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鐵血宏圖 作者:無語的命運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2 08:57: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10 41193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2:10

第五百五十章 商人

  “我們可以看到,林肯是在用傲慢的言語去污辱中國人,當加利福尼亞的州長在那裡肆意踐踏著法律,在那裡野蠻欺負著中國人的時候,他做了什麼呢?在林肯以及很多北方佬的眼中,中國人或許就像是南方的黑奴一樣,是可以隨意欺淩的……不,你們必要瞭解到。或許南方人所贊同的是自己的財產權益,南方人有權保證自己的財產不受侵犯,正如加利福尼亞的中國人有權通過合法的手段獲取財富,並保衛自己的財富一般。尊敬的先生們,美利堅聯盟從都不曾輕視過像中國這樣偉大的國家,更不會通過膚色去輕視中國人!”

  一篇報導不會改變很多,但是一篇報導有時候卻可以起出人意料的作用,至少對於身為美利堅聯盟駐華特使約翰•斯利德爾來說,通過每天的一篇文章,他成功的扭轉美國駐華大使安臣對中國輿論的控制,當然最根本的一個原因是——中國人是反美的。

  “中國人所反對的是林肯的美國,是華盛頓的美國!先生們!”

  在上海的美國商會之中,約翰•斯利德爾對著在坐的十幾名來自南方或者支持的美國商人說道,儘管在美國國內,很多人支持林肯,但是美國的大多數商人,卻支持南方的“正義事業”,在中國同樣也是如此。

  “特使先生,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什麼時候,南方才能夠恢復對中國的棉花出口,這,才是最重要的!”

  一名商人的提問,讓周圍的商人紛紛點頭稱是,在戰爭爆發之前,美國對中國最重要的出口商品早已經變成了南方的棉花,早在帝國建元之初,隨著湖廣、兩廣等地機器紡紗廠的先後建成,工廠對於棉花的需求量極大,而中國棉花纖維細短,撚曲數少,不及洋棉絲長面性軟,中國棉花既不滿足工商業大宗需求,又難以在質上達到機器生產和貿易的標準。

  而美國棉品質較中國棉為優,且絲長光細,利於紡織,適合機器生產和市場要求,所以美國商人便向中國大量出口美國棉花。儘管在過去的四年間,中國農商部在蘇北、湖北、山東、河南、河北以及陝西等農業試驗所試種美棉,試圖引咱和推廣美國優良棉種,改進棉花生產,解決中國紡織業原料來源。但是美國棉種的引進馴化仍然需要一些時間,或許其通過大量分發美國棉種令農戶種植,可相比於其需求量,中國未來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其紡織工業仍然會依賴美國棉花。

  “相信我,先生們,在這個問題上中國人比你們還急,畢竟,他們的工廠在等待著來自己南方的棉花!”

  約翰•斯利德爾的語氣顯得極為得意。因為現在,南方的外交政策正是建立在“棉花就是王”這種理論上。按照這種理論,英、法的經濟很大程度上依靠棉花。英國五分之四的棉花是來自南部。中斷棉花供應就會使英國經濟崩潰,使工人瀕於挨餓,並使政府垮臺。英國會被迫打破這種封鎖從而挑起與北部的戰爭,這樣將確保邦聯的獨立。

  南卡羅來納的議員詹姆斯•哈蒙德在他1858年著名的演說“棉花王”中曾花言巧浯地問道:“如果有三年不供應棉花,情況將會怎麼樣呢?英國就會馬上垮臺,而且除了南部,整個文明世界將跟著垮臺。不,你們不敢就棉花發動戰爭。任何世界上的大國都不敢就此發動戰爭。棉花就是王!”在南方方面很少人懷疑這種論點的邏輯性。密西西比州州長曾對一位元英國的戰地記者說:“獨立自主的密西西比州沒有英國比起英國沒有密西西比州能大幹一番事業。”另一個南部人說:“呃,先生,我們只要切斷棉花供應幾個星期,就能在大英帝國製造一場革命。”一個查爾斯頓的商人相信,如果聯邦的封鎖減少了英國的棉花進口,“你們將會把他們的艦船沉入海底並承認我們。我想,在秋季前就可見分曉了。”

  現在英國的情況如何,約翰•斯利德爾並不清楚,但是在中國,在中國的報紙上,他的翻譯每天都會將報紙上有關棉花的報導集中剪貼起來,而那些新聞無一例外的在告訴他一個事實——中國人需要來自南方的棉花!中國的工廠需要南方的棉花。

  當然,他的這番話並沒有得到商人們的影響,畢竟現在北方的封鎖以及南方禁止棉花出口,以棉花為武器的行為已經影響到他們的利益,可是個人的利益在戰爭時期又有誰會去在意呢?更何況,這些人只是一群小“商人”,完全沒有任何政治上的影響力。

  一個多小時後,坐了馬車,約翰•斯利德爾立即問到身邊的隨員。

  “亨利,我們什麼時候能夠去帝都?”

  作為美利堅聯盟派往中國的特使,約翰•斯利德爾顯得有些無奈,在抵達中國之後,他發現自己甚至不能夠前往中國的首都——帝都,因為他是非官方特使,中國並沒有承認美利堅聯盟,這使得他即便是前往帝都,也只能夠以私人身份,而這意味著他必須要放棄自己的責任,與其它的國家不同,即便是到現在,中國對於外國人的行動,依然有很多限制,包括外交官。

  或許中華帝國主張求知識於世界,但是他還是傳統的中華帝國,中國的帝都依然不是隨便任何一個外國人都有可以前往的。也正因如此,他只能停留在上海,停留在這裡,通過在報紙發表文章去為自己製造輿論支援,如果他以私人身份前往帝都,就必須要放棄這一點。

  雖然現在他已經獲得了輿論上的支持,但是對於他來說,他所渴望的是見到中國的外交部尚書,甚至見到那位皇帝陛下,畢竟,當初,他之所以主張前往中國,正是為了借助中國的力量,如果沒有科隆海戰的勝利,恐怕他也不會注意到中國,而在抵達中國之後,目睹著中國人在各個戰場取得的勝利,他更是相信,對於美利堅聯盟來說,如果能夠爭取到來自中國的支援,那麼,他們就極有可能贏得戰爭的勝利。

  “先生,我們還沒有得到外交部的許可,但是,先生,我們今天可以去見一位非常特殊的商人!”

  特殊的商人?

  在來到中國之後,約翰•斯利德爾曾見過各種各樣的商人,在他看來,相比於美國,中國才是真正的商人之國,甚至就連同他們的那位皇帝,也是商人出身,或許正因如此,在中國,只要有錢,總可以買到你所需要的商品。

  不過即便是作為特使,約翰•斯利德爾也對從中國購買武器並沒有什麼興趣,畢竟中國距離美國太遠了,他們生產的武器需要先運到夏威夷,再運到巴拿馬,然後從那裡,經由已經被他們藉口“華工賠款”控制的巴拿馬鐵路,運往科隆,最後才能運往南方。如此漫長的過程,足夠走私商人往反歐洲幾次。

  不過相比於歐洲,中國最大的優點是,他們出口武器不需要經過政府的批准,而不像英國或者法國那樣,他們的武器出口需要政府的批准,使得南方不得不通過走私的方式獲得武器。如果不是因為戰爭的原因,約翰•斯利德爾甚至想在中國定購兩艘裝甲艦,但是現在顯然沒有這個可能,中國現在畢竟正處於戰爭之中,所有的船廠都擠滿了來自海軍的定單。

  亨利口的這個特殊的商人是誰?

  在黃埔飯店見到了其口中的商人時,約翰•斯利德爾終於知道了所謂的特殊是什麼。

  她是一個女人!

  一個非常漂亮的,穿著得體的中式衣裙的女人。

  “你好,趙先生!”

  約翰•斯利德爾之所以會稱其為先生,是亨利特意叮囑的,眼前的這個商人,並不僅僅只是一個商人,據說她與皇室有頗深的關係。

  “你好,特使先生!”

  流利的英語從趙紫玉的口中流出時,她特意打量了一下這個美國人。

  命運是什麼?

  誰都說不清楚,但是對於趙紫玉來說,她卻是深切的體會到命運的捉弄,曾幾何時,她曾是山西提督,是那個人的敵人,而現在她又是什麼呢?

  商人?還是?

  有時候,她自己都弄不清楚現在自己的身份,她並不僅僅只是負責趙家生意,在很多時候,她就像是個提繩木偶一樣,受到那個人的控制,像趙家投資西北鐵路以及其它的一系列的投資,都是受意於那個人,但這些生意現在看來,大都可以獲得很極為豐厚的利潤。

  他至少不會坑自己的兒子!

  趙紫玉總會如此提醒著自己,就像現在一樣,儘管並不明白為什麼那個人讓她同這個美國特使談一筆生意,但她相信,他不會坑自己的兒子。畢竟,他的兒子未來將是這一切的繼承人。

  而對於趙紫玉來說,現在她只希望能夠把這一切在將來都交給兒子,只有如此,才能夠對得起死去的姐姐。所以,對於趙紫玉來說,她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把生意做好。

  比如說,眼下的這筆生意,對於公司來說,這是一筆穩賺不賠的生意,更重要的是,在將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都將會給公司來豐厚的收益。

  作為一個生意人趙紫玉無疑是非常稱職的,從與約翰•斯利德爾見面之後,在長達半個小時內,她都沒有去談這次見面的目的,畢竟,而只是談論著一個話題,棉花,陝商長年經營布紗生意,這是眾所周知之事,現在在陝西同樣也有機器紗廠,所以,對於棉花自然也有一定的需求,但是對於約翰•斯利德爾來說,他現在的心思並不在棉花上,或許他可以在嘴上說著“棉花為王”,可是他很清楚,不是中國需要南方的棉花,而是南方需要中國。

  “恢復棉花的出口……”

  看著面前的這個女人,約翰提醒著自己,這個女人身份是極為特殊的,或許她不可以左右一些事情,但是如果她願意的話,也許能夠幫助自己進入帝都。在對方提出棉花出口提時候,約翰立即回答道。

  “我們從來沒有阻止過棉花的出口,儘管在聯盟內部有人支持棉花禁運,但實際上,現在是北方的封鎖影響到了聯盟的棉花出口……”

  這當然只是約翰的一面之詞,在“棉花為王”這一觀點的影響下,南方一直鼓吹著通過棉花禁運迫使英國介入,儘管聯盟政府沒有通過禁運令,但是南方的農場主們卻主動的停止棉花出口,甚至生產,以迫使英國介入,當然,現在英國介入可能性為零,因為英國已經捲入與中國的戰爭之中,現在的英國當然不可能介入美國的戰爭。

  這對於南方來說不得不說是一場打擊,但是卻讓約翰看到了新的機會與希望,他能夠讓中國成為南方的盟友,至少通過中國實現聯盟在外交方面的突破,作為一名外交官,約翰非常清楚,對於聯盟而言,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讓聯盟獲得某一個大國的承認,只有如此,聯盟才有可能得到其它大國的承認,從而擺脫現在的外交困境,最終一步步的獲得來自大國的支援,正像美國獨立戰爭時期一樣,首先謀求法國的承認,然後再獲得法國的援助,如果沒有法國的援助,就不會有美國的獨立,現在同樣也是如此!

  “我們相信,現在北方對南方的封鎖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各國在聯盟的利益,在這種情況下,貴國難道不應該為維持自己的商業利益而有所行動嗎?而是像現在一樣,放任聯邦對聯盟的封鎖,我相信,貴國的商人,應該向貴國的政府提請,請求貴國政府保護自身的商業利益,而不是曲從於華盛頓的威脅!”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2:10

第五百五十一章 商業利益

  上午七點半,武漢三鎮那充滿煙塵的天空下,便響起了上工的汽笛聲,此起彼伏的汽笛聲一陣緊過一陣,一聲蓋過一聲。如果從武昌城外的楚望台軍械庫中用望遠鏡看去,整個城市在這一刻都蘇醒過來。

  現在的武漢三鎮雖然已經不在是督政府所在,已經失去了中樞的作用,但是作為“九省通衢”之地,憑藉著便利的交通,當然更重要的是憑藉著當年作為督政府遺留下的工業基礎,現在的武漢三鎮早已經成為中國最重要的交通樞紐,同樣也是最重要的工業基地。

  這裡甚至還是中國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人口過百萬的城市,從當初的瘡痍滿目,城無餘丁,再到今天城內居民百萬,三鎮居民不下兩百萬,只用了短短數年,在中國歷史上是罕見的。

  在上工的汽笛聲響起的時候,成千上萬的自行車——這種多年前研製的新工交通工具,現在已經成為中國城市階層最普遍的交通工具,儘管其價格高達每輛三十餘元,但是仍然受到市民階層的歡迎。畢竟,自行車在很大程度上解決了市民階層于城市中的交通問題。

  數以十萬計的自行車在武漢三鎮城區以及郊區的公路上蠕動著。車流和人流緩緩移動,從許多叉路彙集到幹線上,然後再從幹線分散到各家工廠裡。

  漢陽兵工廠、通用機械公司、第一模範紡織廠、中央發電廠、武昌船舶工業公司……還有其他一些沒有那麼出名,然而也頗具規模的公司,已經開始了白班的勞動。現在的中國企業已經習慣了現代化的管理,工人們同樣也習慣了白班、晚班兩班倒的生產,每班十一個小時。

  十一個小時的工作或許繁重,但是這種受到勞工法保護的工作時間,卻使得中國的工人相比于歐美各國的工人幸福許多,在那裡工人們每天要勞動14至16個小時,有的甚至長達18個小時,但工資卻很低,而在中國,他們只需要工作十一個小時,而且每隔六天都有一天的休息時間,也正因如此,工人們一直都對皇帝陛下心存感激,畢竟,正是皇帝本人主張的十一小時工作制。

  因為煤炭粉塵的關係,所以用煤瀝青與石子鋪成的道路顯得很髒,騎在自行車上的人們,正不斷的踏著腳踏朝著工廠趕去,督促上工的汽笛聲已經使他們麻木了,他們每天都會趕上六七公里的路,來到工廠,在工廠裡務工。

  一旦進入工廠之中,他們就立刻像一部機器一樣開始轉動,然後不停的工作,在整個工作過程之中,他們只有30分鐘的午餐時間,以及六次三十分鐘的上衛生間的時間,這是“科學管理”的證據之一,儘管中國並不是最早推行工業化的國家,但是早在多年前,就開始探索起了現代工廠科學管理的創新,從而令工廠變成了工廠。

  在這一天,依如往常一樣,以武漢三鎮為代表的中國的工業齒輪正常的運轉著,正常的轉動著。

  在汽笛響之前一小時,作為漢口紗廠總經理太太的李淑芬便起床了,在家中的僕人準備早飯的時候,她便親自給兒子們穿好衣服,他們是一對雙胞胎,然後便督促他們讀書,直到兩個兒子們背完《千字文》之後,她才滿意的點點頭,儘管現在已經廢除了科舉,不過國學開蒙仍然大戶人家的傳承。甚至在很多人看來,這正是他們與尋常家庭的區別。

  在兒子們的喝著牛奶的時候——這是從皇家中傳出來的習慣。雖說陛下起于黃岡之後,雖說輕易奪取了湖北,可是戰爭卻也留下了不少烈士的遺孤,於是陛下便創辦了遺族學校,收容和培養戰爭中陣亡者的子女和親屬。為了養育這些遺族子弟,陛下便命人從歐洲引進數十多頭黑白花純種奶牛,生產出號稱當時中國最好的牛奶。學校規定學生每天上午第二節課之後,必須飲一磅牛奶,可以說遺族學校中的遺族子弟都是喝著地道的鮮牛奶長大的。而遺族學校喝牛奶的風氣,還影響了武昌城裡的眾多官紳之家,大家紛紛開始給子弟喝起了牛奶。現在這種習慣早已經成為一種官紳家庭比較普通的生活習慣。

  先看信,沒有,然後便取出報紙來,掃了一眼散發著油墨味的報紙。李淑芬早就習慣了一些現代主婦應該做到的事情——為丈夫準備好報紙,這是一個現代主婦必須要做好的事情,聽說在貴族家庭,還有專門的僕人用熨斗熨報紙。

  因為丈夫是商人,所以《商報》應該放在最上面,當然少不了的還有《帝國時報》還有本地的《武昌日報》。現在這些報紙上總是有許多關於戰爭的消息,因為中華朝與英國正處於戰爭狀態,即便是在《商報》上,與戰爭有關的新聞仍然佔據著報紙的主要版面。

  但是李淑芬知道相比於中國與英國之間的戰爭,他更關心美國發生了佔領,不過有關美國內戰的消息通常輪不上頭版,總是擠在裡頁。在國家與他國處於戰爭之中的時候,誰又會注意到大洋對岸的那個國家發生的不值一提的內戰呢?

  在李淑芬剛準備好報紙的時候,她看到丈夫走了進來,然後便坐在餐桌旁一邊喝著粥,一邊看著報紙。

  “煤炭的價格又上漲了!”

  看著報紙上的時價,王雲豐的眉頭緊皺著,嘴裡不滿地說道。

  “打了仗什麼都跟著漲漲漲,鋼鐵在漲價,運費在漲價,煤炭也在漲價……”

  當然,棉紗以及棉布也都在漲價,戰爭刺激著一切,對於商人來說,這是一件好事,但並不見得是什麼好事,因為現在一個更為惱人的問題正在困擾著所有的紡紗廠。

  “哎,這個月,從美國運來的棉花只有不到30萬包,還不等到武漢,就被上海、廣州的廠子給瓜分了,再這麼下去,這工廠可就真的沒有辦法了……”

  之所以王雲豐會發出這聲感歎,是因為現在因為美國內戰的關係紗廠的棉花供應成了問題,一方面是爆漲的行情,而另一方面又是棉花供應不足,這如何不讓他惱火。

  “老爺,既然這美國的棉花運不進來,為什麼不買咱們自己的棉花。”

  雖說對於棉花李淑芬並不懂,但是在她看來,這美國的棉花是棉花,中國的棉花怎麼可能就不是棉花?

  “你懂什麼,美國棉花絲長質佳,國棉絲短質劣,而且棉中雜質極多、且未曾脫籽,生產多少有不便,雖說國棉價廉,洋棉價高,可若是算起來,真正用起來,價格倒也便宜不了多少……”

  就在他的嘴裡這麼說道著的時候,突然,在報紙的一端他看到一個豆腐塊大小的文字,這塊文字頓時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讓他整個人的臉上頓時浮現出滿面的驚喜之色。

  “這,這……這實在太好了!”

  報紙上有關的紡織業公會向外交部提請要求保護的“中國在美利堅聯盟正常利益免受美利堅合眾國侵害”的消息,對於中國的每一個棉紡織業者來說是個好消息,但是對於身為美國駐華大使的蒲安臣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消息,這個消息意味著什麼,作為外交官的他再清楚不過了。

  “這是中國可能插手美國內政的信號!”

  安國禮的話,讓蒲安臣點點頭,他的眉頭緊皺著,在過去的一段時間裡,儘管他千方百計的阻止南方的特使進入帝都,但是隨著紡織業公會的介入,事態就變得越發的微妙起來,這意味著中國的政策隨時都有可能發生改變。

  “中國自己又不是不出產棉花,為什麼非要美國的棉花……”

  安國禮在那裡抱怨著,作為一個北方人的他,現在顯然忘記了一個事實,就在幾個月前,作為外交官的他,同樣也涉足美國棉花的對華出口,在過去的幾年間,棉花一直是美國對華出口商品中最重要的一項,正是憑藉著大量對華輸出棉花,彌補了美國對華貿易的逆差,使得對華貿易呈順差趨向,棉花貿易的興盛,不知道令多少美國商人為之發財。

  當時和許多商人一樣,安國禮恨不得中國永遠都從美國進口棉花,甚至曾幻想過中國人把他們的棉田全部夷為平地,而不是像現在一樣試圖通過馴化美國棉種的方式,將美國的棉花移種到中國。

  “棉花並不是最重要的!”

  搖搖頭,蒲安臣神情嚴肅地說道。

  “對於中國來說,棉花不過只是一個藉口,一個他們插手美國內政的藉口,可以肯定的是,中華帝國對於美國一直都是不友好的,儘管他們在口頭上經常說道著所謂的‘中美友誼’,但是實際上,我的朋友,這不過只是用來欺騙他人的言語,中國人對於我們,一直都是持以噁心的,他們現在粗暴的干涉美國的內政,就是證明!”

  粗暴的、野蠻的干涉美國內政!

  儘管憤怒,但是蒲安臣卻沒有任何解決的辦法,因為他很清楚,相比於美國,中國的力量實在太過龐大,對於美國而言,現在更需要盡可能的避免招惹這樣的大國。

  “閣下,現在華盛頓必須直接回應這些中國人,告訴他們,美國絕對不會容忍任何國家干涉我們的內政,讓這些中國人見鬼去吧!”

  安國禮憤憤不平的嚷嚷道,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觀點正確一般,他又接著說道。

  “現在的中國並不是幾個月之前,那個時候,我們或許還擔心他們會不會發動戰爭,但是現在,我們根本就不需要擔心這個問題,畢竟他們正身陷與英國人的戰爭之中,感謝上帝,現在最有可能捲入內戰的兩個國家他們之間爆發的戰爭……”

  安國禮的態度無疑代表著幾乎所有支持北方的美國人的態度,在中英兩國爆發戰爭的消息傳來時,他們所有人都在心裡默默的念叨著上帝保佑,甚至就連白宮中的林肯,也是曾發出過這樣的感歎,畢竟,這意味著他們不可能干涉美國的內政。

  “感謝上帝,中國人和英國人打起來了,但是……”

  嘴上說著感謝,蒲安臣看著遠處皺眉說道。

  “我們必須要考慮到的是,假如中國人向我們提出抗議,要求我們解除封鎖的時候,我們應該怎麼辦?是接受,還是拒絕?”

  這正是蒲安臣所擔心的,他幾乎可以肯定一點,中國人肯定會有所行動,他們的外交部為了讓商人們安心,一定會鄭重其事的向他提出抗議,要求美國解除封鎖。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拒絕他們,難道我們還接受他們的抗議,解除對南方的封鎖嗎?閣下!”

  安國禮直截了當的回答道,在他看來解除對南方的封鎖根本就是無忌之談,那是美國的內政,是不容任何國家干涉。便是中國再強大,這種粗暴的行為也是絕不可以接受的。

  “我當然會拒絕他們,而且華盛頓同樣會拒絕他。”

  作為一名外交官的蒲安臣非常清楚,華盛頓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華盛頓的拒絕是肯定的,畢竟美國並不是一個三流弱國,美國不是南美洲的那些小國,面對威脅時,會無奈的選擇接受。

  但是在另一方面他又很清楚,接下來中國人會怎麼辦?

  “現在讓我擔心的是中國人,中國人他們接下來會怎麼辦?”

  “中國人會怎麼辦?”

  “是的!”

  蒲安臣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說道。

  “可以肯定的是,這一次我們拒絕之後,中國人會契而不捨得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我們提出抗議,一次又一次,最終左右會演變成什麼呢?”

  這才是蒲安臣擔心的原因。

  “那就讓他們不斷的抗議著,閣下,不要忘了,還有英國,只要英國能夠在這場戰爭中佔據優勢,那麼中國人的抗議,永遠是停留在口頭上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2:10

第五百五十二章 歸宿

  對於英國以及整個歐洲世界來說,1861年9月,無疑是一個令人心寒的時間,因為在短短數十天內,英國在世界範圍內的力量就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擊——他們不僅僅失去了香港,甚至就連同遠離中國的位於太平洋腹地的澳大利亞,也遭到了中國軍隊的進攻,數萬精銳的中國海軍陸戰隊在澳大利亞登陸。

  正當英國為中國人出現在澳大利亞而震驚不已的時候,在英國上下談論著如何還擊中國人的進攻時,一個接一個噩耗接連傳來,中國的軍隊進入其藩屬國緬甸王國控制的上緬甸,兩個師多達數萬中國人像潮水似的湧入下緬甸,迅速擊敗了下緬甸英軍,在印度總督正準備調兵遣將以收復下緬甸時,暹羅也出現了中國人的影子,隨後海峽殖民地遭到進攻,作為海峽殖民地首府的新加坡,這座扼守麻六甲的據點,在短短兩周內就陷落了。

  在短短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內,從大陸、海洋四處出擊的中華帝國陸海軍部隊就砸碎了英國在遠東以及太平洋的勢力基礎。

  “中英戰爭的大局已定!”

  整個中國的報紙在舉國慶祝一連串的軍事勝利時,用如此文字宣稱著。對於中國人來說,他們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種全新的情緒——國家軍事勝利帶來的一種空前的自信心的膨脹,當然還有一種與有榮焉的榮譽感。

  總之,軍事上的前所未有的勝利,在整個國家掀起了一場空前的浪潮。

  面對這個堪稱是世界最強者的國家,被看做是弱者的中國卻主動發起了挑戰。在任何人看來無論如何都沒有任何勝算。但是沖過去一打,居然屢戰屢勝,一下子所有人就忘乎所以了,國人們終於體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國民性的亢奮。

  怎麼不是這樣呢?

  中國人在帝國建元之前從未有過“國民”的體驗,生活中更是毫無國家的概念。他們只是村落或者最多是某個地區的鄉民而已,不過通過維新首次擁有了在歐洲被稱為“國家”這一十分現代的觀念。

  而帝國政府為了給國人灌輸國家和國民的觀念煞費苦心。因為上至帝王下至大臣都想培養出——皇帝陛下的臣民。

  這一觀念絕對不同於古代的“臣民”。這不僅僅只是傳統的忠義觀念,不僅僅只是傳統思想中的君王與臣民。儘管在中國的傳統忠義觀中,事君以忠是眾所周知的道理,但是有多少人能夠真正做到忠,當然,用這種忠義觀去教育民眾,遠比說明國家和國民的權利義務這類的道德關係要容易得多。

  所以在中華朝的忠君愛國教育之中,除了借鑒歐洲近現代的國家、國民以及民族思想之外,同樣又揉和了傳統的忠義思想,將傳統與現代結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特殊的“臣民觀”,當然也是一種國民觀。

  儘管此時帝國不過建元四年,但是通過報紙、教育等種種方式的傳輸,在國內已經初步構建起了一個“國民觀”,而且數以千百萬接受初小國民教育的少年中,有一部分是根據強迫教育令,在14歲時讀初小,此時他們正值青年,正是最為好戰之時。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會對戰爭充滿了美好的嚮往,他們相信戰爭,是實現國家利益的必須,他們甚至渴望著戰爭所帶來的榮譽,因為在過去的三年中,他們所接受的教育告訴他們。戰爭是榮耀的,軍人是光榮的,這是一種古典的尚武精神的復蘇,儘管這種圖紙是剛剛開始,但是卻影響到了很多人。

  而對於許多農村的青年來說,服兵役一直都是他們改變自身命運的最好選擇——可以見世面,可以離開家鄉,可以前往一片未知的地區,可以見識很多的事物。當然,這並不是最重要的。更為重要的是,他們在退私販的時候,可以獲得一塊面積不菲的勳田,不論那塊勳田在什麼地方,對於他們來說,那是一種命運的改變,當然,這一切,同樣也伴隨著一定的榮譽。這些人中的許多人或多或少的都接受了基本的小學教育,他們的意識中形成了一種模糊的國民意識,而現在就是這樣的人在戰場為國血戰。

  前線戰士的浴血奮戰加之一場又一場的勝利刺激下。一種空前的國民性亢奮在整個國家上下彌漫著,同時又以實物的形式向國人展示了國家和國民到底是什麼概念。

  雖說是戰爭,卻沒有讓人們的生活陷入水深火熱的地步,而且在報紙上,人們可以看到,戰爭將會帶來的好處——作為藩屬國的緬甸在未來將會繼越南之後,向中國大量出口大米。

  過去的四年間,隨著國內工商業的發展,城市人口迅速增加,隨之而來的就是“南洋米”的大量進口,每年上百萬噸的糧食進口平抑了國內的糧價,使得國內的糧商不可能像過去一樣,通過囤積居奇等方式抬高糧價獲取暴利。

  當然,最重要的並不是“南洋米”,而是殖民地的拓展,人們可以從報紙上看到一片廣闊的殖民地呈現在他們的面前——澳大利亞,整個澳大利亞已經向中國招手了,未來那裡也將會成為中國的殖民地。數以千百萬計的國人將會移民那裡。

  戰費和以後的比起來實在是微不足道,當然,報紙上不會有人潑冷水說什麼“澳大利亞大多數地區是無法種植作物的荒漠或者沙漠”。

  而敵人的反抗以及彈藥的使用量也實在是不值一提,犧牲的人數也不多。而在報紙上,在那些文人的筆墨中,即便是這樣的戰爭場面,也會被他們描繪成一場場堪稱史詩的戰役,實際上他們不過只是和過去那樣行軍打仗,和以前打仗沒什麼區別。

  但是在國內的人們看起來,那些遠征海外的戰勝場景,也被想像成古代的英雄豪傑們的遠征一樣,並為此瘋狂,為之歡呼。

  畢竟,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場場的勝利!

  有時候,勝利可以掩蓋一切!

  對於剛剛生出國民意識的人們來說,有關戰爭勝利的消息,也就足以讓人們為之迷醉。

  尤其是對於許多青年人來說,更是如此,尤其是對於南京帝國大學的那些被視為“帝國朝陽”的學子們來說,更是陷入一種狂熱之中,這種狂熱與過去中國的讀書人對戰爭的反感是截然不同的。

  當然,這完全是因為皇室對於“尚武”精神的注重,如果說中華朝的皇室與過去歷朝歷代皇室不同之處,那就是尚武之風,在很多場和皇帝陛下本人都是穿著陸海軍軍裝,這種習自西洋的習慣,使得人們意識中華朝與過去的不同。

  至於自宋朝代所推崇的“崇文厭武”更是受到皇室的打壓,與數百年間皇家為防止武人篡位,對武人的極力打壓不同,中華朝推崇武力,甚至在制定國朝貴族法令時,特意要求貴族必須服兵役,否則其就會失去繼承權。

  “上有好者,下必甚焉!”

  皇家的推崇直接影響到了社會上的風氣,“崇文厭武”的思想在短短四年間,就從許多人的思想中淡去,使得整個社會開始充斥著一種數百年間從未曾有過的“尚武之風”。

  對於帝國大學裡的那些既是“帝國的朝陽”又是帝國陸軍預備軍官的青年人來說,戰爭爆發之後,面對一場場勝利,幾乎所有人都顯得極為興奮,在戰爭爆發初期的擔心,更是一掃而空。

  “當聽到戰爭終於爆發了的消息後,我已經習慣于和平的耳朵還是震驚了。中國會不會就這樣滅亡啊。明天英國人會不會殺來啊……”

  曾幾何時,作為一名法律系的高材生,劉士林曾如此擔心著,擔心著國家的未來,畢竟他曾經計畫前往英國留學,他自然知道英國的強大。正是因為清楚的知道,英國的強大,所以他才會擔心這場戰爭擔心中國會輸掉這場戰爭,這是基於那種愛國的情懷,但是現在他發現自己似乎有些杞人憂天了。

  “可是……”

  現在,面對一個又一個從前線傳來的勝利,他在自己的筆記中又如此寫道。

  “通過報紙得知了我軍在下緬甸的取得大勝之後,便開始對勝利有了信心。然後在看了隨軍記者發回來的攻克新加坡的詳細報導後連我居然也勇氣十足了。而且想到在那些能夠在這場戰爭中為國效力的戰士們,更是對他們羡慕不已,他們的努力在改變著的中國的未來……”

  接下來,幾乎每天,他都是貪婪的看著報紙,看著報紙上有關戰報的消息,看著那些文字中描述著的戰爭場面,想像著戰場上的浪漫。這就是他的憧憬的目標,而與此同時,他同樣也關注著身邊的變化——他的不少同學被徵召入伍了。只不過每當看到那些被應招入伍的朋友的名字,再想到“他們是去征服澳大利亞的”、“他們是去征服印度的”,對朋友們紛紛成為了帝國遠征軍一員後的落寂的心情使得他覺得這裡的一切都是如此的令人難以忍受。

  “我也要離開這個地方,我也要去前線……”

  在這種思緒之中,劉士林和很多人一樣,開始在那裡重新規劃著自己的未來。

  “也許,我應該去軍隊之中,為國家效力……”

  “我也要去戰場!”

  幾乎每天,劉士林在和朋友們談論著戰爭的消息時,他都會如此的嘮叨著,強調著自己的想法。

  在戰爭打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劉士林的生活也跟著發生了變化,他幾乎每天都會到大學的預備軍官辦公室。

  “我希望能夠立即轉入現役,我是學法律的,是陸軍的預官,在這個時候,不能置身事外!”

  他一次又一次的向辦公室裡的軍官提出自己的請求。面對他的一次次的請求,那名軍官總是面做難色。

  “這事不好辦啊!”

  現在參謀部有明確的命令,非特殊需要,應該儘量避免從大學中徵召預官,之前徵召的預官大都是作為翻譯官和民政官員進入軍隊。

  最終大學裡的一些教授也聽到了劉士林哀求著進入現役的傳聞,從他們那裡也傳來了反對意見。

  “在戰地的槍林彈雨裡很容易死亡的,想為國家做貢獻還有其它的選擇,你是學法律的,可以等將來到殖民地工作,也是為國效力嘛!”

  不過對於這種勸說,劉士林自然是聽不進去。甚至他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在反對著,反對著他請求進入現役,或許“崇文厭武”的思想受到打壓,但是如果有選擇的話,這些自許“帝國朝陽”的學子們,還是不願意像普通的軍人一樣,在戰場上摸爬滾打。

  持之以恆的請求,最終得到了回應,駐防於浙江的第十三師將調派至非洲殖民,因其並不是戰備師,所以需要補充大量的軍官以及士兵,在得知這個消息後,劉士林又一次來到了預備軍官辦公室。

  “這次一定讓我轉入現役!”

  又一次,劉士林哀求著面前的這位上尉,而這個上尉似乎也被他感動了,最終點點頭說道。

  “那讓我考慮一下吧!”

  一聽到這個回答,劉士林立刻歡呼雀躍,那種高興的程度讓這個上尉看得簡直忘記了呼吸,看著眼前這樣的青年,他實在是想不出說什麼好了,只是在心裡有一種莫名的感動。

  如果每一個人,都像他一樣,也許,到那時中國真的就會成為真正的強國!

  劉士林並不知道上尉的感歎,他整個人完全沉浸于作為現役軍官出征的激動之中,不過只是數天後,徵召令便寄到了劉士林的手中,他從一名帝國大學法學院三年級的學生,變成了一名帝國陸軍的現役軍官。

  半個月後,在浙江與連隊進行了十天的磨合之後,已經佩帶上少尉軍銜的劉士林,便於寧波港踏上了運兵船,在運兵船緩緩駛離寧波港的時候,他在日記中寫道。

  “對英戰事初起,世界為之震驚,澳大利亞、新加皮之捷報使神州成為世界最強之國!”

  一開始,劉士林就這樣寫道。

  “世界最強之國!”

  這樣的文字,卻充滿表露出了他興奮不已的心情。

  “只有兵勇民順,國家才能發揚光大。不過戰場上的勝利所帶來的應該不僅僅是軍隊的強大和愛國心的日益普及,還應該使工業發展,農牧業邁進,學問進步,藝術創新。我們應該為今後的發展做好準備……”

  在日記中寫完這些之後,劉士林便將日記本合上,然後走上了甲板,在甲板上凝視著大海,大海平靜非常,即便是他也知道,現在儘管英國人依然控制著印度,但是卻不見英國人的艦隊於印度洋上“橫衝直撞”,現在的英國殖民地艦隊只是在那裡等待著,等待著帝國陸海軍的進攻,也許,有一天,陸海軍會向印度發起進攻,而在此之前,對於中華帝國來說,擴大其它戰場的成果,恐怕才是最重要的,畢竟人口眾多的印度並不符合中國的需要,因為那裡並不適合移民。

  殖民地!

  在船隊駛過麻六甲的時候,置身於甲板上的劉子林,凝視著隱約可見的馬來半島,那裡曾經是英國人的海峽殖民地,而現在,海峽殖民地的米字旗已經降下,那裡在未來將會是什麼?

  是帝國的藩屬國,還是帝國的海外省?或者殖民地?

  想到海峽殖民地的土著人,劉子林皺眉沉思著,對於那些土著人他並沒有什麼惡感,但是因為宗教信仰的關係,對其充滿了不信任,畢竟數年前西南地區的叛亂使得任何一個理智的國人,都不會相信那些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見得是真理,但是用在那些人的身上,倒是再貼切不過。

  在這種情況下,海峽殖民地自然不太可能作為中國的海外省——那意味著數百萬異教徒將會成為國民,這顯然是不可接受的,至於藩屬國也沒有任何可能,與英國人主張與當地的蘇丹合作不同,帝國殖民地事務部是不可能選擇同異教徒合作,在這種情況下,這裡只會是殖民地,不過地理位置極為重要的新加坡則很有可能成為海外省。

  至於海峽殖民地的其它地區——將會很有可能成為殖民地。中國需要的殖民地,是適合大量移民的地區,只有這樣的地區才可以吸納大量的移民,從而緩解國內的日益沉重的人口壓力。

  想到這,他自然想到了自己的派駐地——非洲,為了鞏固非洲地區的防禦,陸軍部已經決定向非洲派遣十個師的部隊,十數萬軍隊加上同等數量的殖民地防衛軍,足夠維持整個非洲戰場,甚至還可以向非洲的其它地區發起進攻,以進一步擴大殖民地。

  “看來恐怕只有非洲了……”

  只有非洲最符合中國的殖民需要,因為本土的人口壓力使得中國需要的並不是歐洲人所需要市場或者原料產地,而是廣闊的土地,只有如此才能夠安置數以千萬、甚至上億的過剩人口。

  “嗯,現在還多了一個澳大利亞。”

  是的!

  也許,很快在中國的殖民地圖上,還會再多出一個澳大利亞,還有新西蘭,還有其它很多地區,那些地區將會吸納千百萬來自國內的移民,最終殖民地將會成為帝國的支柱,一塊塊海外殖民地,將會滋養起這個龐大的國家,同時,也將會令中國進入真正的盛世……

  凝視著大海,和許多人一樣,此時,劉子林整個人完全陷入一種對於未來的期待與渴望之中,儘管在一些所謂的“人道主義學者”的口中,殖民統治是罪惡的,但是劉子林和絕大多數國人一樣,絕不會認同這一點,他們與西洋的那些主張殖民統治人們一樣,固執的相信一點——殖民地關係到本國國民的最高利益,任何放棄殖民地的行為,無疑都是對本國國民利益的背叛!尤其是對於中國這樣的人口大國而言,殖民地不僅僅關係到國家的長治久安,甚至還關係到國家的興衰成敗。

  “也許有一天,我們也會成為一個日不落帝國……”

  對於每一個人來說,他們都有各自的願景,但是對於劉士林和許多年輕人來說,他們羡慕著不列顛的日不落帝國的榮耀,羡慕著日不落帝國在世界範圍內所擁有的幾乎無限廣闊的殖民地。

  對於老一輩的中國人來說,他們並不知道什麼是知名的,但是對於年輕一代的中國人來說,他們每一個人都非常殖民地對於中國的意義,他們非常清楚,離開了殖民地,也許中國會在未來的幾十年內就會陷入一場你死我活的內戰之中。

  “匪過如梳,兵過如篦,官過如剃匪過來掠奪。”

  千百年來的這句俗話清楚的提醒著每一個人內戰是殘酷的,每一場改朝換代的結束都是以億萬條生命作為代價,這種代價的沉重,是中國所不可承受的,也是劉士林在內的青年人所不願意看到。因為他非常如果沒有廣闊的殖民地,那麼也許在他們的有生之年,就會面對一場從未曾有過的殘酷的內戰。

  改朝換代!

  不過只是簡單的四個字但是這四個字卻是用生命,用億萬條生命所書寫,即便是在從大清朝到中華朝的變革之中,短短五六年的戰事,導致了數千萬條性命泯滅,改朝換代的代價實在太過於沉重。

  “我要用我手中的刀劍為帝國開拓生存空間,我要讓中國人永遠不至於陷入饑餓與貧困……”

  劉士林默默的在心底對自己發出這誓言,誓言是無聲的,但是卻充滿了憧憬,那是對憧憬。

  他的雙眼凝視著大海,看著那海上的波濤,默默的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念叨著那無聲的誓言,在這一瞬間,他找到了自己的歸宿……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2:10

第五百五十三章 遊說

  “北美和俄國的平原是我們的玉米地,加拿大和波羅的海是我們的林區,澳大利亞是我們的牧場,秘魯是我們的銀礦,南非和澳大利亞是我們的金礦,印度和中國是我們的茶葉種植園,東印度群島是我們的甘蔗、咖啡、香料種植園,美國南部是我們的棉花種植園!”

  當維多利亞的英國在進入全盛時代的時候,當英國人如此自負的言道著他們所擁有的“日不落帝國”的時候,當索爾斯伯利勳爵在1861年抱怨著:“英國每年支出150萬英鎊保衛殖民地,僅僅滋養了一大堆軍事駐地和一種‘日不落帝國’的自滿情緒。”

  那些自滿的、驕傲的英國人並沒有意識到一點——其它的國家是如何用羡慕的、嫉妒的以至於充滿仇恨的眼光去看待著不列顛所擁有的這一切,但是他們卻自知自己沒有力量挑戰他們,沒有力量挑戰不列顛所擁有的力量,這個力量是英國近百年工業革命所積聚的力量,同樣也是英國通過擊敗拿破崙在世界各國面前所展示的力量。

  不列顛是不容挑戰的!

  無論是拿破崙的法國,亦或是俄羅斯帝國,都曾飲恨沙場,用他們的血與淚去向世界證明了一個事實——“不列顛是不容挑戰的!”

  好吧!

  那是因為不列顛太過強大了,一個國家是不能夠挑戰它的!

  確實,不列顛實在是太強大了,他的工業,他的商業,他的金融,他的一切,當然,還有他龐大的殖民地在源源不斷的滋潤著不列顛,令他一天比一天更為強大,令人甚至無法生出挑戰它的念頭。

  但是,現在,在中國對英國宣戰,當全世界都認為中國人瘋了的時候,可接下來的一切卻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鏡。

  人們驚訝的看到,中國人在世界範圍內向英國發起了起攻,非但沒有被英國所擊潰,甚至英國人甚至都不能夠抽調足夠的力量去保衛他們龐大的殖民地。也正是在這個時候,人們似乎看到了一個不可忽視的現實——不列顛實在太小,同時,不列顛實在太大!

  太小,是因為他只有可憐的三島之地,只有可憐的5000萬人口。太大,是因為他們在世界範圍內龐大的殖民地,或許,這些殖民地滋養了他們的殖民地,但是這個殖民地卻同樣也是不列顛最大的軟肋——他們不可能在戰爭時期保護如此龐大的殖民地!

  甚至在面對進攻的時候,英國人根本沒有足夠的力量保衛殖民地的安全,一旦失去了殖民地,那麼不列顛還會像現在這麼強大嗎?

  “沒了殖民地的不列顛將會徹底淪為一個三流小國!”

  聖彼德堡的夏宮中,面對著沙皇,戈爾恰科夫公爵用一種平靜的卻顯得有些激動的語氣說道。

  “現在,我們已經看到了,中國人只用了幾萬人,就奪取了幾乎整個澳大利亞,在那裡,守衛殖民地的英國人甚至只有幾萬人,現在中國人的軍隊正在進攻緬甸,他們的軍隊,更是已經佔領了海峽殖民地,很快,他們就有可能進攻印度,我們必須要看到的是,現在英國人,雖然在盡可能動員自己的力量,但是在他們動員自己的力量之前,他們的日不落帝國已經被中國人在各個方向撕的粉碎……”

  作為俄羅斯帝國的外交大臣,在過去的幾個月裡,戈爾恰科夫公爵用一種激動的甚至有些亢奮的心情去看待著國際局勢的變化,發生變化的不僅僅只是戰場上,更多的是一種外交形勢上的變化。

  “陛下,自拿破崙時代以來,英國人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被動過,可以肯定的一點是,現在即便是倫敦,也無法做出準確的回應,他們甚至不清楚,應該在什麼地方,給予中國人最直接的回擊,因為英國需要面對的是中國人在世界範圍內的打擊!”

  “是的,陛下,可以肯定的是,現在中國人在戰略上已經贏得了主動權,非洲、印度、海峽殖民地,甚至還有澳大利亞,看似分散的進攻,實際上是在迫使英國進入一個首尾難顧的局面,無論是英國人在什麼地方發起反攻,對於中國人來說,都不致命的,而且會進一步分散英國人的力量,就現在而言,距離英國最近的地區是北非,如果英國人進攻那裡,他們又能得到什麼呢?只會分散他們的力量,可是如果他們不進攻北非,那裡就會成為中國人襲擊英國的據點……”

  作為一名陸軍將領的德米特裡或許在克裡米亞戰爭中表現並不太出色,但是他卻能夠準確的看到出現在的形勢對誰更為有利。

  “而相比於英國人,中國人卻可以源源不斷的將更多的軍隊,投入到各個戰場上,然後數以百萬計的軍隊,就可以給予英國人更為沉重的打擊,根據我們目前所掌握的情報,在中國的造船廠中,有上百艘鐵甲艦正在建造著……”

  上百艘鐵甲艦……這當然少了一句“各種噸位的”,畢竟中國海軍與其它國家海軍不同,因為缺少造船用的優質橡木、柚木,所以中國海軍早在成軍之初,就主張“以鐵代木”,所以軍隊除了購進的二手風帆蒸汽船作為訓練外,其它的戰鬥艦大都是鐵殼船,從噸位超過6600噸的“湖北級”再到噸位僅只有數百噸的“山字級”火炮護航艦,但是可以肯定的一點是,戰爭的爆發使得海軍同時下達了超過200艘軍艦的定單,這些定單從戰鬥艦到護航艦,擠滿了中國所有的船臺。

  “上百艘鐵甲艦!”

  即便是作為沙皇的亞歷山大二世在聽到這個數字的時候,同樣也被嚇了一跳,畢竟現在整個俄羅斯都沒有一艘鐵甲艦,而中國人卻憑藉著鐵甲艦擊敗了不可一世的不列顛艦隊,也正因如此,現在海軍部才會立即批准建造鐵甲艦,甚至還希望能夠從中國購買鐵甲艦。

  “那麼這次英國海軍,顯然很難擊敗他們了!”

  “陛下,我們必須要注意到的是,相比於中國,英國的實力更為雄厚,與之相對應的是,英國人同樣也在擴張著他們的海軍——”

  作為海軍大臣的費爾南德立即出言提醒著沙皇。

  “在英國的船廠,同樣擠滿了英國海軍定購的軍艦,那些軍艦中,僅僅只是9000噸以上的軍艦,就多達十幾艘,而且他們無一例外的,都借鑒了‘湖北級’,可以肯定的是他們比湖北級更為強大……”

  之所以特意強調這一點,是因為作為海軍的將領,他非常清楚皇家海軍有多麼強大,也清楚的知道,任何輕視皇家海軍的國家都將會為自己的大意付出慘重的代價,也正因如此,他才會認為,現在並不是“趁人之危”和“趁火打劫”的時候,畢竟中國人的勝利只是一時的。

  “那麼,費爾南德,我想知道,建造一艘萬噸級的鐵甲艦需要多長時間?”

  “三年左右!”

  費爾南德的回答讓戈爾恰科夫公爵笑了笑,然後他看著沙皇陛下說道。

  “陛下,可以肯定的是,在未來的很長時間內,英國人都沒有足夠的鐵甲艦,在沒有鐵甲艦的情況下,英國海軍有可能有所舉動嗎?顯然沒有?這是為什麼?是因為英國人很清楚,他們現在即便是派出自己的艦隊,也不過只是為中國人的鐵甲艦隊增加戰果,僅此而已,陛下……”

  轉向陛下的戈爾恰科夫公爵看著沙皇,鄭重其事地說道。

  “英國人或許可以在未來的三年內建造很多鐵甲艦,但中國人會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建造軍艦而沒有任何舉動嗎?陛下!”

  顯然,任何一個國家都不會在長達三年的時間內,就那麼靜靜的等待著敵人一天天的壯大自己,他們會不斷的進攻,不停的進攻,在對手沒有完成準備的時候,徹底粉碎對方,這才是戰爭的本意。

  “陛下,如果現在中國人的艦隊出現在英國,英國用什麼去阻擋他們呢?”

  “出現在英國?是進攻英國本土嗎?中國人瘋了是嗎?”

  “瘋了?當然不是,他們當然不需要那麼做,他們只需要出現在那裡,然後和法國人一起封鎖英國就行了,就像當年英國封鎖法國一樣,只不過相比於對法國的封鎖,封鎖英國更為簡單,因為英國是一個島國!”

  外交大臣的回答,讓亞歷山大二世的眉頭猛然一挑。

  “法國?戈爾恰科夫,你是說法國人已經準備加入進來了嗎?”

  儘管法國在克裡米亞戰爭中扮演著極不光彩的角色,但是亞歷山大二世卻清楚的認識到,應該與法國一起去制衡英國,只有如此,才不至於成為英國的根班。

  “法國人現在有沒有加入到中國的行列還不清楚,但誰知道呢?現在中國的大使是巴黎最受歡迎的外交官,拿破崙三世更是多次表示對局勢的關心,但是整個巴黎都知道,現在拿破崙三世和法國之所以在表示中立,是在等待著雙方的開價,但是我們必須要相信一點——他人之慷永遠比從自己口袋裡掏東西更容易,畢竟,東西是別人的就永遠不會心疼,不是嗎?”

  慷他人之慨更容易!

  即便是白癡都知道這是真理,因為誰都不會為別人的東西感到可惜,而這意味著什麼呢?

  “所以,中國人會在接下來的談判之中,不斷的給法國人開出報價,當然,所有的報價都是從英國人殖民地中開出,他們是要同法國人一起瓜分英國的殖民地,陛下,在這種情況下,英國人可以開出什麼樣的條件呢?中國的本土?在中國的本土,需要面對什麼?需要面對的數百萬軍隊,對於任何國家而言,那都是惡夢,至於非洲的殖民地,陛下,如果那裡真的適合生存,英國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他們就不會等到現在,就不會那麼痛快的把殖民地賣給中國人,就像我們把東西伯利亞賣給中國人一樣,因為那裡根本就是一片不毛之地……”

  三個月前,經過長達半個月的談判,俄羅斯不僅將阿拉斯加賣給了中國,還將東西伯利亞賣給了中國,當然,為了照顧兩國的“面子”,中國人的付款是以購買貝加爾湖以東的“中西伯利亞”土地付款,但是在實際談判中,雙方卻就貝加爾湖以東的全部土地為基礎進行的談判,中國人出了一大筆錢,付款總額多達一億華元!

  “在中國人的殖民地不值一提的情況下,英國人還能開出什麼籌碼?用他們保護殖民地作為籌碼?去吸引法國人成為他們的盟友嗎?我的陛下,即便是英國的外交官這麼做,倫敦的那些政治家們也不會同意的,畢竟,對於英國來說,他們不可能為了保衛殖民地,進而把殖民地讓給另一個潛在的敵人,但是對於中國人來說,他們完全沒有這方面的顧忌,因為對他們而言,他們現在所需要考慮的就是,擊敗英國人,至於英國龐大的殖民地——”

  臉上帶著譏諷的笑容,戈爾恰科夫公爵用嘲弄的語氣說道。

  “不過就是中國人用來遊說其它國家加入他們,成為他們的盟友,與他們一起去瓦解不列顛這個‘日不落帝國’的籌碼罷了,就像他們給我們開出的籌碼一樣,整個中東還有印度……”

  在戈爾恰科夫公爵提及中國人開出的籌碼時,作為無論是沙皇,亦或是其它人都是一副怦然心動的模樣,他們每個人都很清楚,那些土地對於俄羅斯的意義。

  “或許中東除了幼發拉底河還有值得一提的農業,波斯還可能放牧,那裡除了沙漠就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東西,但是印度,印度卻是英國王冠上最燦爛的一個寶石,陛下,現在溫暖的南方已經向我們敞開了大門,我們只需要考慮一個問題,是進入那道大門,還是拒絕它?陛下!”

  在一聲反問之後,戈爾恰科夫公爵向沙皇陛下微微垂首,而後他便選擇了沉默,現在他已經不需要再浪費自己的口舌了,他所說的話已經遠遠超出了中國人的100萬盧布的“禮金”,現在,是沙皇陛下去權衡的時候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2:10

第五百五十四章 印度

  在很多時候,一個偉大的事業,有時可能以極其平凡的原因開始。二百五十二年前,由於五個微不足道的先令,英國開始投身於大規模的殖民冒險活動,從而開闢英國的殖民事業。當時,荷蘭商人壟斷世界香料市場,斷然決定每磅胡椒粉的售價提高五個先令。而胡椒粉則是幾乎每個人英國人都離不開的極為重要的調味品。

  對於這一挑釁,倫敦城的八十位香料商無不是心懷不滿,他們立即做出了一個決定,於1599年9月24日下午在利丹霍爾大街聚會,會議地點設在一幢樓房內。會議旨在建立一家小型貿易公司,初期資金定為七萬二千英鎊,由一百二十五家股東贊助。這家商會名為“東印度公司”,其唯一目的在於開闢對印度的貿易,打破荷蘭人對香料的壟斷,以獲得足夠的利潤。

  在十六世紀最後一天,當時的英國女王伊莉莎白一世頒發證書,正式批准“東印度公司”營業,允許它與好望角外其他各國獨家通商,第一階段期限定為十五年。八個月後,一艘五百噸位“咆哮號”大帆船在孟買北部蘇拉特港,英國人終於來到了印度。

  初抵印度的第一次登上了充滿神奇色彩的海岸英國人顯得小心翼翼的。當年,克裡斯托夫•哥倫布發現美洲大陸時,曾誤以為航行到了印度。“咆哮號”班長威廉•霍金斯是位經驗豐富的水手,同時也是一位見多識廣的海盜和探險家。在五十名帕坦人雇用兵的護衛下,他深入內地,來到伊莉莎白統治下的英國夢寐以求的幻想國度,一心想找到大如鴿蛋的紅寶石、取之不盡的胡椒、生薑、靛青和桂皮,可容納一戶人家的巨葉奇樹,以及用象牙炮製的永葆青春的靈丹妙藥。

  在通往亞格拉的探險路上,霍金斯船長未能如願以償。但是和莫臥兒王的會見,卻使他不虛此行。與莫臥兒帝王相比,伊莉莎白女王猶如一個小采邑的“莊園主”。當時,傑漢吉爾統治著七千萬臣民,是印度莫臥兒王朝第四代即最後一代皇帝,世界上最富有、最強大的國王。在那裡他受到王朝宮廷熱烈而隆重的款待,“東印度公司”那些窘相畢露的股東們,大概也會為之愧色滿面,無所適從。莫臥兒王任命這位英國人為宮廷官員,並從宮女中挑選一位亞美尼亞基督教絕色女郎,奉獻給他,以示歡迎。

  勇敢無畏的霍金斯船長抵達亞格拉後,通過香料貿易他攫取巨額利潤,讓東印度公司的股東們獲得了豐厚的回報。傑漢吉爾簽署敕令,允許“東印度公司”在孟買北部沿海一帶開設商行。

  從那一天起,東印度公司就迅速發跡,聚斂無數財富。爾後不久,每月有兩艘巨輪抵達泰晤士河,在碼頭上卸下堆集如山的胡椒、樹膠、白糖、生蠶絲和棉花,隨後滿載工業製成品離開碼頭。“東印度公司”的股東們獲得了巨額的利潤,投資東印度公司成為了他們一生中最明智的,也是回報最豐厚的投資。

  次年,東印度公司的其他船隻相繼在馬德拉斯海岸和孟加拉灣出現。一些膽大妄為的探險者,甚至涉足瘟疫肆虐的恒河三角洲地帶,在那裡設立商會,這就是今天加爾各答城的前身。一般說來,英國人所到之處受到當地君王和居民的友好接待,因為他們到處喋喋不休地宣稱:“我們經商而不推行殖民化政策。”

  隨著商業不斷擴大繁榮,“東印度公司”的經紀人不得不採取措施保護其貿易活動,從而不可避免地干預當地的政治衝突。這樣一來,英國不可逆轉地卷了進去,最後導致全面征服印度。印度的豐富資源同樣吸引著法國,它的出現加速了英國對印度的征掠過程。三十年來,英法兩國將歐洲戰場上的爭鬥轉移到印度的熱帶叢林裡和平原上,雙方明爭暗鬥,企圖贏得印度顯赫有勢的王公們的支持和青睞。在出類拔萃的董事長約瑟夫•弗朗索瓦茲•迪普萊克斯的慫恿下,法國蠢蠢欲動,妄想在印度建立一個龐大帝國,法國的野心曾經一度幾乎就要實現。但是“東印度公司”立即起兵發難,維護其利益,最後終於戰敗法國人,使其建立帝國的美夢化為烏有。

  1757年,羅伯特•克萊夫將軍冒著滂沱大雨,率領第三十九步兵團的九百名英國士兵和兩千名印度土著士兵,在距普拉西不遠的孟加拉邦一村莊的稻田裡,一舉殲滅了一位元滋生事端的蘇丹全部武裝力量。克萊夫的勝利為倫敦商人打開了印度北部地方的大門,揭開了英國下個世紀名副其實地征服印度的序幕。從此,商人由帝國的創建者所代替。

  倫敦發佈詔令,禁止在印度推行任何“征略和擴張領土計畫”。儘管如此,一批批野心勃勃的總督接踵而來,瘋狂推行帝國主義政策。總督理查•威爾斯利公然聲稱:“唯有擴大英國統治,才能給印度當地居民帶來巨大利益。”他把英國統治擴大至邁索爾、特拉凡哥爾、巴羅達、海德拉巴和爪利奧爾各邦,肢解了強悍驍勇的馬拉塔王國,征略了德幹、孟加拉邦和恒河谷地的大片土地。威爾斯利的繼承者蕩平了拉其普特各邦,吞併了西信德省及卡拉奇港口,對錫克人進行兩次殘酷戰爭,最後佔領了旁遮普省,完成了對整個印度的征服。

  這樣,在短短的幾十年間,由一群商賈組成的商會,一躍發展成為強大的君主,商會的經紀人和財會人員變成權勢顯赫的將軍和總督,貯存貨物的貨棧變成金碧輝煌的宮殿,從追求錢財的競賽轉變為貪婪地掠奪領土。英國人取代了莫臥兒皇帝,然而後者為他們打開了通往印度次大陸的門戶。

  不過英國人的貪婪,卻不斷的遭到反抗,而最激烈的反抗就發生在幾年前,四年前,由於英國人對印度在政治、經濟、宗教和軍事上的統治,引起印度各階層不滿,德里附近的英國土著雇傭兵首先發生大規模的嘩變。印度中部各地英人統率的印兵群起回應,數月內席捲了恒河上游的廣大地區。英印殖民地軍隊由於一些忠誠於英國的土邦王公相助,英國在印度的統治才倖免於難,隨後糾集土邦的武裝力量,以牙還牙地野蠻鎮壓嘩變的士兵和土邦。這次兵變產生的直接影響是,英國人從此徹底改變了對印度的統治方式。經過二百五十八年卓有成效的經營活動,名噪一時的“東印度公司”遵照女王頒佈的敕令,以它開張營業時的同樣方式,於1858年停止在印度的活動。根據新的詔令,三億印度人的命運置入維多利亞女王的手中。這個二十九歲的女人,面部表情倔強、傲慢,象徵英國人種統治世界的願望。從此,英國王室行使英國在印度的權力,通過其駐印度代表副王直接統治占世界五分之一的人口。

  在英屬印度,這個世界上最為廣闊的、人口最多的殖民地上,一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小型軍隊,負責執行管理印度的龐大艱巨任務,它就是“不列顛印度軍隊”,印度軍隊由印度人和英國人分別組成編組,前者屬於來自印度本土的印度人組成;後者則是出生於英國,被派往印度服役的英國人組成。他是以幾千名英國軍官和士兵以及十幾萬印度土著士兵為後盾,統治著一個三億人口的大國,維持整個英屬印度的社會秩序。而這一事實更雄辯地說明了英國統治印度的性質,同時表明印度人民群眾是何等的溫順。

  “英國人究竟是如何統治印度?”

  在汽笛聲中,於孟買的碼頭初抵印度的巴羅耶夫用一種好奇的眼光打量著這裡,作為歐洲人的他自然不需要像土著人一樣,隨著擁擠的人潮通過海關,作為歐洲人他們享有額外的通道,在各國殖民地從來都是人分三等,第一等的自然是作為殖民者來到殖民地的“宗主國國民”,第二等則是那些受殖民地政府認可的上等土著,至於第三等則是普通的土著人。

  作為歐洲人的巴羅耶夫在這裡自然享受著與英國人同等的待遇,膚色決定著的一切,無論是在印度亦或是在中國控制下的非洲,“白銀”與“黃金”的膚色都相地於土著人享有至高無上的權力。

  對於普通的歐洲人來說,他們是絕不會與低劣的土著人接觸的,即便是與那些土著王公接觸,同樣也是非常有限的。

  但是對於巴羅耶夫來說,他並不排斥與印度人的接觸,實際上,對於俄羅斯來說,他們從來沒有通過膚色去劃分一切,對於他們來說,只要出於維持統治的需要,即便是黑人也可以成為他們的貴族。

  所以,與很多歐洲排斥印度人不同,巴羅耶夫這位來到印度“為俄羅斯的紡織工業尋找廉價原料”的俄羅斯商人,很快便深入到印度腹地,沿途就像是任何一個商人一樣,與當地的印度商人進行接觸,當然他還會與那些土邦主接觸,儘管幾年前的嘩變導致許多土邦主的統治權被廢除,從而土邦被英屬印度直接統治,但是在巴羅耶夫看來,這正是他所需要的。

  “從表面上看來,印度人對於不列顛的統治是馴服的,但是實際上,印度人對英國統治的不信任已經成為這次1857年叛亂的遺產,這種不信任,不僅影響到印度人,同樣也影響到了英國人,英國人對印度人的態度是狹隘和懼怕的,甚至對待具有相同背景、極富成就或忠誠的人也是一副排外的心態。英國人及其公務人員都居於營地,與印度人隔離開來;私人會所等社交場合同樣也是排外的,也是排斥印度人的……”

  幾乎每天,巴羅耶夫都會在自己的日記中做下他的記錄,記錄著他所瞭解到的印度,在他之前沒有任何一個俄羅斯人如此細微的對印度進行著這樣的觀察,同樣也沒有任何一個俄羅斯人來到印度的腹地,而他所做的一切,就像是過去數百年間,俄羅斯的冒險家們向東擴張時一樣,將印度所有的一切都放在顯微鏡下觀察著,從瞭解這個地區,瞭解本土地的土著。

  偉大的事業往往始于平凡的開始,對於巴羅耶夫來說,作為“商人”來到印度的他,絕不是什麼“商人”,商人不過只是一個偽裝的身份,他的另一個身份,實際上冒險家,他受雇於聖彼德堡的俄羅斯帝國的外交大臣,而他來到這裡是為了瞭解這片土地,為將來作好準備。

  生活在溫帶的人們永遠無法理解身處寒帶的俄羅斯人對於溫暖對於陽光的渴望,就像巴羅耶夫一樣,儘管南亞次大陸那灼熱的陽光對於歐洲人來說,往往會令人感覺有些不適,但是對於巴羅耶夫來說,他卻享受著這種陽光帶來的溫暖,對於此時的他來說,整個人完全沉迷於印度所表現出的那讓人著迷的一面,這裡的一切看起來都是如夢似幻的。

  “只有身處於印度,才會明白,為什麼這片富庶的大陸,對於英國來說為何如此的重要,對於英國而言,這片富庶的大陸所提供的不僅僅是一片龐大的市場,更為重要的是,這裡可以向英國提供數之不盡的財富,正是這些源源不斷的財富,在過去的一個多世紀之中,成就了不列顛成為世界上最為強大的帝國,對於英國來說,擁有印度無疑是幸運的,但是對於俄羅斯而言,英國控制下的印度卻不亞於一場災難,我們必須要看到一個事實——俄羅斯如果想要成為一個強大帝國,就必須要擁有印度!”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2:11

第五百五十五章 目的所在

  “……英國人統治下的印度光怪陸離宛如童話一般。在那裡,頭裹纏巾的印度人簇擁著貼身護衛著白人殖民地;在德干高原上,來自英國稅務官員頭頂驕陽,到處徵收捐稅,滋養著殖民地政府和不列顛,在喜馬拉雅山麓下的一個個位於山間的避暑勝地之中,舞會日夜不斷,豐盛的筵席上,人們享用著來自歐洲的美食,在加爾各答的俱樂部的草坪上,板球比賽接連不斷,在拉賈斯坦邦荒漠的土地上,馬球比賽在紳士們、淑女們的歡呼聲中舉行著,在阿薩姆邦的叢林裡,狩虎獵象更是紳士們的基本娛樂……在‘專門為白種人’開設的俱樂部內的遊廊下,一群人悠閒自得地品嘗著摻有蘇打水的威士卡,他們確信自己比其他人種優越。遼闊的印度大陸,為英國人提供了狹小島國所不能滿足的要求,提供了滿足他們冒險欲望的廣闊天地。風華之年,他們畏畏縮縮地在孟買碼頭登陸,三四十年過後,他們離開了這裡,曾經蒼白的膚色因為太陽照曬而變得黝黑,當然他們的身上也佈滿斑斑傷痕。這是子彈或熱帶疾病留下的紀念,或者是豹爪帶來的痕跡,或者是馬球比賽中落馬受傷所致,然而他們無一例外的都是神氣十足,為自己曾在最後一個充滿神奇色彩的帝國,度過一段傳奇般的生活感到自豪。”

  面對著眼前的巴留捷克,這位俄羅斯帝國駐華大使,李子淵用一種平靜的但卻又帶著嫉妒的語氣去描述著英國人在印度的生活。

  “……在那裡稍有名望的英國家庭,均擁有一間舞廳和一座足以容納數十人的餐廳。幾乎每一場家宴,都會有數十位元客人參加,每位客人身後站立一位侍者。商人從不出席這樣的酒宴,當然任何印度人也不參加,因為誰也不願意和他們來往……”

  在李子淵的描述中,巴留捷克的眼光中帶著一絲嚮往之情,他知道對方說的是事實,他同樣也知道,在英屬印度,那些英國的殖民地官員們過著富庶的生活,不過那裡畢竟是“英屬印度”。

  “閣下,那裡是印度!”

  巴留捷克適時的提醒了一句。

  “是英國人的印度!”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巴留捷克都沒有注意到他的眼光中一閃而過的嫉妒。

  “是啊,幾乎,我們每一個人都會嫉妒英國人在那裡所擁有的一切,他們擁有整個印度,那麼富庶的南亞次大陸,完全為英國人所佔領,這是多麼不公平的事情啊!”

  盯視著巴留捷克,李子淵的語氣變得感歎而又無奈。

  “如此龐大的南亞次大陸,僅僅屬於英國,主是荒誕的,也是不可接受的,而現在,考慮到我們與英國正處於戰爭狀態,我們的軍隊很有能在未來的幾個月內進入印度!”

  進入印度!

  在這個時候,李子淵並沒有用“進攻印度”表明中國的行動,而是選擇了“進入”。

  “你們要向印度發起進攻!”

  巴留捷克詫異的看著對方,似乎不明白對方的建議。

  “不是進攻,而是進入!”

  搖搖頭,李子淵開口說道。

  “就在一個月前,我軍已經攻克了仰光,在仰光,我們將被英國人軟禁的巴哈杜爾•沙二世解救了出來……”

  在李子淵道出這件事的時候,巴留捷克的臉色驟然急變,他非常清楚,巴哈杜爾•沙二世是誰,他是印度的末代皇帝,在4年前的印度起義中,他曾揭竿而起反對英國殖民者統治的印度軍民們攻佔了德里,並攻擊莫臥兒皇宮紅堡,殺掉5名英國人,擁立莫臥兒皇帝巴哈杜爾•沙二世為印度皇帝。不久德里陷落,巴哈杜爾•沙二世向英軍投降,次年被英印當局流放至下緬甸仰光,然後一直被囚禁於那裡,直到一個月前,中國人攻克了緬甸仰光後,將其解救了出來。

  “我們將會應巴哈杜爾•沙二世的邀請,進入印度!”

  李子淵笑著道出了中國進入印度的理由。

  “我們進入印度之後,不僅將會恢復巴哈杜爾•沙二世的統治,而且還會廢除英國人在那裡推行的‘無嗣失權’政策!”

  “無嗣失權”政策,這是印度總督達爾豪西勳爵在數十年前為了繼續吞併全印度,推行的統治政策。即土邦王公在無直系繼承王位的情況下,土邦直接納入東印度公司的統治之下,拒絕王公在無嗣的情況下選擇繼承人。而之前按照當地的傳統,主要土邦諸如薩塔拉、坦加布林、桑巴爾、詹西、捷普爾、烏代普爾和巴加特等地,由王公直系或由其指定來繼承王位一直獲得普遍的認可。

  “不僅如此,我們還將會將被英國人納入直接管理的土邦歸還他們的繼承人,比如薩塔拉、坦加布林、桑巴爾、詹西、捷普爾、烏代普爾和巴加特,讓印度人重新回到他們的傳統之中……”

  在李子淵道出未來中國對印度的計畫時,巴留捷克的心跳變得劇烈,呼吸同樣也變得急促。因為早在幾個月前,正是眼前的這位外交部尚書向他表示——中國支持俄羅斯佔領印度,怎麼現在,中國人的想法完全改變了。

  儘管早在三年前,印度總督宣佈中止由東印度公司與各個土邦強行簽訂的“無嗣失權”相關不平等條約,繼續履行其他條約。印度版圖的40%和人口的25%保留在562個主要土邦和王侯領地,仍然由土邦主、王侯統治,但印度60%的土地和75%的人口,都已經在“無嗣失權”的過程中,為英國人所控制,而現在,中國人卻想要把那些土地歸還給土邦主的繼承人。

  什麼所謂的恢復印度的傳統,那不過僅僅只是一個藉口,一個進入印度,獲得當地人支持的藉口,到最後歸還多少權力,如何歸還,不還是中國人作主,對此,任何一個俄羅斯人都不陌生,因為俄羅斯的擴張中,曾無數次的通過類似的方式實現擴張。

  甚至在巴留捷克看來,如果俄羅斯想要進入印度,也應該採取類似的措施從而摧毀英國在印度的統治基礎,獲得當地人的支持。

  但是現在,李子淵的話卻讓巴留捷克警惕起來,難道中國人準備拋開俄國單幹嗎?

  “尚書閣下,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們早就已經就印度問題達成了一些初步的共識!”

  當然沒有任何共識,所謂的共識不過只是雙方就是中國默許俄羅斯佔領印度,除此之外,雙方沒有展開任何深入談判。

  “共識?”

  李子淵的唇角一揚,笑著說道。

  “大使先生,我們必須要看到的是,戰爭已經爆發至今,但是貴國的政府在對待英國的問題上依然搖擺不定,現在,我們正面臨著一個問題,要麼我們向印度發起進攻,要麼等待著英國人在印度動員他們力量,大使先生,如果是俄羅斯,你們又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呢?”

  俄羅斯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李子淵並不知道,但是他很清楚,現在的印度就等於一塊肥肉,對於中國來說,所需要的僅僅只是把這塊肥肉展示給俄羅斯,從而把他們拖下水。

  “這個……”

  巴留捷克先是吱嘸著,然後又解釋道。

  “尚書閣下,你應該知道,現在聖彼德堡在對英問題上,還存在著很多爭論,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印度是俄羅斯捲入這場戰爭的前提條件……”

  作為外交官,巴留捷克自然知道如何為俄羅斯爭取利益,他同樣深知印度的富庶對於俄羅斯帝國的利益,所以在中國透露出他們將會甩開俄羅斯單方面進攻印度時,才會表現的如此急躁。

  俄羅斯會不會捲入這場戰爭?

  對於現在的巴留捷克來說,他還不太清楚,但是他卻很清楚,在聖彼德堡,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抵抗來自印度的誘惑,中東、波斯、印度,一旦這些土地都被納入俄羅斯,俄羅斯將會成為世界上最為龐大的帝國,俄羅斯將會修建一條鐵路,從聖彼堡開始,經過平原,然後穿越高加索,經過波斯,直抵加爾各達,而在沙皇的頭銜之中,將會多出波斯國王、印度皇帝等頭銜。

  誰都不會拒絕!但是聖彼德堡會在什麼時候進入印度?這不僅僅只是時間問題。

  “而且,閣下,我們必須要清楚的看到一點,現在俄羅斯正在為進入波斯作著最後的準備,現在俄羅斯的軍隊正在向西北高加索阿迪格地區推進,很快那裡的反叛力量就會被瓦解,屆時我們就可以將更多的軍隊派往波斯,然後從那裡向印度發起進攻……”

  對於佔領波斯那個愚昧而落後的國家,巴留捷克從不覺得有任何問題,實際上在俄羅斯帝國的征服日程中,很早之前就已經將其列入了那個“征服表格”,但是因為英國的反對,只能暫且作罷等待著機會,現在只不過是一切提前擺了,波斯將是俄羅斯佔領印度的一個跳板。

  “閣下,現在,如果貴國佔領印度的話,波斯對於俄羅斯而言並不是什麼問題,畢竟,波斯並不是英國的殖民地,我相信他們隨時都樂意犧牲波斯甚至巴爾幹以及土耳其的利益,換取俄羅斯的中立!”

  現在巴留捷克的話無疑就是在警告,警告著李子淵,中國對印度的佔領,將會觸及到俄羅斯的利益,俄羅斯是貪婪的,對於土地、對於財富有著與蒙古人相同的貪婪,也正因如此,當他們第一次面對來自印度的誘惑時,就已經不定控制的將印度視為自己的盤中餐。

  對於俄羅斯人的這種變化,李子淵當然是樂見其成,不過在表面上他卻在表示著自己,表示著中國的不滿。

  “時間!”

  又一次,李子淵強調著,一個最關鍵的問題。

  “我們都很清楚,現在的局勢是不容等待的,我們很好奇,俄羅斯會在什麼時候,向波斯發起進攻,現在,為了抵抗我們對印度的進攻,超過二十萬英印軍隊被部署在孟加拉一帶,對於加爾各達的印度總督來說,現在中國的威脅才是最重要的威脅,大使閣下,現在印度已經向你們敞開了大門,問題是,你們會在什麼時候行動?”

  中國需要俄羅斯捲入這場戰爭之中,為了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中國並不介意犧牲一些自己的利益,比如說在印度問題上以及在其它的許多英國殖民地問題上,皆可以慷他人之慨,用英國的殖民地去換取俄國人、法國人捲入這場戰爭之中,甚至還樂意通過一些行動,誘使英國人進入一個圈套之中,就像現在,當加爾各達的英國總督將數十萬英印軍調至孟加拉以阻止中國進入印度的時候,李子淵卻遊說著俄國人從背後向印度發起進攻。

  “這個……”

  原本正準備為彼得堡爭取時間的巴留捷克最終還是把話題一變,看著李子淵說道。

  “尚書閣下,我覺得,現在我們更有必須就印度問題,進行真正的談判,我們必須要在俄羅斯進入印度之前,就英屬印度以及其它地區在未來的歸屬與貴國達成協議,如果這一問題無法得到解決,我相信,聖彼德堡是不可能立即做出的決定的,畢竟,對於聖彼德堡而言,利益,俄羅斯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而我,身為外交官,唯一能夠做到的就是在談判桌上去確保俄羅斯的利益,你覺得的呢?尚書閣下?”

  巴留捷克未加隱瞞的直白,實際上正是秘密外交的核心,所有的一切都是用第三國的利益作為基礎,雙方就利益的劃分達成一致,然後再各自彙報國內,最終,豐厚的利益回報,會讓國內在短期內做出回應。

  面對巴留捷克的這個建議,李子淵的心頭猛然一跳,然後認真地說道。

  “對於英屬印度的劃分問題上,下緬甸必須屬於中國!”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2:11

第五百五十六章 鐵血宏圖

  “對於大英帝國來說,印度的重要性現在還沒有顯現出來,否則其核心國策就是保衛印度!”

  皇宮文淵閣內,面對李子淵的彙報,朱宜鋒的語氣顯得極為平靜。作為一個後來者,他很清楚印度對於英國的重要性,在他曾經玩過的遊戲之中,英國失去印度後,就出現了大規模工廠倒閉,工人失業,工業劇烈萎縮。印度的作用可見一斑。

  “印度是英國工業產品和技術的傾銷地,也是原材料的供應地,更加是重要的資本投資地,可以說英國的工業革命能夠快速成功,資本能夠快速積累,印度這個殖民市場功不可沒……現在這一切都不過僅僅只是初顯雛形,在東印度公司統治印度期間,其只是印度視為一個可供‘壓榨的物件’,直到三年前,倫敦開始對印度實施直接統治後,印度才會一步步的成為不列顛的基石。”

  提及印度與英國的重要性,朱宜鋒想到了二戰後英國的衰敗的原因,正是因為英國失去了殖民地,尤其是失去了印度,對於英國而言這才是最致命的打擊,在丟失了對印度的統治權之後,英國無法強迫印度進行強制的排他性貿易比如帝國特惠制,於是英國的製造業就失去了一個極為重要而且廣闊的市場,就使得英國的製造業無法在原本的規模上立足,這也是英國製造業和工業衰落的根本原因之一。

  “而現在,我們就是在要把不列顛的這個基石給挖掉!”

  看著李子淵,朱宜鋒冷笑著說道。

  “只有挖掉了這個基石,才有可能徹底解決英國問題,而不是讓英國輸掉了這場戰役,然後在十幾二十幾年後,再一次發動一場與我們之間的戰爭,對於中國來說,對於每一個對手,我們都必須要千方百計的徹底擊敗它們!”

  基於對歷史的瞭解,朱宜鋒從來都信奉“且將餘勇追窮寇”的原則,絕對不會給自己留下後患,在如何瓦解英國的殖民帝國的問題上。他一直都有自己清楚的認識。

  加拿大、新西蘭、澳大利亞等等,所有的英國殖民地都可以不要,但是唯獨印度必須要從英國的身上挖下來,否則不出二十年,在印度的滋養下,英國將會具備再一次發動戰爭的能力,而這正是朱宜鋒所不願意面對的。

  “陛下,臣以為,現在的問題是,即便是我們把英國人從印度趕走了,但是印度卻成為了俄羅斯的殖民地,陛下!”

  面對陛下,李子淵提出他的看法。

  “臣以為,在印度問題上,我們必須要堅持一些原則,絕不能讓俄羅斯控制印度,畢竟,印度可以成為英國的基石,同樣也會成為俄羅斯的基石,一個擁有印度的俄羅斯無疑是更為危險的!”

  顯然,李子淵的觀點是正確的,即然印度在英國人的手中是大英帝國的基礎,那麼在俄羅斯的手中,必然會成為俄國人的基石,那麼對於中國勢必會造成威脅。

  “不一定!”

  搖搖頭,朱宜鋒用略帶嘲諷的語氣說道。

  “印度在英國人手裡或許會是英國皇冠上的明珠,但是換成俄羅斯人?在俄羅斯人的手裡,不過只是一個連溫飽都解決不了負擔。”

  就像印度獨立之後一樣,在英國的手中印度是不列顛的驕傲,是不列顛的基石,是不列顛賴以橫行世界的基礎,但是在印度獨立之後,除了像韓國一樣的自負之外,印度還有什麼?幾億文盲、種姓制度、強姦橫行。而且歷史也證明,俄羅斯甚至連自身的問題都無法解決,在接下來的幾十年間,俄羅斯並沒有成為真正的世界強國,他依然是列強中最薄弱的環節。也正因如此,朱宜鋒才不會擔心俄羅斯獲得印度,會不會導致其國力的驟然膨脹,以及其國力膨脹後對中國的威脅,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俄羅斯的國力必然會隨著其獲得印度驟然膨脹,但是對於俄羅斯的工業化,並沒有太多的助力——因為俄羅斯的工業化是緩慢的。

  “俄羅斯的自身問題太多,他們的自身的問題將會制約他們的發展,即便是他們佔領了印度,控制了那片世界上最為富庶的殖民地又會發生什麼呢?”

  笑看著李子淵,朱宜鋒的目中閃過一道狡黠的目光。

  “我們不僅需要考慮到眼前,還需要考慮到未來,考慮到戰爭結束之後,在不列顛的霸權被瓦解之後,誰會成為新的世界霸主?我們?不是,因為我們的力量還很弱小,無論是法國人,俄國人,他們的力量都不足以威懾世界,到那裡,世界將會進入一個新的局面,就是一個更加危險的局面,那時,沒有其它國家可以去制衡像法國、俄國這樣的大國……”

  儘管在內心反感著“不列顛治世”下的英國霸權,但是這種霸權卻維持著大國間的和平,正是這種霸權的存在,才使得直到一戰前,歐洲以及世界都處於相對和平之中,可一旦這種霸權不復存在了,那麼所有的一切都將會改變。

  “到那時,國與國之間的戰爭就會經常化,常態化,新一輪的霸權之戰就會產生,而對於法國來說,一個擁有印度的俄羅斯,無疑是不可接受的,到那時,在全世界所有政治家的眼中,他們看到的將不是俄羅斯自身的問題重重,他們只看到一個事實——擁有印度的俄羅斯是一個龐然大物,對於歐洲來說是一個威脅,如果再加上巴爾幹,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印度是一塊肥肉,但同樣也是包裹著毒藥的肥肉,俄羅斯或許可以一口吃下它,但是俄羅斯有力量應對來自歐洲的挑戰嗎?”

  這才是朱宜鋒放棄印度的原因,英國吞併印度之所以沒有其它國家的反對,是因為沒有其它的挑戰者,但是俄羅斯不同,擁有印度的俄羅斯將會面對一個又一個挑戰者。

  國與國之間從來不存在任何友誼,唯獨只有利益,也正因如此,朱宜鋒才會對俄羅斯設下這麼一個無解的圈套。

  當然,除此之外,朱宜鋒深知印度對於俄羅斯而言,不僅僅只是一計毒藥,俄國人對於土地貪婪使得他們不可能像英國一樣,將印度作為殖民地,而是將其作為俄羅斯帝國的本土,這意味著超過其人口的印度人,也將會成為俄羅斯帝國的一員,到那時,俄羅斯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

  一個俄羅斯化的印度?還是一個印度化的俄羅斯?

  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俄羅斯是否參戰對於中國來說,非常重要。

  “現在,我們還需要考慮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才是最重要的,就是俄羅斯是否捲入戰爭,直接關係到我們能不能贏得這場戰爭,畢竟,對於中國來說,這場戰爭的勝利才是最重要的,我們需要的是什麼?是贏得戰爭的勝利!為了贏得戰爭,如此有必要的話,我們可以和魔鬼進行合作!”

  話聲稍稍一頓,朱宜鋒又繼續說道。

  “為了擊敗英國人,我們有必要把法國人、俄國人都拉到我們的戰車上,實際上,我們又付出了什麼呢?我們什麼都沒有付出,我們付出的僅僅只是屬於英國的東西,而且,通過這場戰爭,我們還會有意外的收穫,比如在俄國征服印度的過程中!”

  “俄羅斯征服印度的過程中?”

  李子淵詫異的看著陛下,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俄羅斯怎麼樣去佔領印度?在英國在印度擁有數十萬大軍的情況下,他們又怎麼征服那裡呢?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向那裡派出數以十萬計的軍隊,英國人可以通過伊沙貝拉兵工廠生產的武器他們的軍隊,但是俄國人怎麼辦?從俄國運出的物資,在沒有鐵路的情況下,如何通過前線運到前線?戰爭,歸根結底,還是要靠後勤說話的!”

  或許印度的工業並不發達,但是英國卻早在拿破崙戰爭時期就在印度建立了兵工廠,甚至還生產了數以百萬計的槍炮,用於供應英軍以及反法聯盟,所以在印度的英印軍不需要考慮後勤的問題,但是俄羅斯卻不同。

  “俄國人在前線不但需要武器,甚至還需要食物,而這些都不是他們能夠從本土運來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最終,他們會向我們採購這些物資,雖然那裡距離我們同樣也很遠,但是通過海路補充總好過通過陸路補充,而這能夠給我們的工廠帶來額外的收益,這場戰爭俄國人至少需要支付三至四億盧布的軍費,朕以為其中70%都將用於物資的購買和運輸,對於我國的工業以及航運業,這都帶有很強的刺激作用……”

  戰爭刺激工業,在歷史上,很多國家的工業正是因為戰爭的刺激作用,而得到了迅速發展,現在中國的工業還沒有進入全面動員時期,但是在陸海軍的需求下,現在國內的造船業正在迅速發展,儘管他們造的大都是鐵肋木殼船,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在戰爭結束之後,中國的航運業以及造船業都將會膨脹數十倍,空前井噴的市場需要刺激著它們的發展。

  “所以,無論怎麼看,我們都可以通過這場戰爭大獲其利,既然如此,那為什麼不能把印度交給俄國人!”

  把印度交給俄國人!

  這是朱宜鋒的決定,無論其它人是否能夠理解,但在他看來,這是把俄國人引入這場戰爭必須要承擔的代價,至於其它的反倒是其次,當然,之所以可以大膽的把俄國引入印度,是因為他相信,即便是俄國擁有了印度,也無助于他們成為世界帝國,畢竟,對於俄羅斯烏米揚諾夫同志早就有了評價“各族人民的監獄”,這是因為“俄國帝國主義者對非俄羅斯民族進行殘酷壓迫、剝削和掠奪,個通過征服而形成的多民族國家,各民族存在著極強離心力。”在這種情況下,印度不可能成為俄羅斯崛起的基石,只會成為一個小孩懷抱中讓人嫉妒的金娃娃。

  “陛下,臣明白了!”

  儘管還是有些不太明白,但李子淵還是表示了贊同,這是因為他知道,陛下的意志是不容改變的,更何況,印度,與中國何關,即便是奪取了印度又能怎麼樣?那裡能夠安置移民嗎?

  既然不能安置移民,要他又何用?

  “陛下,如果俄國人對印度下手的話,那麼法國人很有可能會控制不住的意念,他們會不會也染指印度?這會不會導致法國與俄羅斯之間的矛盾?”

  作為外交官的李子淵當然要考慮各種可能,在中俄兩國皆染指印度的情況下,法國的態度無疑將會變得非常微妙。

  “法國人當然會眼紅,所以,我們才需要同法國、同俄國一起進行談判,通過談判來解決問題,朕更傾向於,法國進攻加拿大,但法國絕對不甘心滿足於加拿大的冰天雪地,他們仍然會對印度提出要求……”

  這才是最讓人頭痛的地方,相比於一百多年後,現在的加拿大對於法國並沒有太多的吸引力,相比之下,印度有著更為成熟的殖民條件,法國人肯定希望在印度獲得一定的利益。

  “這是必然的,拿破崙三世絕對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

  李子淵看著陛下,然後試探著說道。

  “陛下,如果我們支持法國佔領荷屬東印,這會不會……”

  “現在,荷蘭的立場還是保持中立,如果荷蘭決心支持英國的話,我們與法國人一起分割荷屬東印,也可以考慮,現在,我們必須要考慮到如何解決當前的問題,讓法國人心甘情願的加入這場戰爭!成為我們的盟友,只有如此,我們才能徹底擊敗英國!”

  擊敗英國,這才是最重要的,只有徹底擊敗英國,中國才會得到其它國家的尊重,當然,更重要的是才有機會真正“結束戰爭”。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2:11

第五百五十七章 軍人職責

  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戰爭往往只是作者們在文學作品中的描述,是浪漫主義的描繪,對於青年人來說,他們可以在戰爭小說中,從那些文字裡感受戰場的羅曼蒂克。

  但是對於身處戰場上的人們來說,戰場,從來就沒有什麼羅曼蒂克可言,戰場上的血雨腥風總會伴隨著太多的死亡,而死亡,總談不上什麼浪漫。

  至少對於身處維多利亞殖民地的海軍陸戰隊員們來說,戰場從來都與羅曼蒂克無緣。

  天上下著雨,暴雨又夾雜著狂風,十月,這是南半球的冬天,雖說天氣暖和,可以是在狂風暴雨中,天氣卻顯得有些冷,如果可以的話,在這個時候,任何人都想呆在房子裡,可是對於身處戰場的軍人來說,他們卻沒有選擇。

  幾乎是在暴雨剛一停下來,激烈的戰鬥就開始了,戰鬥進行的非常艱苦,士兵們渾身都是泥,他們一聲不響的在戰場上奔跑,一聲不響的戰鬥。

  與克裡米亞戰場上不同的是,那些穿著紅色軍裝的英國人挖了三四道塹壕,當部隊佔領敵人的第一道塹壕時,發現塹壕中像小河一樣,滿是積水,戰士們的雙腿泡在泥水裡,身邊不時的響起炮彈爆炸時發出的轟鳴聲,在塹壕中甚至還有澳大利亞特有的毒蛇在遊動著。

  儘管對於海軍陸戰隊員來說,毒蛇並不會讓人感覺到恐懼,但是冷不丁的一條毒蛇在身邊遊動的時候,總會讓人發出一聲尖叫,相比毒蛇,戰鬥卻是令人焦燥的,無論是士兵還是軍官,都盼望能夠儘快發起突破,儘快的讓戰鬥告一段落,然後他們好在什麼地方升起一堆火,烤幹身上的衣服,甚至吃上一口熱飯,而不是那種像茶磚一樣,用蒸汽機壓制的壓縮餅乾。

  士氣在泥漿中變得有些低落,尤其是在突擊的命令因為炮彈的靠急,而被推遲之後,戰場上陷入了一種讓人心煩意亂的焦燥之中,甚至就連槍聲都變得稀落起來。大雨在這個時候又降了下來,空氣越發的沉悶。

  “他麼的,沒有大炮,就有不能突擊了嗎?”

  仗打成了這個樣子,李平志第一個生起氣來,這個嗜酒如命的陸戰隊上尉,一次又一次的擦拭著額頭流到鼻尖的雨水,儘管那種像西洋人禮帽一樣的布帽可以遮擋陽光,可以遮擋一些雨水,可是碰到這樣的大雨卻根本沒有任何作用,他的嘴裡不停的嘮叨著。

  “哎,再這麼下去,老子可就喝不到酒了,喝不到酒了……”

  他的酒早就喝完了,就等著打到英國人的地盤,然後買上幾瓶洋鬼子的酒,可是這樣死氣沉沉的對射下去,到什麼時候都不能解決問題。如果不發起突破,戰士們就在要這半人深的泥水裡泡著,一直這麼泡著,連想都不敢想,對戰士們來說將是何等的折磨。

  “突擊!”

  李平書自言自語道。

  “除了突擊,沒有別的法子!”

  他朝著左右看去,觀察著部下的情況彙報,兵力似乎沒有什麼損失。

  英國人用的是前裝槍,下這麼大的雨衣,對他們的射擊肯定有影響,這意味著英國人的火力密度肯定很差……

  在心裡這麼尋思著的時候,他的雙眼盯視著前方隔著雨似乎能夠看到在泥濘的戰壕裡,正在拼命想辦法保持彈雨乾燥的英國人,他們肯定不會想到,自己會在這個時候發起進攻!

  “拼了!”

  終於,李平書決定發起突擊,他先下達了一個命令。

  “所有人,手榴彈準備!”

  在他的命令下所有的戰士都從腰間取出一枚手榴彈,然後看著連長。

  “好!”

  大吼一聲,李平書的雙手扒著泥從壕溝裡爬了起來,揮起長刀下達了衝鋒的命令,和任何一個帝國軍官一樣,第一個站立起來沖出去。

  “殺!”

  在戰場上身先士卒的指揮官,從來都是士兵勇氣的源泉,站在塹壕邊的他姿態看起來極為威武,他的脖間圍著一條雪白的毛巾,儘管他的軍裝滿是泥水,可卻並不妨礙他的英姿,他的左手握著手槍,右手高高的揮舞著一把軍刀,如風馳電掣一般的向敵人的陣地撲了過去。

  這種突擊宛如泰山壓頂一般,驚人而壯烈,在他的帶動下,塹壕裡的戰士們立即紛紛翻出戰壕,朝著不到一百公尺外的英國塹壕發起了進攻,他們甚至可以看到塹壕中的“龍蝦兵”們驚慌失措的模樣。

  一個連隊的一百多名戰士以排山倒海之勢,猛的朝著英軍的塹壕發起了突擊,這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甚至還不等後方反應過來,沖在隊伍最前方的李平書在距離敵軍還有數十米的時候,猛的吼了一聲。

  “投彈!”

  其實在這個時候,完全不需要他吼出聲來,這些早就在訓練場訓練了無數次的戰士們,立即將手中的手榴彈猛的甩了出去,上百枚手榴彈和著雨點一同狠狠的砸向了英國人的塹壕。

  那些英國人甚至還沒有來得急發出驚恐的尖叫聲,塹壕內就炸出了一個個黃色的水柱,和著水柱炸起的還有英軍士兵的肢體,黃色的泥水瞬間變得通紅,就那紅色的泥水中,英國士兵掙扎著想要衝出來,但是迎接他們的卻是從面前刺到他們身體上的刺刀,鋒利的刺刀直接刺進了他們的胸膛。

  排山倒海般的攻勢,極為順利,不過只是短短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李平書指揮的第九連就攻進了敵人的陣地,並佔領了這道塹壕,他用實際行動告訴所有人一個事實——英國人的防禦是多麼的空虛,他根本就不需要等待炮兵的説明。

  在他剛剛佔領這道塹壕,後方的部隊就立即隨之發起了進攻,很快,第三道塹壕便被攻克了,而在這個時候,戰士們才發現,大雨對於英國人的打擊,遠遠超過他們——絕大多數英國士兵的彈藥包因為雨水的浸泡,導致火藥受潮失效,使得他們手中的步槍,完全變成了燒火棍。

  在這個時候,李平書指揮著部下繼續行進,他抬起頭眺望了一下正在前方進行突擊的部下,又環視著倒在附近的泥水中呻吟著的傷患們,頭頂上友軍的炮彈呼嘯而過,後繼的生力軍從後面開了上來,在大雨中,馬匹和炮車依稀可辯。

  “這裡有很多傷患,你們到達後方後,叫衛生員立即趕過來!”

  然後他又命令另一個士兵。

  “你留在這裡照顧傷患!”

  說完這些話後,他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幾具部下的遺體,最後行了個舉手禮,然後便淌著田硬上的泥水,向前線奔去……

  當夜,友軍的部隊就突破了英軍的防線,佔領了這座並不算大的城市,然後士兵們便到處點著火烤衣服,圍著火堆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睡覺,這多少總讓那些未急逃走的澳大利亞人鬆下了一口氣,這些士兵既沒有強征他們的住宅,也沒傷害他們,而是擠在酒館、穀倉以及教堂等公共建築內。

  稍事休息後,連隊裡全部活下的戰士列隊向戰友們的遺體告別,儘管這場戰鬥並不算激烈,但是還是有三名戰友陣亡了,作為連長的李平書親自在柴堆上點著火,一個多小時後,當屍體完全變成骨灰之後,然後李平書便用將骨灰裝的木盒內,先用白棉布將骨灰盒包好,然後又用雨帳將其紮在背包上,士兵們也是如此,在海外作戰不同於國內作戰,他們只能把戰友的骨灰帶回國,而在他們作著這些工作的時候,附近的一些英國人則會用詫異的眼神看著他們,即便是言語不通,他們也能感受到,空氣中的凝重與肅穆。

  當夜幕降臨的時候,他們在充當營房的穀倉裡,將骨灰盒擺在一層擱板上,有的人找來了油,按照中國人的規矩,為戰友點起了長明燈。

  在部下們紛紛休息的時候,李平書便拿出了日記,將這兩天發生的事綜合在一起記在日記本上。

  “九月二十六、二十七,雨,於二十六日開始對帕斯發起總攻擊,至二十一日正午,激戰二十四小時,連隊五人戰死,雖軍人為國戰死沙場實屬本份,但仍萬分悲痛。提筆不知如何書寫信件,以寬慰亡者父母……”

  作為軍官,李平書知道書寫信件安慰陣亡者父母是自己的職責,但是心情焦燥的他卻無法書寫出來,只能暫時將這一切放下,不過在戰友們紛紛入睡的時候,無法入睡的他便趴在長明燈前,拿起毛筆在戰場上給陣亡戰友的父母書寫著信件。

  每一封信都是寫的言語真誠,內容更是頗為動容,不過根據書寫寬慰信的要求,他並不能在信中告訴他們的家人,他們的兒子或者丈夫在戰場上發生了什麼,只能用籠統的言語告訴他們,他們的兒子或者丈夫在陣亡時是英勇的,告訴她們,她們的兒子或者丈夫在無愧於軍人的榮譽,軍隊是以他們為榮的,諸如此類的文字,甚至有些八股文之嫌,但是卻可以寬慰那些失去親人的人們。

  待到三封信寫完的時候,天色已經再次放白,隨著軍號的吹響,戰士紛紛從睡夢中醒來,在吃過簡單的早餐之後,再一次朝著目標前進,一支友軍部隊繼續向著維多利亞殖民地的首府前進,而李平書所在的步兵團則擔任它的後續部隊。

  天空陰雨綿綿,地上一片泥濘,有一列浩浩蕩蕩的行軍隊伍,其中有步兵,有馱炮的馬匹,還有輜重馬車,隊伍足足有兩公里長,隊伍當中有很多馬匹,這些馬都是在本地徵用的馬。

  相比于南澳,在維多利亞殖民地因為人口的增加,馬匹的徵用也更為容易,數千匹高頭大馬,無一例外的都非常適合這裡的環境,不過因為這些馬並不是軍用馬的關係,在激烈的戰鬥中,餵料的時間不能準時,加上又得不到充分的休息,於是不少軍瘦弱的似乎快站不住了,於是每天晚上都會有一些馬變成戰士們口中的美食,儘管馬肉很硬,但是對於身處戰場的士兵來說,喝上一碗濃濃的馬肉湯,依然是一種難得的享受。

  部隊的不斷的前進,一路上幾乎沒有遭到什麼阻擊,向維多利亞殖民地首府行進的路上,除了遭遇一些來自平民的抵抗之後,幾乎沒有碰到多少正規軍,可以肯定的一點是,現在,在澳大利亞英國人的士氣已經被徹底打倒了,這倒是讓李平書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士氣!

  在戰場上士氣非常重要,一支士氣崩潰的軍隊是不足為懼的,在帝國陸軍的戰鬥經驗中,一個個失敗的敵人曾無數次用他們的崩潰證明了這一點。

  “這裡的戰鬥也許很快就會結束!”

  坐在馬車上,看著道路兩旁遼闊的土地,作為一個山東人,李平書很難想像,在這裡,即便是一個最普通的英國移民也可以擁有上千英畝的土地,在山東,能有這麼多地的,那可是山東能數得著的大財主。但是在這裡,這卻是非常平常的。

  “難怪陛下對殖民地念念不忘,如果每個殖民地都有這麼多的地,那這殖民地又怎麼可能會有窮人……”

  想到在山東老家,那些貧苦的百姓不得不在路邊甚至屋角擠出一些地方種菜,以糊口的貧困生活,李平書的心情頓時一黯,在到達澳大利亞之後,他曾目睹過這裡的人們的生活,即便是最貧窮的百姓,每天都可以吃到很多肉以及雞蛋,他們的日子甚至比鄉下的小財主還要好,這就是區別,在這裡稍微努力一些,就可以過讓在國內不敢想像的日子。

  殖民地……

  在心裡默默的念著這三個字,李平書用一種惡狠狠的目光掃視著周圍,他看著道路兩側的草原、田野,他的心裡這時只剩下一個念頭——一定要打下這個地方,讓中國的老百姓能夠這裡的人們一樣,在這裡開始新的生活!

  沒錯!

  這就是軍人的職責——為國開拓疆土,用手中的刀劍為百姓開拓安居樂業的土地……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2:11

第五百五十八章 黎民

  黑色、白色,黑的發亮,白似冰雪,一隻羽毛黑白相間的喜鵲抖動著尾巴,不停的在樹上蹦來蹦去,從這兒鑽進去,從那裡跳出來,最後又飛到田間的一棵樹上。

  早上見喜鵲,這是好事兒!

  嘴裡叼旱煙袋兒,江子傑愜意的躺靠在田間地頭裡,看著樹上的那只鳥兒,在心裡頭這般尋思著。

  秋收之後的田野裡空蕩蕩的,高梁早就收完了,又到一年冬閒的時候,這新收的高梁除了口糧、種子都賣掉了,而且價格還不錯,還掉帳之後,還剩下了一些錢。

  “等到年根的時候,也該給婆娘、孩子置件新衣裳了……”

  江子傑的心裡這麼尋思著,可是轉個念頭一想,家裡也就只有那麼幾塊錢了,若是置辦了新衣裳,家裡萬一碰上個急事,到時候該怎麼辦?

  他的心裡這麼尋思著的時候,又想到了很多,江子傑坐在地上,看著眼前的這片收割後的高粱地,他想到了收穫的那些高梁,家裡一共只有那麼幾畝田,不過只是勉強糊口罷了,那還是像現在這樣碰到了好的年景,若是碰到了年緊的時候,能不餓死人,就已經是老天爺開眼了。

  看著眼前的這片地,對於江子傑來說,他一生中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夠讓一家人吃飯,將來給兒子娶房媳婦,可這容易嗎?

  自己可不是到了33那年才娶到了媳婦,窮人家不都是如此嘛,他爹到了36的時候才娶了娘,然後累死累活的辛苦幾十年還是沒掙夠給自己娶媳的銀子,就憑自己,又要存多少年的錢?

  想著這些,江子傑只覺得像是有塊石頭壓著胸口似的,壓的他喘不過氣來,那口氣一直憋著,憋的他臉色通紅。

  他曾想像過有朝一日能夠發達,想像過將來家中有個幾十畝,甚至幾百畝地的一天,可是那不過只是夢罷了,至少在這裡,除非那天他在地裡拾到一塊金子,要不然,這一切不過只是做夢。

  除非……

  突然,憋的快喘不過氣來的江子傑猛的做了起來,他想到了鎮上聽說書先生說過的事情——殖民地!

  殖民地!

  在殖民地有數不盡的田地,數不盡的機會,那裡還有野人,只要拿一些玻璃珠子就能換上好幾根象牙,總之在那裡有著各種各樣的機會,而且都是發財的機會。

  樹挪死,人挪活!

  如果不遠走高飛,不到他鄉發財致富,所有的一切都永遠只是夢,永遠都不能實現,甚至他的兒子,也不可能在30歲之前娶到媳婦,每天的辛辛苦苦,種田的收成不過只是勉強糊口罷了。

  就這麼盯著眼前這片田野,江子傑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種過去從未曾有過的神采,他想到的是將來,想到了一個從未曾想過的未來。

  慢慢的,他眼前的景物已之間插入了一個新的圖像,一個裝著幾件衣裳的包裹,一列轟隆作響的開往青島的火車——去年,膠濟鐵路通車的時候,他曾專門跑了十幾裡,就是為了看上一眼鐵路,看上一眼火車。

  接著是輪船、是大海……然後,是一片雲。

  “鼻子下有嘴,走遍天下!”

  “男子漢大丈夫,只要幹活就餓不死!”

  有什麼好擔心的?

  給她們娘兩寄錢,過個四、五年回來,總能掙上一筆錢,自己的身體這麼壯實,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各種各樣的念頭在江子傑的心裡尋思著,在憧憬著發財的願景時,他的表情變得憂鬱起來,那雙從來沒有一絲神采的眼睛中,在閃動過對未來的憧憬之後,又變得呆滯無神。

  那瘦削的臉,豪無表情的了下來,他站在那裡,看著遠處,紋絲不動的站著,猶如一根粗糙的柱梁,他是中等身材,體格結實,只看體型就知道充滿了力量,人由於終年於田間勞動,他的肌肉發達,這是典型的健康農民的體型。

  “人們看到王大山乘著華麗的馬車回來了,他的手裡拿著一根象牙手杖,那當然不是因為他在非洲與土著野蠻人撕殺時留下的傷痛,而是像西洋的紳士一樣,只是手中的擺設,那手杖處還鑲嵌著幾個價值千金的鑽石,誰能想到,當年那個王二流子,現在居然成為了富豪……”

  江子傑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他曾聽說書先生說過的事情,想像著自己像說書先生口中的王大山一樣,也有衣錦還鄉的一天,他那雙眼睛眯成了一條細縫,然後他想到了很多,他的雙眼凝視著前方,凝視著村子的方向,破落的村子裡,那粗茶淡飯的、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又一次於他的眼前浮現出來……

  將煙袋裡的煙灰叩掉,然後江子傑便踩在田檻上,朝著村子的方向走去,他走的速度並不快,甚至可以說有點慢,他就這麼走著,一直朝著家的方向走著。

  在回到家中的時候,遠遠的他就看到了那土坯房,那房子是他爹蓋起來的,雖說牆上又糊了一層新泥,可是那房子早就老了,要是有錢的話,應該蓋一間新房,可是有錢嗎?

  不離開這裡,永遠也別想有發財!

  江子傑默默的在心裡對自己這麼說道,現在他已經做好了決定,看著村子裡那些曬著太陽的本莊的老少爺們時,他在心裡默默的想到,你們願意守在這裡就守在這裡吧,我要離開,離開這個地方,我要去殖民地,管他是什麼殖民地,我要去那裡,只有去那裡才能不像祖輩一樣,在這裡窮上一輩子!

  這裡的男人們過去都和他一樣,永遠都只知道埋頭幹活,他們中的許多人甚至都沒有走出過這裡幾十裡,去的最遠的地方就是縣城,也正因如此,他們才會如此的貧困不堪,只要早上有喝碗稀飯,晚上能吃個窩窩,他們就不會有其它的念想,他們就心滿意足了!

  但是!他,江子傑,要證明自己和別人不一樣,他江子傑要讓自己的媳婦、兒子都過上好日子!

  終於,他走進了那個破落的小院子,看著院子裡正在納著鞋底的媳婦,看著戴著虎頭帽的,還沒學會走路的兒子,他的心情變得憂傷起來,難道真的要離開嗎?

  “他爹,回來了……”

  看著回來的男人,女人的聲音顯得很溫柔,和那麻子臉極不相襯。

  “嗯。”

  默默的走進院子,江子傑看了一眼媳婦,卻沒有說話。

  “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沒啥。”

  “看你這臉色!”

  誰都能看出來他的臉色不對。可是他卻沒有說話,而是走到門口坐在門檻上,那臉色越來越陰沉了。

  “你怎麼了?快說話啊?是不是不舒服?”

  女人有些擔心的問題道,面對女人的問題,江子傑回過頭來,然後一字一句說道。

  “我想好了,我要去殖民地!”

  “你!”

  女人詫異的看著男人,她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女人,她知道什麼是殖民地,甚至女人們的玩笑中也曾不止一次說道。

  “把你家男人送到殖民地去!”

  過去去的那可都是村裡的二流子!

  現在自己家的男人卻要去殖民地!他瘋了嗎?

  “你瘋了嗎?”

  “我沒瘋!”

  面對女人的話語,江子傑吸著煙袋,默默地說道。

  “我想好了,要是想讓你們娘倆過上好日子,就非得出去不可,不出去,這輩子都別想過上好日子……”

  不等男人說完,女人就搖頭說道。

  “你瘋了,咱,咱們不去那,等樹兒長大了,好好讀書,將來當大官,當了大官,咱就有過上好日子……”

  讀書,對於他們來說也是改變命運的機會,可江子傑卻毫不留情的打碎女人的夢想。

  “讀書,咱們家幾代都沒出過讀書的人,就算是樹兒能考上中學,咱又拿啥供他讀書?沒錢,頂多也就是讀上三年的書,識上字,然後就下學了……”

  江子傑說的是事實,現在的強迫教育只有三年,不知多少窮家子弟因為沒有錢繼續讀書,而被迫下學,窮人,窮人不有全指著讀書改變命運。

  “所以,我才要去殖民地,只有到了那,才能掙著錢,掙著錢買地,供樹兒讀書,要是呆在這裡,他這輩子都得跟我一樣,在地裡頭刨食吃,一輩子也吃不飽飯……”

  江子傑一邊說,一邊默默的吸著煙,他似乎想到自己的父親在土地刨食吃一輩子的辛苦,同樣也想到了自己,想到自己的這一輩子,如果不離開這裡的話,恐怕也只能像父親一樣,一輩子操勞,但一輩子卻沒有絲毫所得,甚至就連樹兒,他都沒有辦法像其它人一樣撫養他,想到樹兒可能會像自己一樣的,要活到三十幾歲才能結婚,然後他的一輩子像自己一樣,一輩子終其所有,都不能夠讓家人過上好日子,然後子孫後代和他一樣,世世代代都在這裡受窮,到了那個時候,他會不會和自己一樣,也像現在這樣猶豫不決,與其等到子孫後代怪自己,不如現在自己先去拼上一把!

  想到了這,江子傑猛吸了一口氣,作出了決定的他,於是便吐了口煙,然後繼續說道。

  “所以,我要去那,一定要去那!不去那裡的話,將來兒子肯定會怪他老子沒用,將來孫子肯定也會怪他爺爺!”

  男人的話讓女人哭了起來,女人的哭聲引起了鄰居的注意,鄰居家的大娘探過頭來看著女人,看到哭著的女人,然後立即沖著江子傑說道。

  “我說大侄子,你這是咋了,咋個又和媳婦吵架了,來和大娘說說,他又咋欺負你了……”

  大娘的話讓女人找到宣洩的出口,女人的哭聲更響了,而男人則在那裡默默的吸著煙,並沒有理會女人,他知道女人捨不得自己,但是他有其它的選擇嗎?沒有,對於他來說,要麼這輩子拼搏,要麼就認命,一輩子守在這裡,既然是僥倖不餓死,一輩子也不過只是勉強糊口,現在如果他想要過上好日子,那麼對於他來說又有其它的什麼選擇呢?沒有其它的任何選擇?

  “閨女,有啥想不開的,和大娘說說,要是你的理,大娘替他娘收拾他!”

  在鄰居大娘這麼說的時候,她特意朝著江子傑使了個眼色,似乎在告訴他,他應該勸勸媳婦,這窮人家娶個媳婦可不容易。

  可是江子傑卻像是沒有看到似的,只是坐在那裡,臉色顯得極為難看,與其說是難看,倒不如說是掙扎,誰不想老婆孩子一家子好好過日子,但是對於他來說,他又怎麼有其它的選擇,他想好好的過日子,可他更想過上好日子,想像村子裡的有錢人一樣,早早的給兒子訂下門親事,想像他們一樣,一輩子不愁吃喝,想像他們一樣,讓兒子婆娘都過上好日子,更想讓自家婆娘年年都能穿著新衣裳,可靠著這幾畝孬地,根本就不可能!

  “大娘……”

  在大娘的安慰聲中,女人淚眼濛濛地說道。

  “他,他要去殖民地,去……殖民地,非要去那掙錢……”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女人特意看了一眼男人,然後繼續哭嚷道。

  “他,他就那麼狠的心,把我們娘倆丟在這裡,他去了殖民地,那地方是人去的地方嘛,有野人,還有獅子啥的,萬一他要是在那裡有個三長兩短,讓我們娘倆可怎麼活啊!”

  說著她又沖著男人說道。

  “俺知道你不甘心過苦日子,你想去殖民地也是為了我們娘倆,可俺寧可和你在這過苦日子,也不想你死在那地方,大不了,大不了,咱去闖關東,去那,總好過去殖民地……”

  闖關東,也是一個選擇,在山東多少年來不知有多少人去了關東,現在同樣也是如此,女人的話讓男人一愣,他默默的吸著煙,好一會才說道。

  “你個婦道人家,知道個什麼,闖關東容易,可誰給你地,到了那,也不過就是當官府的佃戶,要是想發財,還是要去殖民地!”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2:11

第五百五十九章 變化

  “要是想發財,還是要去殖民地!”

  之所以會這麼說的原因非常簡單,在帝國建元之後,為了鼓勵百姓移民非洲以及其他的海外殖民地,對於東北的移民,就有了諸多的限制性條款。尤其是對於東北三省地區,無主荒地,再也不像過去一樣任由移民開拓,而是改成官府放墾的方式,使的移民成為了官府的佃戶。

  相比于東北的這些限制。在非洲殖民地對於移民的給予可以說是極為豐厚的,每一個移民都可以無償獲得200畝荒地,在有的地區還可以加倍,甚至更多。之所以給與如此豐厚的待遇,正是因為非洲的各個殖民地都渴望著本土的移民,他們總是千方百計地提供各種各樣的優惠條件,以吸引移民。而不僅僅只是靠著帝國的流放。

  也正因如此,使得東北和海外殖民地之間,有著天壤之別,在東北移民大都只是普通農戶,而在海外殖民地,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成為富翁,都有可能成為農場主。

  如果想要養家糊口可以前往東北,如果想要發達那麼就只有一個選擇,就是海外殖民地,相比與南洋或者太平洋殖民地,非洲殖民地的待遇無疑是最為優厚的,移民甚至不需要負擔船票。

  也正因如此江子傑才會選擇非洲殖民地。而不是近在咫尺的東北。他當然不可能因為女人的這番話。放棄自己的決定。

  “既然我要離開這,既然我想要讓咱們過上好日子,就不可能去東北,去東北,只是能吃飽飯,去非洲,卻能讓我們一家人過上好日子。過上誰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江子傑固執地說道。

  “吃飽飯……即便是咱們吃飽了飯,將來有了兒子有了孫子,靠著那幾十畝地,又能吃飽飯嗎?”

  他說的那幾十畝,是東北地區給予移民的土地。而且還不是無償的,需要移民用十年的時間才能夠獲得。

  但是那幾十畝地,不過只是夠一代人吃用,畢竟將來有了兒子,有了孫子總歸還是要分家。一代人分下來就會像他現在這樣,不過只是勉強果腹罷了。

  或許江之傑從來沒有讀過什麼書,可是他卻非常清楚,這富不過三代不是沒有道理的,就像村口兒的他的那個孫子輩的同宗,往上說三代那也是家裡有一百多畝良田的。可現在那日子過的也不過只是稍微比自己強那麼一點。

  一輩的地主,二代的富農,三代人之後,也不過只是勉強糊口!要是碰上個天災人禍的不定還不如自己呢。

  “咱,咱不去!”

  女人看著男人大聲地說道。

  “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的日子,將來他們自己過……”

  但是女人的話顯然沒有任何說服力,對於她來說,她知道男人之所以這麼做,歸根到底還是為了自己。為了讓自己過上好日子。當然也是為了兒子,她這個當娘的自然希望兒子將來能夠過上好日子。

  可是她捨不得男人,捨不得自己的男人去到那生死未蔔的地方。

  “大侄子,你真的決定要去那?”

  鄰居大娘看著江子傑,有些詫異地問道。而江子傑只是默默的點點頭……

  周圍的環境依然如故,不時的總會有人帶來有關戰爭的消息,戰爭的消息,自然是像官方言語的那樣“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總之就是勝利不斷,而對於鄉下的百姓來說,戰爭的消息對他們來說,並沒有什麼影響,消息一傳十,十傳百,鄰近的幾個村子也都在談論了起來。

  “江家莊江老六家的那根獨苗兒要去殖民地了!”

  孩子們聽父母們談論這件事,就像聽說死了人一樣,感覺特別新奇,男人們,即便是膽子比較小的,也會暗自贊同這個決定,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贊同這個決定,對於老人們來說,他們顯然無法接受這種決定。

  “人離鄉賤,物離鄉貴。這可都是古話說的,那戲文不過是官府蒙人的玩意,當不得真,若是當真有在殖民地發達的,怎麼沒見二狗子,三梁子他們回來……”

  老人們如此的說道著,但是卻沒有多少人把他們的當成真,倒是有不少年輕人想和江之傑一樣去殖民地,畢竟,他們都知道,在這村子守著那幾畝地是沒有什麼希望的,不過誰以能下得了這個決心呢?

  儘管官府和報紙一再的宣稱去殖民地有多好、多好,但是對於人們來說,殖民地太遠了,不是所有人都敢冒這個險,除了被強迫流放的二流子,再就是有一些膽大的人願意去,而對於他們來說,這些人總歸太遠了,倒是江之傑這樣,在家裡有田有房的人,倒是還是鄰近幾個村子第一個主動去殖民的人。

  很快地,一個對江之燈充滿崇敬和好奇的光環把他整個人都給圍了起來,從他決定去殖民地,村裡的許多人就對他刮目相看了,人們用另一種眼光看他,驚訝地發現他不同往日子同,他自己也擺出了一副自豪的樣子,滿面笑容,舉止更加穩重了。

  甚至就連說話的語氣也不一樣,又一次,在村子裡碰到幾個堂兄弟的時候,大堂兄問他。

  “老九,你準備什麼走?”

  “再等等,等把事情操辦好了就走,已經在縣上報名了。”

  現在去殖民地船票可是由官府代付,等到了殖民地之後再幹活償還,總之,有各種各樣的方便,更何況對於縣裡來說,他還是主動去的“自願移民”,在一個縣裡也是少的很。

  “老九,你放心的去吧,家裡有我們弟兄幾個哪,這地裡的活,肯定不會累著你家婆娘的……”

  似乎在這一瞬間,所有的親戚都用一種崇敬的眼光看著江之傑,人們主動的為他分憂解難,對於這些人而言,現在的江之傑就像是過去赴京趕考的書生一般,隨時都有可能金榜題名,到時候,自然會功成名就,而對於他們來說,等到他功成名就的時候,自然不會忘記當初親戚們給他的幫襯。

  對於殖民地,現在的中國百姓是陌生而又熟悉的,之所以陌生,是因為在數年前,他們誰都沒有聽過那個名詞,之所以熟悉是因為他們總是有聽到有關殖民地的消息,聽到誰誰在那裡發了財,在說書先生的書文裡,殖民地似乎擁有數之不盡的財富,那裡一片流淌著黃金的地方,在那裡只要你願意幹活,很快就會發達,而且你會在閒暇之時,獵取一頭大象,兩根象牙就足以讓一個窮光蛋變成一個擁有幾十塊錢的富人。

  殖民地就像是一個充滿誘惑的金錠,就那麼擺在所有人的面前,但是又有誰敢於主動的前往殖民地呢?對於絕大多數普通的百姓來說,他們只是用羡慕的眼光看著這一切,他們只是聽著那些發財的故事,卻不敢主動邁出第一步,但是他們同樣渴望著金錢,渴望著發財,渴望著命運的改變。

  遷往異鄉,以求發家致富,這是許多人只是在夢裡想過的,卻從未曾想到自己會做的事情,凡是想要發財的人,都把希望寄託在殖民地上。

  殖民地,儘管許多人並不知道它在那裡,但是這是個迷人的字眼,在過去的幾年間在中國產生了一種永恆的魔力,只要一談到它,就會引起人們對希望的願景,還有那令人眼花繚亂的金銀財寶以及對美好生活的嚮往。

  在許多農村,那些終日為一天三餐奔忙的人們,總是夢想著能從那個遙遠的國度中得到希望,把現在這種貧困的生活變得富足。這種想法隱藏在每個人的心頭,就像一隻趕不走的小蟲子,不斷的人們的心靈深處撩動著,那怕是最貪戀鄉土的人也是如此。

  這種想法其實就是人們對好日子的嚮往,在過去,人們只是幻想,而現在,面對殖民地的種種傳說,人們似乎找到了一種寄託,他們似乎看到了一種希望,看到了一種可能。

  但是,同所有的事物一樣,他既有其迷人的地方,又有令人擔驚受怕的地方,殖民地遠在數萬里之外,首先,任何一個要前往殖民地的人都要漂洋過海走上好幾個月,那怕可的狂風暴雨和種種有關大海的傳說,即便是最膽大的法止也會望而卻步。

  他們甚至都弄不清楚為什麼,只要一起到去殖民地,對危險的恐懼就會油然而生,狂風暴雨、海難,還有在異國他鄉奔婆的種種的艱難,讓每一個人都望而卻步,畢竟,這是九死一生的旅途,至於對於他們來說,他們相信這一點。

  想要消除這種恐懼需要很大的勇氣,這種勇氣不是每個人都具備的,也正因如此,只有極少數人願意主動的前往殖民地,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即便是他們心懷著發財的欲望,但是那種欲望卻沒有克服他們所要面對的危險。

  於是,絕大多數人,只是看著,想著,而現在,有一個人,他們認識的要前往殖民地,要去那裡發財了,他們又如何能不激動,他們之所以激動是因為,他們相信,如果他能夠發財的話,那麼殖民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到時候,他們就會爭先恐後的前往殖民地,去改變自己的命運。

  也正因如此,人們才會對江之傑投以尊敬的眼神!

  幾天後,江之傑在家人和親友的簇擁下來到了火車站,在這個簡陋的鄉下小站,江之傑顯得有些激動,尤其是在火車的紅燈越來越近,那蒸汽越來越近的時候,他回過身看著女人說道。

  “娃他娘,你就放心吧,俺一定會回來的!”

  “就是,九嫂子,九哥這麼聰明的人,到那裡肯定能發大財……”

  說話的是江之林,按排行他排十三,在江之傑決定去殖民地之後,他和許多人一樣也是嫉妒著他的勇氣,只不過與別人不同的是,在幾經考慮之後,只有十九歲的他,也跟著江之林做出了相同的決定——去殖民地。

  “俺不想等到30才結婚……”

  對於江之林來說,他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掙錢、娶妻,而不是像父親、爺爺以及身邊的兄長們那樣,辛苦半輩子才攢夠娶妻的銀子,那種日子不是他願意過的,而九哥的決定給他勇氣,讓他拋開一切的勇氣。

  “老九,十三跟著你,他年歲小,不懂事,你要照顧他……”

  江川看著年少的兒子,心疼的對江之傑說道。

  “大林子,到了那,什麼事都得聽你九哥的,知道不……”

  父親的吩咐讓江之林有些不耐煩的應著,對於他來說,儘管現在還沒有離開家鄉,但是他的心卻已經飛到了青島,飛到了殖民地,對於他來說,現在他的心中只剩下了一個地方——就是那片廣闊的殖民地。

  “六叔,你放心吧,俺肯定會帶著十三,十三有的是力氣,將來你老就等著享福吧……”

  江之傑如此對六叔說道著,其實對於將來,他自己的心裡也沒有譜……

  火車終於進站了,可是眾人還像是有什麼說不完的話似的,臨到了最後,眾人又特意問他們,家鄉的那包土可帶好了,要是水土不服,捏點土泡上水,就能治好,千百年來的規矩、傳統,是不曾改變的。

  終於,江之傑上了火車,他站在車廂門口,顯得笨手笨腳的,一副沒有見過世面的樣子,拖著個包裹擠在三等車廂的門口,不一會,他的身影出現了視窗,透過車窗看著窗外的女人,還有女人抱著的兒子,看著女人的那張麻子臉,他只覺得眼前一酸,但是他卻沒有哭出來,而是站在那裡說道。

  “你放心吧,俺一定會活著回來的……”

  在江之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看到女人哭了,哭著對他喊道。

  “俺等你,等你回來,等你一輩子,俺都等下去……”

  這就是像是兩口子之間的誓言一般,女人抱著兒子,大聲的哭喊著,不懂事的孩子也跟著哭了起來,在這一瞬間,江之傑再也控制不住淚水了,淚流了下來。

  “俺會回來的,俺一定會回來的!”

  火車開動了,慢慢的那火車站便被拋在身後,還有火車站裡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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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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