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手眼通天 作者:暗形 (全書完)

 
V123210 2018-2-28 14:31: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63 285303
V123210 發表於 2019-3-11 19:51
第649章 劍聖大鬧龍虎山

    任真在很久以前就知道,墨家的鉅子劍,也就是墨眉,一直落在道家正一派手裡。更準確地說,它是被前任掌教永沅真人珍藏,一同退隱江湖。

    因此,他只是承諾幫李慕白找墨眉,但遲遲沒有行動。以前,他跟南晉還沒撕破臉皮,犯不著跟道家為敵,更何況,龍虎山殺機重重,藏龍臥虎,絕非易闖之地。

    而如今,北唐分三路大軍南下,屢戰屢勝,勢不可擋,已攻佔南晉的大半城池,前鋒離龍虎山所在的鷹潭極近,很快就要殺到這裡。

    在這節骨眼上,任真也順利破境,是時候去闖龍潭虎穴了。若再晚些時候,讓永沅真人帶著墨眉逃遁,浪跡天涯海角,以後再想擒他會更麻煩。

    事不宜遲,兩人連夜趕往龍虎山。

    作為正一道祖庭,龍虎山巍峨壯觀,氣象萬千。

    據典籍記載,正一道祖師張道陵曾在此煉丹,丹成而龍虎現,此山因而得名。

    清晨時分,龍虎山雲霧繚繞,彷如仙境。

    山巔大殿前的廣場上,道士們早早起床,來往絡繹不絕,比平時忙碌許多。

    數名道士站在焚香的巨鼎前,指揮著忙碌的道眾們,凝重神情裡又透著幾分黯然,沒了平日的氣定神閒。

    為首那人三十來歲,臉廓方正,穿深藍道袍,蓄著鬍鬚,看起來氣息平常,被其他人簇擁著,儼然是一位領袖。

    他叫華山,是長生真人座下大弟子,在道門裡地位超然,威望極高,僅次於老師。

    昨日傍晚,長生真人匆匆離開道門,臨行前囑咐華山,命全體道眾收拾行裝,盡快撤離此地,去金陵護駕,準備至關重要的京城守衛戰。

    眼看大軍壓境,華山不敢懈怠,連夜指揮眾人清山,到此時已大體妥當,正在做最後的收尾。

    可惜,他終究還是稍晚一步。

    某一刻,從前方跑過來一名屬下,臉色煞白,驚恐地稟道:「大事不妙!山下有強敵來犯!」

    聽到這則消息,眾人俱是大驚,六神無主。根據先前收到的情報,唐軍殺到這裡,至少還需要兩天時間,怎麼這麼快就到了!

    華山沉聲問道:「別慌,山下有多少敵人?」

    那名屬下戰戰兢兢,顫聲道:「只有一個人!」

    「什麼?!」

    眾人頓時惱怒。開什麼玩笑,只有一個人,你還敢謊報軍情,是想看師長們出醜不成!

    一名老道士沖上前,揪住那下屬的衣襟,正準備狠抽耳光,卻見華山眉頭皺起,繼續問道:「來的是誰?」

    那人被嚇得癱軟在地,話裡帶著哭腔,「是個白衣女子,正孤身殺上山來,劍法實在太恐怖!鉅鹿師兄前去阻攔,卻……卻被一劍斬殺!」

    眾人聞言,勃然色變。

    張鉅鹿也是長生真人的親傳弟子,排行第七,是道門的核心人物。以他的七境上品修為,連那名女子的一劍都擋不住,被當眾斬殺,來的究竟是何方神聖!

    華山眯起眼,臉色急遽變幻不定。

    「女子修劍,還能如此厲害,只可能是昔……」

    話音未落,又有一名道士跑來,倉皇說道:「不好了!樓玄師兄他……也被那女魔頭給殺了!」

    樓玄,同是長生真人的弟子,當年曾在廬江鏖戰中大出風頭,被譽為道門未來的希望。可惜,照樣連一劍都擋不住。

    眾人震駭無語,剛才還在慶幸,來的只有一個人,算不了什麼,現在就清醒地意識到,這人原來如此強大。

    毫無疑問,是八境大宗師降臨。

    華山臉色鐵青,緊攥著拳頭,渾身漸生殺氣,「一個剛生完孩子的悍婦,居然敢來逞威,真以為咱們道家柔弱可欺麼!」

    說罷,他猛一跺腳,身軀衝天而起,掠向山下。

    眾人不敢遲疑,迅速跟上去。

    半山腰。

    顧海棠手持長劍,站在一座涼亭頂上。

    涼亭四周,被上千名道士圍得水洩不通,恨不得用人潮湮沒她的凌厲鋒芒。

    她居高臨下,睥睨著這些人,傲然道:「我不想浪費時間。除了陳長生,道家沒人配跟我交手。」

    這一人一劍,當年連武帝坐鎮的金陵城都敢闖,這小小的龍虎山,又算得了什麼?

    就算真有蒼龍猛虎,今日他夫妻二人,也照樣一劍砍了!

    虛空中,華山率眾趕來。

    確認是劍聖無疑,他不敢託大,將道劍橫在胸前,心情沉重到極點,暗道:「老師不在,整個龍虎山,沒人是她的對手。如果單打獨鬥,等於逐個送死,斷不可取!」

    一念及此,他迅速打定主意,厲聲喝道:「眾位聽我號令。姓顧的縱有通天本事,仍是血肉之軀,驕橫潑婦而已!咱們一擁而上,定能將她亂刃分屍!」

    見大師兄發話,道眾們的驚慌情緒略微平復。

    是啊,大宗師也是人,如果不惜代價,跟她硬耗下去,遲早能將她拖垮,逼她不得不選擇逃離。然而這樣一來,道門注定死傷慘重。

    海棠冷笑一聲,「聽你的意思,陳長生不在山上?」

    華山啞然。

    她只用一句話,就戳穿他們的尷尬處境。

    採用人海戰術,說明他們無路可走,只能犧牲眾人硬拚到底。

    在場眾人紛紛轉頭,盯著高空的華山,等待他的答覆。

    作為道門最大的倚仗和寄託,長生真人到底在不在?

    ……

    ……

    龍虎山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山門那裡。

    沒人能察覺到,其實他們的境地更糟糕,來的不只是一名大宗師。

    任真從後山潛入,身形閃爍,溜進道門深處。憑藉心眼感知,他成功避開所有暗哨和巡邏,彷彿不存在的透明人一樣,在各處道殿裡穿梭。

    他在找鉅子劍。

    「據繡衣坊的密檔記載,那位永沅真人,不僅是陳長生的授業恩師,也是皇族陳氏的後裔。最近幾十年,正一道諂媚討好南晉,一直採用這種伎倆……」

    將眾多皇室天才收進道門,悉心栽培,再從中遴選出資質最佳的那個,培養成掌教繼承人。如此一來,道門和皇室緊密相連,南晉自然會大力扶持正一道。

    除了修煉法門的不同,正一道跟全真道還有個很大的區別,就在於對俗世的態度。而正一道,向來是最沉迷於俗世的功名,跟南晉朝廷走得很近,甘願淪為走狗。

    「據說永沅真人在傳位前,曾受過一次離奇的重傷,導致全部功力盡失,不得不急流勇退,把道統交給陳長生。後來,他變成普通人,一直躲在龍虎山深處隱居。」

    這些都是他以前查到的密檔,不知真假。畢竟,永沅真人叱咤風雲時,他還沒出生,那是屬於上上一輩的往事。

    「如果秘聞屬實,那麼,我只要找到他,就能順利奪回鉅子劍。他毫無修為,怎麼能威脅到我?」
V123210 發表於 2019-3-11 19:52
第650章 龍蛇盈縮功

    任真讓海棠去大鬧山門,主要就是為了引走長生真人。但現在看來,對方並不在龍虎山上,那麼,此間便無人能阻止他搶奪鉅子劍。

    「一直這麼瞎逛下去,不是個辦法。我得抓個活口問問,永沅真人住在什麼地方。」

    他正這樣想著,心意微動,感知到將有兩名道士走過來,便身形一閃,藏身到附近的灌木叢裡,準備伺機動手擒拿。

    這時候,那兩人的話音悠悠飄到他耳朵裡。

    「說實話,我真想不通,明明已是風燭殘年的年紀,反正活不了幾年,又沒了修為,就是道門的累贅,幹嘛還得供著他?咱倆也真倒霉,還得把他背出隱峰……」

    任真神色微凝。隱峰,這就是安置道門元老的地方麼。

    只聽另一人譏笑道:「你懂個屁!老掌教辛勞一生,為道門立下汗馬功勞,難道不該尊享供奉?道門要是薄情寡義,卸磨殺驢,豈不是讓門人弟子們寒心?」

    這話聽起來貌似有點道理。

    先前那人毫不猶豫,反擊道:「你才懂個屁!前年劍聖回雲遙宗時,受盡屈辱嘲諷,你難道沒聽說?她的實力和功勛,難道不比咱們老掌教高?後來的待遇又怎樣?」

    這話也沒毛病。世態炎涼,人情冷暖,現實注定殘酷,只有天真幼稚的年輕人,才會把顏面和名譽看得太重,高於實際利益。

    「我說杜哲,你非要跟我抬槓是吧?這倆人是一回事嗎?劍聖孤傲冷僻,壓過雲遙宗掌門,遭他嫉恨已久,被報復很正常!而咱們老掌教,親手把掌教培養長大,親如父子,道門誰敢害他!」

    說到底,宗門對落寞功臣的態度,都建立在兩者的真實關係上。

    正一道的情形跟雲遙宗不同,永沅真人悉心栽培長生真人,師徒感情篤厚,不像劍聖那樣,涉及九劍絕學的利益之爭,他能得到贍養,也在情理之中。

    此言一出,點明問題的關鍵,先前那人啞口無言。

    任真偷聽到這裡,已經徹底弄清,這倆人正是前去護送永沅真人離開龍虎山的。

    「這樣最好不過。讓他們頭前帶路,省得我還得到處亂找。」

    於是,他取消動手的念頭,尾隨這兩名道士,潛入龍虎山後的雲霧深處。

    裡面有座不高的山峰,若非走進雲霧,從外界察覺不到它的存在。峰前平地上蓋著一間小院,院內種滿花草,顯然,永沅真人在這裡安度晚年,過得很愜意。

    任真確定,此處就是目的地,便急速掠出,將兩名道士擊倒,飄然走進小院。

    院子裡,一名老道士手拎花灑,弓腰站在花圃間,正在聚精會神地澆花,渾然沒察覺到任真的到來。

    任真見狀,確認這位前任掌教真的功力全無,便移步坐到搖椅上,悠閒地說道:「像你這種犯下無數罪孽的屠夫,居然也能得善終,老天爺到底長沒長眼……」

    永沅真人身軀一顫,這才意識到他的存在,聽清嘲諷話意後,轉身盯著任真,老臉上的皺紋陡然加深幾分。

    「你是什麼人,敢這麼跟我說話?」

    他飽經滄桑,閱歷和眼光都極不凡,此時看到任真的淡然神態,生出一股種非常不詳的預感。

    任真躺在椅子上,輕輕搖晃著,答道:「我是後生晚輩,跟你的年齡差距太大,就算報出名號,你隱居這麼久,應該也沒聽說過。」

    他摩挲著微白的指節,繼續說道:「不如開門見山吧。我是來拿墨眉的,你是主動交出來,還是讓我親自動手?」

    永沅真人聞言,瞳孔驟縮,將花灑放在地上,厲聲道:「你好大的膽……」

    話沒說完,被任真慵懶打斷。

    「省省心,別浪費袖裡這支信號彈了。龍虎山氣數已盡,正在山門忙著迎戰強敵,自顧尚且不暇,誰有功夫來救你?」

    這種小動作,根本瞞不過他的心眼。

    永沅真人被道破伎倆,表情僵硬難堪,嘴角抽搐半天,黯然道:「北唐進犯,這事我是知道的,沒想到來勢如此迅猛。你這麼年輕,應該就是那位吹水侯任真吧?」

    任真揶揄道:「能讓老掌教有所耳聞,真是受寵若驚。所以,你還抱有從我手裡逃脫的僥倖麼?」

    永沅真人沉默片刻,長嘆一聲。他年逾古稀,壽數不多,別說修為盡失,即使恢復當年的道行,憑這副老胳膊腿,也絕非任真的對手。

    拳怕少壯,不服不行。今日落在任真手裡,他只有死路一條。

    他走出花圃,也不倉皇逃跑,站在任真面前,哀求道:「墨眉本來就不是我的,你若想要,我願物歸原主。只是,你能不能饒我一命?」

    任真眼珠轉動,若有所思,還沒開口答覆,永沅真人繼續說道:「你看我,都到這歲數了,既無法威脅到你,又跟你無冤無仇,你何苦趕盡殺絕?」

    任真說道:「容我考慮考慮,你先把墨眉拿出來再說。」

    永沅真人毫不猶豫,進屋將那把方正無鋒的鉅子劍取出,雙手捧到任真面前。

    任真接過來,隨手撫摸著它,說道:「你說得對,取你這條老命,對我沒有任何價值。所以,我可以饒你一命,不過,你得拿一樣東西來換。」

    無利不起早,他當然不會輕易饒過對方。

    永沅真人眼眸驟亮,看到活命的希望,「有什麼要求,請但說無妨,我肯定竭力滿足你。」

    任真說道:「如果我沒猜錯,你是陳長生的授業恩師,也是前任正一道掌教,手裡必然握有道門所有的核心功法,沒什麼是你不知道的,對吧?」

    永沅真人悚然一驚,「你想要什麼?」

    任真坐起來,凜然道:「龍蛇盈縮功。」

    他知道,道家共有三部無上法典,傳承自遠古,分別是《兩儀參同契》、大衍古術和龍蛇盈縮功。

    其中,《兩儀參同契》交由全真道掌管,早已被他修煉完畢。而大衍古術,是用來推演敵人招式的,以他現在的眾多殺手鐧,這部古術屬於雞肋。

    因此,他最想得到的,就是龍蛇盈縮功。

    他聽海棠說過,在長安大戰中,長生真人曾施展過龍蛇功,一擊將李慕白重傷。連天下第一的墨守都能攻破,這部內功的威力毋庸置疑。

    而這位永沅真人,正是長生真人的恩師,他沒道理不會龍蛇盈縮功。既然今日有此機緣,把他的性命握在手裡,任真當然得把龍蛇功弄到手。

    聽到這個名字,永沅真人神情劇變,下意識倒退數步,表情變幻,遲遲沒有答覆。

    任真冷冷一笑,手持墨眉劍,起身逼近永沅真人。

    「你有考慮的餘地麼?」
V123210 發表於 2019-3-11 19:52
第651章 一劍斬龍虎!

    「沒有沒有!」

    永沅真人慌忙應答,見任真起了殺心,立即妥協。

    「你等著,我這就去給你找。」

    任真望著他的背影,喜形於色。這倒是意外的驚喜,他來這裡,主要目的是取回墨眉,至於索要龍蛇功,只是一時興起,想出這招神來之筆。

    沒想到,永沅真人手裡真有龍蛇功。

    過了一會兒,老掌教走出來,枯手顫顫巍巍,將功法冊子遞給任真,臉上充滿猶豫之情。

    任真翻開封面,以神念掃視扉頁上的字。果然,跟任天行在長安大戰中所說的一樣,上面寫著那首熟悉的《龜雖壽》。

    神龜雖壽,猶有竟時;騰蛇乘霧,終為土灰。

    ……

    盈縮之期,不但在天;養怡之福,可得永年。

    看來,這功法冊子是真的。

    他把冊子揣進懷裡,得意笑道:「我沒想到,你這麼沒骨氣,為了苟且偷生,連道門至寶都拱手送出。讓你這種人活著,對正一道有害無益,我自然遵守承諾。」

    於是,他手持墨眉,瀟灑飄離這座小院。

    不僅達成目標,還有意外收穫,他如何能不驚喜。

    當他走後,永沅真人仍站在院裡,眯眼凝望著他消失的方向。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永沅真人不但沒有憤怒或者懊惱,此時目光矍鑠,反而泛起一股狡黠而陰惻的笑意。

    這副表情,可怕至極。

    「你居然找死……」

    ……

    ……

    龍虎山前。

    顧海棠大喝一聲劍來。

    所有道士的木劍盡皆脫手,在空中匯聚如龍,隨她遙遙一指,破雲而去,不見了蹤影。

    眾人變成赤手空拳,目瞪口呆。

    海棠居高臨下,傲然道:「還有何本事!」

    這時候,華山騰空而起,情知自己再不動手,人心渙散,正一道怕是會土崩瓦解。

    他右手豎前,兩指合一成訣,疾聲道:「眾師弟佈陣!」

    正一道的看家本領,從來都不是木劍法術,而是符篆和指訣手印等。木劍被奪,並不妨礙他們全力相拚。

    聽到他的號令,二師弟譚夢溪凌空而起,跳上另一方位,同樣伸指拈訣,卻是截然不同的姿勢。

    緊接著,三師弟宋玉蟾、四師弟白湯等人陸續歸位,共有九人,佇立高空,將站在涼亭上的海棠圍在中央。

    海棠不僅不畏懼,反而戰意澎湃,眼裡閃爍著精湛的殺機,「當日,陳長生赴北斗顏淵,曾使過九字真言。就憑你們九人,能有他幾成功力?」

    這說的是偷襲長安一戰。

    華山表情凝重,不理會她的嘲諷,厲喝道:「疾!」

    他雙指揮出,一道橙黃透明的符篆驟然凝成,宛如實質,隔空激射向海棠。

    他用的並非九字真言,而是「上清大洞經籙」,這才是他最強大的道法神通;

    與此同時,譚夢溪聽到師兄的號令,也凝成一道符篆,叫做「上清三洞五雷經籙」;

    宋玉蟾那道符,叫做「正一盟威經籙」;

    白湯那道,叫「太上三五都功經籙」;

    ……

    九道符篆,宛如九道鬼魅遊走的幽靈,盤旋在顧海棠四周,並沒有發起攻擊,而是疾速旋轉著,彼此之間生出玄妙的感應。

    九九之數,契合天道,能衍化八十一道天劫。

    這就是正一道的鎮派符道,叫正一天罰大陣。

    剎那間,一座巨大的斬龍台顯現出來,位於刑台中央的,正是顧海棠。而在天穹上,烏雲翻滾,雷電若隱若現,隨時都會降下恐怖雷罰,要斬殺於她!

    疾風中,她白衣飄舞,劍氣縱橫。

    任真的六合劍,此時被她握在手中,急遽凝集著真氣,延展成一道無比頎長的巨劍,乳白而精純,橫亙在龍虎山前。

    海棠手持此劍,昂首睥睨蒼穹,豪傑氣概展露出來。

    「來戰!」

    她烏髮飄揚,鳳眸微眯,儼然要沖上天穹,跟那藏頭露尾的狗屁雷劫大戰一場!

    彷彿感應到她的挑釁,天穹之上,無數雷電匯聚,醞釀著第一道粗壯的雷霆光柱,躍躍欲試,準備降臨世間。

    大戰一觸即發。

    就在這電光火石間,她心意微動,忽然轉頭望向遠處。

    只見一道身影凌空飛奔而來,急遽閃爍著,轉瞬便來到眼前。

    「你們這群鬼畫符的,居然想傷我媳婦兒!」

    不管這座天罰大陣的威力如何,能否傷害到海棠,只要試圖轟擊任真的媳婦,他就絕不答應。作為大男人,這時候當然要站出來撐腰!

    在她心底,已經感受到他的心意。

    「這一劍,讓我來!」

    於是,她嘴噙笑意,乖乖聽話地讓出劍柄。

    任真飛身衝進斬龍台,伸手接過六合劍,下一刻,整道真氣巨劍猛烈顫抖起來。

    佛、道、儒、劍,四家流派的真力同時釋放,灌注其中,史無前例地融合在一起。

    只在瞬間,巨劍陡然暴漲數倍,強大到極致。

    劍十如來,是任真建立在海棠的基礎上、對劍道的極致感悟;

    劍十一春秋,是劍道和儒家春秋真意的完美融合;

    劍十二井,是劍道和道家參同契的水乳交融;

    而接下來這一劍,將四家法力合一,其威力必定遠勝過前三劍,某種程度上說,也就是把孤獨十二劍全部合在一起。

    這正是他追求的劍道極致。

    萬物皆可為劍,萬物相合,則萬劍歸一。

    這就是劍十三,歸元!

    便在這時候,雷霆震怒,天威滾滾,一道粗壯達數十丈的電光炸裂而出,宛如銀龍閃耀鱗光,在降落人間的剎那,森白光芒籠罩四野,讓所有人瞳孔驟縮,不得不閉上眼。

    他們心驚膽顫,彷彿已聽到雷電炸裂的爆鳴聲。

    不愧是道家的鎮派符道,合九人之力,竟恐怖如斯!

    耀眼電光裡,任真表情堅毅,渾身劍氣愈熾。這種程度的光芒,根本干擾不了他的心眼感知,更無法撼動他這一劍必殺的信念。

    他猛然揮劍,朝頭頂那道雷電光柱斬去。

    轟!

    這不是光柱轟擊到事物的聲音,而是劍氣跟光柱碰撞,兩股偉力碾壓爆發出的逆天波動。

    緊接著,那道雷電被強行摧毀,消散在空中。

    而劍意鋒芒正盛,尚未頹敗。

    它一往無前,延展出一道遼闊而鋒利的平面,斜斬向高空,繼續斬殺擋在前方的一切。

    轟!

    又是一道震耳欲聾的響聲。

    大地猛烈動盪起來。

    整個龍虎山巔,被這一劍削為平地。

    劍十三初出,便一劍斬龍虎!

    絕世劍意剛殺出斬龍台時,正一天罰大陣便被沖垮,九道符篆同時灰飛煙滅,而以華山為首的九名強者,都跌落在地上,被威力震得七竅流血,不省人事。

    此時,龍虎山崩塌,聲震百里。

    任真擎著長劍,擋在海棠身前,面對萬千道眾,視若無物。

    「還有誰?」
V123210 發表於 2019-3-11 19:52
第652章 任真成聖

    長生真人座下最精銳的弟子,俱被這一劍之威震暈,剩下那群烏合之眾如何是任真的對手。聽到他的叫陣,道眾如鳥獸散,倉皇逃進山裡。

    任真也不追殺,將六合劍留給海棠。

    他答應過方寸大師,不在南晉大開殺戒,儘量慈悲為懷,眼前這些人還構不成威脅,沒必要真的趕盡殺絕。

    他一劍斬龍虎,等於把整個正一道的顏面和氣數給斬盡,從今往後,這方道統注定難再興盛,將由全真道取而代之,成為道家主流。

    「走吧。」

    兩人聯袂離開龍虎山。

    踏行在空中,海棠看著任真縛在背後的墨眉劍,說道:「取劍這麼輕鬆,出乎咱們的預料。看情形,陳長生不在山裡,應該是去了金陵。」

    對長生真人而言,若有事情比鎮守山門更重要的話,那就是替武帝效力,進都城護駕。

    任真嗯了一聲,笑道:「剛才我去找那個永沅真人,原本只是隨口詐他一下,沒想到他手裡真有龍蛇盈縮功,就被我威逼奪來了!」

    說著,他取出功法冊子,遞給海棠。

    海棠感到驚訝,長安大戰時,她就在現場,曾親眼目睹長生真人大展神威,以龍蛇功的內力硬撼墨守。她也沒想到,這部絕學有朝一日會落在自己手上。

    任真溫聲說道:「咱們一起雙修吧。」

    「不要。」

    海棠搖頭,慵懶地道:「咱倆的修行路數不同。你博覽眾長,無論什麼功法,都能嘗試融合。但我做不到三心二意,只能專注於劍道,而且,時間也不多了……」

    劍道貴在精一,這個道理眾所周知。像任真這樣兼修各類功法,還能樣樣精通,著實是千年難遇的奇才,不能以他的標準來衡量別人。

    任真便不勉強,將冊子收回,說道:「是啊,我估計,大概再有一個月,三路大軍就能逼近金陵。到那一天,生死決戰也就開始了。」

    說話功夫,兩人已飄出數十里。

    海棠問道:「咱們去哪兒?」

    任真沉默一會兒,說道:「按我先前制定的作戰計畫,三軍將在逍遙津回師,合兵攻打金陵。咱們先去逍遙津等著吧,我得好好琢磨這部龍蛇功……」

    現在,他的修為仍還於八境下品,雖然實際戰鬥力遠高於此,但對付九境的陳玄霸,他並沒有多少信心。既然長生真人也在金陵,他更得研究龍蛇功,便於輕鬆戰勝對方。

    海棠點頭。

    任真又說道:「對了,你記得傳信回去,半個月過後,如果長安城仍風平浪靜,沒有危險跡象,就讓李慕白也南下吧!對付陳玄霸,多少名大宗師都不嫌多。」

    他專程來取墨眉,就是給李慕白準備的。

    海棠已猜到這點,「沒錯,墨守堅韌,能幫咱們拖延時間。另外,救出……父親後,還需要有人能保護他,李慕白正是最佳人選。」

    「但願吧。」

    任真嘆息一聲。

    這一刻,他忽然有種很不祥的預感。

    馬上就要回金陵了,當年父親所吟的那句「龍蛇交會金陵時」,究竟意味著什麼?

    ……

    ……

    一個月後。

    逍遙津風雲匯聚。

    三路唐軍先後趕到,會師一處。

    玄悲、李慕白、隋東山、裴寂,再加上任真夫婦,共有六名大宗師坐鎮軍營,即將攻打前方那座巍峨雄城。

    只要攻陷金陵,重傷甚至殺死陳玄霸,就能正式宣告南晉皇朝的統治結束,大陸真正實現統一,歷史將邁入前所未有的嶄新篇章。

    當然,大家的心情都不輕鬆,反而感到沉重的壓力。

    他們都知道,武帝是一位多麼陰險可怕的對手。

    自從唐軍南征後,武帝始終保持沉寂,照常深居在皇宮裡,沒有採取任何舉動,這樣的反應著實詭異。

    他絕不可能不在意自己的江山,選擇坐以待斃,那麼,最有可能的原因是,他正在悄然醞釀著什麼,蟄伏待機,對北唐發起致命一擊。

    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雄城金陵,絕沒那麼容易攻破。

    ……

    ……

    某座山谷裡,任真緩緩走出來。

    閉關一個月,他爭分奪秒地修行,總算沒有白費心血,將修為提升到八境中品。

    海棠一直在谷外守著,怕擾亂他的心緒,不敢邁進山谷半步。直到目睹他主動走出來,她長舒一口氣,迎了上去。

    「進展如何?」

    任真捏了捏眉心,愁苦地道:「龍蛇盈縮功,遠比我想像中更費腦筋。這部功法共有八卷,前七卷我都能領悟真意,沒有任何問題,只是……」

    「只是什麼?」海棠關切地問道。

    她意識到,最後一卷應該還存在問題。不過,這也著實太為難任真了,龍蛇功畢竟是道家的無上法典,艱深晦澀,換作其他人,恐怕連一兩卷都參悟不了。

    任真無奈地道:「唯獨最後一卷,書裡沒有記載隻言片語,只寫了一個卷名,叫蟒雀吞龍,剩下的都是白紙。」

    世上最難練的功法,就是無字天書。任真縱有絕頂悟性,若是得不到心法口訣,徒然面對一疊白紙,照樣沒法進行修煉。龍蛇功的最後一卷,恰恰是這種史詩級難題。

    海棠見狀,只好安慰道:「沒關係,修煉前七卷,就能幫你提升到八境中品,這已經是巨大的收穫。區區一卷而已,就算能修煉,應該也沒有多大裨益。」

    任真苦笑,事已至此,也只能這樣了。

    兩人來到軍營。

    李慕白等人聞訊趕來,北唐眾豪傑齊聚一堂。

    就連李鳳首、老王夫婦等故人,也都到了。任真極為欣慰,時隔三年,這次重回金陵,他很感激這幾位老友不離不棄,默默相伴走到今天。

    另外,腿腳殘疾的鄔道思也出現在軍營裡。

    他奉小皇帝之命,專程前來宣旨。

    準確地說,是一份敕封詔書。

    北唐即將統一天下,能有如今的輝煌局面,最大功臣當然是吹水侯任真。眼前決戰在即,小皇帝想要鼓舞士氣,振奮三軍,首先應該封賞的就是任真。

    按南北兩朝舊例,晉入第八境、且順服於朝廷的一家流派領袖,方可封為聖人,受朝廷供奉,得百姓擁戴。

    南晉的道祖活佛,北唐的儒聖冥聖劍聖,皆是如此。唯一的例外是武帝,他同樣位於六聖之列,以他的皇位和境界,也絕不會有任何異議。

    事實上,長安大戰後,高唐復辟,任真立下赫赫功績,當時就有不少朝臣倡議,敕封任真為聖人。

    但那時的他境界太低、又不具備某一流派領袖的威望,跟封聖的條件差得太遠,不得不作罷。

    而今非昔比,他不僅躋身大宗師之列,更成為集佛道儒劍四家絕學於一身的千古第一人,這樣的絕世天驕,若說連封聖的資格都不夠,天下還有誰配得上聖人名號!

    小皇帝順應眾意,知道在大軍發起最後總攻前,應該贈給任真一個更意氣風發的名號,助他破舊迎新,登上人生最巔峰。

    小皇帝心細如塵,先前特意囑咐鄔道思,千萬別讓師兄行跪拜接旨那套俗禮。於是,在眾目睽睽下,那道聖旨被緩緩打開。

    上面只寫著兩個字。

    元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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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3章 劍藏開啟

    北唐先天二年冬,農曆十一月廿三。

    五十萬大軍殺至金陵城下,發起對南晉的最後一戰。

    任真站在陣前,眺望著遠處那座再熟悉的城池,唏噓不已。

    前些年,他每天趕著驢車,從金陵的各大城門進進出出,曾無數次在心裡意淫過,有朝一日,自己率領大軍浩浩蕩蕩地殺回這裡時,會是一副多麼春風得意的景象。

    當這一幕真的發生,自己作為唐軍統帥站在這裡,曾經幻想的那些慷慨情緒都沒有湧出,這時他才明白,經歷無數腥風血雨後,人的心境會被磨礪得更淡然,少了無謂的意氣和風頭。

    一家人齊齊整整,皆大歡喜,這才是最美好的結局。

    他轉過頭。

    海棠也在看他。

    兩人會意一笑,聯袂走向城門。

    城門打開。

    五十萬大軍原地不動,目送兩位聖人進城。

    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兩人走過這座神策門,各自的心境又有些不同。

    海棠感慨道:「那天你送我出城,就是從此門離開,後來我故地重遊,也是從此門而入,今天殺回金陵,又是從此門進來。有句話叫冥冥之中有天意,果然不虛……」

    這座雄城,是兩人緣分開始的地方。縱使相逢仍不識,後來才知其中因緣,這一切豈非天意弄人?

    任真似笑非笑,問道:「如果給你一次重來的機會,你還敢不敢闖金陵?」

    海棠白他一眼,淡淡地道:「有何不敢?修為恢復如初,還白賺一個相公,這麼划算的買賣,重來一百次我也照闖不誤。」

    任真哈哈大笑。

    兩人沿著熟悉的街道,緩緩走進城池深處。

    街上早已被肅清,空曠無人,跟往日那座熱鬧的南朝都城格格不入。連駐守在城頭的重兵,提前收到武帝旨意,也不敢衝過來阻攔他倆。

    漸漸地,兩人來到熟悉的巷口。

    那棵梧桐凋零,枯黃樹葉散落一地。

    樹下,一名高大男子拄劍而立,穿一身金黃龍袍,在陽光照耀下璀璨奪目,他的長發依然披散著,在風中飄舞,卻是烏黑柔韌,不再有昔日的霜白。

    他站在那裡,注視著兩人走近,朝陽倒映在他那深邃的瞳孔裡,彷如烈焰在燃燒。

    「你長大了……」

    陳玄霸感慨著,抬手朝向一側,做了個請的姿勢。

    任真停在不遠處,沉默片刻,答道:「你最好保持耐心,別急著出手搶奪。我只是來取那節斷劍的,還得把它拿回軍營,修補完整後,才能去開啟劍藏。」

    當任天行告訴他,有節斷劍就藏在他天天路過的梧桐樹上,他感到非常震驚,同時也明白了,原來這些年,父親經常在暗中觀察他,只是不願主動暴露,落入陳玄霸的陷阱而已。

    陳玄霸聞言,冷漠一笑,「我連這麼多年都等得了,怎會急於這一時半刻?你未免太低估我的耐心。」

    這句話的潛台詞是,你未免太低估我的底氣了。

    任真皺眉,沒再說什麼,身軀一閃,飄然飛上梧桐樹梢,把手伸進那個老鴉窩裡,果然掏出一節斷劍。

    七節斷劍湊齊,終於可以開啟煙雨劍藏了。

    任真轉身正欲離開,陳玄霸忽然說道:「我雖不想知道那東西藏在何處,但是,我得跟你同去,確認你沒做手腳,把原物替換走。」

    任真冷哼一聲,跟海棠出城。

    陳玄霸跟在身後。

    路上,有屬下將任天行押來,轉交給他。

    四人回到陣前。

    唐軍震動,所有大宗師齊出,將陳玄霸圍在中央。

    陳玄霸對這般陣仗熟視無睹,只是將手搭在任天行肩上,目光一直盯著任真。

    李慕白將墨眉橫在胸前,緊緊凝視著他,瘖啞地道:「跟去年在長安時相比,你的氣勢又強盛不少,如果我沒猜錯,這恐怕是九境圓滿吧?」

    九境圓滿!

    聽到這個詞,眾強者震撼無語。

    武帝不僅是當世唯一的九境大宗師,現在看來,竟然快要踏入傳說中的第十境,成為亙古絕今的長生真仙!

    十境真仙,凡人如何能敵?

    陳玄霸笑而不答。

    隋東山察覺到他的滿頭黑髮,問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他依然不答,甚至都沒看隋東山一眼。若非想得到煙雨劍藏,以他如今的神通,或許能輕鬆秒殺隋東山,沒有把對方放在眼裡的必要。

    這時候,任天行嘆息一聲,無力地道:「現在再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快點把斷劍修好,拿煙雨劍藏換我的老命吧!」

    他一直很怕死,到現在也是這樣。

    劍隱趙大江走出來,接過任真手裡的斷劍。作為最著名的鑄劍師,他走到早就支起的火爐旁,著手修補整把默劍。

    很快,七節合一,默劍終於恢復當年的風采。

    它蹭的一下,激射到任真面前,微顫幾下,確認他體內散發的某種氣息,跟它當年主人的氣息相似,然後緩緩飄向前方群山。

    任真會意,快步跟上去。

    陳玄霸押著任天行,緊隨其後。

    顧海棠、李慕白、裴寂、隋東山、玄悲也跟在後面。他們不敢讓任真獨自去冒險,並且很想親眼目睹,神秘的煙雨劍藏究竟是何物!

    八人踏空而行,來到城外的綿延群山深處,在默劍引導下,最終停在一座懸崖前。緊接著,默劍主動落在任真手裡,不再帶領大家趕路。

    顯然,劍藏就藏在這裡。

    這時候,任天行再次開口,對緊抓著他的陳玄霸說道:「為了防止你出手硬搶,咱倆先退出百步,站到谷口,等他取出來再談換人。」

    不等他提醒,海棠等人早有警覺,將任真護在後方。

    陳玄霸也不介意,邊退邊說道:「你們實在太多慮了,在寶貝取出來之前,我不會急於動手,逼你們狗急跳牆。反正,它遲早是我的!」

    他有絕對的自信。

    只要拿到解藥,就算所有大宗師一起上,他也能全身而退。

    退到谷口後,任天行大聲喊道:「真兒,你仔細找找,懸崖上有道縫隙,剛好能把默劍插進去,它就是開啟劍藏的鑰匙。」

    難怪任天行心裡知道劍藏的下落,仍是讓任真修復默劍,原來要開啟劍藏,真的離不開這把劍。

    果然,任真找到那處插鑰匙的裂口,將默劍插了進去。

    下一刻,只聽砰地一聲,不遠處的石壁忽然彈出一道抽屜,呈現在大家面前。

    這是任天行請人設計的機關,只要不利用默劍開啟,就算是他本人,也沒法用蠻力將它取出來。否則,稍微觸碰表面,抽屜裡就會自動流出毒液,將裡面的東西銷毀。

    眾目睽睽下,任真將手伸進抽屜,然後取出一個黑色瓷瓶。

    煙雨劍藏,也就是陳玄霸的護心丸,終於出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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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4章 有毒麼

    上次長安大戰時,任天行曾告訴過任真,這種藥丸並不能根治武帝的心臟病,只是暫時壓制發作,突破一小時的運動時限而已。(第503章)

    如果這藥丸是真的,被陳玄霸服下,最直接的後果將是,他能擺脫一小時時限,可以隨心所欲地跟眾多大宗師激戰,再沒有後顧之憂。

    考慮到他如今的道行,這也就意味著,他將毫無弱點,成為真正的天下無敵。

    因此,當唐軍大舉進犯後,武帝並沒著急出馬,冒險披掛上陣,而是躲在皇宮裡繼續修煉,把自身修為提升到前無古人的地步。他耐心蟄伏,等的就是這一天。

    只要拿到解藥,他就能大殺四方,又何必在意一時長短?

    在所有人注視下,任真攥著小瓷瓶,轉身朝向谷口,沉聲問道:「父親,我真的該給他嗎?」

    這句話的意味非常深長。

    他何嘗不知這樣做的後果,一旦讓陳玄霸壓制住心病,等於如虎添翼,憑眼前這些人,能否壓制住這頭猛虎,將成為巨大的懸念,稍有差池,就會全軍覆沒。

    因此,他才說出這句話。他相信,以父親的智慧,應該能想到這一層,不排除還有另外一種可能——藥丸是假的。

    如果藥丸作假,不僅不能救治陳玄霸,還會令其中毒,那麼,這就是一條妙計,他可以放心地交給對方服用。

    陳玄霸聞言,眼眸微眯,聽出話中的深意,認真盯著任天行,試圖從他的表情變化裡看出端倪。

    他何嘗意識不到,存在藥丸作假這種可能性。但它畢竟是這世上唯一對自身頑疾有效的藥物,他別無選擇,只能在這父子身上豪賭一把。

    任天行一跺腳,苦笑道:「當初我就勸過你,別來救我,自己亡命天涯便是,你非要來冒這個險。既然已經來了,你現在再後悔遲疑,還有用嗎?」

    言外之意是,既然來了,現在再說這些都沒意義了,趕緊拿藥換我回去吧!

    陳玄霸微微一笑,如釋重負。

    其實他比這父子更緊張,手心攥著一把冷汗,而任天行的回答,讓他鬆了口氣,愈發確信這藥丸就是真的。

    任真聽到這話,不知是怎麼理解的,黯然道:「沒錯,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走到今天這一步,再後悔都晚了。」

    說罷,他拿著瓷瓶,在眾人簇擁下,緩緩走向谷口。

    陳玄霸也挾持著任天行,朝中間靠攏。

    任真凜然道:「我把瓶裡的藥丸先倒出一半,然後咱們數三個數,我給你瓷瓶,你同時放人,等我檢查完我父親的身體,確認沒被暗算,再給你另一半,如何?」

    他很擔心,曹春風會故技重施,事先在任天行體內種下那種可怕的毒蠱,再上演父子相殘的悲劇。雖然如今他已有失魂引解藥,謹慎起見,仍不得不防。

    陳玄霸沉吟片刻,答道:「不行!你能檢查人質是否中毒,我怎麼能確定,你的小瓶裡不是裝著毒藥?這樣,你先服下一粒,讓我看看效果。」

    此言一出,所有人神情劇變。

    他們此前暗中懷疑,以任天行的心機手段,肯定會藏有後手,在藥丸裡做文章,以防止陳玄霸真正無敵。

    萬萬沒想到,陳玄霸竟提出這樣的要求。一旦藥丸有毒,任真作為實驗者先服下,豈不是會偷雞不成蝕把米,自己先中毒身亡!

    不愧是一代武帝,陳玄霸心機幽深,並不容易被騙,而且想出這樣的檢驗妙計。如此一來,他最多只是損失一粒藥丸而已,但任真賭上的卻是性命。

    這下父子倆徹底失算了。

    任真神色微慌,在生死考驗面前,沒法故作淡定,再次沉聲問道:「父親,我真的該給他嗎?」

    他把剛才的問題重複一遍,希望得到任天行的真實答案。

    任天行聞言,眼皮顫動著,仰天長嘆一聲。

    「唉,我聰明一世,幸虧在關鍵事情上,沒有自作聰明,要不然,今天豈不是會毒死自己的兒子……」

    陳玄霸眯著眼,若有所思。

    任天行擺了擺手,繼續說道:「藥裡沒毒,你放心服用吧!」

    任真得到肯定答覆後,擦掉額頭快要淌下來的汗水,這才從手心裡捏出一粒藥丸,在陳玄霸的注視下,吞嚥進腹中。

    陳玄霸並不滿足,側首看向後方的玄悲,說道:「小和尚,把你的酒葫蘆給他,讓他喝乾淨。」

    他謹慎到極點,顯然是懷疑任真尚未真正嚥下,只是藏在口腔某處。

    任真無可奈何,只得接過酒葫蘆,一口氣飲盡。

    「這下你滿意了吧?」

    沒想到,陳玄霸搖頭說道:「還不行。不排除還有另一種可能,我把任天行放回去後,他再立即幫你解毒,所以要等一個時辰,讓我看看效果。」

    任真忍無可忍,怒喝道:「陳玄霸,你也太怕死了吧!敢不敢爺們一點,少些無聊的猜忌!」

    陳玄霸不為所動,微笑道:「少在我面前演戲。你們父子的心機,我再瞭解不過,同時跟你倆較量,我必須謹慎到極點,否則很可能被你倆暗算。」

    確實,任天行和任真都不是省油的燈,前者幫北唐統一北方,後者更是幫北唐即將統一大陸,兩人的謀略不容小覷。

    任真見激將法被識破,別無選擇,只好站在那裡,跟眾人枯等一個時辰。

    如果真是毒藥,經過這段時間,肯定已經發作。如果是更慢發作的毒藥,對陳玄霸來說,那也無所謂,有一個時辰的功夫,他肯定能及時回城裡解毒。

    一個時辰過去了,任真仍安然無恙。

    看來藥丸真的沒毒。

    這次陳玄霸終於放心,對任真說道:「好,按照剛才的約定,咱們開始交易。」

    「一!」

    「二!」

    「三!」

    任天行被拋過去。

    藥丸被拋過來。

    雙方都沒耍詐,畢竟,交易的內容對他們至關重要,一旦失信,再想交易就會更困難。

    任真毫不猶豫,將一粒失魂引解藥塞進任天行嘴裡,然後跟海棠運功洞察他體內,檢測有沒有異常。

    與此同時,陳玄霸服下一枚藥丸,精神大振,瞳孔深處燃燒起愈發狂熱的戰意。

    藥丸已被吞下,從現在開始,他不必再顧忌心病,可以放開手腳大戰一場了!

    他盯著正在忙活的任真,冷笑道:「沒問題的話,就把另一半藥丸給我吧。」

    他並不著急動手。過早撕破臉皮,只會逼任真立即銷毀手裡的藥丸,對他來說,這是巨大的損失,絕對得不償失。

    任真檢查半天,沒有搜查出異狀,總算放下心,哈哈一笑。

    「你不是很瞭解我的心機麼?那你就應該清楚,在小人面前,我從不當君子。」

    說罷,他猛一用力,將手裡的藥丸捏成齏粉,灑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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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5章 八荒龍域

    兵不厭詐,跟敵人講信譽,就是最大的愚蠢。

    在提出交易條件的那一刻,任真已經抱定主意,只要父親安然無恙,他就把這些藥丸毀掉,激怒陳玄霸。

    反正今日大決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老子管你怒不怒呢!

    陳玄霸果然被激怒了,眼睜睜看著夢寐以求的寶藥被毀掉一半,心裡在滴血,額頭的青筋都暴立起來。

    「很好!我本來想,盡快把你們了結,免得夜長夢多。既然你敢挑釁我,那我就讓你生不如死!」

    他攥著拳頭,邁步走向任真,渾身殺意綻放到極致。

    隨著他一念所起,上方天穹勃然變色,異象陡生。在他的霸道氣勢牽引下,無數雲層正朝這邊匯聚,盤旋出巨大漩渦,漆黑幽暗,彷彿要把人吞噬進去一般。

    漩渦深處,雷霆翻滾,閃爍其間,隨時都會炸裂,震盪整座天地。

    陳玄霸一個人的氣場,就足以卷弄風雲,不愧是准十境的絕代天驕,果然恐怖如斯。

    另一側,任真感知到這股前所未有的威懾力,心情沉重至極,以神念傳音,說道:「李叔,先護送我父親回軍營,摸清那邊的情況,再回來告訴我。」

    陳玄霸出現在這裡,無心和長生真人尚未露面,肯定還在金陵城裡,如果他們率軍殺出城,將是極大的麻煩,必須得派一人回去查探情況才行。

    當然,任真還知道,顏淵已歸降南晉,如今也在敵營裡。

    李慕白微微頷首。

    任真踏步向前,面對氣勢滔天的陳玄霸,凜然道:「今日一戰,勢在必行,這山谷太過狹隘,咱們換個寬敞地方再戰,如何?」

    說罷,他身軀飄然而起,掠向山谷外。

    陳玄霸無所畏懼,隨他來到不遠處的一片蒼茫荒野上。

    李慕白則趁機帶任天行離開。

    荒野上,以五敵一的曠世大戰正式開始。

    陳玄霸被圍困在中間,掃視著這五位大宗師,淡漠笑道:「別看你們人數不少,在我眼裡,真正有資格跟我過招的,就只有任真和玄悲兩人而已,其他人都是濫竽充數。」

    他說得沒錯,雖然同為八境大宗師,這五人的根基底蘊大有不同。隋東山和裴寂二人,在暮年有所頓悟,掙脫桎梏,僅憑道法神通,不足以跟陳玄霸抗衡。

    至於海棠,身為女流之輩,在肉身力量等方面有先天劣勢,而且以前曾被陳玄霸打敗過一次,不被重視也很正常。

    這三人臉色微變,正準備出言反擊,陳玄霸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肯定不服。多說無益,那就讓事實證明,你們在我眼裡多麼渺小吧!」

    說罷,他猛一跺腳。

    一股股明黃色氣流從他體內暴漲而出,只在一念之間,便籠罩周圍方圓數里,以他為中心,隱隱形成一道封閉的圓圈,而五位大宗師,俱被覆蓋其內,根本來不及反應。

    「任天行已廢,這天下,連能傷到我的人都沒有了……」

    陳玄霸感慨著,神念一動,只見瀰漫四周的那些明黃真力倏然暴動,彷如被重物壓住一般,連帶著整個空間,開始瘋狂地往下方擠壓拉扯,儼然要構成一片真空。

    任真等人臉色霎時蒼白,這股威壓施加在他們身上,變態到極點,不僅壓得他們身體咯咯直響,更詭異的是,他們感覺血液沸騰,快被擠壓得噴薄出來!

    他們咬緊牙關,運起全部真力,才艱難地抵抗住這股威壓,沒被壓垮。但是,他們只能停在原地,沒力氣再邁步前進,更別提攻擊陳玄霸。

    剛才陳玄霸的話應驗了,玄悲和任真內力深厚,應付起來輕鬆一些,另外三人則顯得很吃力,尤其是老邁的隋東山,短短片刻,就憋出滿臉汗水。

    陳玄霸初次出手,竟逼得五人艱難招架,動彈不得!

    這是何其霸道的力量!

    任真撐著巨大的壓迫力,強行往前走出兩步,感覺快要窒息,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麼功法,我怎麼從沒聽說過!」

    當今世間,武學流派首推佛道儒劍四家,他無不涉獵精通,卻從沒聽過還有這麼變態的功法,讓人連站立都不穩。

    陳玄霸負手而立,見他竟能前進兩步,眼眸裡泛起讚賞之情,「佛道儒劍,四家歸一,果然了不起!可惜你修為太低,不然能跟你爹一樣,有資格跟我交手!」

    以任真的內功造詣,自然是天下無雙,絕不會輸給陳玄霸。但正如陳玄霸所說,他的修為太低,以八境中品,對九境圓滿,這兩者差距太大,難以踰越。

    現在的他,只能前進兩步,如果兩人擁有同樣的修為,那麼,他肯定能無視這股威壓,走到陳玄霸面前,硬碰硬激戰一場。

    可惜沒如果。

    任真停下來喘息著,仍不甘心,問道:「少得意忘形!你只要告訴我,這是什麼功法,我就有把握破解!」

    陳玄霸呵呵一笑,整了整身上的金黃龍袍,隨意答道:「告訴你也無妨,這並不是什麼功法,而是把一種力量修煉到極致的新境界,叫做領域。」

    他環顧四周,凡是被這股明黃色真力籠罩住的地方,都會隨時被他攻擊到。在這片領域裡,他宛若主宰,任意殺伐,強大到極致。

    「你學了那麼多家的功法和武技,雜而不精,就連你最擅長的劍法,都沒有登峰造極,修煉出劍域,又有什麼資格跟我較量?小傢伙,咱倆的實力根本不在同一層次上。」

    聽著這句諷刺意味極強的事實,任真雖不氣餒,但臉色很難堪。

    對於領域的力量,他聞所未聞,相信別的大宗師也一無所知。那麼,很有可能,這就是第九境的專屬力量。換句話說,陳玄霸純粹是在用境界碾壓大家。

    「八荒龍域,百步無敵。你們掌握不了這種力量,就別想擺脫我的龍域,而到現在,我都還沒真正出手,你們就已經這麼可憐兮兮了……」

    難怪眾人血脈賁張,被這股威壓折磨得苦不堪言,原來它是一股近似於蒼龍的氣息,睥睨眾生,透著天然而成的帝王氣勢。

    武帝是人間帝王,是人中真龍。

    他嘲弄地看著眾人,像是在看待幾隻螻蟻。

    他伸出手,抽出腰懸的利劍,準備大開殺戒。便在這時,他的動作忽然停滯,眉頭一皺,轉身看向西方。

    一道巨大黑影出現在視線盡頭,只是眨眼功夫,就倏然閃現到不遠處,來得極快。

    陳玄霸看清來者面容後,眼神微冷,說道:「你也想送死?」

    那人踉踉蹌蹌,舉著一隻好似小山的大水缸,放聲狂笑,笑聲桀驁不馴。

    「生亦何歡,死亦何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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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6章 酒灑

    「生亦何歡,死亦何懼」,這句話出自道家經典《莊子》,記載了先聖莊子超然物外的精神思想,膾炙人口的名篇《逍遙游》,就出自其中。

    莊子暢遊天地,寄情於山水,追求逍遙自在的人生,堪稱真正淡泊名利的高雅之士。

    而在當今世間,酒徒付江流便是莊子的狂熱崇拜者。他提著酒壺,效仿莊子云游天下,視功名如糞土,追求的同樣是逍遙和自在。

    當然,跟莊子不同的是,他除了沉迷飲酒之外,還有一項嗜好,就是賭鬥爭勝,喜歡挑戰天下最強者,以跟他們切磋為樂,磨礪自我。

    這也是他為何之前對任天行耿耿於懷,非要再戰一場,雪洗當年的戰敗之恥。

    他享受的是決鬥本身,對他而言,若能死在自己熱衷的興趣上,未必是一樁憾事,也算死得其所,又有什麼好畏懼的?

    今日,酒徒匆匆趕來,既是想湊湊熱鬧,跟天下無敵的武帝打一架,也想幫幫任天行父子,彌補自己先前助紂為虐的愧疚。

    對他這樣胸襟坦蕩的真豪傑而言,陳玄霸的死亡恫嚇算得了什麼?

    陳玄霸聽到他的回答,嗤然一笑,說道:「很好,你主動送上門來,省得日後我再去找你!你也算是號人物,想贏我就先闖過龍域吧!」

    跟隋東山之流不同,酒徒是資歷很深的大宗師,在八境浸淫多年,內力深厚,陳玄霸也深知這點,所以坦然認可他的實力。

    只是,想破開龍域,傷到陳玄霸,只靠蠻力是遠遠不夠的。

    付江流歪歪扭扭,醉眼朦朧,側身盯著龍域內的任真,說道:「小子,枉我傳你一套刀法,還是被逼到這種地步,看來沒怎麼長進啊……」

    他嘿嘿一笑,猛然跺腳,「看好了!」

    下一刻,只見他身軀騰空而起,飛到龍域上空,將那隻巨大的水缸狠砸下來。

    陳玄霸見狀,冷哼一聲,抽劍出鞘,「區區一缸酒水,就想化解我的領域力量?你也太小瞧我了……」

    水缸裡酒氣熏天,付江流剛一現身,他就已經感知到缸裡的液體,這不是什麼秘密。

    為了避免龍域轉移,讓任真等人發現抽身而退的機會,陳玄霸站在原地,沒有騰空,舉劍一斬,一道鋒銳劍氣頓時衝出龍域,殺向那隻酒缸。

    半空中,付江流似醉非醉,以同樣的話回敬,「站在原地,就想把我打敗?你也太小瞧我了……」

    話音未落,他手裡捏的玉瓶已然擰開,灑出一道涓涓細流,疾速飛濺向那道劍氣。

    正是五大名劍之一,花間一壺酒。

    緊接著,令任真感到熟悉的一幕出現了。那些飄灑在空中的酒珠,在付江流的真力催動下,忽然凝成一道長達數十米的大刀,刀鋒剛猛霸道,無所畏懼,呼嘯直迎向陳玄霸的劍氣。

    正是昔日他教給任真的那一刀。

    砰!

    刀劍交鋒,在半空正面碰撞。

    陳玄霸終究是准十境強者,雖然這一劍斬得有些倉促,蘊涵的真力仍要強過付江流,直接將酒氣化成的刀意震潰,還原成酒氣濺落。

    付江流被震飛倒退,卻不意外,他之所以硬擋這一劍,就是為了保護那缸烈酒。而此時,它順利地墜落,砸在龍域上方表面。

    構成龍域的明黃色真氣何其精純剛猛,甫一觸碰酒缸,就輕易將其擊碎。一大缸烈酒剛傾瀉出來,便被真氣再次震飛,飛濺在上空。

    付江流等的就是這一刻。

    他身軀直衝上去,雙手隔空一抓,那漫天酒水同時凝出數道巨大刀鋒,居高臨下,再次劈向龍域。

    他是要以刀意硬撼龍域麼?

    不,龍域威猛至極,能一舉壓制住五名大宗師,憑他一人之力,根本無法劈開龍域。

    陳玄霸看到這一幕,冷笑道:「螳臂當車,這就是你煞費苦心的一擊?」

    他行動不便,沒再出劍隔擋那些刀鋒,彷彿已經看到它們被震潰的景象,跟剛才如出一轍。

    就在這時候,付江流長嘯起來,「讓我看看你的決心!」

    這話是對任真說的。

    與此同時,他正在操控的所有刀意猛然燃燒起來,酒氣化作滔滔烈焰,全部砸落在龍域表面。

    以刀意劈開龍域,這只是個幌子,他真正的意圖,是以烈焰點燃龍域裡的精沛真氣,將其徹底引爆!

    他要炸開龍域!

    而那整缸烈酒,就是引爆的燃料。

    火焰在酒氣裡愈演愈烈,一瞬間便撲噬到龍域上。

    若是任天行在此,看到這副曾提前窺探過的畫面,想必會感慨一句,原來這就是「酒灑」啊……

    「盲瞋酒灑佛開口」,他只能在短時間內看到這三副局部湖面,來不及瞭解完整的情形,因此他不知道,酒徒會在最後大決戰中現身,投出這枚至關重要的炸彈。

    從點火到引燃,只在電光火石間,陳玄霸始料未及,再想撤走龍域,哪有那麼容易。

    砰地一聲,震耳欲聾,龍域裡的真氣被壓縮得密度極高,一下子爆炸開來,宛如火山爆發一般,恐怖的氣浪瞬間衝天噴出,震盪整個天地!

    即使遠在數十里外,都能感受到這場爆炸的威力。

    而身陷龍域裡的六個人,下場都很淒慘。光是真氣威壓,就已經那麼強悍,由它引起的爆炸,其衝擊力可想而知,他們像斷線的風箏一樣,俱被震飛出去。

    連陳玄霸也不例外。

    在龍域裡,他是真氣的來源,是其中的主宰。當真氣被引爆,遭受最重創傷的,自然也是他,誰讓他就是那個提供燃料的煤氣罐呢?

    枉他尊為準十境強者,自詡龍域無敵,絕想不到,酒徒這個瘋子,竟想出這麼狠毒的破解招數。

    他重重摔出數十丈外,跌落在地上時,那件嶄新龍袍已被焚燬,冒著滾滾濃煙,連他的皮膚也被灼傷大片,至於內傷,也是相當慘重。

    而在另一邊,五名大宗師同樣重傷,最慘的隋東山更是當場暈厥,不省人事。相比之下,任真和玄悲的情況稍微好一些,兩人以佛力相扛,抵消不少衝擊力。

    當被重重摔在地上後,任真並沒坐地療傷,而是咬牙站起來,強忍著全身劇痛,釋放出六合劍,拚命衝向遠處的陳玄霸。

    酒徒最後那句話,他聽懂了。

    「讓我看看你的決心,」意思就是說,當大家兩敗俱傷時,誰獲勝的決心更強烈,能抓住短暫的戰機,誰就將佔據上風。

    陳玄霸的龍域太可怕了,一旦讓他喘過這口氣,再次釋放龍域,那麼,酒徒沒有第二缸酒,他也不會再給酒徒第二次出奇招的機會。

    所以,任真必須搶佔先機,發揮出自己天下第一的速度,糾纏住陳玄霸,讓其無法再分神釋放龍域,同時盡快秒殺他。

    生死關頭,任真異常清醒,既然對方身受重傷,那就絕不能錯過眼前的良機!

    ……………………

    【不知還有沒有人記得,我在前面定義過風林火山,而付江流就是侵略如火。】
V123210 發表於 2019-3-18 22:54
第657章 當場被打臉

    事實上,任真的憂慮有些多餘。別看陳玄霸表現得雲淡風輕,其實開啟龍域並沒那麼輕鬆,也需要消耗大量精力,維持那股恐怖威壓。

    而現在,他已被炸出內傷,難以再恢復剛才的氣勢,也就是說,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即使他強行開啟龍域,威力也將會暴跌,得不償失。

    但任真的決斷也沒錯,得機得勢,現在正是他發揮優勢的時候。

    他施展狂骨訣和風神步,以最快速度衝到陳玄霸身前,雖然受傷後明顯變慢,他眼眸裡仍燃燒著瘋狂的戰意,毫不畏懼。

    陳玄霸臉色蒼白,嘴角滲出血跡,見任真閃爍而來,鼻孔裡哼出一道冷漠聲音。雖然遭受內傷,尊為帝王的他,心性同樣沒被擾亂。

    他持劍而立,眼神嘲弄,「你以為破掉龍域,就能贏我嗎?小傢伙,你還是太嫩了。」

    便在這時候,任真的六合劍到了,但它裹挾著的凜冽真氣,卻非靈動劍意,而是剛猛霸道的道意。

    這就是付江流教給他的雪飲狂刀,不顧一切,斬斷一切!

    付江流說得對,現在是最考驗決心的時候,比拚的就是求勝欲。誰不怕死,誰敢豁出性命,誰的獲勝把握就會增大。

    而諷刺的是,陳玄霸這些年只暴露出一個弱點,恰恰是他膽小怕死。任真棄劍練刀,等的就是這搏命一刻。

    他斬出的這一刀,毫無保留,蘊含著他全部的內力,瘋狂斬殺向陳玄霸。他的姿勢大開大合,放棄防守,坦然暴露出大量破綻,任由陳玄霸來攻。

    這是非常凶悍的意味,等於在對陳玄霸說,有本事你來砍我,咱們互砍一刀,我特麼就賺了!

    誰讓我後面還站著那麼多幫手呢?

    陳玄霸瞳孔驟縮,心知任真這是要玩命,不敢真的放手攻擊,迅速抬起長劍,採取守勢,格擋住這剛猛一刀。

    砰!

    刀劍相撞,陳玄霸連退三步。

    任真直接被震飛出去,跪地喋血。

    畢竟是准十境,就算陳玄霸遭受內傷,兩人之間的修為差距仍然很大,難以被抹平。

    任真狠狠咬牙,擦掉嘴角血跡,鍥而不捨地再衝過去,揮劍吼道:「這次能退三步,下次就能退四步,我早晚能把你逼上死路!」

    第二刀尚未斬出,後方的玄悲也沒閒著,掄起拳頭殺過來。

    「老夫活了兩世,論鬥狠,還真沒怕過誰,也願意跟你倆奉陪到底!」

    那隻肉乎乎的小拳頭,綻放著金燦燦的佛光,精純法力匯聚其中,一旦砸到某件事物上,必定會給目標造成難以想像的震撼力。

    陳玄霸見狀,自行倒退數步,眼神漸漸狠戾,「你倆一起上,這樣最好不過,省得浪費時間!」

    說罷,他竟然丟掉手中劍,攥起雙拳,正面迎了上去。

    這是要肉搏的架勢。

    任真和玄悲暗驚,不知其中名堂,只顧賣力襲去,一刀一拳,都強橫無比。

    下一刻,異象陡生。

    陳玄霸身軀微顫,忽然噴薄出神聖的金光,激射向四方,璀璨耀眼。金光之中,他整個人化作一尊黃金神像,威風凜凜,彷彿不可撼動。

    這片荒原,頓時被某種玄妙難言的氣息籠罩。

    剛才那道龍域,如蒼龍高傲威嚴,而現在這漫天金光,則是神聖莊重,透著不容挑戰的神聖意味。

    看到這一幕,任真和玄悲同時驚呼出聲。

    「這是……金剛不壞!」

    沒錯,這正是佛家的金光不壞法身。萬萬沒想到,繼龍域之後,陳玄霸的下一招殺手鐧,竟是他倆再熟悉不過的佛門絕學。

    他何時也修煉佛法了?

    兩人來不及多想,繼續殺過去。以武力硬撼,才是驗證他們猜想的最佳方式。

    陳玄霸怒吼一聲,腳步前踏,如伏魔金剛一般,將那對似黃金澆築的拳頭轟砸過去,跟兩人碰撞在一起。

    砰!

    這次,他站定不動,穩如泰山。

    任真和玄悲卻被震飛,摔得比上次更遠。

    准十境內力,再加金剛不壞,這是真正無敵的配置。無論對方的招數有多精妙,只要沒法在內力上勝過陳玄霸,也就是晉入十境,就沒法破開金身。

    而臨陣入十境,這是做夢都不敢想的奇談。

    也就是說,天下無人能打過陳玄霸。

    陳玄霸裸露上身,金光燦燦,本就不怒自威的面容,此時更是威嚴至極,恍若天神,睥睨著渺小的蒼生。

    區區八境大宗師,在他面前多麼不堪一擊。

    他側首看向玄悲,話音滾滾,震懾人心,「單論金剛不壞,你的修果應該比我圓滿。但你的弱點是,境界太低,跟我隔著整整第九層,所以,別想著以卵擊石了。」

    同樣是金剛不壞,境界差距決定兩者碰撞的結果。

    他又看向任真,眼神輕蔑,「至於你,真以為我像高瞻那樣弱小,能讓你倚仗參同契隔山打牛?逼我認真起來,你連拚命的資格都沒有!」

    他說得沒錯,金剛不壞軀一現,即使不躲不擋,讓任真再拿劍砍他,都未必能傷害到他分毫,還談何拚命?只是一廂情願罷了。

    真仙以下,他是真正的世間無敵了!

    聽到這話,所有大宗師陷入沉默,縱然心有不甘,卻不得不接受全軍覆沒的命運。對付這般無懈可擊的陳玄霸,幫手再多都沒有意義。

    任真掙紮著站起來,一想到自己剩餘的底牌還沒使出,就已被宣判無效,不禁感到悲憤。

    「你不是佛家弟子,金剛不壞也不可能速成,怎麼會修煉到這種地步?」

    陳玄霸笑聲桀驁,不可一世,「我的底牌還有太多,可惜,你們沒資格見識到。金剛軀堅不可摧,你們休想……」

    話音未落,他表情忽然凝固,瞳孔抑制不住地抽搐起來。

    不得不說,這個flag立的,真是及時。

    他難以置信地盯著任真,踉蹌數步,顫聲道:「藥裡竟然有毒?!」

    說罷,他猛然一抖,半跪在地上,吐出大口鮮血。

    堅不可摧的金剛軀,瞬間煙消雲散。

    世間最堅硬的防禦,果然都是被從內部攻破的。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令所有人始料不及,錯愕地看著痛苦抽搐的陳玄霸,一時茫然。

    他們不明白,剛才還耀武揚威的陳玄霸,怎麼轉眼就中毒了?

    藥裡有毒?

    所有人同時望向任真。

    任真也感到迷惘,苦笑道:「你們別看著我,我也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一個時辰前,我確實服下了那枚藥丸,但沒感覺到異常。」

    眾人愈發困惑不解。

    為什麼服下同樣的藥丸,任真仍安然無恙,陳玄霸卻毒發吐血?

    難道毒藥還能識別人臉不成?
V123210 發表於 2019-3-18 22:54
第658章 天下第一的根基

    這個秘密的答案,只有任天行自己清楚。

    服藥前,陳玄霸已經足夠謹慎,先是讓任真試藥,還不放心,又耐心觀察一個時辰,確認無毒後,才敢自己服下,這已是他能做到的極致。

    即便如此,他仍沒擺脫被算計的命運。

    這就是任天行的厲害之處。看來,早在很多年前,他就精準地預判到,未來有朝一日,當煙雨劍藏開啟後,以陳玄霸的狡詐心性,肯定會讓人試藥,於是提前做出縝密的佈置。

    毒藥能被人試驗出來,但有些東西,常人是試驗不出來的。

    眾人正疑惑之際,李慕白送走任天行,又返回這裡,也帶來了謎題的答案。

    他從虛空飄落,見陳玄霸果然像任天行說的那樣,中毒吐血,便對任真道:「藥丸裡藏的並非毒藥,而是把『藥』換成另一個字。你父親說,你能聽懂這句話。」

    眾人聞言,仍然不解。

    任真喃語片刻,眼珠急遽轉動,臉上泛起笑意。

    他徹底明白了,原來真相竟是這樣。

    從化學成分看,藥丸其實類似於前世地球的那類違禁物品,它能刺激人的神經,加快心臟血液循環。

    普通人服下後,會在短時間變得興奮,但不致直接威脅性命。藥丸裡的劑量也很少,即使陳玄霸派下屬試藥,依然難以察覺出異樣。

    對陳玄霸而言,卻大有不同。他患有某種先天性心臟病,根據任天行當年的診斷,他的心臟難以承受劇烈刺激,一旦運動時間過長,心臟就會爆裂。

    而這些藥丸的作用,正是刺激人的心臟。

    因此,陳玄霸此時跪地吐血,並非中毒,而是被任天行擊中了軟肋。心病發作的他,體內出現巨大危機,難以再全身心投入,施展出金剛不壞身。

    任天行的謀劃得手了。

    這時,李慕白沉聲道:「你父親還說,當藥效發揮出來後,陳玄霸的戰鬥時間會隨之縮短,由原來的一個時辰變成半個時辰。咱們只要拖住他,他就必死無疑!」

    任天行並非不想加大藥量,猛攻陳玄霸的心臟,直接使其死亡。但如此一來,藥效太過強烈,試藥人的反應也會很明顯,從而暴露他的意圖。

    所以說,他只能拿捏準藥量,儘可能縮短陳玄霸的時限。

    半個時辰,這就成為任真取勝的關鍵。

    任真哈哈一笑,握劍說道:「既然這樣,接下來的戰鬥就簡單了。咱們一擁而上,硬生生拖垮他!」

    眾人聞言,看到勝利的希望,紛紛振作起來,朝陳玄霸逼近。

    然而,令他們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陳玄霸站起身,從袖裡取出幾根金針,完全刺入心臟部位,封住了附近的穴位。

    「你們以為,我真的沒預想過這樣的局面?」

    作為被心疾折磨多年的病人,他深知,這是自己最大的限制,也是最可能被敵人攻擊的軟肋。因此,早在很多年前,他就在苦苦研究,如果真有這一天,自己該怎麼辦?

    久病成醫,最終,他想出這個辦法,金針刺脈。

    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掏出金針,因為他深知,這樣做的代價是什麼。

    此時,他以金針封閉心脈,強行壓制住狂躁的心跳,原本蒼白的面容上,迅速湧起一抹異常的紅暈。

    他渾身的殺意再次湧起。

    看到這一幕,眾人心頭大駭,以為藥丸的作用失效,戰機又破滅,只見任真側首「看」著陳玄霸,神色微異。

    「如果我感知得沒錯,你的氣息正在下跌,應該已經沒有准十境修為。心臟被暫時封閉,你的血脈沒法正常運轉,恐怕也使不出金剛軀了!」

    心臟是人體要害部位,把它強行封閉住,即使能遏制心臟病,但整個經脈運行失常,肯定會遭受嚴重影響,再想施展那些恐怖功法,太不現實了。

    也就是說,眼前的陳玄霸,實力大打折扣,不再那麼無敵。

    難得在這種生死時刻,任真仍保持著清醒頭腦,沒被陳玄霸的氣勢壓倒,敏銳捕捉到對方的弱點。

    李慕白琢磨著他的話意,朗然說道:「不錯!他如果真敢調動全部真力,運行體內周天,那些金針就會被內力逼出來,他也就死定了!」

    眾人豁然開朗。

    陳玄霸深吸一口氣,在所有人注視下,緩緩走向前。

    「就算不用龍域和金剛軀,那又怎樣?我剛才說過,我的殺手鐧多得是,完全超出你們的想像。比如說……」

    說到這裡,他戛然而止,抬手凝成一道凌厲的手印,隔空抓向前方。

    這是一記龍爪手。

    下一刻,讓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十餘丈外,站在前端的任真忽然一顫,尚未反應過來,身軀便受到一股詭異吸力的牽引,不受控制地飛向陳玄霸。更準確地說,是他的手心。

    他捏住了任真的脖子!

    任真霎時快要窒息,臉部慘無血色。

    這一變故發生得太快,以致於所有人目瞪口呆,都沒緩過神來。

    「小畜生,你猜得沒錯,用金針刺脈的後果,就是我的修為立即暴跌,從剛才的准十境,跌到了九境下品。我心疼得很,不過……」

    陳玄霸嚥了口唾沫,看著掌心裡苟延殘喘的任真,彷彿在欣賞自己的美餐一般,眼神貪婪。

    「我可以吸取你的功力,來彌補剛才的損失!」

    幾乎同時,任真的身軀陡然僵硬,體內的真力凝集成一道道明黃色流光,在龍爪手的吸引下,緩緩轉移到陳玄霸身上。

    他竟然真能吸走功力!

    任真瞳孔抽搐著,已痛苦地說不出話來。

    「你……」

    陳玄霸笑容陰森,得意地道:「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何能做到這點?」

    前方眾人僵在那裡,投鼠忌器,害怕他出手殺死任真,真能眼睜睜目睹著這副情景,卻又無可奈何。

    他們也百思不解,陳玄霸為何會有這麼多逆天的絕學!

    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

    ……

    金陵城上。

    三名男子並肩而立,沒有看向城下聲勢浩大的唐軍,而是眺望著陰雲籠罩的南方天際,面部表情各異。

    他們有兩個相同點,可以用一句話概括出來。

    他們都曾是八境大宗師。

    換言之,他們現在都失去修為了。

    站在中間那位老者,空蕩袖管在風中飄舞,正是長生真人。

    此時,他容光煥發,不僅沒因喪失道行而悲痛,反倒眉飛色舞,洋溢著喜悅之情。

    「哈哈,有我道家的龍蛇盈縮功在,陛下自然天下無敵!」

    陳玄霸施展出的強大龍域,竟出自龍蛇功,任真卻一無所知。

    左側那名白衣僧人頷首,輕聲說道:「陛下既已得到貧僧的佛門法力,那金剛不壞身,想來也無人能破。」

    難怪陳玄霸能修成金剛不壞,原來他把無心的功力也全部吸走了,修行佛法便不意外了。

    右側那名書生蹙眉,卻不似這兩位欣喜,眉眼間流露出積鬱之氣,黯然神傷。

    「那小子兼修四家,武帝陛下也是三家歸一,這兩位打架,無論誰是勝者,我都開心不起來吶……」

    陳玄霸先後吸走長生真人、無心僧和顏淵三人的功力,不是三家歸一,又是什麼?

    他能踏進九境,乃至逼近十境,自有其根基,絕非運氣使然。

    聽到顏淵的喟嘆,長生真人呵呵一笑,「顏先生,當初贈給你龍蛇功時,你可是歡欣鼓舞,事到如今,站在我們這邊,就別再說這種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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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