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為帥為師
地上,兩具屍體,就那麼隨意的擺在那,如果有熟悉江家軍的人來此,恐怕立即能看到那兩具血淋淋的屍體,就是于江家軍中被稱之為二將軍、三將軍的江忠濬、江忠濟兄弟二人。
這就是江忠濬和江忠濟!
看著地上的屍體,朱宜鋒的唇角略微一揚,這一仗打贏了!非但贏了而且贏得漂亮,這地上的五六百多具屍體和上千名的俘虜,便是明證。
當然,還有眼前的這兩具屍體。
但,這並不是這一仗最大的收穫,真正的收穫是什麼?
是敬畏!
如果說在此之前,諸如丁老六等人,對自己不過只是迫於無奈的服從的話,那麼現在,經此之戰後,他們對自己的態度又多出了一分敬畏之意。
而這種敬畏緣自於什麼?
是因為這場勝利,或許他們根本談不上什麼身經百戰,但曾經和官軍打過仗的他們卻非常清楚,幾千官軍可以追著上萬太平軍打,而現在,一萬新兵非但擊敗了近三千精銳的“江家楚勇”,甚至還幾乎將其全殲,並令其領軍大將遺屍荒野。
這樣的戰果如何不讓他們敬畏,即便是王孚、沈明他們屢戰屢勝連下數城,但那也不過只是借著太平軍的“威名”罷了。
在旁人的恭喜與敬畏之中,朱宜鋒並沒有任何飄然,實際上,他非常清楚,這一仗贏得可以說極為僥倖,如果不是因為江忠濬輕敵,加之十門炮的連續攻擊,自己又豈會贏得這麼乾脆俐落?
至於後來楚勇的崩潰,與其說是被刺刀式的紅纓槍陣擊潰,倒不如說是他們是被霰彈轟至崩潰,32磅炮在近距離發射的數萬枚霰彈,橫掃了整個戰場,數百人同時倒地的場面足以震撼所有人,足以令楚勇心生畏懼,至於正面以及兩翼壓上去的“槍林”,則是壓跨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但在這場戰鬥中,又暴露出了多少問題?
“大帥,為何不用那李沛成詐下武昌城?”
就在這時,突然的話聲打斷了朱宜鋒的思緒,看著說話的丁老六,他倒是想罵著這東西一句,可瞧見大家都在看著自己,於是朱宜鋒便解釋道。
“詐城?我看你們都是戲聽多了,他李沛成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漢口團練總辦,用他去詐武昌?可能嗎?那江忠源又怎麼可能讓他李沛成領兵進武昌?”
智商是硬傷啊!
解釋之余,朱宜鋒對參謀部的需求變得更加迫切了,但誰又適合呆在參謀部作為自己的軍事參謀?
李子淵?顯然不行,他頂多也就是當個親民官兒,將來讓他先領一府之地,磨煉上幾年,沒准也可堪大用,林治平……又一次,朱宜鋒將視線投向林治平,這個被自己“綁架”來的下屬。
也許,可以先把這個參謀部的草台架子先搭起來!
參謀部,軍官……瞧著這一群出身各有不同的傢伙,人才匱乏的現實,讓朱宜鋒越發的頭痛起來,如何解決人才問題?
“雖說趁勢奪城確實有他的道理,可是別忘了,現在咱們連治理一個黃州府八縣一州的人手尚有不足,更何況是治理一省之地……”
當然,這只是一個藉口,但對於朱宜鋒來說,這卻最恰當不過的藉口。話音落下的時候,朱宜鋒將視線轉向林治平說道。
“裕達,你是黃州本地人,這黃州文治興盛數百年,想來如裕達一般郁不得志者甚多,這內舉不避親,現在正是我等創業之時,裕達你看,還是多推薦些人才……”
朱宜鋒的一番話,立即讓眾人將視線均投在了林治平的身上,縱是如崔定山一般的粗人,也知道這是何等好事,而李子淵看著林治平時,那眼光更是火辣辣的,那目光中的嫉妒之意更是難以掩飾,許是旁人不知道,但他卻非常清楚,這舉官出自林治平之身意味著什麼,若是將來大帥能奪得天下的話……這個念頭不過稍微一動,李子淵便連忙雙手成鞠恭說道。
“大帥,在下來看,這內舉不避親之說,雖能解當前一時之急,可歸根結底,這用人還是當行以科舉,雖不能單憑文章,可若是僅憑親誼點選,恐有違大帥初衷……”
這李子淵剛一反對,原本就感覺自己被架到火架上的林治平那裡會反對,他甚至帶著三分感激之心的立即接腔贊同道。
“長吏所言極是,這選官旨在用賢用能,焉能憑一人之好惡用之,還請大帥三思!”
“得了!”
瞧著自己的這兩幕僚這副得了,朱宜鋒隨手一擺笑說道。
“這選官用人,到底怎麼個選法,我不知道,我看你們也不清楚,至於這科舉嘛……”
話聲微微一頓,朱宜鋒指著身後的黃州城說道。
“千里做官只為財,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這些年所謂科舉正途選出來的官兒,也就是這般棄城而逃的模樣,有幾人記得其職?好了,我看……”
沉默片刻,朱宜鋒隨口拍了個板。
“這內舉確實有失妥當,我看這樣,回頭就在府裡成立個辦公室……嗯……”
差點把後世言語帶來的朱宜鋒話到嘴邊,又連忙改口說道。
“先在府裡成立一個總務處,然後再設立一些相關的科室,那些考試合格的可以在那先培訓,再按成績分派各地工作,嗯,我看就這麼辦了,不過這個考試不能單憑什麼八股文章,至於怎麼個考法嘛,你們看看先拿出來個章程。”
這般一言定下文官的考核任用之後,朱宜鋒又瞧著那些出身各有不同的各營營官說道。
“這一仗弟兄們打的漂亮,辛苦諸位弟兄了!”
抱拳謝著諸人的同時,朱宜鋒的神情又是一冷。
“可弟兄們也要看到,雖說這一仗咱們贏得漂亮,可卻還有那麼幾分僥倖,若是沒這幾分僥倖恐怕,咱們早就輸了……”
接著朱宜鋒自然是先將左右兩翼推進不及時,炮兵未能在第一時間擊毀敵軍火炮等一系列的問題都指了出來,說是指出問題,倒不如說是敲打,在眾人紛紛點頭應時,朱宜鋒又進一步說道。
“可以說,這一仗雖是有三分僥倖,可歸根結底卻是全憑弟兄們用命,明宗多謝諸位弟兄!”
說著朱宜鋒便深鞠一禮,然後接著說道。
“不過,既然暴露出這麼多問題,我看,這接下來,咱們非但要繼續練兵,把這兵練成精銳,更要練將,有道是這強軍必先強將,練兵必先練官。我尋思著,先於府中建個隨營學堂,各營的營官、隊長以至於排長,皆要進堂學習,學習兵法戰術,我親自教大傢伙……”
被敲打一番後,眾人對大人話那裡敢有絲毫反對,更何況還是大人親自教授,在眾人紛紛點頭稱是時,李子淵與林治平,無是驚訝的看了眼大帥,而後兩人互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讀出了一些別樣的意思來。
或許旁人不清楚,但是他們兩人卻非常清楚,這隨營學堂看似沒什麼大不了的地方,可大帥這番親自教授這些武弁,卻又於這些出身各有不同的武弁之間,除去過去的上下之別外,又多出了一分情誼來。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黃州義軍”自此之後,怕是真成鐵打的“朱家軍”了。
“……除了各營隊長、排長之外,我看這軍中兵士,也可以報考隨營學堂……”
就在朱宜鋒說道著隨營學堂的招生時,那邊卻有城內的傳令兵匆匆的跑了過來,是從城內的黃巡撫送的來信,接過信,朱宜鋒一看,臉色頓時為之一變,連忙說道。
“裕達,這裡先交給你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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