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武世界] 天幕神捕 作者:東城令 (已完結)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3-8 22:24
第三百一十章 魚龍山莊

  「他們都搬走了?」葉尋花疑惑地問道,「這倒正好,我們就在此地寄宿一晚吧。」

  「奇怪,就算搬家,沒理由什麼家當都不帶吧?這個飛魚村一定發生了什麼。」寧月摸著鼻子說道,「而且房間裡並沒有灰塵,可見他們離開的天數不多應該就在這幾天。」

  「管這麼多幹嘛?我們只是來借宿的,既然人不在家,我們就睡一晚唄。」葉尋花拍了拍柔軟的被褥滿意地說道。

  「你就不想知道他們遇到了什麼?這麼可疑說不定他們遇到了麻煩呢?」寧月好奇地側過臉問道。

  「寧月,你現在已經不是初出江湖了,難道不知道行走江湖喜歡愛管閒事的都活不長麼?房捨安好,裡面也沒有一絲凌亂。顯然……他們是自己離開的並不是有人強迫。」

  「主人不在我們便不請而入,這樣不好吧?」寧月笑了笑,默默地搖了搖頭,「我去周圍看看,如果沒發現就在這裡住一晚,了不起留點銀子。」

  話音剛落,人已化作青煙消散於無形。葉尋花還要說話,但眼前已失去了寧月的蹤跡,只好苦笑的搖了搖頭。放下肩上的行李,剛彎下腰,葉尋花突然眼珠一轉身形也一晃剎那間消失在房間之中。

  寧月悄悄的落在一根纖細的樹枝之上,樹枝卻紋絲不動,上面的一個活人彷彿只是一道虛影一般。抬眼眺望,遠處依稀的見到點點星火。

  「有什麼發現?」葉尋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寧月身邊,淡淡地問道。

  「你看!」寧月指著遠處頭也沒回。

  「有人?」

  有燈火就代表著有人,飛魚村空無一人彷彿鬼城而遠處卻有燈火閃爍。寧月和葉尋花都無需商量,自然前往有燈火的地方。

  隨著靠近,眼前的燈火越發的清晰。那是一個不算大但也不算小的山莊,遠處的燈火就是山莊圍牆掛著的燈籠。原本寧月以為飛魚村村民都是去了眼前的山莊,也許裡面正在舉行什麼宴會。但隨著靠近,山莊也如方才的村莊一樣一片死寂。除了孤獨的燈火,聽不到一絲的聲音。

  「魚龍莊?這個山莊倒是有點氣勢!」寧月望著不遠處的牌匾輕笑地說道。

  「這個名字倒讓我想起了曾經的一個門派……」

  「什麼門派?」

  「蜀中魚龍門,以前他也是響噹噹的名門大派,但可惜近二十年來逐漸的沒落,等到五年前我離開蜀州的時候,魚龍門已經消失了再也聽不到消息。我懷疑,這裡就是魚龍門的隱世之地。」

  「不管怎麼樣,我們機緣巧合的來到也算有緣,想來他們應該不介意我們寄宿一晚。我去敲門……」寧月輕輕地整理一下衣冠輕啟腳步向大門走去。

  「嗖嗖嗖——」

  還沒靠近,破空之聲響起。突然之間,原本無人的圍牆之上人影疊疊。數十人彷彿神兵天降一般立在圍牆之上,招呼也不打直接開弓搭箭。

  箭矢如雨,恍若流星般射來。聽著犀利的破空聲,寧月頓時斷定這群人都是身懷武功。如果沒有內力加持,射出的箭不該這麼快這麼的狠辣。

  寧月閃電般的抽出折扇,彷彿盤龍一般飛身而起。大手一揮,扇面上瞬間被扇出一道勁風。風如浪濤席捲,捲動飛來的箭矢散落在各處。

  在空中輕輕一點,寧月的身形便化作流星向圍牆射來。在空中無處借力,無處借力就無法施展輕功。這是常識但寧月卻生生的違背了常識。

  身形急速,彷彿白光略過。卻是將圍牆上的人嚇了一大跳。箭矢更加密集的射來,大有不置寧月死地而不罷休的氣勢。

  寧月揮舞的折扇彷彿是一面堅固的盾牌,揮動的勁風彷彿驚天的海嘯。無論箭矢多麼密集,都無法阻止寧月急速掠來的身影。

  圍牆之上情急之下也顧不得開弓搭箭,抓起瓦片便向寧月的頭頂砸來。一時間,破空的呼嘯聲彷彿萬劍齊發。寧月腳尖再次一點,身影猛然間翻轉避開了飛來的瓦碩。左手一抄,瓦碩便已抓在手中。

  「謝了——」寧月輕笑一聲,內力運動,瓦碩在剎那間崩碎。手指急點,碎裂的瓦片化作流星向圍牆上的人疾馳而去。

  天羅星盤的武學發動,眨眼間圍牆上的人人仰馬翻。被碎片擊中的每一個人都被點了穴道,倒在地上動彈不得。激烈的交戰瞬息而止,寧月輕飄飄地化作柳絮飄落回到了葉尋花的身邊。

  「喂,你就在一邊看熱鬧?」

  「就這點小場面,你應付不了?」

  在兩人說話的時候,對面魚龍莊突然打開。一群手持刀劍的人舉著火把嘩啦啦地衝了出來在寧月兩人的身前不遠處停了下來。

  寧月好奇的掃過一雙雙凶神惡煞的臉,看著他們怒火中燒一副仇深似海的模樣頓時有些想笑,「傳聞蜀州之地雖民風潑辣但也熱情好客,現在一見果然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兄弟二人到底怎麼了惹得諸位一見面二話不說就下殺手?」

  「雙龍門的雜碎,少特麼笑裡藏刀的。老子不慫你們,有膽子放馬過來,看看今天誰生誰死……」

  「雙龍門?」寧月疑惑地側過臉望著葉尋花。

  「雙龍門?沒聽過,倒是七年前有個蜀州雙龍的綠林悍匪很是有名。!」葉尋花也是一臉的疑惑,緩緩地走上前對著為首的人抱拳笑道,「敢問這個魚龍莊,可是當年蜀州大名鼎鼎的魚龍門?」

  「呸!明知故問!要打就打,少特麼諷刺老子……我們被逼的退隱山林你們還不放過我們,今天說什麼也要拚個魚死網破……」說著,大漢掄起刀子就要對著葉尋花迎頭砍下。

  「等等等等……」寧月連忙揮著手喝止到,「你們從什麼地方判斷出我們是雙龍門的?」

  「這裡人跡罕至,一般人根本就找不到這裡……」突然大漢聲音一頓,眼睛瞬間瞪得跟銅鈴一樣,「你的口音……不是蜀州人?你們,不是雙龍門的?」

  「到現在才反應過來?這反映也算遲鈍的了。」寧月小聲地吐槽一句。

  「諸位武林同道,我們兄弟二人自京州而來,因為急於趕路錯過了宿頭。所以才找來此地希望能找個棲身之所借宿一晚,同是行走江湖,還請各位行個方便……」

  「不行,不方便!你們還是快走吧——」大漢不假思索地打斷道,雖然收起了刀劍,但這語氣依舊相當地不友好。

  「等等——」突然,一個不同聲音響起。一個高瘦的年輕人緩緩地走出人群來到大漢的身邊,「大師兄,我覺得還是向師傅稟報一下……」

  「老七,你難道不知道我們魚龍莊的境地麼?強敵欲來,我們怎麼方便再收容人呢?萬一雙龍門今夜來攻,到時候不是害了人家麼?」壯漢不耐煩的低聲喝道。

  「大師兄,您沒看到他剛才的身手麼?幾乎瞬息之間就將眾多弟子打得落花流水。而另一人也是氣定神閒氣度不凡想來武功也不差。如果我們收容了他們,雙龍門來攻,他們會不會念著這一絲情分出手相助呢?」

  「這……舉手之勞本該不思回報的……這……那你去通報一下師傅吧。」青年人點頭稱是,身形一閃便退回到了莊內。

  大漢臉上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抱拳對著寧月說道,「兩位大俠稍後,我師弟去稟報師傅,你們是去是留還是等他老人家發話吧。」

  魚龍莊內,靜房之中一片死寂。燭火搖曳,牆壁上倒映著兩道身影。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安靜的坐在椅子上敲著手把,而他的對面卻是坐著一個中年文士。中年文士目光灼灼的看著老人,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急切。

  「江兄,別再考慮了,雙龍門的人馬今夜就會殺到,再耽擱可就來不及了……愚兄已經和張盟主說好了,只要你們願意加入十派聯盟,他就會派人沿路接應。江兄,你就算自己不怕死,你也該為門下弟子想想,魚龍門的百年基業想想啊——」

  「李兄,你我君子相交十年,無論我遇到多少次困難,你都義無反顧的相助。江某一生自問知己無數,但現在卻再也無人敢稱是我朋友,唯有你還不遠千里趕來救我。這份情誼,為兄銘感五內。」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說這個?當年你救我一命,就是要小弟把命還給你我都不說二話。但是,你這樣值得麼?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中年文士臉色漲紅的勸道。

  「留的青山在?哪還有青山所在?我魚龍門從成府退到了和府,從和府退到了川府,現在又從川府退到了這裡!連魚龍門都不敢用化為魚龍山莊。躲了這麼多次……不想再躲了。

  別說什麼百年基業,自從七年前一役,掌門師兄戰死,眾師兄弟戰死,魚龍門祖地付之一炬。偌大的魚龍門,只剩下我這個廢物苟延殘喘。累了,也夠了!

  只要在蜀州,無論我們躲到哪裡,他們都能找到。加入十派聯盟是好,但十派聯盟容得下我們這些廢物麼?當年我已受了傷,傷了本源,境界跌落連雙龍門都可以欺上門。與其苟且偷生,不如戰的轟轟烈烈……誰?」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3-9 19:44
第三百十一章 禽獸不如

  「師傅,是我……」

  「小七啊,什麼事?」

  「外頭來了兩個少俠,說是要在此借宿一晚。所以特來請示師傅……」

  「胡鬧,我們自己都自身難保,怎麼還能收留他人?好言請他們離開,切勿失了禮數……」

  「這……」外面的老七有些遲疑。

  「怎麼了?」江飛魚臉色一沉厲聲喝道。

  「師傅息怒,弟子看這兩位少俠的武功很是了得,如果我們能收容他們,萬一雙龍門來攻,也是一個不小的助力……」

  「糊塗,你怎麼知道雙龍門沒有高手?萬一因你一念私心害死了兩位少俠這有違我們魚龍門的俠義之道。你先回去,為師隨後就來……」

  「是,弟子告退!」

  江飛魚呵退完弟子之後對著裡面的中年人拱了拱手,「李兄也盡快離開吧,為兄心意已決,這一次就讓為兄死的轟轟烈烈。李兄助我甚多,張盟主那邊也需要你沒必要陪著我這老骨頭一起死。速速離去,萬一被峨眉發現了你的行蹤就走不了了……」

  「江兄,你我生死交情,難道你要我眼睜睜的看著你去死?」中年文士不幹了,怒氣沖沖地拍案而起。

  「李兄,你知道我脾氣的,如果你不走,我便自絕在你面前。」

  望著江飛魚暴睜的眼眸,中年文士渾身一顫。身上的氣勢彷彿燭火一般搖曳,漸漸的肉眼可見的落寞了下來。

  「江兄,保重!」

  「李兄,後會無期!」

  寧月與葉尋花就這麼安靜的站在門口等著。按理說,他們兩人轉頭去早已人去樓空的飛魚村借宿也不無不可。但人家既然去通報了,自然要等一個結果。人家還沒回來就轉頭走顯得不懂禮數。

  沒過一會兒,剛剛離去的老七就回來了,「兩位少俠稍等,家師馬上就來。」

  還沒等寧月回話,身後的人群中一個斑白頭髮的老人虎步熊風地走來,「兩位少俠,老朽就是魚龍莊的莊主江飛魚,讓兩位少俠久等了……」

  「見過老前輩——」寧月與葉尋花躬身行禮。

  「兩位少俠是要借宿?」老人有些尷尬地問道。

  「我們兄弟二人錯過了宿頭,原本行走江湖野外露宿也無不可。但這蜀州之地晚上毒蟲甚多,所以我兄弟二人才厚著臉皮過來尋求借宿,還請老前輩行個方便。」

  「江湖兒女四海為家,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但是今夜老夫卻不得不拒絕二位所請了。今夜有仇家上門少不得一場廝殺。萬一殃及了兩位少俠,就是害了兩位。還是請兩位少俠去往別處吧……」

  「這裡方圓五十里可有村莊?」

  「這個……」江飛魚搖了搖頭,突然對著身後的弟子喝道,「拿一些靜夜香過來!」

  話音剛落,莊園內便飛速的跑來一人手捧著一個黃紙油包遞到了老人的面前。老人接過再遞到了寧月的身前,「這是靜夜香,晚上睡覺時在身邊點燃,保管沒有毒蟲靠近。你們還是速速離去吧……」

  寧月接過紙包淡淡地一笑,「那就多謝前輩了……告辭!」

  話音剛落,寧月已化作青煙消散於無形。葉尋花苦笑地搖了搖頭,這畫風變化得太快,不是應該拍著胸脯說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麼?怎麼一眨眼就消失不見了呢?

  也沒見葉尋花有什麼動作,身影一晃再一次定眼看去,眼前也是失去了葉尋花的蹤跡。這神出鬼沒的一幕著實將魚龍門的弟子嚇了一大跳。相互對視,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震驚。

  「好高明的輕功,好精妙的身法?這二人的武功修為至少先天之境!哎……為師倒是眼拙了!」江飛魚一瞬間滿臉的懊惱,竟然生生地將這麼個強援拒之門外。

  「師傅,那……我們怎麼辦?」大漢有些懊悔地問道。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果今夜注定躲不過這一劫,也是我們氣數已盡。算了……不用強求!」

  寧月身形飛掠,幾乎數息之間便落到了飛魚村中。剛剛落下拿出扇子扇了扇,葉尋花的身影也緊跟其後地閃現出來。

  「怎麼了?你不是最愛多管閒事的麼?怎麼突然間一聲不吭的走了?」葉尋花黠諭地搖著折扇打趣地問道。

  「多管閒事的前提也要看這個閒事該不該管。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管閒事就麻煩纏身,這兩年都沒喘口氣。江湖武林恩怨仇殺處處可見,我們只是要借宿而已……」

  「但我看魚龍莊的人一臉正氣,雖然一開始有些衝突那也只是誤會所致。他們拒絕我們也不過是因為怕我們受到牽連……」

  「你的意思是?」寧月好奇地側過臉問道。

  「這個閒事……我們該管!」

  「正因如此,我才止步於此啊!」寧月看著身邊的一間間瓦房淡淡地笑道。

  「英雄所見略同,這間歸你,那間歸我!如果今夜相安無事,我們明日啟程,如果有事怕是少不得要行俠仗義一回。哈哈哈……」

  笑聲落定,人影已化作青煙消失在夜色之下。

  飛魚村的村民應該不算富足,傢俱座椅都有些破舊。但難得的是比較溫暖舒心,寧月躺下沒多久就進入了夢鄉。

  寧靜的夜晚,窗外傳來了一些蟲鳴聲。在星空映襯下,這片大地顯得格外的祥和。突然間,窗外的蟲鳴嘎然而止,寧月熟睡的眼皮猛然間的睜開。

  寂靜的山林之中,突然的升起無數鬼火。鬼火搖曳,彷彿鬼域降臨凡世。伴隨著若有如無的哭泣聲,這畫面更是憑添了無數的陰森恐怖。

  鬼火如龍,飄飄蕩蕩的向著魚龍莊行去。隨著畫面的拉近才發現,這些鬼火只是一群人手中舉著的火把。全部黑衣勁裝,分站兩隊排成長龍向這一個方向行走。步伐不急不緩,似乎是在舉行一場夜遊。但兩隊中間傳來的哭泣聲,卻著實讓人費解。

  隊伍毫不加掩飾的走近魚龍莊,在魚龍莊外十丈左右距離停下。火把微微搖曳,但卻無人發出一聲聲響。

  「嘩啦啦——」魚龍裝的圍牆上突然火光升起。數十名魚龍門弟子高高的躍上圍牆開弓搭箭遙指這對面的火把。雙方誰也沒有說話,但肅殺的氣勢卻剎那間將時空凝結。

  「哈哈哈……江飛魚,你可讓老子找得好苦啊!這七年來,你倒是會躲。現在,更是躲到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江飛魚,還不速速出來受死!」

  「海大龍,你這個武林敗類!」一聲暴喝從莊內響起,緊接著,魚龍莊的大門猛然間打開。一隊人馬蜂擁衝出莊門,每人刀劍入手,一個個仇恨的望著遠處的雙龍門弟子。

  「呦——這一次你倒是出來了?還以為你還會像之前那樣丟下幾個弟子斷後自己落荒而逃呢?想不想知道自己丟下的弟子下場怎麼樣?

  老子告訴你,老子親手砍掉了他們的手腳,然後將他們裝進陶甕之中。任由他們的傷口腐爛生蟲生蛆最後在痛苦中哀嚎而死……聽到了是不是很憤怒?是不是恨不得殺了我?」

  「混蛋……老夫殺了你——」江飛魚頓時暴怒,就像腦袋在一瞬間爆開,無窮的怒火衝破了他的理智,揮舞著重劍嘶嚎的向海大龍砍來。還沒走出三步,江飛魚再一次被弟子死死拽住,徒勞的重劍在身前揮舞。

  「哈哈哈……來呀,來殺我啊!江飛魚,你很生氣是麼?你恨不得將我挫骨揚灰是麼?當初老子兄弟二人被你們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哈哈哈……風水輪流轉啊,想不到堂堂的魚龍門,竟然會落魄到這樣的境地?」

  「混蛋……要不是你們做了峨眉的爪牙,你雙龍門算什麼?」大弟子暴怒地破口罵道。

  「那就只能怨你們不識時務了,論名望,論實力,論底蘊你們哪一點能和峨眉相提並論?蜀州武林隻允許有一個聲音,而你們這些不識時務的……就只好請你們去死了……」

  「有膽子你們就放馬過來——」老七咬牙切齒地罵道。

  「好啊!不過我不急……按照慣例,我喜歡在動手之前先上演一些好戲來提提神!」海大龍冷笑的拍了拍手,身後的人群散開,一男一女被推出人群來到了海大龍的身邊。不對,那個女子的懷中,竟然還抱著一個嬰兒。

  「二柱,九丫?你們……你們怎麼……」江飛魚渾身一震,一臉錯愕地望著被推出人群的兩人。

  「江老爺……他們是畜生……畜生啊——」二柱一見到江飛魚,便撕心裂肺的哭訴道,「他們不是人,不是人……江老爺,不要管我們……殺了他們……替我們報仇啊——」還沒說完,便被一掌拍暈倒地。

  「你們……不是讓你們躲起來了麼?」

  「躲起來?躲得了麼?我的這幫弟兄為了追你們,路途勞頓正憋著一肚子火呢……哈哈哈……」說著一把抓起身邊的九丫將她提了起來,「告訴對面的江老爺,弟兄們伺候得爽不爽?」

  「咯咯咯……」九丫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露出了一陣令人心碎的癡傻笑聲。

  「海大龍……冤有頭債有主……你們殘害無辜的百姓做什麼?你們……簡直禽獸不如——」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3-9 19:47
第三百十二章 如今蜀州,此刻峨眉

  「無辜百姓?他們從成府一直跟著你們,輾轉七年不離不棄你告訴我他們是無辜百姓?他們早已是你魚龍門的人只是不懂武功而已!」

  說完,一把將九丫拋下隨手將九丫懷中的嬰兒抄在手中。刺耳的啼哭聲響起,在寂靜的夜裡如此的刺耳。突然,海大龍一把掐著嬰兒的脖子提了起來,哭啼的聲音嘎然而止。

  「畜生,你做什麼?你竟然連嗷嗷待哺的幼兒也不放過——」

  「老不死的,你還是乖乖地過來受死,否者……老子便在你面前掐死他。這個孩子可撐不了多久……」海大龍戲謔地笑著,眼神角處迸射出殘忍的笑紋。

  「海大龍!我和你拼了——」江飛魚眼眶欲裂,他想不明白,世上為何會有如此殘忍,如此卑鄙無恥之人。原本早已抱著必死之心,而現在看到海大龍的暴行,江飛魚更是揮舞著重劍獨身一人向對面衝去。

  「哈哈哈……重劍無鋒,大巧不工。當年魚龍門的玄鐵重劍可謂威震蜀州,劍氣重如山厚如海,而現在的你呢?就像一個醉漢舞動著棒槌,今天,老子就送你下去見你的同門——」

  「嗤——」一道火花突然閃現,彷彿流星帶著燦爛的尾巴。但火星太小,就像天空最遙遠的星辰。要不是刺耳的破空之聲,恐怕在場的人沒人會注意到。

  破空之聲剛剛響起,火星就已經擦過海大龍的手背。火辣的刺痛讓他的手猛然一麻,一道大力傳來,手中的嬰兒脫手而出彷彿流星一把劃過天空。

  「孩子——我的孩子——」九丫突然間彷彿回過了神,眼神猛然間惶恐了起來,尖叫地向孩子望去。

  在滿是星辰的夜幕之中,一道白色的身影緩緩的飄落。清風吹動著衣擺,漆黑的髮絲彷彿水中蕩漾的瀲漓。寧月懷中抱著嬰兒,一臉嚴肅的低頭伸出兩根手指抵著嬰兒的胸膛。

  場面再一次死寂,無數眼睛死死的盯著寧月緩緩落下的身姿,這一幕就像是仙人下凡,給了所有人無比的震撼。

  「師傅,是他——」老七驚喜地叫道,卻被江飛魚一個眼神連忙制止。

  「咳咳——哇——」一聲清脆的咳嗽聲響起,清亮的啼哭之聲再一次響徹在眾人耳旁。

  「閣下是誰?莫非要插手我們的江湖恩怨?」海大龍眼神一冷,對著寧月冷冷地喝道。

  「噓——」寧月輕輕地豎起一聲手指,看起來他真的很喜歡小孩子,抱著孩子的手臂輕輕地搖晃,嘴裡不住地哼著奇怪的聲音吸引孩子的注意力。不一會兒,懷裡的嬰兒停止了啼哭。也許剛才承受了太大的傷害讓他很快地疲憊地睡著了。

  「江湖武林,恩怨仇殺本是尋常。但對著無辜的百姓出手,甚至對襁褓中的嬰兒下手。這已經不再是江湖仇殺,根本是土匪草寇……」寧月緩緩抬起的目光如劍地射向海大龍,一瞬間,海大龍終於看清了寧月年輕的臉龐。

  「哦?我當是哪來的毛頭小子多管閒事……小子,難道你的師門沒教導你,行走江湖千萬別聽信那些所謂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麼?多管閒事……是會短命的!

  今天,老子就教教你,因為你多管閒事,有些原本不該死的人今天就會因你而死——」海大龍猙獰地說道,一道刀光閃現彷彿憑空出現的月光。光芒如水,就像銀河墜落狠狠地向九丫砍去。

  「嗤——」破空之聲彷彿疾風響起,刀光剎那間化作星辰崩碎,一道巨力傳來。強大的力量沿著刀刃傳到掌心。頓時,海大龍只感覺手心一麻銀亮的戰刀脫手而出。

  「什麼?」海大龍的心頓時沉到了谷底,自己好歹也是先天境界的高手。而對面的年輕人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地震飛了自己的兵器。就算打娘胎裡就開始練功,也沒這麼厲害吧?

  海大龍的臉色瞬間陰沉如水,但他畢竟是混跡江湖幾十年的老江湖。在震飛兵器的瞬間,他已化作流光退入到人群中。

  「把他們都推出來——」

  嘩啦啦,數十個飛魚村村民被推到了人前,每人的脖子下被架著一把明晃晃的刀。

  「小子,你能救一個,但你能救幾個?速速退去,我可以當什麼事都沒發生。否者……這些無辜的人皆是因你而死……」

  「卑鄙——」老七憤怒的大罵,雙眼之中迸射出濃濃的怒火。

  「坦白地說……在下出道江湖之後,手下殺的人不多但也不少。每一個死在我手中的人,都令我既是怨恨又是惋惜。江湖的愛恨情仇從來沒有純粹的是非對錯。但今天,你卻是第一個讓我感覺到純粹的惡。看來……我還是太單純了……」

  「錚——」一道琴聲突然出現,將所有人的心神吸引仰望天空。琴聲明明出現在天際,但天空之上除了星辰之外再也沒有其他。

  當所有人莫名其妙的時刻,突然之間,數到劍氣如雨一般的墜落,彷彿靈巧的蝙蝠一般化作流光劃過人群。幾乎剎那之間,雙龍門的弟子全部身形一顫委靡地倒下。

  在絕望中等待死亡的飛魚村村民一愣,但剎那間又明白了自己已經獲救。驚喜地抓著身邊的人向對面的江飛魚衝去。直到飛魚村村民全部逃離,呆滯的海大龍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

  眼神中充滿了恐懼,一劍擊殺上百名雙龍門弟子。別說自己,就是十個自己都做不到。方才的凶悍殘忍早已經消失不見,唯留下那對生的渴望和對死的恐懼。

  「你……你到底是何方神聖?如此驚世駭俗的武功……你……你絕不可能是無名之輩……」海大龍驚恐的倒退,竭斯底裡的吼道。

  「我是誰重要嘛?對一個死人來說……沒必要記住我的名字!」

  「你要殺我?」海大龍只感覺自己的頭皮一陣發麻。

  「我不該殺你?」寧月覺得有些可笑,難道蜀州武林的江湖中人連這點覺悟都沒有?

  「你不能殺我,殺了我,就是得罪峨眉。在蜀州,無論誰得罪了峨眉都必死無疑……上天入地,再無你容身之所……你殺了我,峨眉不會放過你的。」

  「峨眉平時行事雖然有些極端霸道,但峨眉好歹也是九州大名鼎鼎的名門正派。像你這樣的武林敗類,峨眉第一個不會放過。

  奸詐無恥之徒倒是扯的一手好虎皮?真當我兄弟二人從外地來的?」葉尋花搖著折扇,操著蜀州口音一字一句淡漠說道。身形漸漸的在黑夜中浮現,臉上閃過濃濃的殺意。

  「我……我沒有胡說……不信你問他們……我雙龍門就是聽從峨眉之令……我們……」

  「住口!」一聲暴喝,葉尋花的身影彷彿流光一般劃過,一道道殘影拖在身後,彷彿幽靈一般與海大龍擦肩而過。

  「我……真的……沒……說謊……」

  「嗤——」血霧飄散,一道血柱從口中噴吐而出,不甘的身體緩緩倒下,暴睜著眼眶命歸黃泉。

  「你很生氣?」寧月眉頭微微一皺有些好奇地問道。

  「雖然我被峨眉追出蜀州,但這只是我與峨眉的私怨。我知道你對峨眉沒有好感,但我還是要告訴你,每一個大名鼎鼎的名門正派不是靠著吹噓靠著動動嘴皮子就能吹捧起來的。

  蜀州峨眉,嫉惡如仇,行俠仗義,名動江湖。這些名聲,都是靠著峨眉一代代弟子用命和鮮血澆注而成。峨眉派弟子為了峨眉的清譽,從來都是悍不畏死。九州武林,無論哪個門派都有弟子被俘,逃走的傳聞,唯有峨眉……從來未有!」

  「不錯——」在葉尋花話音落下的瞬間,一邊的江飛魚一臉恭敬地走來,「多謝兩位少俠仗義相救,老兒感激不盡,若不是兩位少俠,我魚龍門今夜恐怕要被徹底除名了。」

  「舉手之勞而已,江掌門無需這般大禮。方才你說不錯……難道這雙龍門和峨眉並無瓜葛?」寧月好奇地抬眼問道。

  「峨眉派在九州武林享有如此崇高的地位,自然不可能徒有虛名。歷代峨眉弟子悍不畏死,凡峨眉女弟子一旦被圍逃出無望必定會在被俘之前引劍自刎。而峨眉男弟子就算明知必死,都會為了捍衛峨眉尊嚴而以死相拼。所以,在江湖上才會流傳寧遇玄陰,莫惹峨眉。但是……那只是以前的峨眉……」

  葉尋花眉頭猛然一皺,臉上頓時露出了不快之色,「以前的峨眉?那現在的峨眉又當如何?」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峨眉的心已經不再僅僅瞪著峨眉山,他的目光已經看向了蜀州。十年前,峨眉開始活躍於蜀州,突然之間一改往日的神秘而大肆地插入江湖紛爭。

  後來,更是提出合併蜀州武林組建武林盟的設想。蜀州武林向來風平浪靜,當時也沒有什麼大敵。當初的蜀州十大門派自然都不願意。

  原本以為,以峨眉數百年的清譽自然會徐徐圖之,甚至就此作罷。但想不到……峨眉竟然大力扶持蜀州那些次一流門派甚至是邪魔外道以此來衝擊原本的十大宗門。而這雙龍門,就是當年峨眉扶持的其中之一……」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3-9 19:49
第三百十三章 殺上雙龍門

  「每一個武林盟的組建,必定有著其他諸多因素促使。就像一年前江南道武林盟,那是被怒蛟幫壓制了二十年,而後又有十二樓跳出來搞事才得以成立。

  蜀州武林向來風平浪靜,各門各派自顧發展都有其穩定的生態模式。強行合併,自然會受到抵制。峨眉竟然扶持新勢力以此取代舊的十大宗門,這十年來蜀州武林定然是血雨腥風吧?」寧月一臉感歎的問道,而一邊的葉尋花臉上也露出了不可思議的驚詫。

  「可不是麼?這十年來,蜀州十大宗門被峨眉為首的新宗門沖刷的支離破碎,也唯有張志林為首的十派聯盟還在西邊蠻荒地方苟延殘喘。」江飛魚說到這裡,臉上露出了濃濃的傷痛。

  「當年蜀州十大宗門聯手……也不是峨眉的對手?」

  「當年十大宗門雖然聯手,但彼此之間也並不是親密無間,再加上峨眉的實力竟然出奇的強大。在措不及防之下竟然被迅速的逐個擊破。等到大家察覺需要摒棄前嫌整合一體的時候,峨眉派一統蜀州已經成了大勢所趨……」

  「天幕府呢?當年天幕府就沒有介入?」寧月的心猛然一沉,蜀州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天幕府不可能不出手。但是……從京城天幕府的卷宗之內,竟然沒有發現一點蜀州武林發生的事。

  「哈哈哈……天幕府?少俠這可真是開了大玩笑了。天幕捕快,見到峨眉弟子退避三舍,這不是九州武林公認的麼?更何況……天幕府還巴不得我們江湖武林自相殘殺他們坐收漁翁之利呢……」

  「不對!」寧月一臉嚴肅地搖了搖頭,「天幕府的責權就是維護一方安定,坐山觀虎鬥也是建立在兩敗俱傷的前提下。而現在的情勢看來,結果是峨眉一家獨大,蜀州武林全部洗牌。

  這與天幕府的理念不服,而所謂一見峨眉弟子退避三舍的話原本就是一件空話。在面對此刻的局面,天幕府沒理由不出手沒理由不介入……」

  「這……老朽就不知道了……敢為兩位少俠高姓大名?」

  「我叫寧莫言這位是我哥哥寧莫問!我觀江前輩氣短力虛,使得卻是這種沉重的玄鐵重劍?可是身上受了什麼傷?」

  「哎——一言難盡,七年前,魚龍門遭遇大劫,老朽一眾師兄弟都在那一戰之中喪命。而老夫也被那慧劍門的卓不凡一劍破了氣海命門留下了暗傷。這幾年來,老朽的境界一跌再跌,到了現在已經衰退到了後天境界……」

  「哦?那看來魚龍門命不該絕啊!」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這裡面有十五枚赤炎丹,每日泡澡只需放入一顆化開。十天之後,前輩的暗傷便可痊癒……」

  「當真?」江飛魚頓時大喜,「多謝少俠再造之恩,老朽就是肝腦塗地也難報萬一……」

  「我今夜路過此地想來也是天意,既然天意如此江前輩就別說這些了……黎明將至,我兄弟二人需上路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告辭——」

  「告辭——」

  話音剛落,兩道身影化作流光激射,眨眼間消失的夜空之中。望著寧月兩人消失的身影,江飛魚輕輕一歎默默地搖了搖頭。

  「師傅,咱們大難不死,而且你的傷勢有望痊癒,我魚龍門又有破而後立的希望,您為何唉聲歎氣呢?」大弟子疑惑地問道。

  「這已不是救命之恩,而是我整個魚龍門的再造之恩……此恩此情……何時能報?」

  「來日方長,就算師父報不了,還有我們的徒子徒孫。我們既然已經知道兩位大俠的姓名,如此高深武功定然不是江湖無名之輩。只需打聽一下就可得知,將來等我們有能力了自然可以報恩……」

  「癡兒,難道到現在你還沒反應過來?寧莫言,寧莫問,這哪是兩兄弟?他們在說您莫言您莫問啊!這樣的情懷,這樣的風度才當得起大俠二字!」

  「江兄所言極是,不過……這二人的武功如此高強,不說以後,就是當下也絕非無名之輩。江湖中人最容易被記住的不是他們的名字,而是他們的武功。名字可以冒名頂替,難道武功也能有假?」在黑夜中,一個中年文士緩緩地走來。

  「李兄,你怎麼沒走?」江飛魚驚訝地問道。

  「江兄決意赴死,李某害怕江兄黃泉寂寞故而隱藏在暗處打算伺機而動,好在江兄吉人自有天相,得高人相救。如今江兄有望武功盡復,小弟的提議還請江兄鄭重考慮!」

  「張盟主既然如此看得起我,我再拒絕就是不識時務了。對了李兄,莫非你已經認出了這兩位大俠的身份?」

  「擊殺海大龍的那個武功詭異身法太快,為兄倒是沒有看清。但那個劍氣天降,一劍絞殺雙龍門上百弟子的高手卻是如雷貫耳啊!」

  「如雷貫耳?他是何人?」

  「劍氣天降之前,江兄不是也聽到了那一道琴音?」中年文士笑著說道。

  「是他?」江飛魚頓時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驚歎。

  「不錯,除了琴心劍魄寧月,還有誰能如此年輕卻有著如此出神入化的武功?除了他,還有誰的劍氣會伴隨琴聲?寧月來了蜀中,那麼就說明朝廷要對峨眉動手了……此事我們需盡快稟明盟主。事不宜遲,江兄還是盡快動身吧。」

  清晨的薄霧漸漸散去,略顯陰冷的陽光灑落天地。兩道身影彷彿霧中仙人一般在樹梢之間急速的略過。突然間,前面的那道身影飄然落下。身後的身影微微一愣,也跟著落了下來。

  「尋花,怎麼了?」

  「前面有兩條路,一條前往成府州城,一條前往會府!」

  「我知道!」寧月疑惑的望著葉尋花,而此刻在葉尋花的臉上看到了從未有過的凝重。

  「我始終不太相信名動九州的偌大峨眉會容得下像雙龍門這樣的邪魔外道。蜀州雙龍的作風我在蜀州的時候也有所耳聞,他們原本就是盜匪起家,專幹打家劫捨姦淫擄掠之事。當年要不是我武功未成,早就提劍殺上汶山。

  這麼多年過去了,原本以為雙龍門早已被峨眉剿滅。想不到……竟然還活躍在蜀州武林。我想去會府汶山,如果雙龍門還在,我便替天行道!」

  「好啊——走吧,一起去。」寧月想都不想地笑道,「對了,看你的反應,你和峨眉似乎關係匪淺?」

  「我的師門為隱秘門派喚花間派,一直不為外人所知。而師門與峨眉的關係匪淺,所以我自幼對峨眉都抱有敬意。更何況碧柔師出峨眉所以……

  其實不止是我,像我這一代的蜀州人士自幼耳濡目染對峨眉派都帶有敬意。而蜀州幾乎所有的有志江湖的孩子都以拜入峨眉為榮。但峨眉招收弟子有限,所以能拜入峨眉的也是鳳毛麟角……」

  「這也是峨眉能獨霸蜀州的原因所在吧?挑選的是最優秀的弟子,整個蜀州的精銳都匯聚峨眉,這樣的門派當然可以一敵十。」

  兩道身影化作鴻雁再一次沖天而起,眨眼間消失在天際盡頭。

  汶山之地,乃是蜀州與瀛洲貿易往來的必經之地。但偏偏汶山地形複雜高山林密。因此,汶山的山路又有小蜀道的稱呼。而過往的商客,除了要擔心汶山道路崎嶇之外,更要擔心的是藏在密林深處打家劫捨的綠林悍匪。

  但自從十年前開始,汶山之地的綠林盜匪漸漸稀少,而一個強勢的門派卻漸漸地壯大。這,便是十年來令人聞風色變的雙龍門。

  對於商隊來說,雙龍門的存在是有利的。以前走在這裡需戰戰兢兢,一有風吹草動拔腿就跑,但現在卻大可不必。當然前提是在進入雙龍門勢力範圍之後需向雙龍門交納一筆可觀的保護費。

  商人求財,雙龍門也是求財。大多數商賈願意交納一筆費用買個安全。原本這也是你好我好的局面但從三年前開始,這個局面卻發生了改變。

  雙龍門的胃口也來越大,需交納的保護費也越來越多。很多時候,商人跑一趟所賺取的錢財近七成需要交到雙龍門的口袋。這讓那些視財如命的商人們有些吃不消,故此有些小商人們會跟著一些大商隊一起想省上這筆費用。但卻不知,一旦踏過雙龍門的地界,就等於邁進了鬼門關……

  原本應該車馬如龍的官道之上,此刻已經變得稀稀拉拉。能夠改道的商隊已經寧願多走一個月的時間改道繞遠。寧月兩人在汶山遠處落下,望著那條猙獰的彎曲的山道,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個字,殺!

  山道的石階經歷了風吹日照早已龜裂坑窪,寧月兩人閒庭信步地朝著山頂走去。

  「搶了這麼多錢,這雙龍門可真是死扣啊!自己的山門都不知道弄弄好。哪怕躋身蜀州的大勢力之中也盡顯小家子氣。」

  「盜匪出身的他們,你指望會有多遠瞻的目光麼?就因為他們,搞的蜀州烏煙瘴氣。」葉尋花冷冷地喝道,不知不覺竟然把所有的屎盆子扣到了雙龍門的頭上。

  「站住!來者何人?」突然間,從山道的拐彎處跳出來兩個人,都是一臉凶悍身冒煞氣。由此可見,這兩人也是染了不少的血。

  「嗤——」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3-9 19:52
第三百十四章 窮凶極惡段天龍

  一道劍氣激射而出,在兩個雙龍門弟子還未反應的時候劍氣透過他們倆的咽喉。兩人眼睛頓時暴睜,滿眼不可置信地指著寧月,「你們……是……誰……」

  汶山之巔,連綿的房捨雜亂的佈局。雖然雙龍門在峨眉的扶持下走上了正軌。但他們卻依舊不改綠林盜匪的作風,就是建築風格,也依舊保留著當初山寨的雛形。

  段天龍這個名字,也許在十年前能嚇得小兒止哭。段天龍有著很強的游擊意識,帶著雙龍門遊走於整個蜀州。蜀州佈滿山岳,地形複雜異常,這也給了段天龍游擊竄逃的天然掩護。

  姦淫擄掠無惡不作,當年的段天龍的確也是蜀州悍匪之中數一數二的龍頭。可惜有一次姦殺了前來行俠仗義的魚龍門弟子惹得魚龍門傾巢而出。那段時間,也許是段天龍過的最憋屈的日子。

  原本以為傍上了峨眉派,他段天龍時來運轉可以過的隨心所欲,但後來才發現這只是憋屈生活的開始。段天龍身穿寬大的絲袍,半躺在籐椅上翹著二郎腿聽著眼前人的匯報。

  等眼前的屬下說完,段天龍才微微的睜開眼睛露出了令人心顫的三角眼。微微的直起身體,居高臨下的氣勢翻山倒岳的向眼前的屬下壓迫而來。

  「你是說……這三個月收到的買路財只有去年的七成?是前年的五成?是我們一開始落戶在這前三年的一成?一年比一年少……一年比一年少?

  我是該說做買賣的人少了……還是你們膽子肥了敢貪墨老子的錢了?」

  底下跪著的屬下頓時亡魂大冒,連忙蜷伏下來瑟瑟發抖,「幫主明鑒,屬下們哪敢啊……實在是……這幾年越來越多的商人寧願繞遠也不願意從這裡路過。尤其是今年開春以來,往來的商隊至少少了一半以上……幫主……要不我們把買路財定低一點?著這樣下去,真的就沒有人再敢往我們地界走了……」

  在說話的時候,雙龍門弟子剎那間臉色慘白汗如雨下。蜷伏的身體,早已經瑟瑟發抖。身為屬下,他們自然知道幫主的脾性。無論對敵人還是對屬下都是翻臉無情拔刀就殺。

  「定低一點?峨眉派要徵收的錢越來越多,你以為老子賺取的買路財都裝進了老子的腰包?他媽的,老子就過得跟一個乞丐似的。活的比七年前還要憋屈,你以為老子不想降麼?

  你通知下去,今年的買路財再提高三成。再收不到錢,老子特麼要去喝風了。」

  「幫主……還要提價啊?」小弟茫然地抬起頭,「幫主,要是這樣的話,就真的沒人再從這條路上出蜀州了……」

  「哼!寧願繞遠?我倒看看他們能繞得多遠!他們不願意交錢,老子就自己去取。老子收手了這麼多年,他們是忘了我段天龍的手段了?

  等二弟回來之後,我們就主動出擊。先把那些繞道的商家清理一遍,繞遠?老子讓他們繞道鬼門關去。通知下去,要快活的趕緊快活,等老二回來,咱們出去幹一票大的。」

  「是!」底下的屬下頓時渾身一震,身上的煞氣突然間溢了出來。

  段天龍很滿意手下的血氣,這群人雖然武功不咋地,但論起心狠手辣,就算江湖中人也未必比得上。而段天龍就喜歡手下一個個像餓狼一樣,只有這樣的手下才能讓人膽寒也才能讓人識相。

  「不好啦——」突然外面傳來一聲高呼,聲音響起的瞬間,一道人影彷彿葫蘆一般撞開房門滾了進來,「幫助……不好了……有人打上山門了……」

  「什麼?」段天龍猛然間站起,但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驚恐害怕反而一臉的戲謔期待,「多少年了,今天竟然又有不開眼的了。走,老子倒要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敢挑事。」

  隨著段天龍踏出寨門,七零八落的房舍之中奔出了一個個面目猙獰手持大刀利斧的雙龍門弟子。不一會兒,所有人聚攏在了段天龍的身後,約莫一看竟然不下於千人。

  汶山雙龍門建在山頂,上下的山路只有一條。段天龍選在此地也是極為考究的。小弟獻媚拍馬地端來一張籐椅,段天龍一臉愜意地坐下,泛著寒光的三角眼冷冷地注視著山道的出入口。

  喊殺聲越來越近,段天龍的眼神也來越冷。終於,在視野的盡頭見到了兩個一身白色的身影。衣袖飄飄手執折扇,閒庭信步彷彿畫中仙人。

  而看到這一幕,段天龍臉色猛然間凝重了起來。因為他自始至終沒看到廝殺,自始至終沒在兩人的身上看到一絲凌亂。

  憑著豐富的經驗,段天龍判斷出山道上緩緩走來的兩人不簡單,從山下殺上山門,從容不迫氣定神閒。不是先天境界絕難辦到。

  臉色沉下的瞬間,段天龍手掌一揮。身後的數十名手下頓時滿臉凶煞,猙獰的衝出人群向寧月兩人砍殺而去。

  寧月對著葉尋花淡淡一笑,「剛才一路你動的手,這次換我來!」內力提起,一道勁風橫掃四周,山道邊的的樹木被瞬間吹得東搖西晃。落葉紛飛,彷彿煙花散落。

  寧月手掌翻動,樹葉似乎受到牽引了一般化作游龍席捲,自始至終,寧月的動作都這麼輕描淡寫。揮舞的手掌如此的輕鬆寫意。

  樹葉在寧月身前凝結,勁力一吐彷彿流光激射。寧月的武功每一樣都高深莫測,而用來對付這些小羅羅卻顯得大材小用。這星羅棋盤倒是正好,尤其是群殺簡直橫掃一片。

  一群逞兇鬥狠的雙龍門弟子,哪裡見識過這樣的神功絕技,剎那間便嚇得呆立當場。當樹葉如黃蜂撲面而來,穿梭而過之後,一切都晚了。

  數十名雙龍門弟子,在一陣流光略過之後全部慘嚎的倒下。寧月在從葉尋花口中得知了雙龍門所作所為之後,第一次出手毫不留情。一招之下,再無活口。

  「啪啪啪——」段天龍拍著手掌緩緩地站起身,「好精純的內力,好高明的摘花弄葉……兩位少俠如此高明武功想來也絕非無名之輩。敢問兩位少俠出自何門何派?與我雙龍門是否有什麼誤會?」

  「呦,一看就知道是江湖的老油條,深韻伸手不打笑臉人的行規啊。葉兄,你看他笑臉如花一臉親切,換做誰都會在此刻放鬆警惕的吧?」

  「寧兄,這一次我們是替天行道除暴安良,也無需和他講江湖規矩,殺了便是!」葉尋花的語氣中充滿殺意,也讓對面的段天龍臉色猛的陰沉了下來。

  「兩位少俠雖然武功高強師出名門,但你們師門再強,武功再高能高得過峨眉麼?蜀州武林都知道,我雙龍門聽命於峨眉派,還望兩位少俠不要自誤。

  如果兩位少俠就此罷手,方才的一切我就當不知道,而且在下願意出十萬兩讓兩位少俠消消氣。兩位少爺應該初出江湖,但你們的師門長輩一定告誡過,行俠仗義先要摸清對方的底細吧?」

  「住口!」葉尋花頓時暴怒,「峨眉在蜀州享有數百年盛名,你雙龍門算什麼?一群盜匪烏合之眾竟敢冒充峨眉的名頭?怕是峨眉根本就不知道你們仗著他的名頭為非作歹吧?」

  「這位少俠誤會了,我雙龍門可是有峨眉的金劍丹書的……嗖——」

  段天龍拱手笑道,剎那之間一道黑影從袖口激射而出。而在使出暗箭的時候,段天龍的臉上還掛著略顯獻媚的笑容。如此的自然如此的嫻熟。

  換做真的是初出茅廬的江湖新人,恐怕早就防不勝防的中招了。但可惜,他遇到的兩個年輕人卻早已在江湖中練成了老油條,而且還是武功登峰造極的老油條。

  箭影一閃便帶著尖銳的破空之聲,而在袖箭射出的瞬間,密密麻麻的袖箭連綿不絕的向寧月兩人罩去。而面對如此毒辣的殺招,寧月兩人卻皆面不改色。

  手中折扇輕舞,數十隻烏黑的袖箭彷彿撞上了精鐵一般紛紛被彈飛開去。一輪箭雨之後,寧月的眼中精芒閃爍也失去了耐心動了殺意。

  「嘩——」折扇展開,寧月面帶微笑的扇出一陣清風。空氣中散發著絲絲的甜味,而寧月的笑容卻越發的燦爛越發的迷人。瞭解寧月的葉尋花知道,在寧月露出這個笑容的時候,對面的段天龍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轟——」在一輪袖箭激射而出之後,段天龍的氣勢猛然間升騰。一道靈力之柱直衝蒼穹,充滿血煞的氣息將靈力之柱也浸透的鮮紅髮亮。

  「幫主大發神威了……」身後的雙龍門弟子興奮地叫道。

  「不知死活的小子,看著幫主怎麼收拾你們……我雙龍門的閒事你也敢管……活得不耐煩了……」

  「嗷嗷嗷——幫主威武——」

  七嘴八舌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一眾雙龍門弟子揮舞著兵器大肆的叫囂。在他們的眼中,幫主是無敵的存在。任何敵人,都擋不住幫主的一刀。

  哪怕幫主無數次說過,峨眉派是他們的主人,峨眉派裡的隨便一個高手都可以滅了雙龍門。但是……誰知道呢?說不定是幫主自謙不是麼?

  「錚——」一道琴聲突然響徹天空,天空的雲彩彷彿也在剎那之間活了過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3-9 19:55
第三百十五章 金劍丹書

  雲卷雲舒煞是好看,如果不是那天地的偉力,也許這群雙龍門弟子也會驚歎於高手創造的奇觀。天空的琴聲渺渺,彷彿仙人彈唱。

  幾乎剎那之間,段天龍升起的靈力之柱轟然破碎。什麼先兆也沒有,什麼預兆都沒發生。靈力之柱轟碎得如此地乾脆。

  段天龍瞪大了眼睛,暴睜的眼眶之內充滿了驚懼,那種彷彿見到了世間最可怕一幕的表情讓所有雙龍門弟子都有點摸不著頭腦。

  「幫主……」

  「嗤——」一道淒厲的聲響傳出,血霧如紅雲一般飄灑天地。如此的絢麗,如此的奪魄卻又那麼的讓人亡魂大冒。

  魁梧的身體轟然倒地,瞪著不甘的眼睛卻沒有了神彩。在雙龍門弟子的眼中,強大殘忍的幫主,竟然就這麼死了。甚至……他們連幫主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也許段天龍本人也不知道。

  死寂,所有人呆呆地看著倒下的段天龍,誰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死得那麼乾脆,那麼的突然。突然,所有人的意識彷彿瞬間集體回歸。驚恐地抬眼,看著依舊笑面如花的寧月。

  「跑啊——」

  不知是誰一聲驚呼,上千雙龍門弟子化作鳥獸四散地奔逃。但是,一群盜匪,一群連二流門派都比不上的烏合之眾往哪裡跑?又跑得到哪裡?

  突然間,一道人影晃動。彷彿鬼魅一般在人群中閃爍帶出一道道可怕的殘影。寧月第一次認識到葉尋花的身法有多快。也許飛簷走壁比不上餘浪,但如果是百米衝刺跑絕對甩餘浪一條街。

  幾乎一盞茶的時間整個雙龍門再也沒有奔逃的人。上千弟子,竟然在葉尋花的一招之下全部死絕。寧月詫異葉尋花身法,詫異他半步天人合一的修為,但最詫異的,還是葉尋花出手狠辣毫不留情。

  寧月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江南四公子之中,只有葉尋花出手的次數最少。哪怕寧月與他相交這麼久,也很少見到葉尋花出手。他的出手,不分勝負,隻分生死!

  「我們到處看看吧……」

  「看什麼?」葉尋花有低沉地問道,「一把火燒了就是!」

  「咱們這麼辛苦地趕來替天行道,難道他們就不該出一點出場費?我們好歹也是有名有姓的高手,怎麼可以空手而歸?」

  葉尋花微微一愣,突然想起了當年在蘇州,寧月忽悠著四人到處行俠仗義,實則大肆搜刮錢財的經歷。當年雖然輕狂,但也不失為五人最快樂的日子。被寧月這麼一提醒,葉尋花突然露出一絲苦笑。

  一腳踹開房門,寧月和葉尋花兵分兩路一間一間的搜刮開去。一種挖寶藏的樂趣樂在其中,見到活口一招瞭解。反正這雙龍門罪大惡極人人該死。

  但可惜,寧月一連找了十來間房捨,除了發現幾個漏網之魚外竟然沒撈到什麼錢。就連那一間看起來像是段天龍臥室的房間裡,也只是掏來區區三萬兩銀票。

  「奇怪,難道這群傢伙花錢這麼猛?」寧月疑惑地想到,抬頭一看,卻見葉尋花在推開一扇門之後就愣在了原地。寧月身形一閃,便來到了葉尋花的身邊。透過頭向屋內望去頓時也愣在了當場。

  昏暗的房間裡,擠滿了白花花的肉堆。一雙雙呆滯無神的眼眸茫然的向門口望來,這裡竟然是整整一屋子的女人。每一個女人不說多麼漂亮,但容貌都是在水平線之上。但此刻的她們,卻早已被摧殘的不成人形。

  滔滔的怒火猛然間竄起,寧月突然覺得……自己這麼輕易地宰了那群混蛋倒是便宜了他們。這群人,應該讓屋子裡的這群女人審判,讓她們行刑。

  寧月輕輕的拍了拍葉尋花的肩膀,輕輕嗓子喚醒了屋內呆滯的一眾女子,「大家不要怕,我們是來救妳們的。外面的雙龍門已經覆滅,妳們都安全了……」

  「啊——」一陣驚呼突然響起,寧月順勢關上了房門。

  「兩位少俠……你們說的是真的?」關上房門之後沒多久,屋內傳來了一聲猶豫地詢問。

  「是的,雙龍門幫主段天龍,包括其幫眾一千餘人都已經就地正法。妳們安全了……」

  「轟——」在寧月的話還沒說完的時候,房門突然間暴力的被打開。一屋子的女人,竟然不著片縷地衝了出來,絲毫不介意自己的軀體暴露在陽光下暴漏在寧月的眼前。

  當她們看著院中鋪滿的屍體,一群女子突然癱倒在地仰天痛哭。

  「老天啊——你終於開眼啦——」

  「爹——你在天之靈看到了麼?」

  「天殺的……終於遭到報應了……」

  「孩子,畜生們……你們殺了我孩子……」

  突然,一個女子瞪大了眼睛彷彿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一瞬間,悲痛欲絕的臉變得無比的猙獰。

  「是你……你殺了我的孩子……還我孩子命來——」飛身一撲撲到一個仰面身亡的雙龍門幫眾身上,俯下身體對著屍體的咽喉撕咬了開來。

  彷彿一瞬間發起了訊號,數十個女人瘋狂地衝上前撕咬著一具又一具屍體,將仇恨伴著痛哭吞進肚子。這一幕的慘狀,簡直讓寧月都感到頭皮發麻腹中翻湧。

  「各位……冷靜……」葉尋花正要勸阻,但被寧月一把拉住。

  「讓她們發洩吧,如果不發洩出去,她們會瘋掉的。」寧月搖頭歎息,側過臉不願看眼前的慘狀。突然,一座淡黃色絲毫不起眼的廟宇吸引了寧月的目光。

  這個廟宇很小,只有尋常房舍的一間房子大小。就像路邊隨處可見的土地廟一般不起眼。但在雙龍門的駐地,這個廟宇卻如此地格格不入。

  「難道……這群無惡不作的敗類還拜佛?佛祖要接受你們的供奉估計會少不少功德吧?」寧月譏諷地說著,緩緩地向廟宇走去。

  這是一間即像寺廟又像道觀的廟宇,通體明黃,還沒推開門,濃濃的檀香味便已經撲面而來。寧月輕輕地推開廟宇,裡面青煙瀰漫。

  在廟宇的正中間供台上供奉的,卻是一面金燦燦的令牌。令牌之上,一柄犀利的長劍如此的靈秀。而在供台的周圍,整齊地排列著十幾個功德箱。

  而在推開門的一瞬間,跟著寧月的葉尋花卻渾身一顫露出了滿臉的驚恐和無可思議。眼神愣愣地望著供台彷彿靈魂出竅的一樣。

  「怎麼了?尋花?」

  「不可能的……怎麼會這樣……峨眉……峨眉怎麼會枉顧數百年的清譽真的這樣藏污納垢?這不可能……難道我……我們從小嚮往的峨眉……真是這樣?」葉尋花彷彿信仰崩塌了一般喃喃自語,眼睛死死地盯著供奉的令牌。

  「金劍丹書……只有依附峨眉,被峨眉庇佑的人才會持有金劍丹書。在蜀州,無論誰動了持有金劍丹書的人,峨眉都會視為仇敵追殺到九天十地。

  但是……金劍丹書歷來不輕易發出。要嘛是德高望重的大善人,要嘛是學識淵博的大儒。要嘛……是對峨眉有過大恩的江湖人士……他雙龍門算什麼……他們何德何能得到金劍丹書……」

  「也許——此刻的峨眉早已不是當年的峨眉。不瞞你說……我在離州的時候也見過峨眉弟子的作風,當初他們叫什麼來著……峨眉四劍!」

  「哦?他們怎麼樣?」

  「傲氣,傲皮,傲心,傲骨!」寧月一本正經地說道。

  「你直接說目中無人不就得了?」葉尋花苦笑一聲,伸手一抄,眼前的金劍丹書化作流光落入葉尋花的手中,「他們不配擁有峨眉金劍丹書。」

  「哇哦——好多錢啊——」寧月的一聲驚呼將葉尋花喚醒,一個個功德箱中,竟然是滿滿的金銀財寶還有大周統一的通行銀票。

  估摸著一算,差不多價值數十萬兩。兩年前,寧月和五大公子幾乎掃蕩了整個蘇州府綠林盜匪,花了半年時間搜刮的也不過一百萬兩左右而今天這一票就差不多以前的一半。由此可見,這雙龍門搜刮錢財到了何等的喪心病狂。

  「奇怪,為什麼他們要把錢放進功德香呢?難道是為了洗清錢上的罪孽麼?」葉尋花隨口諷刺地一笑。

  「因為這些錢都不是他們的……」

  「當然不是,都是那些被他們害死和欺壓的商人的心血……」

  「我是說……這些錢原本是要給別人的!」寧月突然直起身體望著葉尋花手中的金劍丹書。

  「峨眉?」

  「還有更好的解釋麼?」

  葉尋歡沉默了,過了好久才輕輕一歎,「如果連峨眉都墮落了,天下九州還有值得信任的門派麼?也許你說得對。俠以武犯忌!一旦有了武力,卻沒有了束縛的規矩,他們就會胡來就會欺凌弱小。」

  「走吧,這些錢,分一些那些可憐的女子,讓她們回家。其他的……」

  「其他的怎麼樣?」

  「當然你一半我一半了!想做好事散播給窮人也好,自己舒舒服服的揮霍也好。反正一句話,不要白不要。」

  「為什麼不全部給她們?這是她們應得的……」葉尋花有些嫌棄地看著這十幾個功德箱,彷彿他們是毒蛇猛獸一般。

  「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卻身懷大筆金銀?你這是要她們去死啊……」

  葉尋花頓時領悟,臉上露出了尷尬的笑容,茫然地抬起頭,「奇怪,外面怎麼安靜了?」

  「不好!」寧月頓時臉色大變。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3-9 19:57
第三百十六章 潑辣民風

  淒厲的風吹過樹丫,帶走了一片冬天都沒帶走的枯葉。就像這些被蹂躪的女子,她們咬著牙關忍受著屈辱就是為了看到雙龍門被上天處罰的一天。

  寧月與葉尋花愣愣的站在院中,地上雙龍門幫眾的屍體幾乎都已經被撕咬的血肉模糊。而原本那個關押她們的房間裡,一個個恐怖的身影在懸樑上微微搖晃。

  四五十個女子,竟然沒有一個願意活下去。在寧月與葉尋花探查廟宇的時候全部懸樑自盡。寧月想過,如果不讓她們發洩她們會瘋。但他沒想過,這些女子在發洩過後竟然只留下死志。兩人將這些屍體取下收攏,最小的才十六七歲。

  「走吧!」寧月輕輕一歎,手中的火把一甩丟入山寨。不一會兒,熊熊的火焰竄起眨眼間雙龍門被濃濃的煙火覆蓋。

  「寧兄,我恐怕要離開一段時間……」

  「為什麼?」望著有些傷感的葉尋花,寧月有點遲疑地問道。

  「峨眉現在這個樣子,我更擔心我的師門。我想回去看看……」

  「要不要一起?」

  「師門隱秘,不可為外人道。寧兄,告辭!如果師門無恙,我會盡快前來找你……」

  「好吧!葉兄保重——」

  「保重——」

  葉尋花的身影忽的一下躍起,彷彿飛雁一般向著山腳掠去。寧月淡淡苦笑,也緩緩地下了山向會府走去。會府距離汶山也有上百里距離,寧月下了汶山走到會府已是日近黃昏。

  蜀州雖然被群山環繞,但群山之內卻是一馬平原。故而蜀州富足自古有之。會府城內,車流嚷嚷,進城的人們也趕著在城門關閉之前出城。

  寧月彷彿江南才子一般踏入會府,卻是頻頻惹得蜀州百姓側目觀看。蜀州雖然民風不彪悍,但潑辣卻是出了名的。尤其是蜀州的女子,下至十二歲少女上至六十歲老婦,一張嘴巴說起來那是連綿不絕。

  故而從進了城門之後,周圍定格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中十個有八個倒是那些性格奔放的婦女小妹。男人們雖然會多看兩眼,而婦女們卻是站著一旁小聲的竊竊私語,而後一陣哄堂大笑。

  寧月很久沒有體會過那種被人圍觀的感覺,一時間有些不適應。只好摸著鼻子低著頭沿著街道悶聲趕路。

  突然,一道若有如無的氣勢橫衝而來,寧月腳步微微一錯打算避開撞來的身影。但對方彷彿有意為之,在自己錯開之後,迎面的人也跟著變換了方向。

  寧月的眉頭一擰,要不是對方氣息渾濁腳步沉重是個不懂武功之人,寧月還以為自己剛出現就被識破了身份。正如葉尋花說的,他的身份可以獨步天下但唯獨在蜀州寸步難行。

  對於武功低微的天幕府,峨眉派也許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你一個大名鼎鼎的封號神捕鬼狐跑蜀州,這擺明著是衝著峨眉來的?所以寧月只好裝扮成江南才子的模樣踏入蜀道。

  寧月一連錯步了三次,但對方依舊直直地向自己迎面而來。這讓寧月有些摸不著頭腦,轉瞬間,寧月便不再多想頓住了腳步想看看對方搞什麼鬼。

  抬起頭,一個長得異常魁梧凶悍的中年婦女正擠著一個極其難看的笑臉色迷迷的看著自己。寧月頓時有種顫慄的感覺,帶著疑惑的眼神微微的躬身問道:「這位夫人攔住小生的去路所謂何事?」

  「後生,你是從哪裡來?」中年婦女的聲音異常地粗獷,要不是她身上的確穿著女裝,要不是她如此雄偉的胸部,寧月還真以為眼前這個猛獸會是個男扮女裝的變態。

  「小生從東土……咳咳!小生是從江南道而來,到蜀州遊學。不知夫人有何見教?」

  「不愧是江南道這個盛產才子的地方,後生長得可真俊俏。後生,我問你,你可有考取功名?」中年婦女一聽是江南道來人頓時雙眼放出了光彩。

  「小生尚未參加過科考,暫無功名在身……」

  「那你讀了幾年書了?」

  「小生自幼讀書……這位夫人,如沒有什麼事小生可否告辭?」寧月臉上頓時有些不耐煩,自己從進城之後已經走了好幾條街。眼看太陽就要下山,但始終沒有找到天幕府的所在,心裡難免有些急躁。

  「別急啊後生,我叫住你可是有著一件天大的好事落到你的頭上。你要走了,錯過了可別懊悔哦?」

  「天大的好事?什麼?」寧月茫然了,他在蜀州無親無故,難道天上還掉餡餅不成?

  「我家小姐可是會府第一富戶趙家的二千金,年方十八花容月貌。每年上門求親的人都可從家門口排到城門口。在蜀州,不知道多少小伙子欲求見一面而不可得……」說著,中年婦人指著不遠處停著的一輛鮮紅的馬車。

  順著她的手指看起,一陣清風吹起馬車的窗簾。一個身穿紅色紗裙的少女側臉在捲簾的縫隙中驚鴻一瞥。火紅的衣衫映襯著雪白細膩的肌膚。咋一眼看上去,的確美若天仙惹得人砰然心動。

  「我家小姐知書達理,詩畫雙絕。多少人慕名而來只為見小姐一面。但小姐眼界甚高,這三年來就沒一個小伙兒能如她的眼睛。

  老爺對小姐極為寵愛,一直放任小姐自己挑選如意郎君。今日小姐一見到後生你便砰然心動,小姐臉皮薄不好意思,故而叫我來問問公子是否有意?若有意明日便找個山明水秀的去處踏青遊玩一番如何……」

  得了,寧月也終於領教到蜀州姑娘的豪放了。換了江南女子,別說自己挑男人,就是父母之命都能扭捏的倒了談婚論嫁才會捨得出來見面。

  「這位夫人,勞煩回去告訴你家小姐,小生已有婚配……」

  「後生,你就別騙我了,你當我沒見過棒槌啊?你的鼻樑眉眼都是童子之相定然是沒有婚配,欺騙我的吧?」

  這都能看的出來?寧月心底頓時吐槽了一句。換上了一副苦笑微微地拱手笑道:「夫人,小生雖未成親,但已有婚約在身。等小生遊歷結束便回去完婚,妳家小姐的美意,小生心領了……」

  「哎呀,後生,你怎麼這麼不懂呢?我家小姐不論樣貌人品才華都是世間頂尖的。你那個未婚妻能比得上麼?再說了,我家小姐是老爺的心肝,你們成親之後這趙家的萬貫家財還不是你們的?後生……娶了我家小姐,你這輩子就不用愁了……」

  看著喋喋不休的婦人,寧月頓時失去了耐心,微微後退一步,「夫人,小生自幼讀聖賢書,明白禮義廉恥的道理。倘若我為了榮華富貴而拋棄糟糠之妻,這以禽獸何異?夫人請不要陷我於不義。告辭了……」

  寧月說完從容不迫的跨步與夫人擦肩而過,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這婦人應該也沒理由再糾纏不清。第一次寧月由心的感覺原來長得帥也是一種苦惱。

  「後生等等!」

  寧月頓時腳下一踉蹌,我都把話說成這樣了……你還想咋的?寧月一臉憤恨的轉過臉,卻見中年婦人好似一座肉山的滾了過來、

  「好後生,你說得對!倘若你真答應了,就是貪圖榮華拋棄糟糠之妻。這樣的行為怎麼配得上我家小姐。人不僅要有好相貌好學識,品行最為重要……」

  寧月的心微微放下,但中年婦人的下一句話頓時讓寧月有些凌亂,「然而剛才我一番試探證明你的人品也是高人一等,這樣的好後生正和我家小姐天生一對」說著一把將手中的絲絹塞進寧月的懷中。一溜煙揮著手跟著馬車緩緩離去……

  寧月蒙逼的從懷中掏出絲絹,清秀的字跡彷彿一朵朵盛開的桃花。寧月輕輕的將絲絹湊到鼻下一嗅,一股幽香令人神清氣爽。苦笑的搖了搖頭,手掌微動,絲絹便迎風舒展。勁力一吐,絲絹化作流星向遠處的馬車激射而去。

  「小姐,我跟你說,奶娘一輩子見了這麼多男人,就這個後生讓奶娘挑不出一點毛病。行為舉止大方得體,氣質儒雅又不卑不亢。這個後生將來必成大器……」

  「奶娘,妳不是說他已經定親了麼?」馬車中,一個溫柔的聲音彷彿薄霧一般渺渺的傳出。

  「那有啥啊?定親了又沒成親。以小姐容貌,明日定能迷得那後生神魂顛倒。放心吧,奶年晚上傳你幾招,這種不經人事的小後生保管你手到擒來……」話音還未落下,一塊絲絹便鋪頭蓋臉的照在她的臉上。

  取下一看,中年婦人便臉色一變,頓時露出了惱怒的神情,「哼!不識時務!」

  「奶娘?怎麼了?」

  「小姐妳看!」說著將絲絹從窗簾口遞了進去。

  「哎——」小姐接過絲絹,過了許久一聲輕輕的歎息渺渺地傳出。

  「小姐,這後生太不識趣了。小姐也別惱,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多得是!天底下後生這麼多……」

  「無妨的!只怪相逢恨晚。奶娘,我乏了,回府吧!」

  寧月幾乎找遍了會府的大街小巷,最後還是問了好幾個人之後才算找到了這個隱藏在邊角落裡的會州天幕府。但是,此刻的天幕府……竟然早已被商舖佔據。要不是建築風格如出一轍,寧月根本就不認識這便是堂堂一個俯城的天幕府。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3-9 19:59
第三百十七章 夜探太守府

  「蜀州天幕府到底發生了什麼?在捕神失蹤前,蜀州天幕府還顯示著一切正常。但為何短短不到半年時間,蜀州天幕府便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帶著滿心的疑問,寧月在一家客棧住了一晚就早早的離開了會府前往成府主城。相比於京城,成府顯得蕭條的很多。甚至和金陵比起來也相去很遠。

  寧月以江南才子的身份踏進成府,一路行來對蜀州的風土人情也瞭解了大概。蜀州現在雖然對於平民百姓來說還算平靜如水。這幾年,給百姓最大的感受就是錢越來越不值錢,物價不斷的在上漲。但對於江湖武林來說,卻是天翻地覆的變化。

  十年前的蜀州大型宗門竟然全部洗牌,原本強勢的武林門派迅速的衰落。而取代他們,卻是一些新興的門派。而其中最為響亮的,便是新三大勢力。

  慧劍門,青城派,天池門。而這三大門派的掌門都是天人合一境界的高手,原本他們只是不起眼的二流宗門,但在十年間他們卻呈爆炸式的姿態飛速的壯大,到了現在他們三個勢力成了峨眉之下風頭最盛的宗門。

  但這些並不是讓寧月最為在意的,門派強盛衰退本來就遵循天道,跟不上時代被淘汰也是必然。但是,這三個勢力卻有一個共同的身份讓寧月不得不在意——峨眉女婿!

  峨眉女俠,艷絕天下。這一點整個武林都如雷貫耳。峨眉派能有如此大的名聲,走到哪裡都讓人高看一眼。峨眉女俠有著七成功績。

  蜀州其他府城的天幕府坐落在哪裡寧月也許不知道,但成府天幕府總部,寧月還是明白的。相傳成府天幕府總部是十二個天幕府總部中最為特殊的一個,因為蜀州坐落於盆地之中所以成府天幕府的天幕結界一旦展開,呈360度無死角的天幕結界。

  所以成府天幕府被稱為最強防禦,永不被淪陷的天幕府。但此刻,寧月眼前所見的天幕府竟然是斷牆殘瓦一片狼藉。

  靜靜地站在天幕府的門外,寧月的整顆心都涼了!號稱最堅固的天幕府……竟然被燒成一片赤地。整個天幕府已經不能用衰敗來形容,簡直就是遺跡。

  寧月臉色凝重的踏入廢墟,地上的焦土還殘留著炭焦的痕跡。寧月小心的查找著一些線索,但可惜,什麼都沒有。除了知道天幕府毀於一場大火什麼都沒有。

  「這裡被毀,至少三年以上時間!但為什麼……這麼多年來,蜀州天幕府傳來的訊息都是一切正常?到底發生了什麼?是誰在掩蓋著這一切真相?」寧月的心底一團亂麻。

  事態很嚴重,嚴重的天翻地覆。第一時間,寧月便知道這個事不是自己單槍匹馬可以搞定的。自己一個人來到蜀州,孤獨無援。面對像峨眉這樣的龐然大物,就算半步武道之境都夠嗆何況自己還只是天人合一。

  在蜀州,天人合一高手至少有四個,峨眉的三大女婿可是武林中響噹噹的存在。再加上一個從來沒人知道深淺的峨眉掌門柳葉青。寧月在看到天幕府樣子之後第一個想法就是搬救兵。

  但是……天幕府已毀,天幕結界已關閉。他的鬼狐令牌到了此刻成了無用之功。四大神捕的令牌只能通過各大總部的天幕結界超遠距離發送訊息,而天幕結界也是各大天幕府的發送接收信號塔。

  唯有通過結界法陣才能將訊息發送出去,這樣才能搬來救兵。能夠不需要天幕結界法陣就可以聯繫天下天幕府的,只有捕神令牌。

  此刻,一個艱難的選擇擺在了寧月的身前。一個是悄悄的離開蜀州,趁著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離開回皇宮覆命。莫無痕給的任務只是探查蜀州天幕府發生了什麼?而這個任務似乎已經完成了。

  但如果就這麼回去,寧月卻不知道如何向莫無痕回復。蜀州天幕府總捕被毀,但是怎麼毀的?為什麼明明已經被毀了很長時間,卻為什麼一直傳回一切正常的訊息?到底是誰毀滅了天幕府?到底是誰再假傳訊息?這些……寧月一概不知如何回答。

  天幕府被滅,但太守府卻沒有。在天幕府失去聯繫的幾個月裡,節度使依舊有傳回皇宮的訊息。那麼,天幕府出了這麼大的事卻不通知朝廷顯然有他的一份。

  寧月想到此處便打定注意,晚上去探查太守府,看看能否在于太守哪裡找到相關線索。至少也該瞭解一些大概的情況好回京覆命。

  「叮,是否接取隱藏任務?」還在寧月猶豫的時候,腦海中的系統恰當的發出了提示音。正因為這個提示,倒是讓寧月最後的猶豫也打碎了。

  夜色朦朧,一輪圓月悄悄的掛在了天上。不知道是三月十五還是三月十六,寧月對日期的概念一直很模糊。沒有手機沒有日曆的年代,還真難為那些人張口就將這個年月日報的這麼清晰。

  當夜深人靜之時,天空的薄霧悄悄的浮現。一道漆黑的身影彷彿黑夜中的清風掠過圓月。寧月對自己的輕功很自信,他自問,普天之下絕對不會有誰的輕功比他高。除非武道高手鎖定天地,這世間再也沒有誰能留得下他。

  太守府坐落於成府的中心地帶,成八卦輻射出整個成府的佈局。成府的建造,可謂巧奪天工。還帶著濃濃的神話色彩。這樣的佈局到底是誰設計的皆已成迷,但成府風水合理佈局優越卻是九州各府中首屈一指。

  寂靜的太守府除了稀拉的蟲鳴之外再也聽不到其他。當寧月悄悄落在一處房簷之後,一眼便洞察了整個太守府的守衛佈局。

  蜀州一直相安無事,這是節度使發往京城千篇一律的月報。哪怕有事,也只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如果真是這樣,堂堂太守府需要這麼嚴密的守衛麼?

  明梢暗哨竟然不下於百處,而更為誇張的是,太守府竟然像皇宮裡那樣安排了巡邏兵。這些巡邏兵隊每一個都身懷武功,其規格甚至超越了皇宮。

  「果然有鬼!」寧月當下斷定于太守一定有問題。一個太守,哪來這麼多的高手護衛?就算天幕府總部,也不可能有這麼多至少後天五重境界的高手。

  彷彿一陣青煙飄落,避過了明梢暗哨和往來的巡邏。就是以寧月如此的高深武功,如此的絕頂輕功也是靠了三成的運氣才成功潛入。

  悄悄地摸入太守府的書房,眼前漆黑一片可以說是伸手不見五指。寧月運起精湛的內功,兩雙眼眸彷彿日月星河綻放出奪目的光彩。

  夜裡視物,也只是寧月踏入半步天人合一之後才能做到,小心翼翼地來到書架仔細地翻找起來。但可惜,寧月翻遍書架,都沒找到太守府記錄財物的賬本。寧月依舊不死心,仔細的摸索著書房中可能出現的機關暗格。

  太守府掌管一方財物政務,不可能沒有一點記錄。而賬本卷宗的存放,除了書房就是臥室。寧月一無所獲之後正在思量要不要冒險去一趟于太守的臥室?突然,寧月的耳朵猛的抽動,心神一凜頓時散去了運起的內力。

  不一會兒,清晰的腳步聲緩緩的傳來。一支燈火在紙窗上越來越清晰。寧月身形一閃便退到了書架後面,而來人卻並沒有如寧月預想的那樣走過,而是在書房的門口停下了腳步。

  一段玲瓏的倒影映襯在紙窗之上,長長的髮髻隨著清風微微舞動。這是一個女人的身姿,如此的妖嬈如此的美麗。

  「哪位高人大駕光臨,峨眉邱素有失遠迎……」甜美的聲音響起,卻打碎了寧月所有的僥倖。對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到來,而現在要做的就是火速突圍。

  心念一動,內力運轉如狂風乍起。身形眨眼間來到門後,掌力一吐,「轟——」

  房門彷彿被大卡車撞中一般倒飛了出去,強大的狂風彷彿動車迎著門外的邱素撞來。邱素皎潔的臉盤微微一笑,手掌一揮,迎面而來的門板彷彿撞上了山岳一般爆碎。

  「轟——」巨大的聲響如平地驚雷,徹底將沉睡的太守府喚醒。焦急的呼喝聲此起彼伏的響起。而在門板爆碎的瞬間,一道身影突然間的竄出向夜空飛渡而去。

  「哪裡走——」邱素嬌喝一聲,一道劍氣彷彿跨越了時空一般來到寧月的身後。劍如流水,冷如寒潭。寧月臉色大變,來不及細想,一掌向身後的劍氣打去。

  「轟——」一道光柱直衝而上打入夜空。但也因為應對身後的劍氣,寧月的身形不得不落下。而在此刻,不知從哪裡竄出了一眾手持長劍的峨眉弟子,將寧月牢牢的圍在中間。

  「天人合一?到底是哪位高手大駕光臨?」邱素的臉色猛然間變得凝重了起來,目光灼灼地盯著寧月年輕的臉。

  天下天人合一都是有名有姓,而在蜀州,不屬於峨眉勢力的天人合一高手只有一個張志林。但眼前的這個顯然不是,雖然寧月蒙著面,但邱素透過那雙眼睛判斷寧月的年齡應該還很輕。

  「妳的武功也不賴!」寧月淡淡地一笑,隨意的掃視了周圍將自己團團圍住的峨眉弟子頓時不屑地一笑,「峨眉派什麼時候成了人家的看家護院了?想不到一個太守府竟然藏了數百峨眉弟子……于太守和峨眉什麼時候勾結到一起去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3-9 20:01
第三百十八章 峨眉劍陣

  「哼,可笑!于太守是我的夫君,怎麼叫勾結到一起?倒是閣下黑衣蒙面深夜闖進我家,被我撞破還來個惡人先告狀?看來閣下也不是我正道中人。峨眉弟子聽令,結陣!」

  剎那間,峨眉弟子動了起來,身形如龍圍著寧月緩緩旋轉。雖然他們的變陣並沒有多麼的高深莫測,但他們的氣勢竟然在剎那間融為一體。

  一瞬間,強悍的氣息從四面八方湧現而來,將寧月牢牢的鎖定。終於,寧月體會到了武林三大陣的厲害之處。原本寧月以為,武林中人,境界的差距是無法彌補的。尤其是先天之上,境界的差距體現的越發明顯。

  先天之上哪怕半步天人合一也不可能是天人合一的對手,在面對比自己境界高出一層的敵人的時候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趕緊跑。

  但現在,這個鐵律似乎被打破了。峨眉劍陣竟然能將所有弟子的氣勢完美的融合。雖然屬性不能相容,但因為修煉同樣的內功一樣的劍技,致使在劍陣對敵時竟然可以將所有人的力量彙集到一起。

  峨眉劍陣是這樣,那麼同為三大護山陣法的武夷派天罡北斗陣和普陀寺的一百零八羅漢陣應該也是這樣。寧月終於明白,為什麼只有這三個門派在武林中的地位如此的超然。這不只是他們的歷史多麼的悠久,而是他們有著保證山門永遠不衰敗的護山劍陣。

  劍陣的鎖定自然無法將身為天人合一的寧月鎖定,但強大的壓迫還是沒有問題。再加上一個半步天人合一的邱素在外側虎視眈眈,寧月突然感覺自己夜探太守府的決定並不明智。

  「殺——」一聲令下,劍氣猛然間匯聚。一劍升空,化作天劍墜入凡間。剎那間,連天空的明月都黯然無光。寧月來不及細想,天劍帶著氣勢鎖定,寧月此刻也被劍陣牢牢圍困。除了硬接下這一劍,寧月突然發現竟然別無他法。

  神魂虛影瞬間升空,彷彿沐浴在金光中的佛像。寧月寶相端重,手印蓮花法印。虛影在身後也如寧月舞動手掌,陰陽之力匯聚掌心,一道強悍的掌力瞬間在掌心凝聚。

  「乾坤涅槃——」

  彷彿天地雷音,一道陰陽魚迎著天劍飛去。陰陽魚如磨盤一般緩緩旋轉,狠狠的與天劍相觸。漫天的星光剎那間崩碎,而陰陽魚也受到了強烈的衝擊在空中隱退。

  「嗤——」劍光爆開的瞬間,一道劍氣彷彿略過山谷的勁風,眨眼間來到寧月身前。神魂虛影突然翻手,一掌從天而降狠狠的向劍氣拍去。

  劍氣雖然犀利,但在寧月天人合一的神魂之下也如此的脆弱。掌力未拍到,劍氣已消散無形。金色的手掌依舊像邱素的頭頂拍落。這一掌如果拍實,以邱素的修為就算不死也是重傷。

  但底下的邱素似乎對從天而降的死亡毫無感覺,劍花舞動,剎那間劍氣縱橫,寒光如月。正當手掌墜落頭頂的瞬間,突然間又一道天劍直刺而來。寧月來不及細想,手掌一翻再次迎上天劍。

  「轟——」金芒再一次爆碎,而這一次,寧月的神魂虛影也彷彿受到了重創一般微微晃動。突然,一點星芒在眼前浮現,邱素的一劍如秋水般炫目。舞動的長劍泛出湛藍的光芒,鋒利的劍芒在劍刃上流轉,一劍流星如天外飛仙狠狠的向寧月的眼眸刺來。

  峨眉劍法,犀利毒辣,專攻要害死穴。如果其他劍客的劍法以周身大穴和咽喉作為攻擊目標。那麼峨眉劍法就以眼睛,心臟,命門,甚至是會陰這種男人要害處招呼。

  「叮——」一聲脆響,彷彿刺中了堅硬的生鐵一般。湛藍的劍尖死死的抵著寧月的眼眸,劍尖甚至離寧月的睫毛不到一寸距離。但這個距離,卻如同天塹一般無法逾越。

  長劍在寧月的眼前彎成了拱橋,無論邱素如何的努力,劍尖始終無法在刺出一分一毫。劍身劇烈地顫抖,發出了嗡嗡的蜂鳴聲。

  「轟——」一聲震盪天地的聲音暴起,刺來的長劍瞬間被震成數段化作流光向四周激射而去。邱素的身軀倒飛而起,在空中連連翻轉才狠狠的落地,一連退了十來步才站穩身姿。

  「嗤——」天劍再一次從天而降,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迎著寧月的頭頂砸來。寧月神魂仰天咆哮,手掌翻飛,體內的乾坤混元功劇烈湧動。一掌擎天狠狠的迎向從天而降的天劍——

  「轟——」天劍爆碎,而寧月的神魂虛影也在同時爆裂。彷彿被砸碎的冰雕一般化作流光向四周激射而去。

  「守陣——」邱素一聲嬌喝。峨眉劍陣連忙變換,無形的屏障突然升起,彷彿結界一般將射來的漫天流光牢牢的擋住。

  寧月依舊風輕雲淡的站在中間,自始至終,他的腳步也沒有一絲移動。寧月手掌揮舞,在胸間合十。一道氣勢,猛然間如火山爆發一般直衝蒼穹。

  峨眉劍陣微微轉動,氣機無孔不入的探尋著寧月的周身似乎要找到寧月的破綻所在。而寧月不動如山,彷彿化身天地。明明站在眼前,但給人的感覺確實如同相隔著天涯海角。

  「我峨眉劍陣獨步武林,就算天人合一高手,也不可與之打個平分秋色。至少要兩個天人合一高手才可與之一戰。而閣下卻只有一人便能與峨眉劍陣抗衡。閣下絕非籍籍無名之輩,你到底是何人?」

  「哼!你馬上就知道了——」寧月冷哼一聲,心中卻是無比的惱怒。看來想隱瞞身份是不成了,面對峨眉劍陣,無量六陽掌恐怕是無法取勝了。

  「錚——」一道琴聲突然間響徹天地,琴聲高昂,就像是天空在彈唱。當第一個音符響徹天地的時候,無數音符彷彿天空落向的雨水此起彼伏的蕩漾天地。

  一道劍氣突然橫空,如此的絢麗如此的令人著迷。五彩的劍氣閃爍著鑽石的光彩,如玉盤敲打的聲音響徹在所有人的腦海。

  「琴心劍魄?你是江南道的寧月?」邱素終於臉色大變,貝齒一咬連忙下令,「全力防禦,對方是天幕府的鬼狐,武道修為不可小覷。」

  「轟——」琴心劍魄狠狠的落下,比起方才峨眉劍陣升起的天劍不知強了多少。一劍墜落彷如天外流星,峨眉弟子紛紛將功力匯聚一處形成一面肉眼可見的玉盤迎著寧月的劍氣撞去。

  氣浪翻滾,周圍的房捨彷彿處在地震中心一般轟然倒塌。而隨著爆炸的展開,無盡的氣浪猶如風暴一般席捲。周圍的房捨剎那間彷彿被掃蕩了一般如石流向周圍翻滾而去。

  峨眉弟子的劍陣似乎受到了強烈的衝擊,呈圓心向四周退去,更有不少弟子震盪了內府口吐鮮血。寧月強力出手,一招便震懾了世人。

  不是寧月的無量六陽掌比不上琴心劍魄,而是六陽掌雖然強悍但主戰鬥,主勝敗。而琴心劍魄主殺伐,主生死。就像重卡車和子彈的區別。

  一劍過後,寧月也沒必要藏頭露臉,手掌一揮,身上套的夜行服瞬間化作漫天的蝴蝶隨風飄灑。一身白衣的寧月無比的瀟灑從容。輕輕展開折扇,好一個翩翩公子飄然若仙。

  「嘶——竟然如此年輕?」

  「他便是鬼狐?長得可真是卓爾不凡啊——」

  峨眉弟子中,女弟子的占比應該是三大宗門之中最多的。一個個女弟子看到寧月的形象瞬間犯了花癡病,相比於那些平日裡無事獻慇勤的峨眉師兄師弟們,簡直是雲泥之別。

  寧月的從容,寧月的瀟灑,寧月的風采,寧月的絕世武功。無一不是讓那些見慣了江湖,聽慣了高歌縱馬故事的俠女們怦然心動。如果不是寧月的立場與他們敵對,如果不是峨眉派與天幕府勢不兩立。寧月無疑是她們心中最完美,最理想的伴侶。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鬼狐,既然到了蜀州,你就別想著活著出去!」

  「這麼說來……峨眉派已經打算割據自立了麼?」寧月輕輕的收起折扇,眼神冰冷的盯著邱素成熟卻無比嫵媚的容顏。

  「哼!天幕府遇峨眉退避三舍。你既然不識相地過來找死,我們自然要成全你!」

  「封號神捕,代天子行走九州。只要在皇朝之內,沒有我去不得的地方。捕神糊塗之下的一句戲言,你們倒是當真了?」

  「你……」邱素彷彿聽到了世上最難以置信的話,瞪著眼睛有些氣結的看著寧月,「你……你竟然敢說捕神糊塗?你還是不是天幕府捕快?」

  「這樣的話,連皇上都沒說過,他捕神卻說了。不是糊塗是什麼?覺得不可思議?我這麼誹謗捕神是不是覺得我大逆不道?」寧月氣定神閒的將手放在身後,「天幕府是朝廷的天幕府,自始至終只效忠於皇上。捕神違背了皇上的旨意,我們自然不會遵循捕神的話。還有問題麼?」

  突然,場外再次傳來了腳步聲,一眾府兵呼喝的衝來在峨眉弟子的外圍形成了一個新的包圍圈。

  「何方狂徒,膽敢夜闖太守府行刺?好還有峨眉大俠坐鎮於此,大膽狂徒還不束手就擒!」隨著話音落下,一個一身黑色官服的胖子趾高氣昂的邁著八字步緩緩的走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3-9 20:02
第三百十九章,寸步難行

  「于太守,你好大的膽子!欺君罔上,和門派勢力勾結。私收稅收,中飽私囊。我看……你還是自縛去京城請罪吧!」寧月搖著折扇一字一頓冷冷的說道。

  「嘩——」于太守肥油般的臉剎那間變得慘白冷汗直流,瞪著圓圓的眼睛顫抖地指著寧月,「你……你……你到底是誰?」

  「天幕府封號神捕鬼狐!于太守,你還不認罪伏法?」寧月收起折扇,氣勢噴湧而出直上雲霄。

  「封……封號神捕……」于太守渾身一顫,臉上終於浮現出了惶恐的驚容,「夫人……封號神捕來了……是不是……朝廷……」

  「夫君,怕什麼?前提還得他能活著離開蜀州!我已通知了師門,峨眉弟子聽令,困住他,別讓他跑了……」邱素嬌喝一聲,眼中殺意一閃而逝。

  「哼!執迷不悟!」寧月冷喝一聲,一道神魂虛影突然間的升空化作神魔法相。虛影狂舞,手掌之中,一道扭曲的光線彷彿長長的琴身浮現。

  「錚——」一陣琴音突然出現響徹夜空,天空的星辰也在琴聲中跳躍舞動。突然間,五彩的劍氣浮現當空,五行屬性為劍身,喜怒哀樂為劍魄。震盪的瀲漓彷彿波紋一般傳送四方。

  「不好——峨眉劍陣,縛!」

  峨眉弟子紛紛響應,寧月風采無雙的確能讓峨眉女弟子怦然心動。但此刻是敵非友而且還在生死搏殺,這個時候出手也不可能有絲毫猶豫。唯一的遺憾就是,如此人傑,為何要身在天幕府。

  無數內力匯聚,峨眉劍陣一瞬間變換成八卦封鎖陣法。一面巨大的八卦陣圖呈現在峨眉弟子的頭頂。如果從天空俯視,那面碩大的八卦之中竟然有無數劍氣流轉。

  「嗤——」寧月的劍氣彷彿來自星辰大海,帶著燦爛的尾翼俯衝而下。幾乎瞬息間,便來到峨眉弟子的頭頂。

  八卦陣圖瞬間發出炙熱的光芒,迎著從天而降的劍氣逆衝而上。眨眼間,與寧月的琴心劍魄相觸。轟——一道白光彷彿烈日爆開,強悍的氣浪席捲天地。

  爆裂的金色碎片就像流光激射,而在峨眉弟子外圍的府兵們,卻在爆炸的一瞬間就被狂風掀飛不知道摔到何處。峨眉劍陣突然間如水波流轉開來。每一個峨眉弟子似乎承受著莫大的痛苦。

  「噗——」一聲整齊的輕響,峨眉弟子紛紛口吐鮮血倒退而去。原本密不透風的劍陣,終於在比拚之中產生了縫隙。白光還未散盡,一道身影化作長空直上雲霄。

  寧月白衣勝雪,瀟灑的脫離了峨眉劍陣的封鎖落到了遠處的房簷直上。輕輕扇動的折扇如此的瀟灑從容,也讓那一眾峨眉女弟子的心再一次加速了跳動。

  「于太守,峨眉派,我勸你們好自為之——」聲音落地,身影已經化作青煙消逝不見。如此神乎其技的輕功,實在令峨眉弟子紛紛咂舌。

  「夫人,怎麼辦?他跑了……萬一他……他逃出蜀州,朝廷的大軍就會來到……到時候……」于太守滿臉惶恐地緊張問道。

  「哼!這也要他有本事離開蜀州才行,蜀州的十二個進出口,解釋我峨眉弟子把守。從今天起,封禁所有進出口不許任何人進出。

  蜀州天幕府總部已毀,鬼狐也無法傳遞消息。夫君,即刻起,整個蜀州通緝鬼狐,就算掘地三尺,我們也要把他給我找出來。可惜花師姐十年前受了傷,否則以她的輕功,寧月今晚就別想逃得性命。」

  「好……好……知道……我知道……」于太守連連點頭,臉色也終於好看了幾分。

  寧月終究還是小看了峨眉對於蜀州的掌控力,離開了太守府之後,峨眉對寧月展開了慘無人道的追殺。無論大街小巷,還是各大門派手中,都有了寧月的畫像。

  無論是入住客棧,還是去吃一頓飯。寧月無論裝扮成什麼樣,都能被人發現,而後引來一大堆高手追殺。一連五天,寧月經歷的大小廝殺不下於二十起。

  一開始,寧月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難道自己的易容術不夠高明?難道自己學到的這些手段落伍了?反思之後,寧月終於找到也原因。自己自始至終都沒有脫離監控,自始至終都在別人的眼皮底下。

  哪怕易容成各種樣子,其實自己都在別人的眼前表演。這讓寧月有些憋屈,但也讓寧月改變了策略。自己明刀明槍的確幹不過擁有整個蜀州資源的峨眉,只有轉為地下才能有機會收集峨眉的罪證和天幕府被滅的真相。

  在蜀州,別的不多但山一定管夠。要想避開時刻注視自己的眼線,唯有逃往人跡罕至的山林。這是寧月唯一的機會,而對方似乎也明白了寧月的打算。

  之前那些偷襲暗算已經不再使用,到了此刻,蜀州的武林人士都是明刀明槍的上了。在江湖中廝殺,手下留情就是找死。這兩天來,寧月手上沾到的血比以前加起來的還多。這也致使寧月的名聲,在蜀州武林如彗星一般閃耀天空。當然,這些名聲絕對不是好名聲。

  「哎——」寧月背著一個看似雙肩包的布包,坐在荒山的一塊石頭上輕輕一歎,趁著追兵還沒到,寧月只想調息一下以恢復這幾天耗損的功力。但可惜,還沒半個時辰,荒山的石階之上,一群武林人士正如洪水一般滔滔湧來。

  「我說峨眉到底許了你們什麼好處?能讓你們這麼不要命?」寧月長長一歎,以前看小說的時候總是羨慕江湖中的縱馬高歌,快意恩仇。

  但真的經歷了那種廝殺與血雨之後,寧月才明白殺人的感覺很不好。明明和你們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但卻不得不殺人。他已經殺了太多的人,無論身體還是心理都異常的疲憊。

  「採花淫賊,人人得而誅之——」

  又是千篇一律的開場白,這話別說寧月,就是他們自己也知道只是一個理由藉口。這麼多天,寧月早已經不屑於去解釋。緩緩的站起身,輕輕的向對面的武林人士走去。

  對面的武林人士紛紛一陣慌亂,隨著寧月的腳步,他們不住的往後退著。寧月這幾天的凶名實在太過刺耳,殺人不眨眼那只是初級階段,寧月殺人的時候,笑得比陽光還要溫暖。

  「你們怕我?」寧月輕笑地問道。

  「大家不要怕他,寧月心狠手辣,乃武林公敵。我輩正道武林,誓與他不共戴天。殺——」一名道骨仙風的武林名宿高呼一聲,手執刀劍狠狠地向寧月頭頂砍來。

  「我不願殺人,你們又何苦尋死?」寧月搖頭歎息,身形一晃,人已化作殘影與來人擦肩而過。時間定格,氣壓彷彿凝固了時間。

  「嗤——」一道血霧飄散,武林名宿瞪著圓圓的眼睛不甘的發出咯咯的聲響。他苦練的一輩子,自幼拜入名門。數十年來,他從未放鬆過一天。但是,他想不明白,數十年的苦練為何還是那麼不堪一擊。在一個小輩面前,竟然連一招也接不下。

  「獨孤前輩……寧月,你……各位武林同道,除魔衛道,大家也不要講江湖規矩。一起上——」一聲高呼,十數根靈力之柱沖天而起。劍氣縱橫,刀光肆意,剎那間向寧月的頭頂招呼而來。

  武林群雄的追殺並不放在寧月的眼中,但峨眉派的實力卻讓寧月非常忌憚。這五天來,寧月經歷了三次凶險。而每一次,都是峨眉派的所為。

  武林群雄能這麼快的追來,那麼峨眉派也不會拖太久。這一戰,只有速戰速決才能以更好的姿態面對峨眉的追兵。一道神魂虛影升空,化作神魔狂嘯。

  寧月手掐法印,一道蓮花在寧月的周身升起緩緩的盛開。

  蜀州武林閉塞超乎了寧月的想像,他們對蜀州之外近幾年發生的事幾乎一無所知。也許是峨眉有意的封鎖,也許他們根本知道裝作不知道。

  換做尋常武林中人如果他們有心打聽寧月的事跡,也不該如此迫不及待的追殺。更何況寧月的背景,寧月的武功,根本就不是尋常人可以招惹可以敵對的。但是,這些他們似乎根本不知道,一個個嗷嗷叫的舉著刀追殺,所以才讓寧月鑄就了如此凶名赫赫。

  「眾生,無量——」

  隨著高喝落下,一道金色的手掌彷彿蒼穹一般從天而降狠狠的向眼前的武林群雄頭頂壓去。手掌下的武林群雄也沒有坐以待斃,紛紛使出畢生絕學向金色的手掌打來。

  「轟——」在手掌即將落在眾人頭頂的時候,金色的手掌也抵禦不住不斷的轟擊轟然破碎。但爆裂之後產生的餘波卻如二次攻擊一般席捲而來。

  「噗——」群雄紛紛吐血倒飛而去,而那些未到先天的武林人士那就沒那麼幸運了,在一掌餘威之下直接震死。幾乎瞬息之間,屍橫遍野,來勢洶洶的武林人士死傷慘重。

  「我要走了……」寧月輕聲說道,淡然的眼眸中閃爍一絲失望。輕巧的話語,似乎對在場武林人士無窮的嘲諷。我要走了,你們攔不攔我?

  倒地不起的武林人士一個個憤怒地盯著寧月,但不斷嘔血的口中,卻說不出半個字。

  「現在才想走?是不是太遲了?」一個聲音渺渺的響起,彷彿來自九霄雲外,卻又彷彿就在眾人的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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