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幻想] 復活之戰鬥在第三帝國 作者:鋒銳(連載中)

 
BloomCaVod 2018-2-24 18:46:4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22 85065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4 21:07
第四十一章 微服(十)

  幾個陸軍軍官一路上閃展騰挪把德國陸軍步兵標準戰術動作發揮到了極致,三下兩下就衝入了德福樓。

  如果說他們這是急於向偉大的元首閣下表忠心的表現,那實在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當帝國領袖遭到危險時,保護領袖的安全是所有德國軍人的首要職責,哪怕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在德國軍人的心裡現任的帝國元首是像上帝一樣偉大的存在,讓他受到任何損傷都是全體德意志軍人的恥辱。所以當軍官們發現交火中的一方竟然是帝國元首的時候,這些人腦子裡唯一的想法就是盡快趕到元首身邊,確認並保護他的安全。這就像一種條件反射,大腦還未來得及思考身體就已經自然而然的做出了反應。

  「上帝,真的是元首閣下。」

  帶著一肚子疑惑的賽雷文中校衝進德福樓後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大廳中間的徐峻。這位帝國領袖鎮定自若地坐在一張餐桌邊,身後站著一個持槍的年輕人和一個神色陰沉的老人。

  賽雷文注意到了他的元首右邊的大腿上綁著一根草綠色的軍用繃帶,看上去似乎傷的不輕,繃帶連同右邊整個褲管都被鮮血染紅了。不過元首閣下並沒有像常人那樣因為失血而顯得有些委頓,還是保持著他那種優雅的儀態端坐在椅子上,目光平靜地看著自己和身邊的同僚們。

  「向元首閣下致敬!」

  便服與制服的反差很大,幾個軍官一時間差點認不出徐峻,不過隨即他們就認出了這張面孔。看到真的是帝國領袖,軍官們連忙把手槍插回槍套,隨後用力一撞靴跟挺起胸膛向徐峻敬禮。

  「致敬,我的元首!」

  徐峻緩緩的向幾個軍官點頭還禮。

  「你是賽雷文中校吧。」

  徐峻望著賽雷文問到。

  「是的,我的元首。」

  賽雷文點頭致意。

  「情況你們也看到了,現在我不想多說什麼,你執行命令去吧。」 徐峻大聲的說到。

  「遵命,我的元首!」

  賽雷文恭敬的敬了個軍禮之後拔出手槍向著門外衝去。

  賽雷文可不是笨蛋,雖然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不過在目前這種情況下還是什麼都別問堅決執行元首的命令最為妥當,因為他清楚地感覺到元首的心情似乎並沒有表面上看來那麼良好。

  剛才還打得像炒豆般的槍聲現在已經停了下來。實際上日本人這邊在德國軍人們拿著武器趕到現場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停火了,要不是有幾個不懂德語又被硫磺味沖昏頭腦的傢伙還在激動的繼續開火,這場戰鬥在賽雷文喊話之後就可以停止了。日本人並不擔心德國軍隊的到來,相反他們還非常樂意看到德國軍方的介入。德國是日本的盟國,在這場衝突的最終處理上,德國一定會偏向自己這邊,至少他們是這樣認為的。

  另一個原因是,當衝突爆發之後,他們越打感覺味道越不對,因為自己的對手似乎囂張的有些過了頭了。

  受到那個年輕的南蠻人侮辱之後,藤源茂當時就被怒火沖昏了頭腦,也不再顧忌對方有什麼背景身份了,直接就帶著人衝了過去。在藤源茂的心裡,對白種人一直存在著強烈的敵視與蔑視。這些南蠻人之前只是憑藉著堅船利炮才壓制了日本整整一個世紀,而現在日本擁有比他們還要強大的堅船利炮,他們還有什麼資格阻擋大日本帝國製霸天下的腳步。

  從他個人角度來看,現在就算殺掉面前那幾個南蠻人也算不得什麼大事,最多也就在掃尾時的手續上麻煩一點罷了。而且如果讓上面知道自己是為了維護大日本帝國榮譽而做的這件事,一定會獲得上層的諒解,說不定還會因此受到表彰。

  可是就在佐佐木在那個可惡的南蠻人腿上劃了一刀之後,局勢發生了突變,對方竟然開槍了。

  對方有槍這個事實讓藤源茂被武士道精神燒昏的大腦冷靜了下來,這時候他才發覺問題比他想像的要嚴重多了。現在這個時候,能夠佩槍上街的可都不是普通人,或多或少都和德國人有些關係,甚至根本就是德國的官方人員。

  想到這裡藤源茂不禁嚇出了一頭冷汗,在這種非常時期如果因為自己和德國人發生衝突而導致兩國關係受到損害,無論他藤源茂再怎麼精明能幹,為帝國立過再多的功勛都是一句空話,到時候自己就算剖腹謝罪,上面的大人們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不過藤源茂回過頭再一想,這幾個南蠻人看上去不應該是德國人,因為從頭至尾對方使用的都是法語。如果真是德國人,在自己帶著人剛出現的時候他們就該用德語表明身份了,如果他們這樣做的話,這場衝突也就根本不會發生。

  看來一定是投靠德國人的法國人,藤源茂想明白這一點後不禁再次勃然大怒。雖然他曾經親自策反過不少中國官員為大日本帝國服務,但是他從骨子裡極端厭惡這種背叛自己的國家與民族的行為。在他看來,那種傢伙連最基本的人類都不能算,只能和家畜相提並論。現在這幾個南蠻叛徒竟敢對著光榮的日本武士開槍,這是絕對不能原諒的行為。想到這裡,藤源茂做出了這次事件中第三個錯誤的決定,他命令自己的部下回店裡取搶,開火還擊。

  就在他下達那個命令之前,他手下的「武士」們已經有三四個倒在了地上。雖然對方只有兩支小小的手槍,但是和那些「武士」們手裡的短刀相比佔據了絕對的優勢。

  第一個倒下的就是那個矮小的佐佐木了,被站在受傷南蠻人背後的一個年輕的南蠻人一槍打中了腦袋。可憐勇敢的佐佐木連一句報國遺言都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就去見了天照大神。

  就在其他的日本「武士」們暗自擔心佐佐木君是否能找到回靖國神社的路的時候,那個年紀有些大的南蠻人也拔出了一支手槍。這次輪到渡邊君,他當時正怒瞪雙目挺著小刀往前衝,嘴裡還在大喊著佐佐木君的名字小次郎,那種奮勇無畏的身姿實在令眾人暗自讚嘆。可是還未等他踩上台階就被那個老頭一槍打中了胸口,接著三島君和佐藤君也被子彈擊中,佐佐木君在路上不會寂寞了。

  接二連三的打擊致使日本「武士」們狂熱的大腦迅速降下了溫度,現在就連最遲鈍的日本人都已經明白對方是在玩真的,沖上去根本就是白白送死。不過作為天皇陛下的武士,他們不能在敵人面前表現出任何的膽怯與退縮。這群忠勇的「武士」們繼續瘋狂揮舞著小刀,嘴裡也繼續呼喝著毫無意義的音節,腳底下卻都開始暗自緩慢的向後移動,同時還在不斷地用凌厲的眼神掃視著周圍同伴的位置,保證自己不至於因為過於突出而被對方視為威脅開槍射殺。

  與此同時,那兩個持槍的南蠻人也開始扶著受傷的南蠻人飛快的向著德福樓裡退去。

  藤源茂的命令讓所有日本人都鬆了一口氣,用小刀對付手槍確實有些勉為其難。聽到首領下達使用槍支的命令,他們連忙一窩蜂地跑回了飯店。藤源茂打開偽裝成更衣箱的槍櫃,向他的忠勇部下們分發了儲藏的武器。隨後他又急匆匆的趕去向那兩位來參加聚會的大人物做了報告,他們不可能不被外面的槍聲所驚動,必須盡快給他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不過藤源茂在這裡留了一個心眼,他一臉堅毅地告訴那兩位大人物,有幾個法國人想要對他們圖謀不軌,結果被自己的部下即時發現,對方悍然向他們發起攻擊,已經有好幾個位帝國勇士因此而為天皇捐軀了。現在自己正帶領著部下殊死抵抗,他們將誓死保護兩位大人的安全。同時他又告訴對方不用擔心安全問題,這裡的槍聲很快就會驚動德國軍隊,援兵很快就到,而且自己的部下智勇兼備足以阻止對方進入這家飯店。藤源茂知道這兩位可是了不起的大人物,身上又負有重任,德國人無論如何都會給他們幾分面子。只要由他們向德國人開口申訴,對面那些讓自己損失慘重傢伙一定會為此倒大黴。

  槍支在手,大日本帝國「武士」們的勇氣頓時就回來了。

  「武士「們揮舞著手槍發誓要用那三個卑鄙的南蠻人的腦袋來祭奠慘死的同伴。幾個最強悍的傢伙帶著頭叫囂著衝出飯店,可還未等他們衝出飯店前庭,幾個可憐的傢伙就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密集彈雨籠罩住了,剎那間衝在最前面的三個帝國勇士當場被打成了篩子。

  他們在為帝國捐軀之前沒有發出一聲慘叫,目睹著三位大和的忠勇武士在彈幕中震顫著的雄壯身姿,其餘的勇士們忍不住讚歎不已,如果不是自己也在子彈的威脅之中,說不定有人會當場寫一首和歌以作紀念。

  緊跟在他們後面的幾個勇士反應非常敏捷,雖然連滾帶爬的姿態有些有shi身份,但總算是從那猶如蝗蟲般亂飛的彈雨中逃了出來,只不過每個人的腿上和身上都添了幾個小洞。那幾位勇士在飯店的地板上翻滾著,叫聲淒慘的猶如殺豬一般。

  對方似乎有了援兵,藤源茂小心的拉開窗簾從窗口一側探出頭去觀察著對面,赫然發現十幾個穿著深色便服的南蠻人站在德福樓的窗前向這裡瞄準。

  「可惡,對方叫來了援兵,他們卑鄙的伏擊了我們。」藤源茂憤怒地向部下們喊到。

  「那些該死的混蛋,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組長。」一個部下問道。

  「還能怎麼辦,我們是大日本帝國的武士。諸位,為了天皇陛下,為了大日本帝國的榮譽,戰鬥吧!」

  「嗨!」

  於是一場轟轟烈烈的西部牛仔式對射就這樣展開了。

  藤源茂一開始還挺有信心,他的部下都是受過軍事訓練的專家,這場戰鬥很快就會結束。可是隨著戰鬥的推進藤源茂感到後腦勺越來越發涼,對面那些人絕對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種私人保鏢,無論從槍法還是動作上來看,那些穿著深色便裝的傢伙完全就是受過嚴格訓練的職業軍人。

  而且他們使用的武器也令人感到懷疑,全部都是德國產的軍用制式武器,盧格手槍,毛瑟手槍,甚至還有MP34衝鋒槍。擁有這些武器說明對面那群人和德國軍方的關係很不簡單,看來自己真的惹麻煩了。

  藤源茂開始希望德國軍隊盡快趕到阻止這場戰鬥,如果德國人像他的長官告訴他那樣非常重視德日之間關係的話,這件事說不定還能有所轉機。

  在藤源茂的祈禱聲中,德國軍隊蜂擁而至。

  如釋重負的藤源茂永遠都不會知道,他的帝國將會為他今天的愚蠢行為而付出怎樣的代價。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4 21:09
第四十二章 裡賓特洛甫    

  「這東西看上去就像一堆****,裡賓特洛甫。」徐峻滿臉不屑的把一份文件扔到了辦公桌上。

  「是的,我的元首,我同意您的看法,這份文件充滿了臭不可聞的謊言。」

  第三帝國外交部副部長約希姆.馮.裡賓特洛甫謙卑的回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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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德國柏林陸軍特別監獄接受了十天調查詢問之後,裡賓特洛甫幾乎放棄了生存下去的希望。

  說起來是陸軍特別監獄,但是審訊他的人員卻全都是蓋世太保成員,而看守則是猶如機械人一般冰冷僵硬的武裝黨衛隊。

  裡賓特洛甫很清楚這次調查背後的主導是誰,一直以希特勒的親信自居的他會有怎樣的下場,裡賓特洛甫根本連想都懶得去想。

  那些審訊人員似乎也很清楚這一點,蓋世太保們在那些日子裡對這位帝國顯貴極盡羞辱之能事,雖然沒有對他使用那些早就惡名昭彰的刑罰,但是光是精神上的折磨就差點把那位敏感的前香檳酒商逼瘋了。

  一開始裡賓特洛甫還抱著一絲僥倖心理,或許自己對於那位新元首閣下還有利用的價值,但是經過幾次屈辱的審訊之後,他徹底放棄了那種期望。

  要不是對家人的牽掛一直支撐著他,這位以「卑斯麥二世」自居的外交部長早就找個機會把自我了斷了,就像在他隔壁關押的帝國勞動部長弗朗茲.則爾特德一樣,那位帝國工人領袖用襪子把自己吊死在了窗口的柵欄上。

  裡賓特洛甫在掙紮了一番之後終於認命了,只要能夠擺脫現在這種可怕的折磨,他願意承擔蓋世太保提出的任何指控。

  可是,就在他準備破碗破摔之際,蓋世太保突然停止了對他的審訊,把他撂在一邊不管了。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裡賓特洛甫的精神幾近於崩潰。

  雖然他的伙食水準明顯得到了提高,看守們對他的臉色也露出了一絲和藹,但是裡賓特洛甫卻已經不再相信會有奇蹟發生了,他默默地等待著行刑隊長來到門前宣讀對他的槍決宣判那一時刻的到來。

  裡賓特洛甫每天瞪著佈滿血絲的雙眼站在鐵門前,從鐵門上狹窄的窗口看著那些曾經同樣顯赫的同僚們一個又一個消失在走廊深處。

  威廉.弗裡克,那位狡猾的內政部長大人,看來他並沒有像他平時自稱的那樣勇敢,最後他幾乎是被兩個孔武有力的武裝黨衛隊員拖著走上刑場的。

  威廉.奧內澤爾格,帝國郵政部長,這位不穿印度絲綢睡衣就睡不著的部長大人臨刑前身上只套著一件皺巴巴的西服,臉色慘白得看上去已經像一具屍體,當然,他也同樣是在武裝黨衛隊員「幫助」下走向刑場的。

  相比之下令所有納粹黨人敬畏的偉大思想領袖,希特勒的思想導師,著名的納粹哲學家阿爾弗雷德.羅森堡閣下表現的要好的多,他就像一個烈士一般昂揚的抬著頭挺著胸走過這條走廊,令走廊兩邊關押的獄友們都為之感嘆不已。

  不過聽說他在臨刑前最後一刻發揮的有些失常,實在難以想像這樣一個文弱的人在生命的最後關頭會爆發出那樣可怕的力量,四個強壯的武裝黨衛隊員差一點就沒能把激烈掙扎的他綁上行刑樁,最後還是用槍托解決了問題,他算是所有人中死得最沒有痛苦的一個了。

  巴伐利亞邦總督兼行政長官弗蘭茲.裡特爾.馮.艾普遭受了可怕的拷打,最後陷入深度昏迷的總督閣下還是被拖著押上了刑場。

  這種悲慘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

  新元首用鐵與血暢快的進行著他的清洗活動,依靠希特勒爬上台的納粹領袖們幾乎沒有幾個逃過他的清算。

  裡賓特洛甫從看守的隻言片語中得知,這場清洗正像一團烈火一般席捲過整片德國國土。像柏林陸軍特別監獄一樣的地方在全國各地至少有三十處,每天都在以德國式的效率審訊調查以及處決著他們這些「德國的叛徒與敵人」。

  平時那些高高在上的納粹地區官員們被全副武裝的陸軍士兵像拖死狗一樣從家中、街頭、辦公室裡拖上軍車,隨後押送到這些特別監獄裡接受調查,而最後結果往往都是有罪。

  等到家屬找到關押地,見到的只能是一盒冰冷的骨灰,效率高超的蓋世太保連火化工作也包辦了。

  令裡賓特洛甫驚訝的是,在這種可怕的大清洗之下,德國平民的生活與工作卻絲毫沒有受到干擾。

  接受逮捕與審判的只涉及到了納粹黨高級領導階層以及黨衛隊的領袖們,而且似乎只侷限於納粹黨的黨內,與社會生活密切相關的中下級政府領導層只有很小一部分人受到波及。

  而在看守間的交談中還透露了一個讓裡賓特洛甫感到後背發涼的「內幕」,這次清洗明顯是有的預謀的,因為所有逮捕令都是按照事先編寫好的名單簽發的,蓋世太保則立即提供了那些人犯罪的確鑿證據,被捕人員根本沒有任何抵賴的餘地。

  更可怕的是,他們甚至早就準備好了替換人員。

  所有由於主人被捕而空缺出來的職位都有相應的人員頂替了上去,中間連一分鐘的間隔都不會有,而且替換人員非常熟悉他們的新職位,政府的工作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

  這實在讓那位精明的外交部長不得不對新元首閣下的深謀遠慮欽佩不已,這種心機實在是太恐怖了。

  德國社會照常運作,政府機構正常辦公,社會秩序平靜有序,這次第三帝國史無前例的恐怖清洗非但沒有讓德國平民們感到恐懼與驚慌,反而成為了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日子還在一天一天的過去,隨著對這次清洗的瞭解慢慢加深,裡賓特洛甫越來越感到新元首的可怕。

  雖然他曾經與萊因哈特有過交往,但是在他印象中那個人只是一個誇誇其談的聰明的紈褲子弟,作為貴族來說無可挑剔,不過作為政府的首腦就實在欠缺的太多了。

  但是現在看來他和希特勒一樣,被那個「上帝使徒」的華麗偽裝欺騙了。

  那哪裡是什麼紈褲子弟,根本就是一個深謀遠慮心思細密的天才陰謀家。

  實話說,這位萊因哈特.施泰德似乎比希特勒更適合拿把第三帝國帝國獨裁者的交椅,因為他不光比希特勒更像一個軍人,同時他也更像一個政客。

  裡賓特洛甫足足在那間監獄裡關押了二十五天,但是在經過前十天恐怖的審訊之後,就再沒有一個人來找過他。

  周圍的牢房漸漸空寂了下來,獄友們大多去了他們該去的地方,裡賓特洛甫孤寂地蹲在牢房那冰涼的地板上一邊發抖一邊掰著手指計算著自己最後的日子。

  但是就在這位外交部長幾近崩潰之時,一個神秘的訪客來到了他的牢房門前。

  來的人他認識,甚至可以說他非常俄熟悉。

  因為他曾經在這個人手下幹了整整兩年,最後他還借用希特勒的力量竊取了這個人的職位。

  康斯坦丁.馮.紐賴特男爵,第三帝國前外交部長。

  裡賓特洛甫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在這種地方看到這個人。

  看上去這位前外交部長近來日子過得不錯,衣冠楚楚儀表堂堂不說還一臉的紅光滿面,根本沒有前兩年遇到時那種沮喪頹廢的痕跡。

  裡賓特洛甫頓時有一種想要抱頭痛哭一場的衝動,自己這三十多年玩命鑽營最後竟然落到現在這副田地,這個世界究竟怎麼了。

  看著門外一臉溫和笑容的前上司,裡賓特洛甫第一次後悔自己為什麼不學那個「工頭」那樣爽快的把自己吊死,看來這次無論如何逃不過被這位前上司肆意羞辱的下場了。

  但是沒有想到的是,紐賴特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跟我走」,隨後就轉身離開了。

  裡賓特洛甫第一個想法就是自己終於還是瘋了,以至於出現了這種荒謬的幻覺。

  所以當看守笑著讓他離開那間牢房時,他竟然一把抓住了鐵床的床框死活不肯挪步,最後還是兩個武裝黨衛隊員生拉硬拽的把他拖出了那間狹小的囚室。

  裡賓特洛甫哭喊著要求看守把他送回去,他以為自己要被槍斃了,臨死之時他必須要帶著他家人的照片。

  可是看守沒有同意,在他們看來這個傢伙腦子一定有病,別人從這裡被釋放時哪一個跑得不比兔子還快,哪有這種還想往回鑽的,一張照片而已,回去後大把的活人可以隨便看,還要照片幹什麼。

  按照規定驗明正身之後,兩個壯得可以和狗熊相比的武裝黨衛隊員把可憐的裡賓特洛甫拖到浴室洗剝乾淨,給他套上一套乾淨西服後一腳踹出了監獄大門。

  監獄門口,紐賴特站在一輛黑亮的高級公務車旁等待著這個狼狽的囚徒。

  直到這時,可憐的裡賓特洛甫才真正相信自己已經被釋放了。活著的感覺實在太美妙了,這個淺顯的道理是裡賓特洛甫用二十五天可怕的牢獄之災並親眼看著無數人走向死亡之後才領悟到的。

  看著碧藍的天空,沐浴在陽光之下,帝國前外交部長跪在監獄前的水泥地上號啕大哭起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4 21:09
第四十三章 元首的判斷    

  徐峻一開始就沒有把裡賓特洛甫清洗掉的打算,和裡賓特洛甫一開始期望的那樣,他覺得這個第三帝國外交部長很有利用的價值。

  這個人的政治能力極其平庸,對國際形勢的判斷能力更是弱智的可憐,讓他這種菜鳥水準的傢伙擔任帝國外交部長,希特勒也算是瞎了他的狗眼。

  不過,這個人擁有著一個職業外交家所不具備的能力,早期經商的經歷賦予了他商人般敏銳的嗅覺與高超的社交能力,當然同時也繼承了商人般淺薄的道德觀念。

  如果在和平時期,徐峻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把這種人一腳提出外交部。

  所謂外交無小事,讓這個從來不把外交道德準則放在眼裡的傢伙負責德國的外交事務,這根本就是在開自己的玩笑。

  但是,在現在這種時候,徐峻卻恰恰需要有這樣一個人在外交上替自己解決一些令人頭疼的問題,正所謂惡人自有惡人磨,無賴更有無賴破,時事造英雄,亂世造人物,雞鳴狗盜之輩如果使用得當那也是一股不可小看的力量。

  不過,徐峻也不會幼稚到直接把那個香檳酒商拿過來就用,這個傢伙一直以希特勒鐵桿心腹自居,事實上希特勒也的確視其為左膀右臂大為信任,把這種傢伙直接拉進自己的班子,說不定哪天被他偷偷給賣了也不一定。

  所以,徐峻決定在啟用裡賓特洛甫之前先敲打敲打他一下,讓這個聰明的傢伙知道站錯位置的下場會怎樣。

  現在看來元首閣下的敲打計畫非常成功,至少在情報部的監視報告上是這樣的。

  當裡賓特洛甫從紐賴特那裡獲知是徐峻簽發了他的特赦令並且還給他留了個帝國副外交部長的職位之後,他當天晚上就把家裡壁爐上懸掛著的希特勒畫像給撤了下來,換了一幅萊因哈特的軍裝半身像掛了上去。

  第二天,裡賓特洛甫就向遠在巴黎的徐峻寫了一封感人肺腑的效忠書,裡面除了充斥著那些陳詞濫調的阿諛奉承之詞之外還極其誠懇的向徐峻沒有向他的家人下手表示感謝,並且對徐峻願意啟用擁有他這樣一種背景的人感到無比的激動,為了回報徐峻的寬大與器重,他發誓將毫無保留的向元首閣下極盡忠誠。

  徐峻並沒有被這封辭藻華麗的效忠書灌暈,他只相信自己的眼光與裡賓特洛甫的智慧,只要讓這個人看到實質上的利益,他的忠誠度將是不容懷疑的。

  現在,徐峻坐在他那張碩大的黑色辦公桌後面,默默地看著那位德國外交天才在那裡口沫四濺的表達著他的憤慨,心思卻已經跑到了遙遠的波羅地海。

  面前的這份文件是一份外交諒解備忘錄,實質上更像一份通告,通篇充滿著蹩腳的謊言與做作的虛張聲勢,如果仔細品位甚至還帶著一絲威脅的味道。

  這讓徐峻感到非常的不舒服,特別在他非常瞭解這段歷史的情況下,那份備忘錄裡的言論與背後的事實真相令他感到噁心。

  「現在有必要結束英法企圖在波羅地海沿岸地區散佈蘇德之間不和與不信任而進行的一切陰謀。莫洛托夫真的以為我們會相信這些胡話嗎?」

  坐在邊上一直沒吭聲的統帥部參謀長凱特爾放下了手裡的文件副本搖著頭說到。

  「他並不在乎我們是否相信這些,參謀長閣下。莫洛托夫是一個能夠睜著眼睛說瞎話的老手,我和他打過好幾次交道,這個傢伙狂妄無知到極端令人討厭的地步,而且毫無外交方面的技巧與頭腦(這聽上去有些像在說他自己),只是憑藉著對於斯大林的極端忠誠才爬到了現在這個位置上(這一點上也驚人的相似),這種對手並不難對付,但是現在的關鍵在於。。。。」

  裡賓特洛甫轉過臉望向徐峻。

  「現在的關鍵在於我們根本沒有任何精力插手那邊的事情。俄國人也早就料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敢這麼理直氣壯的發來這份可笑的備忘錄。」

  徐峻用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上的那份文件淡淡的說到。

  「立陶宛已經被佔領,拉脫維亞與愛沙尼亞正在做著最後的抵抗,俄國人正在以此構築起他們的「西方防線」,而我們現在卻只能坐在這裡看著這一切在我們眼前發生,這實在是一件令人感到鬱悶的事情。」

  徐峻站起身來走到辦公室牆上懸掛的地圖前,用紅筆在地圖上劃了一條線。

  「波羅地海三國被吞併,俄國就可以輕易的切斷我們與芬蘭的海上聯繫,進而控制整個波羅地海內海航線。波羅地海三國加上白俄羅斯與烏克蘭,俄國「西方防線」的架構已經初具雛形,這的確是一個龐大的戰略防禦體系。但是。。。。」

  徐峻轉過臉望著圍站在身後的部下們。

  「這真的是一條「防線」嗎?我個人對此表示懷疑。」

  徐峻在地圖上畫了幾個圈。

  「我的元首,您的意思是,俄國人並不是在構築一條防線。。。。那麼。。。。仁慈的上帝啊。」

  陸軍參謀長哈爾德馬上就明白了徐峻的意思,他不由自主的驚呼起來。

  「我的元首。您的意思是,俄國會攻擊我們?這怎麼可能,我們一直在極力維護著與俄國的關係,他們也和我們一樣,把我們需要的戰略物資源源不斷的運送過來,如果他們想要進攻我們,為什麼還要這樣做呢。我不相信蘇德之間會爆發戰爭,除非斯大林瘋了。。。。」

  裡賓特洛甫也驚叫起來。

  「你能保證他不會突然瘋掉嗎?裡賓特洛甫。」

  徐峻冷冷的看著驚惶的外交部副部長。

  「如果他們想要先發制人消滅德國這個阻礙俄國在歐洲擴張勢力範圍的首要目標與最大威脅的話,我們將毫無還手之力。

  我從俄國併吞波羅地海三國的舉動中看到了斯大林的野心與決心。這是個難以捉摸的可怕對手,沒人能夠知道他在想什麼,下一刻他會做什麼。

  這個人和希特勒有許多共同之處,同樣的自負、同樣的自信、同樣的喜歡冒險。所以,俄國如果哪天突然發動對歐洲的進攻,我一點都不會感到驚訝。」

  徐峻背著手淡淡的說到。

  「但是,我的元首,我還是對俄國會進攻我們這一點表示懷疑。當然,我並沒有對您的判斷力表示置疑的意思,只是覺得您就憑藉一條我們之中誰都不知道的「西方防線」就做出這種論斷感到有些。。。。擔心。

  如果您的判斷是正確的,那麼我們就必須立即對德國後期的戰略與外交政策做出相應的調整,這勢必將會對我們與俄國建立的友好關係以及德國的外交聲譽造成損害,更嚴重的是,這很可能導致我們與俄國的直接武裝對抗,我覺得在現在這種時候,這實在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哈爾德在一旁猶豫地說到。

  「你說的很對,這一切現在還只是我個人的推測,我現在還沒有獲得任何關於這方面的情報。但是,我覺得在目前這種形勢下,我們還是要做好應付那種突發局面的準備。

  就像你說的,我知道現在下判斷的時候還太早,我個人從心底裡期望德國與俄國之間友好的關係可以一直保持下去,因為這對於蘇德兩國來說,實在是最好的結果。

  不過,現在我們也不能對此掉以輕心,誰敢保證自己知道俄國方面的真實想法。我現在能夠保證的是,在半年之內,我們兩國的關係不會發生任何的變化,他們還需要時間消化波羅地海三國與構築這條防線。

  關於我前面說的「西方防線」的情報,奧丁之眼正在整理,很快就會發到你們的手中。」

  徐峻緩緩走回他的辦公桌旁,撫著桌面說到。

  「不要把我看成希特勒那樣的狂人,我對征服斯拉夫人以及奪取俄國那片空曠荒蕪土地之類的瘋狂想法沒有絲毫的興趣。我只關心德國與歐洲的安全與穩定,復興偉大的德國才是我唯一的目標。」

  「我會命令參謀部對您提出的問題進行評估的,我的元首。就像您所說的,我們要做好應付一切突發事件的準備,特別是俄國這個現在看來有些不太牢靠的盟友。」

  看到徐峻有些不愉,哈爾德連忙恭敬的說到。

  「記得盡快交一份報告給我,奧丁之眼會給予你們全面的情報支持。」

  徐峻坐回了他的椅子上,他抬起頭望著裡賓特洛甫說到:「你知道該怎麼回覆俄國人,那邊的事情就交給你了。記住,前面你什麼都沒有聽到,我們和俄國還是最親密的盟友。」

  「當然,我的元首,我們之間是最親密的盟友。」

  裡賓特洛甫點頭回答到。

  「說到「最親密的盟友」,這份東西也是你交上來的,你能告訴我這群傢伙究竟是怎麼想的,那麼簡單的問題還用考慮這麼長時間嗎?」

  徐峻從辦公桌邊的文件堆裡翻出了一份文件遞給了裡賓特洛甫。

  「這個。。。。我的元首,實際上墨索里尼閣下已經趕到慕尼黑了,所以。。。。」

  裡賓特洛甫看了看文件上的花押後躊躇的回答到。

  「我現在哪裡還有時間去慕尼黑和他扯皮,讓他來巴黎見我,告訴他,如果他這次不能給予德國一個滿意的解釋,一切後果將由他個人承擔。」徐峻皺著眉頭冷冷的說到。

  「啊,這樣的口氣是否太。。。。遵命,我的元首。」

  裡賓特洛甫在徐峻那兩道冰涼的目光下恭敬的垂下了頭。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4 21:09
第四十四章 領袖的判斷

  慕尼黑,巴伐利亞首府,高原之城。

  也許有些人會夢想自己上了天堂,而在德國,所有人都會夢想自己到了巴伐利亞的慕尼黑,德國人的天堂。

  下午的一場豪雨帶走了八月陽光曝曬帶來的暑氣,古老的石砌街道被沖刷得一塵不染,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雨後清新的泥土芬芳。

  慕尼黑四季飯店是一家歷史悠久的豪華旅店,米黃色的外牆上裝飾著白色石膏雕飾,渾身上下散發著精緻典雅的洛可可風格。

  在這幢漂亮大樓的頂樓陽台上,一個粗壯的男人一手端著咖啡一手扶著陽台的鐵製護欄,高昂著他那個著名的大下巴凝望著雨後的慕尼黑。

  「我的領袖。」

  一個英俊的年輕人悄悄走到那個男人身後,恭敬地小聲呼喚到。

  那個男人轉過身,臉上堆滿了不愉快的神色,他非常討厭別人在他思考的時候打攪他,就算是面前這個他最信任的人。

  「齊亞諾,有什麼事情嗎?」

  墨索里尼,羅馬帝國的繼承者,意大利法西斯黨領袖,帝國元帥,意大利首相,擁有其他一大串類似榮耀頭銜的意大利獨裁者高傲的走向陽台中間的靠椅坐了下來,仰著下巴用一種據他說只有高貴的帝王才可能擁有的堅毅的目光望著面前恭敬肅立的女婿。

  齊亞諾再一次覺得自己變成了一隻放在盤子裡身上澆滿奶油被煮得紅通通的龍蝦。岳父那犀利的、充滿力量的、完全把握住西西里海灘排檔裡那些饕餮們精髓的炯炯目光,讓可憐的意大利外交部長感到嗓子突然乾渴了起來。

  「我的領袖,德國外交部剛才派人送來了一份電報。」

  齊亞諾一邊說著眼睛一邊瞥向放在圓桌上的礦泉水。

  「裡面說些什麼,馮.施泰德什麼時候來見我。」

  墨索里尼有些不耐煩的問道,作為一個「國際級」領袖,他竟然願意放下自己的矜持屈身來到這個「三流城市」裡會見在他眼里根本就是個菜鳥的德國元首,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偉大了,偉大的已經超過了他自己的想像。

  可是,來到這裡之後,事情的發展並沒有按照他的想像那樣進行。墨索里尼一開始就為對方沒有在第一時刻屁顛屁顛的跑到自己面前迎接他,並且接受他這個睿智的、偉大的、無與倫比的政治前輩的指導感到一絲憤怒。隨後更讓他無法容忍的事情發生了,那隻菜鳥竟然只指派一個德國外交部三等外交秘書來接待他,而且沒有把他安排在他之前來到慕尼黑一直居住的豪華的、意大利風格的、舒適的、符合他這種世界領袖身份的卡爾親王宮,而是把自己安排進了這家不入流的四季飯店,慕尼黑會議時那個白痴法國佬達拉第下榻的四季飯店。

  這簡直就是對他的侮辱,墨索里尼暗自發誓他遲早要讓那隻雛鳥知道怠慢一個強大偉大肥大的「世界級領袖」將會付出什麼代價。

  按照墨索里尼的一貫的脾氣,受到這種輕視與怠慢,他早就該暴跳如雷拂袖而去了。

  但是,他卻不得不忍受了這一切,他必須要和那個他根本不屑一顧的毛頭小子會面,為了意大利的利益,他選擇了忍耐,而且這可以讓他更加佩服自己的偉大與寬容。

  「我的領袖,我想還是您自己看看吧,我實在無法對此發表意見。」

  齊亞諾把那份文件恭敬的遞給了墨索里尼,眼神卻依舊在那瓶礦泉水上瞟來瞟去。

  「你自己倒吧,年輕人就是容易渴。」

  墨索里尼看出了女婿的企圖,他寬容的揮了揮手。

  「謝謝,我的領袖。」

  齊亞諾連忙走到桌邊拿起那隻漂亮的水晶瓶到了一杯水一飲而盡。

  「什麼!」

  下一刻,陽台上爆發起齊亞諾早就預料到的咆哮聲。

  「這個傲慢愚蠢的施泰德,他想要做什麼?我們簽訂了鋼鐵盟約,他難道想要毀約嗎?連他的前任希特勒都不敢這樣對我,這是侮辱,是對我的侮辱,是對整個意大利,對羅馬帝國的侮辱,我絕對不能再容忍了!」

  才看了開頭幾行字,墨索里尼就按耐不住怒火跳起身大聲的咆哮起來,意大利領袖一邊吼叫著一邊揮舞著那份文件就好像那是一柄騎兵軍刀向著他虛構的萊因哈特.馮.施泰德頭上砍去。

  「那就意味著戰爭。我的領袖。」

  齊亞諾小心的放下那隻水晶杯隨後恭敬的說到。

  「那麼就宣戰,我從來就不畏懼戰爭,偉大的意大利軍隊會讓德國人因為他們那個白痴元首的愚蠢而得到教訓。我們必將獲得勝利,萊因哈特.馮.施泰德,這個愚蠢的白痴,他永遠都不會知道他現在冒犯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是意大利首相,法西斯黨領袖,擁有世界上最強大的軍隊,最勇敢的國民,最富饒的國土的意大利的唯一領袖,是他這個弱小的德國元首根本惹不起的人。該死的馮.施泰德,這個對政治一竅不通的納粹黨棍,這個。。。。」

  墨索里尼已經被那份文件刺激地失去了理智,高傲的意大利獨裁者再也忍受不住這種蔑視與羞辱,德國方面提出的無禮要求成為壓斷墨索里尼承受能力這只駱駝脊椎的最後一根稻草,他現在就像一個瘋子一樣口沫四濺的在德國慕尼黑四季飯店的頂樓陽台上謾罵著德國的元首。

  「我的領袖,我希望您能夠理智的看待這個問題,我們現在還在與法國交戰,前線的戰況不太樂觀。我認為從目前的局勢看,我們必須要和德國保持友好的關係,否則我們會喪失所有應該得到的利益。」

  齊亞諾依舊保持著淡然的神態恭敬的說到。

  齊亞諾知道墨索里尼只是情緒上一時間的失控,他知道他這個岳父的壞脾氣,也瞭解這個人的政治才能,所以他根本沒有把墨索里尼剛才的戰爭恐嚇當成一回事。

  等到他發洩完畢很快就會冷靜下來認真的思考對於面前這種局勢的解決方案的,齊亞諾對此很有信心。

  「那群該死的愚蠢的將軍元帥們,一群懦夫,一群膽小鬼,沒有用的廢物!」

  墨索里尼雖然不夠聰明但也絕對不是白痴,他非常清楚按照目前的局勢,與德國宣戰根本就是個瘋狂的念頭。

  在肆無忌憚的發洩了一通之後他終於開始慢慢的冷靜了下來,但是當他聽到齊亞諾談起法國前線,心裡又是一把無名之火燃起,意大利領袖頓時把一腔的憤慨轉移到了他那群部下的頭上。

  前線的局勢哪裡是不太樂觀,根本就是一團糟,所有戰線上的進攻都沒有達到開戰前預期的效果,就像那個該死的巴格多里奧說的那樣,這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意大利軍隊在法國佬面前丟盡了臉面,他們根本不配稱為什麼羅馬軍團的後裔,他們全都是一群膽小的懦夫。

  墨索里尼怎麼都想不通為什麼在德國軍隊面前望風而逃的法國人竟然能夠阻擋他龐大的軍團這麼久,而且絲毫沒有落於下風的跡象,更讓他感到鬱悶的是,阻擋偉大的意大利軍隊前進的只是法國的三個步兵師。

  在德國軍隊的快速推進之下,那三個法國師早就已經喪失了所有的退路。德國人圍殲了法國阿爾卑斯集團軍部署在背部漫長防線上的所有的預備隊以及後勤保障系統。可是讓墨索里尼百思不得其解的也就在於這裡,當德國人做完這一切之後竟然在法國人背後停下了腳步,不但沒有對法國人發動進一步的打擊,而且看上去連一點發動類似攻擊的意圖都沒有,而法國人這邊也沒有絲毫潰退的跡象,他們繼續著那種猛烈的抵抗。

  如果德國軍隊繼續攻擊,在德意兩國軍隊前後夾擊之下,法國人的阿爾卑斯馬齊諾防線瞬間就會崩潰,意大利可以順勢攻入法國。

  但是,德國人沒有那樣做,這讓墨索里尼很生氣,按照與希特勒簽訂的鋼鐵協定,意大利與德國組成了軍事同盟,在他看來,德國有義務配合意大利作戰,德國人現在的這種表現明顯是對那份協定的背叛。

  墨索里尼對德國人有些怨恨,他認為自己是被德國人拖進這場戰爭的,如果不是他遵守那份協定,意大利根本不會發動這場丟人現眼的戰爭。

  墨索里尼似乎早就忘記了他一開始拒絕了希特勒戰爭邀請,結果在看到德國軍隊連連獲勝之後懷著揀便宜的心態腆著臉爬上這輛戰車的事實,他現在從心底裡把所有的責任推到了德國那一邊,似乎他成了這場戰爭的受害者。

  同時,他一邊對自己手下那群將軍元帥的表現感到失望,一邊卻又在尋找失敗的理由,也許是因為地形的關係,再或者對面的法國軍隊是整個法國陸軍中的精銳,遠比德國人遇到的那些強悍。

  就因為這個,所以德國人才會選擇原地駐紮而不再攻擊,他們想讓偉大的意大利軍隊為他們消滅掉這些他們無法對付的敵人。

  事實會是這樣嗎?墨索里尼極力想讓自己相信這種想法。

  這一次他來到慕尼黑是誠心想要和德國那位新元首磋商一些問題的。

  他首先想要讓德國軍隊盡快發動對法國人的攻擊,使得意大利軍隊擺脫目前的尷尬局面,這是他目前最期盼的事情。

  另外,他也想在那位新元首面前豎立一下自己的權威,希特勒在他面前也只能以革命後輩自居,那個馮.施泰德雖然見過幾次面,在他印象中只是一個毛頭小子,見到自己當然更不敢有半句含糊了。

  而墨索里尼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個目的則是想要和萊因哈特商討戰後分贓的問題。

  這是墨索里尼最為關心的一點,在他看來,那個年輕的雛鳥一定不敢回絕偉大的意大利領袖的要求,在法國戰後賠償問題上一定會讓自己予取予求。

  但是,事實卻給了他迎頭一棍,德國元首根本沒有在墨尼黑恭敬的迎接他。

  按照德國方面的說法,由於墨索里尼事先沒有通知德國方面做好準備,而德國元首現在正在法國巴黎指揮最後階段的戰鬥,所以實在騰不出身來與領袖閣下見面,只好請領袖閣下稍微忍耐幾天,等待元首閣下抽出時間與他會面。

  說起來,沒有人能夠知道這個馮.施泰德究竟在想什麼?

  墨索里尼一邊喘息著一邊平靜著自己的情緒,他望著手裡的那份文件鬱悶的想到。

  這個人身居高位,卻一直保持著低調,意大利情報機構裡他的檔案只有薄薄的兩頁紙,要不是前一段時間他與希特勒玩起了轟轟烈烈的對抗賽,墨索里尼根本就不會注意到有這麼一個人物存在。

  這個人勝利了,而且贏得非常漂亮,毫無阻礙的坐上了德國元首的寶座。

  但是,那些和墨索里尼一樣的國家領袖們卻發現,自己對這個新進的德國元首除了知道他是個優秀將領之外幾乎一無所知,聽上去這實在有些荒謬,但是卻是事實。

  「這是什麼?」

  平靜下來的墨索里尼繼續往下看那份文件,可是在看到第二段文字的時候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他們竟然抗議我們向他們發動不名譽的偷襲?要求我對此做出解釋?還說因此引發的一切後果將由我們負責!齊亞諾!這群德國人究竟在說些什麼!我們什麼時候偷襲他們了?」

  墨索里尼臉色發青的再次跳了起來,叫囂與德國開戰是一回事,真正向德國軍隊開火可就是另一回事了,墨索里尼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我也不知道,我的領袖,我已經向意大利總司令部發去了要求調查的電報,很快就會獲得明確的答覆,我想也許只是一次誤會,只要解釋一下再付出一些賠償就可以化解。我覺得您不用為此擔心,我的領袖。」

  齊亞諾毫不慌張的淡淡說到。

  他已經與德國人打過多年交道了,自認非常瞭解那些古板的德國人,他們雖然有些偏執,但是只要你用對方式他們可以說很好對付,而且如果你能夠把握住他們的思路,他們甚至非常容易被利用,至少齊亞諾是這麼認為的。

  在這位意大利外交部長看來,這只是一次小小的誤會,因為從地形上來看,意大利人根本就攻擊不到德國人,畢竟德國人與意大利軍隊中間還隔著三個師的法國人呢。

  或許是某個白痴飛行員或者發動穿插攻擊的山地步兵攻擊了德國人派遣到阿爾卑斯山區的偵查部隊,在意大利空軍中混過幾天的外交部長這樣想到。

  從德國人在這份文件裡使用的那種強硬語氣上齊亞諾判斷出,在那次衝突中德國人可能吃了一些虧,所以才會由於面子上過不去而大動肝火。

  齊亞諾從心底裡覺得這些高傲德國人應該受到一點教訓,是該讓那群傲慢的德國佬知道一下意大利軍隊的精銳。

  同時齊亞諾覺得,德國人似乎並不希望把事情搞大,所以才只是在一份普通外交電報裡提出了這一點,說是恐嚇也好還是警告也好,這正證明了對方有些心虛氣短外強中乾。

  因為如果德國真的想要追究這件事情的責任並且準備以此大做文章的話,他們就不會把這個問題挾在一份小小的外交電報上交到自己的手裡了。

  齊亞諾把自己的分析與判斷詳細的報告了墨索里尼,意大利獨裁者沉吟了一會兒之後重新坐回了他的座位上。

  「齊亞諾,命令他們收拾行李,我們今晚連夜趕到巴黎去。」

  「今晚?我的領袖。」

  齊亞諾驚訝的望著墨索里尼。

  「嗯,我要盡快見到馮.施泰德。」

  墨索里尼端起那杯早已經冷掉的咖啡,皺著眉頭揚起他那著名的大下巴。

  「我總感覺有一些事情發生了,齊亞諾,不太好的事情。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4 21:10
第四十五章 奧丁的右眼(一)    

  炎熱的夏日,沒有一絲風,稀疏的行道樹再也無力隔絕烈日的灼氣,它們捲曲起葉子默默忍受著這熾熱的酷刑,空氣中飄蕩著一股柏油熔化時散發出那種的淡淡焦臭。

  墨西哥城,又一座高原之城,在烈日的燒烤下這座美麗而龐大的城市依舊保持著她懶散而平靜的風格。

  夏日的墨西哥城街頭原本就沒有幾個行人,特別是在一天之中最炎熱的下午,如非必要,沒有人會願意離開涼爽的建築物跑到已經變成一座烤爐的街上去受罪。

  墨西哥城西南方的科約坎區是一片幽禁的別墅區,住在這裡的人們一般都過著令人羨慕的衣食無憂的生活,所以在這種日子裡,這裡的街道上更是人影介無,寧靜安詳的猶如淨土一般。

  但是,這種寧靜很快就被人打破了,狹小的林**上緩緩駛來一輛嶄新的別克40型,一塵不染的湛藍色車身,亮得刺眼的鍍鉻保險槓和輪圈罩,毫無顧忌的炫耀著主人良好的財務狀況。

  轎車在一幢華麗高大的別墅大門前停了下來,兩個慇勤的墨西哥僕人飛快地跑上前來的拉開那扇裝飾的稍嫌矯揉的鐵柵門,隨後謙卑地垂手站立在道邊恭迎他們的主人回家。

  汽車並沒有開進大門,司機打開門跳下了車,他叉著腰站在車門邊一臉怒氣的對著其中一個僕人大聲叫喊起來,乾淨利落的西班牙語像潮水一般噴湧而出。

  「岡薩雷斯,我記得在電話裡告訴過你,外牆要用米色塗料,你看他們現在究竟在幹什麼!」

  司機指著幾個正蹲在外牆邊的腳手架上拿著刷子懶洋洋刷牆的工人問道。

  「我早就交待過他們了,先生。外牆用米色塗料。。。。」

  僕人好像不知道主人為什麼生氣,他慌慌張張地跑到主人面前想要辯解,但是當他順著主人的手指望過去之後,馬上就閉上了嘴。

  「這是米色嗎?這是土黃色,他們是不是腦子有問題,誰會想要一面土黃色的外牆,他們以為這是法國外籍兵團的兵營嗎。看看他們幹的好事,把我漂亮的別墅搞成什麼樣子了,真是愚蠢至極,我怎麼會叫了這麼一群笨蛋。岡薩雷斯,你為什麼不看著他們幹活,我早就告訴過你必須監督著這群白痴,否則一定會出錯,現在你來收拾他們,在晚飯前我必須要看到一面米色的外牆。」

  「我會安排他們返工的,老闆,一定在晚飯前完成。」

  僕人用力地點頭答應到。

  「記住,岡薩雷斯,在晚飯前。」

  年輕的主人憤憤地重新坐回駕駛席,用力的一關車門,發動汽車開進了別墅。

  岡薩雷斯目送著汽車開進別墅,他搖著頭轉過身來向著街對面望去。

  這條狹小的街道兩邊全都是西班牙風格的老式別墅,與別的別墅不同的是,對面這座別墅看上去好像一座軍事要塞。

  外面的米黃色圍牆異乎尋常的高大,從塗料上看得出上面那半截是近期加砌的,圍牆頂端還架設著猙獰的鐵絲網。

  臨街小樓那考究的窗檯上安裝著鐵製護欄,緊閉的窗戶上鑲著鋼板。在圍牆邊一扇漆黑的鐵門邊站著兩個穿著考究的墨西哥警察,他們現在正滿懷好奇的向著這邊望著。

  「美國人。」

  岡薩雷斯向著對方苦笑著攤開雙手聳了聳肩膀,兩個警察恍然大悟,充滿同情的對著岡薩雷斯搖起了頭。

  把車停進了車庫,主人從車庫邊的側門走進了別墅。

  「人都到齊了嗎?」

  把車鑰匙和禮帽遞給上前招呼的女僕後,年輕的主人低聲的詢問到。

  「全都到齊了,他們都在休息室等您。」

  漂亮的女僕小聲的回答到。

  「很好,露西亞,你的行李準備好了嗎,我們今晚動身。」

  「已經準備好了,先生。」女僕微笑著答應到。

  「先生們,讓你們久等了。」

  年輕人走進了休息室,這間寬敞的房間裡現在或坐或站,聚集了三十多個全副武裝的彪形大漢,所有人都穿著墨西哥陸軍的黃褐色作戰服。

  看到年輕人走了進來,在場的士兵們都站起身來恭敬的向他點頭致意。

  年輕人緩緩掃視了一圈屋子裡的人,隨後沉聲說到。

  「行動的時候到了,一切都按照計畫進行。我在這裡鄭重的提醒各位,元首閣下非常關注這次行動,我們必須要獲得成功。你們都是帝國的精英,我相信你們的能力,我不想再多說什麼,為了元首,為了德意志。」

  「為了元首,為了德意志。」

  房間裡迴蕩起低沉的吼聲。

  「很好,現在按照各自的小隊各就各位,最後再檢查一遍各自的裝備。我們的對手已經離開了他們的住所,很快就要到達這裡。該是你們展示自己力量的時候了,我相信你們不會讓帝國失望。」

  年輕人低聲的說到。

  「明白,韋爾貝少校,我們將把他們撕成碎片。為了德意志,為了奧丁之眼的榮譽。」

  領頭的一個彪形大漢上前一步恭敬的敬了一個軍禮,年輕人利落的還禮。

  「我相信你,施乃德上尉,就位之後等待我最後的命令。記住,攻擊開始後行動小組的速度必須要快,我們承擔不起失敗的責任。」

  「放心吧,少校,這是我們的專業。」

  大漢笑著拿起掛在椅背上的湯姆遜衝鋒槍,拔下彈鼓看了看,重新插好後乾淨利落的上了膛。

  「所有人再檢查一遍各自的武器,關上保險,不要走火,再檢查一下各自攜帶的彈藥和裝備。」

  施乃德回過身向著部下們命令到。

  「第一小組跟著我,第二小組跟著威廉中尉,支援組跟著斯賴特軍士長,我們開始行動。」

  「遵命,長官。」

  「最後再提醒各位一句,攻入別墅之後注意識別目標,不要隨便開火。切記,我們的任務是把列夫.托洛斯基一家和他那幾個助手完整無缺的帶到歐洲交給元首,在此之前我們必須要保證目標的人身安全。還有我們那些俄國對手們,如果有可能儘量抓活的。你們已經記住了目標的相貌,除了主要目標和次要目標,其他人一律格殺勿論,這次行動不能留下任何目擊者,明白了嗎?」

  「明白了,長官。」

  德國突擊隊員們大聲的回答到。

  「很好,各就各位,等待我的命令。」

  「遵命,長官。」

  士兵們拿起各自的武器裝備跟著各自的指揮官走出了休息室。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4 21:12
第四十五章 奧丁的右眼(二)

  目送著最後一個突擊隊員離開休息室,韋爾貝轉過身向著一扇不起眼的小門快步走去。

  行動已經開始,他已經做了他該做的一切,奧丁之眼為了這次行動可算是下足了本錢,餘下的只有看上帝的安排了。

  韋爾貝是個職業情報員,他只關心如何完成上司交給他的任務,其他問題一概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但是,當他在拿到這次任務的詳細說明文件之後,韋爾貝第一次對上司的意圖產生了一絲疑問。雖然那位直屬上司大人時常會下達一些猛一看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命令,但是仔細一琢磨之後,韋爾貝總能看出一些大概意圖。

  不過,這次韋爾貝卻怎麼也看不出那位中校大人究竟想要搞什麼花樣,帝國在一個過氣許久的**前任領導人身上還能夠獲得什麼利益。

  韋爾貝的疑惑也僅限於此,一個職業間諜應該清楚,任何嘗試探究自己任務真相的企圖都是不明智而且危險的,因為這往往會牽涉到國家間的最高機密,越是優秀的特工越應該懂得保護自己。

  韋爾貝打開那扇小門走進了休息室隔壁的書房。這套別墅的上一任主人是一個墨西哥銀行家,據說在那場噩夢般的經濟危機中遭受了致命的打擊,最後在這間書房裡攥著著法院的傳票吞槍自殺。這套別墅隨後即被法院扣押,但是由於那位主人的下場實在悲慘了一點,迷信的墨西哥人相信這裡受到了詛咒,所以十多年來就一直空置在那裡無人敢於問津,直到一個月前才被韋爾貝以一個美國暴發戶的身份買了下來。墨西哥人這邊覺得宰了一頭外國肥羊,而韋爾貝這邊也為這麼容易就能完成計畫的第一步而慶幸,雙方皆大歡喜的很。

  韋爾貝走到書房的牆邊,揭開牆上那幅拙劣的風景畫露出了後面的保險櫃。小心翼翼的打開密碼鎖,韋爾貝手腳麻利的把保險櫃裡所有的東西都堆放在書桌上,隨手從書桌下拿出一隻皮包,把桌上那堆東西里厚厚的一疊護照,身份證明文件,一隻精緻的黑色天鵝絨布袋以及三十多捆卷紮起來的美金放了進去。韋爾貝仔細翻檢了一下剩下的那些文件,把幾份重要的契約和單據以及通訊記錄挑了出來塞進了皮包。隨後打開書桌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一隻文件紙袋,把餘下的所有文件都放進了紙袋。做完這一切,韋爾貝輕鬆的點起一支菸扣上了皮包的鎖扣,隨後一手提著皮包胳膊下夾著文件袋走出了書房。

  順著書房邊的樓梯,韋爾貝提著皮包登上了別墅的天台。這是座非常寬敞的平台,錯落的放置著一些桌椅,甚至還有一個精緻的鞦韆架,前任主人也許常常在晚飯後帶著家人在這裡享受墨西哥涼爽寧靜的夜晚吧。平台四周是一圈裝飾優雅的白色石膏圍欄,角落上有一座漂亮的木製鴿房,刷著雪白的油漆。

  韋爾貝叼著香菸環顧了一下四周,隨後提著皮包一頭鑽進了那間鴿房。

  鴿房內部已經被重新裝修過,除了外形已經看不出任何與前任用途有關聯的東西,在面對大街那一邊安置著一把小椅子和一張桌子,桌上放著一台磁石電話和一隻高倍望遠鏡。

  韋爾貝走到桌邊放下皮包,把椅子拖到板壁前坐了下來,他先從衣袋裡掏出懷錶看了看時間,隨後撥開板壁上的一塊移動擋板,端起望遠鏡向著街頭觀察了起來。

  現在街面上看上去還是老樣子,暴烈的陽光還在努力把柏油路面裡最後的一滴水份都榨乾,對面別墅小門前那兩個墨西哥警察已經重新躲進了他們的崗亭裡,岡薩雷斯還在和那幾個油漆工人爭吵著,聲音響到連這裡都聽得到,真是一個精力充沛的部下。

  韋爾貝看到了他的兩個突擊小組人員,他們現在正安靜的潛伏在他這套別墅的正門牆邊與邊門門口,等待著發動攻擊的信號。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這種感覺非常不錯,韋爾貝搖了幾下磁石電話的手柄隨後拿起了聽筒。

  「上尉,一切都準備好了,你這邊怎麼樣。」

  韋爾貝端起望遠鏡繼續觀察著街上的情況。

  「我在待命,少校。」

  電話裡傳來低沉的回答。

  「目標現在怎麼樣?」

  「兩分鐘前目標在花園裡轉了一圈,現在又回到屋子裡去了。」

  「今天不是個散步的好日子,我覺得我們。。。。他們來了,上尉,做好準備,記住,無論如何都要保證目標的安全。」

  就在說話的時候兩輛黑色的轎車出現在了街頭,在距離對面那座別墅二十多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我明白,少校。」

  電話那頭繼續沉穩的回答到。

  「很好,你可以隨意行動。」

  韋爾貝不等對方回答就放下了電話,從望遠鏡裡可以清楚的看到一個穿著風雨衣的傢伙從其中一輛轎車上爬了下來,隨後緩緩的沿著人行道向著對面那棟別墅走去。

  風雨衣?這個西班牙笨蛋,在這種天氣裡哪有穿風雨衣上街的,蘇聯內務人民委員部怎麼就培訓出了這種貨色。

  韋爾貝氣急敗壞地看著那個人影緩緩的走向那扇小門。但是讓他絕倒的事情發生了,那兩個墨西哥警察竟然就這樣打開大門把這個怎麼看都有問題的傢伙放了進去。

  「他們竟然還笑著跟他打招呼!墨西哥警察的素質都差成這樣了嗎?」

  韋爾貝目瞪口呆之餘把剛剛提起的心又放了下去。

  感謝上帝!韋爾貝在胸口劃著十字,也虧得那兩個警察夠遲鈍,否則這次行動計畫可就全打亂了。

  「這就是二號目標?真是個蹩腳的刺客!」

  就在韋爾貝少校感謝上帝的時候,康尼格上尉發出了一聲感嘆。

  透過四倍瞄準鏡鏡頭,康尼格上尉仔細的觀察著他的首要目標。對方頭上帶著風帽,看不到臉,但是從身形動作上來看很年輕。資料上顯示這個叫梅爾卡特的西班牙人才只有二十多歲,受過特種訓練,是蘇聯國家內務人民委員部的特別行動隊成員。

  康尼格上尉之前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刺客,但是他確信世界上再也不會有比眼前這個偽裝的更蹩腳的刺客了。從他走路的姿勢以及風衣下襬不太正常的搖晃就可以看出,那傢伙在風衣口袋裡藏了個挺沉的東西,應該就是武器。

  看到目標走進了屋子,康尼格把瞄準鏡轉向一號目標所處的房間。

  康尼格上尉是被統帥部臨時抽調到墨西哥參加這次行動的,在此之前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過自己會離家這麼遠。康尼格參加過上次戰爭,是個戰爭經驗極其豐富的老兵,也就是因為這個,在上次戰爭結束後他有幸留在軍中成為了十萬陸軍的一員。他是個山地作戰專家,同時是個頂尖的狙擊手。雖然上尉對外一直以山地戰術專家自稱,但是所有認識他的人都一致公認,與他那精妙的狙擊技術相比,他的山地戰戰術根本就不值一提。

  漢斯.康尼格上尉在被統帥部扔到墨西哥之前正在第一山地步兵師服役,擔任一個山地步兵連的連長,戰功顯赫,是開戰後第一批一級鐵十字勛章獲得者。可就在他站在冰雪皚皚的阿爾卑斯山山麓雄心萬丈想要再接再厲之時,統帥部一紙調令把他調到了炎熱的墨西哥。

  此前上尉對間諜這個行當有所耳聞,年輕時候也曾經對那種神秘刺激的生活有所憧憬,但是卻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成為其中一員,他有些擔心,自己已經四十二歲了,現在改換爐灶是不是晚了一點。不過當他見到韋爾貝少校之後才明白,上面不是讓他來當間諜,而是看中了他的狙擊技術,讓他來完成一次特別的狙擊任務而已。上尉在鬆了一口氣之餘,心裡微微有些遺憾。

  瞄準鏡裡顯現出這次行動的一號目標,一頭花白的頭髮,留著一撮和他的戰友列寧一樣的漂亮的山羊鬍,一付碩大的眼鏡,偉大的紅軍奠基者現在正佝僂著身軀在書桌前奮筆疾書。

  康尼格上尉已經監視了他一個星期了,這個老人的確有著令人敬佩的人格魅力,特別是在他沉思的時候,有時候會給人帶來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很有威勢,不愧為掌握過國家武裝力量的人。

  那個刺客被護衛引進了書房,他態度謙卑地把一份東西交給了托洛斯基,隨後垂手站立在一旁,康尼格輕輕撥開了他那支毛瑟98獵槍的保險。

  托洛斯基今天似乎心情不錯,他和刺客閒聊了幾句之後,才拿著那份東西轉向書桌。托洛斯基帶上了眼鏡,隨後拿著那份東西認真閱讀起來,與此同時那個刺客開始悄悄的向著老人背後挪去。

  康尼格微微移動槍口,把那個一臉陰沉的年輕面孔壓在了瞄準鏡的丁字線頂端。狙擊專家調整了一下呼吸,手指搭上了板機,他看著那個年輕的刺客從風衣口袋裡慢慢掏出了凶器。

  那是柄冰鎬,作為山地步兵專家,康尼格非常熟悉這種登山工具。白銅製的鎬頭,為了能夠藏在風衣裡凶手還專門截斷了木製手柄,現在這柄寒光閃閃的冰鎬正對著托洛斯基那蒼老的頭顱緩緩舉起。

  康尼格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板機,槍聲清脆而響亮。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4 21:13
第四十五章 奧丁的右眼(三)

  「你們是最後一組了,康尼格上尉。」

  韋爾貝從皮包裡拿出兩卷美金和四本護照。

  「這是你們的護照和路費,你們坐五點十七分的那班火車去韋拉克魯斯,車票在護照裡。我已經全部安排好了,你們到了韋拉克魯斯後去拉斯萬德里街十七號海怪酒吧找碼頭工頭阿爾方斯,他會為你們安排回歐洲的客船。很高興能和你們共事,這次任務完成的非常漂亮,我會請求上級為你們頒發勛章。」

  「能和您一起共事也是我們的榮幸。」

  康尼格冷峻的面龐上露出了一絲微笑,他隨手把美金塞進了衣兜,然後打開護照看了起來。

  「記住你們的新身份,你們是西班牙拉文納礦業公司的職員,趁著假期來墨西哥旅遊的。哦,你不點一下錢麼?」

  韋爾貝笑著問道。

  「八千美金,和其他幾組一樣。這些錢足夠讓我們一路享受著回法國了。」

  康尼格把護照放進了西服內袋裡隨後端起面前的咖啡一飲而盡。

  「那麼,我們出發了,少校。」

  康尼格提起放在身邊座位上的行李,站起身來向著韋爾貝微微的點了下頭,隨後轉過身快步走出了咖啡店。

  在門邊另一桌上坐著的三個年輕人連忙往桌上扔了一把比索提著行李跟了出去。

  「我很喜歡這個人,是個很優秀的軍人。」

  韋爾貝對摟著自己胳膊的露西亞笑著說到。

  「我也很喜歡康尼格上尉,他是個很和善的人,那個一身肌肉的施乃德上尉有他一半的紳士氣質就好了。」

  露西亞俏皮地皺起了她秀氣的鼻子笑著說到。

  「別提那隻野獸了,他差點把那棟別墅變成了一座屠宰場,把一件原本很藝術的工作搞成低級粗野的遊戲是他這種人唯一所擅長的。」

  韋爾貝繼續優雅地微笑著,順便對著剛進門的兩個墨西哥女孩放了幾下電。

  「好了,下面該我們了。我的大人,您答應我這次任務結束帶我去柏林的。」

  露西亞用近乎撒嬌的語氣湊在韋爾貝耳邊輕聲說到,豐滿的胸部還在年輕的德國情報官的手臂上蹭啊蹭的。

  「啊,現在情況有了變化,我暫時還無法回去。」

  發現自己強大的電流換回的只是兩對衛生球眼,韋爾貝訕訕的轉回目光苦笑著說到。

  「不過,我答應你的事情絕對不會反悔,我可愛的露西亞。無論我到哪裡都會帶著你的,直到帶著你回到柏林。」

  韋爾貝輕輕的捋了捋露西亞耳邊捲曲的長發微笑著說到,手臂上傳來的感覺真的很棒呢。

  「那麼,我們下面要去哪裡呢,我的大人。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今天晚上就可能全城戒嚴,我們必須趁警方反應過來之前盡快離開這座城市。」

  露西亞緊了緊摟著韋貝爾胳膊的手臂,滿臉春天般燦爛的微笑,只有韋爾貝才可以看到她眼神裡的那種冷靜與嚴肅。

  「我親愛的露西亞,放心,我早就準備好了一切。等我喝完這杯咖啡,我們就直接去火車站,坐四點半的快車去曼薩尼約。我已經定好了船票,後天我們就坐在開往舊金山的豪華郵輪上了,你以前坐過郵輪嗎?露西亞。」

  「我小時候曾經坐過一次,我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個星期的煎熬,那裡空氣混濁的讓人窒息。。。。」

  「那是因為你坐的是四等艙,我定的可是頭等艙的船票,我相信這次經歷一定會讓你改變對海上旅行的看法,露西亞。」

  韋爾貝笑著說到。

  「我想我正在期待著,大人。」

  露西亞微笑著轉過臉望向窗外,韋爾貝揚了楊眉梢,端起了面前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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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韋爾貝少校坐在墨西哥城頂級咖啡店品嚐著頂級墨西哥咖啡時,德國海軍奧爾基.曼納海姆上尉正坐在他狹窄的床上跟一聽半公斤重的軍用水果罐頭較著勁。

  「艾爾溫,等回港後你去打聽一下這是哪個白痴設計的開罐器,我要把這個罐頭扔到他臉上去。」

  「您會打死那個可憐的傢伙的,艇長。」

  艾爾溫.菲斯勒海軍中尉靠在艇長隔間的板壁上笑著回答到,手裡拿著一隻啃了一半的橙子,橙汁順著他指縫流到了制服衣袖上。

  「我看您還是放棄吧,您就這麼想要吃桃子嗎?還是吃個橙子吧,這不需要開罐器。」

  「決不,我今天非要打開這個罐頭不可,我是艇長,我想吃桃子就必須得吃到。該死的,這東西徹底壞了。艾爾溫,給我去找把刺刀來!」

  「啊?您可真是。。。。」

  艾爾溫有些哭笑不得的望著滿臉寫著我很不爽的艇長大人。

  「艇長,司令部的電報我已經譯好了。」

  報務員的突然出現讓副艇長擺脫了困境。

  「譯出來了?把它給我。」

  曼納海姆把那聽飽受蹂躪的桃子罐頭往床上一扔,飛快的從報務員手裡接過電報。

  「嗯。。。。」

  曼納海姆仔細的逐行閱讀著,這份電報的保密級別是他所遇到過的最高的,足足進行了三層加密外帶兩種一次性密碼,把經驗豐富的報務員都給搞的昏頭轉向的,裡面的內容一定非同小可。

  「艾爾溫,我們中了頭彩了,這次行動的命令直接來自於統帥部。我想我們要趕快制定個計畫。。。。」

  說完,曼納海姆把那份電報往菲斯勒懷裡一塞,站起身飛快的向著指揮艙衝去。

  鑽進指揮艙,曼納海姆一個箭步衝到海圖桌前,隨手一把把海圖桌上放著的那些七零八散的小東西掃倒一邊,擦了擦罩在海圖上的透明塑料防水膜,隨後拿起圓規和計算尺在海圖上比劃起來。

  「艾爾溫,把那份命令給我。」

  曼納海姆向一旁伸出了手,從站在身邊的菲斯勒手裡接過電報後看了看,拿起鉛筆在透明防水膜上標示了一個點,隨後接著進行那一系列複雜的航程計算。

  「沒有問題了,只要不遇到英國巡邏艦隊,我們一定可以準時到達目標地區。好了,菲斯勒,現在由你來指揮,就按照我標註這個航向前進。」曼納海姆對著副艇長下達了命令。

  「遵命,艇長。」

  曼納海姆掃視了周圍那群滿臉疑惑的艇員一眼後笑著說到。

  「夥計們,我們現在有活幹了。完成這次任務,我們就返航。」

  在部下們歡呼聲中,曼納海姆順著指揮艙中間的梯子爬上了指揮塔。

  今天的天氣和往常一樣陰霾,風卻不怎麼大,浪花努力地拍打著潛艇的艇首甲板,飛濺的水珠剛好可以灑落在指揮塔的護牆上。

  曼納海姆靠著指揮塔圍欄淡然地望著眼前碧綠的海水,從口袋裡掏出煙盒,點上了一支菸。

  「嗯,我還是得去找一把刺刀。」

  德國海軍潛艇U56向著東南方飛速前進,墨綠色的海面上留下了一道雪白的航跡。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4 21:13
第四十五章 奧丁的右眼(四)   

  「艇長,那傢伙又來了。」

  一個艇員端著望遠鏡大聲地喊叫起來。

  「還真是準時。」

  曼納海姆把手裡的餐盒小心的擱在了羅經台上,隨後慢條斯理的端起了胸前掛著的望遠鏡。

  「的確是它,距離六千」

  曼納海姆放下望遠鏡衝著部下們苦笑著搖了搖頭。

  「大家注意,那傢伙來了,快把鋼盔帶上,看好自己的腦袋!」

  曼納海姆從指揮塔探出身去對著正在潛艇前甲板為橡皮救生艇充氣的艇員們大聲喊到。

  「見鬼,動作起來,快、快、快。。。。」

  「把那個該死的鋼盔給我。」

  「注意頭頂!」

  艇長的話音未落,甲板上已經亂成了一團。

  「我已經受夠了,艇長,如果我把它打下來您看會怎麼樣。」

  槍炮士官米勒手忙腳亂地繫著鋼盔顎帶,一臉的憤慨。

  「如果運氣好的話,你會被槍斃。」

  曼納海姆接過部下遞過來的鋼盔。

  「真是可笑,我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要在潛艇上裝備鋼盔了。」

  曼納海姆隨隨便便的把那頂刷著海軍標誌的M35鋼盔扣在了腦袋上,隨後重新端起了他的飯盒。

  就在說話的時候,空中迴蕩起淒厲的發動機嘯叫聲。

  「注意,它開始了。」

  曼納海姆衝著部下們含混的喊道,指揮塔裡的所有人都蹲下了身子。

  尖嘯聲越來越淒厲,讓人想起一隻被掐住脖子的鵝,就在所有人都認為那隻可憐的家禽馬上就要斷氣的時候,尖嘯聲突然停止了,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連續沉悶的野獸般的嘶吼,一片陰影猶如閃電般從潛艇甲板上一掠而過。

  一秒鐘之後,潛艇的鋼製甲板上響起了一連串響亮的金屬撞擊聲,隨後是一聲清脆的「撲通!」。

  「混蛋!」

  「瘋子!」

  「白痴!」

  「人渣!」

  「惡棍!」

  在甲板和指揮塔上的潛艇官兵們不約而同地站起身來對著正掠著海面飛速遠去的一個小黑點發出了發自內心的懇切的「問候」。

  望著正在甲板上跳著腳怒吼的艇員們,曼納海姆摘下鋼盔,嚥下了嘴裡的桃子。

  雖然很多人都有那種衝動,不過到現在為止總算還沒有人叫罵出什麼「去死」之類的詞語,畢竟那東西上刷著德國的鐵十字。

  「真是見鬼,我剛才還以為潛艇中彈了,耳朵到現在還在嗡嗡的響,上面就不能換一種空投方式嗎。」

  費斯勒爬上了指揮塔,他邊掏著耳朵邊大聲的說道。

  「這種方式沒有問題,問題是出在那個混蛋飛行員身上,他把這當成投彈練習了。唯一讓我感到欣慰的是,以U65為靶子的投彈訓練中,這個混蛋的技術得到了提高。」

  「是嗎,昨天他差點打破了在艇尾抽菸的漢森的腦袋,今天這傢伙直接命中了前甲板,非常抱歉,我沒能看出您看到的那種提高。」

  「今天他比昨天的投彈高度更低了,速度也更快。。。。上帝,我在胡說些什麼。如果不是必須保持無線電靜默,我早就向總司令部投訴這個混蛋了。我決定了,等這次任務結束,我一定要把這件事情寫進報告裡去,這個飛行員實在太瘋狂了,他是在拿我的潛艇和艇員的生命開玩笑!」

  曼納海姆皺著眉頭憤憤地說道,隨後探出身對著還在前甲板上義憤填膺的部下們叫喊起來。

  「快點把那隻該死的救生艇準備好,把那隻該死的空投桶撈上來。士兵們,動作起來,我們不能在這裡上浮太長時間!」

  「他們不能一次空投完畢麼,為什麼要分兩天。」

  「這個問題等到我們回港後你可以親自去詢問統帥部,不過我可以保證你不會得到滿意的答案。」

  曼納海姆一手端著飯盒,一手拿著物品清單察看著。

  「三條橡皮充氣救生艇,一個醫療箱,十支步槍,四支衝鋒槍,二十盒子彈,全在這裡了。」

  費斯勒指揮著艇員把東西一包包的傳向軍官住艙。

  「加上昨天收到的東西,我們已經一點空間都沒有了,幸好一些東西在完成任務後可以扔掉,否則我真不知道今晚睡哪了。」

  「你可以睡在魚雷管裡,我會為你專門騰一個出來的,我親愛的艾爾溫。」

  「呵呵,那您得給我配發一把刺刀,我得先把魚雷管裡的油垢刮乾淨。」

  「做夢,那可是德國海軍的軍械,怎麼能讓你用在那種地方,你自己找把刷子刷吧。」

  曼納海姆愉快的叉起一塊桃子塞進了嘴裡。

  費斯勒笑著搖了搖頭,昨天艇上的廚子當著曼納海姆的面用那把「壞了」的開罐器只花了十秒鐘的時間就打開了那聽桃子罐頭,當晚有艇員看到艇長大人偷偷地把一把刺刀放回了軍械櫃。

  「艇長!三十度方向,低速螺旋槳。」

  聽音員的叫喊聲打斷了兩個軍官愉快的談話。

  「距離多遠?」

  「很微弱,航向。。。。一九零,她正對著我們開過來。」

  聽音員興奮地報告到。

  「現在時間是。。。。」

  曼納海姆抬起手腕看了看手錶。

  「嗯。。。。應該就是她了。」

  曼納海姆從聽音員頭上摘下耳機屏息凝神地仔細傾聽了一會兒,隨後把耳機遞給了正扒著門框一臉急切的費斯勒。

  「航向零一零,雙車三分之一速度,上浮至潛望鏡深度,希望來的是我們等待的客人。」

  曼納海姆在鑽過指揮艙耐壓門的同時大聲地下達了一連串的命令。

  「遵命,航向零一零,三分之一速度,上浮至潛望鏡深度,艇長。」

  航海士官大聲的回覆到。

  「三十米,二十米、十五米、十二米、到達潛望鏡深度,艇長!」

  「高速螺旋槳,方位三三零,艇長。」

  聽音員又一次大聲的呼喊起來,不過這次的聲音裡充滿著緊張。

  「和第一個目標方位很接近嗎?」

  「是的,艇長!她正在高速前進,航向。。。。一五四,她似乎準備與前面那條船會合。」

  「嗯,我知道了,升起潛望鏡!」

  「潛望鏡升起了,艇長。」

  曼納海姆把他那頂白色戰鬥軟帽的帽簷轉向腦後,雙手把住潛望鏡的握桿,隨後把眼睛湊上了目鏡。

  海面上很平靜,這讓曼納海姆很高興,這幾天都是難得的好天氣,這讓他對完成這次任務的信心更足了。曼納海姆相信,這就是上帝站在德國這邊的證明。如果換成一個星期前那種惡劣的氣候,在潛望鏡裡只能看到小山般湧起的浪峰,連讓潛望鏡保持在水面上都有難度,更別提想要用它發現什麼目標了。

  「等一下。。。。等一下。。。。看到她了。」

  曼納海姆調整了一下潛望鏡倍率。

  「是個大美女。。。。三個煙囪,前甲板有兩根起重桿,黑色舷牆,是她!」

  曼納海姆轉過臉示意艾爾溫過來看看。

  「嗯,和照片上一模一樣,就是她,艾德里安娜號,真是個漂亮的大傢伙。」

  「驅逐艦!就在艾德里安娜側後方。」

  艾爾溫把潛望鏡讓給了曼納海姆。

  「嗯,是的,J級。她非常準時,看來一切都在按照計畫進行。」

  曼納海姆離開潛望鏡嚴肅的命令到。

  「全體人員各就各位,準備行動。」

  「遵命,艇長!」

  艾爾溫向曼納海姆點了點頭,隨後走向艇內通話器。

  「所有人員各就各位,準備行動!」

  指揮艙兩頭的走廊裡頓時響起了一片士官的命令與水兵們雜亂的腳步聲。

  ============================

  美國遠洋郵輪艾德里安娜號的船長庫伯先生現在正舒適的半躺在他的船長席上聽他的大副在耳邊喋喋不休的發著牢騷。

  從里斯本啟航之後,大副洛弗爾就一直沒有停止過他的抱怨。

  實際上,這位大副從這條郵輪從紐約啟航那天開始就對這次航行感到不安,每天他都會花很多時間端著望遠鏡巡視著海面,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讓他像隻兔子一樣驚跳起來。

  庫伯已經苦口婆心地勸說了他好幾次了,這是一條民用船,掛著美國國旗,就像普通郵輪一樣按照普通的航行方式航行,德國人找不到任何向這條郵輪開火的理由。

  何況這次他們航行的目的地是葡萄牙,那是中立國,而且不在德國人劃出的戰區之內,所以不用擔心會遭到德國潛艇的襲擊。

  不過現在看來,他的勸說沒有起任何作用,洛弗爾還是一副驚弓之鳥的樣子,特別是他發現船上有不少穿著制服的英國軍官之後,這位大副就再也沒有消停過一刻。

  庫伯暗自下了決心,這次回到紐約,他一定要向船務公司強烈要求換掉這個神經質的傢伙,這個人患有嚴重的妄想症和魚雷恐懼症,與郵輪大副相比這個傢伙更適合擔任軍火船的桅頂瞭望手,相信沒有一艘德國潛艇能夠躲過他的搜索,別說魚雷,就是一條好奇心強點的海豚都會觸發他的警報。

  「船長,英國驅逐艦正在接近。」

  船橋邊的瞭望員大聲的報告到。

  「嗯?這條驅逐艦在我們從里斯本港出來後就一直跟著我們了,他們究竟想要幹什麼。」

  庫伯站起身走到船橋邊端起望遠鏡向著正快速接近的驅逐艦望去。

  「英國皇家海軍雙面神號驅逐艦,她在詢問我們的船名和目的地,船長。」

  「這些傲慢的英國佬,讓他們自己看。」

  「就這樣回覆嗎?船長。」

  「不,不,如實告訴他們船名,我們是美國郵輪艾德里安娜號,目的地是紐約港。」

  庫伯有些鬱鬱的望著他的信號手,真是一個沒有幽默感的榆木腦袋。

  「船長,英國驅逐艦要求隨同航行。」

  信號手報告到。

  「不,船長,快點讓他們離開,他們會把事情搞糟的。一條由英國驅逐艦護航的郵輪,我們會成為德國潛艇合法的攻擊目標的。」

  聽到信號員的話,洛弗爾在一旁尖聲的叫喊起來。

  「閉嘴,洛弗爾先生。注意你的言行,不用你提醒我我也很清楚這一點。信號手,你回答他們,謝謝他們的好意,我們是中立國船隻,不用他們的護航。」

  庫伯有些厭惡的瞪了一眼洛弗爾,他轉過臉來向著信號手命令到。

  「英國驅逐艦要求護送我們到國際航線,她說附近有德國潛艇出沒。」

  信號手報告到。

  「上帝啊!附近有德國潛艇!船長,請您讓那條該死的驅逐艦快點離開,他們會害死我們的!」

  洛弗爾再次發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該死的!閉嘴!洛弗爾,我已經受夠了你的神經質了,你已經在干擾我的工作!我鄭重的警告你,如果你再膽敢在我的船橋上發出這種噪音,我就把你捆起來扔進大海。」

  庫伯轉過臉對著他的大副咆哮起來,他實在對這個大腦出故障的傢伙有些忍無可忍了。

  「告訴英國人,再次感謝他們的好意,請他們放心,我們會注意。艾德里安娜號是美國郵船,在目前的情況下,相比於他們的護航還是單獨航行更為安全。」

  庫伯皺著眉頭說到。

  「船長,英國人還是要求為我們護航,他們說是為了保證船上英國旅客的安全。」

  「果然是為了這個,這些英國佬實在是太愚蠢了。告訴他們,如果他們真的關心英國旅客的安全,那就讓我們單獨航行,他們正在使本船處於危險之中。」

  「船長,英國人回答說。。。。」

  就在庫伯船長努力的跟英國驅逐艦長玩著推手的時候,艾德里安娜號頭等艙觀景迴廊上有一群旅客正興致勃勃的對著不遠處的英國驅逐艦揮手致意。

  「F53,那是J級驅逐艦雙面神號,殿下。」

  一個胖胖的謝頂男人對著身邊的一個身材瘦峭的褐髮男人輕聲說到。

  「是麼,她是來為我護航的嗎?」

  「這個我不是很清楚,我沒有收到相關的通知。不過現在看來似乎是這樣,也許海軍方面獲得了什麼情報,保護您安全地到達目的地是英國皇家海軍的義務,殿下。」

  「你認為他們真的會關心我的安全?就靠這一條小小的驅逐艦?」

  褐髮男人微微眯起了雙眼。

  「殿下,您怎麼會這麼想,英國政府非常關心您的安全。您也知道,英國海軍遭受了重創,在這種危急的時刻海軍還專門抽調出一艘寶貴的驅逐艦為您護航,這不是更加證明了您在政府心目中的重要麼。」

  「貝西莫爵士,你可真會說話,丘吉爾閣下把你調來當我的副手實在是他這段時間做得唯一一件正確的事情。」

  褐髮男人冷冷的瞟了一眼一臉諂媚的胖子。

  「啊,殿下,能夠得到您的肯定我感到無比的榮幸。其實首相閣下這段時間為了大英帝國。。。。」

  胖子發現說話的對象根本沒有理睬他的意思而是轉過臉對著站在另一邊的一個女人小聲說起了話,他連忙識趣的閉上嘴低著頭退到了一邊。

  「親愛的,你看,這就是皇家海軍派來保護我們的驅逐艦,看來他們還在乎我的安全。」

  褐髮男人微笑著對著身邊的女子說到。

  「你真的這麼認為嗎,我親愛的陛下。」

  女子冷笑著端起一架小巧的望遠鏡望著遠處的驅逐艦。

  「不是說好了,別再叫我陛下了,沃莉斯,我已經不是國王了。」

  褐髮男人溫柔的輕聲說到。

  「那是他們逼迫的,他們不但奪走了你的王位,奪走了我應得的頭銜,現在還想把我們流放到那個熱帶小島上去,他們真是太冷酷無情了。大衛,在我的心裡你永遠都是英國國王,是我最親愛的陛下。」

  女子把頭輕輕的靠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沃莉斯。。。。」

  褐髮男人輕柔的勾住了女子的手臂。

  「唉?你看那是什麼東西?是海豚嗎?我還是第一次在大西洋裡看到海豚。一條、兩條、啊,後面還有兩條,它們游的可真快。」

  女子驚喜的指著不遠處的海面叫到,她把望遠鏡遞給了丈夫。

  「哦?是游地很快呢。。。。上帝啊!那不是什麼海豚,那是魚雷!」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4 21:13
第四十五章 奧丁的右眼(五)    

  擊沉一艘跨洋郵輪需要幾條魚雷,在回答這個問題上面德國的潛艇艇長們顯然最有權威,他們在這方面有著全世界海軍同行都望塵莫及的經驗。

  雖然他們在兩次大戰期間並沒有攻擊過多少艘類似的目標,而且並不是每一次攻擊都能夠獲得成功,但是那僅有的幾次成功每一次都造成了世界性的轟動。

  實話說,那些龐然大物們並不是人們想像中的那樣脆弱的可以被一條小小的潛艇輕易收拾的目標。

  潛艇攻擊跨洋郵輪的困難程度比人們估計的要高得多,這從戰爭中被德國潛艇擊沉的跨洋郵輪屈指可數就可以看得出來。

  撇開戰爭法規和德國海軍條令方面對類似攻擊施加的限制不談,光是雙方在技術方面的差距就足以讓任何一個德國艇長在面對這種目標時感到鬱悶了。

  由於給予乘客舒適而高速的旅行是遠洋客運公司招攬顧客的賣點之一,於是這年頭的那些豪華郵輪造得噸位一條比一條大,動力一條比一條足,航速一條比一條快,其中有些超級郵輪的航速已經達到了連稍許老舊一點的軍用艦艇都甘拜下風的地步。

  而這時候世界上最新型的潛艇的最高水面速度連追殺一條中速自由輪都有些吃力,這還是匯聚了當代最先進潛艇技術的德國潛艇,要是換條當時美國或者日本的老式潛艇,就算在她們全速航行的時候一條馬力稍微大點的新型拖網漁船都可以輕鬆的繞著她們轉圈子。

  在大部分時候,德國潛艇的艇長們只能在潛望鏡裡眼巴巴的看著那些巨大的豪華郵輪噴著黑煙在海平線上大搖大擺的高速開過,隨後在幾分鐘之內變成天邊的一個小黑點。

  如果遇到能見度不好的天氣,潛艇艇長們有時連對方是什麼船型都來不及識別,更別提佔領什麼發射陣位了。

  不過一旦德國潛艇獲得了攻擊郵輪的機會,普遍都會抱著寧可殺錯決不放過的宗旨,死不撒嘴並且心狠手辣。

  客輪的噸位可比那些小貨輪噸位大多了,特別是跨洋郵輪,那可是一條頂三條的買賣。

  由於目標速度普遍比貨輪快,特別是在潛艇出沒的海域,客輪船長們都會不由自主的提高航速,給予潛艇攻擊的時機稍縱即逝,於是德國艇長們往往會在這種目標面前自動忽略掉那些必要的識別程序,這直接造成了一些無辜的民用客輪成了德國潛艇的犧牲品,釀成了一系列的人間慘劇。

  現在,在看到德國魚雷航跡的人們眼中,同樣的慘劇馬上就要上演了,更可悲的是,他們是這幕慘劇的主角。

  四條魚雷,德國人想要趕盡殺絕。雖然艾德里安娜號噸位龐大,設計先進,水密艙佈置合理,但是說到底她都只是一條民用船隻。

  一條魚雷就足以讓一艘有著水下防護系統的巡洋艦級戰艦遭受重創,現在德國人竟然對著一艘毫無裝甲防護的民用郵輪一放就是四條,看來德國人不是要擊沉艾德里安娜號,而且想要徹底的摧毀她。

  而更讓人感到絕望的是,現在艾德里安娜的操縱者們對飛速接近的危險還一無所知。艾德里安娜號船橋上的那些瞭望人員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船長與英國驅逐艦長之間的交涉上去了,所有人都對那個關乎到自己安全的交涉結果表示著關注。

  「托、托、托、托。。。。。。魚雷!!!!」

  最後還是那位患有魚雷恐懼症的大副用一聲淒厲到不像是人類發出的慘叫發出了艾德里安娜號上的第一聲警報。

  「魚雷!!!左舷三十度!!!!」

  洛弗爾面容扭曲地指著船橋外的海面大喊著。

  就當所有人都把視線轉向那片海面時,一旁的英國驅逐艦上也響起了尖利的警報聲,刺耳的汽哨聲頓時響徹整個海面。

  「左滿舵!左轉三十度!」

  庫伯在第一時間裡發現了那些雪白的魚雷航跡,當場就差點犯了心臟病,距離實在太近了,已經來不及讓郵輪做出規避動作。

  不過,他在海軍服役時積累的經驗讓他立即就做出了正確的反應,把郵輪轉向魚雷射來的方向,儘量減少船隻被彈面積。

  而且相對於船身,船頭更能承受魚雷的打擊,哪怕整個船頭被打掉,只要損管工作做得好,以艾德里安娜號的噸位,足以堅持到所有的乘客登上救生艇安全逃生。

  如果運氣夠好,甚至可以堅持到拖回最近的港口,航海史上並不乏類似的例子。

  相對於艾德里安娜號船橋上的混亂,驅逐艦雙面神號的艦橋裡卻呈現著一種不尋常的寧靜。

  穿著筆挺的海軍少校制服的艦長現在正饒有興致地端著望眼鏡向著身邊那條龐大郵輪的上層甲板來回巡視著。

  「魚雷距離八百米。。。。艦長。」

  在驅逐艦尖利刺耳的警報聲中大副冷冷的報告到。

  「嗯。」

  艦長微微點了點頭。

  「把警報停下吧,他們已經注意到了。」

  「遵命,長官。」

  警報聲嘎然而止。

  艦長放下望遠鏡轉過臉對著站在他後的一個艦員低聲問道:「你發現目標了麼?」

  「是的,一分鐘之前在觀景迴廊。現在已經消失了,我想目標已經躲進了艙室。」

  艦員同樣低聲的回答到。

  這個水手穿著一套海軍油布制甲板長風衣,衣領上的風帽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看上去就像個中世紀的修道士。

  這是一種配發給需要在甲板上露天工作的低級士官的工作服,只能保證他們在大西洋惡劣天氣下工作時不會被凍死。但是沒人指望這種制服能夠保證自己在那種情況下可以不被海水澆透,遇到風暴隨便你穿什麼上甲板都只會有這一種下場。

  「你可以脫掉這件風衣了,現在已經不需要繼續偽裝了,上尉。」

  艦長笑著說到。

  「不,再等一會兒。」

  對方對艦長的好意不為所動,繼續端著望遠鏡掃視著郵輪的甲板。

  「五百米。。。。長官。至少會有一條命中。」

  大副冷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右舵十五度,全速,拉開與她的距離,拉碰撞警報,讓大家在甲板上跑起來。」

  艦長微微搖了搖頭,轉過臉向著大副大聲的下達了命令。

  「遵命,長官。」

  ------------------------------

  「船長!我們躲不開了!」

  艾德里安娜號的航海長發出了一聲哀號。

  「上帝保佑我們。。。。」

  庫伯望著已經近在咫尺的魚雷尾跡不由自主的抓緊了舷窗邊的扶手。

  「大家抓住身邊固定的東西,魚雷要爆炸啦!」

  在不久前還在鬼哭狼嚎著的洛弗爾這時候卻突然變得冷靜了起來,他一把抱住羅經儀的支柱大聲的向周圍的船員們提醒到。

  兩條雪白的尾跡飛速的掠過船首擦著艾德里安娜號的左舷劃過,一名瞭望手為了看清這一幕差點從船橋一側的圍欄邊掉下去。

  可還未等他來得及向船長報告這個情況,船首的另一側猛然響起了兩聲響亮的撞擊聲,就像是用一把氣錘敲打碼頭上那些厚重的儲油罐時發出的那種沉悶的又有些空洞的金屬撞擊聲。

  「我們被擊中了,我們中了兩發魚雷,我們完蛋了!船長!」

  冷靜了還不到十秒鐘,洛弗爾就隨著兩聲巨響再次回到了歇斯底里狀態,他尖聲地向著庫伯叫喊起來!

  庫伯船長現在恨不得一腳把這個吵鬧的瘋子踢進大海去。

  「你給我閉嘴,混蛋!」

  船長對著他那個還坐在地板上緊抱著羅經支柱的大副吼到。

  「這不像是爆炸聲。」

  庫伯透過駕駛台的窗口疑惑地望向前部甲板。

  「沒有煙霧,沒有震動,甲板還保持完好,命中那一刻舷側也沒有出現水柱。。。。難道。。。。」

  庫伯實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氣,兩條德國魚雷雖然命中了艾德里安娜號但顯然是沒有爆炸。

  「立即派人去船首艙查看損失情況!全速前進!左舵二十度!發信號給英國驅逐艦,請求他們的保護!還有,把大副帶到他的房間去,他現在需要休息!」

  庫伯定了定神,掏出手帕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水,隨後飛快的下達了一系列的命令。

  現在可不是慶祝的時候,在海軍中幹過一段時間的庫伯非常瞭解魚雷的破壞力究竟有多麼可怕,他不敢奢望下一次襲擊時自己還會有這麼好的運氣。

  艾德里安娜號已經遭受到德國潛艇的襲擊,誰都不敢保證下一分鐘會不會再有一條魚雷向著這條郵輪射過來。

  尖銳的哨音響起,庫伯快步跑到通話管旁拔出了那個尖叫著的橡皮塞子。

  「船橋,這裡是前艙。」

  管子裡傳來手下沉悶的報告聲。

  「我是庫伯船長,情況怎麼樣!」

  庫伯大聲的問道。

  「沒有大的損傷,船長。上帝保佑,那兩條魚雷都沒有爆炸。撞擊非常的厲害,首艙左舷有兩處鋼板已經彎曲變形,鉚釘都斷裂了,不過裂縫並不大,我們正在想辦法堵住進水。」

  「我明白了,我會加派一些人過去。」

  庫伯這時才終於長出了一口氣。

  「快點調派一隊水手去首艙,加調一台抽水泵過去。還有,讓客艙服務員盡快安撫乘客,我想那裡已經一片大亂了,多調些人手去。讓他們特別注意頭等艙那幾位,讓他們不用驚慌,等一會兒我會親自去向他們解釋這一切。」

  發佈完這些命令,庫伯走到船橋舷窗邊端起瞭望遠鏡。

  「舵手,回舵,轉左舵三十度!」

  他轉過臉對著舵手大聲命令到。

  -----------------------------

  「艦長,兩發魚雷已經命中目標,目標沒有爆炸!」

  大副冷冷的報告聲再次在雙面神號寧靜的艦橋裡響起。

  「嗯,看來再精密的計畫還是趕不上變化啊,上尉?」

  艦長轉過臉望向那個神秘的上尉。

  「這只是個小問題,我們再等一會兒。」後者沉穩的回答到。

  「艦長,艾德里安娜號要求我們提供保護!」大副繼報告到。

  「嗯,告訴他們我們正在搜索德國潛艇的位置,讓他們不要驚慌!」

  艦長低聲向上尉問道:「怎麼還沒有爆炸,不會出現什麼問題吧。」

  「我們再等。。。。」上尉抬起手看了看表。「再等三分鐘,這是極限了。如果三分鐘後還沒有變化,就只有採取最終方案了。」

  「漢森先生,戰鬥準備。」

  艦長飛快的回過身對著大副命令到。

  「遵命,長官,戰鬥準備。」

  「我衷心的希望事情不會發展到執行最終方案的地步,上尉先生。」

  艦長轉過身跺到上尉身邊皺著眉頭說到。

  「我也不希望,艦長先生,我也不希望。。。。」

  上尉重新端起望遠鏡望向正在快速轉向的郵輪。

  突然,郵輪接近前部船橋下方的吃水線部位騰起了一個碩大的橙黃色火球,粗大的水柱隨後衝天而起。

  「爆炸了!」

  大副一貫冷冷的報告聲中意外地帶著一絲輕鬆。

  這次爆炸是如此的猛烈,雙面神號艦橋上的人們切實地感受到了那種可怕的破壞力,因為一片看上去像是郵輪碎裂的船殼鋼板的東西在一秒鐘之後擦著驅逐艦艦橋的舷窗尖嘯著掠了過去。

  「一切都在按照計畫進行著。艦長先生,看來不用實施最後的方案了。」

  「是的,上尉。現在看來輪不到我們出場了。實話說,這真的讓我鬆了一口氣。」

  艦長快步地走到艦橋邊。

  「漢森先生,轉為一級警戒,讓士兵們再跑兩圈。右滿舵,全速,航向310,我們回家。」

  下達這個命令後,艦長打開艙門走到了外面的平台上。

  「我們的任務總算完成了,真是一件讓人煩心的任務啊,不過總算還是結束了。卡歐裡希,回去後你如果有假期的話就來基地找我吧,我帶你在我們那裡好好玩玩,我那裡可是有不少外面很難搞到的好東西哦。好啦,別哭喪著臉,上尉先生,我知道你得先去向你的女朋友報導。」

  艦長從口袋裡掏出煙盒抽出了一支菸遞給走到他身邊的上尉。

  「假期?希望吧。」

  陸軍上尉接過煙,抬起手揭開了風帽,金色的短髮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芒。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4 21:14
第四十五章 奧丁的右眼 (六)    

  艾德里安娜號沉沒的速度比德國統帥部情報處所估計的要快的多。

  安放在三層甲板貴重行李庫裡的三百公斤塑性zha藥在船橋下部吃水線附近的船殼上撕開了一個十五米長八米寬的口子,巨大的衝擊波瞬間吹飛了行李庫周邊的七扇水密門,洶湧的海水在三十秒內就灌滿了與行李庫相連的三個艙室,龐大的郵輪霎時就向右側傾了五度。

  海水猶如崩堤的洪水般湧入這條萬噸*的船艙,在巨大的水密閘門放下之前就灌入了底層的三個巨大的鍋爐艙。

  措不及防的水手們頓時蜂擁逃命,常規出入口已經變成了巨大的瀑布,一百多名船員擁堵在四架狹窄的逃生階梯周圍亂成一團。

  爆炸發生之後兩分十五秒,海水已經開始灌入輪機艙,三台汽輪機開始卸壓,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尖利嘯叫,滾滾的蒸汽猶如火山爆發般從郵輪的煙囪裡噴湧而出,據德國潛艇的觀察報告,艾德麗安娜號當時噴出的蒸汽煙柱竟然高達一千兩百米。

  又過了幾分鐘,三號鍋爐艙內一台沒來得及關閉爐溫觀察口的鍋爐被海水灌入,雖然沒有引起災難性的鍋爐爆炸,但是卻產生了大量令人窒息的有毒蒸汽。

  這使得那群猶如螞蟻般攀附在逃生階梯上的船員們更加瘋狂的向上攀爬,奮力爭奪著最後的逃生機會。

  艾德麗安娜號在瀉出蒸汽管裡最後的那點壓力之後徹底失去了動力,這時候船舶側傾已經達到了十二度。

  爆炸發生的是如此的突然,劇烈的震動把船橋上所有的人都擊倒在地。

  庫伯船長腦子裡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自己的船中了德國魚雷,但是當他咆哮著責問船橋兩舷那六個瞭望水手時,所有人都向上帝發誓在爆炸發生之前沒有看到附近有任何魚雷的航跡。

  經驗豐富的庫伯從之前爆炸的規模估計,自己的船一定遭受到了重創。

  但是就在這時候,他是還抱著艾德麗安娜號能夠依靠她龐大的噸位從這次災難中挺過去的希望。

  可惜的是,現實往往是殘酷的。就在庫伯準備向損管部門詢問船隻的損害情況時,爆發發生的三層甲板就已經打來了告急電話。右舷吃水線附近的幾個艙室都已經進水,而且水量相當大,根本無法控制。

  隨後的幾分鐘之內,底部各個艙室的進水報告也接連不斷的報了上來。庫伯這時候已經感覺到,艾德麗安娜號保不住了。

  「棄船!」

  庫伯當機立斷的發布了棄船命令。

  「遵命,船長。棄船!棄船!」

  等在一旁的三副立即伸手拉響了遇難警報。

  隨著那聲悠長淒厲的汽笛聲響起,整條郵輪上下頓時就像一鍋沸粥般混亂了起來。

  艾德麗安娜號上載有一千三百二十七名旅客以及三百五十多名各級船員,旅客中大部分都是從歐洲各地經西班牙逃亡美國的難民,還有一部分是前往英國殖民地的軍官和官員,其中還有一個退位的國王和兩個退役的將軍。

  「你親自去頭等艙甲板,必須讓那位公爵和他的屬下坐上第一條救生艇。」

  庫伯拉過三副小聲的囑咐到。

  「明白,船長。」

  三副用力的點了點頭,向庫伯敬了個禮之後快步的走出了船橋。

  郵輪還在不可救藥的繼續傾斜,甲板上已經擠滿了哭叫著的旅客。由於低等艙室服務員那美國式的正義感,底部幾個艙室的旅客都踴上了比較靠近救生艇甲板的三等艙甲板。這種在普通美國人眼裡無可指責的仁慈行為,在這時候卻嚴重的影響到了救援的進行。

  「別擠,一個一個來,我們有足夠多的救生艇,讓婦女兒童先上!」

  高級船員提著喇叭嘶吼著,水手們在各自組長的帶領下把救生艇吊架緩緩移向舷外。

  泰坦尼克的悲劇只過去了不到三十年,那場悲劇的陰影還未從當時人們的心頭消散,旅客們爭先恐後的爬上還未離開甲板的救生艇。

  這裡大部分的難民都處於社會底層,在這些人的心里根本沒有什麼紳士精神的概念。

  先爬上救生艇的往往是那些身強力壯的男人,美國船員在人數上處於劣勢,手無寸鐵的船員們根本無法控制這種令他們感到厭惡的局面。

  當他們發現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讓那些男人再次讓出自己的座位之後,也就只好對此聽之任之了。船員們只能本著能救多少算多少的理念盡力的把有幸靠近自己的婦女兒童塞上救生艇。

  「儘量先放下左舷的救生艇,照這樣傾斜下去,左邊的救生艇吊架很快就無法使用了!把左舷所有的簡易救生艇都扔下去,救生圈也一樣!讓報務室繼續發遇難信號,向所有附近的船隻求救!」

  庫伯站在船橋上大聲的發佈著命令。

  「立即向那條英國驅逐艦發信號,讓她立即協助救援。」

  「船長!那條驅逐艦正在離開!」

  信號手大聲的叫喊起來。

  「什麼!」

  庫伯三步兩步躥到右舷邊。眼前的一幕景象讓庫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英國驅逐艦正在轉向並且加速駛離。

  「這群混蛋!他們瘋了嗎!」

  英國軍艦竟然面對一條下沉的美國郵輪見死不救。難道今天是世界末日嗎?難道自己已經瘋了嗎?

  庫伯已經壓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他站在船橋圍欄邊對著這時候已經跑出五公里之外的英國驅逐艦大聲的吼叫起來。

  「你們這些英國懦夫,上帝會懲罰你們的!我要控告你們!我要詛咒你們!混蛋!」

  用力地向對方揮了揮拳頭,感覺還不夠發洩胸中憤怒的庫伯把自己的船長帽扔出了舷外。

  「這群該死的英國懦夫,他們一定害怕在救援我們的時候被德國潛艇攻擊。如果我能夠回到美國,我要向全世界控訴他們這種懦夫的卑劣的無恥的行為!」

  庫伯憤怒的向信號兵手說道。

  「到時候我一定為您作證,船長。」

  信號手用力向著那遠去的艦影吐出了一口唾沫。

  撤離還在混亂的進行中,這時候唯一讓船員們感到有些安慰的是,大概因為底艙全部進水的關係,艾德麗安娜那種能把人逼瘋的側傾竟然奇蹟般的停止了。

  不過由於側傾已經到達了二十度,左舷的救生艇吊架已經無法使用了,總算在此之前左舷大部分的救生艇都已經放進了海裡。雖然還有兩條沒能來得及下水,但是對於救生器材充足的艾德麗安娜號來說,這種浪費從理論上是能夠承受的。

  這條船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庫伯心裡很清楚。

  船體暫時的穩定並不是一件好事,這說明船體重心正在下降。底層艙室已經灌滿,海水正在向著上層艙室蔓延,這條船隨時都可能快速側翻後沉入海底。

  撤離行動已經開始半小時了,甲板上還是擠滿了哭喊著的旅客,至少還有四成的旅客沒有登上救生艇。

  更讓庫伯感到憂慮的是,由於左舷的那幾艘救生艇急於趕在吊架失效之前放下的緣故,其中不少船根本就沒有裝滿,這使得船上剩下的救生艇裝載數量和剩餘旅客數量之間突然出現了不小的缺口。

  「船長!德國潛艇!就在我們的右舷!」

  信號手再次大聲的喊叫起來。

  庫伯連忙跑到舷橋邊望去,一條塗裝著黑白碎塊迷彩的潛艇正在艾德麗安娜右舷不到一百米的地方緩緩的浮出海面,指揮塔上的盾形徽記清晰可見。

  「這些德國人想幹什麼?他們準備趕盡殺絕嗎?這些都是無辜平民啊。」

  想起在報紙上看到的那些關於德國潛艇的傳聞,庫伯絕望的看著面前這台濕漉漉的殺人機器。

  潛艇靜靜的停在那裡,隨後三四個人影出現在指揮塔上,指揮塔旗杆上很快就升起了一面德國海軍旗。

  「船長!他們正在向我們發信號,他們正準備過來救援我們。。。。」

  「我看到了。。。。」

  庫伯呆呆的看著十幾個德國水手爬上潛艇甲板飛快的給一條充氣救生艇充著氣。

  「看來今天真的是世界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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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白的弗羅倫薩鏤花桌布,十七世紀寶藍色布朗地瓷製餐盤鑲嵌著純銀的花邊,奶油烤蝦散發著誘人的香氣,路易王的水晶杯裡注滿了名貴的勃艮第佳釀。藤製面包籃裡剛出爐的法式白面包上,鹽粒猶如雪花般晶瑩剔透。

  在餐桌中間那柄九枝藤蔓銀燭台那明亮迷人的燭光照耀下,帝國獨裁者姿態優雅的舉起了刀叉。

  「不用這麼擔心,親愛的魏爾勒。一切都還在我們的控制之中,難道不是這樣麼?」

  徐峻叉起一小塊粉紅色的蝦肉,在盤邊乳白色的醬汁裡沾了一沾隨後悠然的放進了嘴裡。

  「我的元首,我並不想擔心什麼,就像您說的那樣,一切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我現在只是感到有些懷疑,一個已經下野的國王是否還能繼續擁有他臣民的忠誠。我們有沒有為了這樣一個人承擔如此巨大風險的必要。」

  魏爾勒放下刀叉恭敬的欠著身回答到。

  「魏爾勒閣下,我認為想要知道這位前任國王的價值,看看英國首相的反應就行了。據我個人的猜測,那個胖子現在說不定正在他那間狹小的地下室裡揪著他最後的那幾根頭髮發著愁吧。」

  道根一邊說著一邊愉快的切割著盤子裡的大蝦,徐峻連忙端起酒杯衝著自己那位難得幽默了一把的副官讚許地致了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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