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幻想] 復活之戰鬥在第三帝國 作者:鋒銳(連載中)

 
BloomCaVod 2018-2-24 18:46:4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22 85067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4 20:58
第四十章 印象

  「這個。。。。我的元首,您的意思是?」

  魏爾勒怯怯的問到,他發現帝國元首的眼睛裡冒起了危險的綠光,弄得參謀長閣下心裡直發毛。

  「我不知道是你的記憶還是我的記憶出現了問題,魏爾勒。我記得上個月你曾經跟我說起過關於餃子的話題,而當時我們談論的似乎是中國吧。」

  雖然徐峻的臉上還保持著微笑,但是魏爾勒從德國元首微微抽動的眼角看出,他正在狂化準備中。

  精明的魏爾勒在驚惶之餘感到一絲疑惑,他這回究竟踩中元首閣下的哪條尾巴了。魏爾勒此前曾經不止一次有意無意的踩中過元首的小尾巴,但元首閣下從來沒有像這次這樣表現出如此露骨的暴力傾向。看到凶惡的獨裁者呲著牙準備咬人,魏爾勒連忙哭喪著臉展開自救行動。

  「我的元首,這個。。。。那個。。。。據我所知,所有的亞洲人都會做餃子這種食品啊,中國人。。。。日本人。。。。啊,還有印度人,他們好像都很注重味覺上的享受。。。。啊,請您原諒我,我的資料一定出現了錯誤。。。。」

  看著徐峻手中那根掛著德國有史以來唯一一根有過實戰經歷的元帥杖奪目桂冠的條狀凶器,魏爾勒結結巴巴的努力分辨到。

  「當然有錯誤,餃子這種食品是中國人創造出來的,所以,那是中國的代表食品。你怎麼可以把它和日本。。。。」

  徐峻在這裡突然頓住了,看著魏爾勒一臉無辜與驚惶的表情,徐峻終於想起現在不是全球化的二十一世紀,而是該死的一九四零年。

  一九四零年的德國人,不,應該是幾乎所有的歐洲人對亞洲都知之甚少。

  在此之前,他們所獲得的資訊都來自於殖民地的報刊和一些探險家的描述。出於根深蒂固的狹隘的民族主義思想,所有來自那片神秘東方大陸的資料大多都遭受了刻意的扭曲與醜化。而讓人更加哭笑不得的是,由於東西方迥異的文化,大部分資料收集者根本無法理解東方文明的本質,很多人根本就是憑著從其他大陸殖民地原住民身上獲得的所謂經驗以及歐洲式的慣性思維對他們所獲得的資訊加以解釋和分析,所以這些資料在被醜化扭曲之前就已經和實際情況有著相當大的差距。

  在當時的歐洲文人筆下,亞洲往往和原始的、古老的、野蠻的、愚蠢的、邪惡的等等貶義的詞彙聯繫在一起,就連被當時歐洲人劃入文明國家行列的日本也難逃這種下場。而另一邊,一些歐洲人也相信亞洲人很禮貌、很謙虛、很和善、聰明同時也很勇敢,但是這只是一些接觸過亞洲留學生的歐洲人的看法。在普通老百姓眼裡,亞洲人則是些矮小枯瘦的野蠻的傢伙,他們所居住的那片土地距離自己很遙遠,充滿著詭異與神秘同時充滿著機會與財富。不過無論哪種說法有一點是公認的,現在的亞洲非常落後而且貧窮。

  但是從沒人想過亞洲的落後與貧窮和他們是否有著直接的關係。

  雖然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後,大量亞洲留學生的流入以及高速發展的通訊手段拉近了歐洲與亞洲的聯繫。但是,在大多數歐洲人還是頑固地保留著上個世紀亞洲人在他們心目中的印象。當時很多歐洲人以為中國人還留著那根奇怪醜陋的辮子,還有些人甚至認為******是現任的中國皇帝。

  相比之下德國人總算好一點。

  一戰之後被凡爾賽條約束縛住手腳的他們與中國展開了密切的交流與合作,不少中國軍人來到德國接受軍事教育,還有不少留學生到德國學習先進的技術。與此同時,德國也向中國派遣了一批軍事顧問人員,並且與其他國家輸入中國的所謂軍事顧問相比,德國顧問無論從質量還是數量上來說,都是最高的,甚至連德國國防軍前總司令漢斯.馮.賽克特將軍都曾經在中國擔任過一段時期的總顧問。

  這些交流總算讓德國人對中國有了些直觀上的瞭解,再加上政府對此的刻意宣傳,竟然在德國國內一度引發了一場中國熱,並且一直延續到中德關係發生大轉折的一九三八年,在此之前,德國人甚至發動了向漢口紅十字會的捐款。

  中德合作的蜜月期雖然短暫,但是在很多德國人心中埋下了對那個神秘國度的好感。

  不過,德國人還是存在著歐洲人的一種通病,那就是無法分清亞洲各國之間的細微區別,他們往往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亞洲資料都一鍋燴了。

  「我想我有些激動了,對不起,魏爾勒。」

  徐峻平靜了一下心情,對著魏爾勒露出了抱歉的笑容。

  「啊,我的元首,沒有關係。做為您的參謀長,犯下這種常識性的錯誤是非常不應該的,該道歉的應該是我。」

  魏爾勒謙卑的向徐峻欠了欠身,隨後接著說到:「不過,元首閣下您會對這種問題那麼敏感,這讓我感到非常的好奇。」

  「這個麼,我只是非常反感別人把中國和日本混淆起來,這是出於一個非常私人的原因,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徐峻有些尷尬的笑著,他覺得自己前面的確有些反應多度了。

  「明白了,我的元首。我會注意這方面的問題的,看來我得到情報處找找相關資料好好補補課了。我之前的確不知道那種餃子是中國的特有食品。我只是記得在柏林日本大使館的宴會上吃到過餃子,那種味道讓我記憶猶新,現在看來我是被那個日本廚子給誤導了。」

  「看來是這樣,唉,我親愛的魏爾勒,你被那些日本人給騙了。」徐峻點了點頭,接受了魏爾勒的解釋。

  「好吧,現在回到原來的話題,你對日本帝國究竟瞭解多少?」

  徐峻一邊在桌上的文件堆裡翻找著一邊問到。

  「我的元首,關於這個國家我瞭解的不算太多。」

  魏爾勒正了正容,嚴肅的回答到。

  前面一句玩笑差點讓面前這位歐洲最強大的獨裁者在自己身上留下幾個牙印,現在魏爾勒覺得必須認真的考慮起這個問題。

  「就說說你現在瞭解的吧,你對這個國家有什麼印象。」

  徐峻已經找到了他想要尋找的文件,他一邊低著頭看著文件一邊掏出鋼筆在上面圈圈劃劃起來。

  「那是個新興的海洋國家,崛起的速度讓人驚嘆。說實話我對他們一直沒有好感。」

  「哦?為什麼。」

  徐峻放下了筆抬起頭笑著問到。

  參謀長敏銳的感覺到元首閣下似乎對自己的回答很滿意,他清了清嗓子接著回答到。

  「 那是一種感覺,我的元首。在我所接觸到的日本官員那裡,我感受到了這個民族擁有著難以言表的巨大野心。特別在他們的軍官們的身上,那種感覺更加強烈。

  他們似乎非常自卑,但是有些時候又非常的自大。在我的經驗裡,擁有這種性格的對手極端危險,因為他們一般都具有很強的偽裝性和攻擊性。由於自卑而產生的謙卑與順從使他們看上去非常無害,他們巧妙的隱藏起了他們性格中充滿暴虐與破壞的一面。

  他們在外人面前真的很謙卑很禮貌,這是因為他們從小就被訓練成遵從上位者和強者的奴隸,他們機械地按照上位者灌輸給他們的思想行事。

  他們非常團結,而又等級森嚴,他們會自主清除任何認為會破壞這種團結以及等級制度的思想與理論。

  日本人現在的那種思想狀態,說是一種信仰也好,說是一種理念也好,都是非常耐人尋味的。信仰這種東西,如果指引得當將會使一個國家和民族發揮出超乎人類理解能力的巨大力量,但是如果指引錯誤那將對國家與民族帶來巨大的災難,我相信您能夠理解我的意思。」

  魏爾勒說完用飽含深意的目光望著徐峻。

  「嗯,我明白。」

  徐峻微笑著點了點頭,不就是找機會點一下納粹黨的現狀麼,自己這個黨魁還會不明白這隻老狐狸的意思。

  「據我瞭解,日本的政權被那些家世顯赫的軍人和財閥以及被挑選出來的精英所左右著,期望出人投地是每一個日本人的夢想,因為在日本,上位者的特權是非常大的。我所見到的日本軍官每一個都是使用他們手中特權的藝術家,只要他們願意,他們可以隨意的決定部下們的命運,甚至生死。」

  魏爾勒興奮起來,他掏出自己的煙盒給自己點上了一根菸,這是徐峻給予他的一項特權。

  「他們那種古怪的自卑感促使他們發瘋般的吸收著任何一種比他們先進的知識與技術,在這方面他們可以稱得上是世界上最優秀最順從的學生。

  的確,他們很謙卑,但他們表現的越謙卑,就越讓我感到恐懼。因為我知道他們並不是誠心的敬佩你,他們現在這樣做,只是想要從你這裡獲得他們所需要的東西而已。

  而如果哪一天他們獲得了超越你的力量,當他們突然覺得自己不必謙卑,而你又不幸的沒有察覺這個事實的時候,這些乖巧的學生將會毫不猶豫的尋找一切機會利用他們所擁有的一切技術和手段打倒你,直至把你踩在腳下,毫不留情。」

  徐峻聽到這裡讚許的點起頭。

  「說的對,他們一貫如此。」

  看到徐峻和他抱有同感,魏爾勒興奮的繼續說到。

  「他們在利益面前從來不掩飾他們的貪婪,他們發起對中國的戰爭就是因為這一點。他們對暴力極端的崇尚。

  雖然我們也非常崇尚武力,但是這是建立在基礎道德之上的。

  而那些人不是,他們似乎以為武力就代表了一切。他們無視任何文明世界的戰爭法則,肆無忌憚的濫用著暴力。

  南京事件就是最強的證明,他們屠殺了無數的平民與放下武器的戰俘,他們甚至公然衝入掛著紅十字旗幟的醫院抓走醫生與護士,並且加以強姦和殺害。根本就是一群毫無軍人榮譽的野獸。

  我曾經特意在日本外交武官面前提起此事,那個混蛋竟然當著我的面撒謊,他竟然說這都是中國政府編造的謠言,還說日本軍隊都是嚴格訓練出來的戰士,不會做那種不體面的事情。

  該死的,當時我差點就想回到統帥部找出那些令人噁心的照片和約翰.拉貝的秘密報告扔到那個雜種的臉上去。」

  魏爾勒皺著眉頭氣憤說到。

  「我很慶幸有你這樣的人在我身邊,你說得很透徹啊,魏爾勒。為什麼還謙虛的說你瞭解日本帝國不多。」

  徐峻的神色有些黯淡,一想到那件慘劇他就會心如刀絞怒火中燒,但是由於部下就在面前,他只得努力的克制住了。

  「這些只是我對自己所接觸到的那些日本人的印象,還加入了之前我對中日戰爭中發現的一些情況的個人分析。」

  「你得出的結論是什麼呢?魏爾勒。」

  「那是個非常危險的國家,我的元首。」魏爾勒恭敬的回答到。

  「他們擁有強大的海軍力量,這是我們所缺乏的。不過他們的陸軍。。。。雖然他們也受過系統化的嚴格訓練,但是和德國國防軍相比,根本不是一個級別上的對手。」

  「嗯?你的看法是我們會和他們發生衝突咯?要知道我們現在和他們的關係很密切呢。」

  「您不用向我掩飾什麼了,我的元首,一切都已經寫在您的眼睛裡了。我想您一定準備調整我們現在的亞洲政策了吧,我的元首。」

  魏爾勒恭敬的笑著問到。

  「看來的確什麼都瞞不了你,我的參謀長閣下,真不知道我是該高興還是該害怕。」

  徐峻把他前面批閱的那份文件遞給了魏爾勒。

  「我想當然是應該高興,我的元首。因為像我這樣聰明的部下可不是隨便哪個人都能夠駕馭的,您現在不但輕鬆的駕馭了我,並且還獲得了我所有的忠誠,那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麼。」魏爾勒笑著回答到。

  「是這樣嗎?」

  徐峻瞪了老狐狸一會兒,隨後開懷的笑了起來。

  「裡賓特洛甫的報告?日本帝國政府發出照會,他們派遣了一個使團來,要求與您進行會談?」

  「是的,他們現在已經到達巴黎了。」

  「我想您已經有了接待這些傢伙的計畫了吧。」魏爾勒問到。

  「還沒有,我其實根本就不想見他們,但是出於見鬼的外交禮節。。。。我已經讓裡賓特洛甫去處理一切,這個傢伙如果不想再回到柏林軍事監獄去喝湯的話,應該知道該怎麼做。」徐峻冷笑的回答到。

  「現在我心情不太好,不想再處理其他事情了。」

  徐峻突然按下了桌上的電鈴,兩秒鐘後,帝森豪芬出現在了門口。

  「取消今天所有的會議和活動,我想要出去逛逛。怎麼樣,魏爾勒,陪我一起走走,散散心,我請你吃午餐。」

  「不勝榮幸,我的元首。」

  「那好,艾瑞克,查一下巴黎最好的中國餐館在哪裡,我要請參謀長吃一頓中國菜,讓他知道一下什麼才是真正的餃子。」

  徐峻豪氣十足的命令到,他早就想要找家中國餐館嘗嘗家鄉菜了,可是一直都沒有找到空閒,他現在準備豁出去了,放自己一天大假,徹底的放縱一下自己。

  「遵命,元首閣下。」

  帝森豪芬恭敬的退了出去。

  「對了,魏爾勒,你前面說在日本人那裡參加過外交宴會,除了餃子你還吃到其他什麼東西?」

  徐峻有些好奇的問到。

  他知道日本人幾乎每個月都會搞幾次外交宴會,雖然他們一直想要邀請傑克參加,不過每一次都被那個喜歡保持低調的生化人推掉了。

  傑克那個傢伙從來沒有把日本人放在眼裡(這是徐峻唯一能和那個傢伙達成共識的地方)。

  而且,由於他的身份特殊,日本人從未敢對此有絲毫的抱怨,只是一直在唧唧歪歪的表示遺憾罷了。

  「一些烤魚,還有一些烤肉片,另外就是加了醋的米飯,其他的就是一些歐洲普通菜餚,什麼烤雞魚子醬之類的。唯一讓我感興趣的也就只有那些餃子了。對了,還有他們釀造的一種非常淡的酒,口感很特別。」

  魏爾勒努力的回想著當時的菜式。

  「我就知道。」

  徐峻雙手扶著肩膀,得意的冷笑了起來。

  「那些傢伙除了從中國學去的東西還有什麼能夠拿得出手的。也就搞些個烤魚烤肉的唬弄一下德國人。

  總算那些個日本人還有自知之明,沒有把他們那些刺身什麼的當作國粹拿出來丟人。

  如果當時倫道夫這個活寶在場會怎麼樣?想必這個傢伙鐵定會啐日本人一臉口水,同時還會義正嚴詞的告訴他們:你們怎麼會到現在還沒學會用火啊,要知道我們德國人早八百年前就開始吃熟食了。過來,哥哥這裡送你一個打火機,趕明兒給你們家天皇送去,他一定還沒喝過熱稀飯吧,真可憐見的。看到你能為日本帶去偉大的火種他一定會很高興,到時候陞官發財別忘了哥哥這份人情就行了。。。。」

  第三帝國元首一邊努力的YY著一邊發出讓魏爾勒後背發涼的奸笑聲。

  參謀長閣下一邊擦著汗一邊對帝國元首投去了敬畏的目光,元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毒計,這次不知道誰家的孩子要倒霉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4 20:58
第四十一章 微服(一)

  德國元首想要外出就餐,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大本營警衛處與對外聯絡處立時亂成了一鍋粥。元首直屬衛隊的軍官們叼著哨子滿營房亂躥,這次可不是演習,他們已經沒有時間斥責那些反應稍顯遲鈍的士兵了,遇到哪個動作稍滿一點的傢伙直接就一掌拍了過去。

  司機們從休息室裡連滾帶爬的衝進了車庫,隨後筆挺的站在各自的配車前立正等候,車隊隊長一邊拿著出勤單擦汗一邊看著手帕分配任務。

  外勤處的聯絡官們則跟內線電話機展開了殊死搏鬥,他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通知所有相關的部門,處長大人瘋狂搖動磁石電話機手柄的架勢看上去就像個在警報聲中啟動戰鬥機的地勤。

  繁瑣的準備工作終於在要求的時間內混亂而又井然有序的完成了,看得出各級指揮官們在這些方面的確下了很大的功夫,稱得上是訓練有素。

  一整支暴風突擊隊在飯店門前登上了軍卡,整排的黑色防彈轎車上儀仗旗標隨風招展,所有人都目光炯炯的盯著飯店的大門,等待著他們的元首出現。

  「魏爾勒,你看現在這樣不是挺好。要是後面跟著那樣一群人,還能吃的下什麼東西。」

  徐峻蹲在廣場一角偷偷的看著麗茲飯店門前規模宏大的儀仗隊,他轉過頭笑著說到。

  「這個,我個人認為為了體現帝國的威嚴與您的尊貴身份,一些形式上的東西還是必須的,特別關乎到您的個人安全的問題。我還是想要勸您改變您的這個決定,現在還來得及。再不行,您至少可以多帶幾個衛兵吧。」

  魏爾勒苦著臉蹲在徐峻的身邊,他就知道自己一定會後悔,可是沒想到來的那麼快。

  「不要這樣說,參謀長閣下,您難道懷疑我的能力嗎?有我倫道夫在,沒有人能夠傷害到元首閣下的。」

  蹲在魏爾勒身邊的金發年輕人得意的說到,臉上還帶著爛漫的笑容,看得出他現在真的很開心。

  「閉嘴,倫道夫少校,現在我談論的是元首的個人安全,這是一個非常嚴肅的話題。」

  魏爾勒瞪了倫道夫一眼,後者連忙低下了頭,年輕的少校嘴裡好像還在咕咕喃喃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不過魏爾勒確信自己不會想聽清楚。

  「為什麼會這樣啊。。。。」

  參謀長閣下不禁抬頭望著天空一臉的欲哭無淚,自己一世精明,怎麼就糊裡糊塗的上了這條賊船了呢。。。。

  元首閣下再次突發奇想,竟然想要甩掉自己的衛隊單獨外出。當他向魏爾勒提出這個想法的時候,參謀長閣下差一點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這真是一個瘋狂的想法,一個國家元首單獨走在被佔領的敵國城市的街頭上,這簡直就像背著個靶子在靶場裡散步一樣。

  雖然魏爾勒相信巴黎市民基本不具備公然刺殺德國元首的勇氣,但是也說不準會有某些流竄到這裡的死硬份子正在暗地裡潛伏著伺機而動。為了帝國元首的安全,為了帝國的安全,同樣也為了參謀長閣下自己的安全,魏爾勒當場就對元首的提議給予了堅決的反對。

  魏爾勒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必須阻止這個傢伙的瘋狂念頭,如果需要的話就算是死諫也在所不惜。

  但是,還不到五分鐘時間,參謀長閣下就灰溜溜的敗下陣來,乖乖的回到自己房間換衣服去了。

  元首閣下真的太會忽悠了,為了吃頓飯,他竟然從一千五百年前羅馬帝國角鬥場的下層結構一直談到兩個月前慕尼黑街頭的群毆事件,從政治地理談到經濟文化,最後竟然引申至人類社會進化發展的高度上。

  魏爾勒赫然發現自己竟然正在危險地向著千古罪人人類公敵的方向慢慢滑去,參謀長閣下痛心疾首之際幡然悔悟,終於在偉大的元首閣下伸出的無私援助之手的幫助下,回到了堅決徹底地擁護元首決定的康莊大道之上。

  當然,魏爾勒並不是一個靠忽悠就能擺平的角色,之所以這麼快就敗下陣來,關鍵還在於元首閣下提出了幾個很有說服力的理由。

  第一點,徐峻是想要出去散心,而不是要去砍人。就憑元首衛隊那副殺氣騰騰的嘴臉,誰還能在他們圍繞之下安心的遊覽風光,更不用說盡情的享受美食了。餐館外面站著這麼一群傢伙,知道的是德國元首下基層視察食品質量問題,不知道的還以為德國人是來抄家滅門來了,對外影響實在不好。

  第二點,目標越小越不會引人注目,而且用反向思維想想,沒有人會想到德國元首膽敢只帶著兩個隨從在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在巴黎街頭晃悠吧。相信到時候就算徐峻拽著法國人的領子報上自己的字號也不會有人相信,而且還會被別人當作瘋子看待。

  第三點,巴黎現在可是德國人的地頭了,現在滿大街都是各色制服閃動,穿軍裝的比不穿軍裝的還多。就算那些抵抗份子想要搞些破壞啊暗殺啊之類的活動活躍一下氣氛,那首要目標也會選這些看上去笨笨的德國官兵,幹掉幾個普普通通的被佔領區百姓不會給他們帶來任何的成就感。更何況現在街頭上到處可以遇到德國官兵,就算真的遇到意外,只要用德語高呼一聲,霎時間還不給你躥過來百八十個的,哪怕對方是施瓦辛格那種猛男,光用踩的就能把他踩死。

  不清楚施瓦辛格是誰,聽上去好像是元首認識的某個大塊頭吧。說起來元首的這幾個理由還真的讓魏爾勒找不到可以反駁的地方,參謀長也知道再阻止下去也許會起到反作用,思慮再三之後只得答應陪著元首大人胡鬧這一次。

  不過他提出了一個條件,魏爾勒知道自己的身手實在沒什麼可看之處,所以無論如何徐峻都必須帶幾個貼身侍衛做警衛。在得到徐峻肯定的答覆之後,參謀長閣下懷著矛盾的心理回到自己房間換裝去了。不過等到他在飯店邊門和徐峻見面的時候,稍稍放下去的心再次被提了起來。

  他沒有看到那些膀闊腰圓的侍衛,徐峻身邊只站著一個一臉興奮的傢伙,元首副官中最讓魏爾勒眩暈的那位,黨衛隊少校倫道夫。

  元首再次扔給了魏爾勒一個無法反駁的解釋,那些侍衛實在太軍人了太德國了,就算穿著便衣也掩飾不住那種氣質,帶著他們出去反而會弄巧成拙。

  「那您為什麼不帶上道根上校呢?」

  參謀長裝作沒有看到一旁倫道夫臉上委屈的表情。

  「道根你又不是不瞭解,他就算穿著睡衣都帶著軍人氣質。而且,他的法語帶口音。。。。」

  「那也沒有太大關係啊,偽裝成一個外地來的退役法國老兵不就行了。」

  魏爾勒還想做最後的掙扎。

  「嗯,你能讓法國人相信一個說著一口下巴伐利亞腔法語的傢伙是退役法軍老兵嗎?」

  「該死,有這麼偏遠?」

  看到元首點起頭,魏爾勒無奈的接受了現實。

  於是,三個侵略者頭目就這樣大模大樣的走上了巴黎的街頭。

  徐峻現在穿著一套筆挺的西服,雖然他到這個世界以來大部分時間都是以軍服的面貌出現,但是並不代表他沒有平民化的裝束。這套漂亮的灰色西服是柏林最好的服裝店專門為他定製的,歐洲最新的流行款式,做工精良,面料考究,穿在徐峻的身上更是把他的優雅尊貴的氣質彰顯無疑,怎麼看都像一個上層社會的世家子弟成功人士。

  魏爾勒則穿著一套規規整整的黑色西裝,白襯衣帶著硬領,繫著一根細細的黑色領帶,配上一副細邊圓框眼鏡,謙卑而矜持地隨侍在年輕主人的身旁,就像一個精明而睿智的老管家。其實他原本想要裝成一個大學教授的,這套行頭從理論上來說應該可以達到那個效果,但是由於徐峻的氣勢實在太強,大學教授只得自動降為了管家的級別。

  倫道夫穿著一套精幹的格子西服,同樣繫著一根黑色領帶,臉上帶著自信的微笑,看上去就讓人感覺精神,讓人毫不猶豫的把他劃為那位有錢少爺的跟班兼保鏢。

  徐峻滿懷興趣的瀏覽著巴黎街頭的風景,在此之前他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好好的觀察巴黎人的日常生活。

  以前的幾次遊覽都是前呼後擁外帶清場清街的,別說市民,就連貓貓狗狗想靠近一下都格殺勿論,雖然沒人打攪安心參觀的感覺不錯,但是徐峻更喜歡看到巴黎真實的一面。

  巴黎復甦的速度比人們想像中的要快,這座歐洲最繁榮的城市的確有值得它驕傲的地方。

  由於原本底子就夠厚,外加這次戰爭節奏太快,巴黎沒有受到實質上的破壞,而且市民也大多沒有離開,所以在恢復與外界的交流之後,很快就回覆了往日的繁盛。

  現在街頭上幾乎看不到戰爭的影子,就像戰爭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一般。店舖照常營業,街頭咖啡店照樣坐滿賓客,巴黎人照樣為自己的生活瑣事奔忙著。

  和往日唯一不同的就是,街頭上多了一片灰色的風景,大批興致勃勃的德國官兵在導遊的指引下領略著這座城市讓人著迷的魅力。

  德國士兵大多是從小城市或者村鎮徵召的,他們看慣了家鄉古老而又簡陋的建築,看慣了狹小緊促的街道,可以想像當他們第一眼看到這顆歐洲最璀璨的明珠時,巴黎帶給他們的震撼會有多麼劇烈。

  士兵和軍官們幾乎處在同一起跑線上,他們帶著修整詞典,操著面目全非的法語,貪婪的看著這些連做夢都夢不到的偉大奇蹟,一邊發出驚嘆,一邊為自己能夠站在這裡而自豪。

  德國官兵們在第一時間就愛上了這座活力十足的偉大城市,他們喜歡那種自由自在的味道,可以隨意的走進一家咖啡館喝咖啡,可以隨意的走進店舖購買自己想要的商品,可以和熱情而又美麗的法國女人搭訕,德國軍人們感覺猶如身處天堂一般的幸福。

  巴黎街頭到處可以看到成建制的德國購物軍團,商舖的門口停靠著各種各樣的軍用交通工具,從將領級轎車到後勤馬車幾乎應有盡有,徐峻甚至還看到了一輛自己直屬坦克團的華麗版四號坦克,發動機艙蓋上堆滿了打好包的商品,炮塔頂上還端端正正的放著一輛嶄新的嬰兒推車。。。。

  那些坦克手現在成了巴黎街頭最出風頭的傢伙,只要上級批准,他們就可以以城市駕駛訓練的名義肆無忌憚地開著那些坦克在巴黎街頭招搖過市。不過巴黎人對此不但沒有什麼不滿的表示,而且好像還挺樂意看到這種漂亮的坦克在街頭晃來晃去,他們已經把它當成了一種街頭裝飾或者巴黎一景看待了。

  徐峻對於德國官兵在巴黎消費並沒有什麼看法,說實話他還挺支持這種活動,因為這可以拉近兩國人民的距離的一種方式。

  他對德軍消費的唯一規定就是,無論任何人都必須遵照這裡的商業規則,而且必須用現金交易。

  徐峻非常清楚在他那個時空德軍犯下的愚蠢錯誤,以及所造成的嚴重後果。在他的時空,德軍同樣瘋狂的在法國購物,由於希特勒要大炮不要黃油的口號,德國商店裡貨物品種少的可憐,而且很多商品被掛上了奢侈品的標籤而失去了被普通顧客購買的機會。就連一些普通的生活用品都被嚴格的控制消費,那些東西雖然質量可靠,但是大多式樣陳舊功能單一,而且價格也昂貴。

  現在到了物資相對充裕的低地國家,早餓瘋了的德國人還有什麼客氣的,他們執著的購買著一切在德國買不到的商品。這些東西在德國就算再多的錢他們也買不到,況且很多東西不是他們這些下級官兵所能購買的,現在有了這種機會,哪裡可以放過。

  德國購物大軍和他們的裝甲大軍一樣橫掃披靡,就像蝗蟲過境一般把各種商舖的貨架一掃而空。這原本不是一件壞事,德國人非常慷慨,他們不會為了價格之上的問題糾纏不清,注重榮譽和軍紀的德國軍人非常老實,和法國老闆之間只有非常單純的店主和顧客的關係。法國商舖雖然被買空了存貨,但是這是非常單純的商業行為,買賣公平,沒有人會為此受到損失。

  但是,在徐峻那個時空,法國人卻被德國人搞得損失慘重。原因很簡單,德國人的確付了錢,但是那不是在市面上流通的貨幣,而是一堆德軍軍票。

  軍票是什麼東西,想必懂軍事經濟的讀者都清楚。德國當時的國力並沒有拮据到必須發佈軍票的地步,但是,希特勒還是這樣幹了。

  在佔領區使用軍票是一種經濟侵略,這些毫無價值的印刷品將對流通國家的經濟造成嚴重的損害。這些軍票只有戰爭結束之後才能從發行國那裡兌換成流通貨幣,持有軍票的商人基本把命運捆綁在了發行國的戰車上,因為只有發行國勝利,這些軍票才有價值,如果發行國失敗,這些軍票也就和廢紙沒有什麼兩樣了。

  在徐峻原來的時空,被佔領國的商人們被這些軍票搞得傾家蕩產,他們的商品被換成了一堆堆花花綠綠的軍票,而他們卻不能用這種軍票去向供貨方進貨。貨物進的越多意味著手裡積壓的軍票也會越多,以至於很多法國商人都不再進會讓德國人感興趣的貨物,或者索性讓貨架就這樣空著。商業的停滯隨後就引發了生產行業的崩潰,大量的工廠被迫停產,人員被辭退。大量的失業人員意味著購買力的下降,商業環境更為惡化,隨後就進入了可怕的惡性循環,歐洲的經濟遭受到致命的打擊。可以說,使用軍票是人類發明的最野蠻最赤裸裸的掠奪行為之一。

  而且,軍票的危害並不會只存在於被佔領國身上,由於無限制無計畫的發行,整個經濟體系將受到嚴重破壞,發行國必定會嘗到這種短視愚行的苦果,這只是一個時間的問題。當然,熟悉這段歷史的徐峻當然不會讓這一幕在現在這個時空發生。現在德國軍人可是真金白銀的買東西,手裡攥的全是嶄新的法國法郎和德國馬克,面對這種顧客,法國老闆們全都賺錢賺得樂得合不攏嘴,商業活動非但沒有下降,而且還向著蓬勃發展趨勢發展著。

  徐峻相信,雖然短時期內大量的德國資金流進了被佔領區,但是用不了多久,德國必定能夠從中獲得豐厚的回報。

  徐峻帶著魏爾勒和倫道夫悠閒的順著大街向著賽納河邊走去,按照原先打聽好的地址,那家讓徐峻充滿期待的中國餐館就開在賽納河邊的一條餐飲街上。

  於是,三個膽大包天的侵略者在溫暖的陽光下一邊觀賞著街道兩旁的繁榮景象,一邊昂首闊步的向著目的地前進。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4 20:59
第四十一章 微服(二)

  好天氣會帶給人好心情,徐峻現在的心情就非常不錯。

  在一九四零年巴黎的街頭徜徉,那些曾經只留存在模糊的黑白照片和電影膠片上的景象,現在鮮活的呈現在自己眼前,徐峻從心底裡漾起一絲莫名的感動

  這是個生機勃勃的時代,人們剛從世界級金融危機的陰影中走出,所有人都對未來的生活充滿希望。

  可惜的是,由於那個歐洲最大的憤青耐心耗盡的緣故,歐洲再次被籠罩在了戰火之中,並被愚昧的納粹黨徒們通知了整整四年。

  如果徐峻沒有降臨這個時空,這場災難必定會按照歷史的進程席捲世界。整整四年,那些美好的時光一去不復返,人們那些高潔的價值觀就此被遺棄,留下的只有斷垣殘壁和扭曲的世界格局,其引發的後遺症還會折磨歐洲長達半個世紀。

  不過現在徐峻來了,他到達了這個時代,他承擔起命運賦予他的那份責任,他必須為這一切負責,絕對不能讓那場悲劇再次上演,他有這個權利與力量。

  徐峻現在欣慰的看著人們臉上露出的平和安寧的神情,他知道自己已經成功的改變了歷史進程,接下來所要做的就是,如果繼續下去,並且捍衛目前的成果並使之健康的延續。

  「前面就是塞納河了,先生。」

  魏爾勒在一旁說道。

  從離開廣場到現在,這是他第一次開口說話,看來參謀長閣下終於決定破罐破摔了。

  「哦,時間還早,我看我們到河邊走一圈吧,我還沒有近距離看過塞納河呢。」

  徐峻笑著回答到。

  「我也沒有看過,魏爾勒先生。。。。」

  倫道夫在一旁插話道。

  「老實跟著走,別東張西望的。」

  魏爾勒狠狠的回頭瞪了倫道夫一眼,把倫道夫還未來得及說出的下文生生的給嚇了回去。

  三個人在一盞紅綠燈前停下了腳步,那是個繁忙的十字路口,去香榭麗舍大街和凡爾賽宮的車輛都從這裡經過。

  一個德國憲兵和兩個法國警察靠在街邊的一輛三輪摩托上愉快的聊著天,看上去他們相互之間已經很熟悉了。

  這就是徐峻最想要看到的景象,德國人和法國人除了相互仇恨殺戮之外還可以建立起友誼。

  徐峻很清楚建立起這種友誼的基礎是什麼。那就是平等、誠實、相互的瞭解與信任。

  為了達到這些目標,徐峻下達了不少相關的命令,盡力讓德國人和法國人加深相互間的瞭解,消除由於歷史所造成的隔閡,讓他們相互尊重並且建立起最基本的信任。

  雖然在達到目標之前一定會遇到各種阻礙,但是徐峻已經從眼前的這一幕上看到了希望。

  徐峻先從軍隊方面下的功夫,因為作為同行,他們有共同的語言,只要不是處於敵對狀態,軍人與軍人之間最容易相互瞭解並且建立起友誼。

  比如那支可憐的法國集團軍,徐峻在接受他們投降之後並沒有把他們關進戰俘營,他們現在還繼續駐紮在各自的軍營裡。

  徐峻甚至沒有收繳他們的武器,只是把一些重型裝備和彈藥封存了起來。

  徐峻允許他們繼續保留自己的建制並且還由原先的軍官領導他們,除了不允許把武器帶出軍營,士兵可以在軍官的同意下隨意出入兵營,法國軍官更是被允許佩戴他們的勛章與手槍上街。

  這讓那些法國軍人著實迷茫了一陣子,他們吃不準德國人究竟想要幹什麼。

  不過那些特權真的讓他們很高興,他們感覺找回了失去的尊敬,並且很快從被俘的沮喪中恢復了過來。

  特別是他們的指揮官提出是否可以讓法國士兵參加街頭巡邏幫助德軍維持巴黎秩序的要求被德國元首爽快的批准之後,那些法國軍人對德國人的敵意開始慢慢的消退了。

  這原本是一次試探,徐峻也很清楚這一點,法國人想要知道德國人的底線在哪裡,徐峻用事實告訴他們,德國人的底線比他們想像中要低得多。

  當然,想要單純靠這種小恩小惠就讓對方徹底的忘記國仇家恨實在有些不太現實。但是徐峻相信,只要埋下種子,建立起相互間的信任,並且用誠實與耐心維護這種關係,那麼這顆種子必將成長成一棵參天大樹,歷史上這種先例比比皆是。

  同樣的,歷史上猝然倒下的大樹也一樣多,在利益的衝突下再強大的聯盟都可以在瞬間分崩離析,相互友好的國家可以反目成仇,曾經親密的民族會變成死敵。

  徐峻不敢奢望自己種下的這棵大樹能夠留存千古,他現在唯一想到的並且能夠做到的就是埋下這棵種子,盡力去呵護它,為了自己也為了肩膀上的那份責任。

  徐峻一行人來到塞納河邊,站在高大的河堤上眺望著遠處巴黎聖母院高高聳立的尖塔,碧綠的賽納河水靜靜的流淌著,這條承載著這座城市乃至這個國家整個歷史的河流用她特有的方式想徐峻講述著那些早已消逝的故事。

  「真是一條美麗的河啊,我可以想像當年那些法國貴族們帶著自己的家眷來到河邊野餐時的熱鬧景象。路易十三,路易十四,那些偉大的國王們,他們也許曾經就像我們現在這樣戰爭這裡眺望著這座美麗的城市。。。。」

  魏爾勒由衷的讚歎道。

  「嗯,確切的說,我們看到的比他們當年看到的要漂亮的多,魏爾勒。巴黎不是一天建成的,香榭麗舍當時還只是郊外的別墅區,塞納河兩岸還是一片草地,是巴黎人的勤奮與努力造就了這座城市現在的輝煌。

  說道回顧歷史,我現在想到的卻是巴黎最黑暗的一頁,法國大革命時期,這裡可是死亡之地,塞納河清澈的河水被無辜受難者的鮮血染紅,水面上常常漂滿了那些被謀殺的受害人遺體。」

  徐峻淡然的訴說著。

  「您可真會煞風景,先生。我們不是來散心的麼?為什麼您還要提起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

  魏爾勒苦笑著說道。

  「因為我有些害怕那一幕在我手裡重演,一時有些感慨,魏爾勒。」

  「您是在擔心國內。。。。我認為您並不用擔心什麼,先生。漢斯會為您解決一切的,他的品格我們都很清楚,況且,還有博爾曼在背後幫助他。。。。」

  「我擔心的就是。。。。算了,不談這些了,我們還是去那家餐廳吧,我有些餓了。」

  徐峻轉過身走下了河堤。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4 20:59
第四十一章 微服(三)

  「你確定就在這條街上嗎?」

  徐峻用手指杵了杵身邊的魏爾勒。

  「按照地址,應該就在這了,先生。」

  魏爾勒拿著一張紙片歪著頭看著。

  「這裡好熱鬧啊,先生。」

  倫道夫小聲的驚嘆到。

  「這裡人很多,要小心周圍的情況,別忘了你的任務。」

  魏爾勒收起那張紙條,轉過臉瞪著倫道夫低聲說道。

  「明白了,您就放心吧。」

  倫道夫挺了挺胸,輕輕的拍了拍自己的肋間。

  「我們走吧,先生。」

  魏爾勒恭敬的低聲說道,他努力克制著想要瞪視倫道夫的衝動,那傢伙現在的那副嘴臉還是不看的為好,自己好不容易才提起來的那點信心可不想就這樣被毀掉。

  「好吧,那我們就慢慢找吧,是幾號來著。」

  「二十三號,先生。」

  「這裡是一號,那應該就在前面。跟上了,倫道夫,別去逗那個女孩子,你買花有什麼用。」

  「有用,可以插在他的墓碑上。。。。如果他回去後還能留下具屍體的話。。。。」

  某位鬱悶的陸軍中將在肚子裡暗暗答到。

  這是條擁擠的小街,從兩邊的建築物來看,應該有那麼一段歷史了。

  狹窄的路面不是用柏油鋪設的,而是用一小塊一小塊方形的花崗石砌成的,踩在上面高高低低的有些硌腳,不過另有一番古色古香的風味在其中。

  街道兩旁全都是大大小小的餐館,短短的十幾米距離,魏爾勒就發現了至少四種不同國家地區的口味。

  雖然還沒到午飯時間,但是這條小街上已經行人絡繹,其中不乏那些拿著粗糙的旅遊小冊子好奇地東張西望的德軍官兵。

  在那些飯店門前的人行道上,還有不少各式各樣的小攤檔,販賣著各色旅遊紀念品和其他小零小碎的東西,吸引了不少德國士兵在此留步。

  那都是些廉價但卻挺有趣的東西,很討這些沒見過多少大市面的普通士兵的歡心。

  「來看看吧,先生,我這裡的貨物可是這條街上最齊全的了。我看您一定是第一次來巴黎玩吧,到我這兒看看,您一定不會失望的,尊貴的先生。」

  一個法國攤販熱情的攔住了徐峻一行人。

  「噢,先生,我看您認錯人了。我是個普通的公司職員,今天陪著我這兩個朋友趁著午飯休息時間出來隨便逛逛,不是什麼外地遊客。嗯,這個東西看上去挺有趣的,呵呵。」

  徐峻笑著說到,隨手從貨攤上拿起了一條貝殼項鏈。

  這個法國人還真的挺熱情的,要不是倫道夫臉上那副敢動一下試試看的表情,這傢伙怕是會上來拽自己的袖子了。

  「不要跟我開玩笑了,尊貴的先生,想我阿爾方索是誰,如果沒有這點眼力怎麼能在這條街上開買賣。啊,您的眼光真不錯,這可是純手工製品,這種款式非常稀有。。。。」

  阿爾方索慇勤的說到。

  「光看您的穿戴就知道您是一個有身份的人,這種衣料我看沒有幾個公司職員能買的起吧。還這麼合身,一定是定做的,嘖嘖,真是名貴。還有這位先生,一看就是您的保鏢,請您別再瞪我了,我膽子小。還有這位衣冠楚楚的先生,他一定是您的顧問吧。別否認,從你們剛走上這條街我就注意你們了,他們對您的恭敬態度出賣了您,我尊貴的先生。這個您不喜歡嗎?那看看這件怎麼樣,這可是純銀的。。。。」

  阿爾方索滔滔不絕的說著,看到徐峻放下了那條項鏈,他連忙拿起了一枚戒指。

  「嗯,不錯,可你又怎麼看出我是從外地來的呢?」

  「薩爾斯街雖然不是什麼高級的地方,但是這裡擁有連那些大酒店裡都吃不到的美食。所以時常有不少名流富豪光顧這裡,那些人我都認識。而像您這樣有風度有氣質的人就在那些富豪名流中也非常少見,如果您來過這裡,我一定會記住您的面孔。

  您要知道,那些高貴的大人們在德軍剛打過索姆河時就全都逃跑了。現在您出現在這裡,穿著時髦的高檔服裝,帶著保鏢和顧問,這些就足夠證明您的身份了,您一定是從國外來的。

  別告訴我,讓我猜猜,會是哪個國家呢?英國?這不可能。瑞士?您沒有那種味道。德國?那更不可能了,如果您是德國人,那我就是非洲的祖魯人。。。。」

  「哦?為什麼我不可能是德國人?」

  徐峻笑著打斷了阿爾方索的話。

  「那還用說,那些德國人全都是冷冰冰硬梆梆的,買首飾就像買香腸一樣,只挑大個兒的,一點藝術品味都沒有,哪裡有您那麼優雅那麼和藹那麼。。。。」

  「哈哈哈哈,你可真會說話,阿爾方索先生。」

  徐峻忍不住大笑起來,就連一旁的魏爾勒都有些忍俊不禁的翹起了嘴角,而倫道夫更是一邊笑著一邊拍起了阿爾方索的肩膀。

  「呵呵,請別說出去,被德國人知道他們會很生氣的。」

  阿爾方索故意裝出一副擔憂的樣子小聲的說到,結果引得徐峻幾個再一次的捧腹大笑。

  「好吧,阿爾方索先生,能認識你真是很高興。所以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我是從美國來的,在火車上聽說這裡的餐館很不錯,於是我們在酒店安頓下來後就直接趕到了這裡。你可不能向別人透露哦,否則我們會被那些餐館老闆痛宰的。」

  徐峻微笑著向對方擠了擠眼睛。

  「哈哈,相信我好了,我會為您保密的。嗯,美國啊,挺說是個很不錯的地方,牛仔,印第安人,紐約帝國大廈,芝加哥黑幫,真是刺激。」

  「是啊,呵呵,好吧,我們就買這幾樣,一共多少錢。」

  徐峻看中了一條玻璃制的仿水晶項鏈,一隻銀製發卡,小梅爾賽苔斯應該會喜歡這些漂亮玩意兒。

  魏爾勒挑選了一隻梨木煙嘴,雕刻的非常精細,上面還帶著巴黎市的市徽,是一件很棒的旅遊紀念品。

  倫道夫則看中了一套漂亮的巴黎風景明信片,印刷非常精良,紙張受過特別處理,散發著淡淡的香水味道。

  「啊,您幾位可真是有眼光,果然不愧是從美國來的,這可是我這裡最好的幾樣商品了。嗯,讓我算一下。。。。像您這麼高貴的先生願意惠顧我這個小攤子是我的榮幸,我給您一個優惠的價格,一共一百二十法郎,您看怎麼樣。。。。」

  「什麼!一百二十法郎?你怎麼不去搶劫。」

  倫道夫這幾天也沒少跑市場,對巴黎市面上的行情非常的清楚,聽到對方獅子大開口,他立即就跳了起來。

  「啊!這位先生,話可不能這樣說啊。上帝作證,我這個價格可是很公道的,就算跑遍全巴黎都找不到這樣優惠的價格了。這還是看在您幾位是第一次來巴黎,這位先生又那麼和藹,否則我才不願意用這個價錢就把這些好東西賣給你們。

  現在巴黎的生意很難做,我還有一大家子要養活,這點錢對於您幾位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對於我來說可是好幾天的生活費呢。」

  阿爾方索苦著臉說到。

  「好吧,一百二十法郎。倫道夫,把錢給他。」

  徐峻轉過頭對倫道夫說到。

  「但是。。。。」

  「我說了,把錢給他。」

  徐峻微笑著看著部下,倫道夫連忙掏出了錢包。

  「啊,謝謝,我就知道您是個慷慨的人。」

  阿爾方索高興的接過倫道夫手裡的紙幣,後者臉上的不快表情並沒有給他帶來絲毫的影響,法國攤販手腳利索的把貨品裝進一個大紙袋裡遞給了倫道夫。

  「哦,對了,我想問你一個地址,德夫洛飯店就在這前面嗎?」

  徐峻微笑著問道。

  「德夫洛?這條街上的飯店我都知道,似乎沒有一家叫這個名字的啊。」

  阿爾方索皺起眉頭思索著。

  「不會吧,他們給我的地址上寫的很清楚,薩爾斯街二十三號,德夫洛飯店,是家中國餐館。」

  魏爾勒拿出那張寫著地址的紙片。

  「哦。。。。您問的是德福樓啊,我還以為這裡新開了一家餐館我不知道呢。呵呵,是德福樓,不是什麼德夫洛。那是家很不錯的中國餐館,老闆很和氣,菜餚也很不錯。您再向前走五十米,在一家意大利餐館的隔壁,門面的裝飾很獨特,應該很容易就能找到。」

  「德夫洛?」

  徐峻不禁看著魏爾勒搖起了頭,原本他還納悶一個中國餐館怎麼起了這麼個奇怪的名字呢,現在看來是自己這邊出了問題。

  德福樓,呵呵,這個小販的江浙口音還挺純正的麼。

  「我明白了,又是該死的翻譯問題。」

  魏爾勒也只得苦笑著搖起了頭。

  「不過,尊貴的先生,您真的確定要去那裡用餐嗎?」

  阿爾方索在一旁問到。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嗯,看在您這麼慷慨的份上,我奉勸您一句,您還是換一家飯店用餐為好,為了不搞壞您的好心情。」

  「哦?有什麼問題嗎?」徐峻揚起了一邊的眉毛。

  「德福樓是家非常好的餐館,去的客人也很多,生意相當不錯。不過。。。。現在不行了,自從年初它對面開了一家日本餐廳,就不斷有喝醉酒的日本人去德福樓搗亂。

  那些日本酒鬼非常凶狠,不光破壞飯店設施,有時候就連用餐的客人也遭到他們的野蠻毆打。不知道為什麼,警察似乎並不願意管他們的事情。現在已經沒人敢去那家中國飯店吃飯了,我看這家飯店最多只能堅持到這個月的月底,問題如果還得不到解決,那麼就只有關門了。那些討厭的日本猴子,我早看他們不順眼了。

  誒,德福樓的周老闆可是個好人啊,可惜我只是個小小的商販,幫不上他的忙。」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阿爾方索。」

  徐峻的臉色緩緩的沉了下去,帝國元首的眼睛裡閃動起魏爾勒熟悉的那種寒光。

  參謀長的冷汗霎時滲透了整個脊背,這是他出來以後最擔心遇到的情況,第三帝國元首,歐洲最強大的獨裁者,被激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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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微服(四)

  「先生。。。。您。。。。」

  魏爾勒惴惴不安的在一旁輕聲說到,參謀長的大腦現在正在飛速的運轉著,想要組織出最合適的語句來平息這位大人的憤怒。

  雖然他並不是很清楚元首閣下究竟為什麼會這麼生氣,但是無論怎樣,他必須盡到自己作為首席幕僚的責任,這裡實在不是德國元首能夠發飆的合適場合。

  不過,下一刻魏爾勒驚奇的發現,元首的憤怒就像爆發時那樣突然的消失了。徐峻眼中的寒光已經隱去,在他面前的還是那張熟悉的溫文爾雅的面容,甚至嘴角上還掛著那招牌似的迷人微笑。要不是看到那個法國攤販臉上還未褪去的畏懼神情,魏爾勒差點懷疑他之前感受到的那種壓力只是自己的幻覺,那種恐怖的壓力是否存在過。看來這位高貴的帝國獨裁者終於學會用理性來調整自己的情緒,壓制住他旺盛的怒火,魏爾勒為此感到大為欣慰。

  不過,事實真會是這樣嗎?參謀長還有些疑慮。

  「魏爾勒。」

  徐峻還在笑著,在魏爾勒眼裡燦爛到有些不太真實。

  「聽阿爾方索先生這麼一說,我現在對這頓午餐更加感興趣了。」

  「您難道還想去那家餐廳嗎?我建議您是不是換一家,巴黎的中國餐館應該不只這一家吧,我們可以有很多選擇的。再不行我們也可以嘗嘗其他地方的風味吧,比如那邊那家土耳其餐館,我還從來沒有吃過土耳其菜呢。」

  魏爾勒慇勤的建議到,看來自己的預感沒錯,這位大人還是沒能改了他那有些任性的脾氣。

  「我決定的事情不會改變,魏爾勒,今天我們就在那家餐廳吃中國大餐,而且我現在已經感到餓了。」

  徐峻沉下臉來冷冷的掃了一眼魏爾勒,眼神裡充滿著你現在阻止一下試試看的恐嚇意味。

  「那麼。。。。一切都聽您的安排,先生。」

  魏爾勒一如既往的被秒殺。

  「是啊,先生決定的事情,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擋。放心,魏爾勒先生,有我在,不會有問題的。」

  倫道夫興奮的說到,從徐峻的眼神與話語中,這個聰明的傢伙感覺到了些什麼。原本還以為只是一次無聊的逛街吃飯,現在看來說不定還有一場好戲可參與,年輕的副官連忙高舉雙爪擁護領袖的決定。

  「就是有你在我才更不放心,這個混小子,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魏爾勒甩給了倫道夫一記眼神攻擊,後者卻用傻笑來表示他現在正處於無敵狀態。

  「千萬別出事。。。。」

  鬱悶的參謀長感到額角又開始漲痛起來。

  徐峻一行人離開那個攤子繼續向著目的地前進,隨著吃飯時間的臨近,這條街道愈發的熱鬧起來。街上瀰漫著兩旁大小飯店中傳出的誘人氣味,土耳其烤肉,印度咖喱,意大利披薩,法國面包,美食的氣息刺激著遊客的食慾,誘惑著他們走進一家家裝修華美的飯館,掏出他們鼓鼓的錢囊。徐峻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他似乎對那些美食失去了興趣。魏爾勒知道這位元首閣下是個美食愛好者,如果在平時他一定會非常興奮的駐足流連,就像在剛走上這條街道時那樣。但是,現在他卻一言不發的慢慢踱著步,對兩旁的飯店根本視而不見,這實在是有些反常。

  魏爾勒忐忑不安的走在徐峻的身後,心裡不斷的琢磨著那個攤販的話,他想要找到元首不高興的根本原因。

  「我們到了。」

  徐峻突然停下了腳步,心事重重的魏爾勒差一點就撞到了他的身上。

  「我們到了?啊,對不起,先生,我走神了。」

  魏爾勒歉意的向徐峻微微點了點頭,隨後轉過臉向著他們今天的目標望去。

  這是一間中等規模的飯店,門面不大,裝修也很簡單,但是卻充滿著濃烈的東方氣息。

  徐峻現在的心情可謂是百感交集,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這是他第一次感到距離中國是那麼的近。熟悉的紅色門柱,熟悉的飛簷斗栱,熟悉的雕樑畫棟,一切是那麼的熟悉,那些線條,那些裝飾,那些圖案,那高高懸掛著的宮燈,那仰首弓背的騰龍,曾經多少次在夢中出現。

  「德福樓。。。。」

  徐峻望著掛在門楣上的朱紅色匾額,看著那工整圓潤的字體,他的眼眶禁不住慢慢濕潤了。

  「先生,您怎麼了?」

  倫道夫看到元首呆呆地站在飯店門口卻不進去,感到有些疑惑。

  「啊,沒有什麼,只是被這種風格迷住了,你難道不覺得這很迷人嗎?」

  徐峻連忙掩飾著抹了抹眼角,深吸了一口氣,隨後笑著說到,聲音卻還是帶著一些顫抖。

  「嗯,這就是東方的風格,的確很迷人,先生。」

  魏爾勒發覺了徐峻的異樣,他圓滑的為徐峻解圍道。

  「哦,這就是東方風格啊,似乎和我在照片上看到的不太一樣哦。嗯,那麼那間是什麼風格呢,那間應該是阿爾方索說過的日本飯店了吧。」

  倫道夫在一旁說到。

  「哼!」

  徐峻冷哼了一聲,他現在實在不想看到任何日本式樣的東西,在他看來無非又是那種剽竊中國唐代建築風格的式樣,可是隨後他就被自己看到的東西給嚇住了。

  這算是什麼玩意兒?

  這家飯店老闆的審美能力一定在某些方面出現了問題,呈現在徐峻他們眼前的完全就是一鍋東西大雜燴。雖然是日本式樣的木格移門,卻安裝在文藝復興式樣的拱形門框上,上面竟然還雕著兩個張著翅膀的肥肥的小天使。門口懸掛著日本式的方形宮燈之間竟然還綴掛著一串紅紅綠綠的電燈泡,法文寫的餐牌上卻畫著日本武士的形象。整個門*彩旗飄飄,各國國旗夾雜著五花八門的信號旗栓在一根紗繩上在風中有氣無力的掙紮著。門楣正中斜豎著一根細細小小的旗杆,上面吊著一面怎麼看都有些鬼頭鬼腦的小號日本海軍旗,而且看上去就快被吊死了,正在做著最後的抽搐。

  最讓徐峻他們瞠目的是大門兩邊竟然站著兩個穿著黑色日式學生裝一臉橫肉看上去怎麼都不像侍應的傢伙,真不知道日本人為什麼要在門口放上這樣兩個東西。

  東西方文化在這裡雜亂的混合在了一起,不但沒有給人任何感官上的享受,而且從上到下都透露著主人那種一種暴發戶般的淺薄與無知。

  「那是。。。。好像。。。。或許。。。。應該是一種雜交風格吧,倫道夫。。。。你需要提高自己的品味了。」

  魏爾勒愣愣地看了半天搖著頭回答到。

  日本飯店門口的那兩個矮小的日本男人現在正囂張地向徐峻這裡探頭張望,那種無禮的眼神讓徐峻感到極端地不爽。第三帝國元首極力地壓抑住怒火惡狠狠地回瞪了回去,順帶還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兩個日本人顯然沒有料到會得到這種反應,他們被突如其來的挑釁搞得有些不知所措起來,急忙慌亂的移開了視線。

  對效果稍稍感到滿意的帝國元首愉快地轉過身,昂首挺胸地帶著自己的部下走進了德福樓。

  飯店裡面的空間比徐峻想像中的要大,寬敞的店堂裡整齊的安放著七八張八仙桌,而且沒有按照歐洲人的習慣在桌子上鋪了雪白的桌布。室內的裝飾與佈置一切都保持著中國傳統酒店的本色,乾淨整潔,樸素中透著俊雅。雪白的粉牆上掛著幾副立軸,雖然不是什麼名家之作卻著實有些風骨。店堂的一角豎立著一面屏風,上面畫著一副松鶴圖,按照徐峻的判斷後面應該就是出菜的廚房。

  那個法國攤販說得沒錯,現在雖然是吃飯的時間,但是整個店堂裡空蕩蕩的沒有一個客人。

  徐峻突然有些疑惑,既然法國本地客人不敢來這裡吃飯,但是有什麼能擋住自己手下那群德國大兵呢,他們才不怕什麼酒鬼搗亂的,說不定還巴不得有哪個不開眼的東西撞在他們的槍口上,可是為什麼這裡連德國士兵都不進來呢。

  不過隨後他就想明白了,隨便誰進來都會被眼前的場面嚇跑的,誰敢在一家在用餐高峰時刻還空蕩蕩的餐館吃飯。一般這種店不是菜色不好吃就是服務有問題,說不定還帶宰客之類的,那群德國大兵可不傻,原本就人生地不熟的,看到這種情況當然會望而卻步。

  「奇怪,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倫道夫在一旁打破了寂靜。

  「是啊,侍應都沒有一個。」

  魏爾勒皺起了眉頭。

  的確,這裡不但找不到一個客人,就連一個侍應都沒有,整個大堂安靜的讓人感到壓抑。

  「有人在嗎?我們是來吃飯的,有人嗎?」徐峻大聲的問到。

  「啊,有客人了,阿爸,快出來,有客人來了。。。。」

  屏風後傳出了一串清脆的喊聲,徐峻當時就愣住了,熟悉的吳濃軟語,熟悉的鄉音,有多長時間沒有聽到過了,一年,兩年,還是。。。。半個世紀。

  隨後,一個穿著侍應服的中國男孩飛快的從屏風後面衝了出來。

  「先生們,中午好,非常抱歉,剛才正好有點事。歡迎您幾位來到德福樓。」

  很流利的法語,稍稍帶著點口音,但是卻非常準確。

  男孩慇勤的上前招待著,臉上的表情看得出他現在非常激動。

  徐峻上下打量著這個男孩,是的,這只是一個孩子,最多只有十四五歲左右,在徐峻那個時代正是吸收知識的年紀。乾淨整潔的制服對於男孩瘦小的個頭稍嫌大了一點,筆挺的領口帶著領結,腰間繫著圍裙,一副標準的歐洲侍應打扮,但是卻無法掩飾住他身上的那種稚氣。

  「我們就坐在這裡好了。」

  徐峻在靠近窗口的一張桌子邊坐了下來。

  「先生想要要點些什麼。我們這裡有最純正的中國菜,各種點心,是全巴黎最好的。」

  男孩彬彬有禮的站在徐峻身邊,把一份菜單放到了徐峻的面前。

  「啊,中午好,尊敬的客人。」

  一個中年人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和那個男孩一樣,他臉上也同樣充滿了激動的神情。

  「幾位是本店今天招待的第一批客人,本店會向你們提供最優良的服務,一定會讓你們感到滿意的。」

  中年人微笑著用純正的法語對徐峻說到。

  看上去他有四十歲左右,帶著一副細框眼鏡,穿著一件藍色的長衫,腳上還穿著一雙中國傳統的圓口布鞋。如果在當時的中國,這是一副普通的商人裝扮,不過在歐洲,這種打扮還真是少見。

  「這位是本店的經理。」男孩在一旁介紹到。

  「哦,你好,經理先生。」

  徐峻現在同樣有些激動,這可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遇到同胞。

  「他是你的父親吧。」

  徐峻對著男孩說到。

  「哦?您是怎麼知道的。」

  那男孩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我聽得懂中文。」

  徐峻聲音有些顫抖地說到。

  「而且,你們兩個長得很像,孩子。」

  魏爾勒驚訝地抬起頭望著徐峻,倫道夫茫然地張大了嘴巴,中國男孩瞪著眼睛說不出話來,中年人也眯起了眼睛,這一切都是因為。。。。剛才從徐峻嘴裡說出的是一句標準的國語。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4 21:00
第四十一章 微服(五)

  這實在是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的事情,而其中最驚訝的莫過於元首的參謀長魏爾勒大人了。

  他根本聽不懂元首剛才使用的語言,不過精明的狐狸閣下從那兩個中國人臉上的表情推斷,那可能就是中文。

  德國元首會中文,這似乎有些像天方夜譚裡的故事,真不知道這位元首閣下還隱藏著多少秘密。

  魏爾勒記得曾經聽道根說過,元首會講一種他從未聽到過的奇怪語言。

  事後道根還專門為此問過徐峻,結果得到的卻是當事人諱莫高深的微微一笑。

  不死心的道根上校在相關的書籍堆裡蹲了三天,還差點拷問了一位法國的語言學家,可是除了把那位學者嚇個半死之外,沒有得到任何的結果。

  於是這件事就成了大本營四十九大謎之一,『元首的第五種語言』。。。。僅次於第六大迷『倫道夫的秘密小窩』排在第七位。

  現在,元首閣下神秘的第五種語言之謎終於真相大白了,竟然是中文,上帝,他學那麼遙遠地方的語言幹什麼,看來這又是一個迷啊。

  倫道夫則沒有想那麼多,他一點都沒有聽懂元首在說什麼,那是一種咒語嗎?單純的副官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那個中國男人也被徐峻的那句中文給嚇了一跳。

  雖然他曾經接觸過不少會說中文的外國人,但是那是在中國國內。自從他背井離鄉帶著家人來到歐洲之後,幾乎找不到一個能夠和自己用中文交流的外國人。

  現在這個年輕的洋人不但會說中文,而且說得比他以前接觸過的所有洋人都好,甚至比一些中國人都好,那種字正腔圓的北方官話連自己都說不太準,想到這裡那個中年人不禁感到有些汗顏。

  「先生您去過中國嗎?」

  首先提問的卻是那個男孩,他可能是第一次遇到會說中文的洋人,所以顯得非常的興奮。

  徐峻愣住了,他感到鼻子有些微微發酸,自己該說什麼,自己又能說什麼,自己已經不是自己了啊。

  「嗯。。。。我沒有去過中國,孩子。」

  徐峻心中泛起一陣欲哭無淚的酸楚。

  「沒去過?可是您的中文說得真好啊,我從未見過哪位法國人能夠說這麼流利的中文,您真厲害,先生。」

  男孩天真的稱讚到,徐峻的心裡又是一陣絞痛,但是臉上卻還掛著平靜的微笑。

  「哦,馬馬虎虎啦。」

  徐峻裝出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逗得那個男孩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小林,不要太放肆了。」

  一直在觀察著徐峻幾個的中年人輕聲呵斥到,隨後向徐峻恭敬的拱了拱手。

  「小孩子不懂禮數,我代他向先生賠禮了。」

  「啊,沒有關係,老闆不用那麼客氣。」

  徐峻連忙站起身來拱手回禮,魏爾勒和倫道夫雖然聽不懂元首和對方說了些什麼,但是看到元首起身,他們也連忙站了起來。

  「這位先生,您可以開價了。」

  那個中年人接下來的這句話讓徐峻糊塗了。

  「開價?什麼開價?」

  徐峻疑惑的望著對方。

  「您不用裝樣了,我說的您很清楚,現在談談吧,您準備出多少。」

  中年人沉著臉說到。

  「我很清楚?我清楚什麼了?什麼我準備出多少啊,老闆。」

  徐峻徹底的迷糊了,這說的都是哪兒和哪兒啊。

  「唉,您還在裝糊塗,您不是對面那家雇來的買家麼。請你告訴對面那群小日本,有什麼招數儘管使出來,我周雲不怕他們。就算是老本都賠光我也不會把店賣給一群畜生,請您把我前面說得原原本本的告訴他們,想要這家店,門都沒有。」

  中年人,啊,現在應該叫周雲周老闆一臉憤怒的說到。

  「什麼?你把我當作買家?還是僱傭來的?」

  徐峻有些哭笑不得的搖起了頭,為了避免部下們誤會,他當場就把老闆前面說的那些翻譯給了魏爾勒與倫道夫,那兩位可沒有徐峻那麼有涵養,當場就爆笑了起來。

  「有什麼好笑的!你們這些洋人和日本人一樣都。。。。」男孩憤憤的喊到。

  從他父親的話裡聽出,這幾個洋人是日本人派來的,這讓男孩感到一種被騙了的感覺。看他們聽完父親的話之後還鬼鬼祟祟嘰嘰咕咕的說了一堆自己聽不懂的洋文,這幾個傢伙一定有問題。雖然聽不明白他們說什麼,不過看到他們說完還轟然大笑的樣子想想就不會是什麼好話。

  「小林!」

  周老闆大聲阻止了男孩的斥責,他皺著眉頭用法語對著笑容未褪的徐峻問到。

  「你前面說的是德語,你們是德國人?」

  「啊,我看我們之間一定出現了誤會,周老闆。首先,我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們和你說的那些日本人沒有任何關係,我們真的是慕名來這裡吃飯的,第二,我記得我似乎從來沒有說過我是法國人吧。」徐峻扶著手臂笑著說到。

  「那麼。。。。」周老闆似乎還有些遲疑。

  「還有什麼問題嗎?周老闆,我和我的朋友都很餓了。」

  「啊,那就請您點菜。前面誤會了您,我感到非常的抱歉,這頓飯就算本店對您的補償吧。」

  確認自己認錯人之後,周老闆真的感到有些尷尬,徐峻的話正好給了他一個台階,他連忙順勢恭敬的奉上了菜單。

  「那怎麼好意思呢,老闆,你不怕我們獅子大開口亂點一起麼。」徐峻笑著說到。

  「怎麼會呢,像您幾位這樣的客人,不會那樣做的,而且我既然答應請你們,就絕對不會反悔的。」周老闆微笑著回答到。

  「老闆真會說話,看來今天我的運氣不錯。嗯,既然這樣,您隨便搞幾個拿手的家常菜端上來吧,最好快一些,我們都餓了。」

  徐峻合上了菜單,上面的法文菜名看得人一頭霧水,而他又不能讓老闆感覺自己很熟悉中國菜,畢竟他剛說過從沒有去過中國。

  「嗯,請問您幾位想喝什麼酒。」

  「當然是中國酒,我這次來是專門品嚐中國風味的,當然喝中國酒。」

  「我明白了,幾位請稍等,酒菜馬上就上來。小林,招待客人。」老闆向徐峻一行點了點頭隨後走進了屏風後的廚房。

  廚師手腳挺麻利的,不一會兒,四樣冷菜一壺熱酒就端了上來。

  「這是什麼酒?」魏爾勒猶豫的端著酒杯問到,他很奇怪酒為什麼是熱的。

  「這是中國紹興的黃酒,您嘗嘗看。」周老闆連忙回答到。

  「聞上去挺香的,不知道味道怎麼樣。」

  「味道不錯,是好酒。魏爾勒,這是中國的雪利酒,我想不到在歐洲都能喝到。」

  徐峻把酒杯裡的黃酒一飲而盡,隨後愜意的出了一口長氣,多久沒有喝到這種家鄉的酒了啊。

  「這位先生請喝的慢一些,這種酒雖然不烈,但是後勁很足。」老闆在一旁提醒到。

  「我知道,呵呵,周老闆,你也和我們一起吃吧,哪有主人請客讓客人自己吃的道理。」

  徐峻邀請老闆一起用餐。

  「這個。。。。」

  「不要猶豫不覺了,老闆,難道你不屑與我們德國人一起用餐嗎?」魏爾勒放下了酒杯端起了酒壺,看來這酒很合參謀長閣下的口味。

  「怎麼會,既然這樣,小林,給我再拿副碗筷過來。」

  周老闆苦笑著坐了下來,這個德國老傢伙真是好厲害的嘴啊。

  「嗯,早就聽說中國人用兩根木棍吃飯,沒想到會是這麼困難的事情。」

  看到周老闆用筷子夾菜,好奇寶寶倫道夫羨慕不已。他剛才已經玩過了,結果發現自己毫無這方面的天分,同樣讓他羨慕的還有元首和魏爾勒,他們也會熟練的使用這種工具。

  元首會也就算了,他可是天才,可為什麼連參謀長閣下也會,那一定是和元首呆在一起時間長了元首偷偷教他的。

  倫道夫決定以後不再瞎逛,時刻跟在元首身邊,說不定也能學會一兩項絕技。

  「當然不容易,倫道夫,這需要專門的訓練,不過現在看來,這種工具並不適合你,我看你還是老老實實拿著你的勺子吧。」魏爾勒從不放棄一個可以打擊倫道夫的機會。

  「勺子怎麼了,至少效率比你高。」

  倫道夫暗自嘟囔著,隨後舀了滿滿一勺子水晶蝦仁放進了自己的碗裡。

  「對了,周老闆。」

  徐峻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在了小碗裡,他端起酒杯對著默默吃菜的周老闆問到。

  「你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我從附近小販那裡聽說了一些,來到這裡後也看到了一些,我知道你遇到了麻煩。嗯,既然我們在一起喝酒,按照中國人的習慣,那就是朋友了。所以,我希望你告訴我事情的詳細經過,說不定我可以幫你解決這些麻煩。」

  「您願意幫助我嗎?」周老闆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4 21:03
第四十一章 微服(六)

  「嗯。。。。我現在不能向你保證什麼,不過我在德軍司令部裡有幾個朋友,所以。。。。」

  徐峻微微聳了聳肩膀。

  「這樣啊。。。。」

  周老闆又開始猶豫起來。

  不是他不相信面前這個年輕德國人的話,前面把他誤當作日本人的說客是因為自己抱著先入為主的偏見,現在再仔細看看對方,無論是身上的穿著和流露出的氣質,都顯示出這個德國人擁有著顯赫的地位。

  現在的問題是,他不知道這個德國人聽完自己的麻煩之後還是否願意幫助他。雖然這個麻煩對於一個有地位的德國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問題,不過裡面還牽涉到了日本人,看看近幾年德國對待日本的態度。。。。周老闆實在不知道是否能夠信任對方。

  「你就放心的說出來吧,在巴黎還沒有我們解決不了的問題。。。。」

  倫道夫看到周老闆那副躊躇的樣子很不以為然,他覺得自己應該鼓勵一下這個看上去有些粘粘糊糊的中國男人。

  「那麼,好吧,各位先生。。。。」

  周老闆終於下定了決心,秉著死馬當做活馬醫的心態,他把事情的經過向徐峻一行人娓娓道來。

  周雲周老闆屬於第一代僑民,兩年前帶著家人離鄉背井到歐洲闖蕩。

  實話說,這位周先生還是有些生意頭腦的,在這個大部分中國僑民還只知道在工廠裡打工度日的時代,他搶先看到了中華飲食在歐洲的巨大商機,於是咬著牙傾其所有積蓄在法國首都開了這家德福樓。

  他獲得了成功,法蘭西是個喜愛享受美食的民族,他們為此創造出了自己的法式美食文化,不但如此,法國人除了自己本民族的傳統大菜還非常熱衷於嘗試別的民族的食品,而從各種方面都可以和法國菜系媲美的中國菜系更是對足了他們的胃口。

  周老闆的生意就這樣風生水起的發展了起來。

  短短半年時間,他把德福樓從里昂火車站附近陳舊簡陋的街頭小鋪搬遷到了巴黎最著名的外來美食街上,就此成為巴黎二流飯店的一份子,周老闆在這家飯店上花費的心血可想而知。

  中國人向法國移民的歷史可以追溯到鴉片戰爭時期,當時就有一些中國沿海地區的農民由於實在無法承受清朝政府貪官污吏與地主劣紳的聯合壓榨,被迫以極低廉的工資受僱於一些歐洲商人,背井離鄉來到歐洲工廠打工。

  除了語言障礙,他們還得面對生活習慣與風俗上的衝突以及當時歐洲人普遍的歧視態度,堅韌的中國第一代移民們用自己的血淚與汗水書寫了一部充滿艱辛的海外創業史。

  中國移民用整整兩代人的時間,終於讓歐洲人接受了他們的存在。而且更難能可貴的是,他們竟然還完整的保留下了中華民族的傳統風俗與生活習慣,相比之下在徐峻那個時空裡的那些連中國話都說不利索卻滿嘴跑洋文的傢伙實在應該好好反省一下了。

  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期,大量的中國人被北洋政府作為戰地勞工輸送到了法國戰場上,他們用鮮血與生命證明了自己的價值,同時也得到了法國政府與人民的肯定。

  戰爭結束之後,一部分中國人留在了這片流淌過同胞鮮血的土地上,他們在此工作勞動,結婚生子,與那些老移民一起,在法國闖出了一片屬於中國人的天地。

  在兩次大戰之間的那段短暫的和平時期,更是成了中國向歐洲移民的高峰期。

  由於中國國內局勢動盪,大量中國沿海地區居民漂洋過海到歐洲發展,其中以浙江與福建人為多。

  他們大多選擇了移民政策相對寬鬆而且中國人已經有所根基的法國,倚靠自己掌握的各種技能,他們很快就融入了這片陌生的土地。

  不少人還獲得了國內無法企及的成功,因為這裡沒有什麼自稱大帥督軍委員長之類的傢伙三天兩頭上來盤剝他們。

  而法國在當時也成為中國留學生海外求學的首選目的地,大量的中國學生通過當時的法華教育會和留法勤工儉學會來到法國。

  他們倚靠勤工儉學在法國學習生活,吸收著當時世界先進知識和技術,甚至包括政治思想,他們夢想著倚靠自己的努力改變中國落後封閉的情況。

  他們是當時中國年輕一代中最優秀的人才。可悲的是,這些學生回國之後卻發現自己學到的那些寶貴知識根本就無用武之地。

  其中不少人最後只能在各種大學裡教學維持生計,也有一些人被在華的外資企業或者民族資本家所僱傭,不過這也和他們所學的知識無關,對方需要的只是他們的外語才能。

  不過,雖然他們沒有施展他們的抱負的機會,但是卻把世界上最先進的科學技術以及思想理念帶進了中國,為中國打開了一扇通向世界的窗戶,為已經閉塞了幾個世紀的中國充入了清新的空氣。

  當時的中國步伐緩慢但是卻是真實的前進著,可是,就是這種緩慢的前進也被日本侵略軍用槍炮打斷了,現在回想起來實在令華人咬牙不已。

  而周老闆就是抗戰全面爆發之後帶著自己的家人從浙江逃難到廣東,隨後從香港坐海輪來到法國的。

  就像前面交待過的那樣,周雲的創業原本一切都很順利,德福樓的生意非常紅火,幾乎成為這條飲食街上的頭牌飯店。

  可是這一切都隨著那家日本飯店的出現而改變了。

  就在半年前,德福樓對面突然出現了一家日本餐館。一開始周雲雖然非常厭惡日本人,但是還是秉承著中國人的傳統商業道德,開門做生意各做各人的,不惹沒必要的麻煩。

  可是令他沒有料到的是,他不去惹麻煩,麻煩卻自己找上了門來。

  對面那家日本餐廳突然派人上門挑釁,要求周雲退出飲食街,把飯店賣給他們。這種無理的要求周雲當然不會同意,當場就把那兩個日本代表請出了他的飯店。

  自此以後,日本人就開始不停的到德福樓搗亂。他們常常糾集一批酒客滿身酒氣的到飯店裡胡攪蠻纏,一言不和就大打出手,砸壞店內財物不說還竟然騷擾用餐的客人,一來二去之後,德福樓的生意一下子就滑到了谷底。

  這兩個月更是慘淡,幾乎沒有一個客人上門用餐,當然,德國軍隊的圍城也是一個原因,不過最關鍵的還是那些日本流氓的破壞。

  周雲曾經向法國警方尋求幫助,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法國人似乎不想管這種事情,鬧到最後也只是派了個小警官到餐館裡晃了一圈,以沒有確切證據的理由把他打發了事。

  「原來如此,現在我知道你為什麼這麼痛恨那些日本人了,他們不但佔領了你的家園而且還無恥的毀了你的生意。」

  倫道夫微微點著頭同情的說道。

  「他們何止是佔領了我的家園。這群野獸,他們根本就不配稱為人類,只要你能夠想像得到的暴行他們都在中國的土地上實施過。他們強姦婦女,屠殺平民和戰俘,甚至連還不會走路的兒童也不放過。

  只要他們願意,他們可以隨意地殺掉任何在他們面前出現的中國人,殺人犯不但不會得到懲罰還會受到讚揚與崇拜。」

  說完周雲端起杯子把一杯酒惡狠狠的倒進了嘴裡。

  「你曾經是個軍人吧,周先生。」

  從一開始就一直默默聽著的魏爾勒盯著周老闆充血的雙眼淡淡的問到。

  「這。。。。」

  周雲被問得一愣,他回視著魏爾勒的目光,隨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是的,我曾經是一個軍人,您一定是看到我手腕上的傷口了吧。」

  周雲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腕,那裡有一條傷疤,由於被袖口遮掩著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到。

  「那是日本子彈留下的。」

  「我一看就知道這是子彈造成的。不過我並不是因為這個做出的判斷,而是因為你的氣質,作為一個商人,你的坐姿太挺拔了。」

  魏爾勒悠然地夾起一筷素什錦放進了嘴裡。

  「是啊,這已經是我的習慣了,改不了了。先生,您的觀察力真是細緻。」

  周雲端起酒壺站起身給魏爾勒倒滿了酒杯。

  「謝謝,這也是我的老習慣了,改不了了。對了,你在中國哪支部隊裡服役啊,陸軍還是海軍。」

  魏爾勒微笑著問到。

  「是陸軍,中國陸軍第88步兵師少尉參謀。」

  周雲端著酒壺給自己滿上了一杯。

  「88師?是陸軍調整師?」

  徐峻猛的停住了筷子。

  「您知道88師?」

  周雲驚訝地望著這個年輕的德國人。

  「是啊。。。。德械師。。。。」

  徐峻慢慢的放下了筷子。

  就在徐峻張嘴想要說什麼時,門口突然響起了一聲玻璃碎裂的巨響,隨後就聽到一個沙啞的聲音用蹩腳的法語叫喊到:「在德福樓裡吃飯的那三個法國人,快出來!」

  伸手拍了拍周雲的肩膀,徐峻微笑著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隨後微笑著緩緩站起身來。

  魏爾勒再次用力的揉起了自己的太陽穴,看到元首閣下現在的眼神,魏爾勒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4 21:06
第四十一章 微服(七)

  德福樓門口兩扇玻璃門中的一扇已經化為了碎片,幾乎散佈了整個前廳的玻璃碎片中躺著半截磚頭。

  「流氓!」

  徐峻的臉色愈發的陰沉下來。

  魏爾勒和倫道夫看著地上那一片狼藉的景象也皺起了眉頭,這種無賴暴徒般的行徑讓他們想起了當年骯髒醜惡的水晶之夜。

  「裡面那三個法國人快出來。」

  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徐峻迅速地抬起手攔住了一臉怒火中燒想要衝出去和對方算帳的周老闆。

  「把幾位先生拖進這件麻煩中實在是不好意思了,他們想要對付的是我,這件事情應該由我出面解決。」周雲面帶愧疚的說道。

  「周老闆。。。。」徐峻沒有移開手臂。

  「你沒有聽見他們是要我們三個人出去嗎?這是對我和我部下的挑釁,面對挑釁必須要親自迎戰,躲藏在別人身後比無恥的逃跑更令人唾棄,我們必須捍衛德國軍官的榮譽。所以,現在請你在一旁安靜的看著,因為這已經不是你的麻煩,這是屬於我們的戰爭。」

  徐峻整了整領口,用力地拉挺了西服下襬,隨後頭也不回的向著門外走去。

  「德國。。。。軍官。。。。」周老闆張著嘴巴愣住了。

  散落在地板上的玻璃碎片在三雙德國陸軍軍官禮儀皮鞋踩踏下不斷發出清脆的爆裂聲,倫道夫搶先一步上前為徐峻拉開了那扇完好玻璃門,三個侵略者殺氣騰騰地走出了飯店。

  烏合之眾,三個德國佬出門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群烏合之眾。

  店門前整整齊齊地站著二十幾號日本人,高矮胖瘦各種型號一應俱全。

  他們身上穿著顏色各異式樣有些落伍的英式西服,一個個昂首腆肚撇嘴瞪眼的看著徐峻一行。

  徐峻站在德福樓的台階上冷冷的掃視著面前的這群日本雜兵,就像看著腳下的一窩螻蟻,眼神中透露出的那種蔑視就連傻子都能感覺得到。

  魏爾勒也同樣冷冷的看著那群挑釁者,自從擔任德國元首的首席參謀之後,他還從來沒有感到像現在這樣厭惡過什麼人。這群白痴竟然膽敢打碎魏爾勒將軍閣下的美好願望,那就必須為此付出相應的代價。

  數量懸殊的兩票人就這樣在德福樓門口對峙著,有趣的是竟然沒有幾個群眾停下腳步圍觀一下。

  在現在這種時候,聰明的法國人是不會為了看熱鬧而被殃及池魚,而穿著筆挺軍服的德國官兵則覺得自己沒有維持公共秩序的義務,於是所有人都選擇了對此視若無睹。

  「這是你們幹的嗎?」徐峻首先打破了沉默,他指著背後碎裂的玻璃門冷冷的問到。

  「還有,前面是你們中間哪一個叫我們出來的。」

  在德國元首冰冷的眼神掃視下,站在前排的幾個日本人悄悄地打了個冷戰。

  面前的這幾個南蠻人絕對不簡單,看來一定有深厚的背景,在被德國軍隊佔領的巴黎還能保持著這種囂張態度的法國人絕對不會是什麼小角色,藤源茂暗自思量著。

  對方的穿著打扮與儀態舉止,怎麼看都應該是上流社會的精英。

  這幾個法國人剛才流露出的那種上位者固有的威壓讓自己感覺很不舒服,自己的表現看上去也很是差勁,要不是有大和民族的自尊心支撐著自己,差一點就釀成一生的恥辱。

  從這三個人站立的位置和相互間的態度來看,中間那個年輕人是領頭的,藤源茂對自己的眼力很有信心。

  看那個人的年紀不太像是久居高位的官僚,自己收集到的情報也顯示法國政府沒有那麼年輕的高官。

  說起來德國倒是有不少年輕的官僚,聽說他們的元首閣下也很年輕,也許和面前的這個法國人差不了幾歲吧。

  不過,德國的官僚怎麼可能會出現在法國巴黎的這種美食街上,更何況這幾個人還無緣無故的侮辱了自己的門衛並且明顯的想要為那個中國人出頭,德國人絕對不會做這種無聊並且傷害德日雙方良好感情的事情。

  想到這裡,藤源茂得出了結論,這個年輕人不是某個法國富豪的子弟就是某個紈袴世家的子孫。

  藤源茂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沒必要和這種人一般見識,不是他擔心惹不起對方,而是覺得有些不太值得。

  原本他還以為這幾個是那個中國人的法國朋友,今天特地來給自己難看的。想到那個中國人也認識不了什麼大人物,所以就趁著酒興,也趁著手下正好都在身邊,準備好好給那幾個法國人特別是那個不識相的中國人一點厲害嘗嘗。

  當然,私底下藤源茂也想在自己店裡的那幾位大人面前顯示一下他的能力與實力。

  沒想到的是,這幾個法國人看上去似乎不太好收拾,看來這次只能放過他們了。

  不過,這些法國人也囂張不了幾天了,戰敗的民族只有受奴役的權利,等到日德達成同盟,就算再高貴的法國人也得看著自己的臉色行事,現在這只是個時間的問題罷了。

  藤源茂開始考慮自己是不是找個機會下台,今天有重要的客人在場,不要為了一個小小的意氣之爭而惹上不必要的麻煩,真的弄到不可開交,驚動了那幾位大人事小,如果影響了幾位大人的使命,那自己就算剖腹都難以贖罪,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那個不知死活的中國人和這幾個囂張的南蠻人有的是機會慢慢收拾,等到裡面那幾位大人和德國元首達成協議,整個巴黎,不,整個歐洲都將是自己的天下。

  藤源茂覺得自己還是太急躁了,看來自己的上司讓自己再磨練一下心性的建議不是沒有原因的。

  藤源茂開始思量著準備說幾句場面話找回些面子,隨後找個台階解決這件事,他一直認為知道進退才是真正的聰明人。

  於是他上前兩步,一抬頭就對上了徐峻的眼神,隨後藤源茂就像被狠狠的抽了一記耳光一般,整張臉剎那間漲成了紫紅色,就連額頭上的青筋都暴了起來。

  藤源茂早就已經看慣了仇恨的目光,在他眼裡能讓對方仇恨地看著自己絕對是一個武士的光榮,因為那種目光背後往往隱藏著對自己的恐懼與無奈。

  他曾經不止一次在被他殺害的中國人眼中看到過那種無奈絕望的仇恨目光,他很喜歡那種居高臨下予取予奪的感覺。

  藤源茂也早已經看慣了諂媚恭敬的目光,在他眼裡這是一個高貴民族子孫應得的尊敬,卑微的賤民們只能用這種目光仰視自己,膽敢踏過這條界限的人只有死亡才能償贖他們的罪過。

  藤源茂非常喜歡看著那些自詡不凡的異族文人、軍人、官僚向自己獻媚的樣子,那無數為了得到自己的一句讚賞而跪倒在自己腳下的賤民們,看著他們那副無恥的嘴臉讓他更加為自己是高貴的大和民族子孫而感到驕傲。

  他喜歡看到悲哀的目光,那能讓他感到自己很強大。

  他喜歡看到畏懼的目光,這會讓他感到自己很無畏。

  他更喜歡看到上司對自己肯定的目光,這會讓他感到自己的生命有了價值。

  但是,現在在那個年輕的南蠻人眼中的那種目光,卻是藤源茂從未見到過的,他甚至從來沒有想到過會有人用這種目光看著自己,這種充滿蔑視的。。。。目光。

  他其實應該熟悉這種目光,因為他自己曾經無數次用這種目光看著那些向自己獻媚的中國官僚們,那種就像看著一條狗一般的輕蔑目光。

  這個法國人在蔑視自己,這個法國人膽敢蔑視自己,這個低賤的法國人膽敢蔑視高貴的自己。

  藤源茂剛剛冷靜下來的大腦頓時又被熊熊燃起的怒火所充斥。

  不可原諒,絕對不可以原諒,藤源茂暗自握緊了拳頭,他還從來沒有感覺過這麼屈辱。

  「八嘎!」

  藤源茂憤怒的大聲吼叫起來。

  首領突如其來的怒罵讓他的屬下們都大吃一驚,他們不知道一貫冷靜溫和面目示人的首領為何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失態。

  藤源茂在他們面前一直以紳士自居,不但自己秉承那種嚴格的禮儀規範還嚴格要求自己的屬下也同樣遵循。

  沒想到今天這位紳士見到這三個奇怪的法國人之後竟然一句話未說直接就開罵,而且用的還是日本國罵,實在令藤源的這些部下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八嘎,你們還傻站著幹什麼,你們難道沒有看到他們眼神裡對我們的侮辱嗎?面對著我們這些勇敢的大和武士,這些南蠻人竟然膽敢用這種輕蔑的眼神,這是對我們偉大的大和民族的侮辱。」

  藤源茂原本不是這種衝動的人,否則也不可能被他的上司派遣到歐洲執行任務。

  現在的這種歇斯底里般的爆發完全是因為他的性格扭曲壓抑的過久,近期工作壓力又過大,加上今天又剛喝了一點酒,結果在遇到徐峻那突如其來的威壓外加精神視攻擊之後,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他現在的表現可以被歸類為一種輕度的精神崩潰。

  可他的那群部下們哪裡知道這些,他們只知道首領的話都是正確的,既然首領說這幾個南蠻人侮辱了大和民族,那麼這幾個南蠻人就一定是侮辱了,而且看首領現在那種瘋狗狀,看來一定還侮辱的不輕。

  那還有什麼客氣好講,那群日本人不約而同的「嗷」了一嗓子就向著徐峻三人衝了過去,其中不少人還把手探進了懷裡,掏出了一把把明晃晃的短刀。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4 21:07
第四十一章 微服(八)

  徐峻這次可真算是大開了眼界.

  雖然他坐在國家元首的寶座上的時間不長,但也著實見過了不少大世面,再說他也算是死過一次的人,在這個時空中倚靠智慧與運氣接連渡過幾次生死危機之後,徐峻自信再也沒有什麼事情能夠讓他感到驚慌失措了。

  可是,眼下這群日本人的突然發作卻讓自信的元首閣下不由自主的大吃了那麼一驚。

  這算怎麼回事,徐峻在日本人挺著短劍向自己怪叫著撲上來的那一刻腦子裡唯一想著的就是,這到底算是怎麼回事。

  當時的日本人大多都被那種亂七八糟的所謂皇道思想洗了腦,隨時會處於非正常狀態,這個事實徐峻很清楚。

  日本民族的思維模式當時還處於非常原始的層面上,以至於有時候會表現的有些返祖,這個事實徐峻也很清楚。

  但是,徐峻實在沒有想到對面的這群日本人竟然已經返祖到不說一些場面話就直接砍人那種地步。

  德國元首在自己的地盤上被一群開餐館的日本雜兵拿著刀追砍,徐峻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第二次產生了想要開口罵娘的衝動。

  徐峻原本只是想要給日本人一些小小的顏色看看而已。

  作為一個家學淵源的歷史學者,他非常瞭解這個海島民族在歷史中扮演的角色,無論是作為一個曾經深受其害的民族的一員,還是站在歷史學者必須秉承的中立視角來看,這個海島民族無論對周圍國家還是整個文明世界都是一個極其不穩定的威脅。

  當然,歷史無法抹去這個民族在中華文明基礎上自我發展創造出的獨特文化藝術思想在世界文明歷史中所應該zhan有的地位以及對周邊國家所造成的影響。

  但是同樣也不能忘記,由於近代外來民族文化的介入造成其文明發展出現斷層,把這個還帶著奴隸社會痕跡的原始封建國家直接帶入了資本主義社會文明行列,這就像讓一個還未成年的孩童突然掌握了威力無比的武器一樣,加上這個民族由於其獨特的地理環境使得他們一直對物產豐富的大陸懷著覬覦之心,西方先進技術的傳入使得這個深受島國狹隘的土著文化熏陶的民族變得及其具有侵略性。

  雖然他們那優美的文化使得那種貪婪的侵略性變得更為隱蔽,但是當週圍不再有能夠壓制他們貪婪意圖的力量存在時,鄰國的災難也就就此降臨了。

  徐峻由於本身的原因,再加上來到這個時空後為了自己肩上承擔的責任而制定出的全球戰略規劃,德國介入亞洲事務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不過,現在的他作為一個正在慢慢成熟起來的國家領袖,非常清楚現階段不是和遠在東亞的小帝國發生正面衝突的最佳時機,無論從政治上還是戰略上,德國在現有環境下和日本撕破臉絕對是個愚蠢的決定。

  當然,他也不會同意德國猶如歷史上所做的那樣和日本結盟,因為這更加愚蠢。

  徐峻給德國定下的對日本外交策略是,中立。

  這並不是瑞士佬最熱衷的那種絕對的中立,何況瑞士佬在他們的絕對的中立之下都不知道玩了多少花樣,徐峻想要的是那種他非常熟悉的美國式的「中立」。

  說的直白一些,就是一種建立在強大霸權之上的「中立」,那種看得不爽就可以由觀眾變為裁判員乃至直接下場參加比賽的 「偉大的中立」。

  不過,在現在這個時候,日本在亞洲還佔據著絕對的優勢,雖然大日本帝國陸軍在德國國防軍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但是他們的海軍還是有些看頭的。

  為了讓德國能夠站在那種「偉大的」、「公正的」、「無私的」、「絕對的」中立立場上介入亞洲事務,徐峻就必須在德國完成他的整體的戰略部署之前,與日本保持表面上穩定的關係。

  不過現在看來事情開始變得複雜了.

  無論今天這件事情如何收場,這都是一件非常嚴重的外交事件。

  日本移民或者僑民持械攻擊第三帝國元首,無論如何這件事情都無法善了,因為這不光是涉及了徐峻個人的人身安全,更是涉及到了一個強大國家的國家尊嚴和民族尊嚴。

  國家尊嚴不能受到任何形式的侵犯,與此相關的問題一個處理不好,說不定就是一場戰爭的契機。

  德國元首代表的就是德國,而且在現在這種特殊的獨裁政治體制之下,德國元首還代表著整個德意志民族。

  任何問題只要涉及到了民族,那就更嚴重了。

  現在的德國是怎麼樣的大家都清楚,國家社會主義思想與民族主義精神風頭正健。

  這是個只要一提及日爾曼人的榮譽,德國士兵會馬上狂化給你看的時代。

  德國元首被日本人攻擊,這會造成什麼後果,徐峻連想都懶得去想了。

  如果在他的戰略部署完成之後,遇到現在這種事件徐峻說不定會去感謝上帝,可是,在現在這個時候卻成了讓他感到棘手的麻煩。

  徐峻開始對自己這次有些冒失的微服私訪有些後悔起來,早知道這樣自己叫個外賣好了,反正原本只是想要吃頓中國菜而已,在哪裡吃不是吃呢。

  現在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看看怎麼把這件事件造成的影響減至最低,如果處理的好,說不定可以把這場災難化為一個契機,並且從中為德國謀取一些利益。

  當然,現在首先要考慮的是保證自己不會被這群白痴亂刀砍死。

  德國元首的腦子裡一邊快速的轉著這些念頭,同時身手靈活的閃避開了一把明晃晃的短刀以及一個嗷嗷怪叫口氣難聞的日本雜兵。

  還未等徐峻調整過姿態,另一個面容可憎的矮個子緊接著撲了過來,由於這廝的身高與德國元首閣下差距實在過大,原本應該對著腰部捅去的一刀現在卻向著徐峻的大腿插了過去。

  帝國元首急忙往旁閃避,雖然沒能讓這傢伙結結實實的插上,但是卻也沒能徹底的躲過,還是被那傢伙在大腿一側劃開了長長的一道口子。

  那個日本矮子一看得手,一邊得意的吱哇亂叫一邊揮舞著短刀想要再接再厲,徐峻可沒有給他這個機會的打算,氣急敗壞的德國元首一個大腳就把那個白痴開了出去。

  就在這時,一聲清脆的槍聲響起,混亂嘈雜的現場剎那間變得一片寂靜。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4 21:07
第四十一章 微服(九)    

  槍聲響起,事態也就徹底的失去了控制

  現在可是非常時期,雖然法國和德國已經展開談判,但是只要雙方的停戰協定一天沒有簽字,戰爭也就一天不算結束。

  德國人和法國人在理論上還處於敵對狀態,雖然德國實施的溫和佔領政策在消除雙方敵意這個問題上得到了一定的效果,至少從表面上來看德國佔領區內兩國人相處的還算融洽,但是這種關係是否能夠經歷起時間的考驗,誰都不敢對此做出保證。

  在這種敏感時刻,任何過激的行為都會導致嚴重的衝突,不論是法國人還是德國人都非常清楚這一點。

  法國人害怕過激行為會刺激德國人並遭到嚴酷的報復,在停戰前發生這種事情實在是太不值得了。而德國人方面則害怕自己掌握不好使用暴力的限度以致違反了元首閣下的命令,觸怒偉大的元首閣下是德國軍人連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

  於是 ,德國軍隊與法國平民在無意中達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這種平衡還造成了一個令雙方都始料不及的結果,德國佔領地區內由於前期戰爭而引發的社會治安問題在德軍那虛張聲勢的武力威懾以及法國人刻意的自律忍耐之下,竟然開始顯著的好轉起來,有些地區的治安狀況甚至達到了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的完美境界。

  在德國佔領區混不下去的流氓強盜小偷之類的宵小之輩蜂擁逃往還在法國政府控制下的地區,這些罪犯的大量湧入造成政府控制地區的治安情況開始急劇惡化,由此導致了那些地區的平民要求政府立即展開停戰談判的呼聲開始日益高漲,這種後遺症是徐峻和手下的那群將領們所料不及的。

  在德國佔領區裡,德國軍隊嚴格遵守著統帥部的命令,除非遭到攻擊需要自衛,否則不得隨意使用武力。就算是執行任務需要也只能使用有限度的武力,必須避免造成無辜平民的傷亡。

  而為了回報德國方面的溫和政策並且加強相互間的信任,法國人則開始自發的向德軍上繳他們收藏的武器彈藥。

  由於前期法軍潰敗的太快太慘,大量的武器彈藥流散到了社會上,光是巴黎市民上繳的武器就可以裝備一個步兵團,其中甚至還有輕型迫擊炮,而各種爆炸品與軍用彈藥更是不計其數,足以把巴黎市中心夷為平地兩三次了。

  德國人與法國人由此建立起了初步的相互信任關係,德國人給予了法國人在日常生活上的完全的自由,而法國人也承認了德國人現有的統治事實。

  雙方關係正在慢慢的緩和融洽之中,雖然基礎比較薄弱,但是有很大的發展空間。

  德法雙方都在努力的約束著自己的行為,極力的維護著現有成果,而雙方也都從中獲得了不少好處,以致現在誰也不願意由於自己這邊的原因而破壞現有的這種良好關係。

  現在,大家可以明白巴黎街頭響起一聲槍聲是一件多麼嚴重事件了吧。

  這裡是巴黎,是戰爭時期的巴黎,這裡不是紐約。

  你在紐約街頭就算端著「芝加哥打字機」掃掉十個彈鼓也沒幾個人會在乎。就算有人在乎,美國警察也會照慣例「姍姍來遲」,開槍者大可優哉游哉的點上一根哈瓦那雪茄吐上幾個煙圈隨後堂而皇之的坐上黑幫改裝防彈別克車揚長而去。

  這裡是巴黎,軍隊密佈的巴黎,在這裡一聲槍響會引來異常嚴重的麻煩。

  因為無論開槍的是德國軍人還是法國平民,都會給雙方剛剛建立起的那種相互信任的關係蒙上一層陰影,這是德法雙方都不願意看到的,更是正在努力推動這種關係正常發展的德國元首所不能容忍的。

  軍隊可不是警察,絕對不會姍姍來遲,特別是以元首意志為最高使命的德國軍隊。

  果然,在槍聲響起兩三秒鐘之後,整條美食街沸騰起來了。

  被槍聲驚動的德國官兵們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是都不約而同的抽出各自的武器飛快的向著槍聲響起的地方跑去。

  德國士兵按照規定是不能攜帶武器上街的,不光是為了防止武器失落,更主要的原因是怕這些悍勇的戰士遇到什麼麻煩之後管不住他們的手指。

  不過,雖然這些德國士兵沒有攜帶步槍,但並不意味著他們完全沒有武裝。

  德軍條例裡沒有不允許士兵攜帶刺刀上街的條文,所以有不少德國士兵上街遊玩的時候腰間還掛著刺刀,一方面看上去比較威風,另一方面是為了遇到什麼意外時不至於毫無還手之力,畢竟戰爭還未真正的結束。

  德國軍官倒是可以攜帶武器上街,但是他們卻常常不喜歡這樣做。也許是因為那支手槍太重了,逛街的時候太累贅,又或者因為這些德國紳士們不想驚嚇到他們想要結識的法國美女,不管是什麼原因吧,在場的德國軍官中有不少人沒有攜帶他們的手槍。

  不過這並不能阻止他們趕往事發現場的勁頭,沒有武器又怎麼樣,德國軍官是無所畏懼的。

  當一大票或端著盧格或赤手空拳的德軍軍官們帶著更大一票攥著刺刀的德國士兵趕到事發現場時,現場的槍聲已經密集的猶如炒豆一般了,四處橫飛的子彈令這群自認從槍林彈雨中闖蕩過的職業軍人也不得不分散開來各自找地方隱蔽。

  在德軍佔領的巴黎竟然會出現這樣的場面,德國官兵們幾乎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現在這段狹小的街道赫然已經變成了一個戰場,戰鬥雙方正隔著中間的街道興高采烈地對射著。

  一個德國陸軍中校作為在場軍銜最高的軍官,暫時接受了這只德國散裝部隊的指揮權。

  現在交戰雙方的手槍都打出機槍的動靜來了,看來什麼喊話警告之類的都是多餘的,而自己手頭上的武力實在有些薄弱,強行介入的話一定會出現無謂的傷亡。

  德軍中校決定先讓這些官兵封鎖住這塊地區,現在場面這麼火爆,衛戍司令部那邊一定得到消息了,附近的武裝巡邏隊也一定正在趕來,自己現在所要做的就是在大部隊到來之前阻止對方逃脫。

  這可是一件難得的惡性事件,如果自己在處理這件事情上表現突出,說不定還能獲得元首閣下的青睞。

  德軍中校從一個作為掩體的貨攤後面小心翼翼的探出頭去,他想要先摸清楚雙方的情況,那樣在後續部隊到來之後,他也可以有表現的機會。

  第一眼看上去似乎是黑幫火並,雙方都躲藏在街道兩邊的飯店裡,從窗口向對方射擊,很有些美國西部片的味道。

  但是隨後中校就推翻了自己的判斷,戰場經驗豐富的他已經聽出其中一方的槍聲中有德軍MP38輕盈的連射聲以及盧格手槍獨特的脆響。

  是德軍制式武器,難道說其中一方是自己人?

  中校歪著頭想了想,似乎又不太可能,如果是德國軍隊,那麼怎麼只有手槍與衝鋒槍呢?

  難道是蓋世太保?看來應該是他們,國家秘密警察的確只攜帶容易隱藏的輕武器。

  確信其中一方是德國人之後,中校立即做出了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支援他們。

  雖然軍方對蓋世太保一向不怎麼感冒,但是再怎麼說都是元首下屬的機構,同樣都是德國人,總不能因為不喜歡而眼看著他們吃虧。

  「停止射擊!停止射擊!我是德國陸軍賽雷文中校,你們現在的行為已經觸犯了德國統帥部發佈的巴黎市特別管理條令。我命令你們立即停止射擊,放下武器,從房子裡走出來投降,不要試圖逃跑,這裡已經被德國國防軍包圍了。」

  賽雷文中校從貨攤下發現了一個硬紙卷的喇叭,看來是貨攤主人叫賣的工具,他端著那個喇叭大聲的喊起話來。

  「賽雷文中校,我是萊茵哈特.馮.施泰德,帝國元首。」

  密集的槍聲中一個聲音高聲喊到。

  「我現在命令你,立即包圍這塊地區,封鎖這條街道。逮捕對面那家飯店裡所有的人,膽敢抵抗者,格殺勿論!」

  「元。。。。元首閣下。。。。」

  賽雷文中校大張著嘴巴轉過臉望向蹲在身邊那幾個同樣一臉震驚的軍官們。

  呆呆對望了幾秒之後,幾個軍官不約而同的跳起身來,拔出手槍一邊向著那家日本餐館射擊一邊瘋狂的向著德福樓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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