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都市偽仙 作者:黑天魔神 (連載中)

 
mk2258 2018-1-31 22:49:3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0 230006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3 22:05
第四百六三節 正常程序

    平添了幾分英武的氣質,更有著專屬於男人的陽剛之氣。

    伍俊在匡州體制內很有名。他前後離了兩次婚,現在的妻子是去年剛找的對象,一個省歌舞團的年輕演員,聽說比伍俊小了十一歲。不過兩個人站在一起,其實看不出太大的外表差異。很多人都說伍俊會保養,辦公室那邊也常說「伍主任是咱們單位的一塊活招牌」。

    他站在柏麗聲面前,笑著問:「柏書記,您找我?」

    這副迷人的微笑,是伍俊刻苦練習的結果。他很喜歡《世界上最偉大的推銷員》這本書。尤其是年輕的時候,他覺得書中主人公就是自己的勵志偶像,也深深體會到「一個外表出眾的男人無論任何時候都會成為萬眾矚目焦點」這句話的正確性。第一次離婚後,他每天都會對著鏡子練習笑臉。也正因為這樣,伍俊很有女人緣,在單位上也很受女同事的歡迎。

    柏麗聲沒有露出伍俊熟悉的笑意。她面若冰霜,說話聲音裡甚至帶有一絲凶狠與憤怒:「伍主任,你的工作做得不錯啊!」

    伍俊不知道自己是哪裡出了問題,心裡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他擠壓著臉上肌肉,迅速作出另外一副更加甜膩的微笑:「柏書記,這話是從何說起?」

    場面上的話,伍俊是來去自如,管你何種唇槍舌劍,反正我有的是辦法讓你按照我的意思說著轉。就算你要發火罵人,他也有自信在短短幾分鐘內扭轉局面。千萬不要懷疑,只要事情沒有涉及關鍵問題,他的確有這個能力。否則,也不可能在市府辦公室主任這個位置上安如泰山,一坐就是很多年。

    「康耀公司關於小沖村旁邊那塊新購地皮的使用糾紛報告,是交到你這裡吧?」柏麗聲的聲音裡透出一絲疲憊,更多的還是憤怒:「報告呢?在哪兒?」

    原來是因為這個……伍俊略有些緊張的心情一下子放鬆下來。他笑著說:「柏書記,是這樣,康耀公司的報告不符合申報程序,我給他們公司打過電話,他們那邊也來人把報告拿回去了,說是等到修改之後再送過來。」

    這件事情柏麗聲已經從何洪濤那裡得到過確認。可無論是柏麗聲還是何洪濤,都對市府辦公室當時的做法感到不滿。柏麗聲盯著伍俊那張漂亮的臉,冷冷地問:「他們的報告什麼地方不符合申報程序?」

    伍俊聲音清朗,帶有一種男性特有的磁性:「按照正常申報流程,康耀公司應該首先向轄區所在街道辦事處提出申請,在那邊把報告編號,然後納入當月的文件上報流程。編號很重要,尤其是咱們匡州現在正申報國家文明城市,上面要是下來檢查,各種資料都要有對應的號碼。街道辦事處是基層,問題接下來會反應給區裡,由區一級領導負責解決。如果問題嚴重,區級領導無法做出決定,那才應該遞交到咱們市府辦公室,經過篩選,交由對應的部門處理。在往上,才是柏書記您這個級別。」

    他說的這些都沒有錯。這是一個很正常的問題處理流程,也符合從下到上的政務處理系統。領導很忙,古時候那種一方縣令要把軍事、警務、民政、水務、稅務等等所有事情一把抓的情況,換到現在絕對是不可想像的。康耀公司的問題說穿了其實就是民事糾紛,本著「由下至上」順序處理的原則,市府辦公室即便是收到報告,也會按照處理程序先傳遞到轄區辦事處,由他們進行安排。

    國家從很多年前就開始改制。原本屬於市府的很多權力,都被下放到了鄉鎮,以及街道辦事處。雖說辦事處主任只是個行政級別「科長」的幹部,手中的權力卻不小,什麼都管。

    「你說的這些我知道。」柏麗聲臉上看不到一絲笑意:「我今天去過康耀公司,他們何經理親口對我說:他們前前後後遞交了三次報告,而且問題很嚴重,已經超出了街道辦事處的處理權限。康耀公司是咱們匡州的重點投資扶持企業,從他們第一次遞交報告到現在,將近兩個月的時間,為什麼你們辦公室自始至終沒有把情況報上來?」

    伍俊絲毫沒有驚慌。他謙恭地笑著,語氣上也沒有任何不敬:「柏書記,這件事情上的每一個環節都可以查。辦公室那邊有詳細的報告歸檔編號。康耀公司的事情我記得很清楚,他們的確是遞交了三次報告,可是按照處理流程,第一次被轉送到了轄區街道辦事處,第二次被轉送到了所在的區政斧,第三次才到了咱們市府辦公室。而且不是任何報告送來的當天就能進行處理。因為報告數量太多,我們要對這些文件進行分類。可能引起重大社會動盪的報告必須優先處理,然後才是其它類型。康耀公司的報告被分為「經濟」類,按照規定,屬於第三處理等級。而且康耀公司第三次遞交報告的時間有些晚,他們直到上個週末才送來。因為康耀公司是市裡的重點投資企業,我已經對他們的文件給予了「優先排位」的處理。按照正常處理流程,柏書記您應該明天,或者後天就能看到。」

    柏麗聲覺得自己比十多分鐘前剛走進辦公室的時候更累了。

    伍俊說得振振有詞,而且絲毫挑不出錯誤。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有其依據,都是冠冕堂皇的官樣文章。

    是的,按照正常的處理流程,他的做法沒有錯。

    可是你就沒有眼睛,自己不會看嗎?如果是普通的經濟類問題,那麼按照程序來辦當然沒有錯。但是康耀公司與小沖村之間的用地糾紛直接關係到該企業是否要在匡州繼續,甚至追加投資。這麼重要的事情,你們辦公室還是按部就班,不慌不忙……真不知道你這個辦公室主任究竟是怎麼當的?

    柏麗聲控制著情緒,冷冷地問:「甄氏集團也提交過同樣的報告,為什麼沒有送上來?」

    伍俊認真地回答:「甄氏集團的送報情況與康耀公司一樣,我們都是按照標準程序處理,沒有違規。」

    柏麗聲用冰冷的目光盯著伍俊:「還有豐氏集團、青靈集團,以及其它在匡州有著重大投資項目的公司,他們的報告你也是同樣處理?」

    「是的。」雖然聽出了柏麗聲的不滿,伍俊卻沒有絲毫擔憂。他微笑著著說:「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在普通民生問題面前,規模再大的投資商也必須遵守規則。」

    這番話,他說得堂而皇之。

    看著伍俊那張帶著微笑的英俊面孔,柏麗聲忽然失去了繼續問下去的興趣。她隨便找了個藉口,讓伍俊從房間裡離開。等到房門關上,她低下頭,右手杵著在桌面上,撐住額頭,感覺整個人像是被一下子抽空了力氣,連說話的心思都沒有。

    她來匡州的時間不長,也就是大半年。之前聽說匡州是個「很難出成績的地方」,那時候柏麗聲覺得不以為然,覺得那是無能者的辯解。現在看來……呵呵,估計不是很難出成績,而是自己能不能安全做滿任期,恐怕都要打上一個很大的問號。

    半小時後,胡坤走進了她的辦公室。看著神情呆滯的柏麗聲,他很是鬱悶地說:「你找過伍俊了?我剛去過他那裡,這傢伙滿口都是敷衍,而且都還有理有據,差點兒沒把我給氣死。」

    「跟他那種人生什麼氣?」柏麗聲冷笑道:「我現在算是明白,伍俊為什麼會在辦公室主任這個位置上一做就是那麼多年……不提他了,先說說我們的問題吧!」

    胡坤神情嚴峻:「柏書記,情況很糟糕,比我們之前想像的還要嚴重。」

    柏麗聲對此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怎麼,銀行方面拒絕了我們的要求?」

    胡坤遲疑片刻,還是點點頭:「他們得到消息的時間比我們更早。我剛才打過建材銀行的電話,他們所說的時間,應該是康耀公司第二次送交報告的那個時候。」

    手裡沒有錢,就真正是什麼也做不成。

    從青靈集團對外宣稱將在匡州大規模投資的時候,柏麗聲就有步驟的啟動了新的市政建設方案。那是一個很早就做好的計畫,在歷任城市掌權者手中不斷修改,添加著色。只是苦於沒有資金,計畫也就被束之高閣。要不是這次有大量投資商湧入匡州,市府這邊也不會想到全面啟動這個計畫。

    做事情,必須有錢。

    匡州是個窮地方,市府每年的收入只能勉強維持,根本談不上什麼建設。柏麗聲之前連續多任市高官都想方設法從銀行貸款,可是地方上的壞賬太多,銀行的態度很堅決:這些問題沒有處理好,市府經濟狀況無法得到好轉,就不可能有任何貸款。

    有了數量眾多的投資項目,一切都不一樣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3 22:07
第四百六四節 你的黑鍋,還給你

    匡州市府從銀行那邊拿到了很大的一筆貸款。按照當時簽訂的協議,所有貸款將在未來五年內分批次劃撥。協議當中有著極其重要的補充部分,那就是「銀行將對匡州整體經濟狀況隨時進行評估,如果不能達到預期目標,有權收回或中止貸款協議。」

    「收回」是個很嚇人的字眼,但也就是真的用來嚇唬人。口袋裡沒錢你怎麼收回?難道真的像黃世仁那樣,逼著市府班子所有領導集體上吊?

    真正具有威脅力的,還是「中止貸款」四個字。

    現在匡州很多市府項目做得熱火朝天啊!高速公路連接、市內綠化改造、治安狀況整改、棚戶區及舊城改造……所有的一切都需要錢,這些項目一旦建成,匡州的整體情況將全面轉好。可要是在這個時候突然中斷了經濟來源,那麼以及啟動的項目就得半途而廢。

    想到這裡,柏麗聲就覺得一陣頭疼。

    她嘆了口氣:「胡市長,你通知一下,明天早上八點召開常委會。任何人不得缺席。現在問題已經非常嚴重,必須盡快處理。另外,我們今天晚上還是分頭再與這些投資商聯繫一下,能安撫的儘量安撫,務必爭取最好的結果。」

    ……

    接下來的這個星期,匡州一片混亂。

    小沖村的村民怎麼也沒有想到,財大氣粗的「康耀公司」說走就走了。

    村裡的頭頭們得到消息趕到建築工地的時候,所有人都懵了。

    那麼大的一塊地,他們說不要就不要。所有建築設備全部運走,沒有用完的材料也不見蹤影。工地旁邊新建起來的簡易平房拆掉了好幾間,剩下的走進去也是一片狼藉,到處都是廢紙和各種垃圾。

    地基上的灌漿進行到一半,都出都是伸向天空的林立鋼筋。這幾天下雨,地坑裡到處都是積水,人也下不去,滿腳都是泥漿。

    「這是咋回事?他們就這樣走了?」

    「不可能吧!我在市裡聽說的消息,這塊地是康耀公司花了一個多億買下來。那麼多錢,怎麼可能說不要就不要?我看這事情用不著急,說不定只是材料不夠,或者遇到了什麼麻煩,過上幾天他們就會回來。」

    「我覺得也是。這塊地本來就是荒著的,既然在咱們村子旁邊,憑什麼不能給咱們一點兒好處?再說了,康耀那麼大的公司,那麼有錢的老闆,分給咱們每家每戶一套房子又怎麼了?尼瑪的有錢人就是心黑,他們天天吃肉,憑什麼咱們喝口湯都不行?這地方那麼大,他要賺錢就多蓋樓,就算分給咱們一點兒,他還能賺上不少。」

    「就是!不能慣著有錢人。這塊地水電什麼的都要從咱們村裡過,反正家裡老人孩子閒著也是閒著,每天都到他們工地上守著,不給錢就別想開工。管他一年兩年的,反正要麼給錢,要麼給房子。這裡是匡州,想要賺錢,就先得把咱們給侍候高興了再說。」

    康耀公司一直沒有回來。一個多星期過去了,工地上漸漸長出了草。

    ……

    甄氏集團全面撤資的消息,在匡州市開發區引起了地震般的轟動。得到消息的當天,那位副區長立刻帶領下屬,急匆匆趕到甄勤琴所在的酒店,可是酒店方面告訴他:甄女士已經退房了。

    他立刻撥通了甄勤琴的電話。控制著怒火,儘量讓聲音聽起來緩和:「甄總,你怎麼招呼也不打一個就走了?」

    甄勤琴的聲音很冷漠:「副區長好大的官威啊!怎麼,我去什麼地方還需要向你報備嗎?」

    那副區長很是尷尬,也很憤怒:「……那到沒有。可你為什麼要撤資?這是什麼意思?」

    甄勤琴笑了:「我的意思很簡單。甄氏集團能力不足,沒辦法在你們匡州開辦汽車工廠。既然做不了,也賺不到錢,我又何必繼續呆在匡州?」

    副區長急了:「你們都簽了投資協議,怎麼能說走就走?你們這樣做是要負法律責任的,還有……」

    「請你好好看看文件再說這種話。」甄勤琴毫不客氣打斷了他:「那是一份意向性的投資協議書,何況我們集團也沒有借用你們匡州市府的名義向銀行借款。簡單來說,就是我去你們匡州做生意,感覺好就留下來,感覺不好就離開。你有什麼資格限制的我的自由?」

    「我……不是這個意思!」副區長覺得渾身的憤怒簡直找不到發洩的地方:「甄總,你在我們這兒建了廠房,總不能不管不顧吧?投入那麼多,土地和建材都要錢,你也是大手筆,一下子那麼多錢砸進來,怎麼說不要就不要了?」

    電話裡傳來甄勤琴懶洋洋的聲音:「這是我的事情,用不著你來操心。」

    「可是你在這邊招募的工人怎麼辦?」副區長又急又氣,拿著手機連聲叫嚷:「你在開發區招收了三千多人,現在這些人找不到你,天天到開發區政斧堵大門,找我們要說法……不行,你必須立刻回來,把你留下的這個爛攤子收拾好再說。」

    「工人?」甄勤琴發出輕蔑的冷笑聲:「尊敬的區長大人,請你搞清楚狀況再說話。沒錯,我的確在開發區招人,但是這些人與我們甄氏集團之間沒有簽約,廠房車間裡的機器都沒有運來,他們怎麼上班?從開始招人到現在,前後也就不到兩個星期的時間,之前我們集團一直對他們進行培訓,而且還是倒貼著錢為他們付了餐費。按照國家法律,僱傭關係必須在簽訂合同以後才能生效,我和他們之間最多算是一個意向性的概念,你別想用大帽子來壓我,我可不吃這一套。」

    副區長被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他惡狠狠地衝著電話發出聲音:「你這樣做是要付出代價的。我會把你列入不誠信企業名單,把你……」

    甄勤琴再次打斷了他的話:「隨便你,那是你的自由。呵呵……看你發這麼大火,我估計不是為了什麼工人,而是你介紹過來的那幾百號人吧?你可是在我們公司裡安排了不少當官的人。前前後後加起來,都快超過七百了。有句話我早就想問了:你把我們公司當什麼了?聽你隨便使喚的一條狗嗎?你他嗎的不就是個副區長,誰給你這麼大的權力?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作威作福當太上皇?你算老幾?離開匡州你狗日的連個屁都不是。告訴你,撤資這事兒還沒完,臨走的時候,我可是給你留了不少「禮物」,慢慢享受吧!哈哈哈哈……」

    她隨即掛斷了電話。

    等到副區長回過神來,再撥打過去,發現一直都是忙音。估計已經被甄勤琴拉入了通話黑名單。

    接下來,他的電話一直響個不停。

    有開發區辦公室工作人員打進來:「區長您快回來吧!那些人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消息,說是咱們開發區與甄氏集團之間的矛盾都是你引起的,現在都找你要說法。」

    有朋友打進來的:「老叉,你是怎麼搞的?不是說好了安排我兒子去你們開發區的新汽車工廠上班嗎?怎麼剛去了幾天就回來了?還說公司裡現在已經沒人,所有工作都停了?我可是為了我兒子的事情給了你五萬塊錢好處費,你做人怎麼這樣啊?怎麼,覺得我這個朋友好騙是不是?給你兩條路,要麼把錢還我,要麼把我兒子的工作安排好,否則我就去上面告你!」

    除了關掉手機,他覺得再沒有更好的選擇。

    ……

    豐樹理是個很講道理的人。

    他走進鄉辦公室,找到了鄉長,笑吟吟地說明來意:「伍鄉長,我是來向你告別的。」

    那鄉長手上忙著事情,沒在意,隨便看了他一眼,漫不經心地問:「豐老闆要出去旅遊嗎?果然是好興致啊!」

    豐氏集團在南部山區這邊已經鋪開攤子,從修路到各種基建設備、材料的運入和使用,都在轟轟烈烈展開。既然人已經來了,鈔票大把灑出來,鄉上也就不怕他跑掉。說句不好聽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難道他豐氏集團不管不顧,所有的前期投入都不要了?

    尼瑪資本家就是心黑。你說你多出點兒錢又怎麼了?多給咱們這兒的村民一些好處又怎麼了?你整天錦衣玉食的,總不能讓我們在旁邊看著流口水啊!沒錯,之前是談定了整體開發價格,可是事情總會有變化,別跟我扯什麼法律合同,我只知道你錢沒有給夠。之前市府談定了你就去找市府,這裡是鄉上,我可以服從市裡的命令,但是下面的村民……嘿嘿嘿嘿!你要是覺得一張紙就能搞定他們,那大可以試試。

    豐樹理顯得文質彬彬,他穿著一套運動衫,背著一個不大的雙肩包:「你們南山鄉這塊寶地我實在呆不下去了。我不玩了,我訂了今天的飛機票,下午離開。」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3 22:08
第四百六五節 困境

    伍鄉長這才把頭抬起頭,認真注視著豐樹理,有些驚訝,疑惑地問:「你……你說什麼?」

    豐樹理笑了笑:「我說我要走了。」

    他隨後補充了一句:「我撤資了。」

    伍鄉長終於對後面這句話產生了反應。他從椅子上站起來,難以置信地問:「什麼?撤資?」

    豐樹理回答的很認真:「你們南山鄉是個好地方,地價比城裡的熱鬧地段還貴。我的豐氏集團錢少人窮,呵呵……我不玩了,也不搞破壞環境的事情。伍鄉長,我想過了,還是應該把這片藍天白雲還給你們。地下溶洞群開發計畫對生態影響很大,旅遊區搞起來,你們這裡鄉民的安定幸福生活也會遭到破壞,說不定還會把人心帶壞,不再淳樸。所以我決定工程停工,什麼也不做了。」

    「你……你怎麼……」伍鄉長終於明白了豐樹理的意思。他不禁又氣又急,短暫的思維困頓時間過去,說話速度驟然加快了許多:「你都已經鋪開攤子,又是修路,又是基建什麼的,所有這些東西難道你都不要了?」

    這話裡或明或暗透出威脅。

    豐樹理的笑容很陽光,回答也很乾脆:「是的,我不要了。」

    「不行!」伍鄉長想也不想張口咆哮:「你不能走!你必須留下來,把你答應過的事情做完。」

    豐樹理臉上露出邪魅的冷笑:「別以為我不知道。每天在工地上領頭鬧事的那幾個人,都是伍鄉長你們家的親戚。就你們這種窮鄉僻壤,每平米土地拆遷轉讓費竟然高達三千塊一平米,你以為我是錢多了沒地方使嗎?」

    伍鄉長根本不聽這些。他側身從辦公桌後面走出來,伸手想要去抓豐樹理的胳膊,嘴裡叫嚷著:「你不能走。你要走了這些事情怎麼辦?等等……喂,你給我站住!」

    窗戶開著,豐樹理以敏捷的動作直接跳了出去。三樓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危險,只是為了不讓看到的人覺得驚世駭俗,他在空中巧妙轉身,雙手抓住牆體外面的排水管,連續做了兩個翻轉動作,就像一隻靈活的松鼠,輕輕鬆鬆落了地,然後頭也不回朝著大路跑去。速度極快,即便是騎著自行車也追不上。

    他要在離開的時候,好好耍弄一番這些人。

    ……

    整個匡州已經隱隱出現了混亂的跡象。

    從前早上開始,青靈集團旗下所有開設在匡州的超市全部關門停業。按照集團總部的命令,各個超市裡的所有貨物必須在兩天內裝車運走。今天上午,各個超市人事部將所轄員工集中起來開會。會議主題只有一個:裁員。

    「公司經營狀況不好,匡州的商業環境與我們集團的經營理念格格不入。為了避免損失,總公司決定關停所有在匡州的超市項目。請注意,之前我們與各位簽訂的用工合同仍然有效,我們會按照合同規定,將你們的工資發放今年年底。」

    在當地開設超市,勢必要在當地招募員工。只是匡州與其它地方不同,這裡的青靈超市員工分為兩種。第一種是謝浩然與伍家穩接觸以前,也就是「靈玉橘」在匡州被發現有仿冒品出現以前簽訂合同的員工。他們的合同條款與青靈超市在其它地方使用的文本一樣,都是「兩千元的底薪,每個月按照實際工作對當月收入進行調整……」綜上,月收入至少在四千左右,再加上公司給予的各種福利,在匡州當地算是高新一族。

    另一部分,就是謝浩然決心在匡州全面進行計畫的副產品。這部分員工人數較多,涵蓋了投資計畫中整個匡州市區另外開設的多家超市門店,總體數量超過八千。他們的用工合同上面註明了很重要的條款,「底薪兩百,每個月按照實際工作對當月收入進行調整……」綜上,月收入與首批員工一樣,同樣也是在四千左右。可是在公司停業期間,只能拿到兩百元的合同規定底薪。

    為了達到目的,這批員工當初簽約的時候,青靈集團很是花費了一番口舌,才讓他們相信「兩百底薪」只是合同上沒有實際意義的一句話。只要實際收入到手,底薪多少其實無所謂。再加上超市開業後的生意一直很好,之前幾個月也的確拿到了約定的四千以上工資,也就沒人再對這個問題喋喋不休。

    做人要講信用。既然簽了合同,就必須按照合同規定的條款,把這些人的底薪按時發放。用工合同都是一年一簽,時間最多持續到今年年底。

    肯定有人不滿,肯定也有人鬧。謝浩然早早料到了這一點,大批保安人員在現場維持秩序,公司方面一次性將合同規定的全年底薪發放,然後宣佈:青靈集團從此撤出匡州。

    這是一次大規模的報復計畫。謝浩然之所以能夠拉上何洪濤、甄勤琴、豐樹理這些人一起參與進來,一方面是他這個「雷極掌門」的特殊身份,另一方面也是他捨得砸錢。之前就約定:無論任何集團公司,只要願意參與進來,青靈集團都會在事情結束後,按照各家公司在匡州這裡的實際損失給予補償。比如何洪濤的地產公司,在小沖村旁邊花錢買地,各種基建材料的損耗使用,人工工資等等……所有一切都由青靈集團出錢。

    藥神院擁有龐大的財力。方玉鯤等人在漫長的時間裡積累了大量財富。這些錢一直沉睡著。賀明明計算過,整體花費不會高於五百億,就能達到目的。

    謝浩然的目的明確:錢是拿來用的,不是用來攢著當做無用的數字。既然匡州被伍姓家族經營得鐵桶一般,自己就用鈔票砸爛這個桶,把一切問題都暴露出來。

    現在的青靈集團,在零售業方面有著極其強大的號召力。按照謝浩然的要求:各家廠商禁止對匡州其餘的商場供貨。這是全方面的封鎖行為,從服裝到食品,從基礎原料到各種成品……當然,青靈集團不是一家獨大,不可能做到號令全國所有商品禁止進入匡州。但是資本的力量就在於此,在謝浩然的要求下,至少有百分之六十的供貨商決定與他合作,在半年內停止與匡州方面的貨物流通。

    ……

    柏麗聲從未感到日子像現在這樣艱難。

    市府賬面上已經空空如也,還欠了銀行巨額貸款。經濟情況糟糕到極點,今天是三號,市裡連這個月的事業單位人工工資都發不出來。

    匡州正在醞釀著一場狂風暴雨。

    整個城市隨時可能成為被滔天巨浪吞沒的小船。

    謝浩然接到了廖秋打來的電話。他接通電話,剛湊近耳朵,就聽見廖秋的咆哮聲:「你到底想幹什麼?你想毀了匡州?還是想要在國內搞事情?」

    「別發那麼大的火,安靜一下。」謝浩然淡淡地說:「事實上,這裡的情況是我通過別人告訴你的。如果我有心隱瞞,你現在絕對不可能知道。」

    廖秋的火氣明顯比剛才小了很多。他沉默了幾秒鐘,問:「說吧!你到底想幹什麼?」

    謝浩然道:「耐心點兒,我先告訴你我為什麼要這樣做,然後咱們再談。」

    關於伍家穩的故事不長,簡單幾句話就能說清。雖然隔著電話,廖秋還是被謝浩然說的這些內容所震驚。若是普通人也就罷了,偏偏謝浩然是個修士,而且手下掌管一個強大的門派。不誇張地說,他目前擁有的力量就算顛覆一個小國家都夠了。偏偏就是有些人不知死活,偏要去招惹這些連自己都覺得忌憚的危險生物。

    「你是說,你的「靈玉橘」在匡州被人仿冒,你找上門,結果還被當地的公安局長看中了賀明明?」雖然是問話,廖秋卻覺得自己渾身發冷。

    謝浩然的回答很簡單:「我沒想過要擾亂匡州,也沒想過要讓這座城市變得一片黑暗。我只想通過這種方式,把我的聲音和訴求傳達出去。你在這方面的能力比我強,辦法也多。」

    廖秋問:「你的意思是,讓我出面替你處理?」

    謝浩然笑了:「這裡畢竟是華夏,我沒理由把事情往最糟糕的方面發展。當然……如果你沒有這個能力,接下來的事情,那就是不是我能控制的。」

    「給我點兒時間,這件事情我管了。」

    廖秋隨即道:「但是你小子給我的感覺與過去不太一樣。我指的是這件事。你……給我提了個醒。企業擁有太多的錢,擁有太大的權力,對國家來說不是什麼好事。看看你這次鬧出來的動靜,簡直太嚇人了。光是那幾家地產公司和加入進來的集團,總資本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謝浩然的笑聲很平淡:「企業即國家……你應該聽過這句話。」

    「我警告你不要亂來,停止你目前的所有行動,否則你會有大麻煩。」廖秋認真地說完這一句,掛斷了電話。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3 22:09
第四百六六節 古老儀式

    匡州的風浪最終還是沒有掀起來。很快,特別巡視組接管了這裡的一切。

    市府辦公室主任伍俊被雙規。他名下查出巨額無法說明具體來源的財產,尤其是在政務處理方面的錯誤,比人們想像中要多得多。頗有戲劇性的是,他那位年輕漂亮的新婚妻子很快提出離婚,伍俊卻怎麼也不肯在離婚協議書上籤字。隨著他的問題逐漸查實,被轉送到看守所,他的妻子也在外面找人找關係,還在伍俊父母那邊大鬧了多次。

    開發區的領導層幾乎被換了一遍。尤其是那位副區長,甄氏集團拿出大量證據,表明他在安排人員工作方面有徇私行為。這年頭不怕做官,最怕的就是做官被查。真正乾淨的人或許也有,但是大多數都是褲襠裡夾著一屁股屎。而且連拉帶拖,總能牽出一大串。

    南山鄉的鄉長也被抓了。隨著他的倒台,整個匡州南山地區陷入了地震般的轟動效應。

    對當地宗族勢力的核查與整頓工作全面展開。檢查組深入到村一級部門,對不符合制度產生的村幹部進行核查,發現一個處理一個。這項工作得到了來自軍方和警方的堅決配合,不管是什麼地方,都有荷槍實彈的軍人隨行。即便是平時鬧得再凶的宗族,也被這種強悍到極點的氣勢所震懾。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平時村子裡的「領頭人」被帶上車,強橫的宗族勢力土崩瓦解。

    商業圈子裡,很多消息是互通的。

    匡州發生的這些事情瞞不過有心人。雖然媒體報導的篇幅不大,也被控制著新聞字句的使用,只是寥寥幾句,卻在商人圈子裡引發了巨大的轟動效應。

    無論青靈集團、南宮世家、甄氏或者豐氏集團,他們都有著各自的商業夥伴與往來對象。「匡州那個地方不能去」很快成為了圈內的共識。已經投資的紛紛撤資,沒有投資的取消了計畫,所謂「蝴蝶效應」就這樣形成。

    小沖村的村民想要免費得到房產,就讓他們永遠守著那塊地,慢慢做著發財夢吧!

    南山鄉的村民想要一口氣吃成胖子,家家戶戶一夜之間暴富,就讓他們呆在那個地方,守著那片地下溶洞。估計再也不會有人對那裡感興趣,也不會讓那裡成為漂亮的風景區。他們把別人當傻子看待,別人何嘗不是用看待傻瓜的陽光看待他們。

    ……

    黑夜,漆黑不見五指。

    伍家穩忽然看到眼前出現了一團光亮,他被人從後面推著,朝著那個方向踉蹌走著。等到近了,才發現那是一盞功率很大的應急燈。

    他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不,是好幾個熟人站在那裡。為首的,正是謝浩然。

    看著滿面驚愕的伍家穩,謝浩然皮肉不笑地說:「伍局長,好久不見。都這麼晚了,你打算去哪兒?」

    伍家穩要逃。

    他得到消息的時間比其他人要早。準備的時間雖說不多,卻也讓他趕在調查組入駐市公安局以前離開單位。他很聰明,沒有在本市訂機票,而是給車子加滿油,打算連夜開到鄰市,從那邊乘飛機出境。

    千算萬算,沒想到剛出家門,就被一幫陌生人截住。當場拖上車,用腳步矇住嘴,帶到了這裡。

    熟悉的人有賀明明,還是那麼漂亮。

    還有龐寧,仍然笑著看著自己,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伍家穩大腦陷入了短暫的空白期。他掙紮了一下從後面被反綁起來的雙手,用恐懼的眼睛看看漆黑的四周,發現這裡是一片山林,也不知道具體位置,目光隨即回到了謝浩然身上,驚恐地連聲追問:「你……你想幹什麼?」

    謝浩然笑吟吟地看著他:「你身上有一千多萬的財產來源不明,你以為走得了嗎?」

    這個數字是伍家穩最大的秘密。他又驚又怒,不由得大聲叫起來:「你到底是誰?你怎麼對我的事情這麼清楚?」

    到了現在,已經沒必要隱瞞。

    更重要的是,伍家穩看見旁邊地面上有一個挖好的坑,很深,至少那盞應急燈的光線找不到坑底。旁邊土堆上還插著一把鐵鍬,旁邊環立著幾名壯漢,手裡都握著同樣的工具。

    謝浩然收起臉上的笑意,平靜地注視著他:「上次見面的時候,你告訴我,必須拿錢,還要我的妻子,滿足這兩個要求,你才能幫我辦事。」

    伍家穩額頭上全是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膽子真的很大。」謝浩然繼續用穩定的節奏道:「但是必須承認,匡州的確是個神奇的地方。你們姓伍的人在這裡說什麼就是什麼,真正是土霸王啊……呵呵!我在匡州投了幾百個億,就是為了把你這條骯髒的大魚揪出來……怎麼,聽了以後是不是覺得很意外?你幹嘛要露出這種表情?我一直以為伍局長是個泰山崩於前而面不該色的硬漢,沒想到原來你也有害怕的時候。哈哈哈哈!」

    伍家穩渾身都在顫抖:「你說什麼?你在匡州投了幾百個億?」

    謝浩然止住笑聲:「你以為我在開玩笑嗎?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各大集團公司全面從匡州撤資的事情。我的青靈集團你是知道的,還有甄氏集團和豐氏集團,康輝房地產公司,南宮集團……他們都是我的朋友,都是我邀請他們來到匡州投資,然後在約定的時間一起撤資。」

    伍家穩聽得臉都綠了,驚怒連聲:「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這段時間,他聽到了匡州政局震盪的很多消息。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上面不是沒有緣由就來到咱們匡州調查,是因為這次大規模撤資事件引發的。聽說是市府那邊有人貪污,還對投資商之前談定的條件出爾反爾,所以上面來了人,從根子上查起。」

    查……查尼瑪個逼啊!

    如果可能的話,伍家穩真是很想把上面那幫傢伙指著鼻子罵一頓。尼瑪的貪也要講究手法和技巧,現在引來了檢查組,大家都得逃。再多的錢有個屁用,到頭來都是一場空。

    只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這一切的根源竟然是謝浩然。

    謝浩然的聲音冰冷:「當初我找過你,就為了讓你幫著處理商品被仿冒的事情。你獅子大開口找我要錢也就罷了,偏偏卻看中我的妻子,讓她陪你喝酒,還說什麼這是「你們匡州的規矩……」,既然這樣,我也就跟你講講我的規矩。我可不會胡亂殺人,我也有講究。當時你做下的事情,必定會有代價的。只是這輩子還不夠,你得用後面三世來還。」

    伍家穩已經被嚇傻了:「你……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你能聽懂的話就怪了。」謝浩然的笑容很是陰沉:「只有讓你死得明明白白,才能達到我要的目的。這是古老的儀式,也是必不可少的環節。」

    儀式?

    伍家穩覺得自己的腦子根本不夠用。在公安局長這個位置上呆久了,知道的事情也比別人多。尤其是各種兇殺盜搶案件,不同的殺人手法伍家穩都親眼見過,或者在內部案情分析資料上看到過。可是說到儀式……這是什麼意思?

    他很快就明白了。

    龐寧指揮著幾名身穿黑衣的護衛,三下五除二剝掉了伍家穩的衣服。白花花的身子在應急燈光下顯得很搶眼,與周圍濃密的黑暗格格不入。龐寧笑著走過來,用手中的扇子戳了戳雙臂環抱,冷得瑟瑟發抖的伍家穩:「伍局長,「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果然沒有說錯。想當初,我請你喝酒,請你吃飯,也按照你的要求裝了紅包,恭恭敬敬送到你面前。你倒好,錢照拿,事情卻不管……唉!讓我怎麼說你呢?「得隴望蜀」是要不得的,你這種人太貪了,而且自我感覺良好。嘿嘿嘿嘿,你以為這個世界上就沒人能管得了你?實話告訴你,也是現在的社會制度與從前不同,要是換在民國或者野豬皮當皇帝的那個時候,像你這種貪財好色的狗官,我可是一口氣殺了好幾十個。」

    大冬天的手裡還拿把扇子,龐寧果然是個附庸風雅的人。

    這些話伍家穩聽不懂,也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他不知道龐寧為什麼會跟他說起「民國」,還有「野豬皮當皇帝」的年代。難道這傢伙是清宮劇看多了,腦子進水了?

    護衛們從越野車後箱裡拿出兩隻很大的黑色旅行箱,當著伍家穩的面打開,裡面裝滿了各種備用的物件。一塊外形與古代罪犯使用「枷鎖」很像的厚重木板被抬到他面前,護衛們把木板分開,從伍家穩的足踝位置將他的雙腳卡住。一條堅固的鐵鏈將枷鎖死死扣緊,掛在上面的鐵鎖式樣古樸,刻著一個猙獰的獸頭。

    龐寧指著這些鎖緊伍家穩雙腳的物件,笑嘻嘻地說:「伍局長,今天就讓你長長見識。瞧見這個沒有,這叫「鎖魂枷」,古時候咱們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3 22:10
第四百六七節 血咒

    「還有那把鎖,上面刻著的那東西估計你不認識。那是鎮魂獸,傳說中守在枉死城出口,專吃那些想要逃出來死人魂魄的一種神獸。」

    伍家穩聽得稀里糊塗。這些話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他有種感覺:謝浩然與龐寧這些人似乎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自己好像從一開始就低估了他們。尤其是現在他們對自己做的這些事情,就像村子裡跳大神,又好像是在搞某種封建迷信活動。

    「就我個人而言,對匡州這個地方沒什麼惡感。」看著正在忙碌的護衛,謝浩然對伍家穩淡淡地發出聲音:「我從未想過一個地方的宗族勢力會是如此強大。既然如此,就從你開始,我得把這裡的固定圈子破壞掉。我的青靈集團從匡州撤資了,所有投資商都走了。你們姓伍的人永遠只能留在這裡,玩你們自己最喜歡,也是最擅長的遊戲。」

    震驚、愕然、憤怒、恐懼……伍家穩終於明白為什麼突然間匡州會被特別巡視組納入核查範圍。只是現在知道已經晚了。他被幾名護衛一擁而上,按倒在地。其中一個人拿著堅硬銳利的鋼錐,另外一人將他的雙手用力合攏,形成雙掌對合的形狀。鋼錐從伍家穩的手背上狠狠鑽了進去,從另外一面穿透出來。他疼得死去活來,想要慘叫,卻被封在嘴上的橡膠帶牢牢擋住,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人用鐵絲穿過血洞,在自己兩隻手掌上繞了幾個圈,最後用鐵鉗絞緊,就像被粘在一起,絲毫不能鬆開。

    按住他身體的兩隻手仍然力量十足,伍家穩仰面朝天,他看見另外兩名護衛從自己的頭部方向走來。他們在自己耳朵的位置分別站定,蹲下來,一個人左手按住自己的頭,右手「唰」地一下就把封住嘴唇的橡膠帶撕下。估計有鬍子被粘掉了,整個嘴皮火辣辣的疼。可是還沒等他叫出聲來,就看見那人把右手按在自己嘴上,強有力的手指牢牢扣緊自己的雙唇。就像旅行包裡裝了太多東西,要把拉鏈拉上的時候,需要用力按住旅行包開口兩端,儘量把拉鏈縫隙合攏的做法……另外一個人手裡拿著不知道什麼時候穿好的針線,針頭銳利,在夜幕下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寒光,慢慢湊近自己的嘴。

    伍家穩知道對方要幹什麼。他拚命掙扎,像泥鰍一樣在地上亂扭。儘管雙手雙腳都被鎖住,然而求生的意志是如此強大,就連兩名按住他身體和雙腿的護衛一時間也有些控制不住。他們憤怒了,揮起拳頭朝著他身上的柔軟部位狠砸了幾拳,伍家穩立刻像脫水的魚那樣身體弓起來,嘴裡吐出粘稠的液體,瞬間失去了反抗能力。

    縫住嘴唇的那些線是黑色的。很硬,還有些詭異的脆感。因為距離鼻孔很近的緣故,伍家穩疼得死去活來的同時,也聞到一股令他覺得恐懼的腥臭味。

    有一點可以確定,那絕對不是自己血的氣味。

    伍家穩本以為嘴唇被縫上應該算是最後的折磨。可是等到他看見一名護衛手裡拿著強力粘膠,旋開蓋子,湊近自己的時候,他只覺得心臟從原來的位置轟然墜下,沉入深深的黑暗之中。

    這東西用起來很簡單,在眼皮上一抹,無論你再怎麼掙扎,強力粘膠會把你的眼睛死死粘在一起,無法睜開。

    眼皮不僅僅只是粘上那麼簡單,這個部位同樣也需要縫合。這裡的神經系統比身體其它部位要發達得多,敏感與痛感是那樣的清晰。正當伍家穩在痛苦與絕望中掙扎的時候,他聽見了謝浩然的聲音。

    「你腳上那副鎖魂枷是用上等棺材木做的,好好享受吧!」

    既然是「儀式」,就肯定要有配套的器物。「棺材木」這種東西並非普通意義上的木料,而是專指葬了死人,埋藏於地下至少十年以上的棺木。自然界的分解破壞能力非常強大,普通木頭埋在地下這麼長時間,接觸到空氣、水分和土壤,早就爛了。只有那些有錢為死去親人修建墓室的大戶人家,棺材埋在地下如此之久才不會腐爛。這種「棺材木」很值錢,即便是建國以前也價值不菲。到了現在,各地方都在推行火葬,人們對墓葬的觀念已經改變,想要弄到一塊合用的「棺材木」,已是非常困難。

    龐寧在東山省多年,仍然保持著身為修士的某些規矩。他養了一些棺材……這裡所說的「養」,指的是把死者屍體放進棺材,埋入事先準備好的墓穴。總有些人是死了以後家裡沒錢安葬的,龐寧出錢將屍體買下,用這種方法蘊養棺木,等到需要的時候,就從墓穴裡隨時取出。

    聽起來很恐怖,也讓不少人難以接受。可是在修斯看來,這其實是再正常不過的「以物換物」。金錢這玩意兒只對活人管用,死人遺體在特定情況下同樣也是商品。

    他注視著被按在地上正在縫眼的伍家穩,陰測測地笑道:「伍局長,還有你手上的鐵絲,也是用棺材釘熔出來的。別看只有這麼很細的一小圈,卻是極其難得。不是我老龐自誇,整個東山省,也只有我能拿出這種東西,再多的錢也買不到。」

    棺材木?

    棺材釘?

    這些人究竟想幹什麼?

    幾顆黃豆大小的鋼珠被塞進伍家穩的耳朵。護衛們手持蠟燭,點燃,將燒熱的蠟油一點點分別滴入他的兩隻耳朵。感覺很不舒服,伍家穩卻什麼也做不了。他的雙手無法活動,不能把裝進耳朵的異物拿出來,也不知道這種折磨究竟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思維就這樣在恐懼與絕望中完成了轉換。他現在對於「活下去」幾個字已經徹底沒了想法。「希望」這種東西大概就像是潘多拉的盒子,永遠不可能從最底層飛出來。他很後悔……為什麼要逃呢?老老實實接受檢查組的詢問,或者雙規,不是一種很好的選擇嗎?至少我可以活著,哪怕法院判刑,然後入獄,我至少可以像個正常人那樣活著。

    如果還有重來一次的機會,我絕對不會貪,絕對不會像從前那樣高高在上,渺視那些在身份上遠遠不如自己的人。尤其是龐寧與謝浩然,我會把他們像皇帝那樣供起來,絕對不敢得罪。

    很遺憾,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能夠逆轉時間的時空機器也沒有發明。

    最後的工作,是把一塊成年人拳頭大小的軟木塞子從伍家穩的肛門裡塞進去。那東西很長,有近四十釐米,前面尖銳的部分只有手指那麼大,後面的粗圓部位正好將肛門堵住,契合得非常緊密,光靠肛門括約肌的活動,根本不可能使其鬆動。

    伍家穩感覺自己整個人從地上被拎起來,然後就是在黑暗中出現了詭異的失重感。很快,他感覺頭皮上濕濕的,鼻孔裡聞到了泥土的氣息。

    坑很大,也很深。護衛們倒提著伍家穩的腳,將到整個人頭朝下,腳朝上,小心翼翼放入坑底。站在上面坑邊的人開始揮動鐵鍬往下落土,下面的人小心翼翼避開,把泥土沿著伍家穩的身體一點點踩進去,夯實……很快,他被埋得只剩下一雙腳。再繼續了十多分鐘,整個人已經消失在土裡,表面上絲毫看不出有挖過的痕跡。

    龐寧用扇子在手心裡慢慢地敲著,感慨地說:「有目不能視,有口不能言,有足不能行,有手不能動……這「血咒之法」果然霸道,這麼多年了,我還是第三次看到。」

    「血咒之法」據說是上古戰爭的時候,人類修士從魔族那裡學到的一種特殊陣法。經過漫長的歲月,魔族與人類雙方的很多功法都產生了變化。「血咒之法」也不例外,若是仔細區分,其中包括了多達數百種具體使用的法則。然而萬變不離其宗,既然這種法門裡帶有一個「咒」字,就表明它具有引動潛在靈能的威力。

    很多科學家都在研究靈魂,「人類究竟有沒有來世」的疑問,相信很多人都在尋找答案。在修煉世界,這個問題的答案是肯定的。謝浩然對伍家穩所做的「血咒之法」,就是將其身倒埋,讓他永遠不能翻身,即便到了陰界投胎轉世,仍然是身有殘疾,卑微低下,窮困潦倒,就這樣過完一輩子,然後又是下一輩子。

    「有目不能視,有口不能言,有足不能行,有手不能動。」這不僅僅是現世的封閉,更是對他來世的詛咒。龐寧又一次在酒桌上與謝浩然開玩笑,說「現在的宅男其實就是中了血咒之法。電腦就是禁錮他們的棺材木鎖魂枷。照這樣下去,咱們老祖宗的各種各樣秘法,恐怕以後再也用不上了。」

    如果不是伍家穩明目張膽對賀明明提出非分要求,謝浩然也不會對他使用如此惡毒的懲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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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八節 認輸

    抬起頭,看著漆黑的夜幕,他輕輕嘆了口氣,眼裡透出的目光卻越發堅定。

    我會保護我的家人,直至永遠。無論是誰膽敢侵犯他們,我都會窮追不捨,將其斬盡殺絕。

    ……

    匡州官場上的全面清洗,在伍家村的人看來顯然對自己沒有任何影響。可是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伍家村的村民漸漸產生了一種詭異的感覺,那就是曾經自以為驕傲的「伍」這個姓不管用了,甚至成為了一種負擔。

    城裡,越來越多的地方不歡迎姓「伍」的人。

    村裡來了一撥又一撥的檢查組,從村長到各個村小組長都被約談。起初,人們並不把這當回事。畢竟這裡是匡州,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是咱們「伍」姓人說了算。上面的官再大,他也得要我們幫他們做事情……只是這種在以前很正確的想法,如今被鐵一般的事實證明錯得很離譜。尤其是村長和村支書被查明有巨額貪腐行為,甚至還是地下黑惡勢力組織頭目的時候,警察來了,他們要把村長和村支書帶走。這在伍家村引起了轟動,人們還是像從前那樣聚起來,擋在警車面前,叫囂著「誰敢在伍家村撒野就打死他,天王老子也不能管咱們的事。」

    警察當天沒有抓人,然後離開。

    第二天,天也沒亮,大批武警將整個伍家村團團圍住。按照警方與檢察機關提供的資料,開始一戶一戶按照片緝拿犯罪嫌疑人。無論你婆娘哭罵聲喧天,還是老人撒潑耍賴想要阻擋,在這股堪比海嘯般強大的力量面前,根本無能為力。

    伍家村的情況比想像中嚴重得多。宗族勢力不僅僅只是對犯罪嫌疑人進行包庇,當地村民還有很多涉嫌製毒、販毒。武警方面的幾輛卡車裝得滿滿噹噹,看著多達上百名被抓住的犯罪嫌疑人,一名老資格指揮官感慨地說:「除了當年在平遠街端掉姓「馬」的大戶人家,這麼多年了,我還是頭一次參加這麼大規模的行動。」

    柏麗聲在上面還有些關係的。她也是下了狠心,想要從根本上改變匡州的局面。她對匡州當地的警務系統失去了信心,直接從省裡調人,對匡州的宗族勢力進行全面清洗。

    伍家村裡的頭面人物被全部帶走,村裡剩下的居民以「三戶人家」為單位,分散到臨近州縣上居住。匡州市府按照轉移村民原來的房產價值,對其進行經濟補貼,出動車輛運輸。整改工作在短短一週內全部完成。按照下一步計畫,整個伍家村將被全部推平,在此基礎上另行規劃。

    只要把他們打散分散,就再不會有什麼宗族勢力。

    匡州市府有不少人對柏麗聲的這種做法不滿,他們紛紛上告,卻很快體會到了冷酷。

    從本月開始,匡州所有事業機關單位工作人員一律只能下發半額工資。市府文件上說的很清楚:本市財政狀況惡化,賬面上沒有錢。

    情況真的很糟糕。

    青靈超市在匡州的店面全部關閉,連帶著其它小型超市也紛紛關停。現在連上街買東西都找不到地方,因為大大小小的商家都受到投資商大規模撤離的影響,對匡州本地的經營失去了信心。放眼望去,整個匡州一片蕭條,即便是在城市裡繁華地帶,街道兩邊幾乎全是關門閉戶的店舖,很少可以看到經營者。

    有發達的網絡,就什麼也不怕。實體店關門老子不怕,我還可以從網上購買各種生活必需品。

    然而事情就是這樣邪門。網購必須填寫購物人姓名與收貨地址,最後的攔截就在這裡。只要填寫資料上收貨人姓「伍」,或者是收貨地址有「匡州」字樣,買賣就無法完成,電腦頁面上會彈出一行字「對不起,你不能進行此類交易」。

    恐慌,像瘟疫一樣在匡州迅速瀰漫開來。

    高高在上的官員們忽然發現自己手裡的錢沒了花用的地方。曾經以為驕傲,以為連襟,互相之間拉幫結派的「伍」這個姓氏,如今卻成了連買東西都不行的可怕禁錮。人們紛紛在恐懼中尋找問題根源,想要知道答案。

    一位到外地出差的匡州官員,覺得自己應該是在當地朋友的接待酒桌上找到了答案。朋友是個商人,也有幾個關心很好的商人朋友。聚在一起,也就多約了幾個人,存了想要介紹,以後互相關照的心思。只是剛見面一介紹,人家一聽自己是從匡州來,而且姓「伍」,當即冷笑著說:「你們匡州姓伍的人都很拽,一個個挺了不起的。不過那是從前,這一次,我看你們還能拽到什麼時候?」

    是人就有脾氣,那官員大小是個行政處級,平時在單位上也是眾人抬著,奉承話整日里根本不會少的那種類型。他當時就來了氣,怒聲質問對方「你為什麼這麼說?我們匡州人跟你有仇嗎?」

    「你這話算是問到點子上了。」那人落落大方坐下來,指著官員的朋友到:「我和老叉是熟人,今天要不是他請我過來,我也不會知道他認識你。也罷,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我就讓你知道點兒事情。」

    「兩年前我去匡州辦企業,兩千五百萬的投資額,在你們匡州三個多星期,各種單位都跑遍了,卻連基本的營業手續都辦不下來。後來才知道是好處沒有給夠。你們匡州到處都是姓「伍」的人,幾乎所有相關單位都有人向我伸手。我前前後後在匡州花了兩百多萬,卻連水花都沒砸出來一個。沒辦法,除了離開,我沒有第二種選擇。後來我才通過其它渠道知道,我之所以辦不下營業執照,是因為當地有一個姓「伍」的人看中了與我同樣的項目。因為他是本地人,你們就對我這個外人百般挑剔,千般為難,把機會留給你們自己人。」

    「現在好了,你們匡州惹惱了太多的人。你們那個地方我估計是不可能有人再去了。青靈集團、甄氏集團、豐氏集團、康耀公司、南宮集團,還有很多國內叫得上名字的公司財團……他們現在聯合起來,拒絕你們匡州的一切邀請。我們業內很多人也相應號召,不會再往你們匡州投一分錢。」

    「你覺得你在匡州當官很了不起是嗎?你就在那邊繼續呆著吧!呵呵!姓「伍」的……你們的好日子,很快就要到頭了。」

    那位官員本以為是商人的酒桌上的一時氣話,也沒在意。沒想到幾天後回到匡州,卻驚訝的發現,這座城市正在朝著更加糟糕的方向變化著。

    最直接的感受,就是房產價位一落千丈。

    何洪濤的「康耀公司」直接廢棄了在小沖村的建設項目。空蕩蕩的工地擺在那裡,現在變得滿目瘡痍。與他同時建設的還有另外幾家房地產公司,大家約好了同時離開,各種不好的風聲也就在匡州大街小巷裡蔓延開來。

    從上個月到現在,匡州的房價掉了百分之三十。這座城市本來就小,人口少,房價也是跟著國內前幾年的漲幅上揚了一些。現在大批企業離開匡州,大量資本從這座城市撤離,「蕭條」就差沒以實際文字寫在牆上。人們從來都嚮往繁華與文明,離開也就被迫成為唯一的選擇。

    曾經以為是太上皇的機關事業單位「伍」姓辦事人員,如今變得惶惶不可終日。市府財政再也無力維持,很多單位就此撤裁,該合併的合併,該分流的分流。雖說從很多年前就說是要「打破鐵飯碗」,可是真正做到實處,還是第一次。

    真相往往都是通過口口相傳進入一隻隻耳朵。人們對於身邊那些姓「伍」的人產生了厭惡。「要不是你們姓「伍」的混蛋瞎雞把整,我們匡州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之類的話開始流傳於大街小巷。當人人都在為自己突然間失去幸福為之愕然的時候,就會紛紛尋找問題根源。他們會變得主動,會變得非常憤怒,甚至激進。

    ……

    年已經過完了,謝浩然回到了燕京。只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剛下飛機,就在機場出口看到了柏麗聲,還有胡坤。

    柏麗聲把姿態放得很低,絲毫不像是一個地級市的市高官。謝浩然也沒有擺架子,直接驅車去了青靈集團在燕京的總部,幾個人在會議室裡開始談話。

    如果不是圈內朋友的指點,柏麗聲永遠不會知道這次投資企業大規模從匡州聯合撤資的突發事件,其實是青靈集團在背後主導。

    「我只有一個要求:希望謝總能放我們匡州一馬,給我們匡州一個機會。」

    她話說得很誠懇,絲毫沒有官員的傲慢做派。用場面上的話來說,就是「把自己位置擺得很正」。

    柏麗聲是真正被嚇怕了。她從未想過資本會有如此強大的威力。尤其是多個大型企業聯合起來,對匡州這種地級市簡直就是不亞於核彈的可怕殺傷力。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3 22:13
第四百六九節 帶你玩

    很多人都聽過「封殺」這個詞。

    但他們從未想過:當諸多資本力量聯合,共同對某個區域進行封殺的時候,那種情況會有多麼的恐怖。

    謝浩然沒有考慮太久時間,他很快答應了柏麗聲的請求。

    事情不能做的太過火,何況現在已經達到了目的。但是他也告訴柏麗聲,宗族勢力把控地方的情況最好再也不要出現。自己的青靈集團其實不是什麼資本大鱷,如果因為同樣的惹惱了其他人,恐怕下一次就不會這麼容易收場。

    ……

    晚上,謝浩然在「大方山」宴會廳訂了桌子,宴請甄勤琴和豐樹理,還有另外幾位這次在匡州共同參與計畫的朋友。

    年齡上的數字很容易劃分出各自不同的圈子。三巡酒後,南宮立峰就與甄勤琴坐到了一塊,兩個人低聲就彼此之間感興趣的修煉話題交換著意見。因為人多,宴會廳裡太吵,南宮立峰邀請甄勤琴到隔壁小包間裡稍坐,甄勤琴也樂意前往。他們兩個是餐桌上年齡最大的人,就這樣離開,酒桌上只剩下一群年輕人。

    南宮鎮平與豐樹理是熟人,因為身份相同,都是修煉世家第一順位繼承人,再加上性格相投,互相也處得來。這次謝浩然邀請,兩個人在餐桌上開始剛喝了幾杯就互開玩笑,說著說著就開始拼酒。

    修士之間的拼酒有著俗稱約定,不能使用靈能,必須雙方都在手心裡握著一塊「阻能石」。那其實就是一塊普通的玉,形狀大小不定,只是玉上刻著一個微型阻能法陣,能夠在範圍內阻止修士使用靈能。

    豐樹理明顯不是南宮立峰的對手。大半瓶「汾酒」下去,當時就變得思維混亂,開始說著胡話。看到他這個樣子,南宮鎮平也只能搖頭,拼酒雖說沒有直接分出輸贏,但是誰強誰弱旁邊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叫來兩名旗袍侍女,扶著豐樹理去樓上房間裡休息。

    修士是不能亂說話的。尤其是今天這種場合,餐桌上還有另外幾個普通人在,南宮鎮平也不想額外生出事端。

    看著把豐樹理送走,然後坐到謝浩然旁邊的南宮鎮平,秦政舉起杯子笑道:「南宮公子,我敬你一杯。」

    南宮鎮平酒量很好,他笑著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故意道:「按照我們「大方山」的規矩,是敬酒的幹了,喝酒的隨意哦!」

    秦政笑著打趣:「這規矩可不厚道。我在滇南呆過一段時間,那邊是民族聚集省份,那裡的人很能喝酒,而且敬酒歌也唱得特別。」

    南宮鎮平頓時來了興趣:「敬酒歌?這個有意思,怎麼唱的?」

    秦政笑著說:「唱歌的調子很簡單,也很普通,只是歌詞特別。滇南人是這樣唱的:管你愛喝不愛喝,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他們拿著杯子就這樣圍上來,我又一次被整得很慘,稀里糊塗就喝下去一瓶,當時就暈了。」

    南宮鎮平轉向謝浩然,好奇地問:「怎麼你們滇南還有這種規矩?」

    謝浩然認真地點點頭:「有啊!敬酒歌就是這樣唱的,改天有空,我帶你過去體驗一下。」

    南宮鎮平臉上露出苦笑:「管你愛喝不愛喝,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老謝,你還是饒了我吧!照你這種說法,我去了那邊還不得被敬酒的人活活灌死?」

    「不會的。」謝浩然打趣著寬慰他:「在我們滇南,能喝酒的男人很受女孩子喜歡。尤其是像你這種又年輕又帥的,幾大碗酒下去還不會醉,女孩都很佩服。」

    話題莫名其妙就扯到了女人身上,謝浩然發誓,自己只是隨口一說,絕對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南宮鎮平不想就這樣放過他,很快就從喝酒轉到了女人方面,而且越說越離譜。還好南宮立峰與甄勤琴不在場,餐桌上的都是年輕人,聊起來也沒什麼顧忌。

    王昌遠一直想要找個機會與謝浩然套近乎。他看見謝浩然被南宮鎮平說得搖頭直笑,連忙走過來,從旁邊拉過一把椅子,插進謝浩然與秦政中間的位置,坐下,小心翼翼地笑道:「謝總,要不明天我安排一下,帶幾個女的出來,咱們找個地方開心一下?」

    這話說得有些突然。謝浩然與王昌遠之間的關係說近不近,說遠不遠,甚至還有過一點兒過節,要不是看在秦政面子上,謝浩然肯定會收拾王昌遠。不過這傢伙很上道,這次也跟著青靈集團共同進退,雖說是謝浩然出錢構建計畫,王昌遠的「昌麟公司」卻在最後結賬的時候沒要那麼多。說起來,昌麟公司還虧了幾十萬。

    但是王昌遠認為這錢出得很值,最起碼,與謝浩然拉上了關係。

    謝浩然被他突然間的這句話說得有些神情古怪。不由得笑道:「女人?」

    身體裡潛藏的荷爾蒙,有那麼一點點向上竄出來的苗頭。

    秦政在旁邊笑道:「昌遠是我從小時候就認識的朋友,這傢伙口味其實挺高的。謝先生你別聽他隨口亂說,他認識的那些女孩都挺不錯,不是在外面亂來的那種。」

    南宮鎮平聳了聳肩膀,戲謔地吹了聲口哨。女人他見得多了,只要願意,「大方山」裡有的是。他聽懂了王昌遠的意思,只是修士與普通人不同,追求的目標更高,尋常這種勾勾手指頭就能過來的女人,南宮鎮平沒太大興趣。

    看著臉上仍然帶有一絲疑惑的謝浩然,王昌遠連忙解釋:「謝先生您想多了,就是約出來大家認識一下,吃個飯,打打牌的那種。」

    匡州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燕京這邊的局面已經打開。王倚丹上個月去了國外,說是度假,其實是回去看望家人。清涼山那邊的農場規模繼續擴大,賀明明這次直接從澤州轉機去了洛底。蘇曉凝已經開學,宋耀陽現在每天像蒼蠅一樣圍著她轉悠,廖秋答應自己的事情一直沒有著落,前天打電話問過他,說是最近防保局事情多,一下子沒時間帶他中央美術學院那邊完成承諾……總之一句話,謝浩然身邊這段時間沒有人,他很清閒,也很無聊。

    雖然與王昌遠不是很熟,可是有秦政作保的事情,謝浩然還是相信的。他笑笑說:「那就聽從王總的安排,咱們明天約個時間,找個地方打打牌。」

    ……

    天氣很好,陽光普照。

    謝浩然在燕京的房子原先屬於賀家,有好幾套。他最喜歡的一套位於燕京西面。這裡是「湯臣一品」的樓盤,早年賀家買下來,現在已經升值到極其昂貴的價位。

    房子從清理到裝修都是賀明明一手操辦。之前因為在燕京大學上學,謝浩然很少過來,也經常住在集團總部那邊。他過年前來到這裡看過一次,那時候家具已經搬進來,算是喬遷新居。

    這裡的樓層不高,「三零一」這個房間號位置也不錯。出了門,進了地下停車場,謝浩然掏出鑰匙打開停在那裡的一輛黑色「薩博班」,鑽進駕駛室,發動引擎。

    他對這款車的印象很不錯,使用頻率也高。雖說不是國內常見的豪車品牌,價位卻不便宜。

    與王昌遠約定的地點,是市中心「金鷹百貨」樓下的咖啡廳。謝浩然不太明白,也不理解鬧市區有什麼好玩的。不過抱著「看一看」的心情,他也沒有計較。在約定時間提前到了地方,走進咖啡廳,要了一杯摩卡,慢慢地喝著,看著櫥窗外面往來的人群,倒也另有一番樂趣。

    忽然,擺在桌面上的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是王昌遠的電話。

    「小謝,我們到了,就在商場入口這裡,你在哪兒?」他的聲音很大,「小謝」這個稱呼,是昨天晚上兩個人約定的。謝浩然不想在陌生人面前暴露身份,王昌遠對此也深以為然。

    「我在咖啡廳,你們就在那兒吧,我這就過去。」隨口說了一句,他掛斷電話,端著剛喝了沒多少的咖啡,走了出去。

    王昌遠雖然比謝浩然年齡大,卻仍然算是「青年」。他瘦高的個頭在人群裡很是顯眼,更不要說是身邊還站著三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子。看到謝浩然朝著這邊走來,他笑著迎上,拍著他的肩膀,很是親暱地說:「來,來,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陳湘玲,我女朋友。這位是劉笛,這位是池靜霜,她們都是我媳婦兒的閨蜜。」

    陳湘玲很漂亮。一襲藍色長款冬裙將她身形修飾得恰到好處。她走過來,摟住王昌遠的胳膊,朝著謝浩然伸出右手,落落大方地笑道:「你好。」

    隨即她轉身對王昌遠說:「你也真是,哪有剛見面就先介紹熟人的道理?你應該給霜霜也笛子她們先介紹才對。」

    「是,是,是,你看我這腦子。」王昌遠這番故作愚鈍的模樣顯然是裝出來了。他把謝浩然推到前面:「這位是我的好兄弟謝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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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節 無敵美女

    好兄弟?

    謝浩然笑著與陳湘玲握手,然後大有深意地偏頭看了王昌遠一眼。這傢伙與自己之間的關係就這樣莫名其妙升級,昨天還頗為生疏,今天就變成了兄弟。

    劉笛性格很是活潑。她穿著大衣,韓版牛仔褲從衣服下襬透出來。頭髮很隨意的紮成馬尾,笑起來很好看,相貌甜美,很有鄰家小妹妹的感覺。

    「王昌遠,你這就不地道了。你的好兄弟怎麼直到今天才介紹給我們認識?」她顯然與王昌遠很熟,一下子揭穿了他的話。

    王昌遠很圓滑:「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難道我認識的每一個人都要介紹給你才對?」

    劉笛「哼」了一聲:「你認識跟你年齡差不多的人並不奇怪。你也不看看人家謝浩然才多大?早就說了讓你給我介紹個年輕點兒的男朋友,你每次都是推三阻四……老王啊!你該不是被我逼得沒辦法了,隨便從什麼地方找了個人來完成任務吧?」

    謝浩然被她說得一陣好笑,只能端起咖啡杯,小口抿著。

    池靜霜與劉笛是截然相反的性子。她身材高挑,加上腳上的高跟鞋,差不多有一米七五。整體雖然偏瘦,卻不失柔美,散發出濃濃的成熟韻味。黑色緊身褲緊繃著纖細勻稱的長腿,皮膚很白,因為擦抹化妝品的,表面微閃著光滑細嫩的光澤。

    無論池靜霜還是劉笛,都沒有夜店女郎身上那種濃厚的風塵氣息。現在,謝浩然總算是明白了王昌遠昨天晚上說的那些話。他的確是給自己介紹了兩個朋友,卻不是南宮鎮平想像中的那種。

    何況,還有一個陳湘玲作陪。既然王昌遠自己都承認那是他的女朋友,也口口聲聲「這是我媳婦兒」,那就表明兩個人恐怕正是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三個女人領頭,進了百貨商場。王昌遠與謝浩然走在後面,竊竊私語。

    謝浩然低聲笑道:「老王,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知道我有女朋友的。」

    「沒什麼意思啊!就是多帶你認識幾個朋友」。王昌遠笑著抬起手,朝著前面指了指:「我和湘玲是家裡人都同意的,今年晚些時候就得結婚。劉笛在醫院工作,池靜霜在一家房地產公司做文員。你要是覺得喜歡,就自己看著辦。其實今天約著謝總出來,也是幫我自己。我媳婦兒跟她們倆關係不錯,一直說是要我幫著看看,給她們介紹個對象。我也就假公濟私,約著你出來玩,也順便讓你們見見面。」

    謝浩然被他說得實在好笑:「怪不得你昨天說是來這裡打牌。原來還真是打牌啊!」

    王昌遠連忙順著話題道:「這上面有個茶館,格調不錯,我們經常過來。」

    謝浩然不由得來了興趣:「你說的是麻將?」

    王昌遠點點頭,笑道:「血戰到底,全國規矩都一樣。」

    ……

    茶館的裝修很不錯,清新雅緻。老闆是王昌遠的朋友,帶著他們進了掛有「含笑」牌子的包間。房間很大,正中擺著一張自動麻將桌,側面有一張很大的功夫茶桌子。一個身穿唐裝的侍者站在那裡,王昌遠走過去,隨口點了碧螺春,說是:「今天我朋友在,不用你在這兒泡茶。給我送一壺過來就行。」

    房間裡比外面的溫度高了不少。人們紛紛脫下外套和大衣,在桌子四周落座。

    坐在謝浩然下家的陳湘玲身材非常好,緊身白色羊毛衫將胸部高高撐起。王昌遠從旁邊拖了一把椅子,與她坐在一起,兩個人貼得很近,劉笛在旁邊調侃,說他們是「一對辣眼睛的姦夫**」。

    脫了大衣才發現劉笛的腿很長,一件黑色長袖緊身衣使身材暴露無遺。她坐在對面,一雙滴溜溜的眼睛在謝浩然臉上身上看個不停。

    池靜霜是三個女人當中最漂亮,也是身材最好的一個。飽滿的胸部在薄款套頭衫下面撐出完美曲線。她坐在上家,距離謝浩然很近。可以看到精緻的面孔,淡淡的峨眉,嘴唇很小,與烏黑飄逸的長發搭配完美。抬手拿牌的動作很是優雅,透出一股彷彿是刻在骨子裡的高傲。

    三個女人當中,她的話最少,也從沒用正眼看過謝浩然。

    他倒不覺得這有什麼。反正都已經說了,是打牌,沒有別的意思。

    五十塊的底,「血戰」的規矩。王昌遠坐在旁邊一直說著笑話,一邊誇著自家媳婦兒,一邊誇著謝浩然。只是因為之前有過約定,他沒有透露謝浩然的真實身份,劉笛與池靜霜在牌桌上問了兩次,他只說「小謝是我的兄弟,現在自己做著生意。」

    「生意人」這個稱謂有很多種理解。劉笛隨手打出一張「五條」,好奇地問:「謝浩然,你是做什麼生意的?」

    「碰!」他伸手拿過那張「五條」,很隨意地笑道:「開了個鋪子,賣點兒東西。」

    這其實不能算是撒謊。青靈超市的確就是賣東西的地方。

    只不過,「鋪子」兩個字,很難讓人與「超市」聯繫起來。

    池靜霜這把牌不要萬,偏偏手氣不好,連續打出七張萬子。她伸手摸牌,發現是張「六萬」,隨手打掉,帶著幾分不高興與冷漠,淡淡地問謝浩然:「你那個小店生意好嗎?」

    「還可以吧!」謝浩然隨手將「六萬」撿過來,笑著說:「槓一張」。

    伸手摸牌,槓上花。

    池靜霜臉上的冷意更濃了。

    ……

    打麻將時間消磨得很快,喝茶坐久了也覺得乏。謝浩然今天手氣很好,他沒有使用靈能,幾圈牌打下來,用作籌碼的塑料小圓片在面前麻將桌抽屜裡堆了厚厚一大摞。偏偏這時候又來了一個自摸三家,池靜霜打開自己面前的抽屜,把最後兩枚籌碼往他面前一擺,帶著臉上淡淡的慍色站起來:「我去下洗手間。」

    既然有人帶頭,大家就索性休息一下。

    陳湘玲看到池靜霜給自己使眼色,於是也說是要去方便一下,與池靜霜一起走出房間。她們在洗手間的盥洗池那裡停下腳步,池靜霜看看左右無人,低聲道:「湘玲,我今天沒帶錢出來,先借我五千吧!」

    陳湘玲是個爽快人,也沒多想,從拎包裡拿出手機:「我轉一萬給你吧!打牌這種事情不好說,五十一把的底,運氣要是不好,我還見過一晚上就輸出去好幾萬的。」

    看著手機上剛轉過來的數字,池靜霜臉上的冷意緩和了不少。她收起電話,轉過身,彎腰洗手,看著鏡子裡自己美麗的容顏,嘆了口氣:「還是湘玲你的命好,能找到王昌遠這種高帥富。我就沒有你的運氣……」

    陳湘玲也在洗手,聽了不由得樂了:「王昌遠算什麼高帥富?錢倒是有一些,卻不能算是大富大貴。他也就是靠著他父親才把生意做起來,要說帥……呵呵!其實他年紀也不小了。當初我帶他回家的時候,跟我媽說他大我足足九歲,我媽差點兒就不同意。」

    池靜霜自嘲地笑笑:「九歲其實不算大。我要能找個像王昌遠這樣的,別說九歲,就是大我十九歲也願意。」

    陳湘玲對池靜霜家裡的情況頗為瞭解。她點點頭:「倒也是。你爸去得早,家裡就你媽媽一個人。偏偏你又是個要強的性子……唉!」

    這樣的念頭只是在腦海裡一閃而過,天性樂觀的陳湘玲隨即笑了起來:「有那麼誇張嗎?霜霜,你該不是只為了要錢,別的什麼都不管吧?」

    她與池靜霜是多年的好友,從初中開始就是同學,高中也在一個班。高考的時候,池靜霜因為家的事情沒能考上,畢業以後轉到其它地方自修了文秘專業,不過兩個人的聯繫自始至終沒有斷過。陳湘玲知道池靜霜身邊的追求者很多,幾乎是排成隊的那種。可是她眼光很高,普通的根本看不上。

    在這個時代,「有錢」是評價一個男人是否優秀的重要標準。

    陳湘玲至今都還記得池靜霜高中時候偷偷對自己說過:她未來的丈夫,一定要像徐志摩那樣,文采斐然,才華橫溢……可是誰能想到,那麼驕傲的一個女子,如今卻也變得泯然眾人。

    池靜霜看出了陳湘玲眼睛裡透出的信息。她笑了笑:「你是撿到寶了。像你們家老王這種不花心又有錢的男人,現在真正是打著燈籠也難找。他大是大了點兒,可是大有大的好處啊!最起碼他會心疼人,知道你需要什麼。你想想,要是你找個跟你年齡差不多的,甚至比你還小的那種,出去以後別人只會說你們是「姐姐帶著弟弟」,絕對不會想到那是你的男朋友。」

    「還有,現在的男人都是獨生子,家裡嬌慣。找個小的,與其說是你跟他談戀愛,不如說是你當老媽子成天照顧他。說不定,還得幫著他洗內褲和臭襪子。」

    看著池靜霜那張美麗卻冰冷驕傲的面孔,陳湘玲不由得問:「霜霜,你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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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一節 年輕俊傑

    「這得問你們家老王了。」大家都是熟人,池靜霜在陳湘玲面前也敢說話。她很不高興:「你家老王一直說是要給我介紹個男朋友,可是等了好幾個月,就帶來這麼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屁孩。湘玲,你回頭幫我問問老王,這樣做不太厚道吧?」

    陳湘玲遲疑了幾秒鐘:「小謝……我倒是聽著昌遠在電話裡說起過。他很年輕,但是跟我們相差不大。十八歲……好像是二十歲。具體年齡等我回頭問問昌遠再告訴你。其實就算是十八歲,跟你也差不了多少。霜霜你今年才二十一,而且還是十月份的生日。」

    池靜霜淡笑著搖搖頭:「那不一樣。」

    這句話裡透出專屬於她的冷傲。

    高中畢業就出來工作的人,對於與自己同齡,卻在學校裡唸書的人有著一種無法言語的隔閡。以池靜霜為例,她有時候覺得自己比那些在讀生優秀得多。畢竟你們還在求學,我已經早早涉足社會,開始掙著屬於自己的那份飯錢,而且還要勻出一部分養活家人。可是每年畢業季,公司招人的時候,看著那一份份蓋著不同大學名字的自薦表,池靜霜又會產生出深深的自卑。沒能繼續上學是她心裡最大的遺憾,她一直認為自己不輸於任何人,偏偏家庭環境讓自己失去了上學的機會。還好,上天給了自己一張比電影明星還要美麗的面孔。她覺得這是自己最大的依仗,也是迄今為止自己最有利的資本。

    池靜霜從未想要成為國家元首或者世界首富的妻子。那樣太不切實際了。她想要的只是一個與王昌遠類似,甚至標準可以略微降低的男人。陳湘玲雖說是自己的閨蜜,可是嫉妒心思卻無法控制。她明明很多地方都不如自己,偏偏卻找到一個如此優秀的男人……老天真的不公平啊!眼看著身邊的朋友一個個都在往上走,只有我還留在原地踏步。

    池靜霜也曾主動出擊過。有那麼一段時間,她感覺自己就像是《粉紅女郎》裡的「結婚狂」。只要認識一個男的就會想方設法打聽對方的家庭狀況。她最初把目標瞄準了公司裡的幾個高層,後來發現這些人都不是自己想要的類型。因為窺探動作過於明顯,池靜霜甚至還被其中一個人發現,對方以為她對自己很迷戀,雖是有家室的男人,卻也想要有一個池靜霜這麼漂亮的情人。給她買了不少東西,吃過很多次飯,最終卻連她的小手指頭也沒有碰過一下。那人覺得很惱火,私底下找她說過很多次,話裡話外透著威脅,池靜霜卻根本不為所動。很直接的告訴對方:一切都是你自己的誤會,我們之間只是普通同事關系。

    她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過分的地方。男人不都是覬覦美色才會拜倒在女人石榴裙下的嗎?就像王昌遠今天帶來的那個小鬼,真正是又貪財又好色的典型。之前在商場樓下的時候,那雙眼睛就像是死死粘在自己身上。等到上樓進了房間坐下來,牌桌上卻是六親不認,眼裡只有一個「錢」字。既然是對我有意思,那就應該看見槓牌也放過。可他偏偏撿起來了,而且還一下子槓上花。

    「血戰到底」的規矩:颳風下雨有槓牌就得吃兩個底,然後誰點槓誰給,槓上花另外又是五個底,加起來總共七個底,五十塊一底,之前那一把,池靜霜一下子就輸了三百五十塊錢。

    這就是王昌遠給我介紹的「年輕俊傑」?

    池靜霜嘴上不說,心裡卻在冷笑,充滿了鄙夷。

    陳湘玲卻不這麼看。她對自己的男朋友很瞭解,也清楚王昌遠的做事標準。他既然答應過池靜霜要給她介紹一個男朋友,就肯定會把靠譜的人帶出來。不可否認,謝浩然的確是年輕了些,但是人長得很帥,性格也活潑,屬於那種看上去就令人很有好感,很陽光的類型。

    想到這裡,她笑著勸道:「霜霜你想多了。只是大家聚在一起打打牌,沒什麼的。反正這種事情主要在你,覺得合適了就處處看,要是覺得沒什麼興趣,回頭我跟昌遠說一聲,他以後也不會約著小謝一起出來。」

    池靜霜這才覺得心裡那股因為輸錢產生的無名鬼火被壓下去不少。她從拎包裡拿出唇膏,對著鏡子補了補妝,臉上的冷漠散去了一些。等到手上的水差不多乾了,這才陪著陳湘玲從洗手間裡出來,兩個人討論著關於化妝品牌子的話題,一路返回了包間。

    ……

    房間裡的三個人也沒有閒著。

    在池靜霜與陳湘玲離開的這段時間,劉笛一直與謝浩然開著玩笑。她本來就是個愛玩愛鬧的性子,王昌遠在旁邊附和,她也說得越來越熱火。

    謝浩然對應付這種年齡雖然比自己大,實際表現卻明顯要比生理年齡小得多的女孩沒什麼興趣。他藉口要出去抽菸,站起來,走到外面走廊上。等到一支菸差不多吸完,池靜霜與陳湘玲也回來了。

    看著正把菸頭塞進牆邊垃圾桶的謝浩然,池靜霜習慣性地發出冷笑:「抽菸的習慣還是改一改。這裡是公眾場合,現在國家也不提倡吸菸,對身體沒好處的。」

    她並不認為這樣說有什麼問題。「習慣」這種根深蒂固的東西很難改變。尤其是說話口氣與腔調,從很多年前就已經形成。即便要改,也不是現在。

    謝浩然有些意外。他還是頭一次被人用這種語氣指責,而且池靜霜的這些話在他看來毫無道理。直起身子,看了她一眼,隨手指著側面方向貼在廣告櫥窗邊上的一塊牌子,認真地說:「你說的對,這裡的確是公眾場合。但是也請你看好了,這裡是吸菸區。」

    池靜霜被他搶白得臉上青一陣紅一陣,陳湘玲在旁邊看得忍不住好笑,她快步走過來,用力拉住池靜霜的胳膊,一手捂著嘴,帶著「吃吃」的低笑聲,幾乎是把她拽了進去。

    四個人重新落座,冷掉的碧螺春也換了一壺熱的。陳湘玲看出了一點苗頭,藉口自己剛擦過護手霜,讓王昌遠替她一會兒。王昌遠在她的位置上坐下去,慇勤地給謝浩然倒了一杯熱茶,一邊按下自動牌桌中間的骰子,一邊笑道:「小謝,你今天手氣不錯啊!以前我們打麻將,每次都是她們三個女的贏,我一個人輸。」

    謝浩然知道這是玩笑話,笑道:「運氣好罷了,我也是剛學會沒多久,不是很熟。」

    這話倒是不假。他平時沒機會接觸麻將,只是知道規則。不過《珍渺集》的輔助功能無比強大,再加上一個聰明靈活擅於學習的腦袋,他現在也能算是一個麻將老手。

    王昌遠開始抓牌,笑著與謝浩然套近乎:「小謝你今天一定要幫我報仇。我們出來玩的規矩,誰贏了誰請客。你多贏點兒,反正吃也是吃她們的。」

    劉笛對謝浩然的興趣明顯多於麻將。她坐在對面不斷地問:「對了,謝浩然你是哪個學校畢業的?」

    謝浩然把自己的牌摸到手裡,抬頭看了她一眼:「我是滇南人,在那邊上的高中。」

    劉笛緊追不放:「那你大學呢?在哪兒上的?」

    「我去年剛考上燕京大學。」摸到一張「兩條」,謝浩然把它插進面前的牌。也不管其他人聽到自己這句話的反應,自顧理著麻將。

    這句話立刻產生了震撼性的效應。

    王昌遠從秦政那裡知道一些謝浩然的事情,但是不多。這次跟著他在匡州參與計畫,也算是對青靈集團的龐大財力多少有些瞭解,雖然只是看到冰山一角,卻讓王昌遠有種高山仰止的感覺。今天約著謝浩然出來,固然是昨天晚上在宴席上多喝幾杯,半開玩笑所致,另一方面也的確是存了想要與謝浩然拉近關係,彼此之間更加熟絡的念頭。

    至於「玩」不「玩」的,其實在王昌遠看來都不重要。他知道和明明是謝浩然的女朋友,也知道兩個人感情不錯。但是不同環境下出來的人,對於同樣事物的理解與觀念都有不同。王昌遠就屬於那種看重家庭,可是對於外面的美好世界也同樣不會放過的類型。他肯定會對陳湘玲死心塌地,卻也會在外面偶爾嘗試別的女人……按照自己的想法,他覺得這是最好,也是最適合男人的生活狀態。就這樣,他想要把好的東西送給謝浩然,也就順帶著安排了今天的聚會。無論謝浩然看中劉笛還是池靜霜,他都會從中說合。至於事情到了最後會演變成什麼樣的結果,那就與他無關。

    「燕大?沒想到小謝你還是燕京大學的高材生啊?」王昌遠做出一副誇張的表情。這其實半真半假。他只是從秦政那裡聽說謝浩然是個學生,卻沒想到是燕大這種全國數一數二的高等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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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二節 我是壞學生

    回過頭來想想自己的學歷,王昌遠的確也有幾分嫉妒。

    「燕京大學」這四個字讓池靜霜怔住了。她偏過頭,看了一眼正在埋頭理牌的謝浩然,神情有些複雜。

    陳湘玲做在王昌遠旁邊,微微張開嘴,很是驚訝。

    劉笛張口叫了起來:「嘿!真沒看出來,沒想到你還是個妥妥的學霸。對了,你去年高考,考了多少分?」

    謝浩然對此沒什麼好隱瞞的:「八百分。」

    陳湘玲畢竟是三個女人當中唯一一個上過大學的,不由得來了興趣:「前年高考改革,八百分……嘶……那不是滿分嗎?」

    謝浩然輕輕點頭:「是的。」

    池靜霜感覺自己眼角抽了幾下。她冷笑著說:「沒想到我居然這麼榮幸,能夠與全國高考狀元坐在一起打麻將。看來,我之前那把放了你的槓上花,也不是偶然的了?」

    幾個人都是邊說邊打,正好輪到謝浩然摸牌,拿起來一看,是張「八條」。他理了理面前的牌,把「八條」輕輕放倒在面前,笑道:「我自摸了。」

    池靜霜臉上的寒意更深了。

    她的運氣很糟糕。接下來,放了劉笛一炮,然後王昌遠自摸。幾個人把牌推倒重來,劉笛興致勃勃地問謝浩然:「我家就在燕大附近,看來我以後可以到燕大去找你玩了?」

    謝浩然按下牌桌中間的按鈕,按照骰子上的點數拿牌,淡淡地說:「你去燕大找不到我。」

    「為什麼?」

    「我去年就被開除了。」

    雖說當時的情況是自己提出退學,可是在謝浩然看來,其實就是「開除」。

    劉笛頓時瞪大了眼睛:「開除?你該不是在開玩笑吧?」

    陳湘玲皺起眉頭:「這是真的?」

    池靜霜看了一眼剛抓到手裡的牌,剛好是四張一模一樣的「一餅」,相當於拿起來就可以悶槓三家,不由得發出輕蔑的笑聲:「八百分的全國高考狀元,剛進學校就被開除……這是我今年聽過最滑稽的笑話。」

    謝浩然看了她一樣,很隨意地笑笑,沒有解釋。

    王昌遠沒有對他的話產生懷疑。他很清楚,謝浩然不會在「學歷」這種事情上故意往臉上貼金,也沒必要為了逗弄女孩子而撒謊。既然他這麼說了,事情就一定是真的。想到這裡,王昌遠不禁有些感慨:「燕大簡直就是有眼無珠,連小謝都要開除……燕大校領導一定會後悔的。」

    他隨即問:「小謝,他們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情要開除你?」

    謝浩然伸手抓了一張牌,平靜地說:「有個外國留學生調戲我們班的女生,被我揍了一頓。」

    劉笛很好奇:「就因為打架?」

    謝浩然看了她一眼:「聽說那傢伙是加納大領事館一個參讚的兒子,我把他打成了殘廢,下半輩子估計得在輪椅上渡過。」

    劉笛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麼狠?你看起來不像是那種喜歡用拳頭解決問題的人啊!」

    這些交談沒有影響到正在做牌的池靜霜。她有些糾結:手上的牌不能說是糟糕,而是非常的好。連同那四張「一餅」在內,總共十一張筒子。她正在考慮到底要不要先吃進這把悶槓上?還是把這四張「一餅」留下,配合手上現有的「二餅」與「三餅」,直接將這把牌做成清一色。如果胡了,那就是八番。

    猶豫再三,她還是決定做清一色。於是把多餘的萬字打出去,沒有用四個「一餅」開槓。

    偏偏這個時候劉笛打出一張「九萬」,謝浩然這邊拿過來碰。緊接著王昌遠打出一張「四餅」,謝浩然又碰。輪到王昌遠摸牌,這傢伙很得意地自摸三家。輪到劉笛,她又摸起一張「六萬」不要,點了對面謝浩然的炮。等到劉笛再次摸牌,她直接摸到一張「幺雞」,把牌推倒,自摸。

    池靜霜坐在那裡臉色鐵青,她盯著牌桌上那三把推倒的牌,眼睛裡幾乎在噴火。

    如果自己當時沒有選擇做清一色,直接把四個「一餅」悶槓,非但可以直接吃進六個底三百塊錢,而且那張「九萬」輪到王昌遠摸,他拿上去根本打不下來。緊接著劉笛摸筒子,不要打出來就給自己碰,順序再摸一圈牌,自己就能聽牌「四餅」。到了那個時候,就該輪到王昌遠放自己滿牌的炮。

    我明明都拿到悶槓的牌了,為什麼不槓?

    自怨自艾的心理把怒火一下子轉移到謝浩然身上:如果你不碰牌,就沒有那麼多事情,王昌遠和劉笛也不會自摸,我就算不能牌摸三家全滿,至少也能胡上其中一家。

    一把滿牌八番就是四百塊,再加上悶槓的三百,就是七百塊錢。

    池靜霜怒火衝天,就差沒有當場咆哮起來。她努力控制著情緒,按照各人的贏面,把錢遞過去,冷冷地發出譏諷:「燕大的高材生就是不一樣。都被開除了,算牌還能算得這麼精。怪不得我會輸,看來我今天無論如何也打不贏了。」

    陳湘玲知道池靜霜沒什麼錢,連忙開口打著圓場:「霜霜你今天手氣不好,要不我上來換換,你休息一下?」

    池靜霜點頭「嗯」了一聲,起身離開座位。

    ……

    牌局一直持續到下午四點多,謝浩然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能贏這麼多。厚厚一大摞籌碼,最後點算下來,總共贏了六千多塊錢。

    晚餐是王昌遠安排的地方,一個很有名的火鍋店。劉笛看出來池靜霜在生氣,話也少了很多。幾個人隨便吃了些東西,到了晚上,各自離開。

    照例還是王昌遠開車把劉笛等人一一送回各自的住處。先是劉笛,然後池靜霜。她下車的時候,王昌遠特意從前面駕駛座上轉過頭來,問了一句:「小池,你對小謝感覺怎麼樣?」

    他是真正希望池靜霜與謝浩然之間能發生某種故事。那樣的話,自己與謝浩然之間的關係也就比現在更熟,甚至成為真正的朋友。

    池靜霜下了車,站在外面,隔著降下去的車窗玻璃,冷冷地回答:「老王,我發現你做事情真的很不靠譜。今天要不是看在湘玲和你的面子上,我根本不會理他。」

    王昌遠尷尬地笑笑,仍然有些不死心:「其實小謝很不錯的。打牌嘛……肯定有輸有贏。要不這樣,你今天輸了多少,全都算我的。回頭我在手機上給你轉賬發過來。小池你想開點兒,改天我再幫著你約小謝出來,你們好好聊聊,他真的……」

    「不必了。」池靜霜冷冷地打斷他的話,轉身離開。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王昌遠很是鬱悶,搖著頭,重新在駕駛座上坐好,也沒有發動引擎,而是從口袋裡摸出香菸,抽出一根點燃,慢慢地吸著。

    副駕駛座上的陳湘玲看出了一些苗頭:「昌遠,這個小謝到底是什麼人?」

    王昌遠雖說有諸多毛病,卻很守信用。他答應過謝浩然,就絕對不會把對方身份到處亂說,即便是自己的未婚妻也是如此。他把點燃的香菸從嘴唇中間摘下,伸手到車窗外面彈著菸灰,悶悶不樂地說:「生意上的朋友,各方面都很優秀。你別看小謝雖然年紀輕輕,卻真正是做大事的人。我以前答應過池靜霜,說是給她介紹個不錯的男朋友。現在好不容易把人帶過來,她偏偏又是那個樣子……呸!真不知道她那副傲慢的嘴臉究竟是擺給誰看的。真是自我感覺良好,覺得天底下所有人都不如她。」

    陳湘玲勸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霜霜從來都是這樣。」

    「那是以前。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懶得理她。」王昌遠衝著窗外啐了一口:「我是好心好意把小謝帶過來。不就是輸了幾把牌而已,我都說了輸了算我的。她又甩臉子又發脾氣的,到底是給誰看啊?」

    說著說著,王昌遠是真正來了火氣,不由得張口罵道:「不就是長得漂亮點兒而已,有什麼了不起?人家小謝比她不知道高了多少,還不是為人謙和,跟咱們玩得一團和氣。」

    陳湘玲敏銳的捕捉到他話裡的關鍵字。她也知道王昌遠決定不說的事情,就絕對不會吐露半個字。想了想,她試探著問:「昌遠,你和小謝比起來,誰更有錢?」

    這倒是沒什麼好隱瞞的。王昌遠悶聲悶氣地回答:「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小謝。」

    陳湘玲覺得心跳速度瞬間快了很多。

    王昌遠有多少身家她是清楚的。雖說在富豪當中排不上名號,卻也沒幾個人能達到他那種程度。陳湘玲只能把按照自己的推測,把事情朝著曾經想都不敢想的方面去試探:「那麼……小謝他的錢,比你多多少?」

    王昌遠扔掉手裡的菸頭,轉過身,注視著她:「你真想知道?」

    陳湘玲明白他這樣問話的意思。將身子靠過去,帶著溫馴的笑意低聲呢喃:「我知道你不會隨隨便便帶人出來,尤其是還是這種場合。我只是覺得好奇,也順便幫著笛子和霜霜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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