酒氣的男子已經痛叫出聲:「媽耶,雜種,放手?痛死我了!」

    男子痛得額際冒汗,但是卻不肯罷休,右腳猛地一撩,就要給沙正陽來一個斷子絕孫腿!

    這傢伙還是練家子啊,沙正陽有些驚訝,自己這一手可不簡單,一般人根本吃不住,受這一爪,要痛得全身癱軟乏力,沒想到這傢伙還敢跟自己玩一記撩陰腿。

    左腳敏捷的一提,如封似閉,擋住了對方的這一腿,沙正陽這才一抖手發力。

    男子被沙正陽這突然一使勁發力,身體不受控制的陡然間滾出去,在地上打了一個滾,把兩盆花盆撞得稀爛,「哎喲」連天的叫喚起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8-7-18 19:10
還看今朝 第三卷 第一百三十一節 臉不好打

    本來是控制著那個青年的壯碩漢子眼見得這個場面,頓時急了,丟開那個青年,一下子猛撲過來,想要抓住沙正陽。

    沙正陽也懶得多廢話,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空話,人家也不會聽,所以乾脆一點兒,打完再說。

    身體微微一側,讓過左邊那個傢伙揮過來的的拳頭,身體趁勢欺進,肘尖在對方腰肋住一頂。

    對方被這犀利的一擊,頓時慘叫一聲,疼得身體都蜷縮起來,如同一枚燙熟的大蝦一般,委頓在地上,半晌起不了身。

    另外一個漢子狂吼一聲,雙手抓扣住沙正陽的雙肩,猛地就是一個膝頂。

    估摸著是看香港錄像不少,學著泰拳膝頂這一招。

    沙正陽右手掌狠狠的向下一按,頂住對方這凶狠的一頂,身體微微一躬,左手化拳為掌,不輕不重的砍擊在對方的頸項邊,那傢伙聲都沒有吭一聲便軟耷耷的癟在了地上。

    無論是曲曉偉,還是後續跟出來的鄭國忠、杜大偉和貝一河等人,都被沙正陽三下五除二就把三個壯漢擺翻在地上的身手驚得目瞪口呆。

    這簡直超出了他們的想像,這不是市委辦副主任,而該是拳館館長才對。

    曲曉偉旁邊的那個青年甚至誇張的揉了揉眼睛,一臉不敢置信,顯然是認識沙正陽的。

    這麼大動靜,自然也驚動了周圍吃飯的人,陸陸續續也有不少人出來,其中不少人也是認識那個還躺在地上吆喝著狂吼亂叫的傢伙,都是驚疑不定。

    這可是招惹了大蟲了,比捅了馬蜂窩還麻煩。

    就算是鄭國忠都認識那個年輕人,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杜大偉倒是不認識,不過在鄭國忠附耳說了兩句之後,也都搖了搖頭。

    「小子,你有本事給我等著!半小時之內,老子要讓你生死兩難!」

    實際上最早那個折騰曲曉偉的傢伙並沒有什麼傷,只是沙正陽的那一爪是頗有講究的,專拿人筋骨神經敏感處,一抓之下疼痛難忍,但放手之後,卻無甚傷害,所以在地上掙扎幾下之後爬了起來,感覺到沒啥異常了。

    只是看到自己兩個同夥卻被沙正陽乾淨利索的解決在地,半晌爬不起來,心裡也有些怵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只要知道這傢伙來處,日後有的是機會拾掇這個傢伙,所以年輕男子內心也很怨恚無比,賭咒發誓一定要報復回來。

    「也不用半個小時那麼急,多給你一點兒時間,一個小時之內,我們都會在這裡吃飯,不會離開。」沙正陽無比坦然的看著對方道。

    其實出手之時,沙正陽也大略知道恐怕是招惹了這宛州城裡哪家的紈褲子弟了。

    只是沙正陽也非魯莽之輩,來了宛州這麼久,他多少也是瞭解過這宛州城裡的大致情況的。

    你要說這宛州城裡是不是就是月白風清,沒有半點燈下黑的物事,那肯定不是,但是你要說這宛州城真有什麼無法無天之輩,連黨委政府和政法機關都管不到的強梁,那倒也不至於。

    市裡邊幾位領導的情況他大致瞭解,馮士章、唐華、孟子輝、陰朝鳳、葉和泰、王挺、徐守信和明永昌這幾位,都是本地人,但馮士章基本上可以排除。

    馮士章只有兩個女兒,都已經結婚,而且還是在外地,且馮士章在這方面的風評也很好。

    唐華只有獨子,但在漢都讀研究生,也基本可以排除。

    孟子輝家教甚嚴,一子一女,兒子在嘉州工作,女兒女婿倒是在身邊,但女婿是市人行的幹部,據說表現很好的一人,顯然和這個搭不上界。

    陰朝鳳有兩子,但一子在滬上工作,據說是在一家外企,還有一子在漢都,在一家央企工作,這兩子都鮮有回來,應該也無瓜葛才對。

    葉和泰只有獨女,還在漢都讀大學,顯然不沾邊兒。

    王挺情況沙正陽就很熟悉了,前妻有一子,已經工作,不在漢川,在京城,第二個老婆生有一女,那還小。

    明永昌更不用說,一個對雙胞胎女兒,都還在讀高中。

    徐守信倒是有一個一兒一女,那個兒子據說是在市建行工作,不太爭氣,聽說在社會上有些瓜葛;徐守信女兒是教師,女婿是宛陽區公安分局刑警隊的。

    像錢正、呂彬奇這幾個副市長子女裡,似乎符闔眼前這位形象的也沒有。

    算來算去就只有徐守信的兒子似乎有點兒和這位形象沾邊兒了。

    當然也不排除是某位市領導的非直系親屬,像什麼小舅子妹夫這一類的也說不清楚,但這就太多了,哪怕是刻意去瞭解也不可能掌握齊全。

    不過無論是誰,沙正陽也不太在意。

    這欺侮到頭上來了,堂堂市招商引資局的副局長,被一個流氓給這般折辱,如果自己都不敢站出來,那自己索性還是各自打著鋪蓋捲兒哪來哪兒去算了。

    見沙正陽態度無比的泰然,甚至在詢問了曲曉偉沒有什麼影響之後,沙正陽更是招呼二人進房用餐。

    外邊那三人卻成了騎虎難下,這人家都進屋吃飯去了,這三人有心要報復,但是卻又不敢進屋,沙正陽表現出來的練家子還真有些震懾人,真要進屋被人痛打一頓,這不是自找苦吃?

    但要這麼灰溜溜的離開肯定是不可能,不報復回來那這口惡氣如何能出得出去?

    尤其是這外邊還有這麼多人看著,其中不少肯定認識自己,這讓他更是無法下台。

    沙正陽也相信詢問了曲曉偉情況和態度。

    事情很簡單,曲曉偉進來,被這個醉醺醺的傢伙撞了一下胸脯。

    對方應該也不是有意,只是女性本身這個身體部位就很敏感,加之對方又是醉漢,這一撞肯定有點兒重,讓曲曉偉有些疼痛。

    曲曉偉倒也沒有和對方太計較,只是責罵了對方一句,讓對方注意一點兒。

    沒想到對方大概是覺得曲曉偉長得不賴,而且語氣又這麼沖,就在言語中有些放肆了,說了一句「感覺不錯,挺有肉」,這激怒了曲曉偉。

    曲曉偉罵了對方一句沒有家教,有人生沒人養,對方就有些猖狂起來,一下子就把曲曉偉扭住,甚至在動作上也有些侵襲了,也就是沙正陽出來看到那一幕。

    當然這些具體言語也是後來那個叫楊青的小夥子私下告訴沙正陽的。

    曲曉偉拒絕了沙正陽提議的通知派出所的建議。

    這也在情理之中,作為一級領導又是一個姿色不俗的年輕女性,這種事情一旦擴散開來,很容易嬗變為一些花邊新聞,弄不好就成了黃泥巴掉在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

    至於說對方要如何如何,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為了防止萬一,沙正陽還是給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薛向峰打了一個電話,把情況簡單做了介紹。

    薛向峰很重視當即詢問是否需要通知宛陽分局的民警過來,但沙正陽婉拒了,只說問題不大,如果有什麼狀況會立即通知。

    薛向峰表示為了穩妥起見,他通知關帝坊所在的雙坊派出所有所準備,一旦有什麼異常,沙正陽電話一打通,就可以隨時安排警力過來。

    薛向峰在電話裡表現出來的慇勤讓在座的一干人都是很感慨,沙正陽和對方的通話幾個人都聽到了,那心中味道也不一般。

    包括杜大偉和鄭國忠都是如此,雖然他們都是正處級幹部,甚至在香城和北溪都是一方「霸主」,但是到了這城區裡,這張臉就明顯不太夠用了。

    你要說去和市公安局某位局領導說個事兒,如果說有私人交情,或許還行,如果說沒有多少交道的,那人家買賬不買賬,就得兩說了。

    不過沙正陽也覺得薛向峰的擔心不無道理,在吃飯間,也讓楊青出去觀察了一下。

    楊青回來之後也說那個酒氣燻燻的男子不見了,但是另外兩人卻守在御珍苑的門外,明顯是為了防止這幫人離開。

    「怎麼,國忠縣長,你認識這傢伙?」鄭國忠和杜大偉的表情瞞不過沙正陽。

    既然二人認識,這事情反而倒是好辦了,就怕遇上這些社會上的操哥混子愣頭青,啥都不管不顧給你亂來一通,那吃了虧你都找不到人去發洩。

    「嗨,正陽也不算認識,只是他家大人我們認識,這人不成器,估摸著他們家裡大人也沒少頭疼,只是……」鄭國忠搖了搖頭,大概也覺得這不好說。

    「哦?哪路神仙的子女這麼囂張,看樣子還打算在在外邊伏擊我們?」沙正陽戲謔的問道:「這都快成了電視電影裡的黑社會復仇故事了,難道這宛州城裡也要上演香港錄像裡的黑幫片?」

    杜大偉苦笑了一聲,「恐怕正陽你也認識,這一次還和我們一道出去了的,周俊雄的兒子。」

    宛陽區區長周俊雄?!

    沙正陽心念急轉,周俊雄好像和市財政局局長吳喬生是連襟啊,同時這二位也是市公安局副局長譚興志的姐夫,難怪這兩人都覺得如此棘手。
V123210 發表於 2018-7-18 19:10
還看今朝 第三卷 第一百三十二節 打臉不分人,來日方長

    「周俊雄的兒子這麼囂張?」沙正陽有些不可思議。

    這不是在替他老爹招禍?

    就算你是紈袴,你很牛逼,但也得要看菜下飯吧?

    這動不動就如此做派,真以為你爹是市委i書記還是省委i書記?

    真要是省委i書記或者市委i書記,估計人家的子女也不可能有這麼低的素質。

    就憑對方管教子女的能力,沙正陽覺得周俊雄連當個區長都夠嗆。

    窺斑見豹,他這個兒子在宛州這般猖狂,他周俊雄居然還能當到區長,沙正陽就覺得省委調整原宛州市委班子是英明決策,再這樣下去,真不知道周俊雄要混到市長這位置上,他兒子不得飛起來吃人?

    曲曉偉顯然也是聽聞過周俊雄的這個兒子名聲,臉上浮起怒意,「原來是這個傢伙,我聽說過,周俊雄對他這個兒子據說也是管不到,他老婆譚興惠在市財政投資公司長期不上班,護犢得很,我倒是要打電話問一問周俊雄,是怎麼在教育子女?」

    曲曉偉原來一直在市委辦內部工作,和外邊社會上的這些人物接觸也不多,所以只聽過周俊雄的兒子名聲,但從未見過。

    「我看暫時不用,現在他不是針對你了,是針對我了。」沙正陽淡淡的道:「咱們等一等,看看對方還有什麼把戲,如果這個傢伙就此作罷,咱們也就大人大面放他一馬,如果他還不知趣,那我倒是想要看看,他怎麼讓我生不如死。」

    鄭國忠和杜大偉也算是和沙正陽接觸了這麼久了,知道沙正陽平素性格看起來很平和,但是一旦認定的事情卻很難改變,這番話出來,顯然是有些隱隱上火了。

    但這種事情他們雖然不願意見到,卻也不好進言勸解,誰遇上這種事情只怕心裡都得要起火。

    據他們所知這個周俊雄的兒子周志豪雖然有些囂張,但是卻非不識時務之人,可能今天也是喝了酒,加上曲曉偉和沙正陽恰恰他不認識,而二人也碰巧不認識他們,這才給折騰出這樣一樁事兒來。

    鄭國忠本來是想打個電話給周俊雄的,但當著沙正陽的面又不好掃沙正陽的面子。

    年輕人都爭強好勝,沙正陽畢竟才二十來歲,如果打了這個電話,只怕雙方關係就要生分了。

    好在讓鄭國忠糾結的時間並不長,很快就有人來了。

    來的是三名警察。

    看見這一招,沙正陽反而放了心,說明那位紈袴還不至於太過瘋狂,沒說真的像自己擔心的那樣要找些社會上的爛仔混子們來報復自己,還懂得動用官方力量。

    但這同樣也意味著這個傢伙不容易對付了,想要一槍下馬解決掉,有些難度了。

    如果那傢伙真的是找了社會上的閒散人員來報復自己,那倒簡單了,這就是典型的涉黑報復犯罪了。

    雖然這年頭打黑除惡這個提法還沒有,但是涉及到這種社會地痞流氓在83年已經就被請掃了一遍,安靜了好幾年,現在公安局一樣對有這種露頭跡象的角色很關注,尤其是敢於襲擊黨政幹部的,那他們就真的是活膩歪了。

    沒誰能保得住他們,到時候只怕周俊雄都得要一樣被捲進來脫不了身。

    但現在這傢伙找了警察來幫忙,可以推脫的方式就多了,而且還是預留了後路,這說明這傢伙腦瓜子並不像他先前表現得那麼魯莽衝動。

    帶隊警察不笨,一眼就看出了沙正陽一行人的氣勢不凡,而且人家能暴揍了區長的兒子,還敢在這裡大模大樣的吃飯,這也說明人家有底氣,所以也很公事公辦的表示要請沙正陽回派出所去調查。

    「公安同志,接受調查沒有問題,但是我覺得恐怕最重要的還是要通過和我們雙方無關的證人來核實一下當時的具體情況才對,這樣的證據才更有說服力,而非對方或者我們這方來自說自事。」

    沙正陽是在出門打了個電話之後才回來的,他是給林春鳴打的。

    出了這種事情,他需要第一時間向林春鳴匯報,尤其是在對方動用了公權力之後,這很顯然會擴大影響,而且極有可能攪混水的情形下。

    林春鳴在電話裡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簡單問了情況,就告訴沙正陽,此事暫時不宜擴大,市裡邊現在精力還得要放在國企改制問題上,牽扯面很多,不宜分散精力,最後說了一句,來日方長。

    這一句來日方長讓沙正陽很是不解。

    這句話含義實在太豐富了,甚至很有點兒隱含別義的味道。

    沙正陽不是雛兒,前世中多年的機關工作經驗,接觸的領導也不少,但鮮有這種口吻語氣的話語出現,這說明什麼?

    他不想往其他深處想,但是這語意卻不能不讓他往深處想。

    所以當警察來了之後,沙正陽覺得該果斷結束這種無關痛癢的糾纏了。

    他撥通了薛向峰的電話,簡短幾句話之後,沙正陽就把電話交給了對方。

    薛向峰在電話裡如何訓斥對方沙正陽也無意過問,但是他聽到了對方說了一句是區領導給分局領導打了電話,但很快薛向峰在電話裡的怒斥聲連沙正陽都能聽見了。

    「你給我記住,你宛州市公安局宛陽分局的警察,不是他宛陽區公安局的警察!搞清楚,你是吃市財政飯,是市公安局的警察,不是他們宛陽區政府的警察!」

    警察很快退了出去,沙正陽也撥通了周俊雄的電話。

    「周區長,你好,我是市委辦沙正陽。」沙正陽沒有太多客套,直接開門見山:「我估計可能你大略知道了一些情況,但可能和你所瞭解的情況有些不同,所以我覺得有必要在電話裡和你溝通一下,……」

    「情況就是這樣,我可以以我作為市委辦副主任和共產黨員的黨性保證我所說的這一切均為真實,也歡迎各級政法機關依法合規調查整個事件的始末,但是我以為那樣可能會對貴公子以及周區長你的名聲更不利,……」

    「沒什麼,周區長,我個人沒什麼,但是我想曲曉偉同志作為一個女性,這樣的遭遇恐怕的確讓人有些難以接受,所以我希望貴公子能夠拿出作為男人的血性和氣度,否則,這真的就很讓人失望和遺憾了,……」

    鄭國忠和杜大偉在電話裡的最後幾句話,幾乎是有一點兒要挾的味道在裡邊了,都禁不住面面相覷。

    你說讓對方來道歉沒啥,可是這種語氣來和周傳雄說話,別說你沙正陽只是一個市委辦副主任,就算你是市委辦主任恐怕都有些不合適了。

    見到鄭國忠和杜大偉有些擔心的目光和表情,而曲曉偉更是激動中也有些忐忑,畢竟事情因自己而起,但責任壓力卻要沙正陽來背,這不是她曲曉偉的風格,但這種事情現在已經脫離了軌道,也由不得她了。

    擱下電話的沙正陽笑著擺擺手,「怎麼了,沒那麼誇張,用不著用這種眼神看我,我相信周區長應該是能分清楚好壞的,犯了錯認個錯很難麼?我覺得不難,我相信周志豪也一樣是講政治顧大局的,他會接受他父親的批評,說他父親管不到他,絕對是謬論。」

    沙正陽有些冷幽默的話語讓鄭國忠和杜大偉都是啼笑皆非,曲曉偉更是無語。

    周俊雄會這麼容易屈服?要知道周俊雄可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這一點鄭國忠和杜大偉都瞭解。

    鄭國忠和杜大偉不相信沙正陽不知道周俊雄和唐華、葉和泰的關係。

    雖然吳喬生和陰朝鳳關係很密切,但是周俊雄卻和市委副書記唐華關係不一般,而且周俊雄還曾經擔任過市經委副主任,而那時候葉和泰還是分管副市長,周俊雄和葉和泰關係一樣很密切。

    沙正陽卻很坦然。

    周俊雄在電話裡雖然明確道歉,但是語氣上仍然有些硬,這讓沙正陽很有些不舒服。

    他也知道自己現在無奈何於周俊雄這樣在唐華和葉和泰那裡都能說得起話的角色,但是他也相信周俊雄明白一個道理,他沙正陽或許沒能耐要幫到他這個級別的領導幹部,但是如果說要下爛藥壞了這個級別的領導幹部的「好事」,那這份作用真的還沒人敢輕忽。

    二十分鐘後,周志豪終於出現了。

    臉色鐵青,酒氣已經消了許多,甚至眼角還有些神經性的抽搐,看得出來他是百般的不願意,但是他最終還是來了。

    「沙主任,曲局長,對不起,我今天多喝了幾杯,不知道天高地厚,冒犯了諸位,我在這裡給諸位道歉了。」周志豪低垂著頭,幾乎是咬著牙根說出了這幾句話。

    他不敢抬頭,就是怕對方看出了自己內心的暴怒,拳頭更是要捏出汗來了。

    老爹在電話裡沒有任何語氣,甚至很平和,但是越是這樣,周志豪知道這是父親憤怒到了極致才會有這種語氣。

    這一生他只遇到過兩次。

    上一次是自己把一個不滿十八歲的衛校女孩子肚子搞大,結果女孩打胎大出血險些出人命的時候,父親也是這種語氣,然後用皮帶把自己屁股和大腿活生生抽出了幾條血印子,如果不是自己母親拚命,恐怕自己還得要挨個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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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