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都市偽仙 作者:黑天魔神 (連載中)

 
mk2258 2018-1-31 22:49:3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0 230010
mk2258 發表於 2018-10-29 21:15



正文卷第五百零三節機場

    謝浩然輕輕地發出冷笑:“那可不一定。”

    蘇恆聯側躺在床上,抬起沒有輸液的右手,朝著謝浩然虛點了一下:“小然,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

    謝浩然走過去,輕輕握住蘇恆聯的手,低聲安慰道:“現在只是略有些苗頭,具體情況還不太清楚。放心吧老師,我會盡快弄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給你一個交代。”

    ……

    鄭康堯的房間裡沒有第二個人。

    這的確是真的————接到謝浩然的命令,鄔鋼派了六個人在天騰酒店盯梢,把鄭康堯的所有信息弄得清清楚楚。他的房間裡沒有如想像中那樣有個女人,似乎是那種喜歡獨居的性格。

    在本地,只要想查,基本上沒人能逃得過鄔鋼的眼睛。同樣都是地頭蛇,同樣都是藥神院的堂主,東山省匡州市的龐寧在這方面就遠遠不如鄔鋼。修士從不參與普通人之間的糾紛,鄔鋼也一樣。只是他這個人很注重經營,在過去的漫長歲月裡,已經在北寧省,尤其是平陵市形成一張細細密密的隱形網絡。無論這座城市的任何地方有個風吹草動,鄔鋼總能在第一時間知曉。

    另外,就是砸錢。用句俗套點兒的話來說:成捆的鈔票扔出去,就能換回來你想要的結果。

    在謝浩然與鄔鋼趕去石窟救人的這段時間裡,鄔鋼派去協助廖秋的這些手下,把鄭康堯的底細,以及他在平陵最接近的活動,全都查了個清清楚楚。

    廖秋坐在椅子上,看著擺在面前辦公桌上一份份信息和報告,慢慢皺起眉頭,擰得很緊。

    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全都是些亂七八糟,沒有價值的信息。

    廖秋不在救援現場,可如果他在車上,聽到林曉生關於“犯罪收益”的那番言論,一定會雙手錶示贊同。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好處的壞事,基本上是沒人做的。之所以是“基本”,而不是“肯定”,那是因為沒有把瘋子和傻瓜排除在外。

    廖秋這次是真正見識到了謝浩然的力量。海量的金錢撒下去,自然可以收到想要的回報。與謝浩然這種直接用鈔票把航空公司砸得服服帖帖,來到機場就能上飛機走人的高效率相比,廖秋無疑是苦逼的……他在機場足足等了八個多小時,好不容易才上了飛機。可飛機還是沒有起飛,在客艙裡足足坐了兩個多小時,才終於感覺到飛機開始移動的跡象。

    飛機誤點這種事情很常見,國內航班好像就沒有正點起飛到達的習慣。廖秋對此習以為常,如果哪一天能夠正點起飛正點降落,那麼你的運氣一定很不錯,絕對可以試試用兩塊錢購買五百萬的超值遊戲。

    平陵市府的反應也是非常遲鈍。鄒齊生算是官僚當中較好的模板,做事情雷厲風行,毫不拖沓。可即便是這樣,還有廖秋在旁邊催促,市裡發布緊急救援命令的時間,還是比謝浩然晚了太多。

    這次救援行動完全是私人性質的。所有機械、車輛、人員,物資……全部都是鄔鋼接到命令後,以最快的速度準備。的確有些亂,很多指令相互衝突,但這並不重要,只要人找到了,還活著,這就夠了。

    至於消防隊和市裡一些參與救援的人員設備,那是鄔鋼通過各種關係討要過來的。

    一句話,在拯救蘇恆聯這件事情上,謝浩然的確是把自己的掌控的普通世界所有力量發揮到了極致。

    鄔鋼對此很不理解,也私下里問過謝浩然,得到的答案只是很簡單的一句話:他是我的老師。

    感覺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東西。謝浩然是因為廖秋才認識了蘇恆聯。在此之前,從無交集。但是蘇恆聯給他的感覺很不錯,尤其是那天在蘇恆聯家裡,幾位弟子與老師之間融洽的氣氛,更讓謝浩然心裡產生了暖烘烘的熱意。

    他其實是個很簡單的人。我也想要一個家,有著正常關係的家。父母早亡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可是其餘的家人,除了遠在澤州的外婆蘇芮和兩位姑姑,以及表兄表姐和表妹……說真的,謝浩然那天真的很答應爺爺的請求,也的確有了那麼一點點心軟的跡象。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沒有誰是天生下來就鐵石心腸,即便是再心狠手辣的惡徒,心裡也有著專屬於自己的柔軟秘密。

    蘇恆聯對謝浩然的事情很上心,他的妻子人也不錯,對謝浩然這個最小的弟子多有關照。要不是因為蘇恆聯的緣故,方玉德在教授謝浩然的時候也不會如此用心,最多也就是將他與普通學生同等對待,絕不會另眼相看。

    這個世界的道理是如此樸素而簡單:你對我好,我自然會把這一切加倍返還到你的身上。

    目標與焦點還是對準了鄭康堯。

    廖秋來的時間比謝浩然晚了好幾個鐘頭。無論在候機大廳裡閒坐發呆,還是在飛機上帶著眼罩打盹,都讓廖秋有足夠的時間對整件事情來龍去脈進行詳細的思考。對於事情本身,以及這場突如其來的沙暴,廖秋通過方方面面的關係從頭到腳摸了個透徹:沙暴是自然產生,與人為無關。北方鄰國也是畜牧業大國,但是他們的社會制度與國家發展遠遠不如華夏。過度放牧與開墾致使草場大面積沙化,沙暴這種事情每年都有發生。如今,開始對我國境內產生了威脅。

    鄭康堯是個非常關鍵的人物。他與蘇恆聯一樣,都是被平陵市府邀請參加壁畫修復工作的專家。鄭康堯擅長的也是國畫,他早年師從徐悲鴻的一位弟子,受到“國畫西化”的影響較多,力主國畫人物也要像西方油畫那樣注重透視與光影結構,用不同濃淡的色彩在紙面上將所畫的人物“轉過來”。(傳統國畫人物為寫意或平面)學術觀點從來都是產生爭執的根源,鄭康堯與蘇恆聯各有一批支持者,各自守護著專屬的領地。要說彼此之間矛盾肯定是有的,可要是因此產生憎恨,互相指責……按照廖秋得到的調查結果,並沒有發現這方面的問題。

    安全部防保局自有一套秘密系統。飛機在平陵降落後一個多小時,廖秋已經把這起突發事件查得七七八八,也從平陵市長鄒齊生那裡知道了一些事情。

    ……

    鄭康堯坐在平陵市機場的候機大廳裡,低頭看著拿在手裡的登機牌。上面標註的時間他已經熟悉到想都不用想張口就能說出,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還是忍不住想要再多看一眼,確認一下。

    他心裡有些暗暗的後悔:為什麼不跟著自己的弟子早早離開平陵,非要等到現在才離開?

    也許是因為內心的僥倖,也可能是想要第一個聽到世界上最美好的消息……總之,各方面因素都有。鄭康堯知道自己在美術界的地位,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做,他也謹守著規則與底線。不過有些事情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在適當的時候,機緣巧合之下,稍微伸伸手,其實也沒什麼。

    平陵是個小地方,候機廳面積不大,總共只有二十個登機口,遠沒有首都機場熙熙攘攘密集如螞蟻般的規模。

    一個身影在對面的空椅子上坐下來。那是一張熟悉的面孔,帶著笑意。

    “鄭老,怎麼你也急著走啊?”廖秋笑吟吟地坐在那裡,很自然地翹起了二郎腿。

    冷漠的態度彷彿自始至終刻畫在鄭康堯臉上。他扶了一下眼鏡,聲音和說話口氣都很冷淡:“怎麼,你們警察連我去哪兒也要管?”

    “不,不,不,你說錯了。”旁邊沒有人,廖秋說話的聲音也不大:“你弄錯了一件事:我不是警察,真的不是。”

    鄭康堯眼睛裡閃過一絲意外。他很好的掩飾住了自己的情緒,輕輕“唔”了一聲,不再說話。

    “我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廖秋一副死纏爛打的模樣。

    鄭康堯蒼老的臉上露出一絲譏諷:“我覺得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我又不認識你。而且你自己也說了:你不是警察。”

    潛台詞是如此的明顯:既然你不代表法律,我也就沒有回答你問題的義務。

    廖秋的表情絲毫沒有變化,依然笑吟吟的:“你想殺了蘇恆聯,恨不得他去死?”

    鄭康堯絲毫不為所動,聲音比之前森冷了許多:“年輕人,說話是要負責任的。你這是什麼意思?栽贓陷害?羅織罪名?單憑你這句話,我現在就可以報警抓你。”

    廖秋笑嘻嘻的模樣就像一個頑皮孩子。他趁著鄭康堯不注意,以非常敏捷的動作,一把搶過對方手裡的登機牌。一切都那麼突然,鄭康堯只覺得手裡一滑,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登機牌被廖秋對折起來,塞進了他的衣服口袋。

    “還給我。”鄭康堯低聲發出威脅。他不只是口頭上說說,立刻拿出手機,怒視著廖秋:“否則我報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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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五百零四节 对质

    廖秋伸手在裝有登機牌的衣袋表面用力按了一下。他俯低身子,兩隻手肘落在膝蓋上,身體前傾,注視著鄭康堯,似笑非笑地問:“老鄭啊!你要報警就隨便,登機牌我是不會還給你的,我估計你今天也走不了。”

    鄭康堯眼睛裡充滿了惱怒:“你到底想幹什麼?”

    廖秋終於露出認真的神情:“我得為我的老師討個公道。”

    鄭康堯很精明。他略一思考,心中便充滿了意外,只是絲毫沒有在臉上流露出來,明知故問道:“誰是你的老師?”

    廖秋也沒有把話說破:“就是被你害死在沙漠裡的那些人。”

    鄭康堯的心理素質非常不錯:“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廖秋忽然嘆了口氣:“所有我從一開始就沒指望過你會跟我好好說話……行啊!看來我們還是得換個地方好好聊聊。”

    鄭康堯心裡充滿了震驚。他平靜地坐在那裡,平靜地註視著對面,用同樣平靜的語調說:“我可以跟你走。但是我把醜話說在前頭:你從我這裡不可能得到答案,我也不會給你想要的結果。而且……你會為你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廖秋再一次笑了:“看來老鄭你早就有了準備。”

    鄭康堯看了他一樣,從鼻孔裡發出輕蔑的冷哼,也不說話,站起來,拿著擺在旁邊的行李箱,朝著機場出口方向走去。

    廖秋緊跟其後。

    ……

    平陵市公安局的二號會議室面積不大。這裡其實就是一個用作特殊場合的房間。鄭康堯跟著廖秋走進來,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他很清楚廖秋為什麼會找上自己。鄭康堯很有底氣,也知道對方手裡沒有找到自己的把柄。可是在法律面前,有些東西是不可違逆的。比如公安機關可以依法傳喚,而且在規定時間內進行扣留……這一切對鄭康堯來說不算什麼。他自始至終都在心裡發出冷笑,發誓一旦走出這間屋子,必定會對這個叫做“廖秋”的傢伙進行狠狠的報復。

    除了廖秋,房間裡還多了一個身穿警服的記錄員。廖秋的問題還是那些,沒什麼變化。

    很多事情都擺在明面上,一看就清楚。

    鄭康堯與蘇恆聯都是平陵市府邀請的專家,他們各自帶著一批弟子,在石窟裡不同的區域進行壁畫修復工作。區別在於:鄭康堯與其弟子在沙暴來臨前就離開了石窟,蘇恆聯等人卻被沙暴埋在了地下。

    廖秋的問題很直接,也沒有什麼禮貌:“老鄭,你是什麼時候離開的石窟?”

    鄭康堯摘下眼鏡,從衣袋裡拿出專用的眼鏡布,慢慢地擦著,頭也不抬地說:“老了,記憶力退化,記不住了。”

    廖秋的耐心很好:“你是怎麼知道沙暴來臨消息的?”

    這個問題很好回答,鄭康堯也不打算隱瞞:“平陵市府那邊派了專人過來通知。”

    廖秋笑著問:“那人是誰?叫什麼名字?”

    鄭康堯抬起頭,把眼睛戴好,聲音冷漠:“是平陵市府辦公室的一個小姑娘,姓金。至於名字……好像是叫做金恆芳。”

    “金恆芳……”廖秋點點頭,似乎是想在醞釀著什麼。過了幾秒鐘,他繼續笑道:“老鄭,我讓他們把金恆芳帶過來,你幫我辨認一下,看看是不是她?”

    不等鄭康堯回答,廖秋轉過身,對坐在側面的記錄員打了個招呼,那名年輕警察點點頭,拿出手機撥通號碼。很快,房門從外面推開,一名女警員陪著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子走進來。看著站在面前的來人,鄭康堯緩緩點頭:“沒錯,她就是小金。”

    廖秋笑著抬手指了一下靠近側面牆壁的空椅子,對金恆芳道:“別緊張,今天叫你過來,只有點兒事情想問問你。坐吧!”

    金恆芳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能不緊張嗎?今天剛一上班,就被市長鄒齊生叫過去問了幾句話,然後讓自己跟著這位女警來到市公安局。雖說鄭康堯教授自己是認識的,可是看眼前這架勢,好像自己牽涉在內。

    廖秋安慰道:“放鬆點兒。你叫金恆芳是嗎?”

    她緊張地連連點頭:“是的。”

    “平陵這次遭遇沙暴的預警,是你負責轉告給考古隊和修復人員的嗎?”

    “是的。”

    廖秋認真地問:“請你仔細描述一下當天的事情經過。注意,不要遺漏任何細節。”

    在金恆芳看來,傳達信息是一項很簡單的工作。

    氣象局早早就發布了沙暴預警,市府對此很重視,專門派出金恆芳為聯絡員前往新發現的石窟。她的工作特殊而簡單:將沙暴預警通知到每一個人,派車將考古隊和修復人員接走,離開那個地方。

    人很多,也很亂。

    沙暴對整個城市都有影響,市府這邊也是人手不足,只能派出金恆芳負責考古現場。年輕人經驗不足,金恆芳也沒把這件事情看得太重。按照自己在市府辦公室以往的經驗,她先找到考古隊領隊,說明情況,然後對照著所在區域人員名單一個一個順序通知。

    這是一個很亂,也沒什麼頭緒的工作。金恆芳基本上是呆在臨時活動房裡,拿出手機,對照人員聯繫冊上的電話一個個撥打,通知對方沙暴來臨,市裡已經派出客車,就停在考古現場距離沙地不遠的位置,要求對方在規定時間以前上車離開。

    很多人此前已經受到電信發來的預報,金恆芳的電話在他們看來就是多此一舉。沒有經歷過沙暴的人,對這種極端天氣沒有絲毫心理準備。他們在電話裡開著玩笑,隨口答應著,反正撤離的車隊足足有五輛車之多,足夠裝上所有的人員,以及重要設備。

    那天的事情,金恆芳記得清清楚楚。

    “張老師你好,我是平陵市府辦公室的小金。是這樣,氣象局發布了沙暴預警,我……”

    “知道了知道了,沙暴是嗎?我在手機上已經收到通知。”

    “哦!那就好。市裡準備了車子,張老師你最好現在就……”

    “我現在很忙,手上還有一大堆的事情。這樣吧!你把發車時間和具體位置告訴我,短信發到我手機上,我自己會來。”

    很多人都在忙碌,兩、三句話就匆匆打斷,這是一個充滿個性的時代,災難片裡的可怕場景已經擺明了說是出於幻想,誰都知道世界末日根本不可能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突然降臨。與遠在天邊的“死亡”相比,還是現實世界的瑣事重要一些。有太多的衣物需要收拾,散開的箱子也要規整,個人物品要重新收攏,已經發掘出來的文物需要妥善安排……總之,我知道有沙暴要來,也知道你們安排了車子。只要我趕在發車之前上車就行,在這段時間裡,具體做什麼事,那是我的自由。

    就這樣。

    有說話客氣的,有人很有禮貌,也有人隨便一說就掛斷電話,三個字的回答“知道了”無限冰冷。還有人連話都不願意多說,就是在話筒那邊輕輕“唔”了一聲。

    類似的情況,金恆芳見得多了,也就習以為常。

    總有一些熱心腸的人。

    “沙暴很危險是嗎?好,好,好,我這就收拾東西馬上離開……對了小金,叉叉同志和圈圈同志你通知了嗎?什麼,電話打不通?哦,對了,這個地方信號不太好,你不要著急,我知道他們在哪兒。你等著,我給你叫去,我幫你告訴他們。”

    名單上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是通過這種方式口口相傳,知道了市府派車來接的消息。後來在撤離的車上,很多人都證實了這一點。

    市府機關節日的時候發放福利勞保,通常也是這樣。關係好的人都會互相幫著領取,也減少了發放者的麻煩。金恆芳並不認為這樣做有什麼不對,她對工作耐心仔細,對照著名單一個個確認,對方在電話中確定能夠“具體通知到某人”的時候,她才會在名單上用鉛筆劃掉對應者的名字。

    蘇恆聯與其弟子四人的電話怎麼也打不通,一直處於無法接通狀態。因為名單上人多,遇到這種情況金恆芳就跳過去,先往下撥打,等到過了一遍,然後折過頭再來。

    蘇恆聯等人的名字排在鄭康堯前面。鄭康堯顯然是在信號區,電話一打就通。他仔細聽完金恆芳的話,不住地答應著,彷彿是臨時想起,隨口問了一句:“小金啊,蘇恆聯教授他們你通知過了嗎?”

    金恆芳並不覺得對方的問題有什麼特別,想也不想張口就說:“打不通。電話裡一直提示說不在服務區。我先打電話把能通知的人都通知一遍,待會兒再去石窟裡找他們。”

    鄭康堯在電話裡“哦”了一聲,然後用關切的語氣說:“老蘇他們在一號石窟,那裡比我們這裡深一些,沒有信號也很正常。沙暴這個事情很重要,小金你也忙。這樣吧,我幫你過去看看,告訴老蘇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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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第五百零五節你撒謊!

    能有人幫忙當然很好。金恆芳在電話裡忙不迭地連聲道謝:“太麻煩鄭老師了。我還是自己跑一趟吧!反正一號石窟離這裡也不遠,來回用不了多少時間。”

    鄭康堯在電話裡的語氣很堅決,充滿了長者對年輕人的慈愛:“呵呵!這裡可不比平陵市區,到處都是沙子,刮在臉上,就像石頭砸上來似的。小金你還年輕,我看你應該沒結婚嗎?”

    金恆芳不明白為什麼突然間從沙暴扯到自己結沒結婚這個問題上。她想了想,試探著,老老實實回答:“還沒有,不過我有男朋友。”

    “那就是了。”鄭康堯顯然沒有把話朝著金恆芳擔心的方面說。他的笑聲在電話裡聽起來很是爽朗:“年輕的女孩子都很漂亮,要是被風沙毀了,也就不好看了。呵呵!你就呆在車上打電話通知其他人好了,一號窟老蘇那邊我過去跟他說。放心吧!誤不了事。”

    原來是這樣。一股暖意緩緩注入金恆芳心底,她高高興興在電話裡說了無數好話,都是關於讚美鄭康堯。對方似乎很忙,沒聊太久,就掛斷了電話。

    順著名單上所有人名字打一遍電話,前前後後花了一個多鐘頭的時間。金恆芳不放心,又按照之前的順序,把此前沒有打通的電話再撥一遍。蘇恆聯等人的電話還是打不通,就在金恆芳想要離開房間,自己去一號窟看個究竟的時候,手機響了,是鄭康堯的號碼。

    “小金,我已經跟老蘇他們說過了,沒事了。”他的口氣很隨意,就像在說著很普通的一件事。

    剛站起來的金恆芳重新在椅子上坐下:“鄭教授,真的是麻煩您了。”

    “不麻煩,不麻煩。”鄭康堯溫和的笑聲很好聽:“小金你事情多,我就不打擾你了。打電話給你就是為了告訴你一聲,省得你跑來跑去。放心吧!老蘇他們會準時趕到車子那裡,沒事的。”

    市府安排了五輛車子,是考慮到考古隊和修復人員撤離時間可能有先後。事情發展也的確如此,考古隊的各種事物安排很緊湊,他們早早就上了車,兩輛大巴一前一後駛離了現場。半個多小時後,又有一輛滿載人員設備的客車離開。金恆芳一直等到最後,看著鄭康堯與另外幾個人匆匆跑來。她關切地問了一句:“鄭教授,石窟裡還有人嗎?”

    鄭康堯搖搖頭,一隻腳已經抬起踏上車門:“沒了,我們幾個是最後一批。”

    金恆芳看了一眼已經有微風吹起沙子的遠處,有些奇怪:“那蘇教授他們呢?”

    鄭康堯停下動作,看了她一眼,認真地說:“老蘇和他的學生不是已經走了嗎?”

    金恆芳覺得很意外:“走了?什麼時候?”

    鄭康堯臉上全是坦然的表情:“老蘇他們是搭前一輛車子走的。怎麼小金你不知道?”

    金恆芳不由得一陣語塞。

    考古隊走得最早,那時候金恆芳已經順著花名冊打完電話,卻接到市府辦公室的電話,說著另外一件事。

    那是單位上的事情。瑣碎,繁雜,卻不能不理。

    就這樣,金恆芳沒能按照事先計劃好的那樣,及時趕到登車地點,按照名冊一個一個對照,清點人數。

    她心裡有些發虛。

    鄭康堯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事,笑著安慰道:“小金你別在意,這不關你的事。老蘇他們本來就定了今天晚上的機票,就算你今天不來,他們也會搭著晚些時候送餐的車子離開。現在正好,沙暴來了,他們也走了。”

    身為教授的人說話就是一樣。金恆芳的情緒一下子被調節起來。她笑著點點頭,也就沒往這方面去想。

    等到最後一個人……也就是肉眼能看到的人上了車,司機發動了引擎,金恆芳再次站起來,大聲衝著車廂裡喊道:“請大家看看周圍,還有沒有落下的同志?”

    這樣做很有必要,眾人也覺得正常。只是看過後,一個個聲音從不同座椅上傳來。

    “沒了,都在這兒了。”

    “有幾個是跟著上一輛車子走的,沒在這兒。”

    “我認識的人都齊了。”

    鄭康堯這時候揚起手,高聲叫道: “都到了,小金你可以告訴師傅開車了。”

    金恆芳覺得自己必須相信鄭康堯。人家畢竟是美術學院的教授,年紀和資歷擺在那裡,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撒謊。

    她徹底放下心來。

    然後,車隊離開石窟現場,一路返回了市裡。

    直到今天上午,市長鄒齊生把她叫到辦公室,金恆芳才知道:原來那天蘇恆聯等人根本沒有離開石窟,他們自始至終都在那裡,被沙子埋在地下。

    大規模的救援把金恆芳嚇壞了。市府辦公室下了緊急命令,要求所有人徹查當時的所有文件,以及相關信息。所有矛頭都指向金恆芳,歷來高傲的辦公室主任也恨不得把所有責任都推到她身上,面對市府領導的質疑,一個勁兒推說:“我什麼也不知道,當時的事情是安排給小金負責。現在出了問題,肯定得找她啊!”

    這擺明了要扔包袱,可是人家的話也有理有據:明明是你金恆芳負責通知到每一個人,現在出了這種問題,你該怎麼說?何況後來救援隊從石窟裡找到了蘇恆聯等人,所有獲救者異口同聲說了:沒有接到沙暴預警,也沒有收到撤離通知。

    金恆芳一下子就覺得整個人都懵了。她記得清清楚楚:鄭康堯明明說過,他會通知蘇恆聯教授,不用自己跑一趟的啊!

    ……

    鄭康堯的眼睛在眼鏡背後閃爍著冷漠光亮,從他嘴裡說出的話也冰冷無比:“小金,我什麼時候對你說過“我通知蘇教授撤離”?你恐怕記錯了吧?”

    聽到這句話,金恆芳瞬間覺得手腳冰涼。

    她再也坐不住了,“嗖”地一下站起來,快步走到鄭康堯面前,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顫聲道:“鄭教授,你……你怎麼能說這種話?那天在考古發掘現場,明明是你說會去一號石窟通知蘇教授他們撤離,還說風沙對我這種年輕女孩子不好,讓我呆在辦公室不要離開。”

    鄭康堯用冷漠的目光注視著她:“我說過嗎?我不記得有這件事。”

    金恆芳覺得天旋地轉:“你怎麼能這樣?明明說過的話,轉過身來就不認賬了?”

    “請你說話客氣點兒! ”鄭康堯整個人變得冰冷無比:“注意你的言辭。我是滬州美術學院的在籍教授,不是你們平陵市府辦公室隨意指使的跑腿。什麼叫做我說過的話不認賬?你剛才說的這些事情,我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金恆芳呆呆地看著他,失魂落魄:“鄭教授,是你說了會去通知蘇教授,怎麼……你怎麼能這樣啊?”

    “通知在 古現場的人撤離,那是你的工作吧!”鄭康堯臉上絲毫看不到慌亂,他冷靜得令人感到可怕,甚至發出冷笑:“沒錯,那天我的確接到你打來的電話,我帶著我的人按時上車,離開了考古現場。但是我從未聽你說過關於蘇恆聯教授的半個字。再說了,沙暴有多麼危險,我想小金你應該很清楚。而且你還是本地人。我當時接到電話就忙著收拾東西,又慌又亂,怎麼可能主動幫著你去通知別人?”

    停頓了一下,鄭康堯薄薄的嘴唇中間發出冷厲的聲音:“明明是你自己工作沒有做好,沒有通知到每一個人,才造成今天這種局面。可是你不思反悔,還要轉過身來攀誣別人……小金,我理解年輕人想要擺脫麻煩不擇手段,但是你這樣做也太過分了。我可不是對你百依百順的男朋友,你覺得這樣做真的好嗎?你覺得別人就沒有耳朵,沒有眼睛,也不會思考是嗎?”

    金恆芳覺得天一下子塌了下來。她抬起手,渾身顫抖指著鄭康堯,哆嗦著說:“你……你不能這樣。那天臨上車的時候,我……我還問過,你明明說是蘇教授上了前一輛車,已經……已經走了。對了,你還告訴我,蘇教授定了當天回燕京的機票,要早早的去機場。”

    鄭康堯目光裡全是冰冷與譏諷:“誰能證明我說過這樣的話?只要你能找出證人,我絕對不說一個“不”字。”

    “我……我……我……”

    金恆芳“我”了半天,最後還是沒能說出話來。

    記憶片段在腦海裡迅速回放。她想起來了:那天上車的時候,只有自己和鄭康堯兩個人在車下,旁邊沒有第三個人。而且他當時說話的聲音非常小,再加上汽車引擎已經發動,巨大的轟鳴聲蓋過了談話,坐在車裡的其他人距離還有一段距離,即便是前排位置,在那種情況下也根本聽不見。

    那時候金恆芳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她以為說話聲音小,是因為鄭康堯上了年紀。現在看來,一切都是他故意的。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為了陷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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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第五百零六節教授不騙人

    廖秋輕輕咳嗽了一下,插進話來:“關於蘇教授去機場的問題,我也有不明白的地方,想要老鄭你解釋一下。之前我聽市府鄒齊生市長說過,是你親口告訴他,說是蘇教授已經乘飛機離開平陵,回了燕京?”

    鄭康堯顯然沒有料到廖秋會有這麼一說。他微怔了幾秒鐘,迅速反應過來,面不改色點點頭:“沒錯,我是這樣說過。當時是在市府的招待晚宴結束後,鄒市長好像是要找老蘇有什麼事情,結果沒找到他,就問我老蘇在哪兒。我當時沒多想,就這麼回了一句,說是老蘇去機場了。”

    廖秋逼視著鄭康堯:“你為什麼要這樣說?你親眼看見蘇恆聯教授上了飛機?”

    “沒有。”鄭康堯不慌不忙地回答:“我沒去機場,但是我看到了蘇恆聯的機票。我跟他很熟,他一直有著早早就把往返機票買好,而且提前出票的習慣。之前來到平陵的第一天晚上,我在他房間裡聊了很久,看到他擺在桌子上的飛機票,當然也就知道他返回燕京的時間。既然在市府晚宴上沒看見他,鄒市長也找不到他,那就說明老蘇一定是回了燕京。”

    廖秋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也就是說,一切都是你自己的推測?”

    鄭康堯點點頭 :“是的。”

    廖秋忽然笑了:“能把推測說得那麼有理有據,振振有詞,你還是我見過的第一個人。”

    “為什麼不呢?”鄭康堯再次發出輕蔑譏諷的嘲笑聲:“在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事情是人類親眼所見?就說外星人,你見過嗎?我也沒有見過。就連大名鼎鼎的霍金也沒有。但是我們都很清楚,在這個宇宙裡,我們並不孤獨。那麼多的星球,肯定有著除了人類以外的高等文明。”

    “我可沒時間聽你上科普課。”廖秋皮肉不笑地說:“還是說說關於蘇恆聯教授的事情吧!老鄭,對於金恆芳剛才說的這些問題,你是怎麼想的?”

    鄭康堯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金恆芳,從鼻孔裡發出不屑的冷哼:“我能怎麼想?又不是我做的,我也沒有幫著她通知其他人的義務,所有這些,都是她自己的一面之詞。怎麼,就憑這幾句話,你們警察就能把我抓起來,定我的罪?”

    廖秋臉上洋溢著濃厚的笑:“我可沒有抓你。這只是正常傳喚。老鄭,看來你對法律條文很熟悉嘛!”

    鄭康堯沒有與廖秋在這個問題上磨嘴皮子。他看了一眼金恆芳,淡淡地說:“小金,你自己工作出了問題,為什麼一定要把帽子栽在我的頭上?你是覺得我這個糟老頭子很好欺負?還是覺得我這個人容易說話,隨隨便便找個藉口就能讓我幫著你解決麻煩?做人要誠實,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一是一,二是二,怎麼能像你這樣,張口閉口就對著我栽贓陷害?今天當著公安局的同志,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訴你:你這樣做,是要付法律責任的!”

    他很嚴肅,舉手抬足之間,充滿了氣勢與威嚴。

    金恆芳似乎是被震懾住了。她呆呆地站在那裡,眼角帶著淚水。一股說不出的絕望籠罩著大腦,她對未來一片絕望。

    工作肯定丟了。出了這種事情,市府肯定要嚴肅處理。就算沒有開除,也會把自己調離辦公室,另外找個艱苦的地方下放……當初為了進這個單位,家裡可是花了一大筆錢,找了熟人的關係,好不容易才進來。現在,一切都完了。

    廖秋坐在那裡沒有說話,只是用憐憫的目光看著金恆芳。其實在機場截住鄭康堯的時候,他就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老人可不像年輕人,“面子”這種東西對他們當中的某個特殊群體來說,就是一種可供隨意踐踏,能夠隨便拿出來蹂躪、出賣、拋棄的無用之物。什麼信念啊寄託啊真理啊……統統都是說出來用在別人身上的衡量標準。是的,做人一定要誠實。但是這種標準不能用在我身上,而是專門針對“別人”發揮作用。你必須對我實話實說,至於我……願意告訴你的事情就隨口說說,不想告訴你的事情就編造藉口。

    法律上規定我一定要說實話嗎?好像沒有吧!電視裡不是經常可以看到這樣的畫面嗎?某人面對警察,仍然趾高氣揚:我現在不會回答你的任何問題。有什麼事情,等我的律師來了再說。

    老不要臉!

    老不正經!

    所謂“壞人變老了”,指的就是這種情況。

    廖秋早早就與金恆芳進行了接觸,也從她口中知道了沙暴來臨前發生的事情。然而現在的問題就在這兒:當時的金恆芳無論如何也不會想要要把電話錄音,沒有把沙暴預警通知到個人,也的確是她的責任。更糟糕的是,她與鄭康堯之間的談話,沒有第三個人在場。

    只要鄭康堯矢口否認,誰也拿他沒辦法。

    很簡單,沒有證據。

    突然,金恆芳像發怒的野獸,猛然撲向坐在椅子上,洋洋得意的鄭康堯。

    “撒謊!你撒謊!”

    暴怒中的女人非常可怕。她衝過去,一下子就把鄭康堯撲倒。椅子“咣啷”一下倒在地上,金恆芳順勢騎著鄭康堯的腰,雙手不要命地在他臉上瘋狂亂抓。愛漂亮的女人都會留著長指甲,還會花大價錢去專業店裡做美甲。假指甲套又尖又硬,塗抹著鮮紅的指甲油亮閃閃的,很是搶眼。劃破了鄭康堯脖子上的皮膚,切開了他的臉,整齊的紅色血印齊刷刷凸顯在臉上。他發出慘叫,雙手慌慌張張在空中格擋。鄭康堯顯然沒打過架,根本不知道如何應付這種情況。他傻乎乎地閉著眼睛,一邊張口亂叫,雙手一邊在空中亂舞,彷彿這樣就能擋住金恆芳的那雙爪子。

    這是普通人的正常反應。

    廖秋一看不好,連忙跑過去,雙手抓住金恆芳的肩膀,將她整個人硬生生從鄭康堯身上拉開。

    他本來就存著壞心,拉開女人的同時,右腳狠狠衝著鄭康堯側腰上踢了兩下,還故意踩住側腹與地面鄰接的皮肉,用力在地上碾了碾。頓時,掙扎著想要爬起的鄭康堯口中發出震天的慘叫聲。

    廖秋很想一腳踩住他雙腿中間的雄性生殖器。可是這樣做就太明顯了,旁邊畢竟還有人看著,而且生殖器不比別處。肚子上來兩下誰也看不出問題,要是一腳踩斷他的子孫根,當場致死的可能性極大……到時候,就把自己也陷了進去。

    房門開了,衝進來一群警察。他們紛紛上前勸說著把金恆芳拉開,從地上扶起鄭康堯。女人在絕望之下真的與瘋子沒什麼區別。金恆芳從房間裡幾乎是被硬生生拖出去。離開的時候,她像母老虎般衝著鄭康堯連聲咆哮。

    “老雜種,你不得好死!”

    “你撒謊,我要割掉你的舌頭!”

    “姓鄭的老鬼,老娘讓你走不出平陵。只要你敢走出公安局,我就要你的命!”

    都到了這種時候,金恆芳也豁出去了。

    等到房間裡重新安靜下來,鄭康堯也躺靠在沙發上,奄奄一息。他大口喘著粗氣,用那塊眼鏡佈在受傷的臉上輕輕按著。面對廖秋遞過來的一包紙巾,他連看都不看一眼。

    “我要回滬州!我……我要告你們!”他惡狠狠地盯著廖秋,胸膛裡發出“呼哧呼哧”的粗重喘息,彷彿一隻被撕破的爛風箱。

    廖秋抬手指著房門,輕輕地笑道:“門在那邊,慢走不送。不過別說我沒提醒你,小金他們家在平陵還是有些本事的。老鄭啊!你這次把人家小姑娘整得這麼慘,市府辦公室的工作也丟了,你覺得人家會輕輕容易放過你嗎?剛才你可是聽見了,小金那些話連我聽了都覺得害怕。要走的話,你自己走,我不會攔著你。”

    鄭康堯怒沖沖地看了他一樣,強忍著疼,站起來,拔腿就想要離開。

    “小金他們家的人就守在外面。”廖秋慢條斯理地抬手,衝著窗戶方向指了一下:“看看下面那輛車,還有守在市局外面的那幾個人。老鄭,你覺得就這樣出去,你能走多遠?”

    恐嚇還是很有效果的。鄭康堯停下腳步,半信半疑轉到窗錢,朝著外面望去,果然看到一輛停在市局大門外的黑色越野車,還有一群分散在四周,身穿黑衣的人。這些人一看就是一伙的。他們聚在那裡,不時抬頭朝著這邊張望,盯著每一個從市局大門裡出來的人。

    尤其是上了年紀的老男人。

    不知道為什麼,鄭康堯腦子裡忽然冒出了“地頭蛇”三個字。

    他轉過身,憤怒地衝著廖秋大喊:“你們也不管管?”

    廖秋很是好笑地看著他:“管?原來老鄭你也會害怕啊?我還以為你是那種無所畏懼的好漢子。呵呵……你當初想要把蘇恆聯埋在石窟裡面,活活憋死、餓死、渴死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自己會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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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第五百零七節盯住他

    鄭康堯一下子整個人變得無比緊張:“你胡說八道!我哪兒這麼想過?”

    廖秋冷笑道:“自己做過的事情不敢承認嗎?”

    鄭康堯怒道:“都說了我沒有!不是我做的!”

    廖秋搖搖頭:“抵賴是沒有用的。不過你也清楚,我的確是拿你沒辦法。反正傳喚時間就那麼久,現在咱們聊也聊了,你是抵死抵賴不承認… …那麼好吧!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我還是那句話:門就在那裡,想走的話,請便!”

    說著,他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鄭康堯還是走了出去。

    他沒有遇到想像中的毆打與暴力事件。守在市局門口的那些黑衣人紛紛圍上來,他們盯著他,就像一群禿鷲盯著獵物。沒人動手打他,也沒人開口罵他,可越是這樣,鄭康堯就越是被嚇得魂不附體。還好這時候來了一輛出租車,他不要命的從人群裡鑽出來,帶著海難者登上救生艇的狂熱希望,以最快的速度鑽進車裡,催促著司機風馳電掣般離開。

    鄭康堯是個現代人,對於手機的使用也很熟悉。但是會用手機,並不意味著對所有網絡功能都能熟練自如。他一直不喜歡在網上購物,覺得套包網上買到的東西都是假貨。抗拒心理很自然的演變成了排斥,進而厭惡……鄭康堯不會使用手機購票,儘管他知道這是離開平陵市最快的方法,仍然只能迅速回到酒店,帶上行李,叫了一輛出租車,第一時間趕往機場。

    他甚至不敢在酒店總台要求服務員幫助自己訂票。“風聲鶴唳”這個成語其實是沒錯的。鄭康堯現在誰也不敢相信,他唯一的念頭就是盡快離開這個城市,返回滬州。

    那些膀大腰圓的黑衣壯漢又出現了。他們應該是開車跟在後面,出租車剛到機場停下,他們就“呼啦”一下子圍上來,就站在鄭康堯身邊,用森冷的目光盯著他下車,看著他戰戰兢兢走上台階,跟著他走進機場大門……整個過程他們都在尾隨,就像一群可怕的影子,揮之不去。

    迎面走來兩名機場保安,鄭康堯像看到了救星一樣拖著行李撒腿狂奔過去。他一把抓住其中一名保安的衣服,連聲尖叫:“幫幫我,他們要抓我!他們要殺我!”

    機場歷來是嚴格管控的區域,尤其是針對惡***與恐怖事件。兩名保安當時就吃了一驚,連忙把鄭康堯護在身後,抬手指著站在對面的那些黑衣人厲聲喝道:“站住,你們是什麼人?你們想幹什麼?”

    總共六個男人,他們面面相覷,紛紛攤開雙手,做出很無辜的樣子。為首者朝前走了一步,對那保安認真地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沒什麼啊!”

    看到這種架勢,兩名保安也被搞的一頭霧水。看得出來,這些黑衣人雖說著裝整齊,卻不是那種專橫霸道的惡漢。至少表面上看來是這樣。

    想了想,那保安轉過頭來問鄭康堯:“他們怎麼你了?打你?還是威脅你?”

    鄭康堯不由得一陣語塞。有些話他實在不方便說出口,尤其是自己剛從平陵市公安局出來,金恆芳說過的那些話仍然在腦海裡迴盪。他站在那裡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能發出聲音。

    心中有鬼就是這樣,不敢說也不敢做,只能畏畏縮縮,大氣也不敢出。

    保安耐心等了一陣子,卻沒能從鄭康堯那裡得到回答。兩個人不由得有些著惱,皺起眉頭深深看了他一眼,也不說話,搖著頭,轉身離開。

    從未見過這種被“威脅”的“受害者”,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六名黑衣人就這樣在鄭康堯身邊亦步亦趨。跟著他到櫃檯前買票,跟著他辦理登記手續……鄭康堯原以為這些人在安檢通道口就會停下來,覺得應該可以鬆口氣。可是沒想到他們還是像蒼蠅一樣死盯著自己不放。更可怕的是,他們居然手裡也拿著登機牌,同樣接受安全檢查,然後跟著自己走進候機大廳,就這樣面對面坐著,左右兩邊都是他們的人。

    鄭康堯覺得自己就像一塊夾心餅乾,無論走到那裡都被他們夾在中間。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這些人應該不會在公眾場合動手。

    他戰戰兢兢地從背包裡拿出一本書,卻怎麼也看不進去。

    很想與這些黑衣人說話,問問他們到底想幹什麼,卻怎麼也鼓不起勇氣。

    在鄭康堯看不見,也聽不到的位置,為首的黑衣人站在柱子後面,看著側面背對著自己的目標,拿出手機,撥通了鄔鋼的號碼。他聲音壓得很低:“頭兒,我們一直盯著那個老傢伙,跟著他買了同一個航班的機票,已經進了候機大廳。我想問問下一步該怎麼辦?跟著他一起去滬州嗎?”

    鄔鋼在電話裡的聲音很沉著:“對,跟著他上飛機,到了滬州機場在買張票回來。到了那邊會有人接替你們的位置,他跑不了。”

    停頓了一下,鄔鋼又加了一句:“只要是在地球上,被咱們藥神院盯上的人,他就算插翅也難飛。”

    ……

    這次的事情很嚴重,整個平陵市府領導都被驚動了。蘇恆聯老了,又受了很大的驚嚇,上了救護車就很快沉沉睡去,直接進了醫院特護病房,就這樣打著營養針,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過來。

    在這段時間裡,發生了很多事情。

    平陵市府對整個事件進行了徹查。金恆芳的工作失誤顯而易見,即便是她自己也無法辯駁。市府方面當即作出處理:暫時停職,接受調查。

    這是官面上的說法。“暫時停職”其實只是表面上的幌子。辦案人員在對付目標的時候經常使用類似的手段。先讓對方心理上安定下來,牽引對方思維跟著自己走。等到弄清楚情況,水落石出,目標也就沒有了使用價值。到時候,“暫時停職”就會變成“開除公職”。

    她是一個被扔出來頂包的棄物……如果嚴格追查,很多人都會牽涉其中。但是目前的狀態最好還是息事寧人,只要蘇恆聯不追究,也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官方新聞永遠不會報導這種事情。

    周嘉林一直嚷嚷著他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只是連續兩天一直喝粥,讓他覺得受不了,覺得胃裡泛酸,想吃東西,尤其是肉。

    林曉生在這個問題上與周嘉林一樣。每次看到謝浩然的時候,他都說“小師弟你什麼時候請我好好吃一頓?”

    杭子琪的耐性比他們倆好得多。她對目前的狀態很滿意,而且每天都會站在鏡子麵前照個不停,開玩笑說“我是因禍得福,一直在減肥,都不如這次狠狠餓了幾天效果明顯。照這樣下去,我很快就能用大腹婆變成小妖精。”

    蘇恆聯的身體恢復情況不是很好。畢竟上了年紀,綜合體質不如年輕人。不過就目前來看,倒也沒有性命之憂,最多只是虛弱,只要多花點時間調養,總能恢復過來。

    謝浩然找機會與躺在病床上的蘇恆聯聊過,也給他看了廖秋在市局那邊與鄭康堯談話的手機視頻。蘇恆聯沉默了很久,發出長長的嘆息。

    “我和老鄭算不上朋友,只是認識……認識很多年了。他畫得很好,從年輕個時候就是這樣。我和他算是老熟人,也是老對手。”

    “呵呵!小然你可能不理解,其實很多時候,同行就是競爭對手。我也是後來才明白這個道理。老鄭他早年師從徐悲鴻的弟子,自認為是“徐派”門下的人。無論做什麼都有山頭和派別啊!咱們搞美術的人也是這樣。老鄭對傳統國畫一直看不上,覺得那是糟粕和垃圾。他喜歡西方畫派,一直在用油畫的技巧對國畫進行改良。這樣做不能說是有錯,而且也能博採眾長。只是他這個人認死理,覺得所有人都是錯的,只有他自己才是對的。”

    謝浩然輕輕點頭:“所以,他想殺了你?”

    蘇恆聯虛弱地笑了笑,抬起手指著天花板:“欲借天公之手,戕他人之性命……好算計,真正是好算計啊!”

    沉默了幾秒鐘,蘇恆聯認真地說:“不過老鄭這次應該不是存心這樣做。他只是從中插了一手,沒有通知我沙暴來臨,緊急撤離。他只是……沒有及時告訴我。”

    謝浩 可以理解蘇恆聯的想法。他安靜地坐在床前,沒有說話。

    “小然,我得謝謝你。”

    良久,蘇恆聯慢慢發出聲音:“你是我最小的學生,剛入門沒多久就發生這種事……說起來也是幸運,這次要不是你及時趕到,我和嘉林他們恐怕就會被埋在石窟里活活餓死。這讓我該怎麼說呢……謝謝……謝謝你!”

    看著蘇恆聯那張充滿感激與皺紋的面孔,謝浩然笑著拍了拍老師的手背,安慰道:“您好好休息,過幾天身體恢復了,我們一起回燕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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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第五百零八節出租車

    走出病房,在外面的走廊上看見了站在對面的廖秋。

    “你手下那些人挺管用的。他們跟著鄭康堯到了滬州,現在每天二十四小時對他進行監視……臥槽,你是從哪兒找來的這些傢伙,在盯人方面簡直就是不管不顧,有耐心,也有狠心啊!”

    廖秋半贊半諷刺地說著,伸手插進衣袋裡想要拿煙,突然想起這裡是醫院,只好把手慢慢縮了回來。他看了一眼一言不發的謝浩然,低聲問:“有件事情我一直不明白。”

    謝浩然抬起頭,看了他一樣:“什麼事?”

    “你為什麼對蘇老師的事情這麼上心?”廖秋摸著下巴,疑惑地問:“我明白你想要回到學校的那種心理感受,但是這種事情與蘇老師之間好像扯不上什麼關係。你很清楚,所謂“拜師”,很大程度上,只是那天機緣巧合,大家在說鬧之間的玩笑話。蘇老師沒教過你,也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師徒之實。他只是你進入中央美院的引路人,雖說給了你一些幫助,卻也只是很普通,很正常的行為。”

    “我對他很有好感。”謝浩然回答得很快:“這是一種感覺,就像你看到某個人,產生了很不錯的,極其良好的接觸感。有些人剛見面就能成為朋友,就像電視劇裡那首歌唱的“生死之交一碗酒”。有些東西,說不清,也道不明。何況他還是我名義 的老師。”

    廖秋緩緩點頭,只是眼睛裡還有幾分不太相信:“真的就這麼簡單?”

    謝浩然沉默了幾秒鐘:“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我的解釋……你忘了,老師姓蘇,我的外公……也姓蘇。這種天然的親近感沒辦法解釋的。你不是我,很多事情,你沒有經歷過,也就不會產生感悟。”

    “原來是這樣。”廖秋自言自語著點點頭,沒有再問。

    看著他,謝浩然慢慢說了一句:“鄭康堯跑不掉的。你拿他沒辦法,我可有的是辦法收拾他。”

    ……

    被人盯上的感覺很糟糕。

    剛下飛機,鄭康堯就遇到了麻煩。

    他叫了一輛出租車,司機是個中年婦女,四十多歲,人長得很一般,普普通通那種。大概是因為做司機這個行當久了,脂肪沉積,腰部明顯有些變形。還能強悍的類型,上車以後用很大的嗓門問鄭康堯“你去哪裡?”得到回復後,也不多話,直接用手指點了點計價器,板著一張死人臉,開始在密密麻麻的車流裡瘋狂流竄。

    鄭康堯的審美觀點與普通人區別不大。可即便是這樣,這位女司機仍然讓他有種極不舒服的感覺。她之前那頓飯肯定吃過大蒜,車子剛開出去沒多久,就隨手從車門夾空裡拿出香煙和打火機點燃抽上。雖說開著窗戶,煙霧卻被外面的風吹著,往鄭康堯的方向猛灌過來,熏得他不得不屏住呼吸,帶著臉上毫不掩飾的厭惡,盡量把頭扭朝一邊。

    “你能不能不要抽了?”鄭康堯強忍著不適與濃烈口臭熏出來的噁心,偏頭對那女司機發出抗議:“交通法規明文規定駕駛車輛的時候不能吸煙。你這樣做不安全,對乘客也不好。”

    那女人用力吸了一大口煙,對著鄭康堯噴出濃濃的煙霧,手上握著的方向盤卻沒有放鬆,她操著本地方言,發出譏諷的笑聲:“喲,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文化人。”

    鄭康堯這段時間淤積在心裡的憤怒與恐懼此時此刻被激發出來。他怒視著女司機,拿出手機,厲聲警告:“你要是再這樣,我就打電話投訴你。”

    女人應該是被嚇住了。看了他一眼,隨手把煙頭扔出車窗,從鼻孔裡發出淡淡的冷哼,也不說話,腳下一踩油門,朝著正前方的十字路口駛去。

    一邊開車,一邊脫衣服。這絕對是一個高難度的動作。女司機外面穿著一件薄款淡黃色套頭衫,她大概是覺得熱了,想要涼快涼快,於是右手握著方向盤,左手靈活地伸進衣服下擺,將整件衣服往上撩起,然後左右手更換,在短短幾秒鐘內把這件套頭衫掙脫開來。

    衣服其實沒有脫下,只是她力氣很大,動作也很迅猛,衣服被“嗤拉”一下子撕裂,從領口到胸前,出現了一道十多公分長的口子。做完這個動作,女司機迅速把衣服拉回原來的位置,很隨意地攏了攏被撕裂的部分。

    鄭康堯在旁邊看得呆住了。他張著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女人胸部很大,可能是因為曾經哺乳的緣故,**下垂的厲害,胸罩帶子被沉甸甸的往下拉著,看上去沒有女性應有的流暢身體線條,就像兩個用舊了的麻布口袋,托著拳頭大小的兩團糧食掛在那裡。

    這是剛才女人脫衣服時候鄭康堯看到的一幕。現在,就算想看也看不到了。

    她想幹什麼?

    脫衣服嗎?

    就算天氣再熱,這樣的舉動也太過了。而且還把衣服給撕裂了……有那麼熱嗎?

    鄭康堯抽了抽眼角,他腦子裡忽然生出一股不妙的念頭————尼瑪的,這女人該不會是腦子有毛病,自己運氣不好,遇到了間歇性精神病患者了吧?

    前面剛好到了十字路口,紅燈亮了,女司機用力踩下剎車,被強行束縛的輪胎在地面上拖出長達數米的黑色的痕跡,同時發出尖銳刺耳的摩擦聲。她沒能控制住車速,車頭“咣啷”一下撞上了前面那輛“長城哈弗”的屁股。

    鄭康堯有生以來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他覺得腦子不夠用,也忘記了肥胖口臭的女司機上身近乎全裸,下意識地抬起手,指著擋風玻璃:“你……撞車了。”

    前面那輛“長城哈弗”車門開了,車主從駕駛室裡走下。因為是路口,相鄰三條車道都被車子擠得滿滿噹噹。很多人落下車窗看熱鬧,還有人乾脆趁著紅燈的時候推開車門走下來,想要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鄭康堯發誓:自己永遠不會忘記胖女人此時此刻衝著自己展示出邪惡微笑的那張面孔。

    是的,絕對很邪惡。

    她像是突然得了失心瘋,推開車門,就這樣毫無遮擋跑了出去。兩條胖乎乎的胳膊在空中揮舞,又招搖,又風光。黑色彈力褲裹著肥肥圓圓的屁股,像兩個被擠壓在一起的黑色皮球,鄭康堯看得目瞪口呆。

    他腦子裡很自然的冒出這樣的念頭:這女人身上那件被撕裂的衣服,肯定會隨著如此富有張力的動作鬆開了領口,讓所有人朝著那個方向的人都能看見。

    “強健(姦)啊!”

    “救命啊!”

    “誰來幫幫我啊?”

    一個女人就這樣跑在街頭狂呼亂喊,想不引起別人注意都難。一時間,跑過來好幾個人,都是男的,也有不少女的從遠處趕過來。為首的男子好像也是個司機,鄭康堯之前看到他從一輛老款“捷達”車裡走下來。女司機身邊很快出現了一個圍攏的人群,她站在裡面聲嘶力竭高聲尖叫,抬手朝著這邊揮舞,死死指定這裡……天知道她究竟跟那些人說了什麼,但是鄭康堯用腳趾頭也能想到,絕對不會是什麼好話。

    他本能的感覺情況不妙,可是憤怒就這樣油然從體內升起。尼瑪的,老子什麼也沒有做,我怕什麼?

    理想與現實之間的差距往往只有幾秒鐘的區別。憤怒的情緒很正常,只是頃刻之間就灰飛煙滅,變成了強烈的恐懼感。就在鄭康堯完成了思維轉換,推開車門走下來,想要迅速離開的時候,他發現已經晚了————十幾個男男女女簇擁著衣衫不整的女司機走到面前,把自己團團圍住。

    除了鄭康堯,誰也沒有發現女司機眼睛深處閃過的那一抹狡猾。天知道她眼睛裡流出的那些淚水是不是風油精的驅動產品,可是在這種時候卻發揮了極其重要的輔助作用。她的嚎哭聲聽起來就像貓頭鷹在叫喚,明顯帶有抓住了死老鼠,正準備大吃一頓的亢奮快感。

    “就是他!就是這個不要臉的糟老頭子想強健(姦)我。他上了我的車,趁著我在紅燈路口停車的時候,就伸手過來摸我的胸部,還撕我的衣服。 ”

    “他說他就喜歡我這種類型的女人,還說他是什麼大學裡的教授,讓我以後別開出租車了,就跟著他一起過,他養我。”

    “他還給我看了他的身份證,說他姓鄭,要我直接開車跟他去酒店。”

    真正是群情激湧,所有人都用不善的目光盯著鄭康堯。他站在那裡愣愣地聽傻了,做夢也沒有想到事情突然間會變成這個樣子。

    “草擬嗎,你這個不要臉的老雜種!”

    拳頭就這樣毫無預兆飛了過了,不偏不倚砸中鄭康堯的右面臉頰。指骨關節非常堅硬,把鄭康堯打得生疼。他慘叫了一聲,想要朝著拳頭襲來的方向看清楚究竟是誰,卻看到好幾個彪悍的男人怒視著自己,更多的拳頭朝著那邊狠砸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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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第五百零九節怎麼全世界都在與我作對?

    警察總是來的很晚。

    說句公道話,這真不是他們故意拖延,而是一幫人酣暢淋漓暴打了鄭康堯後,這才有人想起應該打電話報警。這裡是交通要道,又是十字路口,各種車輛很快就被堵了個水洩不通。前面的車不走,後面的司機肯定要下來看看發生了什麼情況。

    那個胖胖的女司機很會裝模作樣。她蜷縮著身子站在那裡哭個不停,悲慘淒切的樣子,很快引起了大批女性圍觀者的關注。她們紛紛圍著她,用溫和的語句勸慰著,拿出紙巾給她擦臉,還有人從旁邊遞過來礦泉水……女性之間很容易因為這種事情引起共鳴,關於女司機悲慘遭遇的故事,就這樣口口相傳,像風暴一樣在越來越多的圍觀人群中釋放開來。

    “你是說,有個老頭打車,那姑娘是司機。老頭上車以後就對人家姑娘動手動腳,還把人家的衣服給撕了?”

    “尼瑪的,居然有這種不要臉的老雜種。打,往死裡打!”

    “我也上去看看呢,揍那個不要臉的老雜種幾拳。那個……你們把圈子擠緊點兒,暫時先別讓警察過來。碼的警察來了就打不成了,他們會把人帶回派出所。趁著現在警車被堵在後面,爭取把老頭打成半身不遂。”

    “把他下面不該有的東西割掉扔了……”

    鄭康堯感覺自己的面部正在腫脹,他像受傷的蛆蟲一樣蜷縮著身體,雙手抱住頭部,躺在地上嘶聲慘叫。其實這些人下手很有分寸,打歸打,要害部分卻沒有挨上幾拳。“殺人償命”的道理人人都懂,只是義憤填膺都覺得看不過眼,都想過來伸張正義……一隻隻腳在鄭康堯身上踩來踩去,他感覺渾身上下被踢了好幾百下。就像一隻在人群裡奔跑的皮球,無論是誰看見都會上來猛踢幾下。骨頭都要斷了,說不定已經斷了。

    依稀之間,鄭康堯聽到了警笛聲。可是沒有用,圍住自己的那些人絲毫沒有散開的意思。拳頭和鞋子落下的速度比剛才更猛了,有好幾下踢中了自己嘴唇,皮膚破開,流出鮮血,嘴唇迅速腫脹,牙齒也掉了幾顆。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透過抱住頭部的手臂縫隙,鄭康堯看到周圍有很多人拿著手機,正朝自己這個位置拍攝。

    兩名身穿制服的警察費力地擠進人群,他們高聲制止了那些人,很多人就此退了出去,離開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即便是最敏捷的老鼠也自愧不如。一名警察把半死不活的鄭康堯從地上攙扶起來,他滿臉是血,原本乾淨的白襯衫上密密麻麻全是鞋印,腫起來的面部使鄭康堯看上去彷彿胖了很多,他疼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甚至就連張嘴這種簡單的動作,都會牽扯肌肉鑽心的疼。

    女司機在幾十個愛管閒事的女人簇擁下走過來。天知道她哪兒來那麼多的眼淚,直到現在還抽抽搭搭哭個不停。身上披著一件黑色外套,也不知道是哪個見義勇為者送給她的遮羞物。警察走到她面前,打開記錄本,按照程序提了兩個問題,不等女司機開口說話,旁邊的一大群女性圍觀者紛紛如鴨子般“嘰嘰喳喳”叫了起來。

    “警察同志,是那個老頭先動的手。他上了人家的出租車,張口就說要帶著這個小姑娘去酒店開房,被拒絕了就惱羞成怒,直接撕了人家的衣服。”

    “真正是老不要臉啊!也不自己撒泡尿看看是什麼模樣,怪不得沒人要,連強暴這種手段都能用上,這算是什麼狗屁的大學教授?”

    警察聽到這裡不由得愣住了: “你說什麼?誰是大學教授?”

    說話的是個六十多歲,頭髮花白,身板卻很硬朗的老太太。她明顯是在護著女司機,擋在她身前,抬手指著鄭康堯,連聲怒道:“就是他!他自己跟人家小姑娘說了名字,還有工作單位。”

    說到這裡,老太太轉過身,和顏悅色問正在抽泣的女司機:“小吳啊!這老不死的說他叫什麼來著?”

    女司機四十多歲了,被老太太叫做“小姑娘”也不為過。她止住哭聲,抬起頭,用倔強不屈的目光盯著對面,恨恨地說:“他說他叫做鄭康堯,還拿出身份證給我看了。他說他是滬州美術學院的教授,是國畫系的系主任,家裡有好幾套房子,有得是錢!”

    剛剛安靜下來的人群,再次因為這幾句話產生了不亞於核彈爆炸般的轟動。

    “滬州美術學院?沒想到還真是個大學教授啊!”

    “這年頭的專家也就這樣了。尼瑪的只要有個身份就能算是專家,教授什麼的素質也太低了,我看這老傢伙恐怕是憋久了,隨便見到一個女人就想著要湊過來。其實只要願意花錢,去夜總會裡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偏偏他對一個出租車司機動手……嘖嘖嘖嘖!見過色鬼,還真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老色鬼!”

    “你還別說,剛開始的時候我還懷疑是不是這女人在胡說八道。現在聽聽應該不是。要是那個女人無理取鬧,故意陷害,怎麼可能連人家名字和工作單位都能說得一清二楚?”

    “就是!剛才下手輕了,應該再打重一點兒才對。”

    亂哄哄的現場根本不可能辦案。警察沒辦法,只好帶著鄭康堯先上了警車,把車門關好,否則越來越多的人肯定會把他活活打死。然後呼叫增援……等到離開現場,把女司機和鄭康堯帶回派出所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兩個多鐘頭。

    按照正常程序,筆錄必不可少。

    沒有了龐大的圍觀人群,鄭康堯也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身份定位。雖然身上的肌肉腫痛,他卻絲毫沒有輕易了結的意思,怒視著坐在辦公桌對面的年輕警察,高聲提出各種要求。

    “你們不能包庇罪犯。明明是她誣陷我,憑什麼要把她也帶到這裡?你們這樣不對,應該直接把她送進監獄。”

    “為什麼不把打我的那個人都抓起來?他們就在現場,你們是怎麼做事的?當時不管,現在人都走散了,你們把我帶回來有什麼用?”

    “你們應該好好查查那個女人的身份,看看她到底是做什麼的?”

    “我現在不會回答你的任何問題。我要打電話叫我的律師過來。”

    非常的傲慢,非常的不屑一顧。鄭康堯狂傲的神情惹得警察一陣厭煩,於是將手裡的筆放下,對他冷冷地說:“隨便你。要是不願意做筆錄就算了。順便說一句,這裡不是你家,不是什麼事情都得聽你的安排。”

    鄭康堯怒視著他:“你這是什麼態度?別以為我拿你沒辦法,我記下了你的警號,回頭我就投訴你。”

    年輕的警察看了他幾秒鐘,冷笑著搖搖頭,站起來走開。

    ……

    事件需要時間才能產生髮酵效應。

    鄭康堯很快發現,自己變成了全國皆知的人物。

    在這個時代,網絡成為了信息傳播最為迅速的幫兇。即便是坐在家裡足不出戶,也能對天下事瞭如指掌。不到二十四小時,“滬州美術學院教授當街侮辱出租車司機”之類的新聞在網絡上鋪天蓋地到處都是。矢口否認是沒有用的,現場為圍觀群眾紛紛將手機拍攝的圖片與視頻上傳,各種版本都有。好事者們甚至連當時出警的警車與警察也拍了下來,面對網絡上洶湧的議論風暴,滬州警方不得已,只能出了一個警情通報,將當天發生的事情做了簡單描述。

    這其實就是一起簡單的民事糾紛。

    鄭康堯發現整個世界都在與自己作對。

    學院領導找到自己談話,話說的很直接:老鄭,你上了年紀,身體不好,院裡考慮到你的實際情況……這樣吧!你先休息休息,過段時間再來上班。

    家裡亂成一鍋粥,雞飛狗跳。老妻整天指著自己罵,無論怎麼解釋都沒有用。兒子女兒看待自己的眼神也帶有另類色彩,天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還有朋友和熟人,平時遇到,他們全都臉色怪怪的,看待自己像是看待外星球來的人形妖怪。

    有句話說得好:網絡新聞的熱度,通常只會保持七天左右的時間。

    不多不少剛好到了第七天,滬州警方派人來到美術學院,帶走了鄭康堯。

    這一次的動靜很大,雖然警方沒有將信息公開,還是有很多人從別的渠道知曉了內幕————有個女人去派出所報案,聲稱鄭康堯要自己陪他睡覺,卻沒有給錢。

    消息出來,所有人都炸了。

    更多的“內幕”被公開:鄭康堯與那個女人談定的價錢是一千塊,完事以後卻翻臉不認人,一毛錢也不願意出,還趁著那女人洗澡的時候,迅速穿好衣服溜出了賓館。女方也是氣不過,想也不想就去派出所報案,還拿出了鐵一般的證據,絕對不容鄭康堯抵賴。

    那是一條沾滿了精業(液)的女式內褲。她請求警方進行生物鑑定。等到結果出來,確定就是鄭康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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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第五百一零節看守所

    謝浩然找了個時間,去了趟滬州看守所,見到了被臨時拘押的鄭康堯。

    這是一個特別安排的房間。只要給夠了錢,就能滿足一些特殊要求。比如屏蔽監聽等等……當然監控攝像不能少,兩人之間隔著厚厚的防彈玻璃,沒有使用電話,只能通過玻璃中間的小孔進行對話。

    鄭康堯比在平陵的時候老了很多。頭髮幾乎全白,臉上的皺紋也越發密集。他注視著坐在對面的謝浩然,發出疑問:“你是誰?”

    謝浩然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謝浩然。你可能沒聽過我的名字,但你一定認識我的老師。”

    鄭康堯怔了一下:“你的老師是誰?”

    “中央美術學院的蘇恆聯。”謝浩然雙手擺在桌面上,兩隻大拇指互相撥動著。他注視著鄭康堯臉上的神色變化,認真地說:“就是被你陷害,差點兒埋在石窟里活活死的人。”

    鄭康堯臉色驟變,只是他的心理素質不錯,迅速調整情緒,在短短幾秒鐘內很快恢復正常,搖搖頭,非常嚴肅地正色道:“蘇恆聯我當然認識。但我聽不懂你說話。什麼陷害?什麼埋在石窟裡?你到底什麼意思?”

    謝浩然嘆息著搖搖頭:“到了這個時候,否認有意思嗎?鄭康堯,你以為我是吃多了撐的,還是時間太多閒的無聊,才會跑到這裡對你說這些話?呵呵……我可以告訴你,這段時間發生在你身上的所有事情,都是我安排的。”

    鄭康堯做夢也沒有想到會聽到這些。他不由得渾身肌肉一僵,脫口而出:“你說什麼?”

    “你從平陵飛滬州那天,下飛機以後,那輛出租車是我安排的,那個女司機也是我們的人。處心積慮想要對付你,當然要讓計劃嚴密一些。就算你當時沒上那輛出租車,還會有第二輛、第三輛、第四輛……總之你無論如何也避不過去,就算你不選擇出租車,搭乘地鐵,同樣也會遇到類似的事情。有人跟著你,在地鐵上會出現你騷擾女乘客的小故事。簡單而老套的橋段:你摸女孩子的屁股,人家會報警,你還是一樣會被很多人圍上來痛打一頓,然後送進派出所。”

    鄭康堯死死盯著謝浩然。如果不是有防彈玻璃在中間隔開,他現在肯定會跳過去,狠狠撕爛這個陌生年輕人的嘴,把他的眼珠子硬生生摳出來。

    “就算你不坐車也不上地鐵,走著路回家,路上還是有人在等著你。“非禮婦女”是一種骯髒行為,也是最容易引起公眾關注的事情。沒人會相信這是故意針對你設下的陷阱,因為無論你走哪一條路,她們都能清清楚楚說出你的姓名和工作單位。這就是設局的高明與低劣對比。說謊話的最高境界就是“九句真話帶一句假話”。用在你鄭教授身上,再合適不過了。”

    “呵呵!你覺得你能算是全國的新聞人物嗎?姓鄭的,你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要不是我花錢讓各大網站發布關於你的新聞,你以為光是這點兒事情,你就能上全國熱搜?還能成為長時間保持熱度的重點新聞人物?”

    鄭康堯渾身上下都在顫抖。他聽得腦子裡全是恐懼,後背上直冒冷汗:“你……你想毀了我?”

    謝浩然冷冷地直視著他:“你這種人是不要臉的,從根子上毀掉你的名聲,對你來說就是殺傷力最強有力的武器。還有,什麼叫“毀了你”?你怎麼不想想你對我老師做過的那些事情,還有我的那些師兄師姐,如果不是我得到消息,及時趕到平陵,恐怕直到現在也沒人發現他們被埋在沙子底下,早就被活活餓死。”

    更多的冷汗從鄭康堯額頭上滲出來。他的兩隻手死死攥成拳頭,捏得很緊,骨節把皮膚高高繃起,一片青白的顏色。

    他不喜歡蘇恆聯,從很早的時候就對這個人產生了厭噁心理。

    “同行都是仇人”這句話說得一點兒也不錯。“國畫大師”的名頭鄭康堯從很早的時候就擁有。這是一個真正的金字招牌,而且自己師從徐悲鴻弟子也是無可辯駁的事實,美麗光環隨時帶在身上,無論走到那裡都有無數的人敬仰。就像武俠小說裡名滿江湖的高手,無論遇到任何糾紛,只要報上名號,對方要么退避三舍,要么化敵為友,轉眼間殺氣變笑臉,還雙手奉上豐厚的金銀,送上自家美麗的侍女。

    鄭康堯一直認為只有自己才能算是國畫大師。像蘇恆聯那種古板守舊的傢伙,根本無法與自己相提並論。然而事情不可能隨著自己的主觀意願發生變化,蘇恆聯的支持者很多,在美術界的影響力也很大。有時候兩個人遇到了,即便是場面上的客氣,鄭康堯也不得不做做樣子。

    這次在平陵修復壁畫,突如其來的沙暴就是最好的機會。鄭康堯沒有提前策劃,他也沒有想到金恆芳會來到考古現場進行通知。然而意外與想法就這樣從腦海裡冒了出來:蘇恆聯呆的那個石窟,鄭康堯進去過,知道那裡面因為磁場的緣故無法接收手機信號,電話根本打不通。而且蘇恆聯是個認真的性子,手上的事情如果不做完,就絕對不會停下來休息。正常情況下,他帶著弟子都要工作到每天送餐車來了以後,才會從石窟裡出來……鄭康堯覺得蘇恆聯極有可能沒有接到手機短信天氣預警,如果利用這個機會,不讓金恆芳對他進行通知,那麼沙暴就會把蘇恆聯等人困在石窟裡。

    鄭康堯從未想過要親手殺人。那樣做的風險太大了,而且根本沒有必要。借用天公之手幹掉蘇恆聯是最好的辦法。而且還能做的天衣無縫,無人能夠察覺。即便事不可為,後來被人發現,自己也可以輕輕鬆松把責任推到金恆芳身上。畢竟她才是真正的通知者,只要沒有第三個人在場,沒有人證明,誰能指責說是我的錯?

    動動嘴皮子就能讓幾個人死去,這樣的感覺真好!非常棒!

    當謝浩然說出“我的老師是蘇恆聯”這句話的時候,鄭康堯就明白:苦主找上門了。

    即便是到了現在,他心中仍然毫無畏懼:就算你知道了所有的秘密又能怎麼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不就是想要誘使我跟著你的思路說話,偷偷用手機錄下來,拿出去當做證據。哼!就你這種毛都沒有長齊的年輕人想要跟我鬥,你還嫩了點兒。

    所以,才有了那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可是對方接下來的話,徹底打破了鄭康堯的思維防線。

    自己最近遇到的這些事情,竟然全部都是他安排的?

    謝浩然注視著他,淡淡地說:“其實,我還為你準備了一些別的事情,只是暫時還沒有用上。呵呵!鄭教授你老雖老,精力卻很旺盛啊!你對女人方面的需求很強烈,還喜歡年輕漂亮的女孩子。你的幾個女學生都被你騷擾,還有人拿到了包括精業(液)之類的證據。我原本打算以你為男主角,製作一段視頻發到網上,相信會有很多人願意花錢購買,好好欣賞一下鄭教授你在床上的威猛雄風。可惜……用不上了。”

    鄭康堯一張老臉上皮膚酥浮,他被氣得渾身亂顫。抬起手,隔著玻璃,指著謝浩然連聲怒道:“我……我要去告你!我要找警察抓你!”

    謝浩然絲毫沒有想要與他爭辯的心思,臉上掛著譏諷的嘲笑:“好好享受在看守所裡的美好人生吧!你這次的事情是躲不掉的,雖說沒有達到量刑的程度,卻也足夠你在裡面呆上一段時間。鄭教授,別說我沒有提醒你,我在裡面給你安排了好幾位格鬥教練,都是在裡面排得上名號,響噹噹的人物。他們下手很有分寸,不會把你打死,可是半身不遂什麼的,那就絕對少不了。”

    鄭康堯眼睛裡全是恐懼,望著謝浩然,彷彿看見了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魔鬼:“你……你敢… …你不能這樣做。”

    謝浩然笑吟吟地看著他:“我跟你打個賭:要是你能好手好腳,完好無損的從裡面出來,我會登門拜訪,向你磕頭認錯。所以,你先做好全身骨頭碎掉的思想準備吧!裡面那些人有的是辦法收拾你。”

    “我錯了!”鄭康堯反應很快,思維邏輯轉換得也很快。他猛然撲到桌前,雙手死死巴住防彈玻璃,不顧一切連聲叫喊:“我向你的老師蘇恆聯認錯。求求你,讓我見見老蘇。”

    謝浩然坐在那裡沒有動,他右手擺在桌上,側著身子,平靜地註視著鄭康堯:“我曾經給過你機會。在平陵市警察局的時候,如果你能老老實實把事情說出來,也不會鬧到現在這個地步。”

    停頓了一下,謝浩然繼續道:“其實在對付你這個問題上,恨你的人可不少,不光是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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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第五百一一節色彩

    “還記得金恆芳嗎?她可是被你害慘了。現在工作沒了,原本談好的結婚對像也吹了,整個人精神狀態很糟糕。金家的人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你。其實想想也很正常,換了別的父母,看到自家閨女被人害成這樣,你覺得誰會放過那個害她的傢伙?”

    看著被防彈玻璃隔在對面的鄭康堯,謝浩然淡淡地說:“我可以給你透露一點兒消息:金恆芳的表哥上週就到了滬州,昨天在地鐵三號線的一個站點打傷了人,就在這幾天會進看守所。金家的人在滬州這邊也有關係,他會跟你進同一個看守所。那個人是練散打的,聽說在平陵市的省級比賽里得過亞軍。”

    鄭康堯的眼睛裡密密麻麻全是血絲:“你們不能這樣,不能這樣啊!我求求你,幫幫我!”

    謝浩然冰冷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別再想什麼國畫大師的事情了。不管你承認還是不承認,反正平陵那邊的事情 經出了,書面材料我也準備好,今天上午就派人送去了國家美術協會。嘿嘿嘿嘿……你覺得被關進來就沒人追究責任了嗎?你想的也太簡單了。鄭教授,我會派人盯著你,去法院告你。我手下可是有著一個專業的法律團隊,咱們明的暗的路子都來,就算法院那邊不能判你有罪,我也會把你告得傾家蕩產。你就別想著繼續在美院里當什麼教授了,我估計你在這座城市裡也呆不下去。從看守所出來以後,每天都會有不同的女人去你家裡鬧,找你的麻煩。我倒要看看,你家里人會是個什麼樣的態度?”

    鄭康堯覺得自己快要瘋了。他從未想過某人會以如此狠辣的手段對付自己。謝浩然說得平平淡淡,可是這些事情確實如此可怕。尤其是女人……無論出租車女司機,還是那個自己從未見過,卻把自己弄進了看守所的女人,都讓鄭康堯感到這個世界上還存在著無法控制,可怕到極點的一股力量。而且她們不打算就這樣放過自己,以後和未來,麻煩還會源源不斷。

    “你……你到底想幹什麼?”他的聲音在顫抖:“你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

    謝浩然注視著他:“你想要我的老師去死。你覺得,我怎麼可能放過你?”

    鄭康堯聽見自己發出軟弱無力,結結巴巴吧,帶著哭腔的聲音:“可是……我沒有……蘇恆聯……他……他還活著,他沒有死啊!”

    謝浩然笑了:“誰能保證你不會還有下一次?你都這樣做了,而且做得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有一個認識的人每天都在絞盡腦汁盤算著怎麼弄死我,這是何等可怕的事情。與其讓我成為你謀算的目標,還不如我趁早下手,先讓你好好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兒。”

    ……

    對付鄭康堯的事情,謝浩然對誰也沒有說。從計劃到實施,幾乎都是廖秋全程負責。說起來,真正的主謀其實還是廖秋,可如果沒有勢力龐大的藥神院做後盾,能夠及時調用分佈在各地的人員物資,廖秋的計劃是否可以實施,還是一個未知數。

    滬州這邊的事情結束,謝浩然搭乘班機返回燕京。頭等艙很空,這一排只有他與賀明明兩個人。後面的客艙只坐了一半,沒有乘客想到向空乘人員要求升艙。

    冷氣開的有些大,賀明明要了一塊毛毯蓋在身上,她把頭靠在謝浩然肩膀上,輕輕地說:“你應該買一架專機,放在燕京機場備用。”

    謝浩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次的事情給他提了個醒,原本在這方面沒什麼感覺,等到臨時需要用上,才覺得束縛太多。

    “你看著辦吧!”剛說完這句話,謝浩然忽然想起了什麼:“等等,你的意思是,在機場租用一個停機位置?”

    賀明明點點頭:“費用還是很高的。綜合計算下來,使用費肯定超過了飛機本身。另外就是空乘服務組和機師。其實這種事情國內國外都一樣,購買飛機只是一次性投入,使用起來的花費卻很高。”

    “買吧!這方面你比我有經驗,而且你一向看得很準。”

    ……

    美術學院裡的課程安排不會因為個人行為改變或中斷。謝浩然第二天走進教室的時候,發現原本擺在房間正中的拉奧孔石膏像已被推到牆邊,正中的平台上鋪著深藍色布料,上面擺著幾隻陶瓷罐子,還有十幾個大小、品種不等的蠟質水果。

    這是很常見的靜物擺放,也是色彩訓練課程裡必不可少的環節。

    方玉德還是很不錯的。謝浩然在平陵的時候,就接到他打來的電話,告訴自己回來以後就準備色彩課程所需的各種工具。走進教室,與熟識的同學低聲打著招呼,找了個合適的位置放好畫架,在畫板上固定紙張,從外面衛生間裡打來半桶清水……做好這些準備工作,時間也過去了近十分鐘。

    一切都很安靜,在這樣的環境裡,無論做什麼都可以。但是有一個前提:聲音必須壓得很小,不能影響其他人。

    蘇火山走到謝浩然身邊,衝著他友好地笑笑,看著他拿起畫筆,在調色盤裡蘸著顏料,在潔白的畫紙上用淡藍色線條勾勒圖畫基本框架。

    “我看你怎麼整天忙忙碌碌的,連上課都不來。”胖胖的蘇火山低聲抱怨。

    謝浩然構型的速度很快,把畫筆在水桶裡攪拌清洗,蘸著一筆調和過的赭石色,偏頭看了他一眼,笑道:“沒辦法啊!遇到事情總得解決了才行。”

    說著,畫筆舞動,在紙面上迅速塗抹開來。

    呂婕側轉身子,朝著這邊看了一眼,什麼也沒有說,轉過頭,在自己的畫紙上專注進行著。她現在已經成為徐連偉的關注標杆,看到她如此平靜,徐連偉也懶得對謝浩然加以評論,何況色彩不比素描,一旦畫錯就很難修改。他的注意力幾乎全部集中在紙面上,難得分心。

    與謝浩然之間低聲進行著沒什麼營養的按交談,蘇火山的驚訝也隨著他的畫作進度不斷提升。

    很意外,謝浩然的色彩功底能力與他的素描呈現出強烈對比。技藝上只能說是普通,但是他對不同顏色之間的理解很特殊,走得根本不是傳統路子。他省略了“先淡後濃”的基本作畫過程,厚重的顏料就這樣一筆又一筆抹了上去。

    蘇火山很是意外地張開了嘴:“老謝,你這是仿梵高的技法啊!”

    謝浩然偏頭看了看他,點點頭:“你說得對,我喜歡梵高。”

    他不喜歡倫勃朗,也不喜歡提香那種細膩的風格。強烈筆觸從一開始就是謝浩然模仿的軌跡。他知道自己的能力長短,清清楚楚明白,那種如照片般細膩的繪畫風格無論如何也學不會。寫實派需要深厚的基礎功底,這恰恰是謝浩然最欠缺的部分。當然,他的時間比其他人多得多,假以時日,也許在未來的某個時候,謝浩然會畫出一幅細膩程度堪比照片還要真實的作品。可是現在,他等不了那麼久,也沒有那個能力。強烈筆觸與色彩對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比寫實重要得多。尤其是在邊境線上走過一遭,跟著那些士兵親歷過生死,謝浩然覺得細膩婉約的畫風正在遠離自己。

    我需要強烈如男子漢般的剛硬。

    我需要熾熱如火焰般的烈度。

    我需要用畫筆和顏料直接表達意境的作品,讓第一眼看到畫幅的人明白:這是什麼!

    蘋果就是蘋果,不是像畢加索抽象派那種需要思考,需要長時間透過畫卷去對內容進行想像的另類物質。一個圓,大塊的色彩堆積,強烈的明暗差異,這就夠了。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毫無秩序,毫無根據的隨手亂畫。否則,連塗鴉都算不上。

    色塊與筆觸之間的區別很明顯,前者是塗抹形成的漸變,後者則是一筆又一筆接連不斷形成,依靠色彩區別構成的明暗區域。梵高的作品之所以在生前無人問津,是與那個時代的主流畫風格格不入。可是人類文明畢竟在進化,在他死後更多人理解,並且喜歡上他放蕩不羈,另類的寫實風格。而這些,恰恰是謝浩然在頓悟中所產生、明白、理解的東西。

    按照慣例,方玉德會在每天上午十一點,也就是臨近上午下課的時候來到教室,對當天階段性的作業進行點評。

    今天他走進教室的時候,看到了坐在畫架前,側對著房門的謝浩然,也看到包括班長牛萍在內的十幾個人都聚在那裡,站在謝浩然身後,看著他作畫。

    學生們給方玉德讓出一個位置,他注視著謝浩然的這張畫,覺得很是驚訝:“沒想到你居然喜歡這樣的畫風,技巧也運用純熟。老實說,你是不是之前畫素描的時候故意留了一手?”

    謝浩然停下手中的筆,轉過頭衝著方玉德笑了笑:“怎麼可能。你這也太抬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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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第五百一二節我來了

    這樣的對話很有意思,周圍的學生紛紛笑了起來。一時間,就連原本還在作畫的其他人也停筆不動,走過來看熱鬧。

    方玉德肯定地點點頭:“我可沒有亂說。就你這水平,換了我也畫不出來。”

    謝浩然有些好奇,試探著問:“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這個人不說假話。”方玉德笑著話鋒一轉:“不過,我畫的畫,你同樣也畫不出來。”

    這並非誇張,也不是顯擺。各人畫風不同,最終在畫面上表現的內容也不同。要方玉德按照謝浩然的風格,大量筆觸堆積,同時輔以對比強烈的色彩,這樣的繪畫自己無論如何也也不會。可是反過來,自己那種細膩的塗抹,謝浩然同樣無法適應。

    但不管怎麼樣,眼前這副色彩靜物的確是一幅優秀的作品,充滿了濃烈的個人色彩,性格張揚。

    “照你這樣的畫法,速度太快了。看來我得修改一下規則,如果是你這樣的作畫,那麼一個星期至少應該上交兩張作業。”方玉德半開玩笑地說著,走上前,曲起手指敲了敲謝浩然的畫板:“不過就作品本身而言,我現在可以給你九十五分。”

    話一出口,周圍頓時響起一片故作驚訝,故意拉長的“喔”聲。

    每個人都覺得驚訝,因為方玉德很少對一張作業給出這樣的高分。

    有讚歎,也有喝彩,更多的還是對謝浩然這位新同學能力的理解、認識,以及對他這個人的真正接納。對於插班生,幾乎所有人都有排外心理。可是到了大學,只要你實力過硬,有拿得出手的強悍本領,就很容易得到更多人的佩服。

    班長牛萍笑著說:“能得到方老師讚賞的時候不多啊!老謝,你該請客了。”

    蘇火山趁機道:“是啊!是啊!你這個傢伙每次上課都是三天打漁兩天曬網,平時連人影都看不到,我真的很懷疑你現在連班上同學的名字能不能叫出來都成問題。就照班長說的,你找個時間請客吧!放心,我們不會故意宰你。大家那麼熟的人了,你要是花上幾十萬請我們吃東西,那就太過分了。隨隨便便七、八千一桌的,晚上在弄個兩萬塊的KTV包房,也就夠了。做人嘛,一定要厚道。”

    教室里頓時響起哄堂大笑。

    下課鈴也在這個時候響了。

    方玉德笑著搖搖頭,轉身朝著房門走去。剛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了什麼,停下腳步道:“看我這腦子,明明想好的事情被你們一打岔,又忘了,還好現在想起來。那個,大家先不要走,還有牛萍,你拿紙筆記一下。”

    他轉過身,面朝眾人,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按照教學計劃,教學大樓的二樓展廳下個月底輪到我們班使用。跟去年的老規矩一樣,每個同學至少拿出三幅作品參加展覽,素描、色彩各一張,剩下一張必須是自己平時的創作作品,風格與類別不限。牛萍你統計一下,這個星期就開始登記名字記錄作品序號,等下個月展覽廳那邊騰出位置,你們就進去佈置。”

    二號展廳是一個小型展廳,定期展覽是美術學院的常用教學方法。將各班作品在規定時間公開展示,有助於學生之間相互交流,也能看到自己與其他人之間的差距。教師也能藉助這個機會觀摩學習,互相探討更好的教學方法。總之,這是學院內部以班級為單位的比拼,按照排序,每個學期,每個班都能輪上兩次。

    學生們對此很感興趣,牛萍笑著問:“方老師,要是我們班這次有同學的作品被院裡看中,你可得好好為我們爭取一下獎勵的機會。”

    院內展覽的獎勵通常分為兩種。第一種是獎勵現金:只要被各位專業系領導共同認可,覺得是上佳的作品,院裡都會將畫作進行收藏。這種收藏與平時的作業收藏區別很大,被收藏者可以得到五千元獎金,還能免去下一學期的宿舍管理費用。綜合計算下來,也是數目很大的一筆錢。

    第二種獎勵,就是對校外畫廊,以及學院合作方的推薦。這種獎勵本身不具備太多實質性內容,就是將優秀畫作推薦給畫廊,可以得到畫廊方面認可,公開展示一個月。如果有客人對作品感興趣,畫廊方面會派人商談,兩邊約定價格,畫廊抽走中間必不可少的份額佣金,其餘部分歸作者所有。

    國內的藝術品市場遠遠不如國外那麼火熱,但是“畫廊”這個行業從很早以前就開始經營。比如早期的徐悲鴻、李可染、齊白石等名家畫作,都是通過畫廊進行售出。國內知名的畫廊也很多,經營方與各地美術學院之間也保持著聯繫。只要發現優秀且有市場價值的作品,畫廊都會在展廳裡給予重點介紹,增加作品的含金量。

    “藝術家”三個字,其實遠遠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高上大。搞藝術的也是人,也要吃飯。誰都希望自己的作品大賣,誰都希望一張作品能買上幾百、上千萬的高價。身份與能力從來都依靠財富進行堆積。嘴上說著鄙視銅臭,心甘情願呆在狹窄屋子裡潛心搞創作的藝術家,不是瘋子就是白痴。

    方玉德笑道:“這是肯定的。但是你們也得拿出好的作品,我在院領導面前才有說話的底氣。”

    說到這裡,他把視線轉向站在側面的徐連偉:“小徐在這方面就做得很不錯。上次班級展覽,咱們班只有他的一幅油畫被副院長看中。只是因為創意方面的缺陷,獎金打了個折扣,五千塊變成三千塊。小徐的基本功非常好,在咱們班上絕對排第一。大家應該向他多學習學習,爭取這次展覽,多有幾個人拿到獎勵。”

    得到方玉德稱讚的時候並不多,徐連偉臉上洋溢開自信的微笑。就連呂婕也下意識地朝著他那邊靠了幾步,兩個人挨得更近了。

    看看差不多到了吃飯時間,方玉德也就不再說話。謝浩然把畫筆放進水桶裡,站起來,快走幾步,趕上方玉德,兩個人低聲交談著下了樓,後面跟著班上的其他人。

    環形樓梯很長,謝浩然說話的聲音壓得很低。他對方玉德笑道:“明天晚上有空嗎?一起約著吃個飯。”

    方玉德邊走邊看了他一樣:“怎麼,你請客?”

    謝浩然輕輕笑著點頭:“蘇老師從醫院裡回來了,我約了幾位師兄師姐,順便叫上你們兩口子一起。”

    方玉德回答得很乾脆:“行!我也正好有些事情想跟蘇教授聊聊。明天晚上幾點?地方在哪兒?”

    他們說話的聲音很低,跟在後面的人聽不見。就這樣說著,不知不覺走到了樓下,出了大門,剛走下台階,迎面看見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朝著這邊走過來。

    那是梁欣麗。

    她穿著一件淡藍色蝴蝶圖案的圓領上衣,雖是長袖,卻是白色透明的面料。白色熱褲是絲緞的面料,反光性很強,修長的雙腿被煙灰色薄質絲襪包裹著,腳上是一雙粉色的平底布鞋。衣服是假後扣的形式,有點兒像是幼兒園孩子常穿的那種罩衫,後面靠近腰部的繫帶上有一個粉色大蝴蝶結作為裝飾,隨著梁欣麗的步伐,長飄飄的繫帶在身後一搖一搖的,看上去顯得越發清純。

    這種淡色風格一直是梁欣麗所喜歡的,卻也有著專屬於少女的誘惑。

    她很自然地走到謝浩然身邊,以同樣自然的動作摟住他的胳膊,低聲笑道:“下課了?”

    謝浩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搞得猝不及防,也根本沒有想到梁欣麗會跑到美院找到自己。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下意識點點頭:“是啊!”

    他瞬間恢復了大腦清明:“咦,你怎麼來了也不打個電話給我?”

    方玉德在旁邊看著他們一直發笑。伸手拍了拍謝浩然的肩膀,衝著梁欣麗努了一下嘴:“你女朋友?”

    謝浩然機械地點點頭:“嗯,是的。”

    方玉德理解地看了他一樣:“回頭把明晚吃飯的時間和地方手機上發給我。走了,拜拜!”

    他剛離開,蘇火山等人緊跟著走出教學樓,看見依偎在謝浩然身邊的梁欣麗,圍上去又是一頓言語轟炸。

    “老謝,這是你女朋友?”

    “看不出來啊!老謝手段挺高明的,居然不聲不響弄了這麼漂亮的一個女孩子。”

    “班長大人說得沒錯,老謝是該請客了。”

    美術學院並非沒有漂亮女孩,只是沒有梁欣麗這麼精緻的類型。其實比較下來,都是蘿蔔青菜各有所愛。她今天化了妝,打扮得很仔細,看起來與平時有很大不同,也顯得格外漂亮。

    呂婕朝著這邊看了一眼,沒有說話,轉身朝著宿舍樓方向走去。

    徐連偉微張著嘴,臉上表情沒什麼變化,還是那麼冷漠,可是眼睛裡瞬閃而過的驚訝出賣了內心。他瞇起眼睛朝著這邊看了幾秒鐘,轉身追著呂婕的步子趕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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