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鐵血宏圖 作者:無語的命運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2 08:57: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10 41219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1:58

第五百一十章 選擇

  在戰爭爆發之後,幾乎每一天,都有無數的人來到華盛頓向總統諮詢相關事務,這其中當然少不了各種穿深藍色制服的美國陸軍的軍官們了。這些畢業于軍官學校的軍官們,往往都是富人子弟,這也使得的他們往往都顯得有些趾高氣昂,戴著以陸軍的威廉•哈迪命名的黑色哈迪帽,帽子上裝飾著閃耀著金色光芒的帽徽和油亮的黑色羽毛,整個人都顯得英姿颯爽。有些諷刺的是威廉•哈迪本人卻已經于前天從陸軍中辭職,前往他的故鄉喬治亞州,保衛他的家鄉去了。

  這一天清晨,華盛頓來了一位與眾不同的軍官,這位軍官的黑色制服上裝飾著豎式肩章,上面的銀鷹徽章顯示他是一位元上校。他坐在馬車中,馬車緩緩的朝國會山駛去,首先看到的是尚未完工的國會大廈穹頂,素來嘈雜的華盛頓此時像是人都走空了一般,路上沒有多少行人,自從“叛軍”佔領艾裡克桑卓亞,華盛頓的人們隔著波托馬克河望向對岸就可以看得到反叛旗幟,這一切都令這裡的民眾憂心忡忡。

  華盛頓,隨時都有可能淪陷!

  幾乎每一個人都是如此尋思著。

  馬車緩緩進入賓夕法尼亞大道,三三兩兩的衛兵在街道上巡視,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他們根本無力阻擋南方的進攻。他們看見端坐在車中的軍官,紛紛脫帽向他致敬。很顯然,這位軍官在軍界的名聲很響,在陸軍中幾乎沒有不認識他的人。然而此時這位軍官卻嘴唇緊閉,努力不讓無奈而焦慮的神情浮現在臉上。

  車子停在了賓夕法尼亞大道一座黃色房子前,那是林肯的內閣、郵政局長蒙哥馬利•布雷爾的宅邸。從車上下來的這位上校,是一位年老的紳士,灰白色的卷髮向右梳著。雖然已經步入老年,那寬闊乾淨的額頭上卻只有幾道淺淺的皺紋。一雙柔和的棕灰色大眼睛深嵌在下面,臉上帶著一些長者所特有的威嚴與莊重。

  剛剛下車,公館的主人已經迎了出來。

  “歡迎你的到來,李上校。”

  郵政局長蒙哥馬利•布雷爾堆出一臉熱誠的笑容,伸出手不住的將這位客人往裡屋請。

  羅伯特•愛德華•李上校是現在整個聯邦陸軍中所認為的最有前途的一個軍官,他和大多數西點軍校的同學一樣,參加過墨西哥戰爭並戰功卓著,在軍隊中只要一提起他的名字,每個人都敬仰萬分,這不僅是因為他英俊的外表和紳士的風度,還有他那顯赫的出身,他的父親是獨立戰爭時期的英雄輕騎亨利•李,而他本人又是美國的國父華盛頓的曾孫女婿。但是這些耀眼的光環並不能掩蓋他童年的困苦——在兩歲的時候他的父親,開國元勳亨利•李因為欠債被判入獄,他們甚至連房子都被法院沒收、拍賣,居無定所的他們,只好搬到現在被聯盟軍佔領的艾裡克桑卓亞,至於他的父親,身為開國元勳的亨利•李後來死在遠航西印度群島的路上。

  幸好他的母親有許多親戚住在艾裡克桑卓亞,而李軍團的許多老兵也經常看護著他,對於羅伯特來說,艾裡克桑卓亞就像是一個溫暖的天堂,培養出他溫和的秉性。

  在羅伯特17歲生日那天,他的母親安娜對他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她希望他上大學,可是家中負擔不起學費,在所的大學之中唯獨只有西點軍校是免費的,可是西點每年只招收幾十名學生,因此競爭很激烈。好在後來成為總統的安德魯•傑克森一見到羅伯特就非常喜歡,為他爭取到了入學名額。

  對於西點的生活他非常適應,而且也很善於和人相處,成績優異的他,很自然的成為學員的領袖。畢業的時候,羅伯特在西點創下的完美無缺的畢業記錄,直到現在也沒有第二個人做到。經過與西點校友們並肩作戰的墨西哥戰爭之後,他已經成為全聯邦軍中最負盛名的軍官。所有人都認為他有一天會接任戰爭部長。近乎完美的個人加上開國元勳的兒子、華盛頓的曾孫女婿,這些耀眼的光環籠罩下,沒有人會懷疑這一點。

  進入布雷爾公館的客廳,郵政局長布雷爾仍舊保持著他那一臉熱誠的笑容,他笑著說道。

  “請允許我開門見山的說,上校。我受總統先生親自委託,並且得到了戰爭部的授權,希望您能夠出任合眾國陸軍總司令,並且晉升少將,率軍平定目前的叛亂,並保衛合眾國。”

  面對這個任命,羅伯特的唇角極為不自然的抽動了一下,儘管他在來之前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布雷爾的話還是激起他心中的波浪。他知道現在自己正在面臨著一個選擇——如果他點頭的話,即刻便可以統帥合眾國歷史上規模最為龐大的軍隊,而且像他祖父和父親一樣越級成為少將,對於這一天他已經等了很久,這可以說將會成就他身為軍人榮耀的頂點。

  “這支軍隊是要打擊叛亂,以武力征服南方吧?”

  羅伯特淡然地問道。

  “是的,上校。”

  布雷爾點點頭,然後解釋道:

  “現在合眾國正受到叛軍的嚴重威脅,華盛頓形勢嚴峻。一些州議會無視憲法並挑戰聯邦政府,他們攻擊薩姆特要塞的行為絕對無法容忍,戰爭已經無可避免了。”

  片刻的沉思後,羅伯特用他那平靜的語氣回答道:

  “先生,我的家就在波托馬克河對岸,你可以透過窗戶看到對岸的阿靈頓住宅。我的家族分散在整個弗吉尼亞州,如果聯邦軍入侵南方,那麼河對岸將會是敵人的領域,而我的敵人,將會是我的家人和朋友們。”

  “好吧!先生。”

  布雷爾笑眯眯的辯解道:

  “弗吉尼亞州現在獨立的呼聲並不高啊……包括北卡羅萊納、田納西、阿肯色也是如此……”

  “我的朋友,委婉的說,你對佛吉尼亞的估計錯了。你知道的,每天都有議員趕到里士滿,去討論那些非常敏感的議題。”

  布雷爾緊繃著嘴,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這一瞬間他似乎明白了羅伯特將會作出什麼樣的選擇。

  而羅伯特又接著說道:

  “更遺憾的是,林肯總統宣佈徵兵75000征討南方各州叛亂,非但沒有轉機,反而使事態進一步惡化。很難說,包括北卡羅萊納、田納西、阿肯色都有可能加入南方……”

  愁眉不展的布雷爾,先是表示惋惜,然後他又認真地說道:

  “上校,我相信您不是草率之人,這是報效你的祖國的大好機會。”

  “我的祖國?”

  羅伯特想到了他的父親——輕騎亨利•李的話。

  “佛吉尼亞是我的祖國!”

  父親的話語,讓羅伯特輕歎一聲,然後反問道:

  “布雷爾先生,我從未想到過自己有一天會看到美國總統會調遣軍隊入侵自己的國家。”

  布雷爾正坐著,有些艱難地咽下口水,然後緊張著注視著李的一舉一動,等待著他把那命中註定的話說完。

  “不,布雷爾先生,我不會領兵的,也不能接受這個任命。”

  羅伯特說完輕輕搖了搖頭。

  “上校,我擔心你正在犯下一個可怕的錯誤。”

  沉默了一會,羅伯特起身道別。

  “先生,請代我轉達我對總統的信任的誠摯敬意和感謝,但是在這個特殊的時刻,我必須拒絕他的好意。請告訴他,我從未曾輕視過自己肩負的責任……對我來說,我的家鄉佛吉尼亞就是我最重大的責任。”

  “謝謝你,先生。”

  布雷爾長久注視著站在面前的紳士,然後一臉的失望地起立同他握手道別。

  當天晚上,羅伯特在花園不安的來回踱步。午夜,他寫了一封辭職信,就此告別聯邦軍。第二天一早,他來到戰爭部,最後一次看望他的老朋友和老上級斯科特中將。斯科特也是佛吉尼亞人,他從軍四十七年,已經成為聯邦軍的象徵。陸軍在他長期的領導下逐漸成為一支戰鬥力極強的作戰部隊。1855年國會通過特別議案,授予他少將軍銜,在這之前只有國父華盛頓曾經獲此殊榮。

  之前,斯科特從郵政局長布雷爾那裡得知羅伯特•李拒絕接受任命決定,便預感到了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他知道自己行動不便,才設立野戰指揮官,並請他擔任的,現在這個國家公認的最優秀的軍人就要離他而去。

  “我同樣也是佛吉尼亞人,但我也是一名美國軍人,羅伯特,我們必須要考慮到整個合眾國!”

  羅伯特看著神情顯得極為痛苦而且婉惜的老斯科特,一時間居然無言以對,在沉默片刻之後,他只好轉身離去。他一個人立刻出城向南,渡過波托馬克河。經過阿靈頓的時候,他戀戀不捨的看著這個同妻了生活多年的家,然後黯然轉身離去。

  兩天後,羅伯特來到了里士滿,這位聯邦軍中最負盛名的軍官拒絕林肯的任命的消息,早就在整個佛吉尼亞傳開了,他自然受到了最為熱烈的歡迎,在他抵達里士滿當天,佛吉尼亞的州議會,就特意為他舉行了一場歡迎儀式。

  “……在坐的眾人都知道,沒有誰比我更熱愛美利堅了,我的父親曾經在華盛頓的指揮下與英國人戰鬥,我的兒子曾經與印弟安人戰鬥,上帝見證,我本人和這間屋子裡的許多人,也曾一直反對的佛吉尼亞的獨立,但是,我想說的是,看看,現在華盛頓的國會成了什麼樣子,被好戰的篡位者和激進分子佔據著,現在這又是怎麼樣的合眾國呢?尤其是當這個國家中的某個部分,總想將意志強加于他人時。”

  在主席臺上,州州長有些激動地說道。

  “篡位者正在動員他的軍隊,試圖用武力去鎮壓各州,美國的憲法正在遭受粗暴的踐踏,而在這個時候,佛吉尼亞必須要做出自己的選擇,是向暴君妥協,還是為佛吉尼亞的自由而鬥爭!”

  在話音落下的時候,看將目光投向了坐於前排的羅伯特。

  “現在佛吉尼亞正在對抗著合眾國強的武裝力量,我們每一個佛吉尼亞人都應該堅定信心:佛吉尼亞的每一寸土地都絕不容侵略者踏足與玷污!”

  上帝保佑佛吉尼亞,州長的演講在議會起掀起一陣激烈的掌聲,來自各地的議員們無不是激動的鼓著掌,叫喊著,以表示對演講的贊同,這個時候的議會中已經沒有了黨派之分,有的只是一個——佛吉尼亞人!

  坐在前排的羅伯特同樣鼓著掌,點頭表示著他的贊同。在激烈的掌聲之後,州長將手提向身後的華盛頓畫像。

  “現在為了佛吉尼亞歷史上紀念第一個將他的人民放在心中第一位之上的喬治•華盛頓和他英勇的父親——輕騎兵團的亨利•李將軍,此次大會現召集羅伯特•愛德華•李擔任佛吉尼亞國民軍的總指控官!”

  州長的話聲剛落,掌聲、呼喊聲激動的錘擊桌子發出的響聲就在整個議院內響徹著,面對州長的委任羅伯特慢慢的站起身來,朝著發言台走去,在與州長握手之後,他才走到發言臺上,然後看著議院內的議員們,掌聲是持續不絕的,每一個人都向他發出由衷的祝賀,每個佛吉尼亞人都在歡呼著羅伯特做出的正確的選擇。

  面對人們的掌聲,羅伯特微微鞠躬表示感謝後才開口說道。

  “主席先生和本次會議的代表們,這肅穆的場合深深的觸動了我,我接受大家在偏愛之下所給予我的這個職位,我本希望你們能將此職務指派給更佳的人選,但我相信全能的上帝和我的求善之心……”

  說到這裡,李的話聲稍稍一頓,看著周圍的人們,然後才說道。

  “以及支持我的公民們,我將全身心的投入到對本州的服務中去,為了這崇高的理想,我會再次拿起手中的劍!”

  整個弗吉尼亞州議會在李的演講結束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沸騰之中,他們紛紛站起來,為李鼓掌,為李歡呼著……這一刻佛吉尼亞做出了他們的選擇!

  為佛吉尼亞的自由而戰!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1:58

第五百一十一章 巴拿馬

  戰爭爆發了!

  對於三千多萬美國人來說,這確實是一個大消息,但是對於美國之外的人們來說,似乎沒有什麼影響,尤其是對於南美那些習慣了軍事政變,習慣了衝突,早就適應了紛亂時局的人們來說,這完全沒有絲毫影響,對於他們來說,發生在美國的戰爭,不過只是報紙上的一篇文章罷了。

  甚至對於新格林伍德的人們來說,現在他們國家早就陷入了戰爭之中——去年因為現任總統奧斯皮納企圖操縱總統選舉,導致社會諸多的不滿,再加上對1858年憲法改革的不滿,當年,考卡州州長湯瑪斯•西普裡亞諾•德•莫斯克拉和前總統何塞•伊拉裡奧•洛佩斯共同起兵反叛奧斯皮納,宣佈脫離聯邦,得到了幾個州的支持,經過1年多的戰爭,控制著政府的保守黨已經處於下風,而自由党正在向波哥大進軍,大有奪取天下的勢頭。

  相比於美國的戰爭,巴拿馬省的報紙無疑更關心本國的內戰,比如即將贏得這場戰爭勝利的自由黨。

  不過對於巴拿馬城的地峽鐵路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長亨利•阿斯平沃爾來說,發生在美國的戰爭,卻給他帶來了最直接的影響——畢竟他是美國人。

  “真是讓人頭痛的事情!”

  吸著哈瓦那的雪茄煙,亨利有些頭痛地說道。

  “現在,戰爭一爆發,勢必會影響到鐵路的收入!”

  這才是他擔心的原因所在,對於商人來說,最為重要的是利益,至於戰爭……發生在本土的戰爭反倒是其次,無論是南方也好,北方也罷,於他而言,最重要的是利益。

  “我認為現在最重要的問題並不是這個問題!”

  一旁坐著的約翰•史蒂文斯說道。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根據我們掌握的消息,中國人很有可能會追究我們對華工的使用!”

  “華工?有什麼問題嗎?”

  亨利不解的問道。

  “使用華工是沒有問題,但是,不要忘了我們是怎麼使用華工的!”

  亨利•昌西的話讓亨利•阿斯平沃爾的眉頭頓時一皺,他立即意識到,如果中國人追究這一問題的話,恐怕這還真的是個問題。

  “我們和他們有契約,我們只是在契約內使用勞工罷了……”

  亨利•阿斯平沃爾自己給自己壯著膽,但他自己都知道,如果美國陷入戰爭,那麼就意識著,美國政府再也不可能在這一問題上給任何幫助!

  十幾年前,為了修建巴拿馬鐵路,亨利•阿斯平沃爾從加利福尼亞州招募來巴拿馬的華工約1000人。

  在隨後的幾年間,為了加快鐵路築建,公司先後通過各種管道從中國大陸廣東和福建省招募華工,經香港或澳門來到巴拿馬的華工約兩萬人。正是在那些等同奴隸的華工的努力下,巴拿馬鐵路才得已迅速完工。

  但是只有當事人才知道,在為了築通這條鐵路,那些華工付出了什麼,那種罪惡一直都是不為人知的,如果中國人決心追究,那該怎麼辦?

  “……‘Matachin’鎮名,完全是因為不堪忍受奴役的華工在此自殺人數太多事件而得名的這是‘Mat-achino’一詞的縮寫。”

  作為中國駐巴拿馬城領事的王國忠,又一次向眼前的這位巴拿馬省省長提出了抗議,無論是牽強附會也好,杜撰也罷,他所需要的僅僅只是一個理由。

  “領事先生,我必須要再次重申一下,對於貴國勞工的遭遇,我們深表同情,但是您必須要注意到的是,這與新格林伍德政府以及巴拿馬省沒有任何直接關係,畢竟,使用契約華工的是鐵路公司,而不是巴拿馬省!”

  面對中國人的抗議,平托斯直接選擇了踢皮球,在他看來,這根本就是中國人在製造問題,畢竟使用華工的從來都不是政府,而是一家美國人的公司。

  “那麼法律呢?貴國的法律在什麼地方?我沒有看到貴國行使法律保護我們的僑民!保護他們免遭虐待、欺淩!”

  毫不客氣指出對方的不作為後,又義正詞嚴地說道。

  “從中國大陸來的華工經過三個月的海上苦難之後,到達巴拿馬灣,先到Taboga島登陸,再轉到巴拿馬城小住,然後集體到Gamboa鎮和Gorgona鎮之後的Mat-achin鎮常住,開始參與鐵路的西半段工程的施工。在那片工地上,他們忍受著惡劣環境的同時,還會遭受監工的毆打,甚至殺害,根據我們現在掌握的證詞,有充分的證據表明,華工曾經向貴國尋求幫助,他們的請求卻被無視、被忽視,正是貴國的縱容導致了鐵路公司可以肆無忌憚的奴役,甚至殺害我國僑民,任何一個正常的國家都不會坐視本國僑民在他國被奴役、殺害的事實,作為中華帝國駐巴拿馬總領事,根據帝國外務部賦予我的權力,本總領事,特向貴國提出最強烈的抗議……”

  在提出抗議的同時,王國忠深吸一口氣,開出了條件。

  “並要求新格林伍德政府和巴拿馬省賠償死亡華工每人1萬比索,其它華工每人補償1000比索!”

  聽到提出的抗議和要求,平托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萬比索!1000比索!

  表面上這筆賠償看似不多,可實際上總額卻高達數千萬甚至上億比索的賠償,這顯然不是新格林伍德政府所能承受的,當然,他們也不可能給予賠償。

  “領事先生,這是訛詐!”

  面對這樣的訛詐,作為保守黨人平托斯,自然不希望在這種特殊的時期,為剛剛接任總統的巴托洛梅•卡爾沃添加麻煩,因此他遏制住內心的憤怒,用激昂的語氣說道。

  “不,這是正義!”

  面對這位巴拿馬省長的把質問,王國忠用平靜的語氣說道。

  “這是沿地峽鐵路,數以千計的華工的墳墓發出來的正義的要求!省長先生!”

  “這是訛詐!這絕不是正義!這是一個國家對另一個國家的訛詐!任何一個理智的國家都會拒絕這種訛詐!”

  又一次強調著絕不接受的話語,但是面對這種拒絕平托斯卻是唇角輕揚。

  “省長閣下,你必須要清楚一點,如果你們拒絕賠償華工的話,那麼我國將極有可能採取一切必要的措施,以保護華僑的利益!甚至可能包括可佔領巴拿馬地峽。”

  終於,在對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平托斯先是一愣,隨後他立即明白了,這一切不過只是一個藉口!同時又將這一切與美國剛剛爆發的戰爭聯繫在一起,他突然意識到了一點——現在,沒有任何國家能夠阻擋中國人對地峽的野心。

  “總領事先生,這才是你們真正的目的,你們所為的僅僅為了奪取地峽!”

  中國人所謂的賠償不過只是為了讓他們奪取巴拿馬變得更“文明”一些,明白了對方意圖的他立即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憤怒,他怒視著眼前的這位總領事,用憤怒的語氣說道。

  “你們硬要我們為不屬於我們的責任而賠償,而我們又必須逆來順受時,這顯然是極不公平的,也是橫行霸道的,容忍這種屈辱的民族是不配生存的!先生!我們絕不會接受這種訛詐!或許,現在新格林伍德正陷入戰爭之中,但是先生,無論保守黨或者自由黨,他們首先都是格林伍德人!他們都是愛國的!當你們試圖佔領巴拿馬的時候,就將是我們揚起愛國之劍的時刻!”

  面對這位巴拿馬省長的“威脅”,王國忠只是笑了笑,對新格林伍德局勢的瞭解使得他很清楚,那些為爭權奪利進行了一年戰爭的政客們,根本就不可能在勝利即將來臨的時候,選擇和談!權力就像是春藥一樣,他們是斷不可能放棄的!就像他們現在進行的內戰一樣。

  “那麼閣下,這是你們的最終回答嗎?”

  “是的,總領事先生,這就是我們的最終回應!”

  沒有絲毫的猶豫,面對訛詐,平托斯直接給予了一個合格的政治家應該給予的回答。

  “當你們試圖佔領這裡的時候,我會像個戰士一樣守衛這裡!”

  聯繫到正在巴拿馬城訪問的中國軍艦,在這一刻終於明白了那個中國成語“處心積慮”。

  “那麼,這可真是一件令人遺憾的事情!閣下!”

  禮貌的站起身來,身為駐巴拿馬城的看著這位省長說道。

  “這真是一次不愉快的會面,我想下一次再見,也許我們可以放下彼此的成見,進行愉快的溝通!”

  看著王國忠離去的背影,平托斯的心裡只覺得一陣怒火上湧至心頭,儘管內心盡是怒火與不滿,但是他卻沒有任何辦法去阻止即將在巴拿馬發生的一切——中國的軍艦就在港內!

  他甚至不能夠阻擋這位領事的離開,如果他這麼幹了,那麼事件只會進一步惡化,扣留外交人員,所導致的只會是衝突的升極!

  “閣下,中國人,中國人……”

  就在這時,一名海關的官員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中國水兵已經佔領了港口!”

  地上的一片血泊和一旁的幾具屍體,提醒著人們,這裡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場短暫的“激戰”後,守衛港口的巴拿馬軍警理智的放下的武器,面對那些如虎似狼撲來的陸戰隊員,面對他們扔來的手榴彈,快速射擊的後裝槍,這些拿著前裝槍的軍警作出了最理智的選擇——投降。

  不過在他們放下武器的時候,守衛港口的數十名軍警已經死傷過半,以至於倖存下來的那些巴拿馬軍警,無不是神情惶恐的看著這些穿著黑色軍裝的中國軍人,甚至有些人會因為他們目視,而的連忙垂下頭去,生怕發生目光的對視,只有一名上尉軍官依然傲然的對面前的陸戰隊軍官說道。

  “上尉先生,你們這是偷襲!是一種非常無恥的行為!”

  確實是夠無恥的!

  手中拿著步槍,在進入巴拿馬城的時候,作為武裝水兵上岸的勝海舟的心裡依然這麼想著,訪問變成了一次佔領,幾乎是兵不血刃的就奪取了港口,然後幾百名水兵便直接朝著城內進軍。

  至於這些巴拿馬人……看著路邊的巴拿馬人,看著他們茫然面對這一切的模樣,勝海舟突然生出一種莫名的同情。

  “知道什麼是弱國嗎?”

  又一次,他的腦海中浮現出永井的話語。

  “弱國甚至都沒有簽下城下之盟的權力,弱國不過只是板上之肉,任人欺淩!”

  這就是弱國!

  看著路邊的巴拿馬人,勝海舟明白了什麼是弱國,弱國在面對欺淩時,甚至都沒有反抗的權力,就像現在,就像巴拿馬,面對侵略時,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

  “歡迎王師!”

  就在這時,路邊的喊聲讓勝海舟一愣,他看到一群西洋人打扮的中國人,那是巴拿馬華僑,他們的身邊甚至還站著於當地娶的妻子,即有白人,也有土人,同樣也有混血兒。

  他們中的許多人都是鐵路勞工,現在他們中的相當一部分散居到鐵路沿線各地獨立謀生。根據在艦上得知的資料,現在巴拿馬省全境總人口為128897人,純華人總數占當地人口總數的16%左右,包括他們的家人和妻子,人口超過本地人口的30%。

  而這個30%,正是領事館決定行動的最大動力,30%的人口,甚至可以通過投票的形式,讓這裡獲得獨立,不對,應該說是成為中國的藩屬或者海外省,至於他們的行動,則只是為了保護華僑的利益,而不是侵略。

  但對於巴拿馬人而言呢?

  儘管不少巴拿馬人的腰間都帶有手槍,但是他們卻沒有抵抗,只是站在路邊觀看著,注視著這些中國軍人朝著省長官邸的方向前進,而此時的官邸內卻已經是一片混亂。

  官邸內僕人們正在往馬車上搬著東西,而之前信誓旦旦的說著要與保護巴拿馬的那個平托斯省長,這會則站在馬車邊正在對著身邊的阿蘭少校吩咐道。

  “少校,中國人很快就會佔領這裡,我需要前往聖菲波哥大,向總統先生彙報這裡發生的事情,請記住少校,現在你需要的是保護這裡的人民,至於其它的,就交給外交官們解決吧!”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1:58

第五百一十二章 帝國

  帝都!

  對於國人而言,這是一個陌生的城市!

  儘管早在兩年前,就有謠言宣稱,帝國將會遷都位於南陽與襄陽之間的“帝都”,也就是人們口中的“帝國之都”。

  對此,國人大都能夠理解,畢竟“南京立國無百年”的歷史卻像是魔咒一樣的困擾著這個國家,早在定都南京之初,即有人提出過反對,不過當時,除了南京確實沒有更好的選擇,只不過,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沒有想到,對於未來的國都陛下早就有了打算——所謂的“江北客運總站”,就是未來的帝都所在。

  作為“帝國之都”的“帝都”其地理位置恰好位於中國的地理中線,中國第一條南北動脈鐵路“平漢”鐵路從城市邊緣通過,而附近的丹江水電站——這座正在建設中的世界上第一座大型水電站,將會為帝都提供充沛且廉價的動力,而且也提供了充沛的清潔水源。

  在帝都建設的一期工程項目中,公園和運動場面積占新建20平方公里的12%,這是個很高的比例。到開宏四年時,帝都的綠地總面積為10.8平方公里,已經遠遠超過國內的狀況,同樣也超過歐美的水準。

  與其說這裡是一座城市,倒不如說是一座由公園、湖泊、林木組成的城市。也正因如此,這座從一片田原上建立的城市,從一開始,就贏得人們的歡心。

  在開宏三年的晚秋到來時,在南京民眾的挽留中,遷都開始了,數以百計的官廳首先遷往帝都,從那時起,遷都一直持續了整個冬天。

  十數萬官員和他們的家人,紛紛離開了早就習慣了的南京,而對於他們來說,帝都卻給他們卻是一個個驚喜,遍地的公園,滿是綠地的街區,寬敞的街道,對於婦人們來說,她們看到了整潔的寓所,還有那使用煤氣的廚房,當然最讓人欣喜的是,無論是在家中或者官廳,都有統一的供暖,甚至在城市中,還有剛剛投入使用的地鐵一號線以及城市中還有正在試驗著的電車,人們第一感受到了現代科學對於生活的改變。

  總之,帝都是個讓人迷戀的城市,一個象徵著現代與未來的城市。

  它其中一個迷人之處就在於,無論這個城市如何光鮮,如何繁華,可是從視窗朝著外面看去的時候,可以看到一棟棟中西合併的建築,那些採用鋼筋混凝土建成樓宇是中式的,同樣也帶著西洋的風格,其總會在不經意間透出一種源遠流長的古風流韻來。

  一棟棟莊嚴肅穆,氣度不凡的現代中式樓宇所組成的官廳以及地標性建築,使得這座城市顯得更為莊嚴,與繁華而又熱鬧的南京有著截然的不同,而這座宛如一座森林與湖泊的城市,就是“帝國之都”,未來中華帝國的心臟。

  而在城市的中央,那座莊嚴而不失肅穆的皇宮,直到開宏四年的春天到來時,依然在等待著它的主人的到達——在各部屬官廳遷往帝都的時候,皇帝本人依然留守于南京,對於南京的萬民來說,這多少是個安慰。

  在多次挽留不成之後,南京人已經接受了這一事實,接受了南京再次作為“留都”事實。而在另一方面,他們同樣也感激著皇帝陛下的當初定都南京的決定,正是這一決定,使得這座在戰火中遭受重創的城市,在短短四年間,就重現了舊時的繁華,甚至其繁榮遠超過往——開宏三年,儘管隨著十幾萬官員和其家人遷移出南京,但是南京的人口仍然超過百萬,仍然是整個長江中下游地區,人口最多的城市。

  儘管其帝都的使命結束了,但是四年的臨時帝都給這座城市帶來了太多的改變,更為寬的街道、路燈、下水道、公園以及其它大量的公共設施,都是得益于其臨時首都,現在對於南京的人們來說,他們甚至多出了一種期待——陛下離開南京之後,皇宮將會和北平的紫禁城、圓明園一樣對外開放,只需要花上幾個銅元,就可以進入皇宮,這裡同樣亦然。

  不過,儘管如此,在開宏四年四月(陰曆),隨著皇家離開南京日期的臨近,這裡的人們,仍然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神傷,對於國人來說,這意味著皇氣的遠離。

  清晨,整個中華大道兩側,擠滿了來自南京城內外的人門,今天是皇室遷往帝都的日子,這也意味著南京作為首都使命的結束,同樣也意味著一個新的開始——南京將會作為一座江南的工商業中心繼續繁榮下去。

  至於位於中國腹地的帝都,將會擔負起帝國心臟的使命!

  “終於要離開了!”

  在御林軍騎兵隊的護送下,皇家的馬車行駛在寬達中華大道的中央,置身於馬車上的朱宜鋒,看著路邊的人們,他們無不是垂首跪于路旁,在中國跪禮並沒有廢除,至少沒有徹底廢除。

  尤其是對於平民百姓來說,他們或許不需要再跪拜官員,但是出於對皇權的敬畏,他們仍然選擇了用跪拜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敬畏,而這同樣也是皇室所需要的。

  皇室可以愛民,但百姓必須敬畏皇權,只對皇權擁有了足夠的敬畏,才不會有“王侯將相甯有種乎!”的想法。

  為了這種敬畏,在所有的學校之中,每天上課的時候,學生們都必須對著“教育敕語”行禮,背誦,這是國民教育,準確的來說是臣民教育的一種。而這種覆蓋全國的“國民教育”是前所未有的,也正是這種實施了四年的國民教育,使得人們對皇室的敬畏,也是從未曾有過的。

  教育的投資,總會在很多方面得到回報,這只是其中之一。

  面對著跪拜于兩側的百姓,朱宜鋒的心情卻是久久不能平靜,儘管五年前來到這裡的時候,自己早就做了離開這裡的準備,但是現在,真正離開的時候,卻難免有些神傷。

  就在感傷之時,坐在身邊穿著一身紅色大禮鳳袍的徐靈芸,卻輕輕的將手放在他的手上,扭頭看著他,眨動著那雙靈動的眸子說道。

  “陛下,帝都真的像報紙上描定的那麼漂亮嗎?”

  儘管早就通過油畫和模型看到了帝都的模樣,但徐靈芸依然對那裡充滿了好奇,不過現在,她之所以這麼說,卻是想要轉移朱宜鋒的注意力,以免讓其因離開南京而感傷。

  “只是一座城市!”

  無論外界如何吹噓那座城市,對於朱宜鋒來說,那只是一座城市,僅此而已,他不可能會像另一個時空中的帝都一樣,是行政中心,也是學術中心、還是工業中心,亦是商業中心,數千萬人破壞著那裡脆弱的生態環境。

  未來的帝都是什麼模樣?

  朱宜鋒不清楚,但是至少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在未來,那裡絕不會需要從數千公里之外調水,以滿足城市對於生活用水的需要。當然大型的下水道,也不會讓城市變成一片汪洋,實際上,在過去幾年間,南京、武昌等城市,都一次次的接受著類似的考驗,現代的大型排水設施接受了大雨、甚至洪水的考驗。

  “以後,我們的家就在那裡了……”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在馬車駛出中華門的時候,朱宜鋒特意回頭看著那雄偉的中華門,儘管明知道,這不是告別,但仍然還是有些神傷。

  這種感傷,直到於下關乘座皇家郵輪駛到對岸浦口,直到登上火車,皇家火車在南直隸的大地上奔騰的時候,仍然在朱宜鋒的心底彌漫著。

  直到皇家專列駛過合肥的時候,朱宜鋒那有些感傷的心情,才算是完全恢復過來,華麗的皇家車廂,壁上包著暖色調的牆紙。車輪與鐵軌碰撞,發出轟隆隆的響聲。

  坐在這列開往帝都的火車上,看著車窗外的南直隸,手中握著於合肥火車站剛剛接到的電報,朱宜鋒不由的有些失神。

  窗外的風景疾速倒退,在經過市鎮的時候,總可以看到數千百計的平民百姓,或是跪拜於鐵路兩側,或是於兩側深鞠躬,毫無疑問的一點是,這是百姓們自發的,而每當這個時候,朱宜鋒總會透過車窗,向外看著,作為皇帝,他不需要回應臣們的這種敬畏,他只需要看著這一切,就足夠了。

  這是皇帝應有的威嚴!

  又一次,朱宜鋒將目光投向手中的電報。

  “海軍拿下了巴拿馬!”

  電報僅僅只有簡單的幾個字,沒有仔細講述,所有的僅僅只是簡單的幾個文字,而這幾個文字中透出的資訊,又意味著什麼呢?

  意味著世界上最重的咽喉,已經為中國所掌握——巴拿馬!

  這是美洲的咽喉!

  儘管現在那裡還沒有運河,但是那裡的戰略位置的重要性,卻是舉世皆知的,歐洲人會贊同中國佔領那裡嗎?

  又一次,朱宜鋒的腦海中浮現出英國人對待中國與布林共和國接觸表現出來的強烈不滿,他們對於中國在非洲的存在已經表現的如此不耐煩了,更何況是在有著咽喉之稱的巴拿馬。

  現在,已經陷入內戰的美國確實是沒有能力阻擋中國對巴拿馬的佔領,甚至就是哥倫比亞,哦,不,應該是新格林伍德,同樣也因為正值內戰正關鍵之時,而無力問及巴拿馬,現在的時機剛剛好,而唯一能夠阻擋中國的是誰?

  只有英國人了!

  也只有英國能夠阻擋中國!

  如果英國決心干涉其中,到時候,應該怎麼應對此事?不僅僅只是一個巴拿馬,還有夏威夷,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很快夏威夷王國就會成為中國的藩屬,到那裡,控制著巴拿馬這個咽喉的同時,又控制著位於太平洋中心的夏威夷,太平洋幾乎等於中國的“澡盆”。

  英國可以接受這一切嗎?

  答案是未知的,但是至少可以肯定的一點是,無論是中國佔領了巴拿馬亦或是夏威夷併入中國的消息,一旦傳到倫敦,都註定將會在那裡掀起一陣陣軒然大波,外交風雲變幻之中,中英關係將會驟然緊張起來,到那時,甚至很有可能爆發戰爭!

  現在的問題是,中國做好了戰爭準備了嗎?

  就這麼靜靜的坐在火車之中,朱宜鋒的腦海中閃動著太多的念頭,而更多的卻是兩個聲音。

  讓步!

  現在中國的力量還很薄弱,也許可以考慮一下讓步,比如在非洲殖民地上作出關鍵性的讓步,可以把一些地區交給歐洲國家,只要他們能夠保證中國的移民權,還有貿易權就足夠了。

  這樣的話,有利於緩解與英國還有其它歐洲國家緊張的關係,畢竟,中國還需要向歐洲國家學習,需要向他們派出大量的留學生,學習歐洲的科學以及其它方方面面,儘管在過去的四年間,腦海中的那個“不明體”給予了很多幫助,很多方面的關鍵性突破,都是依靠“它”的幫助,但是僅僅只有那些是不夠的,畢竟中國的基礎太過薄弱。

  就在內心浮現這個聲音的時候,又有一個聲音於腦海中浮現——不能讓步!

  好不容易吃到嘴裡的肉,怎麼能吐出來呢?

  又豈有吐出來的道理?

  即便是自己決定犧牲中國利益,在非洲的殖民地問題上,做出關鍵性的讓步,但是英國人又豈會滿足於這一切,他們顯然不會滿足於非洲,如果他們要求在巴拿馬或者夏威夷問題上做出讓步怎麼辦?到時候是拒絕,還是接受,如果接受的話,那麼太平洋又勢必會從兩國的抗衡,變成了三國志,準確的來說,應該是英美聯盟共同擠壓中國,這顯然是絕不可能接受的!

  如果接受的話,那麼就意味著中國將不得不面對兩國的步步進逼!

  任何讓步都是絕不能接受的,否則國家的利益將會遭受嚴重的損害,甚至可能會影響到國運!

  在腦海中的這個聲音響起的時候,朱宜鋒的眉頭皺成了一團,那唇角更是卻又讓人不寒而慄笑容,心中泛起一絲涼意。

  也許可以……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1:59

第五百一十三章 倫敦

  晚春時的倫敦,可謂是陰雨連綿,冷暖空氣在英倫三島的上空交匯著,使得這裡時常會被陰雨籠罩,這種天氣只會讓人覺得無比的厭煩!

  不過更讓人厭煩的恐怕還是越來越熱的天氣,此時的倫敦污染極為嚴重,垃圾遍地,城市裡到處是馬匹糞便的氣息,到了夏天的時候,可以說整個城市都會變得臭氣熏天。整條泰晤士河都會在烈日下發酵,流淌著褐色的液體。

  儘管三年前,倫敦就開始修建下水道,但是在一切完工之前,城市的環境不會有太多的改變。對於富人們來說,他們或許可以在夏天到來之前,躲到郊區的莊園之中,但是對於唐甯街首相官邸的首相和官員們的來說,他們卻沒有躲藏的餘地。

  此時,在首相官邸,帕爾姆斯頓子爵這位向來以圓滑的為人和善於投機逢迎而聞名倫敦政治圈,從其登上政治舞臺便一直處於屹立不倒的狀態之下首相閣下,這會正站在窗前,看著下面在陰沉天氣下來來往往的各種雨傘。

  “……現在,巴拿馬已經為中國人所佔領,就在我們談話的時候,根據我們掌握的情報,他們原定訪問古巴的艦隊,正在轉向駛往科隆,這支艦隊更為龐大,可以肯定的是,新格林伍德政府現在既不能夠阻擋中國人,也無力阻擋中國人對巴拿馬的佔領!”

  外交大臣羅塞爾看著首相,認真地說道。

  “那麼現在美國人……”

  話還沒有說完,帕爾姆斯頓在心裡感歎了一聲,然後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然後才說道。

  “看來,現在美國人也不可能再去阻擋他們了!”

  “是的,閣下,儘管美國的報紙上對於中國人佔領巴拿馬的表現的極為激烈,而且他們的輿論一致主戰,國務卿亞華德甚至主張對中國宣戰。但是其總統卻表現的非常克制、冷靜,他只是在接見中國駐美大使時,向其宣稱,美國在任何時期都不會承認中國對巴拿馬的佔領,而且他們重申了對美國僑民利益的關注……”

  在羅塞爾說完這句話之後,帕爾姆斯頓直接回答道。

  “沒有任何意義,無論美國人是否願意,那裡已經被中國人佔領了,以中國人的性格,他們是絕不會從那裡撤出去的!”

  在過去的幾年間,帕爾姆斯頓可謂是沒少和中國人打交道,那些中國人和過去的清國人是截然不同的,他們最大的特點就是“貪婪”,可以說貪婪成性,他們不僅僅把目光投在非洲,甚至還有太平洋上的一個又一個島嶼,兩年前,更是在葡萄牙人、法國人當然還有英國為誰發現的那些群島的是否所有權而紛爭的時候,首先向波利尼西亞派出了軍隊,然後宣佈那裡是中國的領土。

  中國人的行動,讓法國、葡萄牙當然還有英國都驚呆了,當然三國表示抗議的時候,中國外交部的回答非常簡單。

  “儘管中國並不是最先發現波利尼西亞的國家,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無論是英國、法國或者葡萄牙,都未向這一地區派出行政機構或者駐軍,傳教士的存在,並不能表明其擁有對波利尼西亞的治權,根據國際通行的無主土地原則,在中國當地建立行政機構後,既對波利尼西亞擁有當仁不讓的主權!”

  也正是從那時起,英國不得不面對這個躍躍欲試的試圖在全世界範圍內擴張殖民地的新生國家。面對中國在波利尼西亞問題上的“狡黠”,正在談判時因為擔心中國會佔領新幾內亞,英國遂在該島南部沿海及附近島嶼建立了自己的保護地。中國人隨而效之,將島北部3個地區佔領。次年,英與中國兩國簽訂協定,劃定了各自在該島的勢力範圍。隨後中國光明正大的佔領了新幾內亞島的北部以及附近的島嶼。

  而他們在非洲的擴張更是讓英國瞠目結舌,他們是在用17世紀的方法進行擴張,在非洲,有超過五萬裝備現代化的中國軍隊,用槍炮作為犁頭,為擴張他們的殖民地而戰鬥,針對軍人的授田,更是刺激著那些中國士兵為奪取土地而戰鬥。

  面對英國以及法國等其它國家提出的抗議,中國人甚至連忙談判的興趣都沒有,他們的回答非常簡單——向非洲派出艦隊,並向非洲調派更多的軍隊,以加快對非洲的佔領,當然還有對佔領區的鞏固,有很多情報顯示,中國軍隊在那裡實施了極為殘酷的作戰方式,甚至有人懷疑頒佈有“VernichtungsBefehl”,當然,對此中國人從來沒有承認過,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他們在非洲擴張的腳步,從來都沒有停止。

  不僅僅如此,現在從其對巴拿馬的吞併,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僅僅只是這些“無主之地”已經不能滿足中國人的欲望了!

  這才是最讓人擔心的地方!

  這時,首相閣下辦公室的門開了。海軍大臣羅梅茵站在打開的門口,看到海軍大臣來了,帕爾姆斯頓笑了笑,然後沖他招了招手:

  “將軍,快請進來吧!”

  而外交大臣羅塞爾則向其點頭,表示了致意,無論最終做出什麼選擇,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需要皇家海軍的意見。

  “先生們,請。”

  站在自己辦公桌旁,帕爾姆斯頓拿起一盒大號雪茄伸到羅梅茵和羅塞爾面前。

  兩人都是非常自然地伸手從盒子裡揀出一隻雪茄,然後和首相閣下一起噴雲吐霧。

  “閣下,是因為巴拿馬的事件嗎?”

  羅梅茵詢問道,實際上這幾天,在倫敦討論最多的就是這個問題——中國對巴拿馬的佔領,震驚了整個倫敦,人們一直在討論這一問題,討論著中國人的軍事冒險。

  “是的,我想這並不是什麼秘密。”

  帕爾姆斯頓的目光是盯著羅梅茵,然後說道:

  “我們可以看到的是,在過去的近十年間,在我們,在不列顛的縱容下,中國人的正在將他的魔爪擴散到整個非洲,甚至他們通過從葡萄牙手中的購買的莫三比克修通了通往布林人所謂的德蘭士瓦共和國和奧蘭士自由國的鐵路,並且同他們建立了外交關係,向他們提供武器還有其它的物資,他們行為可以說已經嚴重損害到不列顛的利益……”

  現在,幾乎每天,作為首相的帕爾姆斯頓,都可以聽到來自南非殖民地的報怨,他們抱怨著那些所謂的布林人與中國日益緊密的關係,抱怨著中國人修通了通往那裡的鐵路,而為了促成倫敦對於非洲事務的干涉,他們甚至還通過傳教士在歐洲的報紙上肆意宣傳中國人如何在非洲使用土著奴隸,當然,根據中國官方的回答,這種針對土著人的奴役是不存在的,在華人移民的農場中,使用的土著人都是“自由民”,他們是華人移民的“契約勞工”,當然他們的工作量大,工時長,但薪金極其微薄,不過只是勉強糊口罷了,而且工作條件“極其惡劣”,當然這種惡劣也只是相對的,那些傳教士指責的“衣衫襤褸、住在草棚中的土著人有如奴隸一般”,在帕爾姆斯頓的眼中根本就是個笑話,畢竟那些土著人原本就不習慣穿衣服,同樣也是住在草棚之中。

  當然,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藉口,只是希望憑此激起英國人的“仁愛”之心,進而讓英國干涉非洲,從中國人的手中奪回屬於英國的“非洲”。

  但是他們顯然忽視了一點,從中國的手中奪取非洲殖民地,需要以戰爭作為代價!

  也正因如此,帕爾姆斯頓才會一直寄希望於“外交斡旋”,而不是對中國發動一場充滿各種可能的戰爭。

  “在不列顛的利益受到嚴重損害的時候,我們不得不考慮通過其它方式解決當前的問題,而且現在面對中國在全世界範圍內展現出來的野心,歐洲各國都在看著我們,看著不列顛將會作出什麼樣的反應!”

  巴拿馬當然還有夏威夷,這些都已經觸碰到了英國的底線,再加上非洲以及太平洋等地的利益衝突,使得帕爾姆斯頓相信,也許現在必須要考慮用最後的手段去考慮解決這一問題了。

  “閣下,儘管這幾年中國海軍進步極快,擁有多達13艘鐵甲艦,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們絕不是皇家海軍的對手!”

  羅梅茵這番話語雖自負,但是他確實有自負的資本,英國的海軍建設和它的海外殖民事業相互依賴,相互促進,共同成為大英帝國的堅強基石。有鑑於此,英國極為重視對海軍的建設,始終把它放在比陸軍更為重要的位置,倍加重視。而在過去的幾年間,英國政府初步形成了其海軍建設目標——“欲使其國海軍有對抗二大強國海軍之強力”,就是英國海軍要比第二、第三位的兩個國家的海軍加起來還要強大。為此,它在海軍經費投入、艦隊規模擴大、艦船技術改良等幾個方面採取了較為得力的措施,收到了實際的效果。

  儘管在鐵甲艦的使用上,英國落後於中國,但是零丁洋海戰仍然對皇家海軍造成了衝擊,在隨後的數年間,英國進行了大量的試驗,在1858年獲知中國新型鐵甲艦服役的水消息,立即決定建造兩艘9000噸級的戰鬥艦作為應對。相比于“豐海號”兩千多噸的排水量,作為老牌海軍強國建造的“勇士”級,無疑就是海軍中的龐然大物。作為世界上第一艘真正意義上的鐵甲艦,作為一種威懾力量,它剛一服役就威名遠揚,除了這兩艘鐵甲艦之外,皇家海軍還有三艘在建的萬噸級鐵甲艦。

  而這正是羅梅茵說出這番話的底氣來源,更不要提英國還有數十萬噸非裝甲艦。不過在他說出這句話之後,又特意強調道。

  “但是閣下,我們必須要考慮到的一點是,在海上我們或許可以取得勝利,但是在陸地上,卻是大英帝國最大的軟肋,比如說香港以及下緬甸,一旦戰爭爆發的時候,我認為很難保證那裡不會被佔據優勢的中國陸軍所戰爭!尤其是香港!”

  中國人對於清帝國割讓香港一直憤憤不平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如果戰爭爆發的話,他們肯定會立即佔領香港,至於下緬甸則是九年前英緬戰爭中,為英國佔領的以仰光為中心的所有沿海地區,當年的英緬戰爭清帝國無力阻力,但是現在,如果爆發戰爭,中華帝國還會繼續坐視英國對下緬甸,甚至丹那沙林、阿拉乾等地區的佔領嗎?

  “……印度方面。”

  思索片刻,帕爾姆斯頓繼續說道。

  “認為,根據中國在雲南地區的交通條件來看,他們會避免向下緬甸派出軍隊,畢竟那裡原始而又落的交通,很難維持現代軍隊的作戰需要,而查理斯•坎甯總督表示,在下緬甸優勢是屬於不列顛的,他們可以向那裡派出十萬殖民地軍團,而相應的,落後的交通、惡劣的自然環境,中國人卻很難派遣同等規模的軍團,所以,下緬甸以及印度,都不存在真正的安全問題,只有香港,但香港最終是可以通過談判桌上的談判加以解決。剛才我和外交大臣達成了初步的共識:我們一致認為在這個全世界危機四起的時期,採取一些必要的手段維持不列顛的利益和世界秩序是非常合適的……”

  首相的話使得羅梅茵的臉上沒有任何喜悅,他安靜的坐在那兒,指間夾著雪茄煙,無意間他又將目光投視在首相辦公桌後牆上的那張女王陛下的畫像上。

  “……有鑒於中國在世界範圍內所表現出的咄咄逼人的態勢,我們有必要阻止他們,不列顛對於世界的控制是一刻也不能放鬆……因此,我們認為,不列顛需要向中國展現我們的力量,所以,我決定向科隆派遣我們的艦隊!”

  帕爾姆斯頓飛快地說完最後一句話後,緊緊抿著嘴注視著羅梅茵,這時羅梅茵也將目光從女王畫像上收回來,他看著首相然後說道。

  “閣下,我們必須要注意到,中國在那裡有4艘鐵甲艦,這很有可能意味著戰爭!”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1:59

第五百一十四章 走向戰爭的道路

  戰爭!

  對於的處於戰爭中的新格林伍德的巴拿馬省科隆市,這座加勒比海海濱小城中的市民來說,他們剛剛經歷了過一場戰爭,而現在,他們同樣也正置身於戰爭之中。

  在街道的某一個角落的中一面紅藍黃三色的新葛籣納達國旗在被隨意的丟棄在地上,沾滿了灰土,而城市中的居民則是一副視若無睹的樣子,他們甚至都沒有去拾起那面國旗。

  在城市的上空一面五色旗飄揚著,那是屬於中華帝國的國旗。

  現在作為巴拿馬省第二大城市的科隆已經為中國海軍所佔領——半個月前,在科隆市長的抗議聲中,中華帝國海軍的隨艦陸戰隊和水兵200余人佔領了這座城市,期間一共開了不到30槍,艦隊發射三枚空包彈,水兵傷亡零,不對,有一名水兵受傷——從艦上下船時跌傷腳踝……

  總之,這座城市沒有抵抗,實際上對於守衛城市的巴拿馬軍隊來說,當他們看到這些鐵甲艦時,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放棄抵抗,對於操作前裝炮的他們來說,他們自然深知,炮臺上的火炮無法對鐵甲艦造成威脅。更清楚在艦隊的炮擊下,整個城市都會毀於炮火,所以投降就成了最為理智的選擇。

  在通往市政府的十字街口,有一個扶著槍的戰士,靜悄悄地呆立在街心,街心有一處用環形沙袋組成的防禦工事,工事內,還有幾名戰士坐在其中,這是典型的中式工事,這個環形的街壘可以控制這個十字路口,而在街壘間還有一架裝在炮架上的加特林機關槍——這是從軍艦桅杆上拆下的,這門機槍關可以讓守衛在這裡軍人擊退數以千百計的敵人。

  而這道街壘的存在則讓科隆城內的巴拿馬人倍感不便,因為每一次,他們都需要從街壘邊通過,即便如此,也是因為三天前,科隆城民政官——米巴爾,他是科隆市市議員也是本地商人,之所以被中國人選為民政官,是因為他和中國商人一直有著良好的合作,而且也願意與佔領軍當局合作,而開放封閉的道路,則是他出任民政官後發佈的第一個“深得民心”的舉動。

  可開放道路並不意味著軍人撤出了這裡,實際上,軍隊依然控制著要害,比如這裡,每一次當巴拿巴人通過這裡的時候,他們都會用複雜的眼光朝著那些異國的軍人看去,而軍人同樣也用警惕的眼光看著他們。

  “我們是佔領軍!”

  作為一名軍人,背著步槍的張向北站在街道的中心,在看到巴拿馬人通過的時候,總會板著臉,顯得的極為警惕。

  “好了,向北,沒什麼大不了的,這些巴拿馬人,根本就不敢反抗!”

  工事內的班長看著向北那副緊張的模樣,立即出言提醒道。

  “班長,小心點總沒錯!”

  張向北如此說道,實際上,佔領科隆並不是零傷亡,在佔領科隆的三天後,就有一名外出的戰士死于街頭,儘管事後的調查證明,他之所死於街道,並不是巴拿馬人的抵抗,而是在酒吧中與當地激鬥而死,但是這一事件卻提醒著大傢伙,這裡總存在著抵抗情緒。

  小心無大錯!

  “得嘞,就你小子謹慎。”

  作為班著的趙化友點著一根煙,瞧著身邊的戰友,眯著眼睛說道。

  “今個執完勤,明天出營,到時候,咱們就到那個什麼妓院來著,那裡頭的白人婊子胸口可都是能悶死人的主……”

  “哈哈,班長,那上次也沒見你給悶死……”

  作為一群年青氣盛的青年,班長這麼一開口,戰士們立即紛紛談了起來,對於男人來說,女人是永恆不變的話題。尤其是對於這些在遠航中早就寂寞難耐的軍人們而言,每當靠港的時候,“花樓”從來都是最受他們歡迎的地方,而對於港口城市的妓女來說,海軍軍人遠比普通水手更受歡迎,因為海軍軍人更乾淨,而不像普通水手那樣,很有可能感染傳染疾病。

  “班長,那種地方不能亂去,長官不是說了嗎?要去指定的地方,不能找沒有通過檢查的花女……”

  張向北的提醒讓趙化友一愣,然後他說道。

  “指定的地方,什麼檢查,不是還都他麼還沒弄嘛,等弄好了,弟兄們非得憋死不可,沒准,到時候都換防了……”

  就在趙化友這麼說著的時候,一輛馬車停在了曾經的市長官邸,現在的佔領軍司令部,米巴爾下車後,看著身邊馬丁,見他有些緊張於是便說道。

  “馬丁,不用這麼緊張,這些中國人拋開成見的話,他們個個都像是貴族一樣彬彬有禮……”

  米巴爾之所以會這麼說,是因為他接觸到的那些軍官大都極為注重禮節,當然是東方式的禮節。

  “可他們畢竟是佔領軍……”

  馬丁的聲音不大,儘管他說的是西班牙語,但是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仍然朝著左右看去。

  “可他們手中的華元和比索一樣可愛!不是嗎?我的朋友!”

  作為一個商人,米巴爾顯得極為市儈,而這正是他選擇與中國人合作的原因,對於他來說,他從來只信奉金錢。

  “我的朋友,只有金錢才是最真實的,至於新葛籣納達,也許很快這個國家就不復存在了,到時候,巴拿馬也會迎來它的新生,你覺得的呢?我的朋友!”

  朋友的言語,讓馬丁無可奈何的笑了笑,從大哥倫比亞到新葛籣納達,再到現在的內戰……是的,所有的一切都是虛幻的,只有金錢才是最真實的。

  “……我擁有城內的一家飯店,飯店裡有35個花女,這些花女都已經接受到了本地醫生以及貴軍軍醫官的檢查,保證沒有任何傳染病,閣下……”

  在馬丁言道著他的“花樓”時,作為後勤軍官的王真剛的眉頭蹙著,臉色中卻帶著些無奈。

  作為後勤軍官,他不僅要保證普通的後勤問題,還需要解決一些問題,比如說士兵的生理需要。傳染性病一直都是各國海軍最大的敵人,為了避免傳染病對海軍的傷害,所以海軍會在一些特定的港口設立“特許商”,通過定期對其樓內花女的體檢,以避免軍人免遭傳染病的危害。儘管這一措施實施以來,將海軍的發病率降至歐美國家的不到5%,在很大程度上保證了海軍的戰鬥力,但對於一個儒家信徒來說,談論這些問題,無疑讓人深感不適。儘管這並不是“官妓”也不是“軍妓”,但總規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你明白規則了嗎?”

  看著手中的報告,王真剛反問道。

  “是的,閣下,每個人需要交納100比索的保證金……”

  在馬丁解釋著那些規則的時候,王真剛只是翻看著報告,在報告上羅列著本地與軍醫官對那些人的檢查,在紐約的時候,他們不需要考慮這個問題,但是現在,他們必須要考慮這一問題,因為未來這裡,準確的來說是整個巴拿馬將會成為海軍在加勒比海以及東太平洋最重要的海外基地,不但會進駐大量的海軍,也會進駐大量的陸軍。而許多事情必須要提前做好準備,這只是其中的一項,看似不起眼,可實際上對於軍心的穩定卻極為重要。

  “軍隊會與你簽定合同,但是……”

  看完了對方的標價之後,0.5比索,這個價格與其它地區的價格相當,都在普通士兵的可承受範圍內,王真剛點點頭,然後看著面前的這個“承包商”說道。

  “35個人肯定無法以滿足需要,就最近來說,至少需要增加一倍,因為……”

  抬起頭看著馬丁,這個巴拿馬商人,王真剛知道司令部之所以要求將一些生意交給本地人,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為了收買本地人,尤其是本地商人,令其利益與帝國軍隊捆綁在一起,進而成為帝國在巴拿馬的支持者。

  “以夷治夷”這是千百年來最基本的一種策略,當然這並不是全部,最終大量的移民會湧入這裡,進而改變巴拿馬的人口比例,從而令巴拿馬在未來能夠“中國化”,如果說相比於歐洲國家,中國最大的優勢在什麼地方,恐怕就是人口。

  擁有4萬萬人口的中國,只要願意可以把數以萬萬計的人口輸往海外,從而令海外殖民地迅速完成“中國化”,而這也是中國殖民地與他國殖民地的根本區別,對於其它國家來說,他們需要的是殖民地的市場和資源,而對於中國而言,中國所需要的僅僅只是殖民地的土地,需要海外殖民地去安置國內過剩的人口。

  “什麼是軍人的使命?”

  置身于“武昌”艦的司令長官室內,的語氣顯得極為平靜,作為遠航艦隊的司令官,率領著這個時代最強大鐵甲艦隊,從艦隊離開本土之後,就一直深受世人關注,人們之所以關注他們,不僅僅是因為軍艦而是因為這是中國第一次對西洋列強推行“炮艦外交”——通過對非洲殖民地的巡視,向西洋國家傳遞一個信號——中國絕不可能放棄非洲殖民地。

  非洲殖民地對於中國而言,相當於生命線,尤其是在這個世界上最為廣闊的新大陸已經完全為西洋國家所佔領的情況下,至於南洋同樣也為西洋人佔領,再加上近萬萬南洋土著早就佔據了那裡最為肥沃的土地,現在移民在婆羅洲開墾不得不向雨林進軍。

  “身為帝國軍人首要悍衛帝國利益,而悍衛帝國海外利益,更是軍人的天職,為了避免帝國在未來幾十年間,因為人口過剩而導致國家陷入內戰,帝國軍人必須要用手中的武器為國家、民眾開拓土地,用我們的刀劍化為犁頭……”

  在道出這一番話語之後,李存義的話聲變得低沉起來。

  “可是,西洋人卻絕不允許我們加入這個瓜分世界的俱樂部之中,對於他們來說,他們是不能夠接受他們眼中的‘有色人種’居然與其平起平座的現實,儘管在歷史上,他們曾推崇我們,崇拜和學習中華文明,但是,他們卻用膚色把我們列為下等人……”

  沉思片刻後,他看著面前的參謀長說道。

  “一方面是國內巨大的人口壓力,一方面是海外完全西洋人所佔領,殘酷的現實,使得我們只能選擇尚為一片蠻荒的非洲,向那片無主之地索要土地,用於安置國內過剩的人口,同時又不會損害到西洋的利益,但是即便是如此,即便是中國選擇了他們所不要的地方,他們仍然不願意看到我們佔據那些土地,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他們不願意看到有色人種與他們平起平坐,甚至成為世界俱樂部的一員!”

  作為艦隊參謀長的畢業于英國達特茅斯皇家海軍學院,對於西洋人,尤其英國人可謂是非常瞭解,也正因如此,才會知道他們的心理,瞭解白人的那種傲慢!

  “是的,這就是根源!除非……”

  話聲稍稍一頓,李存義先是沉默片刻,而後才看著牆上的世界地圖說道。

  “除非我們能夠在戰場上打贏他們,否則,他們絕不會就這麼平靜的接受我們進入世界俱樂部的現實!”

  儘管並不願意進行戰爭,但是作為軍人,他非常清楚,大國地位從來只有通過戰爭才能夠獲得。

  “特拉加爾法海戰一戰奠定了英國的強國地位,是戰爭把英國變成世界頭號強國,是戰爭奠定了他們的地位,如果沒有戰爭,即便是他擁有世界上最龐大的工業、最強大的國力,那又怎麼樣呢?”

  擁有工業並不一定能夠贏得尊重,站起身來,李存義這個年青的海軍少校朝著舷窗外的科隆城看去,他人眼神顯得有些凝重。

  “所以,最終,很多問題還是要靠戰爭來解決,尊重還是要通過戰爭去贏得,至於其它……反倒是其次了!”

  “這麼說,你對未來的局勢不樂觀?”

  看著司令官,參謀長問道。

  “我不知道如何避免戰爭,畢竟,我們不可能讓出巴拿馬!其實,戰爭的選擇權,並不在我們的手中,而在英國人的手中!”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1:59

第五百一十五章 尊嚴

  五月,位於南襄盆地的帝都天空中萬里無雲,作為中華帝國的心臟,這座城市在過去的半年間得到全世界的關注,這是一座建立於一片田地上的新城,作為帝國的都城,它甚至沒有厚實,而又高大的城牆,這與傳統的中國城市有著截然不同的區別。

  不過這種截然不同似乎也在向民眾傳遞一個信號——中華帝國必然也是截然不同的!

  這是一座不同於過去的城市!

  於城裡漫步的時候,作為海關副總稅務司的赫德,不,他現在名字應該是羅伯特,羅伯特不再是他的名,而是他的姓名,他姓羅,名伯特,作為歸化人的他,除了面貌上之外,與大多數中國人並沒有多少區別。

  幾年前的他,只是一個普通的英國人,而現在,他則是帝國海關副總稅務司,在任內協助國人創建了現代的中國海關,並建立了稅收、統計、浚港、檢疫等一整套嚴格的海關管理制度。

  也正因為其在海關之中的貢獻,才使得他能夠成為獲得的“公士”爵位,儘管這是帝國最次等的爵位,就像是英國的爵士一樣,更多的時候只是一個榮譽稱號,但是卻也表達了這個國家對他的看重。

  而作為回答羅伯特的選擇是加入中國國籍,以歸化人的身份成為一個中國人,想加入中國國籍並不容易,中國實施著嚴格的“父系血統國籍法”,對外人的入籍,更是制定了除“帝國特赦”不得入籍的前提,也就是任何人入籍中國,都需要經由皇帝陛下本人的聖旨。

  看似呆板,但是實際上操作的時候,卻很靈活,每年都會由內政部遞交一份名單,而是由陛下下旨,通過特赦的方式,准許那些對帝國“作出貢獻”的各國人士入籍中國。

  也正因如此,帝國特赦的入籍本身就是一種榮譽。

  而一直以來,作為第一批歸化人的羅伯特,都是倍覺榮耀,甘心作帝國的忠誠臣民,但是現在,作為帝國臣民的他在讀了報紙上的文章之後他無法集中精力。

  中英兩國之間的關係因為殖民地以及其它地區的衝突,驟然緊張起來,尤其是在英國表示絕不可能接受中國佔領巴拿馬之後,兩國之間的關係已經降至冰點。對於羅伯特來說,這無疑是他入籍中國以來面臨著的最大的考驗,這考驗著他。

  一方面是他出生的國家,一方面是他宣誓效忠的,給予他榮譽以及地位的國家。也正因如此,從早晨起床,直到現在,他的內心久久無法平靜,便和往常一樣,在街邊漫步,就這樣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

  因此,當他發覺自己走到了市中心時,不禁心中一驚,他沒有想到自己會走到這裡——因為對面就是英國大使館。高大的建築不時有人出出進進。現在已經上午了9點鐘,英國大使館已經開始上班了。

  愣愣的站在路邊,羅伯特看著那飄揚的米字旗,神情變得越發的複雜起來,就在這時突然有賣報人聲嘶力竭的叫喊著,只把他整個人都震動了。

  “看英國對帝國最後通牒,要求我國從巴拿馬撤出……”

  這顯然是報紙在那裡添油加醋的文章,作為海關副總稅務司的羅伯特自然知道,英國並沒有發佈最後通牒,至少在官方層面上,他們只是表示——“英國絕不容忍任何國家吞併巴拿馬”,而中國輿論的理解則非常簡單——這是“最後通牒”。

  面對這個最後通牒,中國將會作出什麼樣的選擇呢?

  這正是羅伯特所困擾的,如果兩國最終爆發了戰爭,那麼自己應該怎麼辦?

  羅伯特的眉頭緊皺著,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選擇,英國是他自幼生長的地方,至於中國,則是給予了他榮譽、地位以及財富。在他的心裡,這兩國家都是他的祖國。

  “不列顛為什麼不能作出讓步呢?難道他們就不知道,這麼做是在逼迫中國作出最後的選擇嗎?”

  羅伯特在心裡暗自嘀咕著,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願意沖進的去,沖著那位大使,告訴他,必須要不惜代價阻擋英國與中國之間的戰爭,因為英國很有可能會遭受失敗!

  作為半個中國人,羅伯特之所以會做出這樣的判斷,是因為他很清楚,相比於英國,中國的國力或許遠不如不列顛,但是中國卻擁有英國所沒有的——強大的陸軍,只有他們願意,隨時可以通過緬甸攻入印度,然後佔領印度。

  即便是英國贏得了海戰的勝利,又能怎麼樣呢?

  皇家海軍不可能打進長江,也不可能有來到陸地上,戰爭還會在中國人最擅長的地方進行,到那時,難道英國還要再進行一次長達數十年的戰爭,就像是對拿破崙一樣?

  但是現在的歐洲又豈是拿破崙時代的歐洲,當英國的力量陷入亞洲的時候,法國、俄羅斯都會趁機崛起,尤其是俄羅斯,就羅伯特的瞭解,現在中國人正在緩和著與俄羅斯的關係,他們甚至可能已經達成了一些協議,如果沒有忘記克裡米亞之痛的俄羅斯也加入進來,到那時,世界會變成什麼模樣?

  等待不列顛的又將是什麼?

  在內心深處的這種情緒醞釀著的時候,羅伯特只覺得內心湧起一陣陣的氣惱之意,他是在為倫敦的那些官員們的短視而氣惱,難道他們就不能夠正視現實嗎?

  正視中國已經成為強國俱樂部中一員的事實嗎?

  “英國早晚會毀在那些人的手中!”

  在羅伯特這麼暗自言語的時候,最終他還是長歎了口氣,止住了沖進英國大使館的念頭,畢竟他是一名中國人,是一名中國官員!

  但願……一切還有挽回的餘地吧!

  無可挽回了!

  在面對這位穿著黑色公服的李子淵,作為英國駐華大使的普魯斯內心深處湧起一陣這樣的情緒。

  “大使閣下,你必須要明白一點,這等同於最後通牒!”

  面對英國大使遞交的外交公函,李子淵的語氣顯得有些平靜,但平靜中帶著憤怒,之所以如此憤怒,是因為英國人在公函中的威逼。

  “尚書閣下,我更願意理解為,這是一種外交措辭!”

  普魯斯仍然將一切都控制在“外交”的範圍內。

  “我們都很清楚,新葛籣納達是一個獨立國家,英國作為世界秩序的維護者,是不會容忍任何國家佔領一個獨立國家,或者將某個獨立國家的一部分據為己有,因此,倫敦的態度非常明確,他們希望貴國從巴拿馬撤出,至於其它問題,可以留待將來的談判解決,而英國願意充滿斡旋人,為中華帝國和新格侖納達兩國解決你們之間的分歧!”

  倫敦的態度非常明確,在普魯斯看來,也正是這種明確,把最後一線希望給毀掉了,因為他知道中國人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賠款,保證華僑安全,這是我國的最基本的底線,如果現在我們撤出的話,那麼英國是否可以保證,新葛籣納達賠償我們的損失?”

  按住內心的不滿,李子淵用平靜的語氣說道,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這會他已經惱的想要殺人了。

  “如果英國可以保證這一點,也許,巴拿馬問題是可以得到解決的!”

  這當然不是讓步,因為李子淵知道,英國不可能接受這一點,那可是接近一億元的賠償,新葛籣納達同樣也沒有那麼多錢用來賠償。

  “尚書閣下,你要明白,現在談判還沒有開始!”

  談判當然沒有開始,甚至也不會開始!

  因為對於中國來說,從一開始根本就沒有考慮過任何通過談判解決華僑問題的念頭,對於中國來說,華僑問題不過只是奪取巴拿馬的藉口僅此而已。

  “那麼我只能遺憾的表示,我們不可以接受英國的這種訛詐!”

  站起身來,李子淵看著普魯斯說道。

  “大使先生,你必須要明白,對於任何一個正常國家來說,保護本國公民都是其天然的權利,無論是他的公民身在何處,在他的公民遭到襲擊的時候,如果他的政府不能夠保護本國的僑民,那麼這個政府無疑是失敗的!”

  面對普魯斯,李子淵的語氣變得有些激動,但是他仍然讓自己盡可能的平靜下來。“現在,我可以肯定的告訴您,大使閣下,在巴拿馬問題上,撤軍應該在賠償之後,而不是以撤軍作為談判的條件,根據國際公法而言,軍事力量的存在,使得他們可以認真的考慮我們的條件,但是作為中華帝國外交尚書,我可以保證一點,即,中華帝國保證不會向新葛籣納達其它省份發起進攻,除非我們的軍隊遭到主動進攻!”

  中國與英國的分歧是極大的,對此李子淵當然很清楚,就像他清楚英國已經向巴拿馬派出艦隊一樣,實際上,現在全中國上下,都在關注著巴拿馬事件,畢竟,這是中國第一與與真正意義上的西洋列強的對抗。

  “尚書閣下,你們正在犯下一個錯誤!”

  普魯斯出言提醒道。

  “不!”

  搖著頭,李子淵看著普魯斯回答道。

  “是你們正在犯錯,是不列顛拒絕面對現實!大使先生!”

  然後他又接著說道。

  “從1857年7月4日,在澳大利亞維多利亞殖民地的巴克蘭河金礦場,2000余名華人淘金者遭到白人集體搶劫,十數名華僑被殺害的那天起,不列顛就一直拒絕面對現實,面對今日的中國,並不是昨日滿清的現實,當你們選擇用傲慢來對待中國的時候,還試圖讓我們按照你們的意願,聽憑你們的擺佈,大使閣下,您覺得,這可能嗎?”

  李子淵的反問,讓普魯斯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中國從來沒有忘記,他們沒有忘記發生在澳大利亞的排華事件,他們沒有忘記香港,他們也不會忘記,對於他們來說,現在的這種激化,反倒是讓他們相信——與英國之間,不可能存在長久的和平。

  “尚書閣下,我們都很清楚,和平,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們應該維持和平!世界的和平,中國與英國之間的和平,就像過去一樣,而不是讓我們兩國之間發生誰都不願意看到的不愉快的事件!”

  普魯斯連忙提醒道。

  難道真的無可挽回嗎?

  作為大使的普魯斯很清楚,對於英國來說,英國並不願意與中國發生戰爭,在拿破崙之後,英國更願意通過平衡去解決問題,除非迫不得已,就像克裡米亞,為了阻擋俄羅斯向西方的擴張,英國以及法國甚至和異教徒合作,但是為了那場戰爭英國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

  這次同樣也是如此,英國選擇的是威懾,可是普魯斯沒有想到,有時候威懾是一種變相的戰爭,其很容易引發戰爭。

  “不愉快!”

  冷笑著,李子淵回答道。

  “從你們粗暴而蠻橫的要求我們從巴拿馬撤出,從你們對我們在非洲的事業指手畫腳,從你們試圖讓我們離開非洲的時候,所有的不愉快就已經發生了,如果我們讓對你們在印度的事業指手畫腳,如果我們讓你們離開東南亞,那麼英國會作出什麼樣的回應呢?大使先生!”

  看著普魯斯,李子淵繼續反問道。

  “英國又會怎麼樣回應這種不愉快呢?我想不列顛是沒有耐性面對這種指責的,中華帝國或許是個弱國,我們的力量或許遠不如英國,但是大使先生,請不要質疑我們的勇氣,在中國的《禮記•儒行》之中有一句話,可以作為我們的回答……”

  伸出一個手指頭,李子淵直視著普魯斯一字一句地說道。

  “儒者可親而不可劫也,可近而不可迫也。可殺而不可辱也!”

  面對李子淵的回答,普魯斯的心思一沉,中國的強硬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同樣也在意料之外,這時他突然意識到一點——在這一事件中倫敦忽視了中國的尊嚴!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1:59

第五百一十六章 選擇

  在帝都的中央,有一片綠色的“島嶼”,這個“島嶼”便是中華帝國的皇宮所在,與北平的紫禁城中幾乎不見綠色,與南京皇城的那種盡是暴發戶式的奢迷不同,這座皇宮置身於一片安靜、清潔、純樸的田園環境之中,以自然為本的園林,使得這裡與其說是宮廷,倒不如說是一片景致極美的田園,蜿蜒小徑代替了筆直的林蔭路,修剪整齊的草坪變成厚密茂盛的草地,任其自由生長的團團樹林仿佛天然生成。

  而在占地面積3.4平方公里的綠地中央正是皇宮中央所在,與舊式的宮殿不同,這是一座現代中式建築,唐式的宮殿造型加之借鑒西洋的凹凸有致的結構使數百米長的建築絲毫不顯得單調呆板。

  遵照中式禮儀是“左為上”皇帝陛下的公廳在宮殿左側,陛下本人通常都會在這間面積達兩百多平方的儘管金碧輝煌卻不失典雅的公廳內接見大臣,坐在沙發上的李子淵和過去一樣,坐在那裡等待著陛下的到來。

  “陛下到!”

  在等待數分鐘後,隨著房門的打開,和侍從官的聲音,李子淵連忙站起身來。

  “臣見過陛下!”

  在李子淵的深鞠中,朱宜鋒笑著問道。

  “李卿,我希望你給我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朱宜鋒自然可以猜出來作為外交大臣的他為什麼來這,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與現在的局勢有關,準確的來說是與巴拿馬有關。

  “陛下,臣恐怕讓陛下失望了!”

  李子淵的回答,讓朱宜鋒的眉頭微微一鎖,心底頓時一沉。

  “看來,沒有出乎我們最初的意料不是嗎?”

  “是的,陛下,英國的態度可謂是極為強硬!英國決心向巴拿馬派出艦隊的決定是不會改變的,可以想見,他們是不會在巴拿馬問題上,作出讓步的!”

  “確實,畢竟帕麥斯頓外交政策的主要特點是強硬。”

  大臣的回答,讓朱宜鋒無奈的笑了笑,然後說道。

  “‘艦隊是其外交的主要工具。’,英國的強硬是以其擁有世界上最強大的艦隊和最發達的工業作後盾,所以帕麥斯頓在外交上常常表現得毫不妥協,甚至隨時準備動武。就像十幾年前的唐•帕西菲科事件徹底而集中的體現了帕麥斯頓的外交政策的主導思想,看來是我們底估了他的決心。”

  朱宜鋒口中的“唐•帕西菲科事件”,發生於十幾年前。1847年復活節期間,一夥雅典暴徒在反猶騷亂中襲擊了唐•帕西菲科的住宅,拷打了他的家人,他的房子也被防火燒了,員警坐視不救。帕西菲科要求希臘政府賠償損失,而希臘政府拒絕對暴徒的罪行承擔責任。帕西菲科遂前往英國求助,英國上院以其不過是個雙重國籍的商人,拒絕受理。帕西菲科轉而求助於帕麥斯頓,1850年1月,帕麥斯頓命令艦隊去雅典示威,武力逼迫希臘政府賠償帕西菲科6400英鎊的損失。他在下院發表了一個長達四個半小時的演講為自己的行為辯護:“古羅馬人從會說我是羅馬公民時就知道保護自己不受侮辱。英國臣民,不論他在那塊土地上,也應當確信,英國警惕的眼睛和強健的臂膀將保護他不受侵害和虐待。”

  “古羅馬人從會說我是羅馬公民時就知道保護自己不受侮辱。英國臣民,不論他在那塊土地上,也應當確信,英國警惕的眼睛和強健的臂膀將保護他不受侵害和虐待。”

  在重複著帕麥斯頓於下院發表的演講時,朱宜鋒冷嘲道。

  “在帕麥斯頓的眼中,英國的臣民是英國必須保護的,但是中華帝國的臣民呢?難道我們就要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被奴役?被屠殺嗎?”

  對於這種“帝國主義”式的雙重標準,朱宜鋒早就已經受夠了,當然這並不妨礙他希望用這種雙重標準去約束其它的國家。

  “當他們要求我們撤出巴拿馬的時候,卻從未曾考慮過我們的利益!考慮過中華帝國的尊嚴,是的,古羅馬人從會說我是羅馬公民時就知道保護自己不受侮辱。但是他們顯然忘記了一點‘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中華帝國同樣也為用警惕的眼睛和強健的臂膀將保護自己的臣民不受侵害和虐待,而且這必將是每個中國臣都將明白的,不論他們身處在何處!”

  在道出這番話之後,朱宜鋒在這間寬敞的覲見廳內走動著,他走到一個地球儀的面前,轉動那個地球儀,看著地球儀上的紅色——那是不列顛治下的世界,在這個時代的英國出版的世界地圖把大英帝國用粉紅色標出,生動地表現出英國在全球範圍內的霸權,英國霸權領導下的國際秩序被稱為“不列顛治下的和平”。

  “北美和俄國的平原是英國的玉米地,加拿大和波羅的海是英國的林區,澳大利亞是英國的牧場,秘魯是英國的銀礦,澳大利亞是英國的金礦,印度和中國是我英國的茶葉種植園,東印度群島是英國的甘蔗、咖啡、香料種植園,美國南部是英國的棉花種植園……這個世界……”

  回過頭,看著垂首站在那裡的李子淵,朱宜鋒的唇微微一挑,用憤憤不平的語氣說道。

  “英國霸權領導下的世界,他們所制定的國際秩序主是所謂的‘不列顛治下的和平’。作為一個後起之秀,我們想要在這個舞臺擁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想在不列顛治下和平中獲得自己的席位,看來是極為困難的……”

  沉思片刻,朱宜鋒盯著地球儀上角英倫三島,英國以區區三島控制著地球上最為廣闊、富饒的殖民地,正是這些殖民地滋養了不列顛,成就了其世界第一強國的地位。

  “英國政治家賀瑞斯•沃波爾曾在他的評論中如此渲染英國顯赫的大國地位:‘羅馬人征服世界用了三百年,我們征服世界只經過三次戰役,而目前的世界比羅馬時代擴大了一倍’。”

  在道出英國的幸運之後,朱宜鋒看著地圖上的歐洲,手指輕點著那一片區域說道。

  “1815年英國在拿破崙戰爭中的勝利,又進一步鞏固了它的國際政治軍事強權地位,工業革命更讓英國成為無可爭辯的經濟強權,因此1815年徹底打贏第二次百年戰爭後,英國又開始自稱‘日不落帝國’,從那時起,世界就進入了‘不列顛治世’的時代。”

  儘管陛下並沒有直說,但是李子淵還是聽出了陛下話中的意思,英國通過三場戰役征服了世界,征服從來都不是彬彬有禮的,而是血腥的,而是通過戰爭的方式,換句話來說,就是任何一個國家想要在成為強國,都必須通過戰爭的方式,才有可能獲得強國地位。

  “陛下,臣以為,適當的讓步,也許可以緩和當前的局面,也許,在巴拿馬問題上,我們可以考慮像蘇伊士運河一樣,通過與英國之間的合作,換取英國對我們佔領巴拿馬的默許,畢竟英國也不見得願意同我們兵戎相見。”

  儘管明白陛下的意思,但是李子淵仍然試圖勸說陛下,在巴拿馬問題上作出讓步,實際上這不僅僅是基於國家的實力與利益,同樣也基於個人利益——非洲,與中華帝國大多數貴族一樣,他的利益同樣也被非洲捆綁著,這使得他不可能支持在非洲作出讓步,但是巴拿馬不同,在那裡他們並沒有什麼利益,自然是可以“犧牲”的,而且相比於“兵戎相見”,適當的讓步,有利於保證他們的利益無損。

  “讓步?”

  搖搖頭,朱宜鋒說道。

  “現在的大英帝國步入了鼎盛時期,但是作為老牌帝國的他們非常清楚,在這個時候,其它國家同樣也在崛起,也正因如此,他才會警惕每一個後起之秀可能對其造成的影響,所以打壓後起之秀,就成為了其帝國策略的核心,而我們自然不可倖免的成為了他們的打壓對象,無論是非洲,亦或是巴拿馬,不過都僅僅只是一個藉口,一個理由罷了,既便是我們的在非洲、在巴拿馬,在夏威夷,在所有的問題上,都作出讓步,但是答案是肯定的——英國人並不會因為我們的讓步放棄對我們的打壓!”

  如果說領先於這個世界一個半世紀的眼光告訴朱宜鋒什麼答案的話,恐怕就是他深知,強國地位從來都是打出來的,西方人認可的強國原理非簡單——在戰場上擊敗一個強國,如此才能夠成為一個真正的強國,強國的崛起從來都是踩著另一個強國的屍體崛起的,除此之外,別無他途可選。

  看著李子淵,朱宜鋒自然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他擔心的是兵戎相見之後,帝國在非洲利益是否會受到損失,畢竟,中國的國力與英國存在著大量的差距。

  “固然,現在我們與英國之間的力量存在著質的差距,但是這個差距並不是沒有辦法彌補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1:59

第五百一十七章 禮物

  關係正常化!

  對於1861年的世界來說,這是一個比較新鮮的詞彙,而對於中華帝國以及俄羅斯帝國而言,在過去的幾年間,兩國卻一直在為實現這一目標而努力著,至少在某種程度上。

  對於經歷克裡米亞戰爭,跟英國,法國,奧斯曼帝國還有撒丁王國打了一仗的俄羅斯來說,克裡米亞戰爭是俄羅斯的一塊心病,本來俄羅斯是跟奧斯曼帝國撕殺,這完全沒有任何問題,但是英、法等加入支持奧斯曼帝國,使得戰爭的天平立刻轉向,俄羅斯扛不住,最後大敗。損失軍隊人數超過50萬人,經濟損失5億盧布,對經濟產生了重要影響。

  而更為重要的是,在戰爭中,中國,準確的來說是當時的大漢督政府的趁火打劫,不但奪去了堪察加,而且還奪走了薩哈林島(庫頁島)以及東西伯利亞濱海地區,甚至在戰爭結束時,整個勒拿河以東地區,完全不受俄羅斯控制,可以說,俄羅斯帝國在戰爭損失了數百萬平方公里的土地。

  在克裡米亞戰爭的停戰談判中,因為俄羅斯帝國拒絕就東西伯利亞問題進行談判,加之英美兩國的出賣,使得東西伯利亞問題從那時起,就成為中俄兩國之間的問題根源,但因為戰後的財政困難以及其它諸多原因,俄羅斯只能面對東西伯利亞為中國染指的事實。

  而在清帝國覆滅時,俄羅斯趁火打劫以援助作為籌碼誘使滿清割讓東北地區,更是為兩國關係火上澆油,儘管最終受限於遠東的力量,加之海軍陸戰隊從符拉迪沃斯托克等地登陸,使得俄國並未能佔據東北,但是領土問題卻使得兩國關係一直處於非正常狀態。

  不過相比於英國人的自負,俄國人無疑更物實一些,而且加之中國也希望通過談判解決兩國的領土問題,儘管兩國在私下裡進行了多次談判,但是卻因為兩者的分歧過大,而一直陷入僵局,尤其是隨著太平天國在中亞進行的“聖戰”,中亞三汗國被天軍佔領,俄羅斯指責中國對其支持,更是導致兩國關係再次緊張,但緊張的同時,對於兩國高層而言,誰都無意進行一場兩國間的戰爭。

  也正是在這種克制之中,使得兩國關係雖然緊張,但這種緊張更多只是外交辭令上的緊張,對於兩國外交官來說,實現兩國的關係正常化一直都是外交官們的目標,只是這種目標總有著太多的分歧,使得談判並沒有實質性的進展。

  “閣下,我想我們可以把目光看得更長遠一些!”

  看著面前的俄國外交大臣亞歷山大•米哈伊洛維奇•戈爾恰科夫公爵,三個月前,剛剛履任駐俄羅斯大使的曾紀澤,用有些生硬的俄語說道。

  “更長遠一些?”

  亞力山大看著面前的這個年輕人有些詫異的問道,三個月前,在聖彼德堡,還有一些人因為他的年青而輕他,以為他只是一個憑著父親是中國高等文官才得到了如此重要的位置。但在過去的三個月間,在各個場合,人們已經充分見識了這個年青官員的外交才能,尤其是對於亞歷山大來說,更是深刻的體會到他在談判桌上的狡黠,甚至因為一時失策,導致了俄羅斯在中亞汗國的問題上喪失了很多利益,也正因如此,在面對曾紀澤時,他才會顯得極為謹慎。

  “大使先生,請問是什麼樣的長遠呢?”

  “閣下,在途經英國的時候,我曾有幸與英國首相帕麥斯頓閣下進行過短暫的會面,也曾有幸短暫的訪問過英國……”

  曾紀澤並沒有回答亞歷山大的問題,而是提到他來俄羅斯上任時假道英國的經歷,相比於穿越西伯利亞,乘船前往歐洲、再乘船到聖彼德堡,儘管繞過了半個地球,但反而更便捷一些。

  “英國的工商業在完成工業革命後,便開始于世界範圍大量侵佔殖民地,比如對印度的正式全面佔領,以為其工廠尋找新的銷售市場和原料產地,在世界範圍內鞏固和擴大英國工商業霸權地位。他的一句名言相信閣下應該非常熟悉:‘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在曾紀澤提及帕麥斯頓時,亞歷山大的表情就變得極為複雜,正是在帕麥斯頓的一手策劃下,英國才拉上法國、撒丁插手俄士戰爭,使得俄羅斯不得不承受克裡米亞的失敗。

  “帕麥斯頓認為國家之間的利益是不可調和的。例如在中東,他說,英國和法國就象兩個男人追求著同一個女人,衝突是不可避免的。可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仍不妨礙他們在某些問題上的合作,比如在對待俄羅斯。”

  看著神情複雜的亞歷山大,曾紀澤並不介意繼續往他的傷口上撒鹽。

  “當年,面對俄羅斯為保衛歐洲文明,將矛頭指向君士坦丁堡,指向野蠻的奧斯曼帝國時。尚在亞伯丁內閣中擔任內務大臣的帕麥斯頓就認為。‘俄國業已侵害了奧斯曼帝國的獨立,破壞了它的完整;一定要採用一切手段使俄國放棄它的主張,取消它的侵略行動’。同時,他一再對不想使英俄矛盾尖銳化的亞伯丁伯爵施加壓力,迫使亞伯丁改組內閣,任命在帕麥斯頓影響之下的克林頓擔任外交大臣,帕麥斯頓的朋友斯特萊福特•坎寧為英國駐君士坦丁堡大使。在他的支持下,斯特萊福特•坎甯向倫敦抄送俄國致土耳其照會電文,並把俄國有權‘提出報告’一語改為‘發佈命令’,引起內閣譁然,加強了主戰派在內閣中的力量。可以說,正是在他的策劃下,才導致了貴國在克裡米亞的戰爭失利,而在這一過程中,更是將法國拉上了他的戰車……”

  在曾紀澤提及這一舊事時,亞歷山大則沉默著,他自然知道是什麼導致了克裡米亞的失敗,俄羅斯內部的原因固然有,但是可以肯定的一點是,正是英法兩國的插手,才使得俄國在勝利的曙光到來時,又品嘗到失敗的苦果。

  現在他更願意聽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想要說什麼。

  “‘我們支持土耳其是為了我們自己,為了我們自己的利益’。帕麥斯頓曾在給亞伯丁的信中這麼說道,短短數語,清楚地道出了他維護土耳其的完整和獨立,不過就是為了加強英國在近東的地區的力量,閣下,我想,這恰恰也解釋了一點——‘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面對亞歷山大,曾紀澤這位帝國大學法律系的高材生,用在模擬大理院的辯護以及一場場辯論中培養的口才,去遊說著這位外交大臣。

  “可以說,正是因為永遠的利益,英國才會站在土耳其的一邊,也正是因為永遠的利益,英國才會與他們的競爭對手——法國人一同合作,在克裡米亞,通過讓俄羅斯流血的方式,達成兩國的利益一致,國家之間的利益固然是不可調和的,但是同樣也可以肯定的是,國家之間的利益卻也是可以合作的。”

  在曾紀澤道出這一番話的時候,亞歷山大明白了對方的企圖,或者說,明白了對方所指的“遠大的目光”所指為何了,他所指的非常簡單,就是俄羅斯與中國之間,也可以向英國與法國一樣,通過合作,去贏得共同的勝利。

  就像當年英國與法國合作針對俄羅斯一樣,現在俄羅斯也可以選擇與中國合作,將目標指向英國。

  “在某些方面,國家之間的利益確實是可以合作的!”

  亞歷山大並沒有立即給予拒絕,而是暗示對方,在某些問題上是可以進行討論的,他之所以會給予這個回答,是因為直到現在,直到巴黎和會後的五年之後的現在,俄羅斯上下依然認為1856年的“巴黎和約”是一個屈辱的和約,是對俄羅斯的羞辱。在過去的五年間,俄羅斯上下無不在為如何雪恥而努力著,包括所進行的軍事以及政治上的改變。

  “中華帝國認為,俄羅斯帝國對巴爾幹半島以及博斯普魯斯和達達尼爾兩個海峽擁有理所當然的處置權!”

  在曾紀澤給出這個回答的時候,亞歷山大隨之一愣,旋即又是一笑,他知道,所謂的這種“認為”,不過只是一種口頭上的支持,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意義。

  “我代表俄羅斯帝國感謝中華帝國的正義之舉!”

  同樣是一個官方式的回答,在這個回答之後,亞歷山大看著曾紀澤,目光中帶著期待,他相信對方並不僅僅只帶來了口頭上的支持,除此之外,他應該要拿出一些實質性的東西,只有如此,才能夠為兩國的下一步談判,不,應該說是為了接下來的合作,鋪平道路。

  但是他,應該說是中華帝國會拿出什麼樣的“禮物”呢?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1:59

第五百一十八章 同盟

  秘密外交的核心是什麼,無疑就是交易。而這種交易往往是秘密的,是不為人知的,當然更多的時候,這種秘密外交涉及到的不僅僅只是兩國,還會涉及到第三國、甚至第四國、第五國。

  “閣下,根據帝都的指示,我們願意在一些問題上,與貴國進行更為深入的談判,閣下!”

  在曾紀澤的話聲落下的時候,亞歷山大並沒有回答,而是從雪茄煙盒中取出了一根雪茄。然後自己拿了一支雪茄抽了起來,然後才看著他笑著說:

  “那麼是在什麼問題上呢?”

  這才是亞歷山大最關心的問題。

  “大臣閣下,我們每個人都很清楚,現在的世界已經進入了一個關鍵時刻,在這個時刻到來的時候,幾乎每一個大國都必須要通過一切手段來確定它們自己的利益範圍。遵照陛下的旨意。”

  曾紀澤說出“陛下”兩個字時加重了語氣。

  “英國、法國這些國家的一切意圖都是在世界範圍內擴張,以擴大他們的利益範圍。大家都知道,所有的國家都已經走上這條路了。至於講到中國,那麼,它今後打算靠非洲土地來擴大自己的生存空間。我們例想聽聽俄國如何打算。”

  面對這個問題,亞歷山大微微一愣,接著是長時間的停頓。然後分沉默了一會兒,意味深長地加強了語氣,然後才開口說道:

  “俄國現在面對的情況你們的知道的,英國與法國在黑海阻斷了我們的腳步,而在遠東,我們與貴國之間同樣存在著邊境的問題,即便是我們把視線轉移到南方,就是說,轉移到中亞,對於俄國是非常自然的嗎?但是眾所周知的是,太平天國在那裡阻擋了我們的腳步!”

  在道出這番話的時候,亞歷山大的語氣中多少帶著不滿,如果說英法是阻斷俄國的元兇的話,那麼中國無疑就是一個趁人之危的國家,現在俄國正處在一個東西南的擴張腳步都被阻斷的現實,至於北方,那裡裡一片冰天雪地的北冰洋。

  “也正因如此,我們認為一個新的出海口對於俄國將是極有必要的……”

  “新的出海口?”

  亞歷山大吃諒地微微抬了抬眉毛,仿佛想問,難道眼前的這個人這樣不懂得地理嗎?現在俄國的腳步已經完全被阻斷了,一個新的出海口,新的出海口在什麼地方?

  “中東!”

  面對亞歷山大的疑惑,曾紀澤緩緩的開了口。

  “我們認為,俄羅斯可以向中東地區加以擴張,比如美索不達米亞地區以及波斯地區!”

  這正是國內開出的條件,引俄羅斯進入中東,準確的來說,是通過將俄羅斯引入中東區,從而將俄羅斯捆綁成為盟友。在未來的事件中,絆住英國以及法國的力量。

  “中東地區。”

  亞歷山大點燃熄滅了的雪茄,看著曾紀澤說道。

  “既然提到了這些問題,我們就必須要考慮到一點,那裡是土耳其人的天下,如果我們進入那裡的話,勢必還要同土耳其再進行第十次戰爭,現在的俄羅斯剛剛結束過一場戰爭,我們既沒有興趣也沒有財力進行這場戰爭嗎?”

  說出這些話時候,亞歷山大顯得有些無奈,克裡米亞戰爭對於俄羅斯來說,無疑於一場災難,幾十萬軍隊的傷亡不說,五億盧布的軍費開支,更是耗盡了俄羅斯國庫內的最後一個盧布!

  在過去的五年間,俄羅斯不得不耗盡國庫中的盧布,推行軍事、政治以及經濟改革。現在的俄羅斯根本沒有能力,準確的來說,是沒有財力再進行一次對土耳其的戰爭……

  “恥辱!”

  看著亞歷山大,曾紀澤直接說出了這兩個字。

  “對於俄羅斯帝國而言,1856年的和平條約無疑於強加在所有斯拉夫民族身上的奇恥大辱!”

  於是亞歷山大無奈的笑了笑,望望面前的這個人,有時候,即便是所有人都明白這一點,但是現實的無奈總會讓他們做出讓步。

  “俄羅斯確實沒有充足的財力,但是閣下,也許,我們可以解決這一問題!”

  “解決這一問題?”

  突如其來地回答,讓亞歷山大不由的一愣,他詫異的看著對方說道。

  “怎麼解決?”

  儘管他表現出一副興趣十足的模樣,但曾紀澤又一次轉移了話題。

  “我們相信。”

  曾紀澤又一次打住了之前的那個問題。

  “把視線轉移到波斯灣和阿拉伯海之後,俄國就能夠為自己取得豐厚的回報。”

  “豐厚的回報?”

  追問了一句,亞歷山大的眉頭皺了皺。

  “但是我們都知道,在那裡我們需要面對什麼!”

  亞歷山大膛目瞪視著曾紀澤,竭力想斷定,他之前的話話裡是否包含著某種特殊的意義?

  可是這個年輕人的臉上還是照舊保持著平靜而捉摸不透的表情。

  “他在想什麼?”

  亞歷山大心裡這麼想道。

  “中國想通過什麼樣的方式,解決俄羅斯的問題?……”

  亞歷山大又在頭腦裡將今天與曾紀澤的對話重新回憶了一番話,以弄清楚對方的在想些什麼。

  可是在這一瞬間,曾紀澤卻出乎意外地說道:

  “我們認為,在俄羅斯南下之前,我們必要解決目前的問題。特別是中國和俄羅斯之間的邊界問題,現在是時候解決這一問題了。”

  有那麼一刹那,亞歷山大驚呆了,在這一瞬間,他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確實,中俄兩國之間的不愉快,已經嚴重影響到了我們之間的利益!”

  稍微提高一點聲音,亞歷山大非常巧妙地問道。

  “那麼,我們應該如何解決現在的這一問題呢?”

  這一次他在說話的時候,身體不由自主的微微前傾。

  “我們認為可以通過一攬子談判來解決這一問題,不應該僅僅局限於東西伯利亞。”

  亞歷山大警覺地看著曾紀澤,心裡想道。

  “他說這些話的目的是什麼?不局限於東西伯利亞?他這的意思是什麼意思?”

  “噢,我們都很清楚,作為世界上最大的國家,俄羅斯是世界上唯一個領土橫跨三大洲的國家,現在俄國已經基本上佔據了阿拉斯加地區和阿留申群島。但是由於距離俄羅斯的中心地區實在太遠,因而貴國採取了設置‘俄國美洲公司’的方式來進行統治,但是在那裡,俄羅斯卻不得不面對來自英國,甚至美國的壓力,甚至在戰爭時期不得不面對兩線作戰的壓力。”

  兩線作戰……如果不是如此,你們又怎麼會佔領堪察加還有東西伯利亞!亞歷山大在心裡這麼想著。

  “這一問題在克裡米亞戰爭時成為了現實,貴國政府曾多次提出保衛俄國在北美洲的殖民地,但由於實力懸殊,在阿拉斯加的殖民地受到嚴竣挑戰與威脅。對於俄羅斯而言,阿拉斯加無疑於就是一塊燙手山芋。”

  看著面前的外交大臣,曾紀澤試探著提出了“建議”。

  “對於俄國而言阿拉斯加更像是一個累贅,而不是財富,考慮到現在俄羅斯緊張的財政局面,也許將阿拉斯和阿留申群島賣給中國,是一個可行的而且對俄羅斯極為有利的選擇,您覺得的閣下。”

  在對方提出這一建議後,亞歷山大臉上浮著微笑,現在他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意圖,中國人看上了阿拉斯加。

  確實,現在對於俄羅斯而言,因為東西伯利亞為中國人佔領,阿拉斯加對於俄國而言,已經變成了累贅——俄羅斯的船隻到達那裡,往往都需要駛過半個地球,每年上百萬盧布的開支,對於俄羅斯的國庫而言,根本就是一個沉重的負擔。也正因如此,在過去的幾年間聖彼德堡一直都有一個聲音——賣掉阿拉斯加!

  對於出售阿拉斯加,俄羅斯國內並沒有太多的抵觸情緒,畢竟,阿拉斯加只有一些俄國獵人,只是出產一些海豹皮罷了,在財力如此緊張的情況下,賣到它無疑是極為恰當的選擇,但是賣給誰呢?

  英國自然不會花錢購買那裡,至於美國,正處於戰爭之中,而中國……現在中國主動提出了這一要求,他們顯然對那裡很感興趣,而且當中國人把他們的陰影籠罩在加拿大的時候,英國會作何反應?

  想到目前中英兩國之間,因為巴拿馬問題的緊張,亞歷山大非常清楚,中國的這種購地,對於英國而言,是一種無形的壓力。

  中國人在刻意的給英國製造壓力!

  他們根本就不想緩和與英國的關係,或者說,他們明白,讓步並不能真正緩和與英國的關係,就像俄羅斯一樣,在過去的幾十年間,俄羅斯對英國作出了太多的讓步,可是又得到了什麼?得到的是克裡米亞的粗暴干涉。

  這也正是他們願意購買阿拉斯加的原因!

  因為他們知道俄羅斯和他們一樣仇恨英國!這意味著,俄羅斯很有可能是其唯一的盟友,也正因如此,他們希望籍此與俄羅斯建立某種程度上的同盟!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2:00

第五百一十九章 談判

  在這個錯綜複雜的世界上,每一個國家都需要同盟,而建立同盟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把敵人的敵人變成自己的盟友,那怕是這個盟友,曾經也是敵人。

  這正是大國外交的原則。

  “我們願意以合適的價格,購買阿拉斯加以及相應的附屬島嶼!”

  “你必須要明白,即便是俄羅斯同意出售阿拉斯加,也不意味著,我們之間的問題,得到了解決。”

  亞歷山大很有禮貌地鄭重其事地對曾紀澤說道,現在自以為已經看穿對方想法的他就像是手握籌碼似的。

  “當然,我們現在討論的只是阿拉斯加問題,我相信這只是一切的開始。”

  作為外交官的曾紀澤當然很清楚對方在想什麼,但他很清楚,現在中國與俄羅斯需要的一個契機。

  “等到阿拉斯加的問題結束的時候,其它的問題同樣也就會迎刃而解。”

  阿拉斯加只是開始!

  即便是亞歷山大也很清楚,有了阿拉斯加作為鋪墊一切都很容易解決,實際上,對於東西伯利亞,俄羅斯國內的態度也很明顯——與阿拉斯加一樣,離俄羅斯核心的歐洲部分太遠了,管理起來也費勁。而另一方面,最為主要的是,那裡實際上也沒有任何價值,即使是其瀕臨太平洋,又有什麼意義呢?

  對於俄羅斯而言,太平洋並沒有太多的意義,加之沿岸完全沒有開發,少數的幾個港口,基本上大半年結冰,除了一些俄羅斯獵人在那裡打點獵,東西伯利亞可以說是啥也沒有。再加上那裡也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礦產。因此,對於俄羅斯來說,東西伯利亞同樣也是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也正因如此,俄羅斯才會在嘴上表示抗議,也就僅僅局限於此了,如果真的為了東西伯利亞發動一次遠征,那麼俄羅斯一定是瘋了。但是這件事畢竟涉及到俄羅斯的尊嚴,不能讓中國人就這麼“佔領”那些地區。

  面子,有時候,不僅僅只是中國人在意,俄羅斯同樣在意國家的“面子”。現在,以阿拉斯加為切入點,倒是一個顧全兩國面子的一個良好的開始。

  很快他們兩人便就阿拉斯加的問題進行了深入的談判,因為俄羅斯帝國早已經就出售阿拉斯加達成了共識,所以亞歷山大自然不需要再去徵求沙皇的意見,而只是進一步就價格的問題進行協商。

  “一千五百萬華元,我的天啊,閣下,你一定是看錯了,要知道當初美國人從法國購買路易士安娜的時候才花了多少錢,阿拉斯加有什麼?不過就是一片冰天雪地,至於我們,我們可不是通古什人,國人甚至對皮毛都沒有什麼興趣,即便是那裡出產一些皮毛,對於我們來說又有什麼意義呢?”

  在價格的問題,曾紀澤可以說是寸步不讓,而且他說的也是事實——滿清滅亡之後,對國際市場造成的最大的打擊是什麼?恐怕就是皮毛價格的暴跌,因為滿清一直都是世界上最大的皮毛進口商,至於漢人,根本沒有穿著皮草的習慣。這直接導致了作為阿拉斯加經濟支柱的皮毛業陷入崩潰,同樣也是俄羅斯希望出售那一地區的原因。

  “對於俄羅斯而言,阿拉斯加就像是一個抽血機,在過去的5年間,俄羅斯為了守衛那裡支出了超過700萬盧布,大臣閣下,每年俄羅斯都需要支付上百萬盧布,現在,是我們接受這一負擔,1500萬,這個價格,顯然是不可接受的!”

  對於曾紀澤的回答,亞歷山大當然表示了理解,畢竟作為一片冰天雪地的阿拉斯加毫無價值是舉世皆知的,除了冰雪和皮毛那裡什麼都沒有。

  “那麼你們以為,多少錢是合適的呢?”

  “我們對阿拉斯加進行了一次估算,估算的價格的是,儘管那裡面積多達170余萬平方公里,但是它的實際價值,不超過350萬元,也就是每平方公里2元,而實際上,俄美公司在向外出售土地時,其價格也僅僅只有1-3盧布,這還不是那些毫無價值的冰川或者高山!”

  在曾紀澤說出這個價格的時候,亞歷山大的眉頭微微一皺,儘管知道他說的是事實,但是這樣的低價卻不是俄羅斯所能接受的,畢竟俄羅斯為了那裡支出同樣也很大。

  “嗯,考慮到中俄兩國的友誼,我們願意支付500萬華元銀幣用於購買阿拉斯加!”

  在給出這一價格後,曾紀澤看似平靜的看著對方,國內給他的底線是800萬華元,在800萬之內,他都可以直接簽字,而不需要請示國內。而這個800萬並不是由國庫負擔,而是由皇室負擔,未來的阿拉斯加將會作為皇室領地,從而避免國內輿論指責政府浪費國庫,買下一片“不毛之地”。

  儘管那裡是一片不毛之地,但是解決與俄國之間的問題,阿拉斯加必須要買下來,只有如此,才能進行下一步談判。

  “500萬……”

  亞歷山大對於曾紀澤的開價簡直就沒有任何反應。他皺著眉頭思索著,似乎是在考慮著這個價格是否合適,這個價格恰恰稍高於俄羅斯可以拉受的價格,稍微思索片刻之後,他又把看向一邊,然後很難覺察到地點了點頭。

  “我認為這個價格是可以接受的,但是考慮到俄羅斯在那裡的其它資產,我認為,550萬無疑是更為合適的!”

  這一價格高出聖彼德堡可以接受價格近20%,但亞歷山大必須要盡可能的爭取俄羅斯的利益,而在他看來,這一價格中國人肯定會接受。

  亞歷山大沒的注意到,在他開出這一價格後,曾紀澤的目中跟著閃耀了一下,然後他站了起來,伸出了右手。

  “閣下,為了中俄兩國的未來,中華帝國可以接受的這個價格!這是為了我們的未來,當然也是為了我們之間的友誼!”

  有關阿拉斯加購買的預備性談判,因為兩人的握手而結束了。就在亞歷山大滿面笑容的準備拿出香檳慶祝的時候,只聽到曾紀澤說道。

  “閣下,既然這是一個良好的開始,那麼我們為什麼不趁著現在,用類似的方式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呢?”

  “什麼?”

  正準備拿香檳的亞歷山大詫異的看著曾紀澤,瞬間,他就明白了,對方所指的是用阿拉斯加的方式解決中俄兩國的領土問題。

  “大使先生,這一問題我需要得到沙皇陛下的許可之後,才可以進行談判!”

  “當然!”

  曾紀澤表示理解的點點頭,然後他走到那張地圖面前,指著地圖上的西伯利亞地區對亞歷山大說道。

  “這片廣闊的土地是所有的爭執的根源正在於此,從1689年《尼布楚條約》劃界開始,再到我們控制的勒拿河以東地區……”

  克裡米亞戰爭期間的趁火打劫無疑是值得的,從外興安嶺沿勒拿河直至北冰洋數百萬平方公里的土地被中國控制,也正是因為這種控制,使得中國獲得了主動權,而不是被動的與俄國進行談判,現在所有與西伯利亞問題有關的談判,都半以此作為基礎,換句話來說,吃到嘴裡的肉是不可能吐出來的。

  “是你們在俄羅斯的身上挖了塊肉!那裡是俄羅斯的領土!”

  亞歷山大的回答讓曾紀澤反駁道。

  “閣下,早在安代的時候,我們已經進入了西伯利亞,在明代的時候,我們就設立了奴兒幹都司管轄那裡的土著,如果說佔領的話,是俄羅斯利用中國處於動盪時期,佔領了屬於我們的國土,現在只是物歸原主罷了!”

  對於有關西伯利亞,尤其是東西伯利亞歸屬的歷史,在過去的談判中雙方已經進行了無數次扯皮,俄羅斯堅持認為那是俄羅斯的,而中國則堅稱中國是原主人,也正因如此,談判才會陷入僵局。

  “大使先生,我們必須要著眼于現實與未來!”

  亞歷山大無奈的聳聳肩膀。

  “現實是,我們控制著東西伯利亞,你們控制著西伯利亞的大部分地區,而未來,可以想見的是,那一片蠻荒之地,對於俄羅斯而言,是沒有太多意義的!”

  曾紀澤斷言,讓亞歷山大的眉頭一皺,然後他立即反駁道。

  “在西伯利亞生活著近一百萬俄羅斯人!”

  在過去的一百多年間,大量的俄羅斯人遷移至西伯利亞,尤其是西西伯利亞一帶,這是無法改變的現實。無論西伯利亞如何的荒涼,那裡都是屬於俄羅斯帝國的土地。

  “現在,在堪察加等地生活著數十萬中國人,而且越來越多的中國人正在遷往那裡!”

  此時,雙方都在是在強調著自己不可放棄的理由——那裡生活著太多的移民,而相比於俄羅斯,人口眾多的中國可以遷移更多的人口。

  “可以肯定的是,在未來,會有數以千百萬計的中國人移居那裡,就像濱海、興安、黑龍江、吉林以及遼寧一樣,現在那裡已經生活著超過六百萬中國人,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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