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盛唐劍聖 作者:無言不信 (全書完)

 
V123210 2018-2-17 19:55:3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9 966258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15:06
第四十九章多吸吸就會出來的

    送走了郭知運,裴旻想不到這位老上司在臨走之前還送給自己一份大禮。

    騎兵是冷兵器時代的王者,它未必是無敵的,但絕對是最好用的。

    隨著戰術的普及,對於騎兵的研究用法也越發的透徹,騎兵也漸漸分為了好幾種,不同的騎兵用法效果大不相同,目前的常見騎兵大致分為四種:突騎兵、重騎兵、輕騎兵、弓騎兵。

    每一個兵種各有所長,弓騎兵幾乎等於遊牧民族的專屬,農耕民族想要組建一支弓騎兵,幾乎是不可能實現的事情。即便勉強組建成了,也不過是東施效顰而已。

    民族特性擺在面前,與其花十倍的功夫練就一支與遊牧民族一樣強大的弓騎兵,不如將這個精力用在自己的特長上。

    因此弓騎兵在中原是極不常見的。

    重騎兵顧名思義,就如堡壘一樣,殺傷力極其可怕,但是造價往往讓人望之生畏。

    在大唐建國至今也只有李世民的貞觀時期,才能瞧見一定數量的重騎兵,李治時期重騎兵的數量已經大幅度減少了,到了武則天時期,因為四夷不服,戰馬奇缺更是絕種。

    在未來裴旻有心組建重騎兵,但目前大唐的國力還不允許那麼奢侈。

    突騎兵、輕騎兵幾乎是唯一的選擇,也是最常見的騎兵種類,只是軍中只有李翼德一員騎將,神策軍並沒有劃分開來。

    這一點讓裴旻有些傷,運用起來不夠順手,卻也無可奈何,人才有限,只能湊合著用。

    夏珊出現的正是時候!

    帶著喜上加喜的心情,裴旻回到了宴席,繼續陪親朋好友一併暢飲。

    直至夜裡,宴會方才散去。

    裴旻逐一將賓客送出大門,江岳、李嗣業、郭文斌三名裴旻的老部下最後向裴旻告辭,李翼德似乎太高興了,已經喝得酩酊大醉,分不清東南西北,給李嗣業扛小雞似地扛在了肩上。

    「晚上你們就別回去了,住我府上吧!你們幾個大老粗也伺候不來人,照顧一個醉鬼,與你們而言,可比戰陣殺敵困難得多。」裴旻看了李翼德一眼,人與人的相交,貴在交心。對於他的幾位屬下,裴旻從來不吝嗇自己的關懷。

    江、李、郭三人本想著不願打擾,但聽到後來,想著自己要伺候李翼德都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他們在一起多年,對於彼此的脾性可是瞭解非常。李翼德最是邋遢不過,十天半個月不洗澡是常有的事,不約而同,應諾了下來。

    裴旻叫來下人,帶幾人去客房休息,並且叫了兩個心細的丫鬟幫著服侍一二。

    那特別的待遇,瞧得江、李、郭三人都有些羨慕了,大有為何自己沒醉的感慨。

    江岳、李嗣業走在前頭。

    郭文斌慢吞吞的走了幾步,欲言又止的。

    裴旻笑道:「有話就說,今天小七、小八滿月,特別高興,好說話。過了今天,未必有這麼好說了。」

    郭文斌道:「那個,我想跟裴帥借些錢… …」

    裴旻並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問道:「借來做什麼?你的賞錢呢!」

    郭文斌身為李翼德的副將,在此次收復河西九曲地以及莫離驛的戰役中有著不小的功勞,以他的功績論功行賞下來,會得到一筆額外的賞錢,再加上例行的犒賞,數額不小。

    長安固然消費高,但只要不沾黃賭也不至於短短月餘間就消耗乾淨。

    黃還好說,古代嫖妓是一種時尚,何況男人有些生理需求,不偷不搶,公平交易,可以理解。

    但是賭,裴旻是極為排斥的,他可不想自己的手下陷入賭的泥潭,成為一個爛賭鬼。要是因為賭,借錢等於害他。

    郭文斌臉色有些躁紅,支支吾吾的。

    裴旻看出了點苗頭,故意笑道:「不會是拿去賭了吧!」

    「不是,不是!屬下不好賭!」郭文斌急得連忙搖頭,道:「是想給一人贖身,還差一點。」

    原來江岳、李嗣業、郭文斌幾人都是第一次來長安,李翼德來過幾次,充當東道主,帶著幾人遊玩。

    李翼德就是打腫著臉充當胖子,他來過長安幾次不假,可都是公事,並沒有時間遊玩,偷偷找了店小二問了哪裡好玩。

    店小二說了平康坊!

    李翼德大大咧咧的帶著江岳、李嗣業、郭文斌去平康坊嫖妓了。

    無巧不巧,四人進了錦繡坊。

    因為裴旻贈送的幾手詞,錦繡坊文風大盛,又度紅火起來,成為長安的知名青樓之一。

    既然到了錦繡坊,幾人也豁出去的瀟灑了番。

    郭文斌相中了錦繡坊的頭牌小青,兩人似乎看對眼了。

    一來二去,郭文斌有了為之贖身的念頭。

    小青也表示只要郭文斌能為她贖身,願意跟著他走。

    小青作為錦繡坊的頭牌,贖身費用自然不低。

    郭文斌湊了湊,發現依舊不夠,只能向裴旻開口。

    將情況細說,裴旻毫不猶豫的笑道:「這等美事,還有什麼猶豫的。缺多少於我直說,明天你就去將小青贖來。我再給你寫封信,你拿著信去教坊司,讓他們給小青去了賤籍……記得成親的時候別忘了通知我……」

    郭文斌感動的連連拜謝,道:「謝裴帥,謝裴帥!」

    裴旻笑著讓寧澤給郭文斌取來銀錢,又親自寫了一封書信,交給了郭文斌。

    郭文斌自是萬千感謝。

    裴旻不想自己身上的酒味衝了孩子,洗了一個澡,再回到了臥房。

    小七小八已經睡著了,分別躺著自己的小搖籃裡,安詳的睡著。

    裴旻看著兩人,心頭一片溫馨。

    「將小七小八送去奶媽那邊吧!」裴旻輕聲的說著。

    嬌陳有些難受的點了點頭。

    兩人輕手輕腳的將小七小八送到了奶媽的房裡。

    回到了屋裡,看著空空的嬰兒床,嬌陳突然道:「裴郎,妾身想自己餵養小七小八。」

    「可是……」裴旻遲疑了一會兒,他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吃自己母親的奶水長大,只是嬌陳不知為什麼不出奶水,也只能請奶媽餵養。

    孩子一晚上會餓醒好幾次,將小七小八送去奶媽那裡,也是不得已的事情。

    嬌陳躁紅著臉道:「最近我找了穩婆偷偷問了情況,穩婆說只要多吸吸就會出來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15:07
第五十章 好母親 出事了

    翌日雞鳴!

    裴旻朦朧中感覺到了身旁的異動,睜開了雙眼,卻見嬌陳含笑著意圖輕手輕腳的從他身旁爬過去。

    裴旻張開雙臂輕輕一摟,笑道:「這一大早的,怎麼不多睡會兒?」

    嬌陳喜道:「妾身想早點去喂小七小八,以後小七小八都由妾身這個當娘的來喂養,絕不托給他人。」

    裴旻能夠理解嬌陳的心情,昨晚在他的賣力吸允下,當真吸出奶水來了。

    想唸著昨夜的香豔,裴旻心頭也是火熱「嘿嘿嘿」的笑道:「最辛苦的可是為夫,不給個獎勵,不放你走!」

    嬌陳嬌嗔的看了自己的愛郎一眼,送上了香吻。

    稍微躺了會兒,嬌陳抱著哭啼啼的小七小八走進了屋裡。

    裴旻想要起身幫著分擔一個,卻發現小傢伙根本不理會他,本能的在嬌陳的胸前用小腦袋頂啊頂的,一副餓急了的樣子。

    嬌陳含笑著拉開衣襟,專心致志的喂著兩個小傢伙。

    裴旻瞧著吃的津津有味的小七小八,有些嫉妒了。

    喂了一會兒,嬌陳將紅棉錦包裹的小七遞給了裴旻,笑道:「郎君也來幫個忙,跟我一樣,輕輕的拍著孩子的背心,力氣不要太小,也不要太大!太小沒有效果,太大會讓孩子不舒服,吸更多的氣。」

    裴旻莫名道:「這是做什麼?」

    「幫著打嗝!」嬌陳笑道:「從奶娘那裡學來的,奶娘說孩子小,吃奶的時候控制不住自己,容易噎著,需要幫著他順氣,免得吐奶憋傷。妾身還學了好多東西呢,這半個月一直都在跟著奶娘學習。照顧孩子,可是一點也不簡單。」

    裴旻一邊拍著懷裡小七的後背,一邊看著身上充滿母性光輝的嬌陳,心中柔情一片。

    嬌陳看了裴旻一眼,笑道:「看什麼?」

    裴旻道:「在看一個好母親!」

    嬌陳看了懷中的小八一眼含笑道:「妾身只是在做份內之事而已。」

    「份內之事!」裴旻在小七的臉上香了一口道:「確實是分內之事,將他們照顧長大,培養他們成材,是我們的分內之事,任重道遠呢!」

    嬌陳笑道:「郎君是個好丈夫,定然也會是個好父親。」

    裴旻說道:「你也一樣!」

    喂飽了小七小八,兩個小傢伙又睡去了。

    裴旻、嬌陳也抽空洗漱了番,給裴母請了安。

    寧澤此時將連夜整好的禮單記錄成冊,交給了裴旻。

    裴旻看著厚厚的一本冊子,忍不住苦笑道:「還真是不少!」

    寧澤道:「共計兩千一百三十一份禮物,府中的庫房都已經放不下了,空了幾個房子出來,方才裝進去。」

    裴旻翻了翻手中的冊子。

    寧澤記載的很精細,收到請帖的歸為一類,沒有請帖送禮的官員,由官職的大小依次記錄,江湖人士也歸為一類。

    裴旻隨意翻了翻,禮物各式各樣的都有,五花八門。

    突然他瞧見王小白竟然送的是一本「庖丁解牛刀」的武功秘籍,不免一陣錯愕。

    劉光業與昔年的羅烈是他遇到的最強勁的敵手。

    劉光業的「庖丁解牛刀」讓他記憶猶新,尤其是最後一招遊刃有餘,讓他險些嘗受失敗的感覺。

    怎麼落在王小白的手中了?

    裴旻很是意外,王小白家住長安,昨夜直接回家了,並未如江岳、李嗣業、郭文斌他們住在府中,也不方便找他詢問,直接讓寧澤將庖丁解牛刀譜取來。

    翻著古樸的刀譜,裴旻明白,這是正品無疑。

    對於刀法,他本興趣不大,但是他的另一重身份的設定卻是一個刀客,有了這本庖丁解牛刀,他另一個身份可就天衣無縫了。

    認真的翻閱著刀譜,「庖丁解牛刀」在招式上並無特別出奇之處,勝在精緻細膩,將技巧靈活運用到了極致。

    這一切又恰是為了最後一招「遊刃有餘」服務的。

    看著秘籍上遊刃有餘的詳細解說,心中也有所頓悟,再紛繁複雜的招法,只要用心去揣摩,掌握了它的規律,就能得心應手,運用自如,一切招法,也會迎刃而解。

    裴旻認真研究著「遊刃有餘」這一招,發現自己跟劉光業學的不過是遊刃有餘的皮毛,劉光業以殺戮練刀,走了邪路,未能將庖丁解牛刀的真正精華學會,繞是如此,依舊讓他防不勝防,假若他能完全掌控這一招,勝負真的難說。

    裴旻捧著刀譜正研究的起勁,嬌陳一臉肅然的走了過來,開口便道:「裴郎,出事了。」

    「怎麼了?」裴旻難得瞧見嬌陳如此嚴肅。

    嬌陳將手中的一張細紙條遞給了裴旻道:「這是剛剛錦繡坊傳來的消息!郭文斌要給小青贖身,似乎激怒了高廣濟,起了爭執。高廣濟意圖動手教訓郭文斌,給李翼德一拳撂倒了。高廣濟盛怒之下,調集了兩百餘人堵著平康坊的門口。」

    「高廣濟是誰?」裴旻眉頭挑了挑問了一句。

    嬌陳道:「官居右威衛將軍……」她隨後又頓了頓道:「是王毛仲的人!」

    「王毛仲?」裴旻想起那個有些囂張跋扈的高句麗大漢,笑道:「難怪了,這是底下的狗,要給主人找回面子?」

    一個月前,廟堂之上,武將的異常,裴旻有些不解。

    他個性如此,帶著些許強迫症,對於不解的東西,要弄個明白才能安心。

    經過一番瞭解,方才知道緣由何在。

    王毛仲竟然也瞧上了隴右節度使的位置,尤其是他說了莫離驛產鹽這一事,更是讓諸多人眼紅其中利潤,百般求取。

    王毛仲自然是最勤快的一個,這肥肉讓自己取了,以王毛仲的囂張跋扈不罵娘才怪了。

    先前他就看了寧澤給他的送禮名單,王毛仲那一黨派的人,一個也沒送。

    裴旻並不在乎那一點禮物,只是象徵著官場友好的態度。

    王毛仲的態度,很明顯,極不友好。

    如今又發生此事,爭女人是小,打自己臉,給主人出氣才是真。

    裴旻說著,想著將手中的紙條看完,自語道:「右威衛將軍,負責皇城東面的安全,平康坊就在皇城東面,難怪短時間內能調集這麼多兵。真正厲害的狗只要人不叫,這種只會叫的狗……」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15:09
第五十一章四打兩百

    裴旻略一沉吟道:「你立刻飛鴿傳書給錦繡坊,幫我傳個話。讓江岳、李翼德、李嗣業、郭文斌放開手腳來打,儘可能的避免出人命。意外失手,也別在意,一切由我扛著。如果對方下了重手,更不要吃虧。既然他們挑事在前,咱們就別怕把事情鬧大……」

    他說著正想趕去幫忙,想到江岳持重的性格,又頓住了腳步道:「還是由我來寫,不然不足以取信。」

    匆匆找來紙筆,裴旻寫下心中所想,將紙條交給了嬌陳。

    嬌陳也不猶豫,立刻將書信交給錦繡坊的紫沁。

    錦繡坊位於長安東市附近,而裴旻所在的裴府位於長安西市以北,彼此一東一西,相隔甚遠。

    裴旻趕去支援,需要花一定時間,但飛鴿的速度卻是極快。

    不過盞茶功夫,信鴿以落在錦繡坊的堂前。

    細嫩的雙手小心翼翼地將它捉了起來,從飛鴿的腳上輕巧地解下一張紙條。

    手的主人面貌嬌豔,正是如今錦繡坊的坊主,昔年錦繡坊的大牌紫沁。

    裴旻通過嬌陳的關係,與紫沁達成了意義上的聯盟。

    以他庇佑錦繡坊為條件,讓錦繡坊成為一個情報點。

    輕輕展開紙條,紫沁見裴旻手書內容,搓了搓眼睛,確認無誤之後,拿著紙條走向了小青的閨房。

    閨房裡氣氛有些沉悶。

    李翼德粗著嗓子道:「人是我打的,大不了,讓他們將我抓去便是。老子就不信,王八羔子真敢將老子怎麼樣!」

    郭文斌道:「要去也是我去,事情是因我而起!」

    「一起去了,縮在姑娘家的閨房裡,算什麼男人!」李嗣業也是講義氣的主。

    江岳最為冷靜道:「我們不能自投羅網,這樣對我們,對裴帥都不好。索性衝出去,別給我們神策軍蒙羞。」

    李翼德最沒主意節操,立刻贊同道:「江小子說的在理,打出去,最痛快。」

    紫沁正好推門而進,四人瞬間警惕的看著門口。

    紫沁道:「別緊張,是自己人。誰是江岳?這是裴公子的意思……」她笑顏盈盈的拿著紙條。

    江岳上前接過紙條,他跟隨裴旻最久,文化水平也是眾人之間最高的一個,識得裴旻的字跡,道:「確實是裴帥寫的!」

    「裴帥,說的是什麼?」李翼德、李嗣業、郭文斌瞬間湊上了前,沉悶的氣氛瞬間不見了。

    得裴旻支持,諸人心中莫名的安心。

    江岳看了眾人一眼,笑道:「裴帥讓我們大鬧一場,出一出心口惡氣。如果打得過支持的住,就等他趕來。打不過直接突圍,往西方跑,他在路上接應我們。以斷胳膊斷腿為上,不下死手,意外不管,不能吃虧。」

    李嗣業雙手一合道:「那有什麼好說的,打唄。某自小就好鬥毆打架,還從沒有怕過誰。逃跑,多丟臉。」

    李翼德將拳頭按的劈啪響,笑道:「還是裴帥懂我們,在長安天天吃吃喝喝的,骨頭都生鏽了,正好活動活動筋骨。」

    江岳看著郭文斌。

    郭文斌也道:「先打!實在不行再跑!」

    江岳頷首道:「那就打吧,記住了,我們是打人,不是被打。對面六十倍比我們,輸了不丟人。讓他們抓了,要裴帥去牢房裡撈人,才丟臉。」

    「明白!」眾人齊聲大笑。

    紫沁看著鬥志昂揚的四人,有種無語的感覺。對面可是兩百多的兵士,怎麼說的跟吃飯喝水一樣容易?

    江岳望向紫沁道:「紫沁姑娘,不知是否有趁手的棍棒?」

    他們是來陪郭文斌為小青贖身的,順便在離去前最後快活一下,並沒有帶隨身的重兵器。刀劍倒是帶來,但殺傷力過大,明顯不符合要求。

    青樓也要應付地痞流氓,有著一定的護衛,粗重的棍棒不少。

    紫沁只是說了「後院柴房」四字,並未將棍棒送到他們的手上。

    四人衝向了柴房,各取了棍棒,雄糾糾氣昂昂的上了自己的坐騎,駛向了街口。

    平康坊街口行人退散,兩百多名兵士囂張的堵著,高廣濟騎著馬看著前方,心中只有憤憤的感覺。

    對於錦繡坊的小青,他情有獨鍾,多次意圖贖身,都為對方藉口拒絕,今日得知她要跟一小小的別將走,不免怒火中燒。想著自己高廣濟,人如其名,高大、寬廣、多金,竟然比不上一個小小的別將,只覺得是莫大的羞辱。更受不了的是對方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一拳將他撂倒,使之大丟顏面,成為笑柄。

    想著對方是王毛仲所痛恨的裴旻的部下,登時有了底氣,一口氣調了兩百多人前來相助。

    四對一,人多欺負人少,那就看看誰人更多。

    突然他眼中瞳孔一縮,遠處四人竟然並騎而來。

    高廣濟猙獰一笑道:「將他們給我拿下,傷殘不管,別傷性命就成!」

    高廣濟命令一下達!

    兩百多人蜂擁上前。

    李翼德、郭文斌、江岳、李嗣業分作兩組也動了起來。

    李翼德怒喝一聲,直接策騎猛衝了上去。

    壯碩的河曲馬將最前頭的右威衛兵卒撞的東倒西歪,粗長的棍棒在他手上左揮右打,強行撕開一道口子,打得兵卒抱頭哭叫。

    郭文斌與李翼德配合默契,跟在身後補刀,他的槍法走靈巧一路,快捷精確,專捅肩肺,但凡他經過之處,不是肩膀重創失去戰鬥力便是肺部受擊,呼吸吃痛困難,亦無戰鬥之力。

    他們雖是兩人,但在戰馬的幫助下,無人敢正面對抗,紛紛左右避讓,湧向了兩騎身後的兩人。

    李嗣業、江岳下馬而戰!

    李嗣業不精於騎戰,在馬上反而不能發揮他的力量。江岳在他背後配合,護著李嗣業的後背。

    李嗣業手中拿的雖不是陌刀,卻也有不輸於陌刀的威力,他的兵器是三根粗壯的棍棒困綁在一起有拳頭大小的組合棍。他雙手握著,一棍下去,橫掃一片。首當其衝的兵卒就如打馬球一樣,整個人直接拔地飛起,摔出丈餘遠。

    他左一棍右一棍,一個個兵卒拔地而起,摔向左右街道……

    根本無人能夠在他的攻擊範圍之內站穩腳跟……

    江岳在後邊更是輕鬆,輕易的打著落網之魚……

    高廣濟傻眼了!

    李翼德、郭文斌左突右入,無如無人之境……

    李嗣業、江岳一個打球,另一個划水……

    高廣濟突然覺得他應該調四百人,而不是兩百……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15:10
第五十二章能擋幾天

    李翼德手中棍棒一個橫掃,棍棒下卻揮了一個空。

    右威衛兵卒根本不敢上前與戰,見他棍棒殺到,東倒西歪的左右躲散,醜態畢露。

    李嗣業手中碗口粗的棒子已經砸不下去了,根本就沒人有膽子出現在他的面前,他橫行之處,右威衛的兵卒一哄而散。

    虎入羊群?

    不!

    羊逼急了,還會圍攻老虎!

    這純粹的是虎入雞群。

    江岳是四人中最清閒的一個,也是對場上局勢看的最清楚的。他想不到右威衛兵卒如此不經打,他們毫無戰術毫無配合,又缺乏於敵對戰的膽氣,哪裡是兵士,跟街頭混混差不了多少……

    「擒賊擒王!」見勝負毫無懸念,江岳也知僵持下去毫無意義,通知在街巷上左右橫衝的李翼德、郭文斌。

    李翼德排開一條道路,笑道:「郭小子,這個表現的機會,哥哥讓給你了!」

    郭文斌也不拒絕,直接單騎突出,衝向了高廣濟。

    高廣濟看得目瞪口呆,他是憑藉關係當上右威衛將軍的。平日裡吃吃玩玩,沒事的時候拍拍王毛仲、葛福順的馬屁,憑藉手中的些許兵權,作威作福,日子過得怡然自得。

    哪裡想到自己麾下的兵卒竟然如此的不堪一擊,給四個人打的落花流水。

    一瞬間李翼德、郭文斌、江岳、李嗣業四人,在他眼中就如惡魔一樣可怕,見郭文斌勇悍衝到面前,只嚇得手腳冰冷,撥馬便逃。

    郭文斌手中棍棒猛地甩了出去,正中高廣濟後心,將他打下了馬背。

    高廣濟摔得頭昏目眩,聽得越來越近的馬蹄聲。

    高廣濟也顧不得疼痛,連滾帶爬的跑了。

    郭文斌見高廣濟慫包至此,也不屑追擊,仰首大笑。

    右威衛的餘下兵卒早已為四人嚇破了膽,見高廣濟落荒而逃,也跟著四散潰逃,只恨爹媽少給他們生了兩條腿。

    李嗣業將手中的粗棍棄之於地道:「這也太不經打了!」

    「呸!」李翼德直接吐了口唾沫道:「殺雞都沒有這麼容易。」

    郭文斌也笑道:「文斌也不知自己這麼'厲害'!」

    江岳搖頭而嘆,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去找裴帥匯合!」

    三人一起上馬,往西方趕去了。

    裴旻一路騎著小栗毛急行,剛過了朱雀大街,還未到興道坊,以見李翼德、郭文斌、江岳、李嗣業四將並騎而來。

    「你們沒事吧!」裴旻策馬上前。

    李翼德道:「那群廢物,哪裡是我們的對手,能有什麼事!」

    「看把你能的!」裴旻見四人身上皆無受傷的痕跡,心底大安,笑道:「走,給你們報仇去。只要你們佔著禮,今天我非將高廣濟的皮給拔下來不可。這平時在長安作威作福,老子是無權利管,今天欺負到我神策軍頭上了,定要讓他知道馬王爺有幾個眼睛。」

    見裴旻要為他們出頭,江岳笑道:「裴帥誤會了,我們不是衝出來的,是打跑了他們,正大光明走出來的。」

    裴旻有些傻眼,見四將如此快的與他匯合,還以為對方人多勢眾,四將不戀戰強行策馬衝出來。哪裡想到他們竟然毫髮無損的打跑了兩百多人,悠哉悠哉的來與他匯合。

    他不懷疑李翼德、郭文斌、江岳、李嗣業四將的本事,尤其是李嗣業、李翼德更是少有的悍將。但是兩百多人組成的軍陣,也不是輕易可破的。

    一個人在如何神勇,面對數十倍訓練有素,能夠相互配合的軍陣,也有力不從心的時候。

    李嗣業道:「裴帥這是太小覷我們了,就右威衛的那群棗,別說是兩百,就算來四百人,也奈何不得我們。那些人哪裡算得上是兵士,說他們是地痞流氓都抬舉他們了。」

    裴旻聞言,臉色有些難看,說道:「你們將經過給我說說。」

    李翼德道:「薛都督在傳授我兵法發的時候,告訴我老李。讓老李什麼也別想,只要前突前衝,一沖到底,然後掉頭回殺就行。只要做到往返幾次,就能殺得對方不成建制,也就勝了。嘿嘿,今天這群蠢蛋,老李我還沒衝,他們自己跟螞蟻一樣的湧上來,一點建制也沒有。」

    郭文斌道:「瞎打,所有兵卒沒有配合,各自為戰,還膽小怕事,不願意做出頭鳥,想上不敢上,畏畏縮縮的。」

    李嗣業咧嘴道:「都跟太監差不多,沒帶把的。我棒子才舉起來,就怕了,不住的後退,還跟身後的兵卒撞在一起,一同摔倒在地。兩人 些沒內亂打起來。」

    江岳搖頭道:「將慫兵弱,戰鬥力之低下,匪夷所思。」

    李翼德、郭文斌、江岳、李嗣業四人你一言我一言的說著,將他們各自遇到的情況細說。

    裴旻臉色鐵青,問道:「跟我們神策軍比如何?」

    李翼德鄙夷道:「裴帥說笑了,我神策騎只要一個衝鋒,就能碾碎他們雙倍之數。」

    江岳也道:「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存在,我們神策軍將近萬人,打贏四萬右威衛兵卒不要太容易。就他們還上戰場?還沒到前線,就要跑一半了吧。」

    裴旻失神的搖了搖頭道:「可怕,當真可怕!」

    李翼德、郭文斌、江岳、李嗣業四將莫名的看著裴旻。

    「你們沒有想到點子上,現在我不知道這種情況是右威衛如此,還是整個中央軍都這樣!要是前者,還好說,若是後者,真的太可怕了。」裴旻眉頭都皺成了川字。

    四將中也只有江岳想明白裴旻「可怕」的意思。

    裴旻道:「你們先回裴府去,我要進宮一趟。」

    李翼德一頭霧水,道:「到底怎麼了?」

    江岳左右看了看,將四周無人,輕聲道:「隴右節度兵馬七萬,以裴帥的本事不要一兩年,便能讓七萬兵卒戰力提升一個檔次!打個比方……裴帥若有了反心,以七萬兵馬東進,中央軍這群蝦兵蟹將能擋幾天?」

    他此話一出口,李翼德、郭文斌、李嗣業三將,臉色具是驟變。

    即便是李翼德這樣的直腸子也知道這個話題,不應該說下去了,忙道:「走了走了,長安也玩膩了,該回洮州去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15:12
第五十三章語不驚人死不休

    裴旻出入皇城就跟自家後花園一般,不說暢行無阻,也能自由出入後宮之外的大多地域。

    李隆基剛剛結束早朝,正在太極宮後殿翻閱奏章,處理政務。

    得知裴旻求見,笑著將他迎入了後殿。

    「靜遠不在家中陪著小七小八,怎麼有空閒來朕這裡?」李隆基只是看了裴旻一眼,隨意的笑著說著,又將目光落在面前的奏章上。

    他在看地方傳上來的春耕情況,作為農耕民族,春耕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時節,影響甚大。

    春耕是否順利,能夠直接影響秋季的收成。於國家、百姓而言皆是重中之重的事情,不能輕視。

    裴旻笑道:「臣來覲見是不想錯過一場好戲,也想請陛下看一場不怎麼好看的戲。」

    李隆基忍不住抬頭道:「你這葫蘆裡是賣的是什麼藥?」

    裴旻道:「說了就不好玩了,請容臣賣個關子,陛下不妨耐心的等待片刻。」

    李隆基手中有事,也不急在這一時,繼續看著奏章,處理著政務。

    不時還跟裴旻討論一二,說些時政。

    裴旻經過洮州的磨練,自身也有著一定的行政水平,應對自如。

    李隆基在軍事上沒有什麼天賦,行政水平卻是極高,對於裴旻的行政水平,頗為意外。

    約莫半個時辰!

    屋外傳來王毛仲、高廣濟求見的消息。

    高力士看了裴旻一眼。

    李隆基也瞧了裴旻一眼,道:「這蠢貨幹了什麼事情?」

    王毛仲早年是他的家奴,對於王毛仲,他還是有幾分瞭解的。只是他對於自己信任的人過渡的寵信放縱,明知王毛仲存在著一定問題,依舊對之信任非常,恩照有加。

    裴旻應道:「臣要是沒猜錯,兩人便是來告臣。說臣治下不嚴,管教無方,縱容部下,當街行兇,毆打朝廷命官。」

    李隆基沉著張臉,讓高力士宣王毛仲、高廣濟入殿。

    王毛仲大步走進了殿內,而高廣濟卻是一瘸一拐,手上還吊著布條綁著木塊,模樣極為淒慘。

    兩人見一旁的裴旻,又見李隆基的臉色,心叫:「不好!」竟讓裴旻「惡人先告狀」了。

    兩人先向李隆基問好。

    李隆基看著殿下的兩人,道:「你們想說什麼?」

    王毛仲高聲道:「陛下,可別聽裴旻的片面之詞,他這是想掩蓋自己的過錯,顛倒是非。」

    李隆基拍案几怒道:「瞎說什麼,裴卿什麼也沒說,倒是你,莫名其妙的指摘朝中重臣,到底有何用意?」

    王毛仲登時傻眼了。

    高廣濟也是一臉的懵逼。

    隨即高廣濟哀嚎一聲,微微顫顫的跪伏於地道:「裴國公治下不嚴,縱容部下當街毆打微臣,令臣顏面掃地,在部下面前無半點尊嚴。陛下,您可要為臣做主啊!」

    李隆基想起裴旻先前的話,有些好笑,又度皺了皺眉,怒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高廣濟問道:「臣與裴國公的部下郭文斌發生了口角,起了爭執。但是李翼德毫無緣由的一拳將臣打倒在地……」他說著拉開了自己的前襟,露出了胸前的紫印,然後帶著些許哭腔的道:「他們人多,臣哪裡是對手。回到營中,臣的部下氣憤不過,聚著一同為臣討個說法。哪料李翼德、郭文斌、江岳、李嗣業四人無法無天,囂張跋扈到了極致。二話不說,直接一擁而上。將臣的手腳都給打斷了,臣的部下,更是淒慘,近乎十餘人重傷,甚至有不治的可能。斷手斷腳,更是比比皆是。」

    李隆基動容起身道:「怎麼如此嚴重。」

    他以為就算是口角鬥毆也在一定的控制之內,哪裡想到重傷就有十幾個,還有不治的危險,斷手斷腳,比比皆是,這鬥的多兇?

    王毛仲怒道:「陛下,這口角恩怨,鬧得如此嚴重,可見國公部下是何等的跋扈。在這長安天子腳下,尚且如此,洮州天高皇帝遠,更可以想想,他們無法無天到了何等地步。」

    李隆基看了王毛仲、高廣濟一眼,又看了看一旁岳鎮淵渟的裴旻,道:「裴卿可有辯解之說?」

    裴旻從容道:「回陛下,臣其實也不清楚情況,只是聽了一個大概。但臣不相信李翼德、郭文斌、江岳、李嗣業四人的話,所以需要核對一下。四將說他們四人在短短幾盞茶的時間裡打跑了兩百右威衛兵卒,臣覺得不靠譜。幾盞茶的時間,就算兩百隻雞,四人也殺不完。他們打跑了兩百右威衛兵卒?難道我大唐守護皇城,保護陛下的兵卒,戰鬥力連雞都不如?所以臣好奇,想請高將軍告訴我,臣麾下的四人,怎麼在盞茶功夫的時間裡,攆著兩百人打的?」

    他一臉懵懂懵逼狀。

    高廣濟躁紅著臉。

    李隆基有些惱怒的同時也帶著幾分忍俊不禁,且不說經過如何,兩百打四人,這都能打輸?還輸得乾淨利落?

    王毛仲怒道:「陛下,您看!裴國公在這時候還強詞奪理,不知悔改,強行扯開話題!誰不知道裴國公麾下的李翼德、李嗣業驍勇善戰,有萬夫不當之勇!他們確實厲害,可不是他們能夠橫行霸道的理由藉口。」

    「這個臣不否認!」裴旻點頭道:「臣不否認李翼德、郭文斌、江岳、李嗣業四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包括還在莫離驛的封常清、肯德里克,還有王小白,他們都是臣得以奪回河西九曲地的助臂關鍵。不論什麼時候,臣都不會否認他們的能力功績功勞。但是這絕對不是右威衛兵卒無能的藉口與理由!」

    「陛下!」

    「你想想!若吐蕃一千兵馬長驅直入,直接殺到關中腹地。是這群吐蕃兵過於厲害,還是守將過於無能?」

    「四打兩百,五十倍的劣勢。弱勢的一方,大獲全勝,無一人受傷。陛下!臣一直賣關子,就是想聽高廣濟將軍親口說一說 他是怎麼打的?怎麼指揮的。臣以為四將與高廣濟將軍的恩怨到現在已經微不足道了,做多餘的辯解,並無意義。臣置疑右威衛的戰鬥力,置疑右威衛將軍高廣濟的能力,置疑右威衛大將軍的水平,甚至懷疑中央禁軍的整體戰鬥力。」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15:13
第五十四章王毛仲慌了

    當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質疑右威衛的戰鬥力,質疑右威衛將軍高廣濟的能力,質疑右威衛大將軍的水平,甚至懷疑中央禁軍的整體實力。

    這四個質疑,經裴旻口中說出來,瞬間嚇傻了王毛仲、高廣濟。

    李隆基也是一臉震撼,帶著幾分不安。

    中央禁軍是直轄屬於皇帝,擔任護衛皇帝、皇宮、首都警備任務的軍隊。

    南衙十六衛,萬騎、羽林軍、龍武軍都屬於中央軍。

    為了維護帝王的威嚴,中央禁軍的數量一直維持在十五萬左右,是李唐王朝的核心實力。

    這也是李隆基真正掌握在手的軍隊,至於平盧、范陽、朔方、河西、安西、河東、隴右等節度使手中的兵權,固然也是唐朝的軍馬無疑,然調動的權力是掌握在節度使手中的。

    裴旻公然置疑中央禁軍的實力,幾乎等於置疑李隆基手中的硬實力。

    裴旻也知道他這麼說幾乎等於揭李隆基的傷疤老底,但是他不得不這麼說。

    唐朝怎麼滅亡的?

    就是因為中央軍太弱,而藩鎮力量太強,直接導致臣強君弱。

    天子的寶座何其誘人,邊帥的實力更在君王之上,誰能保證沒有任何異心?

    而邊帥做大的關鍵正是李隆基一朝,因為李隆基貪圖享樂,京中的文武百官,文臣武將醉生夢死,導致中央禁軍的實力極其低下,一戰擊潰。

    安祿山才能以橫掃之勢,席捲大半大唐,逼得李隆基逃至西蜀避難。

    平定安史之亂的主力一個是李嗣業率領的安西軍,一支是郭子儀的朔方軍,還有一支是李光弼率領的河東軍。

    甚至可以說整個安史之亂,李唐的核心力量中央禁軍沒有半點功績,全程都處在潰敗潰逃狀態。

    安祿山為什麼敢反!

    並不是安祿山天生反骨,而是他手中的實力遠遠凌駕李唐中央禁軍,在他看來,天下唾手可得。他本就是胡人,對於李唐全無忠心可言,為何不反?

    中央禁軍缺乏威懾性實力的下場太可怕了,裴旻有意制止安史之亂的發生,既然意識到中央禁軍的問題,即便是逆耳忠言也必須說。

    即為大局,也為李隆基的誠心以待。

    「你,裴旻,你胡說什麼!想幹什麼,造反嘛!」王毛仲徹底的怒了,對著裴旻怒目大吼,以此來掩蓋心中的慌張。

    王毛仲一直將自己視為李隆基的第一心腹,什麼姜皎、高力士、裴旻、楊思勗之流都無法與之相比。

    李隆基對於王毛仲也確實極好,輔國大將軍、左武衛大將軍、檢校內外閒廄兼知監牧使、霍國公一連串的頭銜在他身上。

    他本性張狂行事無所顧忌,多次對高力士、楊思勗鄙夷嘲諷,不將薑皎、裴旻看在眼底,早年因為裴旻掛著御史中丞的職位,還給了他幾分眼色,現在正眼也不瞧一下。

    連高力士這樣的人物,遇到王毛仲都要繞著走。

    王毛仲的張狂也可想而知了,在他有意的撮合下,左領軍大將軍耿國公葛福順成了他的兒女親家,左監門將軍盧龍子唐地文、右武衛將軍成紀侯李守德、右威衛將軍王景耀、右威衛將軍高廣濟、左監門長史守道……還有他的三個兒子王守貞是太子僕、王守廉是太子家令、王守慶是太子率更令,幾乎將太子府的要職一網打盡。

    中央禁軍近乎半數都是王毛仲的人,裴旻置疑中央禁軍等同置疑他手中的權力。

    一但裴旻得逞,王毛仲這些年的佈局佈置將毀於一旦。

    王毛仲是徹底的慌了,甚至對裴旻喊出了「造反」的話來。

    李隆基目光分別於裴旻、王毛仲、高廣濟對視了會兒!

    裴旻眼中古井不波,並無任何異樣。

    王毛仲的眼睛難掩那股慌張。

    至於高廣濟,直接心虛的底下了頭,壓根不敢對視。

    沉默了好一會兒,李隆基最終目光落在裴旻的身上,說道:「裴卿,你這話是否過於嚴重。或許朕用人失誤,高廣濟確實無能導致右威衛戰力低下,不成樣子。不至於整個中央禁軍皆是如此吧。」

    高廣濟一陣頭暈目眩,他知道他完蛋了。李隆基已經坐實了他無能,甚至承認自己用人失誤。

    在這種情況下,他根本沒有任何翻身的機會了。

    後悔、懊惱!

    高廣濟只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光,好好的為什麼去跟郭文斌爭女人,為了一個女人,毀了自己的大好前途,實在太不值得了。

    王毛仲此時此刻也顧不得高廣濟了,一個右威衛將軍而已,還有機會再提拔,護著自己的根基才是關鍵,毫不猶豫的搶在裴旻的前頭道:「陛下,裴旻就是危言聳聽,惟恐天下不亂。中央禁軍的實力,哪裡是他一個外臣能夠置疑的?到底有何居心!」

    裴旻壓根不理會王毛仲的存在,與他潑婦罵街,只會將事情事情繞彎,他要說服的只有一個人就是李隆基,根本無需顧念王毛仲的感受。

    「陛下!在臣得知右威衛實力的時候,臣特地問了四將一個問題!右威衛的兵士與神策軍相比如何?他們的答案唯有一個,完全無法相提並論。以神策軍現在的編制,至少能打四倍以上的右威衛兵卒!不存在任何意外……他們都是在戰場上經歷過拚殺的好人物,臣信他們的判斷!陛下應該知道神策軍是怎麼來的!神策軍還有一個綽號,不知陛下聽過沒有,鎮邊第一軍!」

    「臣相信神策軍絕對當得起這個稱號,並非是臣有多少能耐,而是神策軍的建立,陛下給了太多的便利。兵器是最好的,衣甲是最好的,兵士是最好的,物資也是最充足的。面對陛下如此厚愛,神策軍若還當不上這'鎮邊第一軍'的美譽,臣都不好意思在陛下面前出現了。」

    裴旻這一番話,讓李隆基露出了一抹微笑,儘管現在的情況讓他有些憤怒憂心,可裴旻如此說來,依舊令他覺得 虧。

    裴旻沒有辜負他的厚望,神策軍在戰場上的表現也是有目共睹,確實不錯。

    「但是……」裴旻接著說道:「神策軍擁有的一切,都是中央禁軍吃剩下的呀!」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15:15
第五十五章臣強君弱禍患無窮

    李隆基面對裴旻的這番話,無言以對。

    確實!

    他對裴旻極為器重,但凡事皆有親疏之別。

    南衙禁軍、北衙禁軍都是天子禁軍,算得上是他嫡係人馬!

    這有好的裝備,天子禁軍優先選取這是慣例,而且天子禁軍的俸祿軍餉也算所有兵士中最高的。哪怕天下再鬧饑荒,也餓不著天子禁軍,這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王毛仲又看到了機會,喝道:「你這話什麼意思?南北衙禁軍是天子親衛,有兵甲裝備理當天子親衛先享用,還不服氣了?」

    裴旻依舊對於王毛仲的挑釁視若無睹,只是看著李隆基道:「記得四年前,臣受陛下器重,升任兵部侍郎,全權負責募兵制的推廣。第一次募兵制正是由臣一手辦理的,臣記得清楚。那時候一共有二十萬人應募,臣三次考驗最後募集了十一萬人。個個都是兵才,擁有強兵的潛力。陛下擇其中最優秀的十萬人,補給長安十六衛,增強京師的守衛,並且命名為長從宿衛。」

    「餘下的一萬人,便是現在的神策軍!臣沒有記錯的話,右威衛的兵源應該全來自當年臣精心挑選出來的兵才。這才幾年,三年!四年不到,當年的兵才,腐敗成如今這幅德性,臣心痛啊!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到底是什麼樣的環境什麼樣的待遇,讓滿腔熱血一心為國效力的勇士,成為今日的廢物!」

    裴旻搖頭嘆道:「是右威衛如此,還是南衙十六衛,甚至於北衙禁軍都是這樣?是一家腐敗,還是大家同在一個大染缸裡,久聞不知其臭?臣不得而知,若是前者,自當嚴懲,以儆傚尤,不容姑息。要是後者,更應該以雷霆手段肅清無能無用將官,用最短的時間隱患抹去。不然我大唐國祚氣數,岌岌可危。」

    「大膽!」王毛仲臉色的都變了,氣得直打哆嗦,手指著裴旻,一時間竟不知說什麼。

    他在想盡一切辦法如何處理當前危局,奈何裴旻對他完全無視,讓他一身力氣無處施展,只能看著裴旻振振有詞。

    「陛下!」王毛仲終於忍不住了,高聲對李隆基道:「陛下,裴旻其心可誅!他一外臣,如此干涉天子禁軍,用意何在?天子禁軍是陛下的親衛軍,試問親衛軍動盪,對於大唐天下,豈有半點好處?裴旻處處危言聳聽,動機不純訥!」

    李隆基臉色也跟著變了「國祚氣數,岌岌可危」,裴旻說的這八個字的份量著實不輕。

    「裴卿,你可知道你再說什麼?」李隆基肅然看著裴旻。

    裴旻沉聲道:「當然知道,臣也知道,王大將軍說的確實在理。臣一外臣,確實不應該干涉天子禁軍的事情。然事情危機已現,臣明知有此危機,卻視若無睹,如何對得起陛下的照拂器重?對得起自己的本份良心?臣是不吐不快!」

    「陛下!」裴旻慎重道:「太宗皇帝為何以關中兵而御天下?實因關中天下之中心,長安大唐之根本。長安穩則大唐穩,長安定則大唐定!」

    「誠然!今時不同往日!如今人口繁盛,府兵制已經敗壞,不可能在現太宗時期以關中兵而御天下的情況,卻也不能疏於對天子禁軍,對關中兵士的懈怠!不然臣強君弱,禍患無窮,恐將重蹈漢王朝覆轍。就算今日一切是臣多慮,也希望陛下能夠防微杜漸,避免如此隱患。臣言盡於此,望陛下聖裁!」

    裴旻作揖拜了下去!

    王毛仲一時間竟不知怎麼說話了,帶著幾分看傻逼的眼光看著裴旻,心中苦悶,暗忖:「人,怎麼傻成這樣?」

    在他看來,隴右節度使這個職位裴旻是跑不了。

    作為封疆大吏,鎮邊之帥,裴旻竟說臣強君弱這樣的話來,不是明擺著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天底下竟有如此愚蠢之人?

    他又哪裡知道裴旻的心中所求?

    李隆基突然笑了起來道:「朕跟你說過,隴右節度使的位子給你留著。隴右軍離關中最近,是當下九大節度使中擁兵僅次於範陽的節度使的存在。真如愛卿所言,臣強君弱,對關中威脅最大的就是隴右。你就不怕,朕為了防範這般情況,削弱隴右軍的實力?」

    裴旻搖頭道:「臣有什麼好怕的。陛下是明君聖主,豈會幹這種卸磨殺驢,得不償失的事情?明明只要加強南衙北衙的管制,加強禁軍實力的磨練,即可解決的問題。又何多此一舉呢!」

    「哈哈!」李隆基大笑起來道:「朕讓你說的無言以對!」他突然長嘆道:「滿朝文武,也只有裴卿能夠不計較個人得失,以赤誠之心待朕。今日,卿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朕都記在心底。此事朕會慎重調查,朕也希望只是右威衛一軍腐敗。萬一真如你所言一樣,絕不姑息! 」

    「陛下聖明!」裴旻長吐了 氣,經過今日之事,歷史上臣強君弱的一幕應該不會出現了吧!

    「你們都下去吧!此事朕已有定論!」李隆基下達了逐客令,說著他又看了高廣濟一眼:「至於你,來人,將高廣濟壓下去,交給御史台審問。告訴御史台,朕想知道,他擔任右威衛將軍這些年來,到底幹了些什麼,將朕的天子禁軍,帶成這幅德行。」

    王毛仲欲言又止,對上李隆基的眼神,不敢再說,告辭離去了。

    裴旻、王毛仲以及給兵卒押下的高廣濟,一同出了太極宮。

    王毛仲高傲的冷哼了一聲,意圖撞開裴旻走到前面去。

    裴旻武者的觀感何其敏銳,察覺異樣,太極巧勁順勢而發,微微向右一側,輕輕加了點力。

    王毛仲撞了一個空,重心有些不穩,又給裴旻一碰,登時失去了平衡,直愣愣的平倒了下去,摔了個狗啃泥,鼻子重重的撞在了地上,血流如注。

    「啊呀!王大將軍,你這是怎麼了?」裴旻故意走到走廊的護欄旁,上前意圖攙扶!

    王毛仲更是怒上心頭,喝道:「滾開!」,猛地甩手,意圖打開了裴旻的手。

    裴旻再次一閃!

    啪!

    王毛仲的指尖重重的甩在護欄上!

    「嗷嗚!」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15:17
第五十六章今年,便算了

    「嗷嗚!」

    所謂十指連心,他對裴旻有多憤慨,這甩手的勁力就有多大。指尖與迴廊的硬木碰撞一起,那種感覺真心讓他醉仙欲死。

    王毛仲疼的眼角淚痕隱現,跪在地上,抱著手指不住的哈氣。

    鼻血下落滴在手指上,手中猩紅一片,看起來格外淒慘。

    「裴旻……」

    王毛仲切齒的喊著。

    「這真不關我的事!」裴旻幸災樂禍的在一旁,臉上是一臉的無辜。

    王毛仲此刻恨不得一拳揮過去,正起了動手的意思,念及裴旻的武藝,想著當年裴旻打他,連手都不用。

    彼此水平不成正比,連吃兩虧,王毛仲冷靜憋屈的選擇原諒,不在自討沒趣,哼了一聲,昂著腦袋走了。

    只是鼻血依舊不住的往下掉……

    裴旻微笑搖了搖頭,又看了太極後殿一眼,該做的都做了,中央禁軍的實力水平能否上來,全看李隆基自己的決斷,跟著出了宮去。

    太極宮後殿!

    李隆基在裴旻、王毛仲走之後,沉吟了好半響,看了一旁的高力士一眼道:「力士,朕真的做錯了嘛?」

    高力士笑道:「陛下是天子,哪裡會做錯事。只是陛下賢明聖德,顧念舊情而已。重情重義,何錯之有?」

    「是啊!」李隆基嘆道:「唯有力士最懂朕心,靜遠一片赤誠,為了朕,為了大唐,不顧自身利益實在難得。他文武兼備,可堪大用,朕能得其心,也是一大幸事。王毛仲與之相比固然不屑,才略有限。可對朕卻也是忠心耿耿,朕焉忍心罰之?這樣吧,右威衛上下所有將官全部罷免,總要給靜遠一個交代,也敲毛仲一棒,讓他收斂一些,不要太過張狂。另外吩咐下去,以後朕每年不定期的抽查南衙北衙禁軍演武,讓諸將認真操練麾下將士。但有發現懈怠訓練者,決不輕饒……今年,便算了!」

    裴旻回到裴府,李翼德、郭文斌、江岳、李嗣業四將已經整理好了東西,準備告辭了。

    江岳笑著說道:「在長安玩了月餘,是該回洮州去了。不然只怕跟右威衛那些廢物一樣,成了廢人。」

    「回去不要鬆懈訓練,短期內不會有什麼戰事,正好加強神策軍各方面的不足。神策軍號稱鎮邊第一軍不假,可是成軍時間短,還有很多可以提高的地方,需要改進。尤其是經歷過大戰的洗禮,他們彌補了經驗上的不足,是加強訓練的最好時機。」

    裴旻知道他即將繼任隴右節度使,這權勢越重,應對的敵人也會越厲害。

    隴右軍在未正式全部掌控之前,神策軍是他最有力的倚仗。即便他真的取代了郭知運,完全掌握了隴右軍,神策軍也是最得力的臂膀。

    「明白!」四將起身吆喝道。

    裴旻點了點頭,對郭文斌道:「你別急著走,將小青帶上,費了不小的勁,此事要是黃了,可對不住我們。其他什麼的,我不過問,看你自己的本事。成婚必需等我回來,我讓我夫人做小青的婆家,她定會樂意的。」

    「謝裴帥!」郭文斌感動的直起了身子。

    裴旻又看了李嗣業一眼,道:「陌刀兵傷亡最重,功勞也是最大。你也別急,最近我會向陛下討要兵源器械,不但要補足原有的兩千編制,還要擴充一倍的整編。讓陌刀營不在是陌刀營,而是真正的陌刀軍!」

    「謝裴帥!」李嗣業也興奮的仰首挺胸。

    送走了四將,裴旻回到了屋裡,正想去看看小七小八,寧澤卻找上了門來,見週邊有侍婢在修剪盆景,道:「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賀禮的名單,似乎出現了一些小的問題。」

    裴旻知道寧澤的真正用意,說了句:「去大廳談。」

    大廳空曠無人,以裴旻的武者特有的敏銳六感,可以精確的感覺出週邊並無他人。

    果然!

    寧澤開口就道:「現在以能準確肯定錦妍、翠興這兩個侍婢有問題,不只是她們,還有一個藏的更深。她應該是太平公主的人……」

    「太平公主的人?」裴旻有些訝異,心念一轉,卻又覺得理所當然。

    太平公主的控制慾望的何等的強烈,她動了將自己收入房中,成為她小男人的心思,哪有不安排人看著自己?

    「是的!」寧澤點頭道:「錦妍、翠興的身份做了特別的掩飾,不易調查。但終究有些蛛絲馬跡,可以剝絲抽繭。燕婷卻是一點痕跡也沒有,根本查不到半點的可疑,一切都太過完美。即便太平公主的勢力崩盤多年,也查出一星半點的問題。實是燕婷偷偷摸摸的在公主的生忌日祭拜,露了破綻才查出來的。」

    裴旻心有餘悸的說道:「錦妍、翠興、燕婷,三個都是府中的老人,我記得第一批的傭人總共人數不過八人,小半有問題,實在駭人。也幸虧三人只是眼線而無下毒暗殺這樣的陰毒心思,否則情況不堪設想!」

    寧澤也一臉苟同,外加些許自責,覺得自己的管家工作並沒有做到位,「現在怎麼辦,是將她們趕走,還是另有妙用?」

    裴旻早已想好了應對之法,道: 「燕婷先不管她,她是太平公主的人。如今太平公主去世都五年了,估計她也無處可去,才在我們府上幹瞭如此多年。事後可以跟她開誠佈公的談一談……是去是留,另外再說。至於錦妍、翠興,你找個機會,讓她們其中一人去收拾我的書房。書房裡我放有一定機密性的文件,只要她們瞧了,裴家就要變天了……」

    裴旻並沒有打算完全依照李林甫的計策去幹。

    李林甫的計策是絕,可是裴旻一方面並不信他,另一方面對於裴家的資源什麼的,不屑一顧。

    以他現在的身份,裴家未必能給他多少幫助,反而可能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只因裴母的願望,裴旻身為人子,有義務為之達成。

    裴母必需回裴家,進入宗祠,裴父的貶黜以及太公裴玄的意外身亡裴家也必須給個交待。

    只是這件事根本無需他來出面,自有人會妥善的為他處理好這一切。

    庫狄琉璃!

    那個裴家的媳婦,最有智慧的老婦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15:20
第五十七章請您出山

    第二天!

    裴旻得到了宮裡的消息:李隆基罷免右威衛大將軍、兩位威衛將軍以及長史、錄事參軍事、倉曹參軍事、兵曹參軍事等官員,整個右威衛給清洗一空。

    至於其他的禁軍,並沒有任何異動。

    王毛仲也沒有受到半點的懲罰!

    裴旻知道李隆基性格上的缺陷徹底體現出來了:李隆基有成為明君的能力智慧。但缺乏君王恩必賞,過必罰的強硬手段:他一但信任一個人,將會對之百般照拂,哪怕明知他有錯,也不忍懲罰,甚至會無道理的處罰沒錯的一方。

    類似的情況,在史書上也比比可見。

    改過說的確實簡單,可以王毛仲的性格,面對這種情況,只會令他更加囂張,又豈會有半點的改過之心?

    得知如此結局,裴旻也只能嘆了口氣,有心無力。

    以外臣干涉天子禁軍一事,可一不可二。

    第一次,以李隆基對他的信任,那位李家三郎不會與之計較,但多干涉幾次結果未必如此了,只會讓情況更糟。

    「小七!」

    裴旻抱著自己的閨女,拋開了心中的鬱悶,作著鬼臉,鬥著孩子戲耍。

    小丫頭發出「咯咯」的聲音,也不知是笑還是什麼。

    「郎君似乎更加鍾愛小七?」嬌陳抱著小八,輕搖著手中的撥浪鼓。

    「那是當然!」裴旻毫不掩飾的道:「女兒就是用來寵的,兒子嘛,必需好好的教,我可不想重蹈姚相的覆轍,讓小八成為坑爹的二世祖。」

    嬌陳與裴旻生活了多年,已經習慣了一些他的古怪詞彙,知道「坑爹」是什麼意思,白眼道:「妾身的小八才不會跟姚彝、姚異一樣呢!再說姚彝、姚異有今日,還不是郎君害得?」想到他們感情升溫的遊船,她露著會意的微笑。

    裴旻叫屈道:「他們謀夫人美色在前,焉能不還以顏色。當初要是知道,我們能共守白頭,還不只是餵他們藥了。想不到他們兄弟互攻互受,居然迷上了男風?以此禍害朝中俊俏的官員……」

    他意識道不能在小七小八面前說這種話題,改道:「總之,一切與我無關!」頓了頓,又道:「未來我都想好了,不求小八能夠文成武就,至少文武要精通一樣,能夠安逸舒適的生存下去。可以打下一份家業,那就再好沒有了。」

    小八雖是長子,卻是庶長子,將來他打下來的家業會由嫡長子繼承,而庶長子主要還是依靠自己。

    嬌陳道:「妾身倒是沒有那麼大的心,只要孩子能夠平平安安的,便以足夠。」

    「那可不成!」裴旻道:「我裴旻的兒子不說成龍成鳳,卻也不能成蟲。他若想習文,我讓張老哥、賀老哥做他的啟蒙恩師,張老哥是當世第一書法名家,賀老哥博古通今。論才華,他們可是一時之選。想習武,我也可以親自傳授他劍法,再不然讓太公教也行,將他家的薛家戟法學來,最好也把當年薛仁貴大將軍的薛家三神箭學到手,這生意買賣,穩賺不虧。」

    有那個母親不望子成龍,嬌陳見裴旻已經再為小八鋪路了,心中只有高興。

    陪小七小八戲耍了會兒,裴旻見寧澤在遠處向他招手,將小七交給了陪同的奶娘照料,說道:「我去有點事!」

    嬌陳淡笑著道:「去吧!」

    走到近處,寧澤先一步稟告道:「公子,魚兒已經上鉤,人贓並獲……」

    裴旻眼睛一亮,喜道:「做得好!立刻嚴加看管,我去聞喜公的府邸,此事也該告一段落了。」

    裴旻沒有任何遲疑從馬廄牽出小栗毛,趕往聞喜公府。

    聞喜公府在早年也是赫赫有名的存在,裴行儉身兼文武,一方面與李敬玄、馬載同掌選事十餘年,甚有能名,另一方面戰功彪炳,一生徵戰未逢一敗,實為天下少有的人物,深得高宗器重。

    此刻聞喜公府,庫狄氏陷入了掙扎之中。

    裴行儉出自河東裴氏定著五房之一的中眷裴,父親裴仁基,隋左光祿大夫,其兄裴行儼,隋末猛將萬夫莫敵。早年裴仁基、裴行儼在王世充麾下效力,但因裴行儼每有攻戰,所向披靡,號稱「萬人敵」。王世充心胸狹隘,深忌裴行儼的威名,對他很是防範和猜忌。

    為了自保,裴仁基、裴行儼決定先下手為強,反了王世充。結果消息走漏,先下手的是王世充,裴仁基、裴行儼全部被殺。

    王世充還滅了裴家滿門,上上下下一個不剩。

    裴行儉是遺腹子,還未出生,也因此僥倖逃過了一劫。當時正逢亂世,裴行儉的母親懷著裴行儉,流落街頭,難以過活。

    是裴家知道有這麼一個後人,熱心的收留無償的照顧,並且提供良好的學習環境,培養裴行儉識文斷字。

    對於裴家的照拂,裴行儉銘記在心,因故生前對裴家格外友好優待。即便臨終前,還囑咐庫狄氏要好好照拂裴家。

    因為那個時候高宗李治身患的眼疾入了膏肓,眼睛不能視物了,一切奏章的批閱皆靠武後在一旁唸給高宗知曉,是真是假,無法分辨。武後也因此漸漸掌握了實權。

    武後與世家可謂勢同水火,以裴行儉的才智如何看不出,一但武後掌權,世家即將遭逢滅頂之災。

    庫狄氏與裴行儉夫妻情重,對於裴行儉的臨終要求,焉有不盡力的道理。

    憑藉她在武則天心底的地位,庫狄氏不說保全了裴家,裴家也無疑問是所有門閥世家中受傷最輕的一個。

    裴家不穩不安的近況,讓一心為裴家的庫狄氏極為掛心。

    隨著裴旻的崛起,裴家人心越來越不穩。

    經過與裴母的接觸,裴母意圖回裴家正大光明的祭拜裴家先祖的用意也很明顯。裴旻至孝,裴母這個願望,他一定會為之達成的。一但由他親自動手,裴家的更加危險。只是裴旻的條件讓她無法接受,重翻舊案,將會大損裴家顏面。

    裴家家主通過弒兄驅侄的手段取得家主之位,這將是裴家千年來最大的醜聞。

    家醜不可外揚,庫狄氏不能讓裴家擔起這個惡名。

    只是裴旻那邊確實不好對付……

    為了此事,庫狄氏本就皺巴巴的額頭,多添了好幾道皺紋。

    「唉!」庫狄氏嘆了口氣,看了屋裡右側的靈牌,不知如何破局。

    「娘!」

    便在這時,屋外傳來一聲叫喚:「裴國公來了,不知有何事情。」

    庫狄氏聞言,先是一怔,慢悠悠的前去開門。

    「娘,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裴慶遠一臉緊張的看著目前。

    庫狄氏沒好氣的道:「討債的上門了,娘焉有好臉色?」

    「討債?」裴慶遠驚愕道:「娘你欠國公錢了,還是人情?」

    庫狄氏看著裴慶遠的表情,不由呵呵一笑。裴行儉有三個兒子,長子裴延休在並州當任文水令;三子裴慶遠現任兵部郎中,兩人皆有一定地位。唯獨次子裴慶遠幹略平庸,只靠父親的蒙蔭,混了一個閒職協律郎。

    不過裴慶遠最是孝順,每日晨參暮省,送藥送茶,最得庫狄氏喜歡。

    「是討裴家的債!」庫狄氏解釋了一句。

    裴慶遠皺眉道:「不至於吧,娘不是拒絕他了,他還來做什麼?」

    庫狄氏苦笑道:「這也是為娘最擔心的事情,裴旻的才智遠勝常人,決不能以年歲來定。今日此來必有倚仗,要不是非見不可,娘甚至都有避而不見了意思。天曉得,他又會提什麼要求?」

    「還提要求!」裴慶遠道:「難道讓裴母入宗祠,為當年的玄公鳴冤,不能讓他滿足?」

    庫狄氏搖頭道:「你呀,不瞭解裴旻。此人聰慧絕頂,是個不吃虧的主。有多少籌碼,他會做多少生意,提多少要求。當初他初次向裴家釋放善意的時候,目的只有一個,讓裴母入宗祠,全了裴母的心思。只是主家那邊不識好歹,無視了這點。後來裴旻地位提升,就不只限於讓裴母入宗祠了,還要為他的父親、爺爺討回一個公道。如今他找上門來,手中多了籌碼,不提過分的要求,那就不是裴旻了。」

    裴慶遠汗 顏道:「那可如何是好?」

    庫狄氏整理了衣襟道:「都找上門來了,還躲的了嘛!一起去看看,他到底有何倚仗,想怎樣為難我這老婆子。 」

    裴旻在聞喜公府的大殿見到了庫狄氏與裴慶遠。

    裴旻熱情的上前問好道:「晚輩給華陽夫人請安了,也見過裴二叔。」

    庫狄氏人老成精,在裴旻進屋的那一瞬間,臉上的表情是無限歡迎欣喜外加高興:「國公能來寒舍,蓬蓽生輝!」

    裴旻慚愧道:「華陽夫人過獎了!沒能早些登門拜訪,確實是晚輩的失職!萬分不該!」

    庫狄氏道:「年紀大了喜靜,國公有此心,老嫗知足了。 」

    「華陽夫人哪裡的話!您可是寶刀未老,年青著呢!」裴旻不動聲色的吹噓著。

    庫狄氏接話道:「哪能跟你們年青人比?後生可畏!」

    裴旻謙遜道:「長者智深如海,晚輩可是萬分敬仰,所以為了裴家,晚輩是專程來請您出山的。 」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2 15:22
第五十八章三個條件

    「出山?」

    庫狄氏疑乎的看著裴旻,搖頭道:「何為出山?老身聽不懂國公的意思……」

    「老夫人,何必裝傻!」裴旻沉聲道:「對於裴家,我從一開始的並無惡感,變得反感,現在是厭惡!就憑我現在對裴家的感覺,讓我帶兵滅了裴家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裴慶遠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又看了一眼堂前的裴旻,大有一種一老一小兩隻狐狸在相互博弈的感覺。

    另一邊的庫狄氏臉色卻是微變,裴旻是什麼人物,經過這些日子的接觸,她有一定的瞭解。對他的評價也是極高:一個不遜於自己丈夫的好人物!

    在庫狄氏的眼中,她丈夫裴行儉是天下一等一的英雄,文能治國,武能安邦,而裴旻不遜於裴行儉,這是極高的評價了。

    裴旻為人還算正派,至今為止,也沒有什麼惡名,尤其是在大是大非上,把握的非常到位。

    她甚至非常清楚的瞭解裴旻對裴家的態度,知道他並沒有惡意,反而有點唸著裴家的教育之恩,對於啟蒙恩師裴行本是無比敬重。是裴家主家一直在作,才導致了今日的局面。

    可如今的裴旻,對於裴家的態度已經完全的變了。

    庫狄氏肅然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裴旻冷冷一笑,道:「現在不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而是本是同根生,相煎能不急?老夫人自然不清楚,說實話,便是我也萬萬料想不到,裴家人對我裴旻提防至此。早在我入京趕考的時候,已經讓他們盯上了。我這一高中狀元,他們立刻安排了兩名細作入我府中,到底想幹什麼?」

    庫狄氏聞言面色動容,霍然直起身子道:「當真如此陰險?」

    「老夫人以為呢!」裴旻憤然道:「作為第一批入府的丫鬟,在下將她們視為府中老人一般信任。皆有一定地位,長期以往下去。在下的一舉一動,豈不都在裴家的掌控中,他們要想下藥下毒,我裴旻死都不知怎麼死的吧!」

    庫狄氏眼中一片震恐,實在想不到裴家心思如此之毒。

    「哈哈!只是他們以為我裴旻是任人宰割的羔羊?那就大錯特錯了!」裴旻目光盯著庫狄氏,一字一句的道:「陛下已經許諾在下為隴右節度使,只是沒有正式下詔。這些天,我在府中擬定隴右軍事佈防圖。裴家內應卻利用工作之便,意圖在我書房盜取軍事佈防圖,就想問裴家這是想幹什麼?通敵造反?」

    通敵造反!

    這四個字,字字千斤!

    庫狄氏、裴慶遠臉色瞬間都變了。

    不管裴家目的何在,就算是向朝中重臣家中安排細作這一項罪已經夠他吃一壺了。

    況且是竊取軍事佈防圖這種事關邊境數萬將士安危以及十數萬百姓安全的軍事機密,只要作證了這個事實,裴家不管多冤枉都將遭受滅頂之災,聲譽掃地。

    庫狄氏知道裴旻此來必有倚仗,只是想不到竟是如此大殺器,長嘆一聲道:「國公到底意欲何為?」

    裴旻看著庫狄氏道:「老夫人,可記得當初旻與你說的話?當初我懷疑裴太公的死有蹊蹺,只是時隔多年,想要找如山鐵證是不太可能了。最後也只是懷疑,現在我卻可以確認,昔年太公湖心落水,必有蹊蹺,不然裴家本家家主沒有任何理由對我如此忌憚。我一直以為,當年本家不念任何情義,重提舊事,是因為我娘的身份。最近我才恍然明白,他們怕的不是我娘。在他們眼裡,我娘就是一個低下的歌女,根本不成氣候。他們一直將我娘拒在門外,是怕我!裴家主家的嫡子嫡孫,就如當初排斥我爹一樣,排斥我不讓我回河東老家……」

    「好一群偽君子!他們不願意留下惡名,就充當一個高掛著貞節牌坊的婊子。表面上不將我爹還有我徹底從宗族譜上去名,一副仁至義盡的模樣。實際上明裡暗裡的資源打壓,就是不給我父子出人頭地的機會。可以想 像,若不是我自動出族,憑藉雙手闖下這片基業。只等著裴家資源,現在我怕還在幽州賣藝要飯吧。」

    無言以對!

    庫狄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心底震撼裴旻的心思細膩,當真就如當初他的丈夫裴行儉一樣,能夠憑藉一些微不足道的蛛絲馬跡,看出背後的本質。

    當年裴家最看好的下任家主裴玄溺亡,然後裴旻父親傷心過度,自暴自棄,痴戀府中歌姬,遠走北地。

    這一連串的事件,庫狄氏遠在長安,不瞭解詳細情況,大體也知道一二。

    以裴旻父親的才學,在燕雲書院當一個教師先生是綽綽有餘了。然而不知為何,裴父一直沒有獲得安排,直至鬱鬱而終。導致了裴母為了撫養孩子,不得不重操舊業,含辛茹苦的將裴旻撫養成人。

    這其中沒有半點問題,是說不過去的。

    「老身明白了!」庫狄氏長嘆了口氣道:「今日是讓你抓到要害了,也沒有什麼可以說的,國公有話直說吧!」

    裴旻伸出了三個指頭道:「三個條件!」

    庫狄氏心叫「果然!」如她想的一樣,條件從一個到兩個,到現在的三個,這小子就不是吃虧的主。

    「第一……」裴旻收回一根手指道:「我母親入宗廟,成為裴家媳婦,這個自不用說。對你們來說,應該特別容易,不過與我而言,卻是最重要的。」

    「第二……」他又收回一根手指,道:「謀害我太公,此事機密,我相信除了裴家主家那一脈,其他人都不瞭解詳情。冤有頭,債有主,其他人我不過問。但是參與謀害我太公,排擠我父親的人,一個都不會放過。他們必須付出應有的代價懲罰,才能對得住我爹我娘這些年所受的苦遭的罪。」

    「第三……」裴旻說道這裡握起了拳頭道:「我希望老夫人能夠執掌裴家大權,就算受宗規所限,當不了族長,至少也是長老副族長的位子,當然族長是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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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