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還看今朝 作者:瑞根 (連載中)

 
V123210 2018-1-31 20:03:4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40 697687
V123210 發表於 2018-7-6 19:58
還看今朝 第三卷 第一百零三節 越戰越猛

    沙正陽其實之前就已經考慮到這個問題了,但他沒想到這層關係如此受關注,這也讓他意識到自己在市裡邊的敏感程度有多麼高。

    對於陰朝鳳的真實意圖他無從判斷,至少現在還無法斷言,但是他也要承認,自己和雷霆的關係有點兒瓜田李下的味道,哪怕自己無心無愧。

    這樣也好,自己徹底壁立一旁來觀察一下電風扇廠的改制如何推進,無論華峰電器會否收購,那都不重要。

    雷霆也不會在宛州電風扇廠一棵樹上吊死,類似於宛州電風扇廠的企業在國內比比皆是,要找到一家替代太容易不過。

    當市委重新確立由副市長錢正擔任組長,市計委副主任張偉達擔任副組長的宛州市電風扇廠改制領導小組來接手電風扇廠的改制事宜之後,與華峰電器的對接和磋商就驟然加快了進度,但對於沙正陽來說,他可以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宛州電器廠和宛州無線電廠身上。

    「據我所知,日企三洋正在中國尋找合作夥伴,目前尚未選定,宛州電器廠可以嘗試一下。」沙正陽沒有多餘言語,直接把話題挑明,「對於現在已經掛牌的招商引資局來說,我覺得這應該是打開局面的一個好機會。」

    「為什麼不和馬局長說?」曲曉偉雙手環抱在胸前,微微蹙眉道:「三洋是日資大品牌,咱們宛州電器廠的現狀,想要和人家合資,恐怕難度很大吧。」

    「馬局長那裡不該是我去說,應該鐘書記去交代,你這邊我來和你說,主要是有一些具體細節和需要注意的方面我和你談談。」沙正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三洋雖然是也是日資大品牌,但是它算是一個另類,它不但自己做oem,而且也很願意扶持別家為它做oem,也就是合資企業來做。」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們能獲得三洋的認可,宛州電器廠就可以獲得三洋的品牌、技術和管理支持?嗯,甚至可直接用三洋品牌?」

    曲曉偉眼睛一亮,這個時代的三洋還是非常牛氣的,絲毫不亞於松下東芝這些品牌,甚至更牛。

    「有此可能,但要想獲得對方在技術和管理上的指導和支持,甚至品牌的授權,那麼電器廠肯定要付出一定的代價,我估計三洋方面恐怕不會出資,而只是提供部分技術和管理人員,以及部分授權,來換取部分股權進行合資,……」

    沙正陽也也不清楚當初三洋是怎麼與合肥榮事達搭上線的,但是既然三洋可以選擇合肥榮事達,也就一樣可以選擇宛州電器廠。

    宛州電器廠的月季牌洗衣機雖然現在沒落了下來,但是前幾年在中西部地區還是小有名氣的,未必就不能爭取到與三洋合資。

    「那怎麼可能?」曲曉偉連連搖頭,「現在電器廠已經瀕臨資不抵債了,最缺的就是流動資金,你讓人家三洋來合資,就現在電器廠的模樣,只怕人家來看一眼就得要轉身就走,除非市財政在注入一筆資金,……」

    「不可能,市政府現在不可能再為這些窟窿裡砸錢了,也砸不起了。」

    沙正陽微微沉吟,曲曉偉說得也沒錯,以宛州電器廠現在瀕死狀態,三洋根本不會看得上,尤其是連流動資金都沒有的一家企業。

    「那還有什麼可能,去也是白費蠟。」曲曉偉有些遺憾,「這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也不盡然。」沙正陽仰起頭思考了一下,「如果我們能同時引入一家企業來做戰略投資,注入流動資金,讓電器廠恢復活力,同時引入三洋來出技術、管理和品牌,這樣一來也許能成。」

    「沙主任,據我所知目前宛州電器廠銀行貸款以及欠外部零部件和原材料供應商兩千多萬,而宛州電器廠自身資產估計也就在三千萬左右,甚至還不到三千萬,可以說資債相當,可這種資產變現不可避免的會大打折扣,所以說要說是資不抵債也說得過去,這種情形下,哪個傻狍子會來當救世主?」

    曲曉偉一句「傻狍子」讓沙正陽也有些尷尬,他其實也早就想到了這一點,單直接讓現在宛州電器廠要想和三洋合資那是天方夜譚,可如果注入資金,減輕債務,那麼未嘗不能活下來。

    可這筆資金不會小,起碼要以千萬計,沙正陽考慮由東方紅集團來投資注入,然後再來引進三洋與其合資,哪怕暫時先oem為三洋貼牌生產,那也沒有關係。

    未來十年二十年都將是中國家電產業的黃金季節,伴隨著日資家電的節節敗退,中國家電產業的崛起是必然趨勢。

    曲曉偉不能想像誰會來當這個傻狍子救世主,但看到沙正陽沉吟不語,猛然間醒悟過來,「沙主任,你不會是想讓東方紅集團來接盤吧?」

    「有此打算。」沙正陽點點頭,沒有隱瞞。

    曲曉偉就像打量一個怪物一樣上下審視沙正陽,良久才道:「沙主任,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先別說能不能和三洋合資,東方紅集團現在發展得這麼好,他們是在酒水飲料領域當霸主,這麼驟然跨領域介入,而且是這樣一個企業,合適麼?對於我們宛州來說,當然是救命稻草,但對於這個企業弄不好就是一大筆損失,這可能會有損於你在這家企業的威信和形象。」

    沒有這麼蠢的人,就算是你在自己一手締造的企業裡有著說一不二的權威,但第一你已經離開企業了,第二這種跨領域投資風險極大,而且宛州電器廠的狀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猶如打水漂,第三接盤後你還要持續投入才能維繫這樣一家兩千多職工的企業,光是每個月工資和其他日常開支都接近百萬,如果不能產生效益,那就會是一個無底洞。

    「你是不是還想說胃口太大,小心吃壞肚子?」沙正陽笑了起來。

    他當然知道這裡邊的巨大風險,如果說不是在這個時代,如果不說他不能預測到未來家電行業的發展趨勢,他也不可能有讓東方紅集團跨界投資的這個狂想。

    但事實上現在正處於國內家電領域爆發的前夜,無數個家電鉅子都是在這個時代逐漸成長起來,美的、海爾、海信,康佳、長虹、tcl和創維,格力甚至還是一個雛兒,如果宛州電器廠能夠趕上這一波風潮,未嘗不能一躍而起。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東方紅集團現在發展勢頭很好,甚至它參股華峰電器也說得過去,畢竟飲水機和桶裝水息息相關,但如果說進入洗衣機這類大家電領域,說實話,風險很大。」曲曉偉毫不諱言。

    沙正陽很欣賞曲曉偉的坦率直爽,就事論事,不拖泥帶水。

    「嗯,我清楚這裡邊的風險,所以我才說,需要與三洋合資,這樣可以最大限度規避風險。」

    這一點沙正陽還是很冷靜的,自己不是神,能看清楚方向,不代表能以一己之力解決技術和管理。

    宛州電器廠畢竟已經生存了那麼多年,月季牌洗衣機在漢、陝、豫、鄂、甘幾省一度頗有名氣,也曾經佔有一定市場,衰落下來也就是近幾年,如果三洋能夠技術和管理,甚至品牌授權,再將宛州電器廠原來的銷售渠道重新加以拓展,未嘗不能闖出一條道來。

    曲曉偉看著沙正陽,她意識到沙正陽在這個事情上早已經有了定見,而沙正陽的性格她也大略有瞭解,決定的事情很難改變,不再多勸:「那現在我們該怎麼做?」

    「積極接觸三洋方面,這兩年應該是三洋電機在華的高速擴張期,他們的胃口不小,我相信如果我們能夠給他們一個拓展中西部地區廣大市場的機遇,三洋不會拒絕。」沙正陽道。

    「但前提是我們的條件要更符合他們的預期。」曲曉偉接上話道。

    「當然,接觸中也不妨挑明,如果不是企業改制,也不會有他們的這次機會,希望他們抓住。」沙正陽點頭,「你們可以預設東方紅集團已經同意投資入股這一條件,先把他們的興趣勾起來,確定了有這個意向,我再來和東方紅方面溝通。」

    「這個情況,你和林書記、馮市長、鐘書記、錢市長他們匯報過麼?」曲曉偉遲疑了一下,她擔心沙正陽膽子太大,步伐太猛,宛州電器廠可是兩千多職工,關係重大。

    沙正陽一愣,笑了起來,「謝謝曲局長的提醒了,這種事情我怎麼會不提前向領導匯報,林書記和鐘書記那邊早就匯報過幾次了,馮市長和錢市長那邊也都知道,錢市長還很感興趣,甚至比對電風扇廠改制更感興趣。」

    「那就好。」曲曉偉舒了一口氣,下意識的撫了撫自己飽滿的胸脯。

    沙正陽太年輕,她是真的怕對方這些方面不通時務,忽略了一些小節。

    沙正陽算是自己半個舉主了,她可不希望沙正陽在這個方面犯低級錯誤,哪怕企業改制不成,那對一個領導來說影響不大,但如果因為一些細節而惡了領導導致「失寵」,那就太不划算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7-6 19:58
第三卷 第一百零四節 看好,眼光


    沙正陽打算讓杜克利參與到宛州電器廠的改制工作中去。

    一方面是杜克利對幾家國企的情況都很熟悉,而且前期也做了不少調研工作,另一方面作為市委政研室參與國企改制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而宛州電風扇廠既然有人質疑,那麼自己也就避避嫌,就讓杜克利參與情況更糟糕的宛州電器廠改制好了。

    相較於電風扇廠班子態度的無可無不可,電器廠的班子態度就要積極許多,這也是沙正陽讓杜克利參與的另一個原因。

    電器廠班子實際上已經充分意識到他們面臨的困境,月季牌洗衣機在市場上佔有份額日益萎縮,他們也採取了各種營銷措施意圖振作,但是投入巨大,效果寥寥,這反而加重了電器廠的負債。

    幾次掙扎未果,反而越陷越深,這讓電器廠班子內心也都產生了畏懼感,在這樣繼續下去,恐怕要不了幾個月,電器廠就真的要變成資不抵債了。

    他們也不是不清楚企業存在的問題,但是面對來自南面南粵企業咄咄逼人的攻勢,外形平庸,樣式單一,功能滯後的月季牌洗衣機在市場上已經越來越不受民眾的歡迎。

    不降價根本賣不掉,而降價不但意味著虧損,而且即便是降壓產品也一樣不太受歡迎,這簡直讓電器廠一般人愁腸滿懷卻又束手無策。

    投入巨資研發新技術,開發新產品先不說有無資金投入,即便是有資金投入,那也不是短時間能見效的,而且市場競爭如逆水行舟,一兩年你不能掙紮起來,那麼也就意味著你這個市場品牌基本上就被淘汰掉了。

    現在月季牌洗衣機就是處於這種狀態下,從88年的極盛時期開始穩步下滑,而進入91之後就開始進入一個快速下滑期。

    單以漢川市場論,月季牌洗衣機的市場佔有率從88年的39.2%下滑到了91年的19.8%,而到現在,已經下滑到了可憐的百分之3.5%,這還是在自己的根據地漢川省內,而在原來曾經有一定市場佔有率的鄂豫陝甘等省,更是下降到了可以忽略不計的地步了,基本上都低於1%。

    一些老牌子的衰落,伴隨著的是一些新品牌的崛起,像威力、小鴨、金松、小天鵝等品牌開始佔據了主流市場,迫使月季洗衣機像君子蘭、水仙、白菊這一類的老品牌一樣開始淡出市場。

    但宛州電器廠的渠道仍在,職工心氣尚未散,關鍵在於產品已經跟不上時代,技術落後,成本高企,而在營銷上也沒有多少創意,如果三洋能夠在新品和技術上予以支持,在管理上強化,那麼沙正陽覺得宛州電器廠還是大有可為的。

    在關於國企改制推進會議上,林春鳴兩週之內主持了兩次市委常委會議專題研究推進國企改制,首當其衝的就是市電風扇廠、市電器廠以及市無線電廠三家企業。

    市電風扇廠和市電器廠均由副市長錢正牽頭,而最為棘手,人員最多,問題最複雜的市無線電廠則有鐘廣標親自掛帥來負責。

    而沙正陽除了市電風扇廠外,均在其餘兩個改制領導小組中掛了副組長。

    「正陽,東方紅集團願意投資?」錢正坐在沙發裡,撫摸著刮得光溜溜的下頜,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你得給我個准信兒,曲曉偉他們已經敲定了,後天就飛燕京去接洽三洋電機方面,通過省政府駐京辦的人和三洋電機方面聯繫上了,對方同意接觸,但是你很清楚,現在電器廠的情形,三洋方面根本不可能接受,恐怕人家連來看一看的興趣都沒有。」

    「我盡力而為,但東方紅集團今天效益持續猛增,帶來大量的現金沉澱,他們正在考慮成立東方紅投資公司,隸屬於東方紅集團,也是在考慮對外投資,我想我對東方紅集團還是有一些影響力的,只是這還要具體接觸談下來之後才知道。」

    沙正陽接過錢正秘書遞過來的茶杯,點點頭道了一聲謝之後才又道繼續自己的話題。

    「電器廠清產核資工作要馬上推動起來,我和杜克利說了,務必實事求是,不要虛誇加水分,屆時東方紅集團的來人他們肯定會聘請專業審計人員來進行核對,所以那樣做只會耽誤時間不說,而且還容易讓對方心存疑慮,完全沒有必要,我們也沒有必要去佔這種小便宜,弄不好就成了偷雞不成蝕把米。」

    「嗯,那是自然,涉及到生意,上千萬的投資,沒有誰可以眼裡揉沙子,以為可以糊弄人家,反而顯得自家缺乏誠信。」錢正不無感慨的道:「現在咱們這個社會上,無論是企業還是個人,甚至包括黨委政府,都缺乏對誠信的尊重,根本意識不到誠信在市場經濟和商業社會中的重要性。」

    沙正陽訝然,他沒想到錢正居然突然間對誠信如此看重起來,不知道是哪裡觸到了這位錢市長的某根筋了。

    「我一個朋友在美國,他是當教授的,不是資本家,回來之後在國內住了一段時間,對我們國內的很多現象極為看不慣,說我們這邊無論是搞企業的還是做生意的,甚至是做學問的,都對誠信十分漠視,地方政府也是如此,似乎已經是一種司空見慣的習氣了。」

    「錢市長這位朋友也是從國內出去的?」

    錢正注意到沙正陽的目光,解釋道:「他是八十年代最早公派留學生出去,然後就沒有回來了,現在大學教書,他說商業社會的根基就是誠信,缺乏誠信,將會使商業交易成本大幅度上升,甚至上升到一種無法承受的程度,而國內似乎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或者說現在還屬於草莽時代,大家也不在乎這個,只要能掙到錢,一切道義誠信都可以拋之腦後。」

    「錢市長認可你這位朋友的觀點?」沙正陽含笑問道。

    「嗯,我很贊同,可這不是某一地區或者某一行業的問題,這似乎涉及到整個社會風氣都是如此,大家也習以為常,無奸不商,無商不奸,這不就是最好寫照麼?」錢正吁了一口氣,「哎,扯遠了,扯遠了,說正事,清產核資先搞起來,可以讓財政局、計委、經委、審計的人和杜克利一起牽頭做,我估計這還不夠,人家多半不會認可,……」

    「所以最好再由專業第三方的機構來做一次,還有,債務也別遮遮掩掩,到時候別敲定了,又被人家翻出一筆債務,弄得大家的信任度大打折扣,人家無意來接盤也就罷了,真有意,那多一兩筆債務也無關大局。」沙正陽提醒道。

    錢正也笑了起來,「正陽,看來你的信心很足啊,我真的很好奇,東方紅集團會願意來摻和這潭深水,如果我是你,或者是東方紅集團的掌舵人,肯定不會輕易入這個局,你能告訴我真實原因麼?」

    見錢正問得很正式,不像是隨意發問,沙正陽猶豫了一下,覺得還是應該正式回應一下:「錢市長,我知道這可能會讓很多人不解,的確,電器廠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好的項目,但覺得看問題要看長遠。」

    「嗯,你說。」錢正饒有興致,他知道對方是搞企業出來的,看問題自有獨到的角度,他也想瞭解一下對方是怎麼來看這個問題的。

    「其實也簡單,我看好家用電器未來的市場。」沙正陽很平靜的道。

    「就這麼簡單?」錢正楞了一下。

    「當然不會這麼簡單。」沙正陽張口笑,露出一口雪白牙齒,笑容很陽光,「電器廠有很多問題,但它的問題歸根結底可以用資本來解決掉,東方紅集團現在不缺資金。」

    錢正點點頭,又微微搖頭,繼續等待沙正陽的解釋。

    「電器廠存在的問題產品落後時代,缺乏技術創新,其本身也缺乏研發資金和技術能力,管理僵化,成本高企,營銷上也失去了支撐,如果在注入資本後,可以解決持續投入技術研發問題,開發新品,但這都不夠。」沙正陽斟酌著言辭,「如果單純的注入資本,而沒有新的技術產品和先進管理跟進,企業仍然難以發展起來,所以必須要由外部技術和管理進來,東方紅只能提供資金,在技術和管理上,需要三洋。」

    「你的意思是,必須要基本上和三洋達成一致,東方紅才會投資入股進來?」錢正明白意思了。

    「嗯,曲曉偉他們在和三洋接洽時,可以向三洋告知東方紅會接手提供資本支持,但如果三洋最終仍然不願意合資,那麼東方紅不會投資入股。」沙正陽點頭。

    這也是底線。

    這麼大一家企業,沙正陽不認為東方紅光投資就能搞起來,宛州電器廠現在的產品線和管理能力決定了如果不徹底革新體系,光靠資本也難以改觀,而東方紅集團對電器行業並不熟悉,還沒有這個實力。
V123210 發表於 2018-7-10 11:53
還看今朝 第三卷 第一百零五節 露一手

    沙正陽這麼一說,才讓錢正稍稍釋懷。

    倒不是不憚以惡意來揣測沙正陽,但毫無疑問如果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的確很難讓人相信蒸蒸日上的東方紅集團願意投資入股宛州電器廠。

    若是說沙正陽為了他自己的政績,或者說要證明他自己的能耐,那也太荒唐可笑了。

    東方紅集團是集體控股企業,兼有國有資本,沙正陽作為締造者,在東方紅集團有很大的影響力和話語權,但並不代表人家就會陪著他發瘋。

    所以他必須要說服對方一幫人,那就要有充分的理由,哪怕是要冒風險,但起碼要讓人家覺得這個風險值得一冒。

    宛州電器的情況擺在這裡,在錢正看來,即便是投入幾百上千萬也未必能讓這個擁有兩千職工的企業重振雄風,因為這個企業存在的問題是結構性的,根本性的。

    現在沙正陽提出了要以三洋電機合資作為投資入股前提,這才能說得過去。

    同樣這也是一個互為前提的改制。

    很顯然三洋電機不可能出資入股,如果只提供技術和品牌授權以及管理來獲取部分股權,三洋電機才可能同意,而沒有流動資金注入,宛州電器一樣無法運轉。

    現在也就形成了一個三方合作架構。

    三洋電機以技術和品牌入股,並要負責企業管理,東方紅集團注入流動資金重啟生產和銷售,乃至新品研發,而宛州電器廠擁有原有銷售渠道以及廠房和熟練工人,三方合作。

    但這樣一個合作能不能成,成了之後能不能真正成功,還有待於時間驗證。

    不過起碼是一個令人期待的構想。

    包括錢正自己都發現,沙正陽似乎總能拿出一系列讓人耳目一新的設想,而這些設想雖然出人意料,但是仔細考證後發現都還頗具可行性。

    對於沙正陽來說,宛州電器廠只是第一步,還有另外一個更艱巨的難題等著他。

    無線電廠。

    這是一個五千職工的「超級大廠」,起碼在宛州市是如此了。

    正如馮士章在市政府常務會議上所說的,解決了無線電廠的問題,那麼宛州市財政都能鬆一口氣,而宛州國企改制攻堅任務就完成了一半,可見無線電廠的「地位」。

    沙正陽自認為自己沒有能耐來解決無線電廠的問題,除非借助外力。

    當然,他也有一些想法,但要解決這個問題,他需要先期準備,然後還要和市委市政府方面交底,否則他寧肯不去碰這個大地雷。

    不過他還是有些把握去賭這一把,去賭那個人的野望,去賭宛州的產業體系。

    *****

    國慶節終於馬上要來了,對於沙正陽來說,這是一個難得的休憩機會。

    在宛州這兩三個月裡,他幾乎是一直是處於一種高強度高負荷的緊張狀態下,身心疲憊而倦怠。

    每天從早上起床到晚間上床睡覺,無數工作纏繞在他身上,讓他無暇多顧,也根本沒有多少心思去想其他。

    最初孫妍和顧湄的電話偶爾還能勾起他一些遐思,時不時還有那麼一兩回春夢留痕,但現在沙正陽覺得自己某些方面的慾望似乎都被這種勞頓所壓抑住了。

    這讓他甚至有些擔心自己會不會在某些方面的功能都受到影響。

    支撐他的就是一股子氣,既來之則安之,到了宛州,就得要把交給自己的每項工作幹好,幹出個名堂來,讓那些質疑自己的人無話可說。

    拖著疲憊的腳步回家,這段時間沙正陽基本上都沒有用那輛佳美,偶爾常磊他們用一用,有時候乾脆就丟到宿舍外的通道上,一放好幾天。

    秋高氣爽,門外的酸棗樹和大葉女貞交錯成林,還有幾株這邊不多見的銀杏樹,估計應該是市政府宿舍樓修建時栽種下的。

    今天沙正陽回來得比往常早一些,常磊和姚莉兩口子都沒有回來,而貝一河家門卻是開著的。

    門外架著一輛二四圈的飛達自行車,沙正陽有些奇怪,難道是貝一河那位前妻來了?

    這段時間裡沙正陽已經兩度看到了費璐出現在貝一河的房間裡,不過他都保持著冷眼旁觀的態度。

    貝一河和費璐雖然離婚了,但是他感覺得到貝一河還有點兒餘情未了,藕斷絲連,現在這種情形下,就很難說未來會如何。

    雖說和貝一河在工作上無話不說,但是在個人私生活上,沙正陽卻不願意去插言影響對方,感情婚姻上的對錯不是外人能置喙的。

    無論貝一河做出何種選擇,那都是貝一河的權力,而且沙正陽也相信貝一河四十多歲的大男人,應該能夠理性的分析判斷利弊得失,做出合理的抉擇。

    「咦?」沙正陽走進走廊,才看見一個窈窕身影在廚房邊上忙碌著,「小貝,是你?怎麼你來給你爸做飯?」

    貝婧蕾身材修長,明顯是體著了父母的優點,尤其是一雙長腿已經有了孫妍的架勢,估摸著在發育兩年,就能趕上了孫妍了。

    油黑如兩汪深潭中黑鑽的美眸充滿了靈性,白皙俏麗的面頰上總洋溢著一抹笑容,這和前幾次看到的情形大不一樣。

    「嗯,我媽要過來吃飯,今天我們學校裡課結束得早,我給我爸打了電話,我爸說要稍微晚點兒回來,菜他都買好了,本來說等我媽來作,我先回來,所以我就來做。」

    貝婧蕾嘴角的笑容顯示出這個女孩這段時間心情都相當好,眉目間這掩不住的喜悅預示著這個家庭似乎又有要破鏡重圓的跡象。

    「哦?你爸又要晚點兒?」沙正陽打了個哈哈,有些不好意思。

    應該說貝一河這段時間的忙碌自己就是始作俑者。

    三線企業搬遷的工作徹底丟手,全部壓在了貝一河的肩膀上,也使得貝一河在無比「充實」的同時,也是壓力山大。

    前一兩次匯報工作沙正陽還要幫補著說幾句,這兩次在鐘廣標那裡,幾乎就全是貝一河自己匯報,沙正陽連話都懶得插一句了。

    「嗯,他說他還要修改一份材料,還說如果你和常叔叔、姚阿姨回來了,就一塊兒吃。」

    經常在姚莉常磊家蹭飯,貝一河還是覺得偶爾應該開開火,做兩頓,也邀請鄰居一塊兒來吃,禮尚往來嘛。

    特別是這段時間費璐來得比較勤,而且費璐的手藝也不錯,所以權當密切感情了。

    對於貝婧蕾來說,父母關係的重暖讓她也無比興奮。

    父母離婚兩年多了,貝婧蕾也不知道偷偷哭過多少次,但她也很懂事,從未質問或者絕望過。

    正如媽媽告訴她的一樣,婚姻和感情不能等同,有些婚姻名不符實,有些感情無須婚姻,她和爸爸的感情出現了紅燈,而婚姻也走到了盡頭,但是他們對自己的感情沒有變。

    貝婧蕾甚至也能隱約知曉一些父母離婚的原因。

    媽媽好強,極愛面子,或者用貶義的詞語來形容就是有些好慕虛榮,而爸爸呢,有些隨遇而安的感覺,很多事情不願意去強求。

    所以本來在廠裡就已經有些罅隙,而到了市裡之後,這種裂痕就迅速擴大了。

    但現在情況又變了。

    一度失魂落魄的爸爸竟然又重新振作了起來,這一切據說都源於眼前這個比自己大不到十歲的男人,他對爸爸的看重使得父親原本努力了多年都未能解決的工作一下子迎刃而解,而且也讓爸爸的事業也煥發了新生。

    雖然父親這一段時間裡都顯得格外忙碌而辛苦,但是貝婧蕾感覺得到,爸爸和一年前判若兩人,無論是精神狀態還是身體似乎都一下子都年輕了十歲,心情也是格外愉悅,從和自己的話語中貝婧蕾都能感受到爸爸的心情舒暢。

    看見眼前女孩用期盼的目光看著自己,沙正陽下意識的打了個哈哈,「小貝,你會做麼?」

    「沙叔叔,我手藝不錯欸,跟著我媽學的,比我爸強。」少女抿著嘴,有些得意。

    「是麼?我看看有什麼菜?」沙正陽在門口看了看。

    青椒,豆腐,五花肉,花生米,再看看櫥櫃上還有雞蛋等,原來貝一河這廚房可是空空如也的,但現在東西日益豐富,也有點兒家的味道了。

    「還是我來吧。」沙正陽打開自己那邊房門,把包放下,「我估摸著我的手藝再怎麼也比你這小丫頭強點兒,來了宛州這麼久,還沒露一手過呢。」

    「哦?正陽,你也有這本事?」正在架自行車的姚莉驚訝的看著沙正陽在擼袖子,「你真的要做菜?」

    「莉姐,小瞧人不是?我可是正宗川派大廚傳人,瞧我給你弄幾個,不過貝老師這邊還缺點兒作料,還得在你那邊勻點兒,到時候保證讓你們吃了之後拍案叫絕,歎為觀止,……」

    沙正陽摩拳擦掌的賣弄著口舌。

    「行啊,那我們就看看你的本事,今天貝老師請客?」姚莉也是一個不喜歡下廚的,能有一頓便宜飯蹭,她也興高采烈。

    「嗯,算是咱們一門一樓的聚餐吧。」沙正陽開始分派工作:「小貝,去把蔥剝了,順帶繫了之後把蔥頭去掉,莉姐,你就把豆腐替我用水擔一擔,我要做麻婆豆腐。」
V123210 發表於 2018-7-10 11:53
還看今朝 第三卷 第一百零六節 正有此意


    等到貝一河和常磊回來的時候,沙正陽早已經把宮保肉丁、麻婆豆腐、青椒回鍋肉擺上了桌子,都是典型的川菜,色香味俱全,讓人忍不住胃口大開。

    趁著炒菜時機,沙正陽給給貝婧蕾拿了一張百元大鈔,讓她去小區外的滷菜攤子上去買了點兒涼菜和滷菜,也就差不多了。

    常磊回來也就當了一回苦力,繼續去扛啤酒回來,回來的路上,蘇子晗加入。

    人還是那些人,但多了費璐和貝婧蕾。

    沙正陽能夠感受到貝一河的侷促和不自在,但是費璐卻顯得如魚得水,遊刃有餘,彷彿和大家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一般,很輕鬆的應對這種場面。

    不得不說,在這方面貝一河比他這個前妻遜色不少。

    沙正陽當然不會去讓貝一河難堪,事實上貝一河這一頓飯本來就有著某些意思在裡邊,無論是沙正陽還是常磊姚莉兩口子都清楚。

    蘇子晗這段時間和貝一河接觸也很多,對貝一河淵博的知識以及踏實的作風也很佩服,二人關係也迅速升溫。

    「貝老師,這段時間你辛苦了,你多乾了,我就少幹了,我得敬你一杯。」沙正陽端起啤酒杯,和貝一河碰了一下。

    「沙主任,貝老師這麼辛苦,過了國慶,市裡組織黨政代表團赴珠三角考察,有貝老師吧?」蘇子晗嘴角帶笑,將了沙正陽一軍。

    「這段時間不行,老貝這邊還丟不開,不過十二月第二批去長三角,老貝可以去看看,權當回你的故鄉了。」沙正陽有些抱歉的給了貝一河一個笑容,「鐘書記都去不成,就是因為三線企業搬遷的事兒,省裡催得太緊。」

    「沒事兒,我也不想去,手裡邊的事情太多了。」

    貝一河也知道第一輪基本上都是各區縣的一二把手,以及各局委的一把手,副處級幹部都很難輪得上,更不用說自己這種蝦米幹部了。

    「手裡忙歸忙,但該去還得去,不然怎麼能接受得到新鮮事物?」沙正陽搖搖頭,「政研室的幹部是最應該出去開眼界的,因為很多工作你們都要先行一步,為市委做好參謀在前頭。」

    「我還以為正陽是在安慰貝老師呢,看樣子貝老師十二月份還真有戲啊。」蘇子晗笑嘻嘻的道。

    「貝老師肯定有戲,但你肯定沒戲。」沙正陽沒好氣的道。

    「正陽,不能這樣吧,林書記要帶隊去深廣,我不跟著去?」蘇子晗訝然。

    「你當然會去,但是你和別人的性質不一樣,明白麼?」沙正陽有些恨鐵不成鋼,「你好像有點兒得意忘形啊。」

    「沒,沒。」蘇子晗趕緊辯解道:「我就是覺得自己應該多學點兒東西。」

    「多學點兒當然是好事,你現在的崗位就再適合不過了,你不明白你該怎麼最大限度的學習麼?」沙正陽睃了蘇子晗一眼,「自己守著金山寶庫不知道學,還要去分心二用想東想西?」

    蘇子晗有些尷尬。

    他當然知道沙正陽在說什麼。

    沙正陽已經多次提醒自己,跟著林書記就是最大的機會。

    不是說當這個秘書能獲得多少人脈資源,那也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還是在跟隨林書記的這個期間耳濡目染,學習領導如何站在不同高度來觀察問題分析問題,如何處理問題,這對於一個秘書來說才是最大的收益。

    沙正陽提醒過蘇子晗,人的精力有限,別好高騖遠,別貪多嚼不爛,跟著林書記,就學習林書記為人處世,觀察問題解決問題的做法,這才是現在的當務之急。

    三五年裡能把林書記這方面的本事學個兩三成,未來下區縣當個副縣長或者常委也就足夠了。

    應該說沙正陽的這番話是由衷之言,甚至已經把未來自己的去向都點了出來,蘇子晗也是心存感激的。

    蘇子晗也沒指望自己能向沙正陽那樣妖孽無雙,就像林書記和明秘書長說的那樣,沙正陽這樣的人物就是漢川省也就只有這麼一個,不要動輒去和他相比,踏踏實實做好自己本職工作才是正經。

    「沙主任,我們老貝這輩子還沒有機會能公費出去學習考察一下,能有一個機會出去開開眼界,那是最好不過了,我這裡敬您一杯,一河,婧蕾,來我們一家人敬您一杯,感謝您對一河這段時間的關照。」

    費璐顯然是個乖覺人物,覺察到了蘇子晗的尷尬,立馬插話打開僵局。

    在此之前,她真沒想到沙正陽竟然還真有決定市委林書記秘書的權力。

    按照貝一河所說,蘇子晗本來就是市公安局一普通警察,就是沙正陽推薦給林書記當秘書的,也難怪沙正陽可以用這種口吻與市委i書記秘書說話。

    但即便如此費璐也覺得沙正陽應該要給蘇子晗必要的尊重才對,但現在看起來,沙正陽的底氣超乎尋常的足,而蘇子晗卻沒有表現出多少不滿情緒,這也讓費璐對沙正陽更為敬畏。

    姚莉眼睛微微一眯,隨即不動聲色的垂下眼瞼。

    她對費璐這個女人印象並不好。

    在她看來這個女人過於勢利,不是貝一河良配。

    貝一河未曾出頭之前就斷然離婚,而貝一河現在聲譽鵲起,頗受鐘廣標的看重,她現在又想吃回頭草,而且看樣子貝一河似乎也頗為意動。

    只是這種私人事情,姚莉也清楚外人無從插手,尤其是看到貝婧蕾那副幸福憧憬的模樣,姚莉心中也是暗嘆不已,就衝著這個孩子,費璐也該好好收收心別再瞎折騰才對,只是姚莉覺得恐怕費璐很難做到。

    看見人家一家三口都端起了酒杯,沙正陽也趕緊起身:「別這麼說,費老師,老貝是腹有詩書氣自華,是金子始終會閃光,我在市委政研室也全靠老貝和其他幾個同志替我撐著,現在老貝全權負責協助鐘書記三線企業搬遷工作,工作量非常大,恐怕需要經常加班,所以是我該感謝你和小貝多支持老貝,也是對我們市委政研室工作的支持。」

    「沙主任,您太客氣了,老貝就算是千里馬,但也得要有您這個伯樂才能識才才行啊,想當初老貝想調到市委政研室,歷盡千辛萬苦也不能,還是您來了才成行。」費璐笑靨如花,「他這個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太實誠了,不會討好領導,所以每每有好事就輪不到他,所以日後還要請沙主任多點撥他。」

    沙正陽又是謙虛寒暄,好容易才算是推擋過去。

    「沙叔叔,我代表我們家敬您一杯。」小丫頭站起身來,端著一杯果汁,抿著嘴,美眸中目光流淌,「我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您,但是我知道這段時間是我們家裡人,也是我最幸福快樂的一段時間,感謝您對我們家的關心看顧,……」

    沙正陽驚異的看了一眼還不到十六歲的小丫頭,挺會說話啊,借物詠志啊,好像是說給她爸她媽聽的,卻把自己拿起來當了擋箭牌啊。

    他下意識的瞅了一眼貝一河和費璐,不出所料,貝一河和費璐臉上都露出一抹觸動的神色,望向貝婧蕾的目光都充滿了溫情和慈祥。

    就憑著這丫頭如此乖覺懂事,沙正陽覺得自己都該助攻一下:「小貝,你是你爸你媽的乖女兒,我相信老貝和費老師有你這樣一個乖巧伶俐的女兒,他們也此生無憾了,你爸現在很忙,工作也處於關鍵階段,你要做的就是好好的學習,一家人和和美美,像你們這樣的家庭,會是無數人羨慕的一家子。」

    小丫頭美眸中閃過一抹不為人覺察的喜悅和感激,顯然是意識到了沙正陽話語中的含義,而同樣貝一河和費璐也都接受到了沙正陽話語中發出的信號,都是微微一震,也都下意識的又看了自己女兒一眼。

    這一頓飯氣氛很好,大家都吃得很高興,以至於貝婧蕾被姚莉開車送到學校,而費璐也假借酒醉,沒有離開。

    當第二天沙正陽在辦公室看見貝一河時,都能感覺到貝一河精氣神都與以往大不一樣了,沙正陽覺得那味道有句話說形容得好,老房子著火沒得救。

    ******

    「所以你覺得市無線電廠不適用於電風扇廠和電器廠的模式?」鐘廣標面色沉重。

    「無線電廠規模太大了,可以說不是一兩樣新產品或者注入一定資本就能解決的,光是這五六千職工足以讓所有人打退堂鼓,市裡能一下子砍掉一半以上的職工讓他們下崗自尋出路麼?」沙正陽也一直在為這件事情糾結。

    「要把這樣一個龐大的企業搞活,需要一個強有力的班子,而且要有一套足夠兼顧各方利益,激發起所有人激情的方案,可以說,簡單的改制根本不足以實現這個目的。」沙正陽繼續道:「我接觸過現有的無線電廠班子,守成都難,更別說要開拓創新了。」

    「你想要從外部來引進管理班子來接手?」鐘廣標臉色陰晴不定。

    「正有此意,但還不知道人家幹不幹。」沙正陽泰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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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看今朝 第三卷 第一百零七節 偶遇,情敵?

    「意思是你已經有明確對象了?」鐘廣標來了興趣,「而且看樣子還很牛,看不上宛州?」

    鐘廣標確信不是宛州的,宛州如果有這類人才,肯定早就是大名鼎鼎了,甚至漢都恐怕都沒有,或者是東方紅集團的?

    「嗯,不太好說,人各有志,每個人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都不同,他們追求的東西也未必一致,所以說不清楚。」沙正陽是真沒把握。

    「唔,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說得好,這三觀基本上就是一個人,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在解決了衣食住行之後追求更高層面實現的人所需要考慮的問題了。」

    鐘廣標對於沙正陽嘴裡經常冒出來的新詞彙也習以為常了,這也是他一直很欣賞沙正陽的原因之一。

    他覺得只有一個善於學習善於思考的人才能夠迅速接收新知識,並形成自己的觀點見解,沙正陽就成功的做到了這一點。

    「不是漢川的吧?」鐘廣標忍不住又多問了一句,沙正陽似乎無意點明,所以他也不會去刨根究底。

    「不是,南粵的,他有一個團隊群體,而此人也是一個非常優秀的頭羊。」沙正陽斟酌了一下言辭,「我打算跟隨林書記去珠三角考察學習時去見對方一面,談一談,但我估計對方有可能會拒絕。」

    「無論我們這邊開出什麼條件,他都會拒絕?」鐘廣標意似不信,「或者我們開不出他想要的條件?」

    「兩者都有,一是我們能開出的條件未必能讓他滿意,二是無線電廠規模太大,……」沙正陽話音未落,鐘廣標已經接上話:「規模大不是好事麼?還是他能力不足以接手這樣一個大企業。」

    「鐘書記,可無線電廠有幾千國企職工啊,他們能做到像鄉鎮企業或者私營企業那樣令行禁止如臂使指麼?這麼些年過慣了優哉游哉的生活,有多少職工能向鄉鎮企業和私營企業工人那樣吃苦敬業?您難道不明白?」沙正陽苦笑。

    鐘廣標臉色有些難看,的確,這個問題恐怕會讓很多願意接手的人退避三舍。

    「但他們也有優勢,他們是熟練工人,不需要培訓,……」鐘廣標心有不甘的反駁道。

    「沒錯,這是一個優勢,但是這個優勢足以抵消其劣勢麼?再說了,成本控制也會是一大問題。」沙正陽之所以覺得沒把握,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如果是一家鄉鎮企業,或許他能說服對方來。

    鐘廣標沉默不語,良久才道:「正陽,我們還是先確定改制方案吧,你可以提出來,需要哪些條件,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無線電廠必須要改,照這樣下去,市財政吃不消了,五六千職工的吃飯問題,只要能解決,一切都可以考慮。」

    *******

    甩了甩頭,沙正陽撐起身子來看了看放在床頭櫃上的表。

    表旁邊放著一盒傑士邦,用掉了三個。

    久旱逢甘霖,免不了。

    還是那塊雙獅3a,白菱送給自己的,沙正陽卻一直沒有換過,也不知道自己真的念舊還是怎麼的,就是不想換。

    還不到八點,借助乳白色略微有些透明的窗簾透過來的天光,沙正陽得以看清楚眼前這一切。

    孫妍的寢室重新佈置過了,很顯然這兩個月時間裡這丫頭可以自由自在的按照她自己的喜好來裝點寢室。

    純黑色的床單隱隱約約有些暗花,也不知道這丫頭為什麼會喜歡這種很另類的床單,據說是她一個朋友從廣州替她帶回來的。

    深紫色的被套和裸露在外的雪肩藕臂,還有一頭烏黑長發半遮半掩下的粉靨,床的遠端,還有一條伸出來的雪白長腿露在被子外,構成了一副絕美的海棠秋睡圖。

    細密的鼾聲足以說明女孩昨晚的疲憊,沙正陽撐起身來,順手替對方掖了掖被子,又把對方的大腿和胳膊塞入被縟中,這才豎起枕頭靠在床頭上想事情。

    雖然昨晚戰況激烈,迅速消融掉了那些許陌生感,但是沙正陽還是意識到了一些。

    空間上的距離或多或少開始顯現出了一些跡象,哪怕經常電話相通,但這個時代既沒有視頻通話,自己也分身乏術,久而久之,這種陌生疏離感會漸漸顯現出來。

    現在沙正陽覺得還不明顯,但他不確定半年,一年後,這種感覺會不會冒頭出來。

    六百公里,委實太遠了一些,如果是安襄,兩三百公里,沙正陽都能咬緊牙關隔一週跑回來一趟,可六百公里一千多里地,開車都得要一天,實在受不了。

    丟開一些紛雜的情緒,沙正陽把頭靠在床頭,仰視天花板。

    難得回來一趟,事兒少不了。

    除了和孫妍的卿卿我我外,更重要的還是公事兒。

    華峰和宛州電風扇廠的談判還在繼續,清產核資,債務梳理,估摸著沒半個月弄不完。

    華峰電器方面已經有些不耐煩了,覺得宛州方面太拖沓,而且前期準備工作嚴重不足,拖累了談判進程。

    這樁事兒沙正陽都不怎麼過問了,一切按照既定程序走,實在談不好,華峰方面估計也另有準備,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會更好。

    還有就是宛州電器廠的事情了。

    曲曉偉已經帶隊去了燕京,接觸到了三洋電機方面,但是現在還沒有正式回信,這個國慶節他們都得要呆在燕京,好在現在國慶節只有三天假。

    曲曉偉在電話裡和沙正陽探討過,她覺得三洋電機方面的興趣似乎不大,大概是對西部地區一個普通地級市印象不佳,所以有可能直接否決。

    這種情況的確有可能,印象中前世三洋電機前期選擇合資的落腳點基本上都在沿海地區大城市,而合肥都算是一個特例了。

    不過這不絕對,如果條件合適,沙正陽相信三洋電機並不吝於派一個團隊來考察一下。

    關鍵在東方紅這邊。

    在回漢都之前,沙正陽和曹清泰聯繫了一下,希望曹清泰再幫忙聯繫一下新任銀台縣委i書記朱鳳厚和縣委辦主任尤哲。

    照理說,銀台縣政府在東方紅集團的股份不多,紅旗村和東方村只要同意,就沒有問題,但是沙正陽不希望這樣做,以免給東方紅集團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曹清泰介紹過朱鳳厚此人,眼光深遠,胸襟廣闊,黃紹棠把他安排到銀台擔任縣委i書記是準備大用的。

    正因為如此,沙正陽才希望和朱鳳厚再來一次長談。

    既然是黃紹棠看重的人,沙正陽相信對方對自己的印象不會淺。

    除了談東方紅準備投資宛州電器外,沙正陽也打算和朱鳳厚探討一下東方紅集團的mbo問題,這事兒再拖下去,就有可能真正要影響到東方紅集團的發展了。

    他只希望朱鳳厚能像曹清泰所說的那樣,一個開明大氣的領導,眼光不至於太狹隘。

    見孫妍睡得很香,沙正陽索性起身。

    門角有暖水瓶,也有一桶冷水,沙正陽習慣洗冷水臉,簡單洗漱了一下,出門走一圈。

    踏出門,沙正陽拉上門,舒展了一下身體。

    走廊另一端也傳來一聲關門響聲,沙正陽略微一愣。

    他不太願意在這裡遇上人。

    雖然這年頭未婚先同居已經不是什麼驚世駭俗的事兒了,但這畢竟還是九十年代,不比十年後大家對這類現象已經司空見慣,能遮掩儘可能的遮掩,能避免儘可能避免。

    只是走廊就這麼短,借助著餘光,對方已經疾步步行過來,讓沙正陽避無可避。

    既然無法躲避,沙正陽也就趁勢轉身,順著對方來的方嚮往外走,這樣可以避免迎頭相撞,正面相向。

    只不過對方速度卻很快,沒等沙正陽走出走廊對方已經走到了自己身後。

    「你是孫妍的男朋友?」背後傳來一個沉穩有力的男聲。

    沙正陽站住腳步,回身扭頭,站在自己身後的是一個個子比自己還高一點兒年輕男子,相貌堂堂,雙目炯炯,皮膚略黑,顯得十分健康陽光。

    見沙正陽只是停住腳步,卻沒有吱聲,對方也知道有些唐突,咧嘴微微一笑:「我是蘇倫康,在省計委交通處工作,和孫妍是同事。」

    「你好,我是沙正陽。」沙正陽點點頭。

    「看來我沒料錯。」男子眉目中很有點兒好奇的打量著沙正陽,「本來想追求孫妍,後來聽說孫妍有男朋友,還一直有些不服氣,尤其是據說還是一個在宛州工作的,想要橫刀奪愛一回,不過看樣子難度很高啊。」

    「哦?對自己這麼沒信心?」沙正陽也笑了起來,這傢伙挺風趣的,有點兒意思,「我不認為我的形象比你強多少。」

    「表面形象不代表內在的氣質。」蘇倫康很有氣度,「看得出來你是一個很有自信心的人,嗯,話說回來,省裡最年輕的副處級幹部,若是沒有點兒自信,也不可能,我一直希望我能成為省政府機關裡最年輕的副處級幹部,並一直在為之努力,但沒想到卻有人早就把我甩在了身後,雖然你是在市縣,但我知道那難度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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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看今朝 第三卷 第一百零八節 王牌對王牌(1)

    沙正陽微微抬頭,對對方的觀感略有下降。

    不過對方總體形象在那裡,還是持正面印象,口氣太大了一點兒,不過估計對方也的確有所仗恃。

    「僥倖而已,談不上。」

    沙正陽語氣很寡淡,但在蘇倫康心目中,卻覺得這傢伙有點兒狂。

    「好就是好,沒什麼不好意思的。」蘇倫康目光鎖定對方,「你在宛州市委辦擔任副主任?」

    「嗯。」這不是什麼秘密,沙正陽點頭。

    「宛州正在推進國企改制,林書記的動作力度很大,省裡都很關注,看樣子你們要大干一場?」蘇倫康是真對這個傢伙有點兒興趣。

    孫妍條件很好,堪稱出類拔萃,一到計委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尤其是計委裡邊的單身漢,包括蘇倫康在內,都怦然心動,躍躍欲試。

    但很快消息傳來,說對方有對象了,不過很多人還是不肯罷休,蘇倫康就是其中之一,但今天看到沙正陽從孫妍寢室裡出來,而且是這個時間點,蘇倫康內心便果斷放棄,但他還是很有興趣認識一下這個能征採摘孫妍這朵嬌豔無比鮮花的角色。

    「不大幹一場行麼?」沙正陽其實不想和這個傢伙多廢話,但人家主動和你打招呼,你還不好搭話,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今年宛州市裡壓力很大,還包括三線企業搬遷,漢宛高速有沒有戲?」

    蘇倫康訝然的看了一眼對方,搖搖頭:「兄弟,你這口氣可真大,漢宛高速還只是一個概念,你就直接問有沒有戲了,你知道漢宛高速的投資有多大麼?漢嘉高速現在都推進緩慢,舉步維艱,哪裡還談得上其他?」

    「你的意思是短時間內根本沒戲?」這在情理之中,沙正陽只是有些不服氣,「難道計委就沒有考慮過其他方式來籌集資金上馬?」

    「籌集資金?那不是計委的事兒,那是財政廳和交通廳的事兒,計委只是根據省政府的大目標來作規劃,五年計畫內都沒有漢宛高速。」蘇倫康聳聳肩,「我估計就算是漢嘉高速建成通車,下一步也會考慮漢涪高速,輪不到宛州。」

    見沙正陽有些不忿的表情,蘇倫康有些好笑,這傢伙還真以為自己是市委i書記市長不成?居然對這種大事情這麼上心。

    「兄弟,這不是哪一個人能決定的,就算是你們林書記馮市長,一樣說不上話,就算是馬書記周高官,在這種事情上也需要綜合考慮各方面的因素。」

    「我只是覺得每回來一次都得要一天,太不方便了,而且宛州孤懸漢東,深入鄂豫,如果我們仔細觀察,你就會發現,漢川呈現出一個不規則的三角形,漢西、漢東和漢南,各據一角,漢嘉高速、漢宛高速、嘉宛高速其實就是三條主軸,漢嘉高速之後理所當然就該漢宛高速了,我不信省裡會優先考慮嘉宛高速。」

    沙正陽意猶未盡,嘴角也掛著某種笑意。

    漢川省對嘉州的態度一直是模糊不清的。

    嘉州作為漢川首屈一指的經濟大市,gdp總量甚至高過漢都,但其地理位置卻和宛州一樣,偏處漢南,而且距離漢都都很遠,加上其計畫單列市的特殊定位,使得漢川省對嘉州的發展一直不太上心,寧肯扶持哪怕一樣對省裡有些桀驁不馴的漢都市,好歹它也是漢川省會不是。

    「你說的是從戰略高度來考慮,如果拋開資金的限制,漢宛高速的確是繼漢嘉高速之後需要優先考慮的第二條高速公路,但現在省裡財政狀況大家都知道,支撐不起。」

    蘇倫康和沙正陽二人已經並肩出了走廊,下了幾級樓梯。

    「漢涪高速距離要近得多,所需資金也要小得多,而且實事求是的說,涪崗的經濟狀況要比宛州強得多,這個因素省裡不可能不考慮。」

    「短期效益來看,漢涪高速貌似如此,但作為省裡,恐怕不應當如此考慮。」沙正陽搖頭,「而且在中央層面,就更不會如此考量,安襄和鄖州是老少邊窮地區,修好漢宛高速,有利於打通安襄和鄖州的交通瓶頸,有利於加快老少邊窮地區的脫貧解困。」

    蘇倫康聽得很認真,沒有插話,他意識到對方似乎是在點撥自己。

    「未來的蘇處長,不會連這點兒政治氣候都感受不到,這點兒政治高度都站不到吧?脫貧解困永遠是高層重於地方,越是高層越是重視,這關係到我們共產黨執政宗旨,嗯,這個觀點是今年上半年的《求是》和《半月談》上都有體現,我記不清是五月還是六月的了,你可以去找一找。」

    沙正陽從這個角度的分析讓蘇倫康為之動容,難怪這傢伙能以25歲之齡擔任宛州市委辦副主任,光是這份政治嗅覺都讓人刮目相看。

    「無論是漢宛高速還是漢涪高速,省計委規劃立項也好,省交通廳和省財政廳籌措資金也好,最終要通過省政府報到國家計委和交通部,我相信如果能突出一條高速公路的政治高度和政治站位,在高層肯定會有所側重,你覺得他們會更側重於漢宛高速還是漢涪高速?」

    「再說一句不客氣的話,無論是漢宛高速還是漢涪高速,所需資本都是省裡能吃得消的,最終還是需要中央出錢,所以政治意義更重要。」

    蘇倫康笑了起來,豎起大拇指,「兄弟,不愧是市委辦出來的,你的領悟力和嗅覺都夠強,還有麼?」

    「當然還有!」沙正陽當仁不讓,既然打開話題,他就要好好展示自己。

    「宛州是全省僅次於嘉州的第二人口大市,經濟潛力要比涪崗強得多,加上宛州特殊地理位置,正好夾在鄂豫兩省之間的咽喉所在,省裡總不能讓鄂豫兩省的高速公路都修到宛州家門口了,漢宛高速還沒有影子吧?從交通部的角度來說,南北縱貫的高速乾線,宛州都是繞不過的節點,而如果漢宛高速建成,就相當於打通了漢都與這條高速主幹線的瓶頸。」

    這是從漢川省的角度來考慮的,在蘇倫康看來,這固然重要,但如果是要對中央,卻趕不上之前沙正陽所提的那一條,解決老少邊窮地區的脫貧解困問題,當然如果兩者完美結合起來,那就更具有說服力了。

    沒想到本來是有些不忿攆上來稱量一下對方的份量,現在這一番對話之後,卻成了工作上的探討,甚至還給自己找到一點兒思路了,這也讓蘇倫康很是感慨。

    二人就這樣一直交談著走到了省計委宿舍的大院門口,蘇倫康這才主動站定,伸出手:「很高興能和你來這麼一次工作上的探討,看樣子我得告訴我們單位那些未婚青年們死了這條心了,不過他們未必會聽我的。」

    沙正陽也朗聲大笑著伸出手:「追求美好是每個人的權利,但也需要量力而行,否則就是自尋煩惱,嗯,我也很高興能向省計委的領導闡釋一下我們宛州市委在漢宛高速公路上的一些觀點,希望能夠得到省計委的理解和支持。」

    蘇倫康笑得很開心,「你有沒有覺得,咱們倆就像是省計委主任和宛州市委i書記之間的對話一般?」

    「希望不久的將來,我們都能一圓此夢。」沙正陽一本正經的道。

    「你這個不久的將來,預期是多久?」蘇倫康也很好奇。

    「三五年肯定不現實,十年有難度,不超過十五年如何?」沙正陽微微眯眼,「我們來一個競賽?」

    蘇倫康眼中精芒一閃,這小子口氣還真夠大啊,自己還說這小子可能要誇口二十年,沒想到人家直接說十五年,「好啊,共勉。」

    「共勉。」沙正陽也用力的握了握手,「留個電話?」

    「當然。」蘇倫康隨手拿出一張名片,漢川省計畫經濟委員會交通處蘇倫康,楷體幾個字,很好看。

    「不好意思,我沒名片。」沙正陽從兜裡逃出一張小便簽,放在手上,從襯衣上兜抽出鋼筆,龍飛鳳舞幾個字,沙正陽,然後就是一串座機電話。

    「名片是我自己印的。」蘇倫康毫無半點不自然,「就是純粹的工作需要。」

    「很多人把這玩意兒異化了,其實還是該回歸其本原。」沙正陽笑了起來,這個時候他對蘇倫康的觀感又重新提升了不少。

    能夠很好的定位自己,而且堅定不移的按照自己的路徑行走的人,值得尊重,更何況此人表現出來的勃勃野心,更讓人期待。

    「說得好。」蘇倫康點頭,「那有時候到孫妍那裡來時,順帶到我辦公室來做客,我想我們可以找到很多共同話題。」

    「一定,也歡迎到宛州來,遠了點兒,但宛州人民民風淳樸,更好客。」沙正陽也揮手,「我相信在漢宛高速問題上,我們還會有溝通,嗯,甚至還需要相互配合。」

    蘇倫康一揚眉毛,「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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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看今朝 第三卷 第一百零九節 信任,說服

    省計委這個大院雖然老舊,但是內裡卻是古木森森,粗大的杉樹最粗的足有木桶粗細,還有幾株檉柳在大院的圍牆邊上。

    沿著大院圍牆邊上的小徑走一圈,也要十分鐘,空氣清新,正適合活動一下筋骨。

    回到屋裡,孫妍還在熟睡,不過女孩不太老實,半邊身體裸露在被縟外,尤其是一條長腿連帶著半個臀瓣,惑人心魂。

    重新上床,看著身畔這張嬌媚清麗的粉靨,沙正陽忍不住俯下頭,輕吻了一下。

    未曾想到卻被突然伸手的女孩死死摟住了頸項,吚吚嗚嗚的熱吻之下,免不了又是一番天雷勾地火引發的大戰,床頭櫃上的傑士邦還得少一個,這玩意兒還居然是進口的。

    親熱之後,孫妍膩在沙正陽懷中,臉貼在沙正陽雄壯的胸膛上,靜靜不語,似乎在感受著風雨之後的難得的溫情。

    「剛才你上哪兒去了?」

    「出去走了一圈,遇上了你們單位一個人。」沙正陽隨口道。

    「誰?」孫妍有些緊張,撐起身體來。

    「怎麼了?」沙正陽明知故問。

    「被人看見不好,都是一個單位的。」孫妍白了沙正陽一眼,「他們都知道我有男朋友,不少人也知道你。」

    「難怪,估計我在他們心目中也成了眼中釘肉中刺吧?」沙正陽笑了笑,「交通處的蘇倫康。」

    「哦,是他。」孫妍稍稍放心了一些,「他不是一個喜歡背後說人的人。」

    「你和他很熟悉?」沙正陽手在女孩胸前逡巡,似乎又有發育的跡象。

    「認識,他追過我,不過我告訴他我有男朋友,他還有點兒不信。」孫妍按住男友的手,嗔怪道:「別亂動,他是清華84級的,很有能力,田高官和韋主任都很欣賞他,是咱們委裡邊的一顆新星,聽說他舅舅是武陽市的市長,好像他國慶後就要提交通處的副處長了。」

    「原來如此,我說這傢伙怎麼這麼牛氣。」沙正陽笑著道。

    他知道計委裡邊有幾個人都在追孫妍,孫妍也和他提起過,但是他也沒太在意,沒想到還隱藏著這樣一個算得上是人物的傢伙。

    「怎麼了,你和他……」見孫妍有些緊張,沙正陽搖搖頭,「沒怎麼,就是覺得這傢伙有點兒意思,嗯,就在走廊外邊聊了幾句工作上的事兒,感覺還行,他給我留了一張名片,我給他留個電話。」

    「哦,他們交通處一正二副三個處領導年齡都偏大,如果他當副處長,加上韋主任又那麼看好他,工作上沒準兒還真能說得上話。」孫妍點頭,「這傢伙據說還真有些本事,我有個同學在省交通廳,說他們廳裡和計委這邊打交道的人說蘇倫康很會算賬,一件事情總能從不同的角度尋找出許多不一樣的東西出來。」

    「嗯,也僅僅是說得上話而已,漢宛高速他頂多也就是能幫忙搖旗吶喊一下罷了,派上用場還輪不到他。」沙正陽搖搖頭,「當然以後這傢伙也許有些造化,那就說不清楚了。」

    「啊,你們宛州市真的想要推動漢宛高速?那投資太大了,省裡肯定不願意,財力也吃不消,除非中央有意。」孫妍吃了一驚。

    「慢慢來嘛,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再說了,肯定是交通部來拍板,但起碼你省裡市裡要把勢造起來才行啊。」沙正陽不慌不忙的道:「沒誰指望一兩年裡就能搞起來,但如果你不先把輿論聲勢造起來,日後還不知道拖多久。」

    「所以你就和蘇倫康在這個事情上聯手合作?」孫妍覺得這事兒挺有趣。

    「也說不上,他在交通處,肯定也想做點兒事情,嗯,做點兒有影響,能得領導認可的事情,同樣宛州也需要在這件事情上持續發聲,緩慢積累影響,各取所需嘛。」沙正陽坦然道:「這人很有想法,如果如你所說田高官和韋主任都很欣賞他,沒準兒還真的會被他搞出點兒名堂來。」

    「你這麼看好他?」孫妍沒想到男友如此看好對方,雖然對方在計委裡邊也算一顆新星,但比起自己男友的妖孽,孫妍覺得仍然有差距,沒想到男友也很看好對方。

    「在計委裡邊,既有能力,又有人脈關係,想不起來都難啊。」沙正陽笑了笑,他留下後半截話沒說,但如果一直在計委,再怎麼有多少背景,也就那樣了,沒有在基層幹過的經驗,沙正陽始終不太認可。

    二人又在床上膩了一陣,這才起床。

    看看時間還早,兩人手牽著手出去吃了一碗米線,又驅車去了百花山公園,看了菊展,看看時間快十一點了,這才開車往銀台趕。

    到了銀台,孫妍也很懂事,知道沙正陽有事,只讓沙正陽把她送到家門口,約好晚上吃飯,就離開了。

    中午的飯局是和寧月嬋、焦虹、高柏山以及高長松、楊文元等人約了,商談正事兒。

    「注資三千萬?」高長松和楊文元交換了一下眼色,「正陽,我和老楊都信任你,這兩年咱們村裡就靠著東方紅大樹好乘涼,如果你覺得真的划算,我們支持你,但雖說東方紅咱們兩個村是大股東,但縣裡和鎮上你恐怕也需要考慮一下。」

    「這我知道。,高書記,楊書記,謝謝你們的信任和支持。」沙正陽沉吟著道:「其實宛州電器廠資產和債務已經差不多相抵了,淨資產不知多少錢,這三千萬注入主要是啟動生產,同時也算是給合資方吃一顆定心丸。」

    「正陽,你對和三洋合資這麼有信心?」焦虹皺著眉頭,「我承認日國電器在我國市場上很強勢,但和三洋合資,三洋只出品牌和技術,加上管理就要拿走一半的股份,合適麼?划算麼?」

    「划算不划算,要看怎麼來算。」沙正陽沉吟著,「從目前來說,東方紅集團不具備經營宛州電器廠這樣一家企業的能力,如果借助三洋品牌、技術和管理,復活宛州電器廠這樣一個大企業,那就是划算的,但如果企業表現平平,恐怕就是不划算的。」

    桌上剩下火鍋湯料滾沸後發出的咕嚕咕嚕聲,大家都聽著,知道沙正陽還有後語。

    「東方紅集團走到現在這一步,多元化已經是必然趨勢,因為酒業帶來的豐厚紅利如何來處理的問題,當然從縣裡和鎮上來說他們有很多需要,可以輕而易舉把分紅用出去,但兩個村呢?」沙正陽平靜的道:「哪怕抽出一部分來解決村上亟待解決的問題,我想都綽綽有餘了吧?」

    高長松和楊文元都默默點頭。

    的確,按照目前東方紅酒業的稅後利潤,如果要分紅的話,兩個村甚至都不知道拿到這樣龐大一筆錢幹什麼。

    修渠鋪路,解決貧困戶所需,甚至農業稅由村上統一解決,都不是問題,綽綽有餘。

    但是他們都考慮過,這樣做不合適,一來南渡鎮還有其他村,二來,現在企業紅火可以這麼幹,萬一哪天企業不行了呢?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到時候你說農業稅要他們自己交了,他們會樂意麼?

    縣裡鎮上都不同意。

    最好的辦法就是擴大再生產,但白酒行業和其他行業不同,沙正陽也專門就這個問題和大家探討過,可以在現有基礎上繼續適度擴產,但是短期內不宜再大規模的擴產了,那從質量管控和營銷上都不利。

    這條路行不通,那就是只有走多元化的道路。

    多元化也有多條路可供選擇,像利用自身渠道,走的礦泉水和茶飲料是一條路,從目前來看,礦泉水已經成功了,茶飲料才剛開始,那麼還有其他呢?

    說實話沙正陽提出的走家用電器這條路徑,焦虹、寧月嬋都是有些擔心的,內裡也多少有點兒擔心沙正陽會不會因為到了宛州之後想要替宛州分憂解難才會借用東方紅資源來幹事兒,但沙正陽很坦誠的解釋讓焦虹和寧月嬋慢慢釋去了一心。

    反倒是高長松和楊文元一直毫無保留的支持沙正陽。

    在他們看來,沙正陽帶領他們走的每一步都取得了如此大的成功,而東方紅集團本身就是沙正陽一手打造出來的,在沙正陽沒有遭受任何挫折之前,他們沒有理由不相信沙正陽還會帶他們取得更大成功。

    在沙正陽看來這種單純的信任固然讓他感動,但是壓力卻更大,如果在這個項目投資上失敗,只怕自己不敗金身的光環就會驟然失色了。

    「我看好未來的家電產業,我也承認宛州電器廠不是一個最好的投資對象,可如果要讓我們光拿著錢直接進入一個太過陌生,甚至毫無根底的領域,那難度會更大,所以我才會覺得宛州電器廠是一個機會。」沙正陽很坦然的道:「我的目標是,利用東方紅的資金,三洋的品牌、技術和管理,宛州電器廠的營銷,實現重振,同時爭取三到五年內實現企業上市,這個目標我認為是可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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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看今朝 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節 王牌對王牌(2)


    「前提是和三洋合資必須成功吧?」焦虹皺著眉頭,「沒有三洋,這個項目就不可行?」

    「對。」沙正陽沒有遮掩,「宛州電器光靠自身,就算是注入資金,盤活渠道,沒有品牌和技術以及成本控制,也不可能起死回生,它和紅旗酒廠不一樣。」

    「單純只做洗衣機?」焦虹已經從更遠的角度來考慮這個問題了。

    「目前來說,只能考慮洗衣機,至於以後,誰能說得清楚?」沙正陽看著焦虹微笑道。

    寧月嬋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皺起眉頭:「如果成功,誰來負責?」

    沙正陽目光在焦虹和寧月嬋兩女身上盤旋,「你們倆,二選一。」

    焦虹和寧月嬋面面相覷。

    雖然早有一些心理準備,畢竟幾千萬的投資,如此大一個項目,而且是一個全新領域,不可能不聞不問,肯定要一個重要人物去坐鎮操盤,想都能想到只能是她們二人中的一個。

    「正陽,你希望是誰去?」高長松抿了一口紅旗大曲,他還是最中意這種最純正的貨色。

    「虹姐吧。」沙正陽想了想,「嬋姐還擔任著紅旗村主任,而且東方紅酒業和集團,還需要嬋姐來掌舵。」

    紅旗村是東方紅集團最大股東,而寧月嬋是紅旗村主任,哪怕有高長松坐鎮,沙正陽還是希望寧月嬋留在東方紅替自己守好後院根基,而焦虹沒那麼多牽掛,而且焦虹在適應新環境上表現出來的能力也更強。

    這也在高長松和楊文元預料之中。

    寧月嬋身份不能輕動,相比之下焦虹作為總經理則可以去開闢新戰場,而總經理一職可以讓毛國榮來擔任,當然前提是沙正陽恐怕解決好東方紅酒業的股權激勵問題。

    這件事情也不可能再拖下去,要想留住人,必須要把這些人的利益捆綁在一起,重生一世的沙正陽可以不在乎這些利益,但這些人不可能。

    「為什麼讓虹姐,而不是我?你是不是和虹姐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看見寧月嬋滿臉幽怨的神色一步步逼近,沙正陽連連擺手,「怎麼可能,嬋姐,哪有的事兒?」

    「沒有?沒有為什麼虹姐望向你的目光那麼怪異?而你連看都不想看我一眼?」寧月嬋過於飽滿的胸部襯衣紐扣就要崩開,黑色的文胸透過白色的襯衣布料透出來,一步一步靠近自己。

    沙正陽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甚至發現自己坐在沙發上甚至連起身都做不到,被對方用胸部壓了過來,那紐扣甚至在掙扎中陡然崩開來,兩團遮掩不住的飽滿宛如那一日,擠在自己臉上,而寧月嬋更是雙腿騎壓在自己身上,豐臀猛然坐下。

    「你一直再躲著我,是不是?」一股子夾雜著香水氣息的溫熱撲面而來。

    沙正陽再也無法忍受,猛然大叫一聲,雙手牢牢的擎住對方的臀瓣,……

    猛地睜開眼來,沙正陽只覺得自己心臟砰砰狂跳個不停,而毫無疑問,某種事情又自然而然的發生了,照理說不該,昨天才歡愛一宿,今天怎麼可能?

    可就是發生了。

    起身看看表,凌晨四點過,沙正陽搖搖頭,起身出門洗澡,然後才換了內褲和t恤。

    東方紅這邊的事情基本上敲定了,雖然焦虹和寧月嬋都說還要商量一下,但是沙正陽知道這事兒不會有什麼變化了。

    剩下就是今天要和朱鳳厚的見面了。

    之前沙正陽也提前和曹清泰談了自己的想法和意圖,曹清泰不置可否,只說要看朱鳳厚的態度,但他覺得問題不大,三千萬對於別的企業來說真的是一個不可能的數目,但是對東方紅集團來說,真不算什麼。

    東方紅集團準備成立東方紅投資公司,這是東方紅集團的子公司,可能會讓寧月嬋暫時兼任總經理,不過下一步可能要物設專業人士進來負責。

    對宛州電器廠的投資就將東方紅投資來完成,這也算是東方紅投資的第一個項目,而新湖的茶飲料項目將是第二個。

    沙正陽也知道宛州電器廠這個項目風險不小,不在於流動資金,不在於三洋方面,而在於宛州電器廠自身,就算是焦虹接手,還有三洋提供管理人員,但宛州電器廠那些干部職工作為根深蒂固的國企心態,能不能調整過來,很難說。

    解決不好這個問題,那宛州電器廠就好不了。

    但沙正陽知道,自己必須要冒這樣一次險,否則以後的機會越來越少,很多事情不是你有資本就能幹的。

    現在或許還不明顯,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越往後,你會發現在資本的話語權會越來越小,創新和技術,品牌和人才,甚至渠道,都會越來越重要,這些要素的重要性甚至會慢慢超過資本,雖然這也是相對的。

    實業立國這是沙正陽所贊同的,沒有實業,像宛州這樣前世中的四線城市,根本就沒前途,而沙正陽希望今世,能讓宛州有一個更好的奔頭,朝著二線城市的目標飛奔。

    「所以你覺得東方紅集團應該抓住時機壯大自己,不必拘泥於地域所限?」尤哲微微側首,看了一眼眼前這個淺笑著的年輕人,這是他們的第二次見面。

    「哲哥,東方紅集團的情況比較特殊,酒業這一塊的擴張不可能一蹴而就,原因你也清楚,那需要時間來沉澱,那麼走多元化道路就是必然。」沙正陽好整以暇的拈了一筷子鱔魚,卻放在碗碟裡,擱下筷子,「酒水這一行會是東方紅的立身之本,但是並不代表東方紅就會囿於這一領域,所以東方紅也在一直尋找機會。」

    「可正陽,你能說東方紅投資公司準備注資入股宛州電器廠和你到到宛州工作沒關係麼?」尤哲毫不客氣的挑開。

    「有關係沒關係那重要麼?」沙正陽反問:「只要能給東方紅帶來機會就可以了,雙贏之舉很正常,宛州電器廠缺流動資金,東方紅有,三洋有品牌、技術和管理,但缺渠道和市場,宛州電器廠有,三洋又可以不出錢就佔股,何樂而不為?」

    尤哲目光游動,「東方紅集團應該更多的考慮在銀台發展才對,畢竟它是一家銀台企業。」

    「我以為哲哥是體改辦出來的,不應該囿於門戶之見吧?」沙正陽哂笑,「還是屁股決定腦袋?」

    「屁股決定腦袋?」尤哲楞了一下,細細咀嚼了一番,笑了起來,覺得這話很貼切,「嗯,有點兒那個意思,到什麼山唱什麼歌嘛。」

    「我說了,東方紅酒業已經到了極致,只能穩步擴張了,而自然堂不也一樣要向其他省市發展?這是企業生存和資本逐利的需要,用行政手段來干預只會適得其反,銀台沒有適合的產業,總不能讓東方紅等著銀台發展吧?」沙正陽淡淡的道:「再說了,東方紅集團發展壯大了,未來一樣有更多機會反哺銀台的,哲哥不會想不明白這個道理吧。」

    沙正陽當然不信尤哲想不到這個道理,尤哲只比自己大七歲不大,三十一之齡出任銀台縣委常委、縣委辦主任,連曹清泰都誇讚他是市裡邊少有的具有極強政治素養和寬闊視野的幹部,未來前景未必比自己遜色。

    「正陽,話不是那麼說,華峰電器要到你們那邊兼併,自然堂水業也要在你們宛州投資建廠,現在東方紅又要進入你們宛州,你讓縣裡市裡的領導們怎麼想?」

    尤哲苦笑,這個傢伙胃口太大了,差點兒就要把東方紅搬空了,難辦的是這傢伙在東方紅威信極高,而且那兩個村的幹部也對其極其信任,縣裡和鎮上都很含蓄的和兩個村幹部談過,但是人家態度很明確,東方紅是沙正陽一手打造出來的,他們相信沙正陽的指引下可以獲得更大的回報。

    企業求壯大,謀發展,獲得更多的紅利,這沒錯啊,你能說什麼?

    當然尤哲也知道沙正陽不想因為這事兒讓東方紅和縣裡把關係弄僵了,所以才會有這麼一出,當著曹清泰,朱書記有些話也不好說,就只能自己來了。

    「哲哥,東方紅的根本始終在銀台,這一點不會改變,說句不客氣的話,除非省裡市裡硬性要求,東方紅集團和自然堂集團的總部不會挪出銀台,這一點我可以保證。」沙正陽歪著頭笑了笑,「我知道朱書記和哲哥擔心什麼,但你們好好琢磨一下就覺得不太可能,您覺得茅台能搬出仁懷,劍南春能搬出綿竹麼?一方水土出一方酒,變不了的,你們多慮了。」

    尤哲也是心中一凜,這傢伙的觀察分析能力還真強。

    別說,自打市裡要求東方紅集團建設東方紅大廈開始,縣裡就一直擔心這個問題,真要搬到市裡,市裡當然歡迎,但縣裡就虧大了,註冊地一變,稅收這些都要跟著變,這是他們最擔心的。

    「這樣吧,哲哥,我可以代表東方紅承諾,您和朱書記在銀台,東方紅註冊地不會變,如何?」沙正陽補刀,給對方上藥。

    「只要朱書記和我在銀台,都不走?」尤哲微微動容,「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沙正陽笑了笑,「當然,我指的是東方紅酒業和自然堂水業,另外,漢都市硬性要求,連縣裡都抵不住,那就怨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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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看今朝 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一節 王牌對王牌(3)

    這是真正的君子一言,因為不可能有任何書面的協議和文件。

    沙正陽已經不是東方紅的人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甚至可能是東方紅外遷的離心力和促進者。

    他只能通過對東方紅集團的管理層和股東方施加影響力來實現他所謂的諾言。

    但尤哲知道他也不可能指望沙正陽能夠對此有多大的約束力,只能說靠大家的君子之交之間的承諾而已。

    雖然這只是第二次見面,但是尤哲內心對這個比自己小六七歲的傢伙還是相當佩服的。

    自己能以三十一歲之齡出任縣委常委、縣委辦主任這一副處級職位,他很清楚這是各種機緣促成,而且他也自負憑藉自己的能力可以勝任這個崗位。

    如果不是自己之前在市體改委擔任辦公室主任,如果不是朱鳳厚此次有機會下縣擔任主要領導,如果不是朱鳳厚對自己親眼有加,自己是絕無這個機會的。

    所以他很清楚任何一個大家看到的破格提拔也好,年輕驟登高位也好,一鳴驚人也好,那背後都有無數機緣促成以及當事人的無數努力,只看到人家光鮮的一面,看不到人家的付出,那都是不客觀的。

    沙正陽能走到這個崗位,一樣是如此,所以尤哲從不敢小覷對方。

    事實證明也的確如此,對方和自己接觸間的表現也充分證明了這一點。

    「正陽,你剛才還談到了東方紅集團的mbo問題,你覺得這個問題很迫切麼?」尤哲把話題轉移到了他認為更為重要的上來。

    東方紅集團短期內離開銀台的可能性不大,起碼酒業和自然堂水業不會離開,事實上尤哲很清楚,只是他需要沙正陽來促成而已,但沙正陽提及到另外一個問題就不能不讓他慎重對待了。

    他是市體改委出來的,自然對任何一種企業改制模式都不會陌生,mbo也好,股權激勵也好,他都接觸過,哪怕在漢都沒有,但是在沿海地區已經出現了,像mbo還很多見。

    他希望搞清楚東方紅集團內部的動向,這有助於縣委對此作出合理決策。

    「哲哥,其實你內心很清楚,東方紅需要不需要mbo以及mbo的程度和方式。」沙正陽也很坦然的介紹道:「之前大家可以為了事業而奮鬥,但是當一個企業達到一定程度,一定規模之後,事業的激情難以替代利益的取捨,我們都需要理性分析看待。」

    「事實上現在東方紅集團的管理層每一個人都已經受到了很多來自外界同行的利益誘惑,他們幾乎都拒絕了來自同行的高於他們現在是被甚至幾十倍百倍收益的招攬,但這種單方面的『忠誠』或者說職業道德,對事業的執著追求,還能維繫多久,我不清楚,從性本惡的觀點來說,我覺得是難以維繫太久的。」沙正陽的分析十分冷靜而客觀,也沒有誇大其詞。

    「原來我在銀台的時候,曾經希望能在東方紅集團採取期權激勵的方式來保證管理層的利益與企業發展綁定,但是未能獲得當時縣委主要領導的認可,至於說mbo,當時也缺乏一個合適的方式,所以沒有考慮。但現在這個問題迫在眉睫,銀台縣委恐怕不得不認真考慮,慎重對待了,一旦真正發生管理層出走競爭對手的情況,那會對東方紅集團造成極大的打擊,極為不利。」

    尤哲聽得很認真,他也知道對面的曹清泰恐怕也在和朱書記對此交換意見。

    在這個問題上也讓銀台縣委覺得很難做。

    朱書記和他雖然是從市體改委下來的,在思想觀念自認為很開放,但是畢竟在市體改委是一回事,到縣裡之後又需要從縣裡的角度來考慮問題,又不一樣了。

    偌大的東方紅集團要實現mbo,那麼資金從哪裡來,這會不會導致其中出現管理層和外部勾連損害東方紅集團利益的情形發生?國內的多種mbo方式,他都很清楚,其間隱藏的種種利益糾葛,很難說清楚黑白灰。

    如果東方紅集團是還處於一家資產數百萬甚至千萬級別的企業,他都認同mbo,只要能激發企業更大創造活力和發展動力,但現在東方紅集團是一家資產上億甚至數億的企業了,mbo所需資金如果說不以損害企業本身,或者說企業股東權益的方式來實現,尤哲覺得很難,當然這種「損害」的方式也見仁見智,很難一言蔽之。

    所以他更支持採取一種期權激勵的方式來實現管理層和企業的利益綁定。

    「正陽,不瞞你說,mbo我很熟悉,也很瞭解,但對於東方紅來說,恐怕mbo的難度非常大了,我認同你的觀點,要讓管理層為企業做出犧牲而毫無回報,這不科學,也不符合清理,實現一種較為和諧的利益綁定是很有必要的,所以我覺得採取一定方式的期權激勵方式是可行的,……」

    當聽到尤哲很委婉的提出他自己的想法時,沙正陽心中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他很清楚也只能做到如此了,指望東方紅集團實現mbo本身就不可能,偌大一塊利益,無論是誰也不可能放手。

    如果要搞mbo,就算是寧月嬋、焦虹和高柏山、毛國榮他們能找到資金來源渠道,縣裡、鎮上和村上也不會放手,最終只會兩敗俱傷。

    東方紅不是健力寶,它的原始資金和資產均來自鎮村,這一點毋庸置疑。

    但對方提出同意以期權激勵方式來給予管理層以利益補償時,沙正陽已經很滿意了,正如他說的那樣,屁股決定腦袋,能讓朱鳳厚和尤哲有這樣的讓步,已經很難得了。

    當然這個期權激勵的具體形式還有待於商議,但只要確定了原則,具體操作就要好辦得多了。

    朱鳳厚不可能在這種場合下有什麼明確的表態,而實際上尤哲的態度就代表了朱鳳厚的傾向性。

    盡歡而散。

    沙正陽開車送曹清泰返回市區。

    「恐怕結果你都知道了,老朱他們的態度基本上就是那樣,可以給予一定的期權激勵,但mbo不太可能。」曹清泰靠在椅背上很安詳的道:「我能理解,換了是我,也只能如此。」

    「曹書記,我知道,這已經是一個很好的結果了,謝謝你了。」沙正陽目不斜視,「如果說當初我帶著這幫人,找點兒錢把企業買下來,也許就是另外一個結果了,但話說回來,買下來之後,私營企業恐怕很難獲得縣裡和鎮上的各方面支持,在兼併縣酒廠時,恐怕也受到更多的約束,甚至被否決,所以要丟開特定環境下來探討這個問題,本身就不科學不客觀。」

    「你能想得如此通透就好。」曹清泰對沙正陽的各種超前思想早已經見慣不驚了,淡淡的道:「可有的人卻看不到這一點,東方紅的管理層不會如此吧?」

    「我無法保證,人的慾望有時候很難說,我處在那個位置的話,或許也會不滿足。」沙正陽搖搖頭,「事實上,在茶飲料項目上,我就給他們了一個建議,如果他們覺得自身利益得不到滿足,可以考慮繞開東方紅集團,管理層自己直接投資。」

    曹清泰笑了起來,「那風險呢?誰來承擔?誰能保證每個項目都能像東方紅酒業或者自然堂水業那樣?」

    「呵呵,曹書記,萬事哪能兩全?沒風險的生意從來都不存在,他們應該想得通透。」沙正陽坦然道:「當然他們也可以選擇另外一種方式,自己出資部分,東方紅集團出資部分,但這樣也有一些弊端。」

    「哼,這很容易引發一些權益糾葛,以後一旦和縣裡關係轉差,甚至可能會導致不可預測的麻煩。」曹清泰搖頭,「你這個主意不好,風險極大,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我這樣客觀看待問題的,再說了,你也無法保證你這些昔日同伴們能保持一顆清明通透之心,利益之下,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沙正陽也不得不承認曹清泰分析得很準確。

    一旦管理層和縣裡在利益上難以平衡,甚至撕破臉,那麼公權力介入,尤其是司法機關介入來尋找由頭就是大概率事件了,更何況自己也無法保證這些人日後會不會一直就真的常在河邊走永遠不濕鞋。

    健力寶李經緯就是一個最典型的範例,企業界理論界法律界眾說紛紜,到最後都難以蓋棺定論。

    沙正陽可不希望未來看到這種情形的發生,與其那樣,他還不如幫助他們另尋更可靠的路徑。

    對於他來說,單純要在金錢利益上讓他們得到滿意的回報,這並不是一件多麼難的事情。

    「曹書記,我明白,我會勸他們丟開太多的利益羈絆,錢這個東西一輩子掙不完,保持一種閒適的心態更好,再說了,縣裡不也有了這樣一個態度麼?我想我也可以給他們一個交代了,至於以後,我相信有更多的機會等著他們。」沙正陽對此很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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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二節 不要苟且,詩和遠方


    國慶節三天假,孫妍也要回家。

    沙正陽也是提前了一天回來在漢都孫妍那裡住了一晚,第二天便要各自回自己家。

    從這個層面上來說,無論是孫妍還是沙正陽都還沒有真正做好融入對方生活和家庭的準備。

    孫妍由於自己父親態度的模糊,雖然很希望能讓沙正陽出現在自己家庭中,但最終還是沒有付諸成行,她希望能夠在條件更成熟的時候更完美的達到這一目標。

    而沙正陽這邊,雖然沙正剛早就和孫妍比較熟悉了,父母也知道自己在和一個叫孫妍的女孩子處對象,但孫妍一直沒有明確是否要到自己家裡來,所以沙正陽也沒有太過積極的態度。

    這從節日期間各自的安排也就能看出一斑來,沙正陽有公務,要和自己的同學朋友小聚,同樣孫妍要回家,要和自己父母家人吃飯,要和閨蜜同學聚餐,甚至還要去一天秋遊,日程都很豐富。

    「我還以為你真的把我給忘了呢?苟富貴勿相忘我這句話可是隨時在提醒你呢。」馮子材氣哼哼的叉著腰看著登門的沙正陽。

    「你難道不知道我有多忙?」看著臉上青春痘似乎消失了不少的馮子材,沙正陽眯縫著眼睛上下打量,「又換對象了?火氣消退了不少啊,沒少折騰吧?」

    黝黑的臉膛上難得的紅了一紅,馮子材氣勢頓時委頓了不少,「少在那裡胡說,啥叫又換?合適不合適,當然要多處一處才知道哪個是最合適的不是?那是要過一輩子的。」

    「過一輩子?我看你壓根兒就沒打算結婚吧?注孤生就是你最好的寫照,當然你說樂此不疲。」沙正陽撇了撇嘴,看見馮子材書桌上的ibm電腦,「喲,鳥槍換炮了啊,居然敢玩兒筆記本了?」

    「注孤生?啥意思?」馮子材見沙正陽瞅見了自己的筆記本,連忙按住:「這可是花了我兩萬多大洋,我這也是豁出去了,而且還花了八百塊錢去培訓室培訓了五筆才下了決心買這玩意兒的。」

    「哦?那現在感覺如何?」沙正陽來了興趣,走過去推開馮子材,一屁股坐下,掀開一看,dos運行下的破玩意兒,立即就讓他失去了興趣,搖搖頭:「打字夠快了麼?」

    「嘿嘿,我練出來了,每天操練這玩意兒,盲打不是問題,每分鐘六十字輕輕鬆鬆。」馮子材頗為得意,本來在沙正陽進來之後已經收起的雙手再度叉腰,「比起手寫快多了,關鍵是修改方便啊,分分秒秒搞定。」

    「懂了懂了,不用你介紹,玩這玩意兒我比你強。」沙正陽突然覺得自己似乎也該弄一台電腦了,不過他是在不習慣沒有in系統的電腦,前世中dos系統下的電腦他基本上無視了。

    「你比我強?」馮子材滿臉狐疑神色,「沒見過你玩這玩意兒,難道宛州那邊比漢都這邊還發達?」

    「我好歹是宛州市委辦副主任好不好?公款消費懂不懂?」沙正陽強詞奪理,「行了,不說這些了,稿子寫得怎麼樣?」

    「還行,基本上保證三到四個月就能出一本,加上修改時間,四個月內穩當出一本,不過他們要壓稿,說不能出太快了,半年出一本,最合適。」

    沙正陽感覺馮子材似乎已經沒有了當初前兩三本掙錢時候那麼興奮了,雖然也還是滿臉自豪,卻有點兒失去了最初那份激情的感覺。

    「怎麼了,好像很迷茫惆悵的樣子?人生又失去了目標了?還是沒找到你夢中的女神?」

    「說不清楚,到現在,加上最早你開頭那兩本,我都寫出來五本了,出了已經出版了三本,還有一本正在出版,另外還有一本壓在他們手上,估計年底就能出來,錢也掙了不少,但是就是覺得沒勁兒了,沒有當初那股子新鮮味兒了。」馮子材嘆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我這人是不是天生就這樣,喜歡嘗鮮,但難以持久。」

    「哪個方面都難以持久?」沙正陽壞笑著來了一句,「那可麻煩了。」

    「滾!我女朋友換了四五個了,沒誰不在我胯下稱臣!」馮子材牛逼哄哄的道。

    「得了,偽高潮的女人多得很,女人天生就是戲精,就你這樣人家糊弄你還不容易?」沙正陽不斷摧殘著對方的自信心。

    「正陽,你今天是不是故意來找茬兒?」馮子材翻著白眼,「你還有好幾萬塊錢在我手裡呢,還想不想要了?」

    還別說,沙正陽真的沒在意這幾萬塊錢。

    雖然當初和馮子材有約定,但是後面三本書,沙正陽純粹就是提供了一下創意和指導了,甚至連成書之後他都沒看過,但馮子材堅持著他自己的和沙正陽的約定。

    正如馮子材自己所說,人無信不立,這是他做人底線,就像處對象的一樣,他說他從不因為想要睡別人就承諾要結婚,只說要看是否合適。

    「錢是小事,要不要都不重要。」沙正陽翹起二郎腿,「看你這樣子,失去了創作激情,那打算幹點兒什麼?」

    「不知道,我就覺得你挺能替我發掘潛能的,能不能幫我尋找一下我下一個興奮點在哪裡?」馮子材倏地一聲從桌上竄了下來,滿懷希望的看這沙正陽。

    「估摸著你現在也不是很缺錢了?為什麼不辭職呢?」沙正陽問了一句。

    「辭職了不是更無聊?我就是想要尋找能讓我興奮起來,為之投入的事情。」馮子材不無遺憾的道:「原來我的愛好就是,但是從我被引入這個門道開始寫後,我在中找到的快感飛速下降,我恨你!」

    聽到這一句有點兒gay裡gay氣的話語,沙正陽總覺得咋這麼彆扭,連忙道:「打住!我沒那本事,你應該自己好好想一想,既然你現在不是很缺錢,就應該尋找自己的愛好和興趣,按照自己的興趣和愛好來找想做的事情,嗯,當然我建議你閒暇時候也可以繼續寫書,你現在已經有固定書商來約稿了,哪怕不是為了興趣愛好,但也請看到人民幣的份上,給人民幣一個面子好不好?」

    *****

    「你也覺得沒意思了?不想苟且了?」聽到這話,沙正陽氣就不打一處來,「你又怎麼了?」

    「哥,我怎麼叫『也』,怎麼『又』了?」沙正剛覺得自己格外委屈,自己一開口,怎麼就像點燃了火星子一樣,惹來兄長這麼大火氣?

    剛從馮子材哪裡回來,聽到了馮子材的「詩和遠方」的渴望,現在突然又聽到沙正剛也覺得現在的生活沒意思,缺乏激情了,也想「詩和遠方」了,你說忙得和狗一樣的沙正陽能不懊惱麼?

    怎麼自己就麼這幫人這麼好命呢?重生一回還比前世更辛勤,似乎為了自己的「詩和遠方」就這麼艱難辛苦,可這幫傢伙卻能優哉游哉的選擇?

    沙正陽也意識到這樣對沙正剛不太公平,馮子材是讓自己幫他尋找「詩和遠方」,而沙正剛只是不想「苟且」,雖然他心目中的「苟且」也在不斷的變化,先是當體育老師,現在是覺得海正運業沒意思了。

    「那你想幹啥?」沙正陽壓抑住內心的火氣,問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天天忙碌公司裡的事情,特空虛,缺乏工作激情。」沙正剛也知道自己這話一出來,又得要挨罵,可是他還得實話實說。

    沙正剛知道自己不能用自己的心態去要求馮子材和沙正剛,他們也才二十出頭。

    雷霆那樣的不一樣,人家是在香港資本主義社會去感受過的,很清楚「苟且」與「詩和遠方」之間的辯證關係,不先「苟且」生存下來,就難以追求心目中的「詩和遠方」。

    沙正陽覺得馮子材和沙正剛或許是都沒有深刻感受到現實的殘酷,所以才會這樣渴望「詩和遠方」,但當真正感受到現實生活的真實時,他們會意識到「詩和遠方」不是那麼好追求的。

    「那你現在打算幹點兒什麼呢?」沙正陽耐著性子問道。

    「我也正在找尋。」沙正剛有些尷尬的道。

    「嗯,還在尋找。」沙正陽略帶譏諷的瞥了對方一眼,「你是搞體育的,但好像能和體育沾上邊兒的事情又沒啥,你感興趣的東西也沒有,那怎麼辦?」

    「要不我先休息休息?」沙正剛低垂著頭,在自己兄長面前,他真沒多少底氣。

    「休息?準備怎麼休息?旅遊,還是鍛鍊?」沙正陽嘆了一口氣,「你打算怎麼和藍叔,還有藍海他們說?」

    「藍海那邊沒啥,他也知道我的情況,……」沙正剛話音未落,被沙正陽打斷:「好了,既然你沒事兒,那就出去走一圈開開眼界,我和藍叔說,你去南粵那邊走一圈,我給你指定幾個地方,交代幾個任務,你去瞭解掌握觀察,我到時候再具體給你說需要瞭解什麼。」

    沙正剛一下子來了興趣,「哥,讓我幹啥?」

    「正事兒,也不違法,算是獵頭前的考察吧。」沙正陽沒好氣的道:「算是讓你公費出去考察旅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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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