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秘懸疑] 深夜書屋 作者:純潔滴小龍(已完成)

 
mk2258 2018-2-18 11:41:48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76 1353801
V123210 發表於 2019-6-30 09:26
深夜書屋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替死鬼


    氛圍,一下子尷尬了下來。

    周澤和贏勾彷彿在此時都陷入了一種沉思;

    這種沉思,

    類似於回首我這輩子,

    我到底幹了點兒啥?

    而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這種沉思,最後往往帶來的,是傷感。

    周澤打破了沉默,

    很認真地道:

    「我覺得吧,別人追求什麼就讓他追求去,沒道理我在這兒賣油條就比你做學問的低賤,對吧?」

    贏勾沒說話,

    但嚴肅的表情,

    似乎稍微鬆弛了一下。

    「貓有貓道,狗有狗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只要自己開心就好。」

    周老闆繼續給自己以及身邊的這位,同時「咕嘟咕嘟」地灌雞湯。

    慵懶的人,在雞湯方面,往往有著驚人的天賦,否則看著周圍人都在努力,沒那一手熬雞湯的本事,你怎麼能催眠自己繼續混吃等死下去的?

    周澤深吸一口氣,看著贏勾,道:

    「所以說,那把劍,斬來斬去,最後,還是會斬到你的狗…………你的頭上?」

    「遲早。」

    周澤抿了抿嘴唇,好吧,遲早。

    黃帝死是死了,但黃帝的思想和追求,卻一直活著。

    人不在了,但他立下的規矩卻依舊在,且不知道因為怎樣的原因,經過了這麼多年的沉澱和醞釀,終於成了一個體系。

    有點像是給這個世界,打上了一個補丁,甚至是,加上了一條程序。

    好笑的是,如果當初在地獄,贏勾沒有去斬下那十根手指,沒阻止仙歸來的大勢,可能那時黃帝留下的所還不完善的規則也就將因此打破。

    正是因為贏勾阻止了,所以才使得黃帝的規則不斷地成熟,到最終,成功成型。

    而曾為了捍衛自己以前的堅持也算是間接捍衛了黃帝當初信念的贏勾,最後,則開始被這條規則針對了。

    邏輯,其實很簡單。

    只是,

    想來想去,算來算去,周老闆忽然覺得,贏勾這輩子,總體來說,分為兩個部分。

    上半輩子拚命地給下半輩子的自己挖坑,

    下半輩子拚命地想要從那個坑裡爬出來。

    「旺財的那種玩兒法,我們拷貝不了的,對吧?」

    周老闆問道,

    其實他也清楚,

    這是一句廢話。

    旺財的那個「論法的精神」,層次和格局都太高了,自己這邊,真是一大一小倆鹹魚,你難道還想拿鹹魚開宗立派?

    總的來說,如果把這個世界比作一個網絡遊戲的環境的話。

    那麼,最早期的開荒玩家黃帝,不光是給以後的玩家奠定了一個基本玩兒法和規則,

    且還升職到了遊戲策劃部裡去了。

    雖然,它的號銷了,沒了,但他卻成功地給整個遊戲程序新開了一個規則。

    這條程序,需要等待,需要成熟,需要完善,但好在,它終於成功了。

    普通玩家不會受到這條程序的影響,因為大家都活不了太久,也玩不了太久。

    總有人開新號,總有人銷號,一直處於一種動態的平衡之中。

    而這條規則針對的,就是那些想盡辦法找漏洞一直不銷號已經開始會破壞這個遊戲平衡的「外掛」玩家。

    獬豸和贏勾一樣,也屬於這一類,雖然獬豸一直在「掛機」。

    而贏勾,

    可能就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殭屍號」吧。

    為了應對遊戲系統的這次「大清掃」,

    獬豸走上了一條「我殺死了我自己的」道路。

    你可以說是類似於網遊裡老號銷號了,卻能把裝備和技能等等的一切都轉移到一個新號上。

    無論哪個新玩家,得到了它的傳承,它就將取而代之。

    黃帝到底是死了,規則到底是死的,也必須是僵硬的,所以獬豸可以靠這個跳出那個劫數。

    當然了,更合適的理解,是獬豸把自己變成了一個npc。

    那種站在新手村村口哪個玩家過來都叫他去村外打野怪或者收集稻草的老爺爺。

    哪怕這個服涼了,哪怕已經沒新號進新手村了,哪怕外面國戰打得再慘烈,這個npc老爺爺都會一直站在村口,目光深邃,面帶微笑地看著遠方。

    而現在的問題則是,不久後,肯定會輪到贏勾銷號的,該怎麼辦?

    這個時候,討論贏勾死了自己還能不能活其實沒什麼意義了,也忒傷感情。

    雖然大難臨頭各自飛本是個常態,

    但也不好意思當面說出來。

    最重要的是,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到今天的這個局面,不是說贏勾死了其餘都可以照舊的。

    也不是你想歸隱山林就能歸隱山林的,雖然很傷感情,但如果真的沒了贏勾,到頭來,書店裡還能剩下幾個人,還真的很難說。

    自己辛辛苦苦從外面撿東西回來,剛剛堆疊起來的那種累積的幸福,還沒享受多久,就將化作空中樓閣,一吹就散。

    「不對,你是有方法了,是麼?」

    周澤看向贏勾。

    贏勾這次拉自己進靈魂深處,應該不是單純地給自己做個科普然後再訴訴苦好好道別一下就洗個澡換身衣服準備等死了。

    等死,一直不是贏勾的性格;

    嗯,他不喜歡等死,他喜歡找死。

    「有個辦法。」贏勾看著周澤說道。

    其實,很難有人能讀懂贏勾現在的心情。

    因為他也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求自家看門狗來幫忙。

    按理說,之前讓自家看門狗給自己找吃的,這算正常。

    養條獵犬還能幫忙打獵呢不是?

    但這一次不同,因為這一場危機,如果他是全盛時還好,大不了再和當年斬十指一樣,剛一波就是了,哪怕對象換成了黃帝留下的規則,也不見得剛不過。

    然而,眼下,他確實沒辦法去破局。

    就像是周澤心中所想的那樣,他可以自己不想活,可以自己去死,主動地去死,但不想被別人像是掃垃圾一樣揮舞一下掃帚就歸入垃圾箱中。

    哪怕,這個人,是黃帝。

    「什麼辦法,你說啊,別客氣,咱倆誰跟誰啊。」

    周澤盤膝坐了下來,表情輕鬆,神態自若。

    充分詮釋著什麼叫「蹬鼻子上臉」。

    其實,平日裡的周老闆可沒這麼幼稚,但那要看對什麼人了,哪怕是在外頭砍人不眨眼的黑社會大佬可能回家後也會怕老婆。

    而對於周老闆來說,偶爾撩撥一下鐵憨憨,真的是有趣有意思得緊。

    「有個人,在很久之前,就在準備這麼做了。」

    贏勾開口道。

    「誰啊?」周澤問道。

    其實,周老闆認識的大人物也就這麼多。

    「就在你的書店裡。」

    周澤愣了一下,

    「老道?」

    贏勾默認了。

    「呵…………」

    一時間,

    周澤忽然明白了過來,

    為什麼一年前在地獄枯井中初代在贏勾面前很是得意地誇讚自家後代的聰明;

    為什麼老道當初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丟掉了府君代代相傳的基業。

    但……

    「不對啊,老道應該沒到你們這種老不死的層次吧?」

    話糙理不糙,老道是末代府君,年齡固然大得很,但和從上古時期就一直苟下來的贏勾旱魃獬豸他們相比,老道簡直年輕得可以掐出水來。

    按道理,他還沒到擔心這種事兒的時候。

    「他們那一脈的氣運,代代綁死,從誕生到結束,再到下一代,生而就有,無法更改。

    他們得益於初代府君所建立的這個體系,但最終,這一場劫數來到時,末代的府君,將會為之前的所有先輩一起承擔這場反噬。」

    「所以,意思就是,老道的年齡,不是按照他自己的年紀來算,而應該是從初代開始,一代代疊加起來算?」

    這樣一算的話,

    老道可真的不比贏勾年輕多少了。

    要知道初代也就是堪堪和贏勾錯過了時代而已。

    所以,

    如果老道現在還是府君,還住在泰山上,自在逍遙,君臨地獄;

    那麼,

    軒轅劍到底先砍獬豸還是先砍老道,還真難說,甚至大概率先砍老道的概率更大;

    畢竟,人獬豸雖然活得久,但活得很低調;

    贏勾活得久,但現在很慘。

    軒轅劍到底先斬誰,肯定有它自己的計算方式,可以算威脅,可以算影響,總之,老道如果現在還是府君的話,絕對是軒轅劍的首要目標!

    這麼一看,

    老道上輩子,

    也就是自己經常夢裡出現的那個身穿白衣的男子,

    還真是……有些恐怖啊。

    提前一千年,就已經在為自己佈局謀劃保命了麼?

    這種預知的能力,這種先見之明,這種為了保命任何東西都可以捨棄的自私和果斷,嘖嘖……

    也挺可笑的,

    這種人,

    居然成了被地獄萬鬼調侃千年的「敗家子」。

    所以,有時候,在笑別人傻的時候,真的得先警惕一下,可能真正傻乎乎的,其實是正笑話人家的自己。

    「他,是用什麼方法?」

    周澤開口問道。

    獬豸的方法不能山寨,因為也無處去山寨,所以,也就剩下走老道的路了,反正大家熟,山寨一下應該問題不大。

    「替死鬼。」

    「替死鬼?」

    周澤深吸一口氣,忽然想到了一個人,頓時覺得有些荒謬,有些不敢置信,

    沉聲道:

    「菩薩?」
V123210 發表於 2019-6-30 09:26
深夜書屋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倒計時


    警局後面的花園,這種安靜,還在持續著,且已經持續了挺長一段時間了。

    大家都很默契地保持著沉默,許是因為先前獬豸力量把這裡犁了一遍的原因吧,導致這裡的空氣,現在格外清新,完爆那些所謂的天然氧吧。

    類似於當初庚辰用陣法釋放出業火後的感覺,彷彿周圍一切的雜質和污穢都已經被和諧掉了。

    但時間長了後,確實有些難受。

    慶三人已經感覺到了疲倦,若是再持續下去,他們很難保證自己還能有足夠的狀態去控制住婦人不使得其逃走。

    婦人則更是疲倦,等死的感覺,被莫名其妙地拉得很長很長,彷彿把她串上了竹籤,擱在炭火上燒烤,還時不時地翻個面兒,撒點兒鹽巴抹點油什麼的。

    終於,

    一直閉著眼站在那兒的周澤緩緩地睜開了眼,

    那股子威壓,

    也隨之慢慢地在消散,

    宛若退潮時刻。

    婦人眼裡忽然出現了一抹希翼之色,其雙手迅速攤開。

    慶三人馬上動手,準備反制她。

    然而,

    就在這時,

    周澤的身形忽然消失,

    且在下一刻直接出現在了婦人的身前,

    一隻手,

    扣住了婦人的脖子,

    緊接著,

    「砰!」

    摔,是摔了。

    但地面上,連一絲絲地灰塵都沒飛揚起來。

    婦人身體周圍剛剛凝聚出來的力量在這一摔中徹底崩散,一切的一切,都在深刻詮釋著什麼叫舉重若輕。

    慶、良、佑三人在此時幾乎一起剎車,這才避免了連帶著自家老闆一起「轟」的結果。

    但就像是跑步時忽然止步,身體無法避免地會承受一些震盪,三人或鼻子或嘴角,都有鮮血溢出,體內的氣息也一度出現了紊亂。

    而周澤,眸子裡的目光,再度變得陰沉下去,

    這一刻,

    讓慶忽然覺得有些恍惚,

    彷彿剛剛的潮漲潮落,

    只是自己的錯覺。

    又像是來自老闆對對手的戲弄,像是故意賣個破綻給自己的獵物,讓她跑,讓她跳,然後再毫不留情地出手鎮壓。

    周澤的指甲刺入了女人的額頭位置,

    裡面所蘊藏著的煞氣開始瀰漫出去,

    很快,

    在女人額頭位置,出現了一道黑色的符文;

    這個封印,可比當初封印黑小妞的腿時,更霸道無數倍。

    婦人的瞳孔開始渙散,一條條黑色的經絡開始快速地生長,近乎是眨眼之間,就遍佈了其全身。

    意識,身體,雙重的鎖鏈將徹底斷絕女人的一切反抗機會。

    是的,

    婦人不能死,

    否則老張就完了。

    甚至,

    還不能讓她有機會去自殺。

    做完了這一切,

    周澤回頭,

    看向了身邊的慶三人,還有不遠處跪伏在那裡的仙奴黑影。

    帶著濃郁威壓的目光掃到自己身上,彷彿一座山,壓在了自己肩膀位置。

    莫說現在上下名分已定,就是在以前,忽然面對這種來自真正遠古巨擘的威壓氣勢,慶也不覺得自己真的能夠堂堂正正地頂下來。

    「噗通」一聲,

    慶三人單膝跪了下來。

    至於仙奴黑影,他本就跪著,只不過把自己的額頭,埋得更低了一些。

    周澤緩緩地閉上了眼,

    隨即,

    再慢慢地睜開,

    一股深深的疲倦襲來,

    周老闆身形踉蹌了幾下後,

    癱坐在了地上。

    威壓消散了,

    慶他們心裡也是長舒一口氣。

    比起那位至高無上的恐怖存在,他們還是從心裡覺得眼前的老闆比較可愛。

    所以說,書屋裡很多人都有類似的這種「病態折磨」症,症狀最為嚴重的就是安律師他們幾個,眼下的慶他們,則處於打磨敲擊的初始階段。

    「回吧。」

    周澤有些艱難地舉起手,揮了揮。

    ………………

    這一次,確實是太累了。

    可能是因為自己先打了一架幹掉了西服男本就消耗極大的緣故,再加上後來贏勾的出現,相當於又一輪對自己身體的壓榨。

    又或者,是贏勾老師的多媒體課堂因為贏勾不結巴說了那麼多的話導致元氣大傷。

    總之,

    在回去的路上,

    周老闆就開始出現那種意識上的恍惚感。

    耳朵邊,也開始出現「嗡嗡嗡」的聲響,像是不停地有人在自己身邊吵吵嚷嚷;

    但實際上,車上所有人都安靜得很,大概都知道老闆不是很舒服,所以都不敢觸霉頭。

    就這麼迷迷糊糊的,好像是回到了書店,好像被鶯鶯攙扶了過去,有些涼潤的感覺開始襲遍自己全身,為自己帶來了久違的輕鬆。

    洗澡,擦身子,換衣服,

    一直到躺在了床上,

    似乎才得以長舒一口氣。

    但隨之而來的,是劇烈的眩暈感,像是生病了一樣,忽然側過身,想要嘔吐,但還是忍住了。

    隨後,一隻冰涼的手開始放在自己的額頭位置,另一片冰涼則是在自己的胸口位置不停地輕輕滑動。

    那種煩悶焦躁的感覺開始逐漸地褪去,

    周澤的意識,

    陷入了黑暗。

    ………………

    滴答,

    滴答,

    滴答;

    又是這該死的水聲,

    又是這該死的場景,

    又是這折磨人的韻律;

    「艹!」

    此時此刻,似乎只能用髒話來宣洩一下自己鬱悶的情緒。

    挺長時間了,許是因為自己身體素質的提高以及自身的進步,那種贏勾出來後自己身體就大殘特殘的事兒,真的很久都沒發生了。

    就算是以前,大不了被老道和鶯鶯他們抬血人一樣抬回來,昏迷個十天半個月,醒來後除了身體還有些虛弱以外,倒真的沒其他的不舒服的。

    這一次,像是整個人已經發燒到四十度的感覺一樣,渾渾噩噩得讓人難受至極。

    且在這個時候,

    本該好好的休息時間,

    又被捲入了這該死的夢中。

    回過頭,

    往下看,

    是的,

    在水面之下,

    軒轅劍的劍鞘還在很猥瑣地戳著。

    周老闆有些頹然地坐在地上,看都懶得再看那劍鞘一眼。

    也不知道就這樣坐了多久,

    周澤感覺到自己發熱的腦門像是舒服平靜了一些,

    這才又重新站了起來。

    講真,

    先不說這劍鞘代表著催命符的「特徵」,宛若一個巫婆在你面前預言你不久的將來就將發生血光之災;

    就說這睡覺時間時不時地就被拉入這種單調枯燥的夢裡,就已經是一種對於周老闆來說難以忍受的折磨了。

    可以感覺出來,贏勾有些著急,甚至,你還能感觸到屬於贏勾的那一抹迷茫。

    你不能說贏勾是怕死,但這種自己宛若大街上的垃圾清晨被環衛工人師傅一掃帚清出去的感覺,確實是讓一向高傲的贏勾難以接受。

    所以,接下來就剩下兩條路了。

    一條是想辦法從老道那裡獲得方法,

    第二條,

    就是讓贏勾在軒轅劍真的斬到他頭上時,贏勾能夠恢復至少大半的實力。

    可惜,蠟像館裡的那株植物還沒真的蛻變出來,但想讓贏勾恢復大半的實力,不是花生米變小馬鈴薯了,至少,得是變大西瓜了才行吧?

    又或者,再去找找龍脈?

    找個兩三條龍脈擱在口袋裡,也就能家裡有糧心裡不慌了吧。

    但一想到上次找龍脈時的艱辛,

    周老闆又忽然覺得與其這樣折騰還不如繼續懶懶散散地等死,至少,能走得安詳。

    腦子裡,各種念頭在反覆衝擊著。

    就在這時,

    一聲很清脆的「咔嚓」聲傳來,

    這聲音直接打斷了周老闆的思緒,

    扭頭過,看向那邊,

    水面,

    居然已經出現了裂紋。

    這,

    大概就是倒計時吧?

    所以,這也就意味著著,時間,真的不多了。

    …………

    書屋一樓的吧檯後頭,

    老道一邊看著電視劇一邊嘴裡咀嚼著果脯。

    小猴子蹲在他旁邊玩著手機;

    在絕大多數的時候,老道總是能保持著一種「樂呵呵」的姿態。

    最近,他換了家醫院,因為原本的主治醫生希望拿他寫報告,專題還叫《良好的心態是對抗病魔的利器》。

    癌症什麼的,一開始老道還挺在乎的,甚至為此忍了很久不抽菸。

    後來,愛誰誰吧,反正自己早活夠本了,該吃吃,該喝喝,多活一天都是賺的。

    旁邊的小猴子剛剛結束了一把遊戲,打著呵欠靠在了老道的懷裡。

    老道伸手抓了抓猴子身上的毛髮,扭頭,看向那邊沙發上躺著的老張「遺體」。

    嗯,他們說老張的靈魂也在旁邊,就是因為吃得太撐了所以暫時放不回體內。

    老道是看不見的,雖說加了符紙灰燼的牛眼淚就在面前抽屜裡擱著,但聽慶說老張靈魂現在肥脹得跟一隻大頭魚似的,

    算咧,算咧,

    就要睡覺咧,

    就不嚇唬自己咧。

    倒是一同被拉回來的那個婦人,

    讓老道多看了幾眼,

    婦人年紀也不小了,長得也早就蜜桃脫水了,再嫩一些,就有罪惡感了,再老一些,就下不去嘴了。

    一動不動躺在那兒的樣子,

    倒是讓老道有些嘆息:

    「唉,可憐的大妹子喲。」

    一邊嘆息一邊搖頭摸了摸自己的頭髮;

    身邊的小猴子見狀,也嘆息了一聲,抓了抓自己腦門上的毛。

    老道一巴掌拍在了小猴子的腦門上,

    笑罵道:

    「毛都沒長齊呢,刷牙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9-6-30 09:27
深夜書屋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拯救大兵小隊歸來


    「怎麼忍心怪你犯了錯,是我給你自由過了火,讓你更寂寞…………」

    張信哲動聽的嗓音在書屋迴蕩著,伴隨著咖啡的香氣和上午明媚的陽光,將生活的味道點綴得恰到好處。

    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給這南大街日復一日地注入著生機。

    昨晚休息得不是很好,導致周澤哪怕現在躺在自己最喜歡的位置,也依舊顯得有些心浮氣躁。

    還是最熟悉的貓屎咖啡,熨燙得最整齊的報紙,卻無法掩蓋住此時的情緒。

    上輩子時周澤聽過一個故事,講的是那些被判死刑的犯人在人生的最後階段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現在,周老闆體會到了那種感覺。

    軒轅劍在上,代表著的是一種絕望,哪怕是從上古時期到現在算是混得最好的獬豸,在面對軒轅劍的壓力時,也不得不選擇「自殺」。

    就像是那些罪有應得的死刑犯在面對人民的審判時,那種絕望。

    揉了揉眉心,

    喝了一口咖啡,

    恰好此時老道扛著掃帚回來了,

    自打上次治好那位兒子的「病」後,老道在他們那個環衛工圈子裡,人氣和地位再度得到了提升。

    不說別的,只要他想,學西方組織一個環衛工人罷工尋求更好的福利待遇那也是一句話的事兒。

    通城,

    環衛,

    我為王!

    「老道,坐。」

    「哎,好的,老闆。」

    老道在周澤對面坐了下來。

    小猴子竄出來,手裡拿著一條濕毛巾。

    老道拿著毛巾,開始擦汗。

    「問你個事兒。」

    「好的,您問吧,老闆。」

    「是…………」

    嘴巴張了張,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問了。

    因為周澤清楚,這個問題,眼下的老道回答不了,但怎麼把老道給切換到那個可以回答問題的那位,似乎還真的沒有什麼行之有效的辦法?

    難不成,

    現在直接把老道踹倒在地上,試著殺死他,看看能不能激發出小宇宙?

    但萬一沒激發出來,老道被自己給直接玩兒死了,那該怎麼辦?

    手指敲了敲額頭,

    周老闆覺得自己的頭又在開始痛了。

    「老闆,你不舒服啊?」

    老道關心地問道。

    「嗯,老道啊,你平時會做夢麼?」

    「做啊,經常做的。」

    「比如?」

    「比如,大妹子啊,嘿嘿嘿。」

    「沒做過那樣子的一種夢,就是有劍鞘或者有劍來找你的那種的?」

    「嗯?沒有唉,老闆,貧道又不收藏古玩也不喜歡耍劍,

    怎麼可能會做那種夢嘛;

    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不是。」

    周澤點點頭,揮揮手,「行了,你去忙吧。」

    「好的,老闆。」

    茶几上的咖啡被拿起來,一飲而盡。

    鶯鶯貼心地走了過來,給咖啡續杯。

    隨後,鶯鶯走到周澤沙發後面,伸手給周澤做頭部按摩。

    她不會問你有什麼煩心事兒,也不會去刨根問底地想要分享所謂的秘密,她只是在你需要她的時候站在你的身邊。

    周澤閉著眼,享受著這種按摩。

    「嗯,鶯鶯,最近開始用香水了?」

    「許娘娘送的,他自己提煉出來的香水。」

    「哦。」

    「老闆,好聞麼?」

    「還不錯。」

    「吱呀…………」

    發動機齒輪劇烈的摩擦聲以及汽車輪胎和地面的狂熱親密接觸所帶來的撕裂;

    緊接著,

    車上下來了安律師和小男孩。

    安律師抱著一個血葫蘆,小男孩也抱著一個血葫蘆,倆人風一樣地衝進了書店。

    周澤下意識地坐直了身子,

    去徐州開展「拯救大兵庚辰」行動的安律師一行人回來了,

    不過,很顯然,他們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周澤記得在臨行前,安律師曾對自己保證過,有危險就直接見死不救,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出現損兵折將的結局,意味著那邊的事情肯定出了什麼意外。

    周澤起身,走到旁邊,看了一下。

    小luoli身上有好幾處明顯的血窟窿,雖然做了包紮,但依舊有黑色的鮮血不停地溢出,血液呈現出一股子特別難聞的味道,像是在垃圾場裡浸泡了三天三夜的原味氣息。

    庚辰依舊是嬰兒的身子,在其肚臍眼兒的位置,有一個可怖的傷口,也是一樣,不時有黑色的鮮血溢出。

    「這是,被污染了?」

    周澤皺著眉頭問道。

    「老闆,我止不住血。」安律師抓了抓自己的頭髮,顯得有些心焦。

    小男孩有些無助地看著周澤。

    他們在一路上,一直嘗試著各種止血的方法,但就是無法成功,甚至,你強行堵住了其中一個傷口,傷者身上就會自己再裂開一個傷口。

    「送去隔壁藥房,先讓他們做個清創,我來處理。」

    傷勢很棘手,但還沒到馬上嘎屁的程度,當然了,若是繼續不處理,這肉身,肯定是得廢掉了。

    同時,還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就是無論是小luoli還是庚辰,他們的靈魂似乎也被鎖在了這具身體裡。

    鶯鶯和老道負責把他們送去隔壁藥店,

    安律師走到周澤面前想說什麼,卻被周澤捂著鼻子揮揮手,有些嫌棄道:

    「天大的事兒,洗了澡再說。」

    「…………」安律師。

    在不影響大局的前提下,能講究還是儘量去講究,講究,能讓你的生活變得更有品質;

    因為,不講究慢慢地就會變成將就。

    周澤去了隔壁藥店,藥店裡有三個男醫生,倆可以負責一些簡單的手術,另一個是划水開藥的。

    他們像是三隻被生活「打磨」過的傀儡,至少在這家藥店裡,再匪夷所思的病人,他們也都能習以為常了。

    清創做好了後,他們就默默地退出了手術室,不多問也不傳謠。

    當然了,他們的生活還是照舊,也就是在藥店裡時,會因為受到隔壁書屋的影響,會變得「不以為然」起來。

    周澤沒換白大褂,這種手術,真正的問題已經不在於處理傷口了,因為無論是小luoli還是庚辰,這倆人的心理堅韌程度哪怕去學關公刮骨療毒也沒什麼問題。

    最重要的,是把傷口內的感染源給清除掉。

    安律師和小男孩這時候推開門走了進來,

    他們洗了澡,還換了白大褂。

    小男孩的白大褂太大了,拖在地上像是禮裙。

    「老闆,可以解決麼?」

    安律師問道。

    小男孩也很認真地盯著周澤。

    「問題不大,說吧,怎麼回事兒。」

    周澤把自己的指甲先刺入了小luoli的腹部,煞氣開始慢慢地流轉溢出,同時開始裹挾附近的某種特性的力量。

    整個過程無非是先勾引,再攛掇它們紅杏出牆;

    一般來說,煞氣這種邪惡屬性爆棚的力量對這些東西有著強烈的吸引力。

    沒費多少工夫,小luoli體內的污染源就上鉤了。

    周澤把指甲猛地抽出來,

    一縷黑色的污血也隨之飆出,濺灑在了天花板上,前幾天剛重新裝修過的天花板開始迅速龜裂且變得熏黃。

    周澤抿了抿嘴唇,抬頭看了一會兒,隨即低頭,開始幫小luoli縫合傷口和包紮。

    「我聽說,用美容針可以把疤痕留得小一點?」

    小男孩湊過來說道。

    周澤愣了一下,

    看著小男孩,

    又看了看小luoli,

    隨即,

    露出了一種在看著禽獸的表情,

    問道:

    「王軻知道麼?」

    ………………

    書屋對面網咖的房間裡,

    慶剛剛洗好澡走了出來。

    她穿著一條紅色的裙子,小姑娘家家的,挺可愛也挺有氣質。

    不得不說,劉楚宇買衣服的水平,是真的不錯,到底也是個會打扮自己懂得生活的人。

    而比起慶,

    她的倆小夥伴就有些淒慘了,

    良和佑都穿著三角褲坐在床邊,

    表情冷漠,冷漠,冷漠。

    衣服髒了,破了,但沒新衣服了。

    「我已經讓他去給你們買衣服了,是我的疏忽。」

    慶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自己喝了起來。

    「這次,虧空,有點大。」良開口說道。

    「而且,他為什麼不殺了她!」佑則是有點想不開。

    因為,他們清楚,只要那個婦人死了,那麼那個書屋的鬼差就能繼承獬豸的力量。

    到時候,無論是用還是吃,都是巨大的財富!

    慶搖頭道:

    「我們現在是他的手下,是他手下的狗,幫主人打獵後,至於怎麼處理獵物,是主人的事,不是我們的事。」

    「真憋屈。」良伸手拍了一下床板。

    「我們怎麼淪落到這個地步。」佑發出了一聲嘆息。

    慶放下了水杯,

    看著自己的倆小夥伴,

    很認真地道:

    「我們再也回不去那個時代了,那個作為執法者具備著無上榮光的時代,那個讓我們自豪,讓我們驕傲的身份,早就成了過去式。」

    頓了頓,

    慶繼續道:

    「但新時代的開篇,還是在我們手上,這車,我們已經上得有點晚了,所以得抓緊時間好好表現。

    別有抱怨,別有怨懟;

    下次,哪怕需要我們其中一個或者兩個去犧牲,也別猶豫。

    剩下的那個,早晚有一天,會在地獄重建執法隊,到時候,會把死去同伴的名字一起刻在最高處的執法隊石碑上的。」

    最後,

    慶感慨道:

    我們不再是我們,我們依然是我們。」
V123210 發表於 2019-6-30 09:27
深夜書屋 第一章 墓穴

    「說吧,怎麼回事兒。」

    給小蘿莉和庚辰做好手術的周澤洗了個澡,一邊用毛巾擦著頭髮一邊走了出來。

    安律師和小男孩規規矩矩地坐在沙發上,像是犯了錯等待被老師批評的小學生。

    唔,

    這個姿態,

    有點奇怪哦。

    周澤在自己專屬沙發上坐了下來,鶯鶯走過來接走了毛巾。同時遞上了咖啡。

    安律師的超霸杯更濃郁了,因為安律師走的這幾天裡,積了太多的貨。

    雖說過期咖啡越陳越香,

    但耐不住庫房地兒不夠了。

    在這個過程中,安律師開始迅速進入狀態;

    先是肩膀以一種緩慢的節奏在顫抖,隨即眼圈泛紅,嘴唇微張,鼻頭一酸,淚水開始在眼眶裡打轉轉。

    「老…………板…………我還以為,我還以為,永遠都見不到你了呢。」

    「說人話。」

    周澤沒配合安律師在這裡玩兒煽情,他自己這邊還有軒轅劍的事兒在煩著呢。

    安律師點點頭,擦了擦眼淚,拿起茶几上的超霸杯,開始「咕嘟咕嘟咕嘟…………」

    周澤記得安律師之前預約過結石手術的,但因為去徐州耽擱了,不由問道:

    「你的結石手術什麼時候做?」

    「啊,出去幾天,不知道怎麼的,不疼了,估計好了差不多了吧,謝謝老闆關心。」

    說完,

    安律師又開始「咕嘟咕嘟咕嘟…………」

    周澤點點頭。

    放下了超霸杯,安律師深吸一口氣,

    開始正式地敘述:

    「是這樣子的,老闆,我們一開始是接到了庚辰的求救電話,但當我們趕到徐州時,我們直接失去了庚辰具體位置所在的線索。

    不過,徐州那邊的土地倒是很會來事,稍微說點好話給點孝敬,人家就願意給我們線索了。

    所以啊,還是老闆你英明,提前讓我們整合了咱們通城的這些牛鬼蛇神,不然咱通城地界也會跟其他地方一樣漏成了篩子。

    其實吧,徐州,也算是古城了。」

    安律師這裡所說的古城,並不是說徐州有多少保存得很好的古蹟,畢竟類似於西安那邊靠兵馬俑吃飯的福利對於其他地方的人來說,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

    但實際上,不止是徐州,還有其附近的淮安、揚州這幾個城市,都是從很古代開始就算是名城之地了,相當於古代的北上廣。

    不過是近代以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式微了下去,在全國範圍裡依舊是經濟發展很好的地區但在蘇省這裡,則是排下半區。

    但這幾個地方,你要說真的發現地裡埋著什麼古墓或者是什麼遺址,還真的一點都不奇怪。

    「那個土地說,前些日子在徐州城往北七八十里的地方出現過一團詭異的黑氣。

    我們就去那兒查看了,找了半天,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找到了庚辰留下的痕跡。

    這貨喜歡沒事做時就隨手拿身邊的材料做做傀儡什麼的,我又和他曾在一起待過,所以發現了他曾逗留的位置,在附近再找找,就看見了一個盜洞。

    盜洞不大,裡頭的墓室也不大,但卻很深。

    我們沒敢急著下去,想多看看情況,就在那兒乾等了一個晚上,等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時候,我們才小心翼翼地下去瞅瞅。

    墓室真的不大,就一個主墓加倆耳室,擱在今天,也就是個小套二的面積。

    而且,裡頭的陪葬品也很奇怪,沒看見什麼金銀珠寶這類的冥器,連陶瓷瓦罐也沒看見一個。

    原本一般拿來放陪葬品的倆耳室,裡頭居然全是棺材,一開始看顏色,我以為是青銅器棺材,但摸了之後感覺有些軟。

    應該是一種類似膠脂類的材料,就是這種,老闆你看…………」

    安律師拿出一個小布包,打開布包,露出了青色的材料。

    周澤伸手在上面捏了捏,

    不是很硬,稍微用力一下就能變形。

    這感覺,

    有點像是過期了的喜之郎。

    「我們一開始沒敢碰這些棺材,生怕多事兒,要是擱平時,我肯定二話不說把這些棺材都給老闆你背回來。

    雖說沒其他的什麼陪葬品,但就是賣裡頭的古屍也夠咱們書屋繼續虧本個幾百年的了。」

    其實,屍體也算是文物的一種,而且其價值,有時候比所謂的陪葬品文物更高,比如埃及的法老遺體;

    在國家的邊疆區域,到現在還在流傳著誰誰誰當年販賣樓蘭古屍發了大財的勵志故事。

    安律師知道自家老闆的性格,如果沒有庚辰遇險的前車之鑑在前,他是真的願意把那些棺材屍體什麼的都打包回來的,老闆肯定歡喜。

    「不過,主墓室沒有棺材,只有一口大池子,像是泡浴缸的那種感覺,我們就是在那裡頭發現了庚辰。」

    「然後呢?」

    周澤清楚,肯定有意外發生了,否則小蘿莉不可能弄成這個樣子。

    「是我的原因。」小男孩這時開口道,「一開始,我們把庚辰拖出來了,但我不知道怎麼的,忽然對那池子失了神,感覺,像是那池子裡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呼喚著我一樣,讓我下意識地走進去。」

    周澤別有深意地看了小男孩一眼,

    小男孩是一頭殭屍,

    在一定程度上來說,

    能對他產生效應的東西,很可能對自己也有同樣的效果。

    「這總不能撿回來一個又丟一個回去吧?」安律師這會兒開口道:「我們就想把他弄醒,誰知道他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一樣養往池子裡去。

    這傢伙,我打又打不過,還是靠林可,用愛情的力量讓他醒悟過來了。

    老闆,我知道你不怎麼喜歡聽情情愛愛的狗血故事,我這兒就不細講了,反正和那些言情劇裡沒什麼區別。」

    「嗯。」

    周澤點點頭,這個,可以腦補。

    愛情的力量感化了成魔的男主角,用爛了的套路了。

    「然後,你們就回來了?」

    周澤眯了眯眼。

    「嗯,回來了。」

    「那林可是怎麼回事?」

    「她……她下了池子,去拉他的,應該是被池子污染了,庚辰之前就是在池子裡泡著的,也被污染了。」

    「也就是說,只有你們兩個,沒有事?」

    周澤指了指安律師和小男孩說道。

    小男孩點點頭,「我下了池子,沒有事,林可下去拉我,她被污染了。」

    「那你呢?」

    周澤看向安律師。

    安律師果斷地排除了選項,讓事情變得更清晰起來。

    「我……我沒下池子。」

    所以說,那個池子,只有殭屍下去,不會有污染的風險,其餘人下去,都會被污染。

    「那之後,你們就回來了?」

    「嗯,回來了,擔心他們倆出什麼意外,就趕緊開車回來了。」

    安律師清楚,對殭屍無效的東西,對其他人又能產生感染的病症,大概,也就只有自家老闆能有把握來解決了,所以沒敢耽擱,直接帶著倆傷號回來了。

    「那處地方呢?」

    「盜洞被我封存了,還設置了一個簡單的陣法,和老許的沒法比,但至少也能加一點兒保險。」

    「庚辰,他為什麼去那裡?」

    「這傢伙到現在都沒醒呢,我們去的時候,他就已經在池子裡起起伏伏了,他為什麼去那兒以及他怎麼找到那個地方的,我們也不知道。」

    「他們剛做好手術,問題不大了。」周澤說道。

    「嗯,老闆厲害,兩世名醫,杏林…………」

    「林可就讓她好好休息。」周澤道。

    「謝謝老闆。」小男孩馬上說道。

    「我懂了,老闆。」

    安律師則是直接起身,走出了書店。

    周澤身子微微向後一靠,

    招手示意鶯鶯過來。

    「老闆,怎麼了?」

    「收拾下東西,可能下午我們就得去徐州。」

    「好的,老闆。」

    「老闆,這麼著急的麼?」

    小男孩有些意外道。

    周澤沒回答,

    而是撿起了先前安律師留在茶几上的那塊綠色的材料,

    放在了鼻前輕輕地嗅了嗅,

    其實,

    真沒什麼味道,

    但是冥冥之中,

    卻給周澤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等著軒轅劍下來是一天,躺著也是一天,反正都是一天數一天地過,稍微掙扎一下翻個身,也不過分吧?

    「老道啊。」

    「哎,啥事兒,老闆?」

    一直坐在吧檯後面給小猴子梳毛的老道抬起頭看向這邊。

    「你也收拾一下東西,待會兒和我一起出門。」

    「好嘞,老闆。」

    老道倒是挺興奮的,

    要知道,

    老闆可是好久都沒有帶自己出門做什麼任務過了。

    其實,

    以前之所以大家都很默契地不帶老道出門,

    一來是因為看重老道守家的本事,

    有老道在書店裡,遇到誰上門,先通城一日遊招待著,招待招待著人估計就躺藥店裡去創收了。

    二來則是因為,以前血淋淋的教訓太多,帶老道出門,沒事兒他也能給你趟出事兒來。

    雖說生活需要精彩,但太過精彩的話,心臟吃不消。

    不過,這一次倒是周澤故意的,軒轅劍在頭頂一直搖晃著,自己確實需要找個能夠和末代溝通的機會。

    沒有末代的直接聯繫方式,

    只能帶著老道出去晃悠晃悠,

    萬晃悠出效果來了呢?

    這時,

    安律師推開門站在了書店門口對周澤道:

    「老闆,庚辰醒了,迫切地想對您表達救命之恩呢。」
V123210 發表於 2019-6-30 09:28
深夜書屋 關於最終卷

    剛看到新章節的大家應該都看到了那個「最終卷」,是的,這也確實最後一卷。

    其實,龍很能懂那種追一本書,當成了自己的一種生活習慣的感覺。

    每天吃早餐時,或者晚上睡覺前,刷一下更新,一邊吃一邊看,或者看完了就睡覺。

    書屋,又是很休閒系的;

    而且後台的數據也告訴龍,

    每天都有很多很多和龍這個鹹魚作者一樣的鹹魚讀者都在跟讀。

    但真的,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書屋寫到現在,稿費收入還是很可觀的,畢竟字數越多的書在更新時,一般情況下,稿費也會不斷地提升。ァ新ヤ~8~1~中文網www.x~8~1zщ.com

    龍完全可以今天水水,明天水水,當個新聞播報員書評採集員,再寫個幾年都不算事兒。

    完全可以躺在這本書上面,過著旱澇保收的生活。

    不用擔心新書撲街,不用擔心競爭,不用擔心壓力,一直混著賺錢。

    但說實話,這種日子,太缺少激情了,還沒到三十呢,遠遠沒到養老的時候。

    書屋已經340萬字了,已經是龍所有在的書和不在的書裡,

    篇幅最長的一本了。

    創作時間,也是最長的一本。

    靠著書屋,

    龍拿了大神約,

    拿了月票第一,

    去參加了年會,

    拿到了自己的第一本實體書,

    書屋的漫畫也將在七月份在騰訊動漫上線。

    說起來好笑,每次接受採訪時,對方問龍《深夜書屋》構思了多久呢,是從哪裡獲得的靈感呢?

    然後每次都成了龍的裝逼時間:

    額,那啥,構思了半天吧。

    年少輕狂的歲月早就已經過去了,現在這個年紀,講的應該是有始有終。

    說是最終卷,但應該還是有不少篇幅和劇情的,龍之前就說了好幾次了,預計是今年下半年時完本。

    每個人物,每個角色,龍都會好好地交代。

    慢慢地填坑,慢慢地寫好他們一個個的歸宿。

    因為群像下來的人物角色太多,所以這個急不得。

    這本書,龍不打算靠番外的方式去打補丁,反正咱該怎麼寫就在正文裡好好地寫好。

    結局,龍已經想好了。

    這個結局,不遜於廣播後期的「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不會讓大家失望的,會給大家呈現出一種看一部優秀電影快結束時的感覺。新八一中文網首發

    一月份爭月票時,龍就直接說過的,龍現在不缺錢了,雖說沒大富大貴,也沒版權大賣什麼的,海景別墅什麼的也不可能,

    但生活一日三餐什麼的,已經不用擔心了。

    當初撲街時,成績不那麼好時,自己曾說過,希望有一天,不為生活所累,就單純地寫故事。

    沒理由真到了這一步後,慫了,變了,是吧?

    《深夜書屋》的最終卷,不會很慌亂,不會爛尾,事實上,大家回頭看看979章,那一章結尾,其實也挺好。

    接下來,龍慢慢寫,也不刻意追求結尾,甚至會變本加厲地水,慢條斯理地水,多運用景物和人物心理描寫填充字數啥的。

    哪怕你們罵我趕緊完本別水了,我也裝沒聽到。

    也不設置什麼具體時間了,大概是下半年吧,如果真的沒寫完,拖到明年也不是不可能。

    總之的啦,

    有始有終,

    不負這家開在臆想世界的書屋,

    不負大家前後將近兩年時間的陪伴。

    未來很長,

    不止一家書屋。

    ————————純潔滴小龍
V123210 發表於 2019-6-30 09:28
第二章 畫中人

    推開病房門,可以看見庚辰靠在枕頭上,已然甦醒。

    臉色慘白,額頭位置,還有點點血斑以及焦黑的痕跡。

    這些痕跡,之前是沒有的。

    領會了老闆意思的安律師,提前「友好」地叫醒了虛弱中的庚辰。

    對他,真的沒太多可以客氣的地方,將心比心吧,既然人家沒真心拿自己當老闆,那自己又何必傻乎乎地對他關愛有加?

    任何事兒,都講究個將心比心。

    安律師拖了一把椅子過來,周澤坐下。

    庚辰看著周澤,囁嚅了一下嘴唇。

    小模樣,可憐得緊。

    要是被外人知道了,指不定吐沫星子將安律師淹死說他虐待兒童呢。

    但這幫鬼差癖好是真的奇怪,不男不女的周老闆也見過,比如馮四兒就不止一次地女裝過。

    裝嫩的,更是一抓一大把。

    小蘿莉林可不說了,淑女心蘿莉身;

    庚辰直接給自己整成個嬰兒身子,

    甚至連老張頭,似乎也被影響到了,這次還陽弄了個小男娃的身子。

    不過,周澤注意到了,庚辰那蒼白的面容下,其目光裡,竟然有些許的閃爍。

    他似乎是在猶豫,是否應該說真話。

    且,把這種猶豫,明明白白地表現了出來,也沒想遮掩。

    周澤沒急著發問,他在等著庚辰說話。

    庚辰似乎是準備組織了一會兒語言,開口道:

    「我一直在找,更高明的製作傀儡的方法…………」

    周澤緩緩點頭,

    這開場就比安律師舒服多了,開門見山。

    傀儡製作,到了庚辰這個層次後,真的需要去「采風」的,不僅僅是作家和畫家這類的藝術家需要采風,庚辰這種的也是一樣。

    有時候,一個新的創意,一個新的靈感,甚至能夠顛覆自己對傀儡原本的理解;

    當然了,若是能觀摩一下前代更高明的傀儡,這價值,就更大了。

    「在一本清朝人的古冊……算是日記吧,我知道了徐州的那個地方,很可能有我所需要的東西。

    因為他在日記裡說,曾在那一天晚上,看見長得一模一樣的一群人在林子裡說話,後來,他回到家重病了一場,認為自己是中邪了,看見了幻障。

    我花了大概一個月的時間,去找尋日記主人說的那個地方,最後,功夫不負有心人,我真的找到了。

    一開始,我以為是一個普通的機關師墓穴,打了盜洞下去後,我看見了一口口棺材,那材質,很特殊,不是我們傀儡一行常用的材料。」

    「材料的話,我看過了。」周澤點頭道。

    庚辰頓了一下,繼續道:

    「我開了一口棺,裡面的屍體,保存得很好,這不像是殉葬坑,因為哪怕是在古代,再有錢有勢的人,給這些殉葬的人都配上這麼一口棺材,這代價,也確實太大了一些。

    而且,這屍體一旦取出了棺材,遇風後,就直接風化了。」

    周老闆感覺自己在聽《盜墓筆記》的故事,但也沒打斷庚辰,讓他繼續說下去。

    從庚辰剛開始見到自己進來後的目光,周澤讀出來了,庚辰,在最後,有大料。

    「兩側的耳室,都是這種棺材,堆放得很整齊,但讓我意外的是,主墓室裡,只有一個池子,沒有棺材。」

    周老闆耐著性子繼續聽了下去,庚辰現在的敘述,其實和安律師之前的敘述差不多。

    當然了,最大的重點,應該是在那池子上。

    很有可能,先進來的庚辰,比後進來的安律師他們,額外看見了什麼。

    「那池子裡的水,有點黃,也有點暗紅,算不上清澈,看起來,有點類似於溶化後的巧克力的感覺。

    但這個池子,對於我來說,有一種特殊的魔力。」

    聽到這裡,周澤愣了一下,

    你也是殭屍?

    小男孩因為那個池子差點著了魔,最後還是靠林可「愛情的呼喚」才清醒過來的,那你呢?

    「因為那池子,是傀儡師真正的巔峰水平!」

    庚辰的眼睛開始微微泛紅,這是一種自己信仰的狂熱。

    可以說,在被陰司除名幾乎成了和安律師一樣的白身之後,庚辰的大部分心思和精力,其實都放在了鑽研傀儡之術上。

    再加上周澤昏睡了一年,這段時間書屋也基本風平浪靜,他更是撒開了腿兒在外頭使勁地嗨!

    「尋常的傀儡製作,和機械製造很相似,先做部件,再拼裝,最後以陣法相連接。

    而這個池子,是一種能夠直接將傀儡完整塑造出來的容器!

    傀儡,從一開始出現時,就是完整的!

    這不光光是省略了拼裝的環節,而是從一開始就是一種新的層次,新的起點,以這種方式製作出來的傀儡,在品質上,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

    很多人都有類似的經歷,那就是坐在你面前的朋友對著你拚命地吹一個他很很感興趣而你卻一點都不懂也沒興趣的話題。

    他吹得津津有味,你還得裝作很禮貌地樣子認真聽。

    「那是奇蹟,真的是奇蹟,有了它,就能從一開始,給傀儡灌輸進陣法,哦不,不再是陣法了,而是直接灌輸思想!」

    周澤深吸一口氣,

    安律師則是在旁邊敲了敲床邊,道:

    「說重點。」

    庚辰瞥了安律師一眼,

    繼續道:

    「只是,那個池子已經荒廢很久了,裡面,只剩下了殘留的溶液,且這些溶液,也早就已經變質。

    它就在那裡,池子就在這裡,但我卻沒辦法復原它,也沒辦法重新啟動它,我就像是一個幼兒園的稚童面對連數學家都無法解開的高難度猜想。

    你們知道,這是哪一種絕望麼?」

    「你再不說重點,我會讓你體驗到絕望。」

    安律師忍不住了。

    庚辰看著周澤,忽然笑了,笑得他原本蒼白的臉,變得更煞白了。

    「老闆,要不是我現在身體不允許,我都想跪下來,抱著你的腿。」

    安律師在旁邊愣了一下,

    臥槽,

    畫風怎麼忽然朝著不要臉的方向狂奔去了!

    「你們知道,我剛走到池邊時,我看見什麼了麼?」

    庚辰伸手,指向安律師,

    「拿紙筆。」

    安律師點點頭,二話沒說,直接去拿了一張大白紙和一支鉛筆過來,甚至還貼心地找來了一塊木板給庚辰墊著。

    庚辰的小手握著筆,

    開始畫了起來。

    真正的優秀的傀儡師,其實都是優秀的畫家。

    這個道理,和真正遊戲的工程師,基本也都會畫上幾筆一個道理。

    周澤和安律師都站起身,

    分別站在了庚辰病床的兩側,

    看著白紙。

    白紙上,

    出現了一座水池,

    水池的細節做得很詳細,足以可見庚辰對此的痴迷。

    不過,池子中間的畫面,

    一直在留白。

    他是在故意吊胃口!

    終於,其餘的邊邊角角終於畫好了,庚辰開始畫池子中間的部分。

    水浪,波紋,

    然後,

    池子中出現了一個人。

    這個人像是躺在池子裡,浮浮沉沉。

    安律師說過,他們仨下來時,就看見庚辰在池子裡浸泡著,沒說過看見其他什麼人。

    很顯然,

    這就是庚辰所額外看見的東西了。

    「池子裡,是有一個人躺著的,不,確切地說,只有半個人。」

    庚辰一邊畫一邊還在很嚴肅地解說著,

    「因為這個人,只是一個半成品。

    我估計,這可能是一個試驗品,用來測試用的,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因為時間不夠或者其他什麼原因,這具傀儡沒有做完製作就被迫停止了。

    那個池子也被廢棄了。

    所以,其他的身體都是被盛放在棺材裡,就它,還繼續在池子裡漂著。

    我當時很好奇,靠得很近,想去觸摸他,但不小心被池子裡的水濺到了身上。

    怪我當時熱血上頭,沒注意得上這水裡有問題,所以沒怎麼在意,等我真的注意到時,我身上已經沾染了不少池子裡的水了。

    我發現我在不斷地虛弱,發現自己體內的力量在不斷地迷失,最後,沒辦法,在我還剩最後一點清醒時,我打電話給老安求救了。」

    「你得感謝那邊信號還不錯。」安律師調侃道。

    「是啊。」

    庚辰應了一聲,

    繼續在畫。

    他先畫腿,再畫手,從下往上畫,然後再開始繼續補充細節。

    「這傀儡,只有正面,他反面,是缺失的,就像是一個人,自自己腦門兒上順著切下了一半。」

    「也就是只有丁丁沒有屁股唄。」

    安律師形象地補充道。

    「嗯,是的。」

    最後,

    庚辰開始畫臉了。

    值得慶幸的是,一來,庚辰記憶力很好,二來其繪畫技術很強,三來,安律師找的白紙很大,

    給臉部留下了很大的操控空間。

    庚辰很認真地畫著,

    池子裡的人的面容,

    正在不斷地清晰,不斷地立體,不斷地寫實。

    周澤慢慢地站直了身子,

    安律師的嘴巴則是緩緩地張開,彷彿可以吞下仨鵝蛋。

    「老安,還記得當初我和你在揚州被追殺時的那個晚上,你拿出了老闆以前的照片給我看過的麼?」

    「什麼,沒有,不可能!」

    「我還記得,你和我說過,怪不得老闆上輩子一直單身,徐樂這貨卻能直接當林家的上門女婿,你還硬要我看,說上輩子的老闆,真的沒這輩子的徐樂好看。」

    「…………」安律師。

    終於,

    庚辰放下了筆,

    抬頭,

    特意盯著周澤,

    道:

    「這就是我在池子裡,看見這個未完成傀儡的,真實模樣!」

    畫中,

    在池子中浮浮沉沉的人,

    是周澤,

    是上輩子還是醫生的周澤!
V123210 發表於 2019-6-30 09:28
第三章 翻雲

    「你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安律師忍不住問道。

    畫裡躺在池子裡的人,真的就是上一世的老闆模樣,而且年紀也對的上,差不多就是老闆剛出車禍時的那個年紀。

    最開始和周澤接觸時,安律師其實私下裡調查過周澤的,當然了,這也不算是什麼秘密,老闆也沒保守過這個秘密。

    畢竟上輩子的自己是個醫生,又不是QJ犯,沒啥不好意思說的。

    但那個半成品傀儡怎麼就能和老闆上輩子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庚辰對著安律師翻了個白眼,

    道:

    「你覺得我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在這個環境,在這個場合下,

    他敢開玩笑,

    就真的得做好開玩笑後直接歸西的準備。

    「但不是說在巧克力裡面麼,你怎麼可能把人的臉看得這麼清楚的?」

    安律師還是覺得不可信,或者說,這真的太扯了。

    「就是這麼的清楚!」

    庚辰瞪著眼,示意他是用自己的這雙眼睛看得清清楚楚,也畫得明明白白。

    「我去的時候怎麼沒了?」安律師問道。

    「可能是因為我進來的原因,打破了裡面的平衡,你進去時,已經化掉了。」

    「你這也太敷衍了吧?」

    「夏天冰棍化掉不是很正常麼?」

    「我說,你這是什麼態度嘛,老子為了救你特地跑徐州去的,還哼哧哼哧地把你扛回來,你…………」

    「我謝謝你。」

    庚辰放下了手中的筆,

    轉而看著周澤,

    很認真地道:

    「我一開始也以為只是長得像而已,畢竟,我對老闆你上輩子的模樣,也只是通過老安給我看的照片裡見過一次罷了。

    但有些事情,發生在別人身上可能是巧合,可能是撞臉,可能是各種各樣的意外因素湊成的。

    但既然發生在老闆您身上,那就肯定有他的必然。」

    「你繼續休息吧,我下午就動身去那邊看看。」

    周澤把畫紙捲起,收了起來,徑直走出了病房,顯得,很是平靜。

    安律師瞪了一眼庚辰,也跟著一起出去了。

    庚辰繼續躺在病床上,似乎剛剛的說話和動作耗費了他太多的元氣,導致現在有些萎靡不振。

    實際上,他本就是被安律師強行「叫醒」的。

    「呵…………」

    乾笑了一聲,

    庚辰緩緩地閉上眼。

    ………………

    「老闆,老闆,這貨肯定沒說實話,至少還有所保留,你讓我再去問一趟,這傢伙就是皮癢。

    媽的,以前只覺得這貨正直,但現在怎麼覺得有點不識好人心呢?」

    「咱也沒少坑他。」

    周澤倒是看得很開。

    擱在以前,庚辰在書屋裡就是個背鍋的,也是那時候鍋比較多,他趕上了好時候。

    「以前不是沒什麼關係麼,路見不平坑一手,人之常情嘛不是。」

    安律師可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他的很多行為處事,真的和「善」沒什麼關係,也就是跟著周澤後,因為周澤本人的「道德癖好」,迫使安律師強行改變了一下。

    「我能感覺,他不願意說,可能有他的原因,況且,他已經說得夠多的了。」

    「那我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安啊,電視劇電影裡不都這樣麼,探險前,先給你埋個坑,然後去了後肯定出事兒。」

    「行了,我心裡有數。」

    周澤又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手中捏著的畫紙緩緩攤開。

    不得不說,庚辰的繪畫功力確實是真的強。

    不過,對畫中池子裡的這個人,周澤本人其實都有些陌生了。

    這輩子剛開始時,每次照鏡子看著「徐樂」的這張臉,還是會覺得很不習慣的。

    那種一覺醒來,一邊刷牙一邊抬頭看向鏡子的感覺,

    堪稱每天早起固定的一場恐怖片。

    後來,

    慢慢的也就習慣了,

    畢竟,

    徐樂這貨別的地方不咋的,但長得,確實不賴。

    這個世界上,純粹吃軟飯的男的畢竟還是少數,不是大家都有骨氣,而是長得好看的畢竟也是少數。

    反而好笑的是,

    這個時候,

    再回頭看一眼自己上輩子的模樣,

    反而不習慣了。

    有點類似清初時的一道剃髮令,無數人為此反抗,等到民國要剪辮子時,又是一大堆人拚命護著不願意剪。

    太多太多的東西,都是虛的,唯有習慣倆字,才是最恐怖的。

    「老闆,我們是午飯後走是麼?」

    安律師特意問了一下。

    周澤點了點頭。

    「好嘞,那我上去先冥想會兒。」

    說完,

    安律師就上樓了。

    不過,

    進了房間後,他沒在床上盤膝坐下,而是打開了房間窗戶跳了下去。

    繞了半圈,從西側又走到了藥店門口進去了。

    推開病房門,

    安律師再度走了進來,

    這一次,

    他的面色沉靜如水。

    庚辰閉著眼,像是已經睡著了。

    但這是「糊弄鬼」呢,

    你能睡著麼你?

    安律師走到庚辰床邊,居高臨下,就這樣看著他。

    終於,

    庚辰緩緩地睜開眼,

    二人目光對視。

    安律師沒說話,

    先開口的,是庚辰:

    「有些話,我不能說,也不方便說。」

    「呵呵。」

    庚辰看著安律師,

    「老闆不都沒再繼續問麼。」

    安律師點了根菸,繼續默不作聲。

    「這方面,你安不起可比我有經驗的,人家的家事,我一個做手下的,有開口的資格和餘地麼?」

    安律師的眼睛眯了眯,

    對著庚辰的小臉吐出了一口煙圈,

    點點頭,

    又站起身,

    給他掖掖被角,

    轉身,

    走出去了。

    ………………

    午飯,比較清淡,六道菜,全是素炒,外加一份涼拌香菜。

    很多人是不吃香菜的,但對於喜歡這一口的人來說,真的是一種難以抵擋的誘、、、惑。

    飯畢,

    安律師很自覺地把車開出來,他能帶路又能當司機。

    周澤坐在後車座上,鶯鶯坐在周澤旁邊。

    副駕駛位上坐著的是老道,老道手裡還抱著小猴子。

    一車四人一猴,就這樣出發了。

    路上,下了一陣子雷陣雨,雨勢很大,但在一個小時後也就停了,太陽公公又重新冒出了頭。

    等到晚上時,才終於到了徐州境內。

    又繞了城區半圈,到星月滿空時,才抵達了最終目的地。

    下車後,

    周澤站在車旁活動著身子,

    鶯鶯幫周澤按壓著肩膀。

    坐了這麼久的車,確實有點累了。

    安律師倒是沒怎麼顯累,畢竟在真正做事兒的時候,安律師還是一點都不矯情的。

    「老闆,就是這兒了。」

    安律師伸手指了指前面的那片林子。

    不過,

    他沒有繼續往前走,

    而是開始環視四周。

    林子周圍,包括自己等人現在停車腳下踩著的地方,還有些清晰的泥濘水沼,但林子裡,卻顯得很乾爽。

    這是一種小細節,一般人都會忽略掉的小細節。

    但安律師這輩子大部分的日子其實都在過著「要麼在坑別人要麼防止自己被別人坑」的生活,所以,很敏銳地發現了這一點。

    「不是你佈置的陣法造成的?」

    周澤走到安律師身邊問道。

    「我那陣法也就是個二把刀,稍微屏蔽一下感知,掩耳盜鈴可以,但還真沒什麼防水的效果,不然我開什麼律師事務所啊,直接去菜市場掛個牌子專修房屋漏水不比這來錢快得多?」

    「所以說,有人來了。」

    說這句話時,

    周澤默默地取出煙,自己嘴裡咬了一根,還遞給安律師一根;

    絲毫沒顧忌可能隨時都會出現的「十面埋伏」,

    很自然地讓安律師幫忙把煙點上。

    都到了這兒了,

    該驚動的也早就驚動了,

    打草驚蛇也早打了,

    也就沒必要再自己嚇唬自己玩兒什麼小心翼翼了。

    周澤吐出一口煙圈,

    唉,

    膨脹了,膨脹了。

    「之前庚辰進去後,引發的一些動靜連土地都感應到了,可能被其他哪方面的勢力也感應到了吧。」

    「但來得可真快。」

    這時,

    林子裡開始有一道道人影快速地閃爍,

    宛若是剛剛不小心捅了一下馬蜂窩,馬蜂們開始傾巢而出。

    周澤繼續抽著煙,

    安律師看了一眼自家老闆,也繼續跟著淡定地抽著煙。

    鶯鶯雙手放在口袋裡,站在周澤身後。

    老道抱著猴砸,

    猴砸想出來打架,

    但被老道按下去了!

    「人還不少。」周澤感慨著。

    「嗯,確實不少。」安律師附和著。

    其實他心裡還是有點慌的,他不擔心老闆會打不過,擔心的是自己別不小心被誤傷了。

    還擔心一個,就是那個墓穴別被這幫神秘人給毀了,老闆好不容易哼次哼次地坐了這麼久的車過來,要是要看的要找的東西沒了,嘖嘖……

    這時候,

    四週一片的黑影已經將周澤等人包圍了起來,

    有種拍警匪片被匪徒包圍的既視感。

    不過,

    並沒有出現一個頭頭走出來「嗶嗶嗶」一通廢話的劇情,

    也沒人問你們是誰,來自何方,互報家門,做什麼先禮後兵的鋪墊。

    周澤默默地把抽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煙丟在了地上,鞋底在上面輕輕踩了踩。

    同一時刻,

    周圍的黑影像是在一起結印,

    聲音很虔誠,

    也很整齊,

    結印的同時,

    他們一起喊的是:

    「翻雲!」
V123210 發表於 2019-6-30 09:29
第四章 自裁

    「翻雲!」

    一條條黑色的鎖鏈破土而出,帶著驚人的聲勢,四周的環境,也被這忽然出現的大面積濃郁煞氣迅速包裹。

    安律師拿煙的手抖了抖,

    鶯鶯咬了咬嘴唇,有些好奇地看著四周出現的大鐵鏈子。

    老道和小猴子嘴巴同時張得很大;

    無他,這一手,他們以前見了很多次了,因為自家老闆經常用。

    雖然,

    名字有些不同。

    眼前的這一幕,讓周老闆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就明悟了過來。

    因為周老闆有一個優點,誰欠了誰拿了我的東西,心裡可都記著呢。

    書屋現在拿來給黑小妞死侍他們種地的蠟像館,一開始,其實就是這些傢伙開的。

    而這些傢伙,確切的說,是他們這一族,在最開始,其實是贏勾的僕人。

    應該不是什麼親近僕人之類的,很可能就是幫贏勾搬運搬運骨頭做點兒墊高高的活計。

    那一戰之後,贏勾隕落;

    當年他曾經的宮殿現在也在地獄裡,但被陰司當作了一個「試練基地」,有點類似於國內早期不少研究所或者大學用的就是前代王公大臣或者什麼大總統大總理的府邸。

    人死如燈滅,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昔日匯聚在地獄正中央的幽冥之海都被各家分了,只剩下了一條冥河,雖然也流傳著很多關於冥河的傳說,但它和最鼎盛時期相比就是個弟弟。

    大人物分肉,小角色自然是分湯。

    白骨王座這件讓周老闆在靈魂世界一次次瞻仰的好寶貝,就被那一族的祖先在贏勾隕落後據為己有了。

    無數載歲月以來,

    他們把白骨王座當作了自己一族的聖物,且遙奉贏勾為他們的榮耀圖騰。

    反正在他們看來,贏勾早已經死了,千百年來,活人一直有一個習慣,那就是喜歡把死人供起來。

    因為死人在上,你可以說他是你們的爹,但他不可能又活過來真的來當你的爹。

    無數載的研究,他們還成功地和白骨王座裡的那些魔神們成功進行了溝通和聯繫,且能夠引以為助力。

    雖說那些魔神當年不過是贏勾吃了或者釀酒後拿來當墊子用的,但那是相對顛峰時期的贏勾而言是這樣,事實上,這麼多年之後,光是凝聚在白骨王座裡被鎮壓羈絆了無數載歲月的這些魔神們,若是都放出來,也絕對是一股可怕的風暴。

    周老闆當初還對他們許諾過空頭支票,

    後來因為各種那種的事情忙著,比如忙著曬太陽忙著品咖啡忙著教鶯鶯按摩手法等等等,

    一直沒能抽得出來時間來找白骨王座;

    當然了,最重要的還是因為關於那一族的所在,你根本就毫無消息,要是真的有消息和確切位置的話,周老闆估計還真原因拼著去京城……

    哦不,那太大逆不道,

    是拼著去西安再去挖一條老山參給贏勾去把自家的物件兒給拿回來。

    不過,卻真是沒預料到,居然在這個時候,在這個節點,他們卻忽然自己冒了出來。

    一上來,

    就使上了他們一族的聖術——翻雲。

    廣泛一點地講,大家其實都師承於贏勾,

    但一個是老祖宗偷看學來的一個是被手把手身體負距離接觸教出來的,

    能一樣麼?

    周澤笑了笑,手指微微彎曲再伸展,像是在做著預熱活動,

    身上的煞氣開始浮現,

    緊接著,

    雙手撐開,

    十根指甲刺入了腳下的地面。

    「咖啡。」

    「嗡!」

    頃刻間,

    那些剛剛被召喚出來的鐵鏈像是失去了本方主人的控制,沒有向下封鎖過來,轉而是在半空中像一棵棵海草一樣不停地搖擺、搖擺、搖擺……

    場面上,無限接近於群魔亂舞,像是廣場舞中加入了新的現代元素。

    下一刻,

    周澤目光一凝,

    身上的煞氣宛若燃燒起來了一樣,

    連帶著周圍的這些鐵鏈也被覆蓋住了,

    這是直接強行抹去了這些由煞氣凝聚而出的鐵鏈上的其原始主人的印記,

    強行收歸於自己掌握!

    「轟!」

    一道道鐵鏈橫掃出去。

    「砰!」

    「砰!」

    「砰!」

    一聲聲炸裂之聲傳來,像是一個個氣球擺放在你的面前,然後你拿著一根針去一個個地戳破,居然還帶著一種清晰的節奏變化。

    隨後,

    鐵鏈消散,

    地上出現了一個個坑坑窪窪的黑洞,

    空氣裡,

    還瀰漫著一股子清香的味道,有點類似於檀香,挺好聞的。

    周圍,

    你能看見一團團白氣殘留那裡,繼續裊裊。

    彷彿十幾個篝火剛剛拿水熄滅,還在繼續苟延。

    不是他們太弱,

    事實上這十幾個人忽然出手,

    以這山寨版的「翻雲」,困鎖住一個強橫的對手真的沒太大的問題。

    也就是他們這次運氣不好,用錯了對象;

    就像是谷歌和百度都是做搜索引擎出名的,但能一樣麼?

    一舉反殺了對方這麼多,

    但周老闆沒有任何的驕傲;

    其實,

    事情到現在已經很明顯了,

    之前還能說是猜測,

    但現在,

    既然那一族的人都能嗅到這氣息來到這裡,足以說明這個地方肯定是和贏勾有關係的。

    周老闆還沒去問贏勾,因為周澤清楚,贏勾肯定能「看」到這一切。

    之所以他還什麼都沒說,要麼是不方便說,要麼是,可能連他自己本人都已經忘記了。

    這倒不是開玩笑,你能記清楚你這輩子記事以來的所有的夢麼?

    「老闆,在這兒。」

    安律師走上前,指了指前面的一個地洞。

    地洞不大,從外頭看過去,就是個圓坑。

    「老安,你和鶯鶯在上面看著。」周澤對安律師說道。

    「好,老闆。」

    「嗯。」

    「好的,老闆!」老道。

    「老道,你和我一起下去。」

    「…………」老道。

    老道很想問為啥,

    我難道很強蠻?

    但還是點點頭,跟在周澤的身後,待得自家老闆下去後,老道特意把小猴子留在了上頭,再跟著老闆一起下去了。

    洞口位置很狹窄,但下去後,就慢慢地寬敞了,《桃花源記》裡的「初極狹…………」跟個萬能膏藥一樣,

    似乎適合這個世界上大部分的洞口描述。

    一開始得彎腰,接下來就可以直接站著保持一下平衡,然後就一直往下滑行。

    周澤先落地,側過身,把滾下來的老道抓了一把,沒讓他腦袋朝下摔到地上去。

    外頭既然有人在看著了,這裡面,肯定也是有人的。

    就像是玩兒遊戲一樣,外頭是小怪,清理了小怪後才能去面對BoSS。

    危險肯定是有的,但正因為危險才要特意帶老道下來。

    這會兒確實很無奈,

    以前老道是靠隨即觸發的效果,

    但往往是這種隨機觸發的想要特意「觸發」一次時,會特別難。

    「老闆,你走前面,貧道保護你!」

    「嗯…………」

    周澤沒說什麼,走在前面。

    老道在後面神色緊張地保護著。

    就像是安律師之前說的那樣,這個墓室很小,倆耳室裡也就擺放著合起來二十具出頭的青色棺材。

    周澤沒在耳室裡過多停留,直接去了主墓室。

    主墓室的池子旁邊,站著三個人。

    旁邊倆穿著白袍子,

    中間那個穿著黑袍。

    嗯,

    很標準地反派打扮。

    在周澤走進來後,這三個人一起轉過身。

    每個人臉上都戴著面具,金色的面具。

    這讓周澤恍惚間以為又見到了那位菩薩,因為他們的面具款式真的很像是在同一家淘寶店裡買的。

    讓周澤有些意外的是,

    這三個人在看見自己後,

    竟然直接跪了下來。

    跪得很整齊,

    真的,

    你能見過學校國旗護衛隊會練習走正步,能看見練功房裡滿懷青春和激情的少男少女們在那裡練舞,

    但你聽說過練下跪的麼?

    三人跪了下來,且是那種五體投地。

    周澤眯了眯眼,

    之前自己和贏勾兩次鬧地獄,要說這一族的人沒收到消息那應該是不可能的。

    所以,

    他們應該清楚,

    贏勾還活著。

    外加自己剛剛在上面的那一手,他們應該也感應到了。

    有些標誌性的東西,真的很容易就能說明身份。

    他們就這麼跪下來了,倒也能理解,有的人對膝下黃金看得很重,但很多人真的沒怎麼在乎,刮蹭個車能跪送漏個快遞也能跪。

    一直在老闆身後小心警惕地保護老闆的老道這時探出頭來,

    手指著前方跪著的三個長袍,

    道:

    「老闆,別被他們忽悠了,這幫人在玩兒先禮後兵呢,真要聽話的話,老闆您讓他們在你面前自殺看看,看看他們到底會不會…………」

    老道的話,卡在了自己的嗓子眼兒裡。

    因為他話還沒說完,

    前方跪著的三個長袍每個人都伸出了一隻手,

    手中有暗黑色的光澤在流轉,

    而後,

    「噗!」

    每個人,

    都直接把手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煞氣化作的火焰開始焚燒他們的靈魂,

    三團火苗「嗡」的一聲竄起,

    而後在幾個呼吸間,

    原地,

    只剩下了三團青黑色的燒焦痕跡。

    老道有些艱難地嚥了口唾沫,

    雙手摀住自己的嘴唇,

    滿臉的不敢置信:

    「媽、媽、媽嘢,真自殺咧!」
V123210 發表於 2019-7-3 17:57
深夜書屋 第五章 造人

    若是此時安律師不在上面而是在旁邊,

    肯定會驚呼:

    「老道,你的嘴今天開過光!」

    周澤一開始也是有些驚奇,畢竟這仨長袍無論是從氣質上還是從他們三人臉上面具給人的感覺上,都和那種臭魚爛蝦不搭邊了;

    沒真的交過手,具體實力還不得而知,但應該也能算是難啃的仨骨頭。

    但真的就這麼二話不說,

    一家人整整齊齊地在你面前自盡,

    還真是讓人有些難以預料。

    偏偏他們也不說為什麼,一個字都沒說,就這麼自盡了,留給看著他們自盡的滿頭霧水。

    周澤是清楚老道的身份的,但你硬要說這次也還是老道「發功」所致,那就真的有點過於神化了。

    合著以後大家都愛幹嘛幹嘛,有事兒就把老道推出來,給老道嘴上抹點兒香油再丟兩粒木糖醇,

    直接讓敵人自殺書屋眾人再跑去收屍就好了?

    周澤默默地走到那仨長袍剛剛自殺的位置,

    就在水池前面,

    距離水池,真的很近很近。

    沉下心分析一下,

    周澤認為,

    他們的自殺,應該和老道沒什麼直接關係,和自己的身份,應該也沒多少關係;

    真正讓他們自殺的,可能是這塊水池。

    這塊水池,能迷惑殭屍,但不會對殭屍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而其他人一旦被水池裡的水沾染到,就是被污染的解決,參照庚辰和小luoli。

    但還是有些說不通,畢竟庚辰和小luoli也沒自殺。

    彷彿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撥弄著這一切。

    根據周老闆這輩子以來的經驗,凡是出現了那種稀里糊塗莫名其妙的事情時,大概率,都是有人在背後操控的。

    但,那又是誰呢?

    在這墓穴裡,在自己和鐵憨憨的面前?

    而鐵憨憨又毫無反應?

    總之,

    這一族的人,

    出現得很唐突,

    走得更唐突,

    彷彿就是刻意在今天跑出來刷個存在感,屁事兒沒幹,屁話沒說,就又沒了。

    周澤在池子邊蹲了下來,

    這池水一直在輕輕地蕩漾著,

    色澤上確實和庚辰之前所描述的無二,宛若一大缸的德芙巧克力在這裡被融化回爐了,且給人一種:如絲般順滑的感覺。

    周澤特意側過身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後的老道,

    老道不明所以,指了指自己。

    周澤搖搖頭,

    算了,

    先不打算冒險了。

    很多人在內心中都有自己才是「天命之子」的情節,總覺得很多事情在自己身上會出現特殊照顧,但往往會很快被現實教做人。

    周澤抿了抿嘴唇,沒有選擇先讓自己去接觸這池水,而是繼續就這麼坐著。

    先是庚辰所說的和上輩子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傀儡,再是當初的奴僕一族重新在這裡顯現;

    你要說這塊地方和贏勾沒關係,周澤是真的不信的。

    倒不是想去質問什麼,也沒去往其他地方猜;

    於周澤來說,贏勾真要算計自己,自己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哪怕之前都是鋪墊餵魚,留作日後所用,光是看贏勾這麼辛辛苦苦地份兒上,好像也沒什麼。

    二人的關係,其實早在第一次在地獄贏勾宮殿那裡面對十常侍時,就產生了變化。

    當時周澤說,如果可以的話,我沒了就沒了,你活下去也挺好,至少,比倆人一起死了的要好。

    後來,贏勾帶著周澤走過漫長和絕望的奈何橋,以自身的沉睡,換來了周澤的保存。

    二人的關係,從那一天開始,就變了。

    以前,還是在互相提防,之後,就一起比懶了。

    而眼下,

    周老闆求的,無非是個解惑罷了。

    只是,

    贏勾到現在還是沒有任何的動靜。

    周澤忍不住了,直接在心裡問道:

    「怎麼了?」

    「和……我……有……關……」

    贏勾回應了,說明他一直在窺屏。

    剛剛外面所發生的一切,他應該也是知道的。

    而且他也承認了,這個墓室,這個水池,和他是有關的。

    「嗯,然後呢,拿來做什麼的?」

    周老闆問道。

    「不……記……得……了……」

    很誠實得回答,無以復加的誠實。

    「真的不記得了?」

    贏勾沒再回答,顯然,他說不記得了就是不記得了,懶得再回答重複的問題。

    周澤伸手摸了摸下巴,這就有趣了。

    這裡的一磚一瓦彷彿都和贏勾有著一種天然的關係,但贏勾卻不記得自己曾搞過這個東西。

    而且,這個不記得,應該不似作假。

    可能,這塊小小的墓室,或者叫小作坊,和贏勾當年的宮殿比起來,確實小到不值一提了。

    但現在「故地重遊」,又怎麼可能一點印象都沒有?

    周澤伸手,伸入了池水之中。

    水池裡的水並不是冰的,一般來說,在這個季節,地下的水應該都會給人一種冰涼的感覺,但這裡的,卻是溫熱的。

    帶著一種膩膩的感覺;

    一股溫熱,順著手掌開始慢慢地傳遞到周澤的四肢百骸,彷彿身體的疲憊在此時都被一掃而空;

    這裡,才是自己真正的歸宿。

    小男孩之前就是因為這種感覺而迷失的吧?

    好在,舒服是舒服,周澤卻依舊能控制得住。

    畢竟,這輩子,因為贏勾的關係,吃過太多好東西了,自控力上確實不一般,小男孩也只能望其項背。

    這一點點的溫暖,還無法讓周老闆迷失。

    可能,這就是女兒要富養的原因吧。

    水池很深,半截手臂下去,還沒見到底。

    指甲長了出來,且開始慢慢凝聚出縷縷煞氣,周澤想要試探一下水池大概的範圍,不過,這一縷煞氣就像是在加油站裡點了根菸…………

    「咕嘟咕嘟股…………咕嘟咕嘟…………」

    水池裡的液體,開始沸騰起來。

    老道嚇得往後退了好遠,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家老闆繼續把手放在這已經沸騰了的水池中。

    沸騰之後,先前的那種溫柔的溫暖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肆虐的狂暴。

    彷彿,

    前一秒還是讀書會:普希金的詩裡曾這樣寫道…………

    下一秒則是開了趴:愛武瑞巴蒂跟我一起來嗨…………

    兇猛的煞氣像是一支支衝鋒著的大軍,向周澤發動了衝鋒。

    不過,周澤可沒興趣在這裡和這幫煞氣鬥氣,直接封閉了自身的感知,讓那些煞氣沒辦法進來。

    池水的面積不大,也就十個平方出頭,底部也摸清楚了,深度大概是兩米,普通小浴室裡的水池都能比它大,也就沒它深罷了。

    但就是這一池水,被庚辰奉為神蹟。

    可能真的是術業有專攻的緣故吧,周老闆坐在這裡時,除了感受到了澎湃的煞氣,倒真是沒其他的感覺。

    「閉………目…………」

    贏勾的聲音自心底傳來。

    周澤聞言,緩緩閉上了眼。

    「煞……氣……相……連……」

    周澤不疑有他,沒有猶豫,放開了防禦。

    「轟!」

    剎那間,

    池子裡的煞氣開始衝入周澤的體內,

    好在,

    一來屬性相同,周澤體內的殭屍煞氣屬性品質還更高一些;

    二來到底是殭屍體魄,耐糙。

    所以,走火入魔的狗血情節確實沒有出現,但也是讓周老闆身體鬼畜般的劇烈顫抖起來,像是一個普通人被人拿著電擊棒瘋狂輸出。

    「然、然、然、然、後、後、呢…………」

    哪怕是不用嘴巴,但就是在心裡說話,你的思緒也會因為這劇烈的煞氣碰撞而產生間接性地停頓。

    「想……一……個……人……」

    周澤明白了,

    這應該就是這座水池的使用說明書了。

    只是,這操控員還真不是一般人能當的。

    光是這煞氣入體哪怕是普通的殭屍也都根本吃不消,要麼直接給撐爆了,要麼就走火入魔了。

    你甚至可以說,這是為贏勾量身定做的操控方式,當然了,可能當初這麼設計時,並沒有想這麼多,畢竟也沒想著去推廣,只是自己怎麼方便怎麼來。

    直接手一伸進去,就能操控運作了,簡單快捷方便,這很贏勾。

    慢慢的,

    水池中,

    開始有一個人慢慢地浮現出來,

    老道離得有點遠,但也能眺望著瞅見水池裡浮出了一個人。

    浮出來的,

    是鶯鶯,

    圓潤卻不顯臃腫的腿,姣好可愛的容顏,外加脖子以下肚臍以上那部分的高聳天成。

    鶯鶯曾說過,老闆全身上下,他都瞭如指掌;

    其實,彼此彼此啦。

    周澤睜開眼,看著水池裡浮現出來的鶯鶯。

    巧克力色的水池所凝聚出來的身體肯定也是相同的顏色,但就是那麼的清晰,那麼的明顯,彷彿一切一切的細節都在此中得到了完美地展現。

    這就如同現實中很多人看黑人,總覺得他們都長得一個樣子一個道理;

    但實際上,可能其他膚色的人種看黃種人,也覺得他們長得都一樣。

    這會兒,周澤也明白了庚辰之前的描述和臨摹,確實不是空穴來風,他當時確實能夠看得很寫實很詳細。

    不過,

    下一刻,

    令人震驚的一幕出現了,

    這是周澤完全始料未及的,

    水池中的鶯鶯竟然也睜開了眼,

    看著周澤,

    「嚶嚶嚶…………」
V123210 發表於 2019-7-3 17:58
深夜書屋 第六章 開棺

    連這聲音,都也是一模一樣的;

    除了這膚色,其餘地方,都能完美呈現出周澤腦海中的「鶯鶯」。

    怪不得庚辰之前說,用這池子造出來的傀儡,是有靈魂的。

    「傀儡」,一直有模仿操縱之意;

    而這池子的能力,使得其所製造出來的東西,已經脫離了「傀儡」的寬泛標準。

    當然了,這池子使用受限得很,庚辰說這池子好像被破壞了,但實際上,是他自己本人根本沒辦法去操控使用它。

    「噗!」

    周澤把手從池子裡抽出來,

    躺在裡面的鶯鶯並沒有融化,而是繼續被保留著,但是已經失去了活性,只是伴隨著池子裡的液體開始輕微地浮浮沉沉。

    周澤又嘗試著用自己的手去觸碰池水,且還故意觸碰了一下鶯鶯,這似乎打破了某種平衡,使得鶯鶯的身體逐漸開始消融。

    抿了抿嘴唇,

    周澤大概明白了,

    既然庚辰說進入這裡後看見了自己的「模樣」,應該就是之前有人不知道以何種方式操控過這水池,類似於自己「製造」鶯鶯時一樣,製造了一個自己。

    因為沒真的做「時間」測試,但先前自己動了池水才導致鶯鶯開始融化的現象大概率可以猜出,這身體保留的時間應該能夠很長。

    如果你不去驚動這池水的話,這身體很可能就一直會這樣。

    庚辰靠近了水池,而且以他傀儡師的身份見到這水池後就跟見到了信仰一樣,怎麼可能忍得住不上去摸摸?

    這也就是庚辰看見了而安律師他們進來時池水裡已經沒了的原因。

    但這樣一來,就很難具體地推斷出到底是在多久之前,有人在這裡製造了自己了。

    「你記起來了?」

    周澤在心裡問道。

    先前可是鐵憨憨在線教學;

    「沒…………有…………」

    「那你剛才?」

    「只……是……知……道……如……何……操……控……」

    周澤點點頭,他是信贏勾的。

    如果真是他做的,他也沒必要去否認,更不會這般連續地否認。

    哪怕他本想要掩藏什麼,但被自己連續問了幾遍後,他大概會選擇歇斯底里地吼一句「看……門……狗……」

    而懶得和自己做過多虛假的解釋。

    「老闆,剛剛,真的是太神奇咧。」老道見沒什麼危險,周澤的手也已經從池子裡抽出來了,這才敢靠近了一些。

    「這池子能搬回去麼?」老道撓撓腦袋,顯然,他是對這個很感興趣的。

    正常人都會對這個感興趣的吧,

    雖然這東西現在看起來好像除了製造你心儀的充氣娃娃以外,

    似乎也沒什麼明顯可見的用途。

    而且,剛剛周澤自己也感應到了,自己製造出來的那個鶯鶯,只是反饋自己思想的「玩偶」,且不是血肉之軀,

    具體是什麼材質也不得而知,看樣子倒像是巧克力做的。

    但既然這個水池這麼高級,周澤感覺,想做出血肉之軀也不是不可能,不過前提是得往裡頭先加點特殊材料。

    周老闆到底不是傀儡發燒友,對這玩意兒玩了一次後,興趣也就降低了。

    他更關心的,還是這個地方和贏勾的關係。

    站起身,周澤開始圍繞著池子慢慢走了起來,四周的岩壁上,沒有什麼壁畫,但卻顯得很平整,手觸摸上去時,還能清晰地感受到冰涼感。

    找了一圈,並沒能發現什麼其他特殊的地方。

    似乎這裡就僅僅是一個「工坊」,所謂的墓室,只是感覺上像而已。

    周澤乾脆走出了主墓室,老道忙跟在後頭準備護駕。

    先前的耳室,周澤都是放過了,沒仔細去看,這一次,他親自掀開了一個綠色的棺蓋。

    裡頭,

    躺著的是一個中年男子,

    讓周澤有些意外的是,男子的膚色不是那種巧克力色,而是和常人無二。

    「是顏料麼?」

    周澤伸手想要去觸摸一下,但他的手剛剛碰到對方時,對方就直接風化了,成了一堆放置在棺材裡的沙子。

    手指,輕輕地棺材壁敲了敲,周澤沒再去開其他的棺材,起身後,拿出濕巾擦了擦手,就準備上去了。

    還真是,

    莫名其妙的一天啊。

    「媽嘢!」

    老道的尖叫聲忽然傳來。

    周老闆心裡一動,隨即大喜。

    老道被動技能趟雷,

    觸發成功了?

    周澤轉過身,看見老道正站在一個棺材前,很是驚愕地盯著下面。

    棺材蓋被老道先前推開了一點,只露了一小段,周澤往這邊走近,通過那個縫隙看了一下里頭,裡頭躺著一個老人,

    第一反應,是沒認出來,因為老人沒穿衣服;

    這裡躺著的人,都沒穿衣服。

    而事實上,哪怕是一個你再熟悉的人,當他忽然赤條條地出現在你面前時,你也會迅速產生出一種陌生感。

    畢竟,除了澡堂裡的搓澡師傅等少數職業,大部分人的日常交際生活中,都是面對著穿著衣服的人。

    但等這短暫的陌生感被排解掉後,

    周澤馬上認出來了,

    這裡頭躺著的,

    是老道!

    「老闆……這,這,這,額是不是死咧?」

    老道可憐巴巴地看著周澤。

    身為白事兒先生,鬼故事當然聽過不少,尤其是那種自己其實已經死了卻還一直不知道自己死了的鬼故事模版更是早就氾濫成災了。

    「所以,老闆你才特意帶額下來的?」

    老道開始了腦補。

    自己是怎麼死的?

    死於癌症吧?

    對,其實自己早就死了。

    周澤沒理會在這邊疑神疑鬼的老道,而是轉身又找了個棺材,使勁推開了棺蓋,裡面躺著的,是赤條條的許清朗。

    沒做太多停頓,周澤又連續推了好幾個棺材蓋。

    安律師,

    老張,

    黑小妞,

    甚至還有林醫生。

    也就是在林醫生那邊多停留了一會兒;

    「呵……」

    氛圍很詭異,變化也很詭異,但身為巡檢了,還曾殺過閻王,你要說就這麼地被這「鬼故事氛圍」給嚇唬到了,也真的是有些說不過去了。

    這些場景的變化,沒有讓周澤失去分寸,但還是默默地點了根菸。

    吐出煙圈時,

    微微抬頭,

    看向上方的壁面。

    庚辰下來過,打開過棺材;

    安律師下來過,打開過棺材;

    自己剛剛也打開過棺材;

    也就是說,

    在老道開那口棺材前,這裡的棺材已經被隨機打開過三次,這三次裡,都沒有出現書屋熟悉人的面孔。

    而當老道打開了棺材後,

    自己連續地開棺材,

    出現的全是自己熟悉的人。

    難道說是因為之前三次正好是例外?

    運氣太好,

    一直沒開到熟悉的人?

    庚辰之前有句話說得很對,巧合和意外這種事兒,得看發生在誰的身上。

    周澤抖了抖菸灰,又很隨意地掀開了幾個棺材蓋,裡面躺著的分別是:庚辰、老張頭、馮四……

    尤其是庚辰,

    居然還是那嬰兒的身軀,

    放在這麼大的一口棺材裡,顯得那麼的渺小。

    「老闆,這是咋回事咧,大家都死咧?」

    周澤的目光,在老道身上重重地掃過去。

    先前那三個長袍在自己面前就這麼自殺的一幕又再度在腦海中浮現,

    是因為老道麼?

    贏勾很熟悉這裡,卻又不記得自己曾建造過這裡,甚至不記得來過這裡。

    周澤也不認為這個世界上,除了贏勾自己本人以外,還有誰能神通廣大到去更改贏勾的記憶。

    再加上兩次的巧合轉折點都出現在老道的身上,

    這個地方,

    和末代有關係?

    但末代是閒得蛋疼,跑這裡來特意製造一個只有贏勾這種級別的大殭屍才能夠操控的「傀儡池」?

    說不通啊,

    說不通啊……

    思考的時候,往往費煙,一根菸,不經意間就到煙屁股位置了。

    把菸頭丟在了地上,

    周澤忽然想到了什麼,

    這邊算是西側的耳室,經過一連串的開棺後,不剩棺材了。

    周澤走到了東側耳室裡,老道雖然還在琢磨著大家是不是都死咧,但還是本能地繼續跟著自家老闆移動,方便護駕不是!

    進入東側耳室後,

    周澤手指著前面的一口棺材,

    對老道喊道:

    「去把那口棺材推開。」

    「哦,好的,老闆。」

    老道馬上走到棺材邊,

    心裡忽然還有點小期待,

    這裡頭,

    又躺著的是哪個熟人?

    「推!」

    周澤催促道。

    「好嘞,老闆。」

    老道開始發力,但他的力氣確實和周澤沒法比,費了老鼻子的勁兒才把棺材蓋推出了一丟丟,但已經足夠看清楚裡面的情況了。

    「咦,老闆,這個人我不認識唉?」

    老道迷糊了。

    「是不是女的?」

    「是啊。」

    「是不是很瘦。」

    「是啊。」

    「是不是嘴唇左側下面還有一顆痣。」

    「是啊!」

    周澤舔了舔嘴唇,

    走到老道的跟前,把棺材蓋再推開了一些。

    裡頭,躺著的確實是一個嘴唇下面有一顆痣的瘦高女子。

    「老闆,她是誰啊?」老道有些疑惑地問道。

    「離著咱書店不遠街面上一個奶茶店裡的職員,我去那兒買過奶茶。」

    「啊?」老道懵了一下。

    周澤深吸一口氣,

    確定了,

    和老道無關。

    重新環視四周,

    周澤的目光開始變得深沉起來,

    這裡面,

    有個東西藏著

    且,

    可以看透自己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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