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秘懸疑] 深夜書屋 作者:純潔滴小龍(已完成)

 
mk2258 2018-2-18 11:41:48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76 1353800
V123210 發表於 2019-6-22 09:47
深夜書屋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不虧


    「嘿喲嘿嘿嘿喲嘿,嘿喲嘿喲嘿黝嘿!」

    老道一邊喊著號子一邊用鏟子一下又一下地鏟著地下的土。

    老張在旁邊也是一樣,一鏟子一鏟子的下去;

    在夏季的晚上,倆人早就滿身是汗,衣服也早就被汗水給打濕了。

    周澤則是坐在馬路一側的石墩兒上,默默地抽著煙。

    此情此景,近乎已經成了書屋日常的標配;

    當然了,你想讓老闆身體力行地起什麼帶頭作用,也是不可能的,這一點,書店的員工其實也都已經習慣了。

    事實上,老闆能來這裡,已經足以讓人感動了。

    「哎呀…………」

    老道扶著自己的老腰,停了下來,對著地上吐了口唾沫,

    道:

    「我說老張啊,咱就不能從藍翔喊個挖掘機來麼?」

    老張搖搖頭,道:「不成,那樣動靜太大了。」

    「現在不也一樣麼?」老道有些無奈道。

    老張停了下來,看了一眼老闆,老闆的指尖有一團淡淡的煞氣在縈繞著四周,足以屏蔽自己三人在這裡的感知。

    哪怕有什麼人走過路過這裡,也不會發現這裡的異常,因此也就不存在什麼打草驚蛇的可能。

    這,其實就是最好的掩護,只是老道你可以說他忽然間可能機緣巧合下「會當凌絕頂」,但有時候又是那麼的真實普通,所以看不見這個。

    「再挖吧,估計快挖到了。」老張說道。

    「我這老胳膊老腿喲,先歇息歇息,不然你挖出了個坑過會兒還得順手把我給埋了。」

    老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道袍的袖子擦著汗。

    他的身子是真的有些虛,更何況前陣子差點被來襲的旱魃給震成老年痴呆。

    老張則是繼續一鏟子一鏟子地挖著,彷彿根本就不曉得疲倦。

    「我說啊,老張,還早呢,你也歇歇吧,擱以前在地裡幫人家幹活兒,還得坐田埂上喝口水喘喘氣兒呢。」

    「他已經在裡頭埋了十六年了。」

    「唉。」

    老道嘆了口氣,道:「那個老弟被送下去時還真的挺安詳的,或許人家早就看開了吧,被困在這裡十六年,居然也沒成厲鬼。」

    普通的亡魂如果是這種待遇,早就成厲鬼的,十六年積攢的怨念,真的不容小覷。

    但他來得安詳,走得也安詳,灑脫自然,給老道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老道啊。」

    「啥?」

    「沒啥。」

    「你說撒。」

    「我是個警察,知道這個事兒後,我難受啊。」

    「哎喲喲,不難受不難受,十六年前你還年輕吧,再說了,通城這麼大的地方,你又不是城隍爺,哪能什麼事兒都曉得啊。」

    「我是在想,如果十六年前,我曉得了,我會怎麼樣?」

    老張的這個問題,讓老道也跟著沉默了。

    老道漂泊大半輩子了,很多事兒,很多情兒,很多道兒,說他不懂,又怎麼可能?

    這世上,絕對的好人不多,絕對的壞人也不多,大部分人,渾渾噩噩的都是一個字……混。

    但這個問題太傷感情,而且討論得也沒什麼意思,但想了想,老道還是道:

    「其實,貧道相信,擱在十六年前,你會幫他的。」

    「謝謝。」

    「甭客氣。」

    老道似乎也喘過氣兒了,再度起身,準備幫老張一起繼續挖,他揮動了一下鏟子,指了指早就被二人挖斜倒過去的村口界碑,

    道:

    「以後啊,這裡可以立個雕塑,兩邊再加個對聯;

    左邊:先生高義,風骨永存;

    右邊:蛇鼠一窩,沆瀣一氣。」

    「呵呵,咦,挖到了,挖到了!」

    老張叫了一聲,忙丟掉了鏟子下去用手去開拋。

    下面是一個蛇皮袋子,被挖出來後,一股子腥味兒就已經瀰漫了出來。

    好在在場仨人都是見過大場面的,也沒人真的去在意這個。

    「我說啊,老張,你怎麼跟局裡解釋你怎麼知道這下面埋著一個人的?」老道手拄著鏟子好奇地問道。

    老張愣了一下,

    抿了抿嘴唇,

    道:

    「我回去查了一下檔案資料,發現死者的家屬在當初死者失蹤後,就向當地派出所反應過,說死者可能被埋在這下面,因為死者失蹤時,這裡正在施工安放新購置的界碑。」

    老道舔了舔嘴唇,

    一時間,

    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周澤則是默默地起身,

    看了一眼被挖出來的屍骨,

    道:

    「行了。」

    ………………

    警車開進了村子,

    趕巧了,

    今兒個是老村長的七十大壽,

    裡裡外外來了不少客人,

    說不得其中還有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

    村長家門口還停著一溜號的豪車,這架勢,確實讓人咂舌。

    老村長有仨兒子;

    大兒市裡機關;

    二兒建築公司,

    最喜小兒無賴,接了他爹的班。

    所以說,現任陳家村村長就是老村長的小兒子。

    村長家的房子修得那叫一個豪氣,一水兒的流水席在場子上鋪陳開去。

    其實這幾年對這種風氣打擊得很大,普通公務員哪怕是辦宴席都規定了至多多少桌,不允許大半特辦了。

    當然了,也因此出現了那種一個婚禮能辦好幾天的情況,今天這麼多桌,明天那麼多桌,後天那麼多桌,反正沒超標,用天數來乘唄。

    但類似於這種,毫不遮掩的,還真是讓人有些意外。

    也不曉得是沒領會到精神,還是真的把自己當一方霸主了。

    警車是鳴笛進來的,

    但只來了一輛車,

    其餘人被老張安排在了附近進行封鎖布控。

    實際上,不是沒有手下人說要跟著一起進來,但凡涉黑的案子,真得擔心對方鋌而走險。

    老張卻直接拒絕了。

    老壽星端坐在主桌位置上,先前正在聽著小輩們上來一個一個地說著吉祥話。

    笑呵呵地發著紅包,盡享天倫之樂。

    還有司儀正拿著話筒,深情歌頌著老村長對陳家村發展的巨大貢獻和偉大付出,

    他將自己的大半輩子,都奉獻給了陳家村的村民,他就是陳家村所有人的大家長,他為了讓陳家村致富脫貧日思夜想,寢食難安…………

    熱鬧喧囂的場景,彷彿一場讓人覺得「如夢似幻」的浮世繪。

    與之相對比的,則是村口界碑下被埋了的十六年的枯骨。

    一直到現在,老張才明白過來老闆以前說過的「老天大部分時候是個瞎子」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樣的含意。

    刺耳的警笛聲打破了這裡的氛圍,

    老張走了下來,身後跟著兩名刑警。

    在場的賓客都看著老張他們,大家都有些捉摸不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一個油光滿面兼大腹便便的禿頂男走了過來,

    笑呵呵地道:

    「喲,這不是王隊長麼,這是什麼風兒把您給吹來了?來來來,進來喝一杯,喝一杯,多謝王隊長給我的這份面子。」

    老張不認識眼前這個人,但很顯然,對方認識他。

    這是老村長的大兒子,在市裡混機關的,其實談不上多大的官兒。

    但正如劉姥姥進大觀園時說的那句話:您們身上拔一根汗毛下來都比我們小戶人家腰身粗啊。

    老村長依舊穩穩地坐在那裡,手牽著旁邊一個曾孫兒的手,頗有大將氣度。

    老張沒搭理這個上來套近乎的大兒子,而是直接拿出了逮捕令,

    沉聲道:

    「陳家得,陳順康,陳建國,陳建斌,你們因涉嫌故意殺人罪,現被公安機關批准逮捕,現在,請你們和我們回警局配合接下來的調查!」

    宴席上,眾人當即炸開了鍋。

    七十大壽,高朋滿座,警察直接進來拿人,這真的是悲喜兩重天了。

    裡頭,看熱鬧的居多,也有一些人和陳家有著一些連繫,此時也緊張了起來。

    老張上前,拿出手銬,親自給老村長拷了起來。

    他注意到,旁邊老村長的小兒子站在邊上,雙拳緊握,彷彿在克制著什麼。

    老張裝作沒看見的樣子,

    老實說,

    他倒是希望對方動手,

    當然,

    動刀子就更好了,

    若是能再掏出什麼噴子,

    就最好不過了。

    可能,這也就是老張能夠在自己準則允許之下,最大的讓步吧。

    只可惜,

    老村長一把手攥住了自己小兒子的手腕,強迫自己的小兒子冷靜了下來。

    隨即,

    老村長晃晃悠悠地站起身,

    他的臉上,已經滿是褶子,人雖然顯得還算硬朗,但真的無法掩蓋歲月在其身上留下的過重痕跡。

    一切的一切都在說明,

    其實,

    他真的沒幾年好活了。

    「昨晚我做了個夢,夢裡夢見了他,然後我就覺得,今兒可能要出事兒。」

    老村長雙手合攏,放在老張面前,

    很主動,

    很主動,

    真的很主動。

    「是他的事兒出了麼?」

    老村長繼續問道。

    老張眯了眯眼,沒回答,但這其實已經算是一種默認了。

    老村長又大笑了起來,

    「十六年前,他五十二,我五十四。

    今兒我七十了,他要是還在,過兩年也能過七十大壽了。」

    老張默默地給老村長銬上手銬。

    老村長很配合,

    接著道:

    「該過的也過了,該享受的也享受過了,你說我虧麼?

    不虧,真的不虧啊,哈哈哈…………」
V123210 發表於 2019-6-22 09:48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人間正道是滄桑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慶站在周澤面前,

    臉有些泛紅,

    呼吸有些急促,

    兩隻小手捏拳,

    額頭上有絲絲汗珠。

    周澤放下手中的報紙,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慶。

    按理說,

    書屋因為他這個老闆喜冷不喜熱的原因,平時裡頭的溫度都很低的,而且有死侍這個綠色中央空調把控著。

    「你……很熱麼?」

    慶嚥了口唾沫,

    用力地搖搖頭。

    周澤皺了皺眉,問道:

    「是哪裡,不舒服?」

    慶的呼吸忽然一停,

    好傢伙,

    這把周澤帶著也是呼吸一停,

    「沒有,不舒服。」

    周澤長舒一口氣,忽然覺得繼續和眼前這個小女童說話的話,自己可能會被憋死。

    「對了,你剛剛問我什麼?」

    慶再度捏緊了拳頭,胸口起伏,遲疑了幾秒,

    道:

    「你今天,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不在這裡我在哪裡?」

    周老闆有些莫名其妙地說道。

    慶仰了仰脖子,咬了咬嘴唇,道:

    「你昨晚,和府……道長他們出去了,出去,出去,出去挖,挖,挖,挖…………」

    「挖屍體。」

    「嗯,對,對,對,挖,挖,挖,挖…………」

    「今晚吃田雞麼?」

    許清朗恰好從樓上走下來,聽到蛙叫,還以為鶯鶯去市場買了田雞回來。

    慶的臉瞬間通紅發燙,

    指尖不停地旋轉著自己的裙襬。

    「呵,你是有社交恐懼症麼?」

    周澤總算是明白了原因。

    慶不知道什麼叫社交恐懼症,但聽到這個後,以單純字面上的理解,還是馬上點頭。

    其實,社交恐懼症這種東西,和抑鬱症差不多。

    是個人都能可憐兮兮西子臥榻地說自己有抑鬱症,同理,是個人也能說自己有社恐。

    其實,還真是這樣,絕大部分人其實都有著輕微的社恐,但這並不影響生活,它的同義詞可以叫「內向」。

    比如一些中學生,出門前不拿海飛絲洗個頭就不敢出門,或者是走在人流比較多的路上會自然而然地呼吸急促感覺慌亂。

    但類似慶這種的,則屬於相當嚴重的一類了。

    之所以以前沒表現出來,原因很簡單,以前的他,根本就不需要社交。

    身為執法隊的大佬,

    平時都是高高在上的,

    比她高的人,

    跪就是了。

    畢竟當年執法隊裡的等級體系極為森嚴也是出了名的。

    而現在,進了書店,等於是換了一個環境。

    可能也就面對老道時還好一些,老辦法,跪就完事兒了。

    但面對其他人時,需要切換「平等交流」的環境之中,就一下子顯得很尷尬了。

    不過,

    還蠻可愛的,

    看著這小女童這麼緊張急促的樣子,

    再聯想一下她的真實身份,

    真有趣,

    嘿嘿。

    「好吧,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我為什麼沒跟著去抓人是麼?」

    「對。」

    只發單音節的話,慶還是能做到遊刃有餘的。

    「我為什麼要去?我又不是警察,這是警察的工作,我只是開書店的。」

    周老闆回答得很輕鬆,也很理所當然。

    「但……但……」

    「但我昨晚為什麼會跟著他們去挖屍體?」

    「對!」

    「我閒的,一年多以來第一個客人,難免好奇,就跟著一起去了。」

    「但……但……」

    「但既然去了為什麼今天又不管了?」

    「對!」

    「因為我相信法律,我相信人民警察。

    我相信法律會懲罰一切黑暗和罪惡,

    我相信偉大的人民警察能將一切不法分子繩之以法,

    我相信法庭上公正無私的法官會給那些嫌疑犯以公正地審判,

    我相信我們的監獄和我們的花生米能夠讓一切罪惡都能有一個恰當的結果。」

    一連串的排比下來,

    把慶弄得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近乎要憋過去。

    「所以,我還要去幹嘛?」

    周澤攤了攤手。

    「怎麼,還是昨晚的事兒?」許清朗已經走了過來,檢查了一下,沒看見田雞。

    「嗯,她還問我為什麼不去呢。」

    周澤指了指慶。

    慶的臉,更紅了!

    「去了幹嘛,這天兒怪熱的。」

    許清朗笑了笑,繼續道:

    「今晚做田雞粥吃,我去外面看看還能不能買到新鮮一點的田雞。」

    「早上去才有吧?」

    「別和一個廚子比買菜的本事。」許清朗笑著回了一句,走出門,上了自己的車開走了。

    慶繼續站在周澤的面前,

    認真地看著周澤,

    周老闆剛剛的話她聽了,

    但她還是強忍著各種尷尬,

    繼續開口道:

    「你剛剛說的,是真的?」

    周澤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道:

    「字字真心,發自肺腑。」

    「我……我怎麼覺得,你…………」

    顯然,

    慶還是有些不信的。

    因為以前周澤是怎麼玩兒弄欺騙她的,

    尤其是在揚州,

    所以慶是天然的不信任周澤會有這麼高的思想覺悟。

    否則當初執法隊還在的時候,

    為什麼他會故意知法犯法?

    「陽間和陰間,是兩種不同的圈子,嚴格意義上來說,我們是陰間的人,所以我們不能也不合適太過干預陽間的事兒。

    這個道理,應該不用我說你也明白吧?」

    慶用力地點點頭。

    「入鄉隨俗,互相尊重吧,而且,我始終相信,天不藏奸的,人間正道,是滄桑。」

    「真……真的麼?」

    「嗯。」

    「我好像,有點懂了。」

    「你以前是干這一行的,你應該比我更懂裡面的道道。」

    「是的,但我還是覺得,我沒有你看得透徹。」

    「別介,客氣了,希望我剛才的話能對你有所啟發,萬一直接參破了什麼功力大漲了呢?」

    「額…………」

    這時,

    鶯鶯從後面的蠟像館裡採摘了新鮮的蔬果回來,

    進門後有些好奇地問道:

    「老闆,老張說今天局裡要忙一件大案子,很忙,不來吃飯了,但老道呢,怎麼沒看見他呢?」

    「哦,老道啊,那個村長和他幾個兒子不是被抓了麼。

    我覺得冤有頭債有主是吧,禍不及家人是吧,

    所以我就讓老道去村長家安慰安慰家屬了。」

    「老闆,你心真善。」

    「是啊,我也這麼覺得。」

    ——————
V123210 發表於 2019-6-25 06:47
深夜書屋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開始了

    許清朗的車沒有開去菜市場,

    臨走前周澤問的那句都這個點了菜市場還有新鮮的田雞?

    這話問得很對。

    這個點了,若是沒提前預約,買不買得到都難說,更別說追求什麼新鮮了。

    而對於書屋這幫嘴巴越來越刁已經逐漸開始被養成老饕的人來說,

    你拿不新鮮的食物糊弄他們,

    也確實不合適。

    況且,

    許清朗也是跟著大家一起吃飯的,

    你要一個有著二十幾套房的人和你一起吃不新鮮的食物,

    當地政府和房地產開發商們都不會同意的!

    許清朗把車停在了水塘邊,前面不遠處,有一條小河,四周,則是農田。

    小風徐來,田野飄香;

    老許淡定地靠在車門上,抽著煙。

    一根菸結束,

    許清朗從後備箱裡拿出了兩個麻袋,直接丟在了地上。

    然後,

    把臉貼向了反光鏡那一側。

    並不是說這會兒了忽然要補妝,

    也不是想要查看一下自己現在的膚色如何,

    更不是沒事做想要欣賞一下自己的美不可自拔,

    他只是認真地盯著反光鏡裡所倒映出來的自己的臉,

    同時,

    開始了一場無聲的爭論。

    放肆!

    不可能!

    絕不可以!

    不行!

    不好!

    不願意!

    唉,

    你這……

    你……

    侮辱!

    唉……

    就這一次!

    下不為例!

    然後,

    一隻隻可愛的小田雞開始一起唱著歌排著隊從水塘裡,從農田裡,從河裡蹦跶了出來,

    大家主動地、開心地、熱情地鑽入了許娘娘先前丟在地上的麻袋之中。

    最後進來的幾隻似乎還想自己給麻袋打個扣兒,

    但忙活了許久並沒有成功。

    許清朗滿意地點點頭,拿了兩串繩子給麻袋打了結後將它們都放到了後備箱裡。

    回頭,

    再望一天四周美好田園,

    許清朗坐進了車裡,

    帶著這來自大自然的美好餽贈回去了。

    …………

    「感謝各級領導對陳家村的關心,我相信,陳家村的未來,會越來越好!」

    書屋的電視裡,正播放著新聞。

    畫面中,老村長站在村口的界碑前,接受著電視台的採訪。

    那天,是一家造紙廠選址進了陳家村。

    畫面中的老村長神采奕奕,身後的界碑也頻繁入鏡。

    這是前幾年的老新聞了,

    現在回放出來,

    還真是諷刺得很。

    躺在地下十六年的村會計沒人知曉,也沒人去理會,大家似乎從上到下集體默認了這位的失蹤,彷彿根本就沒有這個人出現過一樣。

    然後,

    在界碑上,

    一幕又一幕的話劇正在被精心地演繹著,

    待從頭,

    釀製出了絕對諷刺意味的精品作品。

    周澤手裡拿著鶯鶯親自做的布丁,吃了一口,自言自語道:

    「這種新聞怎麼會播出來的,鶯鶯啊,打電話舉報一下,這不是給咱們通城形象抹黑麼,真是一點大局意識都沒有,趕緊讓他們撤了。」

    「好的,老闆。」

    鶯鶯笑著回應,但什麼都沒做。

    「還有,我說,你真的就什麼事兒都沒得做了?」

    周澤手指著面前站在自己跟前晃悠了小半天的慶。

    慶搖搖頭,是的,沒事做。

    一個員工,在自家老闆面前,直接坦誠地說自己沒事做。

    身為老闆,周澤心裡還真有些不是滋味。

    但這個光景,他還真不敢安排什麼事兒給慶。

    「這樣吧,網咖那邊不是還有不少電腦麼,你們仨,再喊上劉楚宇,一起開個黑玩兒個遊戲什麼的。」

    「他們都睡了,就我醒著。」

    顯然,慶對「遊戲」這種東西,沒什麼興趣。

    周澤嘆了口氣,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這時,

    許清朗回來了,

    手裡提著兩大麻袋的田雞。

    「鶯鶯,來,搭把手。」

    田雞的味道很好,但處理起來有點繁瑣。

    周澤指了指慶,道:「去幫忙。」

    「好,的。」

    就這樣,

    昔日的執法隊大佬,

    跑去了廚房給一幫田雞剝皮洗刷。

    眼瞅著晚飯的功夫要到了,老道居然還沒回來,周澤不得不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布丁,拿出手機給老道打了一個電話。

    「喂,老闆啊,貧道在路上了,快回來了,能趕得上晚飯不?」

    「那邊不留飯?」

    「額,估計是這件事對她們的刺激太大了。

    老太婆子腦溢血了,大兒媳中風了,二兒媳忽然犯了心臟病,三兒媳走樓梯時摔下來了骨折送醫院了;

    然後好像是之前大壽時安排的海鮮有什麼問題,又一大幫孫子輩兒的身上起紅疹子過敏了,嚇人得很咧。

    貧道本來想著留著吃飯的,但想吃也沒人可以做了啊。」

    周澤摸了摸鼻尖,

    道:

    「那你還是回來吧。」

    「行的,老闆。」

    「明兒再抽時間去醫院看看他們去,買點兒禮物。」

    「啊,好的,老闆。

    話說,老闆,他們一家子是不是和你以前是親戚啊?」

    「為什麼這麼問?」

    「沒啥,貧道就是覺得老闆你對他們太善良了,太好了一點,要知道,他們家男人做的那些破事兒可不止…………」

    「這又不是古代,搞什麼株連啊,犯法的人得到懲罰就夠了,他們家裡人,還是無辜的。」

    「唉,老闆,還是您心善,貧道就做不到老闆你這種境界。」

    「行了,早點兒回來吃飯吧,今晚有田雞。」

    掛了電話,

    周澤伸了個懶腰,

    躺在對面沙發上的白狐也在做著一樣的動作。

    白狐先前身上的毛髮因為旱魃的原因掉落了一大半,

    後來她自己幹脆把其餘的毛髮也都一起剃了,

    為此還特意讓安律師幫她買了一件柯基穿的寵物衣服。

    「餓了?」

    周澤問道。

    白狐點點頭,打了個呵欠。

    整個書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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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是老闆,

    一個就是白狐。

    別人再空閒也總能找到一些事情做,

    喜歡種地的去種地,

    喜歡安慰大妹子的去安慰大妹子,

    喜歡談戀愛的去談戀愛,

    只有老闆和白狐,

    躺著,

    躺著,

    躺著,

    到了飯點坐起。

    「飯快好了。」

    鶯鶯拿著碗筷出來擺上了。

    這時,通城新聞播放完了,開始轉新聞聯播。

    「中央電視台,中央電視台,這裡是…………」

    「老闆,為什麼他們要說兩次啊。」

    鶯鶯邊擺著筷子邊問道。

    周澤拿起遙控器,點了一下,道:

    「哦,這是提醒我們該換台了。」

    …………

    「好了,這個案子,就先這樣了,老吳,你可以休息了。」

    省裡下來的專案組會接手這件案子,因為這個案子的性質不同。

    老張點點頭,沒說什麼。

    在他的腦海中,其實還在迴蕩著老村長被抓時說的那句話。

    十六年已經過去了,

    一個在界碑上數次接受過採訪舉辦過很多個儀式,ァ新ヤ~8~1~中文網www.x~8~1zщ.com

    一個一直在界碑下彷彿被全世界給集體遺忘,

    其實,

    兩世為人,身為一個老刑警,老張清楚,很少有真的那種類似於殺了人的罪大惡極的犯人會真的去懺悔。

    你在電視鏡頭前看見他們在哭,

    這並不是他們在後悔,

    也不是按照家筆下的那種千篇一律地流下悔過的淚水,

    真正的原因很簡單,

    他們怕死。

    但老村長顯然不屬於這一類,他活夠了,該享受的也享受過了,反正也沒幾年活,也就沒什麼遺憾了。

    且他打算把一切罪責都擔下來,他的三個兒子,將聖潔如白蓮花,出淤泥而不染。

    老張走出辦公室,經過審訊室門口時,他的腳步忽然放慢了下來。

    他的嘴角忽然抽搐了一下,

    眼裡,

    開始泛起血絲。

    一股子戾氣開始席捲他的大腦,

    這一刻,

    他忽然很想衝進去殺人,

    以一種自己所能想到的各種極限折磨的手段去殺人。

    這幾乎是一種本能,但在此刻,這種本能不知道什麼原因被無限地放大了。

    老張沒敢在這裡繼續停留,而是衝入了旁邊的衛生間,打開水龍頭,將冷水使勁地拍打在自己的臉上。

    「呼…………」

    重重地喘了口氣,

    老張抬起頭,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他忽然覺得鏡子裡的自己現在看起來真的好可怕,好可怕,像是一頭處於暴走邊緣的凶獸。

    而此時,

    在鏡子中,

    自己身體的另一側,

    出現了一頭通體青色的獨角獸,

    獨角獸的眼眸中,

    帶著純澈的清亮。

    「我……我這是怎麼了?」

    獨角獸沒說話。

    「我到底是怎麼了?」

    老張有些慌亂,對著鏡子裡的獨角獸吼道。

    獨角獸的眼裡,忽然開始滴淌出了鮮血。

    老張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然後,

    他覺得自己的眼睛也有些發癢,

    低下頭,

    他看見有血珠正在滴落下來,

    滴答,

    滴答,

    再抬起頭,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鮮血,

    已然覆蓋了自己的整張臉,

    且正在以一種極為誇張的速度瘋狂地蔓延著。

    「不……不……怎麼了……這到底怎麼了……」

    老張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他自然清楚自己體內封印著什麼。

    但他做不到老闆和贏勾那種宛若閨蜜的關係,

    也做不到許娘娘那種逼迫海神抓田雞的程度,

    現在的他,很迷茫,很惶恐。

    此時,

    鏡子中,

    面無表情的獨角獸繼續面無表情地流著血,

    然後,

    彷彿冥冥之中傳來了一聲脆響,

    獨角獸的頭,

    掉了下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9-6-25 06:48
深夜書屋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旺財

    田雞粥味道很鮮美,再配上幾盤精緻的小菜,這頓晚餐,確實很美好。

    飯後,

    周澤走到書店外面,

    站在馬路邊,

    老許跟著一起出來,遞了根菸。

    「你不洗碗麼?」周澤有些好奇地問道。

    「那個慶在洗。」

    「哦。」

    周澤拿出打火機,給自己點上,再給老許點上。

    飯後一根菸,賽過活神仙。

    原本,

    這應該是一個美好的夜晚,

    大家消消食兒後就可以洗洗上床休息了,明兒個又將是美好的一天。

    只可惜,

    平靜的生活,

    似乎總是會被拿來打破,

    就像是很多人都總是手癢喜歡去捏破氣泡墊上的氣泡一樣。

    手機響了,

    這輩子以來,

    周老闆通訊錄裡其實一直都沒多少人,

    拿起手機,

    一看是老張的來電,

    深吸一口氣,

    在心理已經建設好老張又要給自己拉來什麼事兒做做的準備後,

    周澤接通了電話:

    「喂。」

    「老…………板…………」

    老張的聲音很虛弱。

    周澤目光一凝,當即道:

    「你在哪裡?」

    「警局…………後…………的…………廁所…………」

    …………

    警局後面是一個小公園,其實算是一個面積稍微大一點兒的綠化帶,和後頭的一個小區算是合用的。

    也正是因為和景區合用,所以小區才敢在自己的圍牆外頭開這麼大的一個口子,偶爾飯後晚上也會有穿著警服的人在這裡走走歇歇,從一定程度上,也算是提高了這個小區的安全程度吧。

    這裡有一間公廁,修建得和洋房一樣,很高檔;

    而此時,在公廁的後面,老張躺在那裡,十分地痛苦。

    他的身上,到處都是血跡,整個人在泥濘的花圃中打著滾兒。

    一開始,

    其實痛苦的感覺並沒有這麼強烈,

    只是單純的來自心靈上的惶恐和不安。

    但隨後,

    自己的身體像是被「吹了氣」一樣,

    整個人都要炸裂了。

    這附近,也就這塊地方晚上的時候沒什麼人,老張第一反應就是快速來到了這裡。

    「吼…………吼…………吼…………」

    一聲聲壓抑的低吼從花圃之中傳來,

    老張的額頭抵在了花圃的泥濘上,雙手使勁地砸著地面。

    周澤來得很快,

    政治正確的安危,

    確實時時刻刻地牽動著周老闆的內心神經。

    一同來的,還有慶和老許。

    不用去喊,其實還沒走進來時,就能清楚地感知到老張的位置了。

    那股子壓抑沉悶的氣息,可能對於普通人來說,沒什麼影響,但對於周澤等人來說,宛若黑夜裡的那盞足以亮瞎人眼的大燈泡。

    周澤等人快速跑了過去,

    剛靠近廁所時,

    周澤忽然停下了腳步。

    「嗡!」

    前方的花圃忽然散開,

    一道紅色的身影直接竄了出來,速度極快。

    慶直接上前,雙手下壓,一道黑色的氣旋出現。

    「哐當!」

    竄出來的人被壓在了地上。

    慶的一隻手向前一指,

    一道道白色的絲線出現,

    直接將地上的老張給捆住。

    作為剛加入書屋的一員,慶也確實需要做點事情來證明自己除了因社恐逗弄大家以外還有其他的用途。

    周澤和老許迅速上前,準備給老張查看情況。

    然而,

    就在這時,

    周澤後背忽然一僵,

    雙臂直接向身後揮舞。

    一道白色的影子正疾馳而來,被周澤身上的煞氣直接擊潰!

    慶的目光也馬上環視四周,在西北方向,也有一道白氣出現,以極快的速度衝向這裡。

    「束!」

    慶攤開手,向四週一擴,一道青光屏障被直接撐開。

    「轟!」

    「轟!」

    「轟!」

    短短一分鐘內,

    先後有三道白光撞擊在了這屏障上,

    即使是慶,在這種狀態下支撐時,面色也略微有些泛白。

    這種被動防禦等待挨打的消耗,是真的大。

    但問題是,

    你偏偏不曉得你的對手到底在哪裡。

    「這些白氣到底是什麼東西?」慶問道。

    周澤搖搖頭,他不知道。

    邊上的許清朗則像是想到了什麼,低頭看了一眼被捆在地上似乎已經失去意識的老張,道:

    「好像是獬豸的力量。」

    那一晚,旱魃出現在了書店裡。

    先和老道來了兩次親密接觸,

    隨後老張「恰好」出現在店門口,

    那時,

    老許坐在書屋裡,雖然因為胸口的傷口沒辦法出來支援,但外面發生的事情,他還是看見了。

    記得那會兒,

    老張利用身上的獬豸力量壓制旱魃時,

    有很多縷白氣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融入到了老張的體內。

    此時的情景,和那晚的一幕,真的很相似。

    「獬豸的力量?」周澤有些驚愕,「不可能啊。」

    如果說是獬豸本尊發現了自己的分身被老張「公車私用」了,以獬豸的脾氣和眼界,要找也是找當初促成這件事發生的罪魁禍首啊,在這裡以這種方式折磨老張算什麼本事。

    而且,

    退一萬步說,

    當初選擇老張進入老張身體內的也是獬豸分身自己,周老闆充其量是利用煞筆給人家房門上了把鎖。

    「轟!」

    「轟!」

    「轟!」

    衝擊,還在繼續,

    不停地有白光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

    像是在玩兒什麼飛蛾撲火,且樂此不疲。

    「這太煩了。」

    慶眯著眼說道。

    別說,這個時候她說話時倒是一點都不緊張了。

    所以,有些人天生就適合干特務或者說是適合這種刀劍舔血的生活。

    「你累了,可以換我。」周澤說著,已經蹲下身,將自己的指甲刺入到地面之中。

    只要他想,馬上就能和慶一樣,建立起一個以殭屍煞氣為根基的防禦屏障。

    慶搖了搖頭,示意自己還能堅持。

    周澤則是看向許清朗,「把老張弄醒。」

    許清朗點點頭,馬上行動。

    老張已經昏迷了,身上的一片血污和泥濘可以清晰地知道老張先前到底有多慘。

    許清朗掏出了一根針,

    別誤會,

    老許可沒有去學什麼中醫,

    這根針只是他為了佈置陣法方便時所做的一個小法器,有時候佈置陣法需要一些精細的操作就靠它了,至於刺到人身上,那酸爽……

    「噗!」

    針刺入了老張的脖子位置。

    老張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

    但老張並沒有因此甦醒,反而使得其身體開始快速地膨脹。

    「吼!」

    一聲怒吼,從老張喉嚨裡發出,帶著極為濃郁的憤怒和不甘。

    周澤舔了舔嘴唇,他從沒見過老張這個模樣,看來,確實是他體內的獬豸分身出了什麼問題。

    但哪怕是出問題了,也不應該是這般劇烈的反應吧?

    老許掏出符紙,打算強行喚醒老張的意識,但符紙剛剛放在了老張的身上就開始自燃起來,顯然,符紙的效果還是太弱了。

    「我來。」

    周澤見慶還能繼續支撐的樣子,也就將指甲從地面收回,同時輕拍自己的上衣口袋。

    「煞筆,出來。」

    「嗡!」

    煞筆直接穿破了周澤的襯衫飛了出來。

    它激動地在四周盤旋,

    忽上忽下忽左忽右。

    周澤指尖指向了被捆著的老張,

    「封印他體內的力量!」

    煞筆的筆尖瞬間對準了老張,

    而後,

    可以清晰地感覺到,

    煞筆的情緒似乎降落了不少。

    是啊,

    本以為自己被喚醒出來是又能封印那個最強的大佬,

    誰知道居然是又要叫自己去封印這只旺財?

    一個筆,

    一個煞筆,

    它也是有夢想有追求的好不!

    但是周澤的命令它有不能違抗,

    又轉悠了幾圈後,

    煞筆直接刺入了老張的胸口位置。

    是真的刺了進去,

    堂堂正正毫不遮掩直接在你身上開了一個口子,

    進去了!

    管你水道兒旱道兒,

    我自己開道兒!

    這一幕,看得周老闆的眼皮都翻了一下,老張的身子更是一陣劇烈痙攣。

    緊接著,

    一道紅色的「封」字出現在了老張的額頭位置。

    原本,以為整件事都會因為煞筆的出手而塵埃落定,畢竟,煞筆當初可是曾被周澤拿來封印過鐵憨憨的。

    但這一次,

    似乎有些不同,

    煞筆所凝聚出來的「封」字一直在扭曲和渙散著,顯然,這是因為哪怕是憑藉煞筆的力量,也依舊無法壓制住老張體內這近乎於在暴走的力量。

    同時,

    外圍極速而來的白光也在越來越多,

    像是一發發炮彈正在不停地打向這裡一樣,

    且發射頻率還在不停地加大!

    然而,

    這個時候你撤開防禦也是不現實的,

    因為這些白光都是衝著老張來的。

    這個時候你不幫老張把這些白光擋下來,

    老張的下場就簡單了,

    要麼被砸死炸死,

    要麼就直接被撐爆!

    看他現在的這個樣子,明顯就有已經是在自己等人趕到之前就撐得快要爆了,要是自己等人再晚一會兒到,

    就可以滿花園地把四處掉落的老張們給撿起來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連見多識廣的周老闆都有些迷茫了。

    其實,

    這不僅僅是迷茫,

    更多的還是因為人的思維侷限性在這裡,

    有些方向有些可能,根本就不會去想。

    就像是正常的警察碰到一些匪夷所思的案件時,他只會去拚命地尋找線索推理邏輯,而不會一開始就直接認定是「有鬼「。

    而這時,

    贏勾的聲音傳來,

    帶著些許的惆悵,

    「唉…………旺…………財…………沒…………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6-25 06:48
深夜書屋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臉呢?


    靈魂世界深處,

    贏勾坐在白骨王座上,

    雙手放在兩側,

    目光裡,

    倒是沒有太多的悲傷,

    更多的,

    還是又失去一個同一個時代的「老友」(旺財)的唏噓。

    而在現實中,

    周老闆還在面對這些不斷前仆後繼過來的白光。

    慶的防禦已經處於即將崩潰的邊緣了,而下方的老張也是無比的難受狀態。

    這似乎成了一個死結,因為你根本就找不到自己的對手,你也不清楚到底該怎麼去阻止這一切。

    眼下,

    似乎只能進行一種「消耗戰」的玩兒法,

    很蠢,

    卻又是一種無奈的必然。

    「你休息一下。」

    周澤說了一聲,轉而將自己的指甲刺入地面之中,輕聲道:

    「咖啡。」

    一時間,

    一道道黑色的鎖鏈自地面之下騰空而出,取代了慶之前的光罩,繼續阻擋著白光的衝擊。

    「我佈置個陣法?」

    許清朗問道。

    周澤搖搖頭,道:

    「來不及了。」

    因為現在過來的白光,開始變得比之前的那些更大,衝勢也更為的迅猛起來。

    像是新的生力軍已經過來了,且毫不猶豫地加入了進來,周老闆感覺自己現在所面對的,是一片海,自己則是矗立在海岸邊的堤壩。

    慶的眼眸微微沉了下去,像是在思索著什麼,緊接著,她蹲下了身,一掌拍在了老張的額頭位置。

    「我把他的靈和肉先進行分離。」

    **,其實是有自己的「蓄水標準」的,老張現在之所以這般痛苦的主要原因,就是他的肉身已經蓄了超過自身承受能力極限的水量。

    而靈魂和肉身不同,靈魂比起肉身來說,確實很虛弱,但靈魂的柔韌性和可塑性更強。

    就像是同等體積的牛肚和塑料水桶,使勁裝水的話,肯定前者能比後者裝得更多,因為前者能夠「擴張」。

    老張現在不是「吞」不下麼,

    如同調皮的孩童面對一堆美食吃不下去顯得很無奈,

    說著自己要是沒有肚子就好了,就能放開了吃了,

    慶現在就相當於是在幫老張剪開肚子,讓他能夠更放開的吃。

    周澤愣了一下,但也沒出聲阻止。

    現在也僅僅是靈魂和肉身短暫的分離罷了,自己還在幫老張頂著,到底需不需要最後靠老張來吞,還很難說。

    不過,很快,周澤就發現事情正在變得越來越棘手。

    因為,

    來的,

    不光是那種很單純的白光了,

    竟然有幻化出了獨角獸身影的光影向這邊衝了過來!

    純粹的防禦已經很難阻止住它們了,周澤不得不撤開防禦,讓剛剛緩了幾口氣的慶繼續頂上,自己則是周身煞氣迸發,沖上去將那一個個的凝聚出獸身的光影給強行打散!

    「砰!」

    「砰!」

    「砰!」

    因為有周澤在前面的抵消,後頭那些小魚小蝦過來,對於慶來說,壓力就沒那麼大了。

    許清朗也開始佈置起陣法,能幫多少忙就多少忙吧。

    慶一邊繼續維繫著屏障一邊看著周澤在前面拚殺,老實說,每次看見眼前這個男人,似乎都能察覺到這個男人的恐怖進步速度。

    絕大部分人,彷彿都被那個男人體內的那個存在的光彩所吸引,卻忘了,這位現實裡的書店老闆,擁有著一名如何可怕高效的老師。

    如果……自己能有………

    「砰!」

    周澤再度將一頭獸形給擊潰,

    不得不停下來喘了幾口氣。

    天知道後頭還有多少,但他現在,已經有些累了。

    回頭,

    看了一眼靈魂飄浮在肉身上頭的老張,

    周澤猶豫了一下,

    卻還是繼續舉著爪子對著下一頭獸形揮了過去。

    不到真的山窮水盡的時刻,

    周澤是不會放棄老張的,

    就如同是真的不到最後的時刻,絕大部分醫生都不會願意採用最激進最為賭命的治療方式去用在病患身上一樣。

    靈魂被抽出來後,老張的意識似乎復甦了一些,但在其靈魂內,還有一縷縷白線正在不斷地交叉和蠕動著。

    像是得了蟲病的病人在拍x光一樣。

    「我…………好難受。」

    老張的靈魂發出了「聲音」。

    慶看了一眼身旁的老張靈魂,安慰道:

    「別怕,待會兒會更難受。」

    「…………」老張。

    許清朗佈置好了一個初級防禦陣法,一邊擦汗一邊抬頭道:

    「老周好像也支撐不了太久了。」

    若僅僅是一個對手或者兩個對手,以周澤的爆發力,轉瞬間拿下或者重創對方,問題倒是不大。

    但這種純粹體力消耗模式,

    就不是周澤所擅長的東西了。

    無論是周澤本人,還是周澤體內的那位,持久戰和車輪戰,其實都是短板。

    除非這時有一株老山參主動送到嘴邊,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

    「砰!」

    「砰!」

    「砰!」

    「獬豸是死了麼!」

    周澤在心裡吼道。

    「嗯…………」

    贏勾很平靜地應了一聲。

    「那現在是怎麼回事?

    獬豸死了,他的分身怎麼都往老張這邊跑?」

    「找…………頭…………狼…………」

    周澤又是一爪子下去,將一頭獸形幻影抓碎,心裡冷笑了一聲,

    道:

    「怎麼看老張都沒資格成頭羊吧?」

    「原本……不……行……但……你……做……得……太……多……了……」

    意思很簡單,

    老張體內原本只是一具獬豸的分身,有點特殊,但也沒特殊到天上去。

    但因為周澤當初的「亂入」,

    煞筆的封印,

    外加後來老張跟在周澤身邊經歷了不少事情,也受到了不少的改變,

    這使得老張成為了獬豸無數分身中的一朵奇葩。

    算是獬豸分身之中,少有的掌握了「獨立思考」能力的一具。

    而當獬豸本尊莫名其妙地掛了之後,

    附近這片區域的獬豸分身頓時陷入了「六神無主」的境地,

    而老張,

    這個奇葩的存在,

    在這個時候依然擁有「獨立自主」權的存在,

    瞬間被周圍的獬豸分身當作了「頭狼」,

    大家開始近乎本能地團結到了頭狼身邊。

    這是一種本能,也是一種趨勢,就像是古代皇帝忽然駕崩了,又沒立太子,各方勢力諸侯就迅速聚攏到諸個王子身邊希望能賭上一場從龍之功。

    「你來吧,我支撐不住了。」

    周老闆是真的累了。

    「何…………必…………」

    「什麼意思?」

    「這…………是…………機…………遇…………」

    「他會爆體死的!」

    「這…………就…………是…………命…………了…………」

    是的,

    這或許是個機遇,

    獬豸本尊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掛了,

    但現在,

    確實是繼承和瓜分獬豸遺產的時候,

    老張若是能挺過去,那麼等於是將自己的身份地位瞬間地拔高起來。

    但成功和失敗,概率並不是五五開,以死亡為代價的概率,從來都只有單位1和0.

    站在贏勾的角度,他是無所謂的。

    可能除了對自家看門狗稍微在乎一點,

    其餘人的死活,

    和他何干?

    老張在贏勾的眼裡,真的和一個路人甲差不多吧。

    要知道,

    在之前的數千年歲月裡,贏勾在一個個看門狗體內看完了他們的人生,看他們起高樓,看他們又樓塌了,卻什麼都沒做,冷眼旁觀一切,渾不在乎。

    但周澤不同,

    老張是他救過來的,

    雖然在人前周老闆一直表現出一種對老張的無奈和反感,

    但實際上,

    周老闆是真的拿老張當真正的屬下,

    當真正的朋友。

    他真的做不到讓老張去賭命,賭那一絲絲的概率。

    若是安律師此時在這裡,估計就直接喊了:

    「老張,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也就在周老闆還在前面繼續支撐的時候,

    老張的靈魂那邊忽然傳來了聲音:

    「老闆,讓我自己來吧…………」

    許清朗直接拿青銅劍拍了一下地面,

    嚇得此時只是靈魂體的老張本能的一個哆嗦,

    這件道家的法器對於靈魂體自帶傷害buff。

    「又不是演苦情劇,老張你煽什麼情。」

    「我覺得……我可以。」

    「每個賭徒上賭桌前,都覺得自己是高進附體。」

    「但…………」

    慶在此時卻掃了老張的靈魂一眼,見老張體內那些剛剛還在紛亂遊走的白線居然開始慢慢沉澱了,以一種試探性地口吻開口道:

    「你試試看,看你能不能,對這些白光,施加一些影響?」

    老張頓時安靜了下來,

    而此時,

    前方還在拚命地拚殺爭取時間的周澤忽然發現,

    四周的白光和獸形,

    居然放慢了速度。

    周澤有些驚訝地回頭看向身後屏障中的老張靈魂,

    難以想像,

    他做到了。

    老張頭現在不在這裡,

    若是他此時在這兒,

    估計會激動地跪下來,

    哽咽道:

    「老張家數代光榮,終於得到了回報!」

    然而,

    就在局勢開始轉晴時,

    遠方的天幕位置,

    忽然傳來了一聲怒吼,

    一道強盛的獬豸氣息忽然迸發而出,帶著一種磅礴的殺機!

    慶當即向前一步,擋在了老張身前,

    對周澤喊道:

    「那是競爭者,爭奪獬豸遺產的對手!」

    周老闆有些詫異地抬頭看向天邊的那一側,

    「這來得,好快。」

    顯然,對於爭奪遺產的主觀能動性上,無論陰陽,無論人和獸,

    都是那麼的積極。

    「砰!」

    空氣中忽然瀰漫出淡淡的焦味,

    緊接著,

    一個面容剛毅的中年男子從前方的黑暗中走了出來。

    他穿著黑色的西服,黑色的皮鞋,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

    這種人、這種形象,就跟朱時茂一樣,哪怕放電視劇裡去演反動派,也能讓觀眾一眼瞧出來這是打入敵人內部的我方地下黨成員!

    中年男子的目光越過了周澤,看向了身後保護圈內的老張,沉聲道:

    「讓開,此事,與你無關。」

    周老闆被逗笑了,

    一邊繼續喘息著一邊毫不客氣地回應道:

    「昨天我做了個夢,夢到了旺財,旺財說,它把身後事都託付給我了。」

    「看…………門…………狗…………」

    贏勾的聲音忽然響起。

    「幹嘛?」

    「臉…………呢…………」
V123210 發表於 2019-6-25 06:48
深夜書屋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暴打!

    整件事,到現在,其實都洋溢著一種很荒謬的氣息;

    首先,是旺財的本尊莫名其妙地掛了;

    雖然周老闆本能地認為這事兒應該和軒轅劍有關係,因為暫時除了這個原因,你真的很難再想出一個好端端地旺財忽然掛掉的理由;

    但現在不是細究這個的時候;

    然後就是因為旺財本尊死了,旺財這無數年來分化下去的數之不盡的小旺財們,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

    接下來,就是大家一起找大哥的遊戲,或者叫小蝌蚪找媽媽。

    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運,

    老張成了這四周忽然炙手可熱的「大哥」,也可以叫「大媽」。

    忽然坐上高位,就容易被捧殺,若不是周澤等人及時趕到,老張現在已經一片兩片三四片落入花叢看不見了;

    事實上,若不是慶先幫老張的靈魂和肉身份離了出來,可能老張到現在也不會明悟出自己居然可以對四周的小旺財們施加影響的能力。

    這感覺,其實有點像是割煲皮。

    只有割了,你才能有新的體會。

    然後,

    本來事情應該就這麼順著下去,

    老張成了新一代的狗王,

    至少也是通城甚至是這一大片地區的狗王,

    但又有一個傢伙出現,

    且一出現就殺機畢露,

    頗有種殺死其他皇子我自然會登基稱帝的感覺。

    周澤以前看過一部由李連杰主演的電影,名字叫《宇宙通緝令》;

    裡面的情景倒是和現在有著異曲同工之處。

    就是這位,

    來得太及時了,

    及時到他似乎早就知道旺財本尊要死了,早就做好了當接盤俠的準備一樣。

    整件事還有很多沒能搞得懂的地方,

    不過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

    站在周老闆的角度來看,

    老張是自己的屬下,又是書屋的政治正確,護身符一般的存在,

    現如今又有一份機遇在他面前擺著,

    身為老張的老闆,

    周澤斷然不可能把老張在這時候送出去的。

    一直喜歡往家裡撿東西的周老闆,還真沒學會肆意把家裡的東西往外丟的灑脫。

    可能,

    再來一輩子,

    也學不會了。

    中年西服男見周澤不讓開,他就開始動了。

    周澤不知道對方在現實中是否也有著某個身份,又或者眼前的形象只是單純的一種凝聚,

    但當對方衝過來時,

    周老闆的拳頭位置當即凝聚起滿滿的煞氣,

    直接呼到對方臉上去!

    「砰!」

    碰撞,就在此時開始了。

    「嘶…………」

    好燙!

    男子的臉,像是一塊恐怖的電烙鐵,周老闆作為攻擊方,居然先受傷了。

    在拳頭沒能起到應有的作用後,

    對方的肩膀順勢撞擊到了周澤的身上。

    「咔嚓!」

    地面都在此時因為這恐怖的力道碰撞而產生了龜裂,

    周老闆的身體不停地後退,

    一腳一個凹坑,

    連退了十多步後這才堪堪止住了身形。

    上半身的襯衫已經在此時碎裂了大半,胸口位置凹陷下去的痕跡也是極為明顯,尤其是右手拳頭位置上,最外面的一層皮已經融化,鮮血淋漓的同時,還冒著熱氣。

    殭屍的體魄外加煞氣的包裹,在先前,似乎很罕見地表現出了它的無力。

    「呼…………」

    排除鐵憨憨吃飽後在地獄橫掃的那兩次,

    於現實中,

    這還是周老闆第一次遇到能夠以純粹的肉身硬壓制住自己的存在。

    「嘎吱……嘎吱……」

    對方扭了扭脖子,骨節發出脆響,標準的反派動作。

    似是在嘲諷,又像是在不屑。

    「殭屍?」

    中年西服男露出了一抹微笑,他的牙齒很白,是那種異樣的白。

    笑起來,

    刺眼。

    其實,在這會兒,周澤完全可以呼喚鐵憨憨出來打架。

    很多時候,他們倆到底誰是誰的看門狗,打架時要先放誰,往往會陷入一種深刻的哲學性詭異矛盾之中。

    不過這一次,

    先前還說太累了想讓贏勾接盤的周老闆卻沒有再呼喚贏勾。

    「嘶啦……」

    身上殘留著的些許白襯衫布條被周澤乾脆撕了下來,

    露出了不是那麼的誇張卻也算是勻稱肌肉也並非很多的上半身。

    顯然,

    這個對手,

    讓一向鹹魚的周老闆,

    產生了一種想要交手的興趣。

    太強的對手自己就不硬撐了,交給贏勾;

    太弱的對手自己也懶得搭理了,交給贏勾;

    眼前這個,好像剛剛好。

    當然,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贏勾的存在是一劑強心針,在不能保證還有沒有第二個第三個「狗王」爭奪者會出現前,周老闆寧願先壓榨一下自己,也要暫時保留住贏勾這張底牌。

    身後的慶則是忽然小聲地開口問道:

    「你說,男人打架時,為什麼喜歡把上衣給脫掉?」

    許清朗認真思考了一下,回答慶道:

    「如果打架時脫褲子的話,會不會感覺怪怪的?」

    慶的臉上,當即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

    不過,她還是沒忘記提醒老張,

    「快吞。」

    四周的白氣,其實一直還在繼續匯聚,不過這會兒有一部分是直接沒入到了那個西服男的身後,顯然,對方跑這裡來,也是搶資源的。

    老張這邊能多吞一點兒,對方就少吞一點兒,也算是助戰了。

    慶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指骨,

    小姑娘家家的身子,

    自然捏不出什麼脆響,

    但也可以看出來,

    她有些手癢了。

    「別亂插手,安心做好自己的事兒。」

    許清朗這時忍不住開口提醒道。

    周澤很顯然還沒把贏勾放出來,所以在這個時候,慶也根本沒上前插手的必要。

    難得鹹魚奮起一次,就給他一個機會唄。

    西服男再度動了,他的速度其實不是很快,肉眼能夠清晰地捕捉,但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很穩,穩到讓人絕望,讓人無法撼動。

    周老闆眼眸中開始有黑色的光澤開始流轉,

    體內的殭屍煞氣正在以周老闆所能操控的極限方式快速地運轉著,

    第二次碰撞,

    由此開始。

    不過,

    這一次,

    周老闆扛住了對方的手臂,卡住了對方的肩膀,同時,身體前傾之下,動搖了對方的重心。

    明明是很恐怖的兩個人交戰,你說非要弄出個什麼山崩地裂水倒流的場面那實屬有些誇張了,但眼下弄成了類似倆蒙古族的大漢開始玩兒摔跤的感覺,

    還真讓後頭觀戰的慶和老許有些意想不到。

    宛若進電影院3d眼鏡都已經擦拭好的二人,坐下時,卻忽然發現自己看的這部居然是老黑白片。

    「轟!」

    周老闆把西服男摔在了地上,

    而後,

    還在冒著熱氣的拳頭砸了下去。

    「轟!」

    西服男的身前出現了一道白光,泛著油膩的光澤,這使得周老闆的拳頭根本就無法將其穿透。

    「法,無量!」

    口訣的逼格高低,其實和所發揮出的實力高低並沒有必然的聯繫。

    否則天天喊著「陰司有序亡法無情」的安律師早就可以秒天秒地秒空氣了。

    一道可怕的白光從西服男的眼眸中釋放出來,穿透了自己的屏障,擊中了周澤。

    融化,

    消解,

    這是周老闆現在的切身體會,

    彷彿自己成了一塊巧克力,

    大中午地被丟在了馬路上。

    好久了,

    周老闆體會到了,

    自己好像要掛掉了的感覺。

    連贏勾在此時都開始了逐漸復甦,

    看自家看門狗吃癟似乎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兒,

    但若是因為自家看門狗的強行逞能導致自己一句話都沒說就被旺財的大狗崽給一波流帶走了,

    這是贏勾所無法接受的。

    但哪怕是現在,

    周老闆也沒呼喚贏勾救場,

    像是賭氣了一樣,

    無視自己正在被融化的事實,

    一巴掌,

    拍向了身下西服男外圍的屏障!

    西服男面無表情,

    彷彿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然而,

    在下一刻,

    西服男的臉色變了。

    因為處於融化過程中的周老闆輕聲地咬出了倆字:

    「泰山。」

    這一巴掌看似是最後的蒼白掙扎,

    但帶下去的,

    是一座巍峨的影像。

    正如慶之前所想的那般,周澤有很優秀很讓人嫉妒的老師以及學習環境。

    贏勾、半張臉,外加初代;

    但正是因為學習條件太好,所以周老闆才有底氣說:

    其實大部分屁用沒有。

    正如鐵憨憨去殺楚江王時,是直接舉起月亮砸的,也沒用什麼九九八十一個神通和楚江王鬥法個三天三夜。

    面對菩薩時,無論是鐵憨憨還是初代,也都是直接掄拳頭了事兒;

    沒有坐而論佛對拼一下對天地的感悟。

    打架,就是打架,比的還是速度和力量。

    哪怕是所謂的武術,日常的招式也只是在對你自己進行肌肉記憶訓練而已,真正打架時,誰也不會傻乎乎地和你一來二去按照流程行動。

    所以,「咖啡包紙加糖」這種手段,對於眼前這個級別的對手,周老闆連喊出來的興趣都沒有。

    從贏勾那裡,

    周澤「學」到了體魄;

    從府君那裡,

    周澤「學」到了泰山;

    一個防禦高,

    你一時間打不死我;

    一個攻擊強,

    老子就拿泰山砸你!

    簡單乾脆,

    就完事兒了唄。

    外掛玩家,

    就是這麼的有底氣!

    「啪!」

    就這樣,

    西服男的防禦屏障直接崩碎,

    一同崩裂的還有他的胸口,他的大腿,他的雙臂,甚至,他的腦袋……

    地面,

    出現了一個深坑,

    周老闆的身體一陣搖擺,

    「噗通」一聲,

    單膝跪了下來。

    這原本是一個不錯的姿勢,

    可以給身後的觀戰的書屋員工們留下一個蕭索偉岸的結尾式,武俠片裡的大俠們都是心機boy,都懂得如何在自己救下來的女主角面前擺poss。

    但周老闆這邊因為剛剛身體受創比較大,也就是所謂「融化」的緣故,

    這膝蓋比預想中的要軟了不少,

    跪下去後,

    竟然沒支撐得住,

    身子順勢倒了下去,

    臉朝下,

    和地面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啪!」

    「艹!」

    場面一度極為尷尬。
V123210 發表於 2019-6-25 06:49
深夜書屋 第一千零六十章 篡位

    若是此時安律師在這裡,可能場面就不會這麼尷尬了。

    安律師能把老闆的這一跤說得驚天地泣鬼神對歷史對未來對全人類的發展都有著極為深遠的意義。

    這能緩解尷尬?

    明顯不能。

    但能把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這個煞筆身上而忽略掉老闆剛剛摔了一跤。

    所以,

    安律師不在身邊時,

    確實經常會覺得不方便。

    周澤默默地從地上爬起來,他現在整個人有一種在水裡泡了一整天的感覺,全身都浮腫了。

    先前,要是再多耽擱一會兒,可能自己不用走回去了,而是「流淌」回去了。

    而在自己面前,則出現了一個弧度很和諧很完美的圓坑,無論是底部還是邊緣位置,都無比的光滑,給人一種幾何美的享受。

    深吸一口氣,

    肺部位置傳來了劇烈的焦灼感,

    周澤咬咬牙,

    站直了身子。

    沒有歡呼,沒有雀躍,倒不是說周老闆已經不喜不悲到了這種境界,事實上,不依靠贏勾靠自己單純地把對手給捶爆,怎麼說都是一件很讓人興奮愉悅的事兒。

    但問題是,

    剛捶爆了一個,

    還沒等自己站起來再多緩緩,

    在西北方向位置,大概一公里的位置,又來了一股極為強勁的氣息。

    從氣息的構成層次上,和先前被自己捶爆的那位,很相似。

    「媽的。」

    周老闆爆出了一句粗口。

    事情,

    真的不對勁,

    有問題,

    而且是有很大很大的問題。

    你說獬豸莫名其妙死了吧,

    死了也就死了吧,

    哪怕不是被軒轅劍砍死的,吃飯噎死也可能啊;

    但自己這邊的情報,是從老張這邊獲得的。

    所以說,獬豸在自己這邊,是突然暴斃。

    但很顯然,在那些「奪位者」眼裡,似乎是「逐漸死亡」。

    就像是古代諸位皇子爭奪皇位,其他皇子都提前得知了父皇重病即將駕崩的消息,早早地開始做準備了。

    勾結大臣的勾結大臣,私自聚兵的聚兵,

    而自己這邊,則一點消息都沒有,一得到消息就是皇帝駕崩了。

    否則,

    你根本就無法解釋,

    獬豸這邊剛死,這幫奪位者就已經提前來到通城的這件事。

    那道氣息來得很快,

    是一個女人,

    女人穿著旗袍,

    四十多歲的年紀,不施粉黛,

    看起來,也不怎麼好看,乾癟癟的,不是*****了,是蜜桃脫水時。

    也對,

    到底是獬豸分身的繼承者,怎麼著也不可能是外面搔首弄姿的妖豔賤貨形象,一看就很樸實很接地氣。

    很符合旺財的氣質和審美!

    周澤抿了抿嘴唇,

    看來自己先前讓贏勾不出手,確實是對的。

    在女人出來後,

    另外兩處位置又分別走出來的一男一女,

    男的是個駝背老者,

    女的年紀更大了,七十歲以上了,拄著枴杖,走路時也一瘸一拐的。

    嚯,

    好傢伙,

    自己這邊剛幹掉一個,

    結果就又冒出來仨。

    周老闆的身形再度搖晃了幾下,營造出了一種自己已經身受重傷快要不行的虛弱樣子。

    但那個老婆婆卻露出了一抹笑容,

    直接道:

    「後生,不要裝了,既然你繼續站在這兒,就說明你肯定還有其他的依仗。」

    老太婆的目光裡,流轉著一種經過歲月沉澱下來的睿智。

    周澤點點頭,看著他們仨,直接道:

    「一起,還是一個個來?」

    若是安律師來讀此時的旁白,肯定是:

    來者三人直接被老闆的豪氣和魄力所懾!

    但實際上,

    這仨人看著前倨後恭的周老闆,

    宛若看著一個失心瘋的二百五。

    那個婦人先往前走了幾步,

    似乎按耐不住想要出手,

    旁邊的駝背老頭兒和老婆婆笑而不語,很是給面兒的還特意後退了兩步。

    彷彿是他們年紀大了,

    舞台,

    就留給年輕人吧。

    然而,婦人最終還是又退了回去。

    很顯然,

    他們三人之間,彼此也是互相提防著的。

    尤其是,大家都清楚,剛剛捶死他們一個同伴的周澤,可不是什麼好相與可以輕易揉捏的角色。

    「到底怎麼著吧,劃個道道成麼?」

    周澤直接開口問道。

    語氣中,有著些許的不耐煩。

    身後,飄浮慶和許清朗中間的老張,其靈魂已經膨脹膨脹再膨脹了,因為吞併了不少白光的原因,導致自己現在幾乎成了夏夜中的一隻碩大的螢火蟲。

    慶一直在旁邊看著,生怕老張忽然爆體。

    「這是,早就有謀劃了啊。」

    老婆婆看了看後頭的一幕,感慨著。

    其實,

    她和周澤身後的老張,才是同一類人。

    獬豸本尊早在不知多少年前就開始進入那種深度沉睡了,

    它的分身無數,散落人間。

    但總會有一些例外,總會有一些變化,但這些例外和變化,其實都來自於一種主動。

    比如,

    有些地方,需要有「智慧」有「自我」的分身去鎮守,

    有些事情,需要有「能力」有「決斷」的分身去解決;

    加上剛剛被周澤錘爆的那位西服男,

    他們幾個,

    其實都是類似的身份。

    但他們也算是看出來了,

    周澤身後的老張,

    和他們不同。

    一來在獬豸發出自己即將殞命的訊息前,他們就不知道老張的存在;

    而等獬豸即將隕落,一些訊息一些思維一些意識開始擴散,他們自己本身也因為開始逐步吞沒附近的獬豸分身後,自然而然地也就感應到了,在通城的這個方向,居然還隱藏著他們的一個同類。

    他們沒辦法聯繫到他,不是不知道地址那麼簡單,

    退一萬步說,

    大家都是獬豸的一部分,

    比那種幫派分裂打斷骨頭連著筋還更親密,

    他們彼此之間,是有感應的,甚至,還能主動互相聯繫。

    但老張,就是這麼的神秘;

    他們只知道有老張這個同類存在,

    只知道他在通城地界,

    卻根本聯繫不上他,

    就像是大家都在一個群裡,

    但偏偏老張設置了「屏蔽該群一切消息」。

    所以,

    在獬豸真正隕落的這一天,

    他們都來到了通城。

    有些事兒,他們需要同類聚集起來拿個章程,

    比如,

    到底是直接自相殘殺一番,唯一活下來的那個當新的「獬豸」,

    還是乾脆來一出「擱置爭議」,共同發展。

    一起相聚通城,只是因為聯繫不上老張,所以大家不得不過來。

    而先前西服男的這一幕,

    則是純粹看老張這個「同類」,

    媽的,

    弱得一比啊,

    根本就不能和自己等人相比,

    連上分贓大會的牌桌的資格都沒得。

    所以直接現身,把老張掐死,就能少一個競爭對手,少一個分遺產的人。

    然後,

    他的目的成功了,

    但被解決掉的,是他。

    「後生,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個什麼身份?」

    老婆婆眯著眼,一直在打量著周澤。

    很顯然,

    老張那個同類,他們自己心裡都清楚,威脅真的不大,就像是一個還沒學會走路的娃娃。

    但周澤不同,

    如果周澤的來頭真的很大,

    周澤分明可以幫老張把他們仨一個一個地解決掉,

    到時候扶持那個娃娃登基,

    挾天子以令諸侯。

    要知道,

    誰成了那個剩下的唯一,

    就能自然而然地繼承來自獬豸的最豐厚也是最本源的遺產。

    「說出來嚇死你們,所以,我就懶得說了。」

    周老闆搓了搓手,

    在心裡則是道:

    「鐵憨憨,能把他們仨都留下麼?」

    雖然事情還有很多地方不明白,

    但大概的脈絡以及怎麼做自己才能獲利,周老闆心裡還是清楚的。

    爭皇位嘛,

    多難懂的事兒?

    「怕…………逃…………」

    贏勾的話語還是那麼的言簡意賅,若不是朝夕相處久了,周老闆可能真以為贏勾在喊怕怕,讓自己趕緊逃。

    實際上,贏勾的意思是,打得過,但他們如果要逃,抓不住。

    畢竟沒老山參在手,也沒有祭品,

    那種走一會兒一口老山參咬下去,直接懟人家懟到天荒地老的vip待遇,楚江王后,很難再找一個出來了。

    至於之前西服男之所以就這樣被秒了,也是因為他太過自信;

    這才會被高攻高防的周老闆直接幹了。

    有了前車之鑑,剩下仨,估計不會再傻乎乎地過來硬拚了。

    想讓周老闆再像之前那樣,讓他們一個個站好,讓自己一個個地「胸口碎大石」也是不可能的事兒了。

    婦人、老頭、老婆婆,

    三人對視了一眼,

    這一瞬間,

    周老闆感覺他們不光是在眼神交流,

    就像是有一個特殊頻道一樣,

    他們似乎是在謀劃著什麼。

    而這時,

    在後頭已經撐到要爆肚的老張忽然開口喊道:

    「老闆,他們打算聯手解決你!」

    一時間,

    對面三人都愣了一下,

    他們是真的沒想到,

    之前死活聯繫不上的老張,

    在被慶割了煲皮之後居然突飛猛進,

    且還悄悄地取消了對該群的群消息屏蔽!

    ……………

    而就在這時,

    書屋對面網咖的床上,

    良和佑忽然一起甦醒,

    顯然是慶「呼叫」了他們,

    在安律師帶走了小luoli和小男孩去徐州後,慶三人,其實算是書屋現在最穩定也是最凸出的仨即戰力。

    二人一起從床上坐起,

    良問佑:

    「刷牙麼?」

    佑則回答:

    「刷吧,聽慶說,那位書店老闆有潔癖。」

    良點點頭,

    緊接著,

    良和佑異口同聲道:

    「呵,事兒逼。」
V123210 發表於 2019-6-25 06:49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太年輕

    這就像是一種考驗人性的遊戲,而一般這種遊戲的「推動力」,則在於平衡。

    利益是肯定的,任何事情出現的動機前綴,永遠都是利益,它,肯定先行。

    在這裡,

    利益就是唯一倖存的那個人,才能繼承獬豸的真正本源,從而一躍龍門,從小小的分身,化身為新的獬豸。

    而平衡,則是在於多方的角力。

    如果只有兩方的話,那大家都很貪心,直接上來幹一場,優勝劣汰,一場定輸贏,雖說干脆卻也失去了精彩。

    而類似於眼下這種,對面三個,加上老張,是四個,也就有互相猜忌合縱連橫的餘地。

    或許,

    他們不是沒考慮過彼此之間就這麼靜默著,成不了新的獬豸,但至少能夠保留自己意識的存在,甚至不用像以前那般,擔心辦完了事兒後就會被抹去自我重歸「獬豸」大家庭。

    對於他們來說,能活著,能有思想有獨立地活著,本身就很值得珍惜了;

    而這,則是他們的底線;

    哪怕不能成為新的獬豸,但至少得保證我還是我。

    只是,原本最弱的這邊,也就是老張,因為老張身邊站著一個周澤,一個可以在獬豸眼皮子底下偷他分身的神秘存在,

    一個可以有能力滅殺掉他們之中單獨任何一個的存在。

    顯然,周老闆在這裡就成了平衡無法真的實現的主因。

    他們之間彼此互相猜忌,自然談不上真誠合作,畢竟任何的選擇任何的變化,都干係到他們自身的切身利益。

    但周澤不同,他完全可以幫著老張,一個一個地將其餘競爭對手翦除掉。

    他們現在是可以跑,是可以分開,但你能躲一世?能躲永久?

    能確保自己的藏身之所不會被發現?

    要知道,那可是獬豸的本源,任何人對此都無法不去動心!

    都是聰明人,哦不,都是智慧生命,所以在哪怕逃跑也會遭遇未來危機的現實面前,這三位,選擇了暫時地團結。

    殺掉最強的周澤,讓平衡能夠得以重新實現。

    只可惜,密謀時沒注意到,有個窺屏的。

    周老闆其實早就磨刀霍霍了,

    巴不得他們趕緊衝過來,大家轟轟烈烈地干一場,甚至加一個前置條件,不能逃跑不能退出。

    最好借孫悟空的金箍棒在這個花園四周畫一個大圈!

    自家屬下有機遇,和自己有機遇,沒多大的區別,尤其是老張這種性格品質的人,是屬於那種一輩子都不會背刺(反叛)的手下。

    婦人向左,

    老頭兒中間,

    老婆婆向右,

    三個人,

    三條線路,

    向周澤緩緩地壓迫過來。

    「我…………來…………吧…………」

    贏勾發話了。

    雖說看門狗剛剛很乾脆地打贏了一架讓他都有些意外,

    但很顯然,

    面對這三隻小旺財,

    周澤將沒有任何硬剛的機會了。

    且周老闆現在身體消耗過度,若是沒贏勾的力量重新進行灌注,有很大可能會和之前周老闆殺西服男一樣直接被秒掉。

    老張吞得很賣力,但他的極限已經在這裡了,他似乎是很想多恢復一些甚至是多撐一些,好讓自己可以上去幫周澤的忙。

    但夢想是豐滿的,現實卻總是骨感的。

    一直以來,老張都被書屋保護得太好了,對獬豸力量本身的開發就不夠沖分,哪怕偶爾借用的時候也跟打火石一樣,時靈時不靈的。

    想讓他直接一口氣吃成個胖子上來就跟這幫老油條「前輩」們去拼,真不現實。

    大部分人的成長還是要講究點兒基本法的,不是所有人都能體內住著一個贏勾,且能和周老闆一樣打好關係。

    「跑了怎麼辦?」

    周澤在心裡問道。

    贏勾很想回一句:就算跑了也比你瞎玩兒直接被秒了的好。

    但字太多,

    贏勾懶得說。

    周老闆舔了舔嘴唇,

    不顧那三位已經開始對自己形成包圍態勢了,

    而是扭頭,

    看向了身後。

    當然不是在看許清朗,那條海神大人拿來抓田雞還可以,

    打架和正面剛的這種事兒,不指望了。

    也不指望老張了,靈魂都撐得滾圓滾圓的,讓他過來打架估計沒飄幾步自己就先漏氣兒了。

    周澤看的是慶,

    雖說她有社恐,

    但是在這種局面下,

    她甚至能夠比安律師在更有用,

    畢竟安律師打架是弱勢啊!

    慶迎著周澤的目光微微頷首。

    周澤則是目露疑惑,

    慶則開始微微搖頭。

    二人的交流,

    翻譯下來,

    大概是這樣子的:

    「叫人了麼?」

    「我叫了。」

    「人呢?」

    「我不知道。」

    「啪!」

    開打了。

    在這個情形下,

    周老闆沒選擇硬剛,

    而是退!

    這一退,頓時讓兩路的包抄落空,而迎著周澤退後方向來的老婆婆則是目光一凝,其手中,出現了一塊黑色的小石碑,石碑上,有雷霆在流轉。

    周老闆二話不說,衝向她的同時,

    手掌伸了出去,

    「泰山!」

    「…………」老婆婆。

    老婆婆直接選擇後退,躲開了周澤。

    隨即,當週澤身形再度落地時,老婆婆面色有些泛青,她被耍了。

    周老闆長舒一口氣,雙手撐著膝蓋,表現出一副我很虛弱的樣子。

    老頭兒和婦人倒是沒因此去對老婆婆戲謔或者開什麼嘲諷,

    三人很默契地,

    很快就開始了第二輪的包夾。

    這一次,

    周澤再度選擇從老婆婆的方向去突破。

    老婆婆大喝一聲,手中的石碑作勢就要砸向周澤。

    周老闆同樣大喝一聲,

    「泰山!」

    「…………」老婆婆。

    不敢賭,

    認慫,

    老婆婆再退,

    又被耍了。

    第二輪圍攻宣告失敗。

    老婆婆被自己氣笑了;

    之所以他們仨會選擇這種死板的圍攻方式,最重要的原因,是防止有人背後捅刀子,但這也同樣給了周澤從容跳出去的餘地。

    「我去那邊,你們纏著他。」

    老婆婆主動向老張他們那邊走去。

    婦人和老頭兒則是一起將氣機繼續鎖定周澤。

    許清朗嘆了口氣,

    伸手輕輕敲了敲自己的胸口,

    但很顯然,

    海神大人已經戴著眼罩入睡了,同時手機還開了飛行模式。

    慶則是擼起了自己的袖子,主動向前走了幾步,對上了老婆婆。

    老婆婆冷哼一聲,

    道:

    「你不是我的對手。」

    慶點點頭,承認了。

    但與此同時,

    公園的另一側黑暗中,終於走出了良和佑的身影。

    他們刷了牙,

    他們洗了澡,

    他們換了衣服,

    他們頭上,

    還噴了摩絲。

    慶掃了他們一眼,

    當即嗔怒道:

    「該死,你們用了我的沐浴露!」

    良和佑一起聳了聳肩,

    道:

    「你沒買我們的。」

    三個執法隊大佬站在這裡,

    這氣場,

    面對獬豸,

    自然是不堪一擊;

    但他們畢竟不是獬豸,強是強,但還沒到離譜的層次。

    三打一的話,

    沒太大的問題。

    老婆婆有些坐蠟了,

    平衡這種東西真的很煎熬人,她又不能再喊一個同類過來,先解決掉眼前的局面,因為若是那邊只留一個同類去應付周澤的話,很容易像先前那位西服男一樣,被周澤殺了。

    就像是雙方排兵佈陣,手中的牌就這麼多,互相對子兒,最後還能維繫住一個平衡。

    「一打二,能都留下來麼?」

    慶他們仨纏住一個不成問題,就看贏勾這邊能不能留下這倆。

    等把這倆幹掉了,再去解決第三個,事兒也就輕鬆了。

    「難…………」

    「你怎麼變這麼弱了?」

    「要…………逃…………了…………」

    周老闆的目光開始在這仨人身上逡巡,確實,他們已經沒先前那麼堅決了,似乎,隨時可能開溜。

    在這種情況下,以贏勾的能力,強行留一個,可以,但想一網打盡,難。

    畢竟無論是周老闆還是贏勾,續航能力都不行。

    也就在此時,

    慶嘴裡默唸著什麼,

    其手臂上的那一點硃砂開始融化,

    緊接著,

    一道黑影從中瀰漫了出來,

    是那個即將要被當第二批化肥施加下去的仙奴老者。

    老者一現身,

    老婆婆的腳下就出現了兩根細長的影子,居然被直接鎖住了。

    這種鎖,維持不了太長的時間,可能,也就一分鐘,甚至還不到,卻已經很驚人了,畢竟仙家的手段,不同尋常。

    此時,

    平衡真的被打破了。

    因為慶仨人直接繞開了老婆婆,圍向了婦人。

    且一出手,

    慶、良、佑就同時燃燒起了本源,

    這是一開打就直接豁出命了!

    哪怕是身為上級領導者的周老闆,也被這仨剛加入剛投誠的員工這種樸實無華的奉獻精神給震撼了!

    這麼拚命的麼!

    忽然間,

    周澤想到了什麼,

    是的,

    他明白了,

    明白慶他們直接上來就這麼拚命的原因了。

    在慶他們看來,周澤幫老張是有目的的,不僅僅是幫自己手下獲得機遇這麼簡單;

    站在他們的視角,只要能把這些競爭者殺死,老張成了獬豸,那麼周澤就能吞掉老張,

    到時候,

    昔日幽冥之海的主人,

    就能重新復甦,

    真正地,

    歸來!

    你可以說周澤有些後知後覺,也可以說他其實根本就沒想著去吞老張這件事;

    但想明白了這一層後,

    周澤忽然又多出了一層疑惑,

    那就是鐵憨憨,太平靜了!

    完全不像是有一盤大餐放在他面前的樣子!

    一聲不屑的聲音從心底傳來,

    帶著淡淡的嘲諷:

    「呵…………年…………輕…………」
V123210 發表於 2019-6-30 09:26
深夜書屋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它自己

    一向對「食物」沒有多少抵抗能力的贏勾在這一次罕見地表現出了一種「平靜」,彷彿已超然物外,脫離了低級趣味;

    但周老闆還記得當初周澤吞獬豸分身時也吞得很起勁啊。

    不過,此時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慶他們仨已經出手了,平衡被打破了,下面,就該輪到「秋風掃落葉」了。

    贏勾徹底甦醒,

    他的氣息,他的力量,

    開始如同潮水一般襲來,

    周老闆這近乎乾涸的田地彷彿在此時重新得到了滋潤;

    一切的一切,

    都是再熟悉不過的節奏了,

    這種交接棒的形式,在之前幾年裡,不知道上演了多少次;

    可能一開始還有些生澀,

    還有些干硬,有些抗拒,

    但現在,

    熟悉的默契程度到了那種閉著眼都能完美完成的地步。

    贏勾上來,

    周澤下去,

    身體控制權的交接在即刻間完成。

    速度快到,讓還守在周澤面前的老頭兒,根本就沒有反應的時間。

    如果說,一開始周澤所表現出來的,是讓他們忌憚的神秘,那麼現在,就純粹是一種恐慌降臨了。

    周澤的眼裡,開始有一抹血色的光暈開始流轉。

    「嗡!」

    周澤動了,

    直接出現了老頭兒的身前。

    這一刻,

    老頭兒沒有做任何的抵抗,

    因為他清楚,

    這種局面下,任何的抵抗都是毫無意義的。

    「砰!」

    老頭兒的下半身部分直接炸裂,

    好不容易攢聚起來的獬豸力量在此刻被其毫不顧惜地充當了類似推動火箭的升空的燃料。

    他的上半身化作了一道白光,

    作勢欲飛!

    其實,周老闆也算是見過「高處風景」的人了。

    平日裡,反倒是那些小嘍嘍,喜歡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動衝過來拚命;

    而真正的大人物,他們往往能提前洞悉到危險,在選擇上,也不會拖泥帶水。

    比如當初的楚江王,自家老巢都被贏勾用血月砸了,卻依舊不知疲倦地逃了大半個已知地獄,絲毫沒有上來拚命搏一搏單車變摩托的想法。

    周澤的手向前一探,

    沉聲道:

    「咖啡。」

    一時間,

    以周澤為圓心的上方位置,

    出現了一道道粗壯的黑色鐵鏈,直接鎖死了這片空間。

    先前周老闆打架時,純粹是靠自己的肉身先扛,再直接「泰山壓頂」,沒用這些招式。

    因為周老闆本身的體量在這裡,只能直接用絕招;

    而在贏勾的手上,再普通的招式,施展出來後,都不遜於周老闆的絕招。

    所謂的「翻雲覆雨」或者叫「咖啡包紙」,

    本質上是一個是「鎖」一個是「抽」,

    任何的事物都有其客觀地發展和演化規律,

    如同變色蜥蜴靠變色來隱藏自己躲避危險,例如刺蝟靠自身的刺來抵抗獵食者一樣;

    這意味著當年在贏勾的那個年代,

    贏勾在面對自己的對手或者叫自己的目標時,

    先鎖一下讓對方別跑掉,

    再直接抽一頓,

    就完事兒了……

    這,

    就是翻雲覆雨的由來。

    白光在鎖鏈的包圍圈裡不停地碰撞,讓人聯想到了桌球或者彈珠遊戲,但再快的速度,再大的力量,再眼花繚亂,也依舊脫離不了這塊區域的束縛。

    周澤的手,

    開始捏拳。

    鎖鏈開始收縮,擠壓著白光的活動空間。

    到最後,

    白光被徹底鎖死,

    只剩下上半身的老頭兒被困鎖在那兒。

    表情猙獰,且帶著畏懼,

    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可以看見,

    他的嘴唇,正在哆嗦。

    贏勾沒有給他當「龍套」的機會,沒讓他對自己的同伴喊出「這位是」然後同伴們震驚震驚再震驚類似《康熙微服私訪》那種戲碼。

    固然失去了不少裝逼的機會和餘韻,

    但此時,

    最重要的是抓緊時間。

    所以,贏勾直接出現在了老頭兒的身後,一拳下去,

    「砰!」

    老頭兒,

    炸了。

    比周老闆之前孤注一擲地滅了西服男,贏勾的擊殺少了一些激情,多了一抹理所當然。

    彷彿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按部就班的演練;

    意外?

    折騰?

    變化?

    不存在的。

    所以,

    就顯得有些……索然無味了。

    滅了老頭兒,

    贏勾出現在了那個被仙奴黑影困住的老婆婆身邊。

    老婆婆距離脫困可能就只需要那麼幾秒了,但很不巧的是,周澤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仙奴黑影在此時知趣兒地退場,

    恭敬地匍匐在一邊,

    也沒想逃跑。

    老婆婆臉色無比難看,她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贏勾沒興趣去聽。

    掌心下壓,

    像是榨汁機被按下了啟動按鈕,

    沒有血肉橫飛的場面,

    有的,

    是宛若一團白色煙花直接平地綻放。

    拍拍手,

    周澤把目光投向了慶三人那邊。

    可以看出來,慶三人打得有些艱苦,但三人聯手之下,也沒露出什麼頹勢。

    打著打著,

    婦人忽然笑了,

    隨即,

    她放棄了抵抗,

    高舉雙手。

    慶三人迅速分立其左右,防止其逃竄。

    他們倒是沒有上去直接下殺手,當屬下的,自然清楚搶領導的戲份是大忌。

    周澤走了過來,

    婦人看著周澤,

    胸口一陣起伏。

    是的,

    她也認出了周澤到底是誰,

    此時的她,

    剩下的,

    只有絕望,

    還有,

    服氣。

    她看向那邊「滾圓滾圓」的老張,眼中,帶著毫不遮掩的豔羨。

    大家本來是平等競爭的關係,結果你請來了外援,而且這個外援,居然還這麼可怕,那我們其餘人,還玩個屁?

    不過,

    周澤只是站在她的面前,

    沒有像之前對那兩位一樣直接下殺手。

    只要殺了她,

    老張就能直接「登基」,

    獬豸的本源將會降臨到他的身上,

    他將成為新一代的法獸。

    在慶等人的眼裡,他們不惜耗費本源幫忙牽扯,為的,也是幫贏勾能夠重現當年的輝煌。

    周澤不知道贏勾在猶豫什麼,

    雖說贏勾和初代聊天時曾說過,

    杯子底漏了,

    沒修補好杯底前,很難蓄住水。

    但以獬豸的體量,真吞了它,就算漏水,也能漏好久了。

    又或者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忍心吞老張?

    只是,就算自己給自己臉上貼金認為贏勾是看在自己面子上不想吞老張,但也不影響其滅了眼前的婦人讓老張先上位啊。

    贏勾,

    就這麼停了下來。

    周澤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力量和時間的流逝,

    也因此,

    這種等待,

    就更加顯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慶他們三人,還在等待著,老大不說話,他們也不敢說話,更不敢去催。

    婦人也在等待著,

    老實說,

    作為一個有自我意識的智慧生命,

    等待著被「殺死」,

    總是一種很糾結很痛苦的過程。

    但眼前的這位可怕的存在似乎就是不想給自己一個痛快的,

    偏偏她又認為這位可怕的存在應該沒興趣用這種方式來戲謔自己這個小角色以此來獲得什麼享受感。

    周澤就這麼站著,

    贏勾就這麼停頓著,

    在體內的周老闆終於忍不住了,

    道:

    「怎麼了?」

    「嗡!」

    周老闆只覺得自己的意識被席捲了起來,

    下一刻,

    他出現在了幽冥之海的上方,

    自己正站在白骨王座的平台上。

    贏勾這次沒坐在王座上,

    而是站在周澤的身側,

    背對著周澤,

    面朝大海。

    「你有話,對我說?」

    周澤開口問道。

    「只是想問問你的意見罷了。」

    哦,

    周澤懂了,

    特意把自己拉進這裡,

    是因為在這裡,他能說話不結巴。

    「我的意見?」

    「狗,向來很靈敏的。」

    贏勾這般說道。

    周老闆的目光下意識地瞥了一下白骨王座下方的那個…………狗洞。

    「到底是因為什麼?」

    「獬豸死了,你認為,它是怎麼死的?」

    「吃了過期狗糧?」

    周老闆調侃了一下,

    見贏勾毫無反應,

    只得繼續道:

    「可能,我覺得吧,你不是說,當初黃帝一劍之後,世間無仙麼,現在,是不是黃帝又回來了,拿著軒轅劍開始斬新一代的仙了?」

    軒轅劍的劍鞘都跑到自己夢裡來戳戳戳了。

    雖說當年的旺財一度在贏勾手裡吃癟,

    但你不得不說,

    從上古到現在,

    也沒幾個比旺財混得更好的吧?

    「黃帝已經去了。」

    「是,死了的意思麼?」

    贏勾點頭。

    「那軒轅劍是怎麼回事?」

    「他斬了仙,就不可能讓自己也活成仙。

    只是,

    有些人活著,卻已經死了;

    有些人死了,卻還活著。」

    「額…………」周澤。

    「他雖然死了,卻依舊能斬仙的。」

    「我還是有些不能理解。」

    「他人死了,但生前,他給這世界,立下了一個規則。

    人死了,規則還在。」

    「哦,這樣說就能懂了,所以,黃帝人雖然死了,但這就像是每隔一段時間掃毒一樣,會做一個大清掃?」

    贏勾默認了。

    「那到底是不是軒轅劍殺的獬豸?」

    「不一定。」

    「不一定?這個世界上,除了軒轅劍,還有誰能殺得了獬豸?」

    贏勾又沉默了。

    周澤不清楚靈魂世界深處自己所感知的時間和外面時間流速到底有沒有落差,也擔心就這麼聊天下去,外面的自己力量消耗差不多了,別讓那個婦人直接逃了去。

    「除了軒轅劍,還有誰能殺得了它?」

    贏勾轉過身來,

    沉聲道:

    「它自己。」
V123210 發表於 2019-6-30 09:26
深夜書屋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生命的昇華

    警局後面的花園,陷入了一種寧靜。

    婦人站在原地,雖然一直在克制,但那種隨時可能被剝奪的恐懼,依舊在不停地攪亂著她的心神。

    慶、良、佑三人分別鎖死了女人可能逃跑的餘地;

    其實,他們仨自己也已經氣喘吁吁,消耗本源的虧空,不是能輕輕鬆鬆地補充的,甚至會因此造成自己實力的滑坡也是顯而易見的。

    雖說不理解為何周澤現在依舊站在那兒,

    閉著眼,

    一動不動,

    但慶三人還是在繼續貫徹著自己的職責。

    仙奴黑影沒有逃跑,依舊跪伏在那裡。

    誰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放棄了一切抵抗,

    因為他如果不跑,

    等待他的結局,

    很可能就是在不久後淪為下一批的化肥。

    老張彷彿在一天之內說了幾百遍的「好巧啊」,

    已經撐得不能再撐。

    許清朗蹲坐在旁邊,嘴裡叼著煙,雖說不曉得周澤和其體內的那位到底在玩兒什麼把戲,但至少眼下大局已定。

    老許有些後悔沒把自己的面膜帶出來,

    這麼晚了,

    還不能休息,

    很傷皮膚的。

    ………………

    「自殺?」

    周老闆壓根無法理解這種邏輯,

    但偏偏這個話又是從贏勾口中說出來的,

    你能想像出贏勾一邊唱跳rap一邊和你開玩笑的場景麼?

    至少,周老闆是想像不出的。

    「它活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自殺?」

    越是擁有智慧的生命,就越是追求「存在」,追求「延續」,而不是死亡。

    而智慧層次往往也伴隨著生命層次,二者,不能說是統一的,但至少是相輔相成的。

    所以,

    智慧越高,越怕死,越怕死,就越追求不死,追求……長生。

    上古時,獬豸並不是最強大的一個;

    但以周老闆的「視角」和「世界觀」來看,

    上古活下來到今天的,

    基本都和「贏勾」「旱魃」這種類似,說是活著,更像是在苟延殘喘。

    也就贏勾稍微好一點,喘的氣,能更粗。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當年曾被贏勾扳斷一隻角的獬豸,

    卻成了這批上古「同輩」人中,混得最好的一個。

    分身無數,

    你甚至可以說,

    這是一種宗教,

    不,

    以宗教來形容它現在的存在,也太小了,獬豸已經超出了那個層次,成為了一種……

    「規則。」

    贏勾轉過身,

    看著周澤。

    他的容貌和現在的周澤一模一樣,但臉上,卻沒什麼表情。

    「規則?」

    「我曾經說過,它雖然活著,活著也很風光,但早就失去了自由,如果活著,只是沉睡,那這種活著,還有多大的意義?」

    「那活著只是玩手辦的話還有多大的意…………」

    贏勾的目光一凝,

    幽冥之海開始結冰。

    周澤聳了聳肩,沒再說下去。

    「生命的本能,是擴張,是延續,是想盡一切辦法地去延續。」

    贏勾說著說著,

    其面前幾乎冰封的幽冥之海海面上,

    開始浮現出了一幅畫面。

    畫面中,

    一頭巨無霸一般的獨角獸正躺在下方,

    這是真正的龐大,真正的無垠。

    周老闆低下頭,看著下面。

    這當然不是真的獬豸,獬豸不可能被贏勾拉到這裡來當鄰居。

    所以,

    周老闆側過頭看著贏勾,

    這是什麼?

    贏勾老師的多媒體教學?

    周澤記得自己在上小學時,那會兒多媒體運用、多媒體教學,擺弄個投影儀再帶個電腦上個公開課,算是一件很高端很高級的事情。

    不光學生們很興奮,那時的老師們也無比的興奮,

    (^-^)v!

    上課時居然可以放電影可以放照片可以放文字投影嘢!

    可不像是現在的大學裡,老師更像是一個個對著ppt唸誦的機器。

    獬豸的身軀很大,但說實話,沒有周老闆曾見過的諦聽大。

    但二者,根本就沒有可比性。

    無論是地位還是生命層次,

    獬豸都能秒殺諦聽。

    就如同遠不是巔峰期的贏勾回到地獄都可以對菩薩來一拳一個道理。

    而且,

    獬豸的身軀周圍,

    分化出了一道道白色的絲線,

    不,

    不是絲線,

    這是河流。

    它宛若一切的源泉,以自身為圓心,向四周不停地擴散出去,從而密密麻麻,遍佈一切!

    「比作江河湖海,並不是很恰當。」

    大家能互相窺覷彼此內心小秘密的「友誼」,往往能讓彼此之間的談話變得更快捷省力。

    贏勾頓了頓,繼續道:

    「應該是火種,它把自己,變成了火種。」

    說這些話時,

    贏勾的目光裡,

    透露出了一抹特殊的神采,

    這裡面,

    有欣賞。

    周澤記得,當初在地獄枯井旁,面對初代時,贏勾的眼裡,似乎也有著類似的情緒。

    曾經幽冥之海的主人,是高傲的,也是寂寞的。

    能讓他看得上眼的,真不多,絕大部分,都被他墊在了白骨王座下面。

    初代是一個,

    眼下,

    獬豸也算是一個了。

    那時天真,還是兩隻角的獬豸去地獄,想要用法的力量去懲戒贏勾,結果被贏勾打斷一隻角,踹了回去。

    當時,

    之所以沒殺它,一是因為獬豸跑得快,二則是因為,

    看著獬豸落荒而逃的背影,

    贏勾覺得,

    這小東西,

    還挺有意思。

    眼下,

    當年的有意思,

    現在真的有意思了。

    「它是獬豸,但它也不是獬豸,它一直在經歷著一種蛻變,從獬豸,蛻變成法。」

    贏勾往前走了一步,

    踩在了冰面上,

    下方,

    獬豸身軀的白光越發地旺盛,

    導致獬豸本身的軀體,

    則在開始逐漸得模糊。

    「上古時期,帝堯飼養培育了獬豸,以其為法獸,懲戒不法之徒。

    那時,可以說,獬豸就是法,而法,就是獬豸,因為它是執法者,自然也就代表著法律。

    但之後,你可以說獬豸昇華了,也可以說法昇華了,獬豸不再僅僅是法,法也不再僅僅是獬豸。

    它和法,都超越了自我,法,不再為人為物為獸所代表,不為任何所影響,不為任何所觸摸。

    你看與不看,它都在那裡,都在那裡,

    掛著。

    他們,已經開始不再區分了。」

    周老闆默默地點頭,認真地聽課,甚至想掏出個筆記本拿出來記錄一下。

    認識贏勾幾年了,

    這貨好像前幾年加起來說的話都沒今天這麼多。

    「這是一種生命層次的質變;

    畢竟,

    無論是靈魂,還是肉身,

    都會腐朽,

    腐朽,

    是一種趨勢,

    無法更迭的趨勢。」

    「這感覺,和黃帝很相似啊,像你之前說的那樣,黃帝死了,但那個軒轅劍還能自己戳戳戳,就是那個……規則?」

    「是的,規則。」

    「所以,這是它的追求?」

    贏勾搖搖頭。

    「不是?」

    「我不知道。」

    「額…………」

    「因為,它可以不用這麼著急的,它這麼著急,只能說明一件事。」

    「軒轅劍,更早找上它了?」

    周老闆拚命地開動自己的小腦筋,跟隨著贏老師的思路。

    到底當初上學時也是個學霸,學習領悟能力還是在的。

    贏勾點了點頭,

    「在你這裡,只是看見了劍鞘,但在它那裡,可能劍鋒已經牴觸在它的脖子邊了,所以,它只能自殺,否則,就是被殺。」

    「等下!」

    周老闆舉起手,

    他需要好好地消化一下,

    上輩子周老闆是個醫生,工作很忙,治病救人,存錢買房;

    這輩子是個慵懶虧本書店的老闆,

    你讓他一下子去思考和鑽研面對這種高大上到了極點的哲學生命起源問題,

    確實需要緩緩。

    良久,

    周老闆緩緩道:

    「雖然被殺和自殺都是死,但被軒轅劍殺,是真的死,而自殺,一來可以躲避軒轅劍給自己的那一劍,而且…………」

    如果都是死,被殺和自殺,選擇了自殺,那也就意味著……

    「自殺,其實是一種延續!」

    周老闆終於明悟了過來,像是一個優等生,跟著老師的解題思路,終於將一道難題解開了:

    「它已經不是純粹的獬豸了,它把自己活成了法,活成了規則。

    所以,才有它在自殺前,提前告知那些有自我意識的分身,自己要死了的這件事。

    它根本就不害怕被奪位,甚至巴不得被奪位,所以,它沒有在自殺前像古代其餘帝王一樣剷除掉會奪走自己王座的威脅。

    它是在期盼著,期盼著它們能趕緊決出勝負,來一個人,可以繼承自己的本源。

    因為,

    無論是誰繼承了它的本源,

    那個人,

    都將被直接抹去。

    新誕生的獬豸,其實是法,是規則,其實,還是原來的樣子!」

    只是走了一個流程,一個叫做「自殺」的流程形式;

    既躲過了軒轅劍的一劍,

    又能保持住自己的存續。

    死不死,

    換誰上來,

    都是它!

    所以,

    剛剛如果殺了那個婦人,

    老張將自動繼承獬豸的本源,

    同時,

    老張也就將不復存在,

    獬豸,

    將重新出現!

    周澤長舒一口氣,

    想通了這個後,

    他有些好奇地看向贏勾,

    問道:

    「你今天,為什麼話這麼多?」

    這不符合你的一貫人設。

    冰封下面的,

    出現了一把劍鞘的虛影。

    贏勾腳踩在那裡,

    看著周澤,

    緩緩道:

    「這一劍,遲早會輪到我。」

    「等下,你的意思是,你也想走獬豸的路?

    不是啊,獬豸把自己活成了法的精神,誰繼承了它,誰就是獬豸。

    那我們有什麼好繼承的?」

    贏勾沉默了,

    周老闆也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

    周老闆弱聲聲帶著試探意味地語氣道:

    「咸?」

    「…………」贏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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