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鐵血宏圖 作者:無語的命運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2 08:57: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10 41221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1:46

第五百章 向東

  相比于西式建設白日時的通亮,文華殿因為開窗不多,似乎顯得有些陰暗,這或許也是帝都的建設規劃中,大都借鑒唐式建築的原因——相比於明清式樣的建築,唐式建築的開窗大,採光效果更好,甚至遠超過西式建築。

  不過現在,因為位於襄陽北的帝都建設尚未完成,所以南京仍舊是實際上的首都,皇宮自然也在南京。

  置身于文華殿中,朱宜鋒的腰身緩緩的靠向那個紅木製成的“龍椅”,然後輕輕地從眼前推開裝看奏摺的卷宗,緩慢地從桌前站起身,在殿內踱著步。他站在窗前,注視著那些樹從中的鳥兒,在樹木的草地上可以看到幾隻鴿子於草地間一蹦一跳的不慌不忙地覓食。

  然後,朱宜鋒又將視線投向遠處——卻被牆壁所擋這正是南京皇宮最讓人不滿的地方,或許這裡是富麗堂皇的,但是這裡的一切卻都是狹窄的,傳統的,甚至灰暗的。

  不過現在,朱宜鋒並沒有時間在這裡考慮著這些,考慮著什麼時候可以遷都,遷往那座他一手參與規劃設計的皇宮。而是考慮著另一件事情。

  轉過身後,朱宜鋒看了看張森,這位帝國情報局的負責人,然後連續抽了幾口煙,不過他並沒有吸完這根雪茄煙,然後再一次來到桌前,頭向那份奏摺點了一下,看著張森說道。

  “喏,這裡的消息可以確定嗎?”

  “基本上是可以確定的,根據我們的情報顯示,美國的內戰將是不可避免的,林肯政府將會不惜一切手段維護美國的完整。”

  對於美國的內戰,朱宜鋒從未曾懷疑過它會爆發,畢竟在另一個時空中,美國內戰一打就是四年,先後數百萬人加入南北軍隊,超過三分之一官兵死傷,那場殘酷的內戰從根本上改變了美國。

  從去年,林肯開始競選的時候,朱宜鋒就一直要求情報局關注美國的情報,而事實最終也證明了歷史並沒有太大的改變——當電波傳出林肯當選的消息後,南卡羅來納州議會就召開了會議,宣佈退出聯邦。在以後的6周內,其餘6個下南部州的議會也召開了會議。經過短暫而緊張的選舉,選民們選出了他們的代表。每個州議會脫離聯邦的法令都以懸殊的(大都以壓倒的多數)票數獲得通過,隨後南方六州宣佈成立美利堅聯盟國。

  而對於中國而言,這意味著一個機會!

  “嗯,確實,對於林肯來說,現在他需要的是一個理由……”

  是的,林肯現在需要的僅僅只是一個藉口,需要一個藉口進行戰爭。

  “是的,陛下,臣以為,根據我們的情報來看,林肯隨時都有可能發動戰爭,但是他會等待南方打第一槍!”

  政治從來都是如此,至於那份所謂的“和解”的就職演講,在某種程度上對於南方來說,幾乎等於宣戰書。至少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那句“上帝那裡沒有記載著你們推翻政府的誓言,而我卻有最莊嚴的誓言,決心‘維持、保護和捍衛’聯邦政府”就是某種宣戰。

  但佔據優勢地位的林肯肯定是在等待著機會,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美國的內戰將會不可避免的爆發。

  又一次他把這份記載著與美國當前局勢有關的奏摺拉到面前,然後再次流覽了一遍,看著其中那些與當前的局勢有關的情報時,他的眉頭緊鎖著。

  沉默不語的他在看完這份情報之後,他在辦公室走了很久,然後站到張森的面前,審視地看了看他,又過了一會,朱宜鋒才開口問道:

  “現在您說說。”

  說著,朱宜鋒向桌上點了一下頭,然後說道。

  “根據你對美國的瞭解,如果南方與北方爆發戰爭的話,南方獲得勝利的可能性是多少?”

  “可能性幾乎為零!甚至在表面上,南方佔據優勢的棉花經濟,也離不開北方!”

  張森如實地說道,因為三年前的假想敵調整之中,將美國列為第一號假想敵,所以情報局一直都在加強著對美國的滲透,從而對美國國內的形勢有了充分的瞭解。

  “哦?為什麼?”

  朱宜鋒看著張森,有些好奇的問道,儘管知道答案,但是他仍然希望能夠得知他為什麼作出這一判斷。

  “從1610年代佛吉尼亞開始試種煙葉以後,為世界市場種植原料怍物就一直支配著南部的經濟生活。從煙草到靛藍,再到英國和新英格蘭棉紡工業的興起,則對棉花有了新的、巨大的需求。現在南方的棉花的出口量占美國出口總量的一半多。而現在為奴隸制和南部辯護的人頗有根據地爭辯說,統治美國經濟的是棉花。

  但是南部作物在生產和銷售過程中的大部分資金和管理人員來自南部以外的地區,其中起關鍵作用的是‘代理人’或稱為‘代理商人’。這種代理業務始於殖民地時代,那時倫敦的煙葉公司派代理人到佛吉尼亞採購和運輸煙草。這些代理人以未來的收成為擔保,向種植園主提供信貸並作為種植園的採購員,到倫敦或其他地方去購買消費品。到了現在,這種做法自然而然地就轉變為棉花銷售,只是代理商越來越多的是北方人,而不是英國人。

  當種植園的棉花運到孟菲斯、新奧爾良、莫比爾、查爾斯頓、里士滿或幾個別的城市以後,就由代理商掌管了。代理商提供貨棧,承擔運輸並推銷給買主。他還為種植園主安排保險、信貸和物資供應。他從每一項服務中收取一筆手續費。各種手續費加起來,相當於全部作物收入的20%。這種代理業務意味著南部財富的外流;根據我們的分析,估計外流的數目每年在一億至一億五千萬美元之間。”

  張森的解釋讓朱宜鋒不禁覺得有些詫異,這恰恰是他不曾瞭解的,在歷史書上不是說北方需要南方的棉花嗎?怎麼變成了北方壟斷了南方棉花的銷售?

  “所以,種植業儘管賺錢,但大部分銷售利潤流入外人手裡。南部作為原材料的出口地和工業品的進口地,它與北部和英國實際上保持著一種類似殖民地的經濟關係。在南方有很多人在抱怨:‘我們的商業除一小部分外都掌握在北方人的手裡。我們的銀行股份,八分之七為北方人所有……我們的批發業和零售業,及一切值得一提的買賣都掌握在新英格蘭人手裡……在財政上,我們所受的奴役比我們的黑人更甚。’”

  注意到陛下對這些似乎很感興趣,於是張森又繼續說道。

  “可以肯定的說,北方靠著南方完成了他們的工業化,用南方觀點來說就是‘我們從北方購買全部的奢侈品和必需品……北方佬辱駡和譴責奴隸制和奴隸主,而我們的奴隸卻穿北方生產的衣服,戴北方的帽子,穿北方的鞋,用北方的鋤頭、犁和其他工具……奴隸主穿北方的衣服,用北方的馬鞍,誇耀北方的四輪馬車,讀北方的書……他的產品是用北方的船運至市場的,他的棉花是用北方的軋棉機脫籽的;他的甘蔗是用北方的機器榨糖和加工的;他的河流上行駛著北方的汽船……他的兒子在北方的大學求學,他的女兒在北方的美容所接受精心美容;他的醫生是北方一個醫學院的畢業生,他的學校裡聘請北方教員;他用北方的發明裝備自己。’陛下,這就是南方,除了棉花之外,幾乎一無所有!”

  在說完這些話後的,張森頗為無奈地說道。

  “陛下,正像您曾經說過的,現代戰爭最終是工業力量的較量,相比於北方,南方只有稻米、甘蔗、煙草和棉花,當然,還有奴隸,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是不考慮雙方的人口差距,工業力量上的差距是致命的,南方的工業力量甚至不能夠提供足夠的武器,如此,他們怎麼可能贏得戰爭呢?”

  這確實是事實,實際上在南北戰爭期間,南方最致命的弱點就是落後的工業力量,使得他們無法向前線提供包括軍裝在內的物資,甚至都沒有辦法提供足夠的鹽,物資上的嚴重匱乏,是導致南方戰敗的原因之一。

  “確實,沒有工業力量作為後盾的南方,是無法獲得勝利的!”

  點點頭,對於這一觀點,朱宜鋒自然不會反對,甚至對情報局能夠得出這一結論感覺到欣慰,畢竟另一個時空的歷史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但是,我們必須要考慮到的是——美國作為我們的敵人,而且是目前最重要的假想敵,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可以做出什麼?如果美國真的爆發內戰的話,我們能夠做什麼?”

  面對陛下的問題,張森立即想到了局裡對於石達開的支持,於是他立即回答道。

  “一個分裂的美國,才是符合帝國利益的,但是,陛下,我們沒有時間,甚至沒有力量去辦這件事!”

  “哦,為什麼?”

  張森的回答讓朱宜鋒一愣,既然知道分裂美國是符合中國利益的選擇,那麼為什麼會沒有時間和力量呢?

  “距離,我們距離美國實在太過遙遠了!”

  張森直接給予了一個回答。

  “分裂美國,就必須扶持弱小的一方,也只有弱小的一方,才會需要他國的説明,這也意味著我們只能支援南方,但是陛下,我們與南方之間相隔太遠了,如果從太平洋向南方提供援助,我們必須要認識到一個現實,我們的商船必須要通過麥哲倫海峽,才能夠進入大西洋,然後前往南方,而沿途的補充是最大的問題。還有一條路,就是從經過印度洋、大西洋,經非洲殖民地為商船提供補給,但是可以肯定的一點是,無論是做出那個選擇,我們的商船都必須越過半個地球,才能抵達美國,而在抵達美國後,又不得不面對一個問題——如果北方封鎖南方的海岸,我們的船隻怎麼進入南方的港口?”

  也許是因為這幾年向石達開提供了大量軍火,供其在中亞進行他的“聖戰”同時阻擋俄國人在中亞的擴張,所以張森對此早就是輕車熟路,在獲得美國陷入分裂的情報後,他就立即著手規劃了路線,而這兩條路線,卻都不能夠滿足援助南方的需要。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認為,我們應該在靠近南方的地方,擁有一座島嶼或者港口作為中轉港口,通過將數以萬計的物資運抵港口,隨時根據南方的需要向他們提供説明!而這,顯然是目前我們不具備的!也正因如此,我們才沒有時間,甚至沒有力量去辦這件事!”

  面對張森的這個回答,朱宜鋒沉默片刻,而後說道。

  “是不是說,除此之外,我們沒有其它的選擇了?我們能不能在北非殖民地設立中轉港,通過那裡向南方提供援助!”

  “陛下,臣以為,北非距離美國實在太過遙遠了!這將不利於我們的援助。”

  從陛下的話語中,已經揣摩到聖意的張森,又說道。

  “如果我們能夠投入艦隊的,以南方的港口為基地,保護他們的海上運輸線,那麼,陛下,可以肯定的是,南方可以在我們的幫助下,保持他們的獨立!”

  “不!”

  搖搖頭,朱宜鋒斷然否決了這個建議。

  “我們不能夠直接介入到美國的戰爭之中,我們甚至不應該向他們提供武器,他們想要從我們這裡得到武器,就必須要購買,否則,美國的內戰,就會變成我們的包袱,就像法國人一樣,他們幫助美國人獲得了獨立,但是他們又得到了什麼?什麼都沒有得到,最後甚至導致了法國的崩潰,我們沒有那麼無私!”

  “正因為如此。”

  朱宜鋒皺了皺眉,又一次看了一下桌上的奏摺。

  “我們應該介入這場戰爭,但不是用自己親自下場的方式……想一想!怎麼能夠解決這個問題……也許可以有其它的解決辦法?不過,這些東西並不用我教你,我相信你們一定能夠找到一個合適的辦法。”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1:56

第五百零一章 海之東(上)

  萬折必東,再造藩邦!

  對於任何一個朝鮮人來說,這是他們必須牢記的天朝之恩。當然如“中華者,父母也,朝鮮與日本皆子也。”這樣由朝鮮宣祖大王道出的話語,於朝鮮各地的學堂之中的“欽定教材”內亦載於首頁。當然另一句“然我國孝子也,日本賊子也”則因為不符合時宜而被廢除,畢竟現在日本同樣也是“孝子”。

  開宏四年的朝鮮,儘管依然閉塞鎖國,但是這種鎖實際上是針對西洋人,對於華人來說,卻沒有任何鎖國之意,與日本一般,其對中國為單方面的開國。不論他們是否願意,國家總是在一步步的開放。而在這種單方面的開放之中,數以千計的中國商人湧入了兩邦,而朝鮮因近在咫尺之後,來自中國的商人如過江之鯽、湧入朝鮮清租界、居住經商,而他們則大都居住義州、仁川以及釜山三地租界之中。

  在三地租界之中,又數仁川租界規模最大,這座占地面積達3平方公里的租界,雲集了數以千計的華商,正是這些華商使得這個曾經的海邊漁村,變成了一座繁華的現代城市,朝鮮的第一個電報局、第一個發電廠以及電燈,都是於此地出現,也正是因為這個租界,讓朝鮮的那些士子們,再一次見識到“中華器物之發達”,見識到了“天朝之繁茂”。

  當然,對於商人來說,朝鮮就像是一個處女地一般,吸引著他們,畢竟相比於國內,這裡有著更多的機會,當然還有身為華商的特權。當然真正吸引所有人的卻是發財的機會。

  整個仁川租界中,最為繁華的除了那寬達十數米的盡是“天朝器物”的“中華大街”之外,碼頭一帶當然是最為繁華的地方,而在碼頭一帶真正繁華的卻是“人市”,不對,應該說是“移民中心”

  碼頭的“移民中心”其實是一片紅磚倉庫組成的“市場”,在這個市場中,雲集著來自朝鮮各地的商人,這些商人無一例外的都是朝鮮本地商人,他們帶來的是朝鮮最為重要的出口物——女人!

  現在所謂的“人口買賣”早就被美化成了“海外移民”,儘管這些出身朝鮮鄉間的女子都是由朝鮮本地商人購得,但最終這些“移民”都要在這裡被送到一艘艘“移民船”上,而她們進入那一艘移民船,則就是在“市場”上決定。

  一進入市場,李國禮就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熱鬧,整個市場上到處都是擁擠的人流,來自朝鮮各地的商人,在那裡揮動著手中的紙片,用生硬的國語喊嚷著。

  “108個妙齡女子,平均17歲!”

  “92個妙齡女子,平均不過16歲……”

  聽著朝鮮商人的喊聲李國禮有些不解的問道。

  “他們這是在喊什麼?”

  跟在少爺身邊的李二貴聽著後,立即輕聲說道。

  “少爺,市場這邊交易是船主皆不看貨,貨都是有公市開出條具,那條具上寫著多少人,然後她們的年齡多少,當然這個年齡是均數,可能老,也可能少,但老者不超過40,少者不小於十二,可大也好、小也罷,肯定都賣不上價,往往都是全憑運氣,不拿憑票去取人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能賺多少錢……”

  二貴的話讓李國禮不由的一愣,他詫異道。

  “這豈不是和雲南那邊賭玉差不多?”

  “嘿,少爺,您還別說,還真是這樣的道理,不過我聽說人說,這是孫老闆當年在日本弄出來的法子,要不然大傢伙都挑肥揀瘦、挑肥揀瘦的,老的少的,誰都不願意買,還不砸在手裡頭。”

  李二貴口中的孫老闆,指的是第一個把日本女子帶入中國的孫天恩,這些年,他早就不再直接從事這一行當,但是卻在仁川、長崎以及西貢等地建立了十幾個“移民市場”,還在殖民地建立了統一的“公市”,然後按人頭提錢。

  對於許多人來說,這個在藩國成為巨富的孫天恩無疑就是他們最為羡慕的對象,他們所羡慕的不僅僅只是其壟斷著藩國和殖民地的“移民公市”,更重要的是他會在新港初建時,便投資建起這市場,這市場既是公市,同樣也是財富——現在單就是仁川的這片市場值銀就不下百萬,更何況每年收益還有十數萬元。

  “可,不見人的話,萬一那人或病或殘,又該怎麼辦?”

  李國禮反問道,第一次做這種生意的他,自然有些擔心。

  “少爺,這事公市這邊早就想到了,單子上保證其身體健康無殘疾,少爺,跟你這麼說吧,這公市,可比咱家的媒婆厚道多了。”

  可不是,不說其它,單憑這一條,就比媒婆還要厚道。主僕兩人說話話,便來到了拍賣場,此時拍賣場內正是熱鬧著。

  “1000!”

  “1100……”

  “這邊出價1200……”

  在拍賣師的喊聲中,人們不斷的出著價。

  “1800一次!”

  拍賣場中那個戴著眼鏡的拍賣師的手握著木棰,不斷的看著台下的人們。

  “1800二次!”“1800三次!”

  “啪!”

  拍賣師把手裡的錘子敲在了桌上。

  “恭喜41號買主,購買下了15號拍品!”

  旁邊的服務員立即走過去詢問他什麼時候辦手續。

  “二貴,這是不是隨便買賣嘛,怎麼還有拍賣?”

  瞧著這一幕,李國禮有些不解的問道。

  “少爺,前面的是散市,品質一般,而且年齡懸殊大,這邊可不同,說是平均18,那最大的也不會超過20,最小的不會小於14,而且品質上乘!當然,價格也高點,少爺,依我說,咱們第一次做這生意,在這裡拍下最穩當!少爺,您看……”

  二貴的話,讓李國禮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成,那咱就拍一單,然後再與外面買上幾單,這樣的調濟一下!”

  在離開拍賣場之後,拿著憑單的李國禮隨著李二貴來到了公市的倉庫,在倉庫內那一個個鐵欄內,他看到了數以千計年歲各異的朝鮮女子,待走到了他剛剛買下的一個鐵欄時,看著鐵欄中的朝鮮女子,瞧著他們那副面黃肌瘦的模樣,他的眉頭隨之一皺。

  “老闆,你別瞧他們面黃肌瘦的,還是吃的少,要是您給他們吃上幾天飽飯,那模樣立即就變得紅潤起來,到時候也能賣上價……”

  公市的職員立即遊說起身邊的這個客人來,對於公市來說,除了按交易價格10%的抽傭外,另一項收入就是這些人的伙食費。

  “這些人要是天天吃飽的話,一天需要多少錢?”

  在聽說只需要十幾元後,心知這些人的身體關係到以後她們能不能撐過萬里遠航的李國禮,自然沒有拒絕。畢竟在路上,少死幾個人,差不多就回本了。

  就在他吩咐著要讓這些人吃飯的時候,人群中走出一個三十幾歲的婦人,那婦人一走出來,馬上便跪在了地上,沖著李國禮叩頭道。

  “主人!主人!求求你放過我的女兒,奴婢為您作牛作馬!”

  中年女子跪在地上,隔著鐵欄苦苦悲哀求道,她這邊剛一求饒,那邊一旁的管倉就拿鞭子抽了過去。

  “主人,求求你……”

  跪在地上的婦人哀求著,看著那婦人的模樣,李國禮發現這婦人臉色比其它人要紅潤許多,而且也有那麼幾分婦人的美豔,聽著她的祈求,詫異於她居然會說國語,於是他便問道。

  “這是怎麼回事?”

  “主人,我叫樸槿慧,原本是沃仁陸家的妾室,老爺去世後,我和女兒便被夫人賣給商人,奴婢被賣到海外沒什麼,可,可我女兒尚還年少,還請主人憐憫……”

  李國禮並不知道,按朝鮮的良賤制度,妾所生者被視為“庶孽”,而庶孽不能參加文科科舉考試,只能參加武科、雜科考試。至於妾生女只能為奴為妾,而對於樸槿慧來說,她只希望自己能夠為女兒求得一個好下落,不至於被遠賣到數萬里之外。正因為她曾是大人小妾,所以才會知道,“公市”上的女子大都會被賣到海外,于華人為妻,作為母親她自然不希望女兒到了那個遍地野人的蠻荒之地。

  “主人,奴婢女兒雖說年少,可相貌卻極為秀美……”

  說著,樸槿慧連忙沖著身後喊道。

  “泰妍、泰妍,快,快過來見過主人!”

  這時從後面走來一個怯生生走來的女孩,看著那個垂首走來的女孩,李國禮便說道。

  “抬起頭來。”

  在其抬起頭來的時候,李國禮一看,相貌果然極頗為秀美,至少比昨晚園子裡的那些朝鮮女子秀美許多。

  “你會說說國語嗎?”

  李國禮開口問道,他所說的國語也就是“漢語”,至於藩邦之言,則被稱之為“蠻音”。這倒不是國人自稱,而是朝鮮士子自己的看法,其甚至還通過律令,廢除“訓民正音”。數百年來,於朝鮮人看來,朝鮮仰慕和追隨漢文化,自應完全使用漢字,而不應創制自己的文字;其創制的所謂的“訓民正音”等於背離優秀的漢文化,自甘墮落到夷狄中。把自己的文字貶成“螗螂之丸”,把漢字捧成是“蘇合之香”,如此,漢語自然也是“蘇合之香”,本國之言也就是“螗螂之丸”了。

  “回主人,奴婢先父在世時,曾教授奴婢國語!”

  泰妍怯生生地說道,突然,她像是想通什麼似的,抬起頭來,那臉上的怯意便消失了,反倒是流露出有些生澀的媚意。

  “主人,奴婢還會彈琴、作畫,還請主人留奴婢母女于身邊,奴婢定好好服侍主人!”

  說話的時候,泰妍便跪了下去,然後沖著李國禮叩道:

  “還請主人憐惜!”

  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孩,瞧著其那張秀美的臉蛋,李國禮倒是一陣心動,那目光更是不由自主的落在其身旁的婦人身邊,瞧著這有七分相似的模樣,這倒當真是一對俏麗母女。

  “是是!主人,奴婢也會好好伺候好主人,只要主人能留下奴婢母女,奴婢母女會把主人服侍地很舒服的!”

  善於察言觀色的樸槿慧立即從李國禮的目光中,似乎看到了一絲機會,於是馬上對著李國禮說道。

  “嗯……”

  這朝鮮女子的話,讓李國禮頓時睜大了眼睛。

  “哈哈!恭喜老闆,像這樣的極品可委實少見啊!”

  管庫一聽這女子這麼銷魂的話,頓時樂得不亦樂乎!甚至有些羡慕身邊這位少爺的豔遇來,那色迷迷的眼睛打量著這母女二人,甚至幻想起那大被同眠的一幕來,到是一旁的李二貴於一旁哼道。

  “難怪是小國藩邦,如此不知禮義廉恥!焉能佩侍候我家少爺!”

  說著話,李二貴連忙對少爺說道。

  “少爺,這女子實在是毫無廉恥之心,萬萬不能留於身邊!”

  “主人,還請主人切莫聽家母胡言亂語,奴婢只願于主人身邊侍奉主人……”

  泰妍立即驚恐的喊著,甚至在看著母親時,目光中也帶著敵意。

  “少爺,這母女皆會說國語,到了這,能賣上價……”

  在這麼輕聲提醒著的時候,李二貴又特意壓低聲音說道。

  “少爺,別忘了大少爺,若是此事傳了出去……”

  他這麼一說,原本有些心動的李國禮立即想到家中的大家,心底頓時流露出一陣不快來,那眉頭一挑,瞧著這對母女時,目中流露出一陣厭煩之意。

  “你等當真是不知禮義廉恥,如此人倫之忌尚且不知,實在是可恨!”

  說罷,李國禮便是一甩衣袖,轉身離去,那裡還曾回頭再看那神情絕望的母女二人,而一直跟在他身邊的李二貴,瞧著少爺離去時,目光中閃過的一道可惜之意,心知其所想的他,立即跟過去,輕聲和家鄉話對他說道。

  “少爺,畢竟大少爺那邊可是盯著哪。”

  說話的時候,他朝著左右看了一眼,又壓低聲音說道。

  “若是少爺您想的話,這件事還請交給小的來安排……”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1:57

第五百零二章 海之東(下)

  母邦上國!

  對於日本人而言,這無疑是一個極為新鮮的詞彙。

  東亞,曾存在以中國為頂點的冊封體制,日本雖曾一度加入該體制,但早在西元607年,聖德太子在遣使小野妹子遞交給隋煬帝的國書中就說:“日出處天子致書日落處天子無恙”,608年,日本在回函中又說:“東天皇敬白西皇帝”。言下之意,日本和中國平起平坐。

  自隋末開始,日本就非常自覺並且特別注重保持與中國平起平坐,對中國有一種不服輸的心理。如今,日本人津津樂道的一個史實就是,雖然日本曾派遣遣唐使向中國學習文化,但是從不向中國稱臣。

  日本人在形成“小中華思想”的同時,還力圖建立一個獨立於中國之外的中心和一個以自己為中心的國際秩序。但要想成為“上國”,就要有自己屬國。比如其對琉球。

  但是這一切,卻都隨著“黑船來襲”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米國人的黑船以及隨後中國艦隊主動擔負起保衛日本的“責任”,零丁洋海戰全殲美國遠東艦隊後的外交談判,使得整個日本都被置於中國的保護之後,令幕府得已重新鎖國。

  而這也意味著,自漢代以來,中國第一次能夠真正意義上左右日本的國政,而在開宏元年,江戶幕府第十四代將軍十三歲的德川家茂接受將軍之職後,跪接中華帝國冊封詔書時,也曾像室町幕府第三代將軍足利義滿跪接明朝詔書,導致日本國內群情激奮,有人甚至痛哭流涕,大呼著國將不國。

  但是江戶灣中的鐵甲艦、黑船卻在清楚的告訴每一個日本人——力量決定著一切,而中華帝國的力量,是日本無法挑戰的。

  也正是從那天起,中華冊封體制達到了頂點——作為頂點的象徵,中國與日本簽訂了《中日藩屬條約》,不僅確定日本從屬中國,為中國藩屬的法律依據,而且使中國可以在日本幾乎無限制地設立、擴大和使用軍事基地。

  橫須賀、佐世保海軍基地開設,艦隊進駐的同時,長崎等地亦被開闢為向中國商人開放的通商港,而在這些通商港內亦設有租界。

  “勿失上國體面!”

  在離開位於碼頭的倉庫時,喬致庸又一次叮囑著身邊的夥計。

  作為一名商人,對於他來說,掙錢從來是第一位的,他不希望自家的夥計像其它人一樣,在朝鮮人面前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東家,您放心,我等又豈不知道和氣生財的道理!”

  長栓等人紛紛跟著說道。

  在夥計們的言語中,喬致庸笑著說道。

  “記住就好,走,咱們這次要趕好幾百里路!”

  說著話,十幾輛四輪馬車便從這駛出,在馬車駛出租界後,看著道路兩側的水田,喬致庸整個人都陷入沉思之中。

  喬家能在自己的手中重振昨日風采嗎?

  現在的喬家已經沒落了,不僅僅只是喬家,應該是整個晉商團體都沒落了——數年前,教匪湧入山西,給山西帶來了毀滅性的災難,晉商更是戰亂的最大受害者——教匪言稱晉商祖上皆為漢奸,動輒抄家滅門,不知多少晉商家破人亡。曾經名滿天下的晉商也自此沒落。而且山西的人口也大量死於戰亂,直接造成了山西人口銳減,人物凋耗,田土荒蕪,彌望白骨黃茅,炊煙斷絕。

  而喬家在這一過程中,同樣遭受了近乎毀滅性的打擊——多次為教匪洗劫。能保住性命已經實屬不易了。在漢軍入晉之後,面對的家族敗亡的現實,喬致庸立即動起了重振家業的想法。

  他並沒有和其它的晉商一樣,重整商號進入蒙地經商,而是將視線投向了他地,投向了當時尚是一片處女地日本。日本是中華的藩邦,隨著條約簽署,朝廷非但派有監國大臣,監其國,督其政,更是設立租界,鼓勵對日本貿易,也正是在這個風潮下,他來到了日本。

  過去的四年間,喬致庸就像其先祖開拓蒙地生意一般,走遍了大半個日本,與普通的商人不通文墨不同,他畢竟曾有秀才功名,結交日本官吏、士子,在各地設立商號,不過短短四年,那個曾聞名塞北的“複盛公”便名揚日本,成為日本最知名的華商商號之一。

  從五千到一百萬,四年間“複盛公”的資本增加了兩百倍,可儘管如此,對此喬致庸仍然不甚滿意,因為在他看來,這距離重振喬家家聲的目標仍然太過遙遠。

  “難啊……”

  想到國內越來越興盛的工商業,喬致庸便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現如今的中華朝不似當年的大清國,當年士人恥於經商,而令,國人卻無不以經商為榮,擅長貿易的粵商、長於實業的楚商、湘商,再加上徽商、陝商,他們於國內創辦銀行、興建廠礦、修建鐵路,無不是風聲水起,而相比之下,晉商卻早已經為人所遺忘——即沒有晉商的銀行,也沒有晉商的工廠,甚至山西省內的廠礦皆是外地人所設,晉商早就不見昨日的興盛。

  即便是有些人家勉強恢復一些元氣,但又豈能和那些豪富商家相比,就像報紙上提到的陝商所投資的耗銀數千萬元的隴海鐵路完工的消息,更是壓在他的心頭,陝商之富,不遜粵商。若是晉商未遭此浩劫,恐怕亦也能集股修建入晉鐵路,但是現在……卻只能眼看著人家一日勝過一日。

  哎!

  長歎口氣,喬致庸有些無奈的看著遠方,現在晉商與各地商家的差距越來越大了。就像自己的商號一般,百萬資本看似不少,可實際上呢?和國內那些大公司相比卻根本不值一提!

  往遠處一看,喬致庸便看到遠處路口隱約的朝著這邊走來的一陣人,待離近了可以看到,那是數百名年青女子,看到那些女子時,喬致庸的眉頭不由一皺。

  “東家,你看……”

  坐在馬車頂上的孫茂財指著路邊那些女子說道。

  “這些女子他們從鄉下買來的時候,最多15元,然後買張35元的船票,運到非洲殖民地也就是50元的成本,等到了非洲之後,這一個女子售予移民為妻可得百元之多,一艘千噸飛剪,一趟利潤不下萬元,一年只需數船,獲利即可達十數萬元……”

  看著那些與身邊經過的孫茂財說道。

  “現如今,這可是全中國最掙錢的生意,我聽說,上個月,單就是從長崎港出國的日本女子,就不下萬人之多,非洲、太平洋、南洋,這幾年移民不下百萬,所需女子,又豈下數十萬,東家……”

  扭頭看著東家,孫茂財委婉的勸說道。

  “東家何不如也於長崎設一公司,專事移民之事?”

  面對長幕的勸說,喬致庸卻搖頭說道。

  “茂財,雖是移民,可實則不過只是人口買賣,如此毀名之事,又豈是喬某所為,茂財以後斷不可再提此事!”

  作為商人,喬致庸有著自己的堅持,有些生意可以幹,有些生意萬不能從事。此時他所思所想的卻是另一件事——佐賀藩名下的高島煤礦!

  對於喬致庸來說,他深知現在不同過去,僅僅只靠商貿,萬萬不可能重現喬家昨日的風光,如今的中華朝的發財之道唯有四者——船、路、廠、礦,只要能夠抓住這四者其中之一,既可讓喬家重振。

  而相比于船、路、廠三者,礦或許是最簡單的,儘管其投資不菲,但其收益卻持續不絕的,尤其是煤礦,相比於其它礦產,煤礦才是真正的新興產業,工廠的蒸汽機、發電廠以及輪船都離不開煤炭,長崎港的煤炭半數依賴從唐山輸入,其它各港大都也是如此。

  將來日本又會需要多少煤炭?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在長崎已經出現了第一座紗廠,儘管那是由國人投資的工廠,但是可以想見的是,在未來的十幾年間,日本的工廠必定會接連出現,畢竟相比於國內,日本的勞動力更為廉價,且於日本設廠可以就近銷售。

  工廠需要煤!

  這意味著煤炭生意將大有可為,儘管長崎的煤棧可以提供足夠數量的唐山煤,但若是能夠在日本開採煤礦呢?有了就近的煤炭,至少海軍不會再不遠千里從本土運煤吧,到時候唐山煤就會被慢慢的取代。

  而對於喬家而言,這將是一個持續不斷的產業,有了煤礦作為根基,他就可以以煤礦作抵押,向銀行貸款,進而投資其它產業,像滾雪球似的,用銀行的錢不斷的創辦工廠,從而重現喬家昨天的風光。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說服日本人把煤礦賣給自己!

  而那些日本人對於中國人是什麼態度?

  在過去的四年間,喬致庸接觸了太多的日本人,那些日本人的性格各異,但是其中相當於一部分對於中國人卻很抵觸,佐賀藩的藩主同樣也是如此,在他的眼中,固然在中國的幫助下,日本得已攘夷,但是今天的中國卻從方方面面控制著日本。

  “六口通商、數萬駐軍,鐵甲黑船林立於港間……”

  想著那些日本人在提及漢軍駐日部隊時的那種羡慕中的不滿,喬致庸不由的想到另一個問題,如果沒有駐日部隊,日本會像現在這麼馴服嗎?

  顯然不可能!

  通過過去四年的瞭解,喬致庸非常清楚,日本人骨子裡崇拜強者,其之所以在中華朝的面前表現的如此馴服,正因為中華朝的武力——可以輕易摧毀其眼中不可一世的美國遠東艦隊。

  至於橫須賀的鐵甲艦、黑船,更是不斷的提醒著日本人——中國的力量,不是他們可以挑戰的。

  力量……正是力量讓日本人選擇了臣服,而這種臣服是向中華朝的,或許國商在日本享有超然的地位,但這並不意味著駐日總監會迫使日本當局將礦山賣給國商。

  “這件事,難辦啊……”

  就在喬致庸這麼想著的時候,那邊的孫茂財卻輕輕一笑。

  “東家還在想著高島礦?”

  喬致庸點點頭。

  “不能不想啊!”

  這麼一塊肥肉,誰又怎麼可能放棄。

  “東家,其實這件簡單,無非就是一個字——利!”

  “利!”

  孫茂財的話讓喬致庸一愣。

  “對,就是利,咱們看的是利,難道佐賀藩就不重利嗎?現在高島煤礦一年獲利不遠萬元,可若是採用新法開採,一年獲得豈止數十萬,若是咱們一口吃不下,不妨考慮合辦!”

  “合辦?”

  孫茂財的建議讓喬致庸微微詫異道。

  “合辦煤礦,你是說咱們和藩主合辦煤礦?這怎麼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你沒看報紙上說嘛,就連艦隊日本都可以與咱們合辦,更何況是區區一個煤礦!”

  孫茂財的唇角輕揚著,他口中的合辦艦隊,自然是中日聯合艦隊,不過所謂的聯合艦隊,不過是日本負擔帝國駐日海軍的部分軍費,帝國駐日海軍接受一些日本官兵進入艦隊,實際上,還是中國艦隊,只是艦隊中多了一些日本人罷了。

  “人均一萬元!”

  置身於“長崎號訓練艦”上,勝海舟的心情顯得極為複雜,儘管8年前,日本就擁有了第一艘西式軍艦,但是在重新鎖國之後,西式軍艦卻被售予中國,這是8年來,他第一次登上軍艦,再次踏向遠航。

  “一年擔負兩百余萬的軍費,于帝國海軍中就職的不過只有兩百餘人,這代價未免也太大了!”

  “勝君,這個代價並不大!”

  置身于舷邊的永井尚志,手指著大海說道。

  “帝國艦隊一年軍費超過7000萬,一艘鐵甲艦造價不下百萬!海軍所需的千萬軍費,又豈是日本所能負擔,今日有帝國海軍於日本常駐,於日本而言,反倒是件極幸運之事,若不然,指不定現在日本已經盡為西洋鬼畜所佔領!”

  在這番感歎之後,永井尚志看著大海說道。

  “畢竟,日本太小了!日本想在生存,就必須要依賴強者!”

  “是啊……日本太小,但是依賴強者,不等於讓強者主宰日本……”

  勝海舟點點頭,並沒有否認這一點,但是在內心深處,他卻無法接受現在中國對日本的“監國”。

  “勝君,追隨強者,是弱者的本能!”

  永井尚志並沒有理會勝海舟的不滿,而是頗為激動地說道。

  “這次,我們出海,將會前往亞美利加,到了那裡,也許,你就明白,為什麼弱者需要追隨弱者,在現在的這個世界之中,已經沒有了弱者的立足之地!”

  說著他轉臉看著身邊的勝海舟說道。

  “印度亦曾是大國、強國,可卻完全淪為西洋人之殖民地,現在這個世界所奉行的無非是弱肉強食之‘叢林法則’,若是日本不能置於中國的庇護之下,那麼瘋湧而來的西洋人就會蠶食日本,像是米國一般,先奪以通商港,再尋找藉口迫使我們割讓土地,最終,那些西洋人會勾結在一起,分割日本,到那時,還會再有日本嗎?”

  永井尚志的這個觀點是現在日本上下最為流行的“西洋威脅論”,在過去的幾年間,這種言論在日本大為盛行——當然是在中國的推動下。

  儘管一方面中國在日本享有大量的特權,但是這種特權卻被巧妙的置於“保護日本免遭洋夷奴役”的藉口之中,進而讓日本人接受這一觀點。當然日本人之所以接受這一觀點的原因,還有當年“黑船來航”的影響,再就是西洋人不斷對東亞躍躍欲試的舉動,讓日本人不得不相信這種威脅,在這種威脅下,依賴中國的庇護就成為對日本最有利的選擇了。

  當然,對於日本人來說,這種依賴,多少總帶著那麼點無奈,可他們並沒有太多的選擇。

  “現在的日本,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是為中華之藩屬,得中華之庇護,雖然犧牲一些利益,但日本總歸是可以得到保全的。要麼就是像一些人說的那樣尋求自立,但是自立的代價是什麼呢?是西洋人逼入家中,進而奪取日本,令日本上下盡為洋夷之奴,勝君,兩害相權取其輕,兩利相權取其重,這個道理你是懂得的!”

  有些苦澀的點點頭,儘管並不願意承認,但是勝海舟也知道永井尚志說的是實話,這是身為弱國、小國的無奈。

  “我們這次東航,是不是先經過夏威夷,然後再前往哥倫比亞,秘魯,智利、然後越過麥哲輪海峽,經阿根廷和巴西進入西南非總督區?”

  勝海舟這麼問,自然帶著轉移話題的意思,但是永井尚志卻突然沖著他頗為神秘的笑了笑,然後輕聲才說道。

  “我聽說在帝國海軍中有一個聲音!”

  “什麼?”

  勝海舟反問道。

  “如果有可能的話,海軍很有可能會佔領夏威夷!從而控制太平洋!”

  什麼!

  在勝海舟的驚訝中,永井尚志又低聲說道。

  “也許,這很有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看到所謂的夏威夷王國!被佔領,這就是弱國的命運!”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1:57

第五百零三章 大洋上

  太平洋上濃雲密佈,大海在風暴的吹動下猛烈的起伏著,不時有浪花撞到戰艦的甲板上,天上下著滂沱大雨,此時的氣象條件可謂是極為惡劣,在這狂風暴雨中,3200噸的“安慶號”裝甲巡洋艦和“成功號”訓練艦,在驚濤駭浪之中奮力前行著,一陣大浪撲來戰艦的艦艏猛然打低,就像是要“陷入”大海中似的,即便如此甲板上的水兵們仍然東搖西擺踉蹌奔走著。

  這是一次例行的海上的遠航,如果說帝國艦隊最大的特點是什麼?恐怕就是極為注重遠航訓練,對於海軍而言,這種遠航訓練可以讓官兵適當海上的生活。不過這種遠航訓練卻是分級對待,他們首先需要隨著艦隊的風帆訓練艦曾遠航至印度洋,直至非洲,這條航線上有大量的港口可供停泊,待回國後,第二次遠航時他們才會駛向太平洋,因為太平洋並沒有幾個港口可供補給,數千海裡的遠航對於他們來說,就是最大的一次考驗,也只有通過這個考驗的水兵,才會真正進入艦隊,成為艦隊水兵。

  此時太平洋似乎在考驗這群年青的水兵們,由一艘裝甲巡洋艦和一艘訓練艦組成的小艦隊剛駛出橫須賀基地,駛入太平洋的第二天,便迎來了一場猛烈的風暴,隨後這太平洋便不再太平,風暴一場接著一場,而艦隊正是迎著數場風暴,朝著他們的目標夏威夷的檀香山駛去。

  太平洋的湧浪大的驚人,別說是遇上了風暴,就是無風時海上的湧浪也像座小山似的,使得艦身在湧浪中前後起伏、左右搖擺著,而關閉舷窗後狹窄的船艙內溫度的升高,又會讓人生出氣悶感,暈船的感覺充實的每個人的神經。

  自從艦隊進入太平洋以來船艙內便,傳來一陣陣嘔吐聲,雖說這些水兵們通過去的遠洋訓練已經早已適應了海上的生活,但是暈船和嘔吐仍然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尤其是在艘訓練艦上還搭載200多名陸戰隊員。

  對於這些陸戰隊員來說,大海的考驗讓這些剛剛適應大海的陸戰隊員們遭受了從未曾有過的磨難——暈船、嘔吐諸如此類的折磨,讓他們甚至連水都喝不下去,但是軍官們卻挨個艙室的檢查著,命令暈船的陸戰隊員喝水,從而補充身體所需的水分,任何一名海軍都知道暈船後,先是吐水和食物然後便開始吐胃液、膽汁,再後來便是吐血直至身體痙攣並導致昏迷。補充水分是為了防止身體脫水,也是為了讓胃中有東西可吐。

  對於這些從沒有過遠航的訓練的陸戰隊員來說,從他們離開了橫須賀的那天起,就不斷的遭受著暈船的折磨,或許訓練艦上的水兵們都已經適應了這一切,但是這些陸戰隊員卻仍然在頑強的適應著海上的磨難。

  船艙內污濁的空氣中彌漫濃濃的酸臭味,艙室中原本那些剃著光頭、曾生龍活虎般的陸戰隊員們,這會已經吐得面色蠟黃,全沒有過去那種閻王老二我才是老大的生氣。

  面對這群吐成辦腳蝦般的陸戰隊員,那些沒有暈船的水兵們只好將水杯灌滿水。分到他們的手中,然後會有軍官用命令逼著他們喝水以抵禦暈船的嘔吐。

  相比於勸說,命令對於他們而言無疑更為有效,面對命令,即便是吐趴在地板上的陸戰隊員,也會掙扎著站起來,然後倔強的和著嘔吐物將水喝進肚中。

  對於軍人而言,命令從來都是最有效的。尤其是對於海軍陸戰隊,這是精銳步兵部隊來說,更是如此。

  與其它國家設立海軍陸戰的初衷是保衛軍港以及軍艦,必要時實施陸上作戰不同,中國的海軍陸戰隊從其建立,直到其成型,都深受朱宜鋒本人的影響。正是在他的主導下,海軍陸戰隊被作為一支精銳的突擊部隊建設,可以隨時與投入海外實施登陸作戰,而不僅僅只用於“看家護院”。

  也正因如此,在海軍陸戰隊的徵兵中,差不多是以百裡挑一的比例挑選最為優秀的新軍,接受最為嚴格的軍事訓練,從而保證他們個頂個的都是精銳。

  只不這會這支全都是由百裡挑一的精銳戰士組成的精銳部隊,現在完全被天氣打倒了,無不是吐的一塌糊塗,但即便如此,也沒有有任何人會懷疑,只要命令下達,他們仍然會拿起步槍,投入戰鬥。

  至於現在……還是讓他們好好的嘔吐下去吧!

  嘔!

  強烈的嘔吐感再次襲來的時候,只使得王文成將剛喝進去的茶水吐了出去,此時他的臉色已經吐的慘白,那于南方人中極為罕見強壯高大的身子,這會已經完全癱軟了。

  “他麼的,殺了我吧……”

  這會王文成真的後悔了,後悔為什麼當初加入海軍陸戰隊,好好的呆在陸地上多好。

  人的一生總會面臨著許多選擇。

  作為一名陸軍軍官的王文成畢業時,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海軍陸戰隊,因為他知道,陸戰隊從來只需要精英,只有真正的精英才能成為這支部隊中的一間,畢竟這支部隊與普通的陸軍不同,他們隨時都需要投入海外,用於維持國家的利益。

  當然,陸戰隊還有一個優點——軍餉高,是普通陸軍部隊的2倍,他們拿的是海軍的軍餉,而且伙食也好,畢竟他們吃的同樣也是海軍灶。

  相比于陸軍那此泥腿子中午能聽到兩塊大肉不同,帝國海軍尤其以講究吃喝而著稱。幾乎每天都能吃上魚和肉。儘管在海軍一般士兵不像軍官一樣——根據海軍軍官學校以來的習慣,必須每天吃全套西餐,但是菜色中也是東西合併,包括炸豬排、奶油燉雞、咖哩牛肉等洋菜,以及其它的一些中式菜肴。

  雖然海軍陸戰隊半獨立于海軍序列,但是伙食卻是參照海軍的標準制定!實際上,王文成之所以加入海軍陸戰隊,正是因為學長的一封信——每天都能夠吃到牛排!

  可是現在,已經將膽汗都吐出來的他卻只剩下了一個願望——能夠踏踏實實的站在陸地上,那怕就是天天吃鹽水青菜也成!

  對於一個吃貨來說,這無疑是極為痛苦的。

  “連長,你就別抱怨了……嘔……”

  副連長話還沒說完,就趴在床頭吐了起來,吐出的同樣也只是水,發黃髮綠的水,作為軍官的他們,自然不需要和普通的士兵擠在一起,不過在船上並沒有多少艙位,他們兩個人只能擠在一間艙室中,顯然無法同陸上的軍營相比。

  甚至,這個不大的艙室,不但是他們的宿舍,還是他們的會議室,只有在制定作戰計畫,或者舉行官士作戰會議的時候才會臨時徵用餐廳。

  “你沒瞧見,那,那些水兵,吐得不比咱們好多少,可,可不還得訓練嘛……”

  副連長話讓王文成一愣,聽到水兵在訓練,他立即掙扎著想要站起身來。

  “不,不行,咱,咱也得訓練……”

  可那話聲未說完,人便再次隨著搖擺的船身倒了下去,想要站起身來,身體沒有絲毫力量……

  而對於海軍來說,這個惡劣的條件下,通常是不需要訓練,但是在惡劣的海洋環境,卻提供了一個極為難得的機會——惡劣海情下的進行一些基礎性的訓練。

  如果說到辛苦,恐怕全世界最為辛苦地水兵就是帝國海軍訓練艦上的水兵了,出自於艦隊的要求,自從帝國海軍艦隊組建以來,高強度的訓練就伴隨著這支新生的海軍。

  當然,這種高強度的訓練並不是全部,海軍的訓練通常安《軍艦例規》規定一周“星期預定表”和“每日工作表”安排日常勤務,上述日程表分為甲乙兩種,並有夏季和冬季之分。當艦艇在母港停泊時或臨近停靠某港口時,按平民一樣的作息時間休息。星期日也會有休息,除了當值官兵以外,其他船員可以自由活動,並在得到許可或統一安排下上岸遊玩。

  軍艦上的日常訓練,按照比較寬鬆的乙日程表,週一上午艦長親自巡視檢查,艦長對全艦的武器裝備、各類設施、艙室內務、官兵著裝等進行檢查。並由分隊長和分隊士官對本分隊水兵進行精神教育,效忠皇帝陛下,精忠報國的軍人魂等。從週一下午開始正式進入一周訓練,至週四都是訓練日。週五和週六是清潔艦體,維修保養武器的整修日。

  但是如果軍艦離開港口,在海上航行,或停泊在專供訓練的作業地,就按照甲日程表進行,取消休假,全部是訓練日,尤其是在開宏元年後,為增強海軍力量,特別加強了訓練強度,從而讓全體官兵苦不堪言。甚至在有水兵因高強度的訓練而死在訓練地崗位上,但水兵地死亡不會讓艦隊停止那種無休息日高強度訓練,甚至在艦隊的軍官團中普通形成一種共識——百年的海軍,可以用日夜無休的訓練去彌補時間上的不足。

  總之一句話,中國水兵沒有時間休息!

  畢竟誰也不知道,西洋人會不會給帝國充沛的時間用於訓練海軍,在戰爭隨時都可能于明天爆發的壓力下,訓練自然是高強度的,自然是緊張的。

  即便是在風暴中,訓練同樣也沒有停止,不過因為火炮固定的關係,所以訓練大都是艙內的基本訓練,相比於平日,這時的訓練無疑是極為輕鬆的,對於水兵來說,惡劣的海情給了他們一個難得的“假期”。

  “哎呀,骨頭都快散了……”

  回到艙室的時候,勝海舟甩了一下酸痛的胳膊,儘管他作為海軍少校,但是在訓練艦上,他卻只能和普通的準尉一樣接受訓練,在艦橋上訓練時,他不得不用手扶著欄杆,以讓自己不摔倒,幾個小時下來,這胳膊就像是要斷了似的。

  “永井,怎麼樣,抓到老鼠了嗎?”

  儘管渾身的骨頭像是散了似的,但勝海舟還是特意詢問到永井尚志。

  抓老鼠,這是為了換取上岸的機會,如果是在普通軍艦上,勝海舟自然不需要用這個方法上岸,但是在訓練艦上,雖他是少校只是普通的水兵,只能像普通水兵一樣上岸,也就是四天上岸一次。

  而為了盡可能的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接觸到外界,瞭解西洋,勝海舟和永井尚志早就商量好了——抓老鼠以換取更多上岸的機會!也就是海軍中傳統的“老鼠上岸”,這是指艦內對抓老鼠非常鼓勵,任何水兵只要抓到一隻老鼠交給甲板士官確認之後,就可以得到一次上岸外出的獎勵。這就是“老鼠上岸”。

  “哪!”

  用下巴指了指那邊的老鼠籠子,正看著書的永井說道。

  “我在餐廳守了幾個小時,才抓住這麼兩隻老鼠,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到時候,咱們應該能在夏威夷上岸三次!”

  永井的話音剛落,勝海舟就說道。

  “我對夏威夷沒興趣,要去還是哥倫比亞那樣的國家,至少那是一個國家,那裡像夏威夷,土著人的國家,根本就不是什麼國家!”

  對於夏威夷,勝海舟完全沒有任何興趣,他所希望的是能夠利用眼下的這次遠航的機會,去接觸、瞭解西洋,而不是一個註定要滅亡的國家。

  “沒准,什麼時候,這個國家就會消失了!”

  “勝君,正因如此,我們才要瞭解那裡!”

  永井放下手中的《夏威夷國王遊記》看著勝海舟說道。

  “現在的夏威夷之所以能夠保持獨立,是因為各國對其還沒有表現出佔領欲望,但是如果有一天,當其它國家對其產生興趣的時候,也就是他們滅亡之時,這樣的小國,於現在來說,是不可能生存的,如果誰想佔領那裡的話,只需要一個連隊就足夠了……”

  在這聲感歎之後,永井看著手中的這本由中國人書寫的遊記,似乎中國一直都對那裡充滿了興趣——早在三年前就設立了領事館,開始向夏威夷移民。

  他的話聲接著又是一頓,腦海中浮現出艦上的那些陸戰隊員,那不正好是一個連嗎?如果有必要的話,他們會不會……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1:57

第五百零四章 珍珠(上)

  位居太平洋的“十字路口”的夏威夷群島,是太平洋航線的中繼線和重要港口,具有重要的戰略地位。1778年,英國探險家詹姆斯•庫克到達夏威夷,庫克船長登陸可愛島的威美亞海灣。由此西方人第一次知道了夏威夷的存在。

  當時,夏威夷各島嶼首領之間因勢力爭奪而戰事頻繁。庫克的到來恰巧契合了卡米哈米哈的雄心大志,有了庫克船長作為顧問,與先進的西式武器做幫助,卡米哈米哈贏得了茂宜島伊歐山谷和歐胡島努阿努帕裡大風口兩場艱難的激戰。

  1795年,卡米哈米哈已經控制夏威夷島、歐胡島、茂宜島、莫洛凱島。建立夏威夷王國。

  與此同時,夏威夷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成為了各國水手、商人和捕鯨人的港口。與此同時,但西方人帶來的傳染疾病導致夏威夷當地人口急劇下降。

  1848年,卡米哈米哈三世頒佈“大瑪赫利”法案,第一次拿出數百萬英畝土地廉價出售。“大瑪赫利”的初衷是想幫助平民獲得自己的土地,結果是土地大片大片落到外國人主要是美國人的手中,這些企業家大多是傳教士家庭。

  也正是從那時起因為種植園經濟的興起,使得夏威夷種植園對勞動力有著極大的需求。而夏威夷當地人習慣於自給自足和不受約束,對長時間勞作、惡劣的工作條件以及廉價的報酬,從種植園中獲利不感興趣,而且在過去的幾十年間,90%的土著夏威夷人因為外來的疾病而死亡。1852年,來自中國福建和廣東兩省的勞工成為第一批合同工。他們簽訂了5年合同,衣、食、住、行均免費,每月工資3美元。

  開宏四年的夏威夷,依然因為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保持著他的繁榮,但實際上這繁榮的背後,卻是暗流湧動,作為夏威夷君主的卡米哈米哈四世其即位後,竭力限制美國新教傳教士在夏威夷群島的政治勢力。為了平衡過去為美國一手操縱的對外關係,他引入英國聖公會在島上立足。由於對美國傳教士的極端拘謹感到不耐煩和對美國商人產生疑心,他逐步撤換了在內閣中任職的所有美國人,並大力提倡夏威夷與其他國家進行商業往來。

  而其中最卓有成效的恐怕就是同中國建立的外交關係,對夏威夷王國帶來的幫助。中國與夏威夷的交往,實際上是緣于並不算愉悅的開始。

  開宏元年,夏威夷華工受到虐待的事件被披露報導後,帝國政府隨即派出軍艦訪問夏威夷,隨行外交官與夏威夷王國談判勞工事宜,從而保證華工權益,雙方簽署了“通商條約”中則規定了勞工權益。簽訂中國工人合同為3年,統艙旅程、伙食費、住宿費、醫療、燃料一律免費,沒有稅收,大米價格每磅不高於5美分,工資男人每月8美元,女人5美元。此時本土人口增長,農地缺乏,也成為了國人遠赴夏威夷的原因之一。

  在短短的四年間,前往夏威夷謀生的華人已經超過24000人,而合同到期後,那些華人大都沒有返回本土,而是留在了夏威夷,用他們的薪水買下了廉價的土地,開墾土地、種植作物或者飼養肉牛。

  數以萬計的移民在這裡建立起了大量面積不大的家庭農場,相比于美國傳教士家族控制的大量土地,這些中國移民向夏威夷王國提供著更多的稅收,而且他們並不像美國人那麼橫行霸道。而領事館更是幫助夏威夷王國于檀香山建立海員之家及皇后醫院,為夏威夷人及一半夏威夷血統的人提供免費醫療。

  中國人謙遜贏得了夏威夷王國上下的好感,但是在這種好感之中,暗流的湧動卻是誰都無法阻止的。

  “……美國傳教士家族控制著夏威夷70%的可耕地,但是他們的人口卻僅僅只有不到1000人!相之下,現在于王國內,生活著的中國人近25000人,而夏威夷的本土人口僅只有75137人!十萬人僅僅只擁有不到30%的可耕地!這無疑是災難性的!”

  看著面前的卡米哈米哈四世王國,身為帝國駐夏威夷大使的李國安,在道出這些數字時,又繼續說道。

  “現在,那些在國王陛下的干預下,失去權力的美國人,仍然掌握著夏威夷大量財富,他們甘心失去權力嗎?不!”

  搖著頭,李國安的雙盯視著眼前的這位國王,他已經接到了國內命令——促成夏威夷併入中國!

  “我們有可靠的情報顯示,他們正在策劃政變!”

  “政變!”

  詫異看著李國安,卡米哈米哈四世王國連聲反問道。

  “領事的意思是,他們想要推翻我的統治嗎?”

  四年間的交往,使得的卡米哈米哈四世對於眼前的這位領事可以說是極為信任,尤其是在兩者行為與美國人相對比的情況下,更是如此。

  在過去的四年間,儘管這裡的中國移民越來越多,但是他們卻遵守夏威夷的法律,提供著夏威夷半數的稅收。而中國同樣也給予了夏威夷很多幫助,他們幫助夏威夷建立起了現代化的港口,向夏威夷提供了數十萬元的貸款,用於建立醫院、學校,以培訓土著人自己的醫生,而更為重要的是,從去年開始,中國人開始向他們提供了多種疫苗,就像是牛痘可以防止天花的傳染一樣,那幾種疫苗可以防止麻疹以及其它疾病的傳染,而他的兒子正是受益者,可以說整個夏威夷王國都受益其中——在接種疫苗後那些曾奪去十數萬夏威夷人的傳染病感染率幾乎下降為零。

  也正因如此,對於中國人,卡米哈米哈四世一直都是心存感激。尤其是在於美國的對比之後,更是如此。

  “是的,閣下!”

  當然不是真的!

  所謂的情報,不過只是情報機構虛構的,但是這份情報卻極為真實,而且也有相關的證據,比如在過去的幾個月間,美國僑民購置了大量的武器,甚至還包括數門火炮。

  面對這些情報,卡米哈米哈四世整個人都陷入沉默之中,儘管夏威夷王國作為一個國家,但是所謂的軍隊的實力幾乎不值一提,甚至碼頭也沒有火炮,用西方人的話來說,這裡根本就沒有常備軍。只有一些王宮的守衛。

  如果這些美國移民要發動政變,到時候應該如何平定政變?沉思中,卡米哈米哈四世將視線投向眼前的這位元領事。

  “領事閣下,根本我們兩國簽署的條約,你們應該保證夏威夷不被他國吞併!”

  這樣的條約並不是僅局限於中國,早在多年前,他們就與美國簽署了同樣的條約,這不過只是弱國面對外來威脅時的一種自保的手段。

  “陛下,根據條約的規定,我們只能在其它國家試圖吞併夏威夷時,可以根據條約的權力,採取行動,但是現在……”

  看著眼前的這位陛下,李國安無奈的聳了下肩膀。

  “這是你們的內部事務,根據中華帝國的習慣,我們無意干涉他國內政!”

  這怎麼會可能呢?

  如果無意干涉他國內政的話,又豈會支持卡米哈米哈四世將美國人趕出他的內閣,又豈會一次又一次的就其內政給予一些建議。

  “領事閣下!”

  卡米哈米哈四世盯著面前這個領事,他的那夏威夷人特有的肥胖的體形傳遞著一種壓力。

  “現在,我們需要來自朋友的説明!幫助我們渡過難關!”

  此時的卡米哈米哈四世用朋友來形容中國,是因為在過去的四年間,中國的所作所為確實是只有朋友才能做到,而他們所需要回報是極為公平的,僅僅只是與他國相同的通商以及軍艦的靠港權罷了。

  “現在,你們的軍艦就停在港上,作為朋友,我相信你們的力量可以幫助我渡過眼前的難關,而我本人和王國將會永遠感激你們的幫助。”

  對於卡米哈米哈四世來說,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他所能依靠的僅僅只有眼前的中國人還有港灣中的中國軍艦,而他之所以願意相信中國人,是因為過去四年間對方的展現出來的友誼。

  “國王陛下,作為朋友,我們確實應該幫助你和你們王國渡過眼下的難關!”

  迎著卡米哈米哈四世的視線,李國安繼續說道。

  “但是我們必須要考慮到的是,即便是我們這一次向你們提供了幫助,那麼下一次呢?這一次,我們的艦隊在這裡,可以阻擋這一切,但是下一次,如果我們沒有獲得情報,如果我們的艦隊不在這裡,如果,到時候在這裡的是美國的軍艦,那麼,國王陛下,到時候,該怎麼辦呢?”

  李國安的反問讓卡米哈米哈四世整個人不由的一愣,他的眉頭緊皺著,那張過度肥胖的臉上,神情更是越來越凝重。

  下一次怎麼辦?

  下一次如果來的是美國艦隊,又該怎麼辦?

  “如果……”

  面對李國安回答,在思索良久之後,卡米哈米哈四世突然想到了英國傳教士曾經說過的話語。

  “我們向你們租讓一個島嶼或者港口,作為你們的海軍基地呢?這樣的話,你們就可以永遠的呆在這裡!”

  相比於美國人,卡米哈米哈四世還有島上的土著人更喜歡這些膚色與自己相似的中國人,喜歡他們的謙遜,喜歡他們的溫文爾雅,喜歡他們身上沒有那種淩人之感。

  如果是在去年,面對這樣的建議,李國安會立即選擇接受,畢竟對於海軍來說,獲得夏威夷海軍基地,一直都是海軍的夢想——這意味著海上國防線向東推進數千海裡。

  誰控制了夏威夷,誰就控制了太平洋!

  而且作為外交官,李國安很清楚,現在駐俄大使正在同俄國進行國土談判,一旦談判完成,很多懸而未決的國土問題都將得到解決,同時,阿拉斯加也極有可能為中國購得。

  到那時,阿拉斯加、夏威夷直到伴於新幾內亞的南天群島,將會構成一道屏障,帝國在太平洋上的屏障,屆時,太平洋很有可能就會變成中國的“游泳池”,但是,在這個屏障中最大的軟肋是什麼?是夏威夷,因為他不是中國的國土!

  所以,現在他以及國內都不可能滿足於一個可憐的基地。

  “國王陛下,有時候,即便是我們,也不可能阻止很多事情!”

  搖搖頭,李國安直截了當地說道。

  “我們的軍隊調動,需要國內的授權,如果沒有國內的授權,領事是沒有權力的調動軍隊的,現在作為領事的我可以請求出航海軍的幫助,用維護僑民的利益的名義,但是卻無權請求駐軍的幫助!國王陛下!”

  許可權,這是一個再合適的藉口,領事對於駐軍沒有任何許可權,畢竟,駐軍不同于出行的海軍艦隊,這是各國通行的領事權責。

  而對李國安的回答,卡米哈米哈四世沉默了,接受過西方教育的他自然知道對方不是在尋找藉口,但是他卻能感受到,其拒絕的背後,有著更多的渴望,一個基地是不可能滿足中國人的。

  之所以相信中國人對夏威夷的渴望,是因為他從英國傳教士那裡瞭解到,是因為這裡特殊的地理位置,決定了中國人不可能坐視其它國家控制這裡,相比於英國,他們更渴望得到這裡,甚至他們的這種渴望遠遠超過美國!

  這種渴望不是因為中國人有比美國龐大的捕鯨船隊,實際上,中國僅僅只有幾十艘捕鯨船,相比於捕鯨船,抵達夏威夷的中國船隊,更多的是軍艦!

  中國擁有比美國更為龐大的艦隊!

  他們需要為艦隊在夏威夷獲得一個港口,而卡米哈米哈四世一直都相信,這正是中國的所渴望的,但是現在他們的目標又是什麼呢?

  難道和美國人一樣,也是想要吞併夏威夷嗎?

  想到這種可能之後,卡米哈米哈四世的臉色就變得更加難看起來,看著李國安的目光也不再像先前那樣友好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1:57

第五百零五章 珍珠(下)

  “你們也想要夏威夷是嗎?”

  卡米哈米哈四世的問題,讓房間內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還有誰對夏威夷沒有興趣?”

  在他的盯視下,在說出這句話之後,李國安隨後地拿起桌上的咖啡,先是淺嘗一口,入口的咖啡味,那有些怪異地味道讓他極不適應,儘管已經在外多年,但是他還是不喜歡喝咖啡。

  “夏威夷特殊的地理位置決定了,你們不可能在這個世界上保持獨立,中國有一句話,叫做‘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說的就是貴國,就是夏威夷,你們在太平洋的特殊地理位置,使得任何欲控制太平洋的國家,都會對你們生出野心,西班牙人、法國人、美國人,英國人,他們無一例外的都對這裡充滿了渴望,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時間問題……”

  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李國安迎著這位國王陛下的目光繼續說道。

  “現在,對於夏威夷而言,保持獨立是最好的選擇嗎?”

  這一聲反問後,他搖著頭說道。

  “國王陛下,一個保持獨立的夏威夷甚至都無力阻擋美國僑民的威脅,若是面對美國或者其它國家的威脅呢?那麼被吞併無疑將是不可避免的!”

  對於李國安的這個判斷,卡米哈米哈四世並沒有反對,事實上,作為國王他當然清楚那些白人對於夏威夷的野心,正像李國安說的那樣,一切只是時間問題。

  “國王陛下,你也曾通過各國傳教士以及學者那裡獲知,那些白人是如何對待土著人的,屠殺、放逐是他們通常的選擇,美國人為了獲得土地更一次又一次的驅逐印弟安人,數百萬印弟安人被屠殺,被驅逐到環境最惡劣的地區生活,這極有可能就是未來夏威夷王國的命運,國王陛下!”

  李國安半眯著眸子,輕聲地道:

  “雖然這只是一種可能,但是誰都無法否認,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

  他的手指指向了遠方,指向大海然後繼續說道。

  驚愕地看著眼前的這位領事,儘管並不願意承認,但是作為國王的卡米哈米哈四世神情卻變得的越發的嚴肅起來,這正是他最擔心的地方,現在的他不再是庫克來到夏威夷時的卡米哈米哈一世,他非常清楚,歐洲人曾滅亡一個又一個國家,以建立他們的統治,至於新大陸上過去的原住民,又在什麼地方?

  “你們也和他們一樣嗎?想要吞併夏威夷嗎?”

  卡米哈米哈四世又一次逼問道。

  “吞併夏威夷……”

  隨手點著一根雪茄煙,這是夏威夷本地產的雪茄煙,品質不及古巴雪茄,但卻是太平洋最好的雪茄,作為領事的李國安之所以選擇它,是因為這是國人的工廠生產出來的產品。

  “去年,美國駐華大使曾詢問美國政府,如果帝國政府努力以和平的方式在夏威夷人民的同意下吞併該島,美國政府是否默許?美國時任國務卿明確答覆,美國不同意任何別國兼併夏威夷。”

  在道出這一個答案之後,李國安又繼續說道。

  “這個回答意味著什麼?意味如果我們想要吞併夏威夷,既便是在你們的同意下,也需要擔負著戰爭的風險!吞併?我想,美國人一開始就錯了!國王陛下!”

  面對似乎有些不解的卡米哈米哈四世,李國安接說道。

  “我們從來都沒有吞併夏威夷王國的野心或者想法,國王陛下應該非常清楚,在長達兩千多年的歷史中,中國對待身邊的小國,從來都是以保護者身份出現,而不是吞併他們,更不會奴役他們,在中華儒家文化中,就用一句話詮釋了中國對外交往的核心‘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也就是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就不應該強迫他人去做,所以我們從來都沒有試圖奴役其它民族以及國家!那怕他們再弱小,對於中國而言,都是朋友,就像《鄭和下西洋》裡一樣,我們又何曾欺淩吞併過當地的小國……”

  在李國安這麼說話的時候,卡米哈米哈四世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四年前,對於中國他根本就不曾瞭解過,但是現在他對中國卻頗為瞭解,當然也看過《鄭和下西洋》——在中國向夏威夷捐贈的一萬冊圖書中,就有這部小說,這實際上是一部“宣傳”式的小說,是用於告訴外人,中國從來沒的擴張野心,尤其是對夏威夷王國這樣的國家。

  “不過,最終他們大都是你們的藩屬國!”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卡米哈米哈四世突然像是想通了什麼似的。

  “藩屬!”

  在鄭和下西洋的小說中,很多國家都成為了中國的藩屬,他們主動的臣服在中國之下,接受中國的冊封。作為藩屬國他們只需要進貢一些土特產,就可以換取中國的認可,還有大量的回賜。而藩屬國附出了什麼?僅僅只是向中國稱臣,表示自己是中國的臣子,但是中國卻不會干涉藩國的內政,只是在國王繼位的時候,必須接受中國的冊封,才是合法的國王!可以說,藩國幾乎什麼都沒有付出!

  而對於藩屬國中國自然有保護他們責任與義務,藩國什麼都沒有付出,就得到了他們所需要的一切——帝國的賞賜、帝國的保護,前者夏威夷並不需要,但是後者,不正是夏威夷所需要的嗎?

  “領事閣下,如果……”

  卡米哈米哈四世盯著眼前的這位領事,用一種試探的語氣說道。

  “夏威夷願意向中國表示臣服,就像是朝鮮與日本那樣,成為中國的藩屬國,那麼中國又會怎麼樣對待我們呢?”

  卡米哈米哈四世的主動,完全出乎李國安的意料,儘管明知道對方只是在試探,但是他仍然深吸一口氣,然後才說道。

  “國王陛下,不是每一個國家,都可以成為中國的藩國,而且,現在中華帝國的藩國,並不同於小說中的藩國,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中華帝國會用帝國的法律保障藩國王室的傳承,同樣也會有相應該的法律去保護藩國國民的權益!這種權益與帝國國民是相等的!”

  相等的嗎?

  至少在表面上確實如此,當然也僅僅只是表面上罷了,上國的國民理所當然的會在藩國享有一些特權,這是一種必然。就像帝國國民可以隨意進入藩國,而藩國臣民卻不能夠隨意進入帝國本土一樣,再加上商業以及其它方面的特權,帝國國民于藩國的地位一直都是超然的。

  “如果國王陛下有興趣的話,在領事館有一本《理藩律》,國王陛下可以通過那本律法瞭解一下!”

  律法不過只是寫在紙上的東西,而且其中有著太多的文字遊戲,表面上的不干涉,不等於實際上的不干涉,就像現在朝鮮、日本以及越南的大臣任免以及法律條文化通過,都必須要由統監簽署後方可生效一樣。實際上,于中國來說藩國不過只是一種變相的殖民地,享受一定範圍內的自治權的殖民地而已。

  “那麼怎麼樣才能夠成為中國的藩國呢?”

  儘管只是簡單的瞭解了一下,但是卡米哈米哈四世還是意識到成為藩國對於夏威夷來說,無疑是最好的選擇,至少這樣一來,可以保證夏威夷本地民眾以及王家的安全,甚至從此之後,再也不需要擔心來自其它國家的威脅——所有的一切都將由中國去負責。

  當然有得就有失,即便失去再多,也不至於像當年一樣,國家的權力完全被美國傳教士控制。至少,國王還會擁有自己的權力,而不是在未來的某一天,被叛亂的美國人或者其它白人殺死。

  “這個……”

  沉思片刻,李國安看著這位似乎對成為中國的藩國充滿興趣的卡米哈米哈四世,然後說道。

  “國王陛下,如果您真的有興趣的話,不妨考慮一下,在艦隊返程時,將王子殿下以及其它貴族子弟送往中國,一來可以直接向陛下遞交國書,提出入藩的請求,另一方面,如果他們願意的話,可以在帝國貴胄學校,接受系統的帝國教育,我想在那裡,他們可以學習正統的儒家文化,只有如此才能夠成為真正的帝國貴族和未來王國的統治者!”

  將子女送往帝國貴胄學校,這是開宏二年後,帝國理藩院針對藩國提出的要求,當然,這些來自藩國的王公貴族並不是作為“質子”,而是在帝國貴胄學校——一所效仿西洋貴族公學建立的學校內,接受系統的新儒學教育,從而令其在文化上親近中國,通過其下一代在文化上的認同,加強對藩國的控制。

  當然,還有一點,就是他們可以通過對宗主國瞭解,認識到宗主國的強大,認識到在這個紛亂之世中,成為帝國藩邦是多麼榮幸的一件事,從而令其甘心作為帝國的藩屬。

  在未來,這些藩國會是什麼命運?

  無人知曉,但是可以肯定的一點是,通過文化上的征服,最終,他們會徹底成為中華的一部分!而不僅僅只是藩屬。

  當然,對於夏威夷,李國安相信國內肯定另有安排——移民,是最好的選擇,夏威夷足夠生活數十萬中國移民,最終,移民會取代這裡的土著人,到那時,這個夏威夷王國,與其說是帝國理藩下的王國,到不如說是中國的海外省!

  曾在傳教士賈德醫生的陪同下,與兄弟洛特一同周遊美、英、法等國的卡米哈米哈四世,面對李國安的這個建議,並沒有立即表示反對,而在內心深處,他確實對那個亞洲的中華帝國充滿了好奇。

  “也許,真的應該去看看!”

  不僅僅只是讓自己的兒子,也許自己也應該去那裡看看!

  “中國是什麼樣子?”

  李國安沒有意料到自己的建議,對於這位國王的心理造成的衝擊,而對於身處夏威夷的勝海舟來說,在第一次踏上夏威夷的土地時,吸引他的不是這裡的“唐人街”,也不是這裡隨處可見的中國人,而是那些控制著夏威夷的美國人。

  “1822年,‘西提思’號載著11對傳教士夫婦抵達夏威夷港口,在其後的幾十年裡,他們控制了夏威夷的政治,並憑藉這一優勢,控制了這裡的大多數最好的土地,而他們和他們的後代在這裡建立起龐大的家族並逐漸掌控了夏威夷王國的政治經濟命脈……”

  提到夏威夷的現狀,勝海舟的語氣顯得有些沉重,而他身邊的阪本龍馬卻顯得有些激動。

  “世界可真大啊,少校閣下,日本的國土那麼狹窄,而這裡卻可以安置數十萬移民,如果我們能夠像帝國一樣,把過剩的人口遷移民到這裡,那麼很快,這裡甚至有可能變成日本的!”

  阪本龍馬的話音不過剛落,他身邊的永井立即出言訓斥道。

  “阪本,注意你的言語,日本是帝國的藩屬,身國藩國必須要格守事大之理,焉能出此狂言,再則,至於國內人口過剩,帝國不是已經同意我國在未來三十年內,向非洲殖民地移民600萬嘛,身為小國,斷不可妄自尊大,要不然很有可能導致身死國滅……”

  看著街頭的西洋人,永井的眉頭緊鎖著。

  “夏威夷,這樣的弱國,連你們看到都會生出野心,更何況是其它大國?諸君可以想想,西洋人看到日本時,未嘗沒有類似的想法!”

  永井的提醒讓原本還對夏威夷產生興趣的阪本龍馬等人,無不是一愣,片刻後,阪本龍馬又像是發現什麼似的垂頭喪氣道。

  “即便是沒有西洋人,不是還有中國嘛,我們現在像朝鮮一樣事大,和夏威夷又有什麼分別?”

  怎麼會沒有分別呢?

  永井並沒有繼續反駁阪本龍馬,他希望在接下來的航程中,他們能夠主動的通過觀察得出結論,看著這街頭上的漢字,永井在心裡默默的尋思著。

  “也許,這場航行之後,他們就會認識到身為藩屬的好處了吧!”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1:57

第五百零六章 咽喉

  清晨的細雨籠罩著天地,這細雨把碼頭弄得濕漉漉的。不過只是半個多小時後,雨停了,太陽猶猶豫豫地沖出陰雲,但有所保留,碼頭的一部分被陽光照亮了,另一部分躲避著太陽。在碼頭上的那些煤山上貨堆上,還有一些起重機上掛著雨水。

  泊灣處,泊停著一艘艘蒸汽船、帆船,碼頭工人再一次開始忙活起來,將從歐洲或者美國東部生產的各種工業品,甚至麵粉等商品裝上輪船,而與此同時,數以千計的乘客正在爭搶著登上輪船——這些來自歐洲、美國東部的人們,滿懷期待的注視著遠方,似乎發財夢就在眼前,在數千英里外有一座金山在向他們招手!

  也正因如此,他們才會選擇從巴拿馬鐵路通過,而不是繞過半個地球,從麥哲輪海峽前往聖法蘭西斯科。

  巴拿馬城,這座瀕臨太平洋東岸的小城,幾年前隨著地峽鐵路的開通,慢慢的走向了繁華,尤其是在美國西部的淘金熱之後,每年都有數以萬計的人們經過這裡前往西部。

  火車與港口繁榮了這座城市,鐵路相當於城市的命脈,只不過這條命脈一直以來都是由東到西的,這甚至反應在它的運費價格上——從東至西的價格是從西至東的一倍,全世界也許只有這條鐵路才會推行這樣的截然不同的定價。

  當火車駛出巴拿馬火車站之後,很快便駛入了茂密的雨林,東倒西歪地在軌道上刮刺刺地繞過一處彎曲路段時,那些樹木甚至會刺入雨林之中,軌道上的鐵輪子有規律地嚓嚓作響,到了這時,列車就像是在雨林中穿行著的一個精靈。

  一個鋼鐵精靈!

  開往東部的列車空蕩蕩的——畢竟在巴拿馬本地並沒有多少人口,這裡的乘客大都是前往西部的拓荒者,當然現在更多的是淘金客,並不是每一個淘金客都能帶著金子衣錦還鄉,他們中的許多人會永遠的住在西部,這使得往東的列車車廂裡,總是空落落的,尤其是頭頂包廂——從來都是閒置的,不過也有例外,比如說現在。

  與往日不同,這節車廂裡的乘客是來自波哥大的一群東方人——中國駐新格拉納達(哥倫比亞)的外交官員。

  他們在過去的半個月,一直在對沿線的華僑進行調查——根據一名華人寄出的信件,他們相信巴拿馬地峽鐵路有限公司在築路期間,非法奴役華工,儘管那些人是契約華工,但是根據所掌握的資訊來看,他們已經獲得了足夠的證據,證明鐵路公司是在違法奴役華工。

  眼下,已經是整個調查工作的末尾了,此時這節車廂裡的乘客們有的在默默地吸著煙,有的在寫零散的、不連貫的評語,有的則在那裡看著窗外,如果有人注意到的話,他們中除了普通的外交官員之外,還有一些剃著光頭的軍人,他們是駐新格拉納達大使館的陸海軍武官,與其它人不同,他們是在這裡進行參謀旅行。

  李德福,這個秀才出身的駐新格拉納達大使,從上車之後,就一支吱吱地咂著他的玉米杆煙斗,然後,他意識到煙末已經燃盡,便著手把白煙灰倒進車壁煙灰盒子裡。

  “您們應該知道,在這裡美國人享有很多特權!”

  他問的是坐在對面的喬平理,雖然他穿著西裝,可實際上卻是一名陸軍少校,他從在看著的手中的那頁檔上抬起頭來。

  “有那麼一些瞭解。”

  點點頭,他看著這位大使說道。

  “16年前,紐約商人創建了地峽鐵路股份公司,從新格拉納達政府的手中獲得了築路許可。第二年,美國與哥倫比亞政府簽訂了《美國、新格拉納達和平、友好、航海與通商條約》,從而使美國公民、船隻和商品在哥倫比亞所有的港口及地峽區內完全免稅,並享有同哥倫比亞公司及其船隻和商品一樣的貿易、航行的特權及豁免權,在發生外來襲擊或者內部騷亂時,保衛巴拿巴的中立,協助保持哥倫比亞對地峽的主權。四年後,美國國務卿與英國全權代表亨利•布林沃在華盛頓簽訂了《克萊頓-布林沃條約》,規定美國和英國均不得對通往運河為自己取得或維持任何排他性的控制,不過,眾所周知,英國對巴拿馬的插手,僅僅只是局限於運河的排他性,而現在,這裡並沒有運河!”

  而對大使的詢問,喬平理直截了當的回答道。

  “所以,你認為有機會。”作為海軍武官的霍成亮,看著他說道。

  點點頭,喬平理直接說道。

  “不錯,眼下就是機會,美國現在已經陷入了內戰的邊緣,我們的艦隊已經結束了對美國的訪問,我認為,我們可以利用艦隊來訪的機會,邀請艦隊訪問巴拿馬,然後利用華工事件,果斷的佔領巴拿馬,從而控制這個咽喉,現在,英國人已經控制了蘇伊士,而我們需要控制巴拿馬,只有如此,才能斬斷美國向太平洋進軍的腳步。”

  儘管並不是一名海軍軍官,但是喬平理同樣很清楚,太平洋對於中國的重要性,或許太平洋很大,但是卻無法容納兩個大國,在從國內前往波哥大的路,他已經在心底形成了一個構想——佔據夏威夷以及巴拿馬,前者可以讓中國獲得在太平洋中央立足的基地,至於後者則可以斬斷美國染指太平洋的可能。令中國對美國形成壓倒性的進攻地位。

  “儘管我們一意擴充殖民地,但是還沒有從其它國家的手中搶佔殖民地。”

  李德福直接地說道。

  “這很有可能會引起南美各國對我們的敵意,或許,他們的實力是不值一提的,但他們畢竟是一些西洋國家,而且我們距離這裡也太遠了!如果他們選擇抵抗的話,僅僅只憑藉那麼一點軍事力量,能不能保衛巴拿馬,這才是最重要的問題!”

  大使的話,讓其它人紛紛皺起了眉頭,這確實是一個問題,好一會之後,霍成亮才開口說道。

  “他們不一定會抵抗!”

  霍成亮的回答讓所有人無不是一愣,紛紛並視線投向他。

  “1856年4月15日,一名美國人在巴拿馬購物時與賣主發生爭端,圍觀的巴拿馬人和美國人情緒越來越激動,衝突由雙方對罵,發展都雙方互毆,由於身體條件的差距,雙方又發展到拔槍對射。一場混亂的槍戰下來,美國人死傷31人,巴拿馬民眾傷亡15人。美國特派全權專使要求哥倫比亞政府迅速賠償損失,否則美國將立即佔領巴拿馬地峽。哥倫比亞政府很有骨氣,洛佩斯總統答覆:‘硬要使任何一個地峽的過客有權向我們的公民開槍,而我們的公民必須逆來順受,這是極不公平的,也是橫行霸道的,容忍這種屈辱的民族是不配生存的!’”

  作為一名軍人,在講述這句話的時候,霍成亮甚至有一種想要為其鼓掌的衝動,但是國與國的交往講究的是實力。

  “後來發生了什麼,大家都很清楚,幾個月後,也就是9月19日,160名美國海軍陸戰隊員登陸,佔領了巴拿馬。哥倫比亞政府發現自己的骨頭硬不過美國的槍炮,軟了,表示願意賠償。”

  在道出了這段往事之後,霍成亮蹙著眉頭說道。

  “也許,我們可以效訪美國人的做法!”

  “效仿美國人?”

  “是的!”

  沉吟著,霍成亮道出了他的另一個想法。

  “我們可以像美國人一樣,挑動一個事件,然後請我們的軍艦介入,現在,我們的艦隊正在訪問美國,如果在這個時候,我們從太平洋,派出陸戰隊佔領控制巴拿馬城,面對艦隊近在眼前的威脅,哥倫比亞人會怎麼樣呢?”

  在霍成亮問出這個問題之後,他又接著說道。

  “也許會抵抗,但是考慮到5年前,哥倫比亞人的選擇,我相信,他們會選擇談判,畢竟他們非常清楚,我們的實力遠在他們之上。”

  “談判?談判什麼?賠償問題嗎?”

  喬平理的嘴唇一咧,有些不滿地說道。

  “海軍比我們更需要巴拿馬!”

  他在提醒著巴拿馬對於海軍的重要性,但是霍成亮卻不以為意的笑了笑。

  “我們需要的只是談判,只要談判開始了,我們就可以給予一些可供選擇的談判條件。我們就可以坐下來和他們進行談判,商談如何解決問題。”

  他笑了一下,看著喬平理說道。

  “我想,到時候,可以談判將巴拿馬省割讓給我們!”

  將巴拿馬省割讓給我們!

  在他說出這句話之後,所有人都被驚呆了,他們無不是詫異的看著霍成亮。卻沒有人主動說話。

  李德福慢慢擦摸著他的熱乎乎的煙斗。作為新任駐巴拿巴城領事的范國邦摘下他的眼鏡,然後又戴上。喬平理朝下凝視著破損的地毯。

  歎了一口氣,好一會,喬平理才說道。

  “好吧。”

  說著,他看著霍成亮說道。

  “好吧,即便是我們提出了這個條件,那些哥倫比亞人又怎麼可能接受我們的條件?”

  那些哥倫比亞人怎麼可能會巴拿馬省割讓給中國呢?

  這才是最重要的問題。佔領巴拿馬城沒有任何問題,實際上,巴拿馬城可以說是一個完全沒有任何防禦的城市,只有幾座簡易的炮臺,還有一裙衣衫襤褸的士兵們,可是,怎麼才能讓這些妄自尊大的哥倫比亞人放棄巴拿巴省呢?

  又過了較長的一會兒工夫,李德福的眼睛一直盯著車廂裡的這兩名陸海軍軍官,如果是換成過去的滿清軍官,他們會有這樣的野心嗎?在這裡,兩個人所談論的居然要佔領萬里之外一個城市,讓一個國家割讓一個地理位置極為重要的省份!

  他們會不會太過自大了?

  當然,李德福不會這麼說,作為大使的他,當然支持控制巴拿馬,畢竟這裡的地理位置實在是太過重要了。

  “哦,我想通過現在對哥倫比亞人的,尤其是對於那些官員、議員們的瞭解,我相信一點,他們都是有價的!”

  像通常那樣,他看了大使一眼。

  “對嗎?大使閣下!”

  “確實。”

  李德福倦地點了點頭,表示了他的同意。

  “只要開出合適的價格,就可以讓他們作出很大的讓步,比如說我們在去年同他們簽署的《友好通商條約》。”

  《友好通商條約》的簽定使中國公民、船隻和商品在哥倫比亞所有的港口及地峽區內完全免稅,並享有同哥倫比亞公民及其船隻和商品一樣的貿易、航行的特權及豁免權。這是仿效美國的人先例,而作為的代價是,大使館花費了超過50萬比索,賄賂了總統以及多位官員、國會議員。

  在哥倫比亞最大的特點就是,只要給予足夠的賄賂,就可以辦成一切事物。對此,身為大使的李德福當然很清楚。

  “那好吧。”

  沉思片刻,李德福說道。

  “現在,讓我們來仔細地考慮一下。假如到時候,哥倫比亞人同意和我們進行談判,到時候,我們需要花多少錢去賄賂他們。”

  他在椅子裡稍稍挪動了一下,然後開始用緩慢的語氣說道。

  “這不同於我們之前和他們簽署的條約,也不同於哥倫比亞政府簽署的任何條約,我們需要的讓他們把土地割讓給我們,在這種情況下,我相信我們需要支付一筆巨額的賄賂。”

  抬起頭來,李德福顯得非常高興,因為他同樣也看到了其中的機會。

  “我想應該需要200萬!”

  他然後又說道。

  “除此之外,為了說服哥倫比亞同意割讓,不,我認為應該是同意把巴拿馬省賣給我們,我們需要支付不少於1000萬元。”

  “1200萬!”

  霍成亮立即說道。

  “我相信海軍會支持花費1200萬拿下這裡!”

  “不。”

  搖搖頭,李德福的唇角微微一揚。

  “如果可以達成這一目標的話,帝國政府,甚至願意以2000萬拿下這裡,要知道,這可是世界的咽喉!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必須要考慮到美國人!但是就現在美國國內的局勢來看,美國的問題很快就會得到解決!”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1:57

第五百零七章 美利堅風雲

  三月,儘管天空萬里無雲,卻仍然飄著菲菲細雨,人們躲在雨傘下,僻裡啪啪地越過水窪,相比於其它地區的繁華,五分區無疑就是城市中最大的貧民區,在這裡生活著數以萬計的來自愛爾蘭以及其它歐洲國家的移民。混亂、骯髒充斥著這裡的每一個角落,男人們加入黑幫,女人們成為妓女,幾乎是這裡的人們唯一的求生之道。

  離開彌漫著怪味的狹窄的房間之後,湯姆例無目的地在城裡漫步,他的穿著和普通的移民完全不同,相比于普通移民的髒亂,即便是身處貧民區,他也保持著衣著的整潔。

  因此,他才會得到一份工作——在報社裡充當記者。作為移民中少有的識字的人,湯姆比那些移民擁有更多的機會——他可以進入很多行業,但是他選擇了成為記者,也許有一天,他會創辦一家報紙或者雜誌,誰知道呢?

  和以往一樣,站在報亭旁,湯姆流覽著報刊雜誌,賣報人的頭上戴著愛爾蘭人的紅色的貝雷帽,然後在那裡撕心裂肺的吼叫著。“看報,看報,中國艦隊抵達紐約,卑鄙的黃種人在向白人宣戰。”這個新聞讓湯姆先是微微一愣,他知道,艦隊是昨天抵達的紐約的,但是他沒有想到,報紙上會用這樣的標題。

  “這是在煽動對中國人的敵視!”

  湯姆在心裡默默的尋思道,外國軍艦訪問紐約並不是罕見,實際上幾乎每個月都會有外國軍艦駛入紐約港,在港內接受補給,補充煤炭等物資,甚至這也不是第一次有中國軍艦駛入紐約港,但是相比于過去,遠洋至此的風帆訓練艦,這次抵達紐約的卻是六艘鐵甲艦——那是美國所不曾擁有的鐵甲艦!

  “似乎美國人並不怎麼關心政治。”

  儘管報紙上是煽動性的新聞,但是湯姆注意到,對於美國人來說,他們似乎並不關心這些,確實,現在更吸引人們眼睛的不是從非洲駛來的中國人的艦隊,而是國家當前的分裂。

  在街道上行走著,尋找著新聞的時候,很快湯姆就看到一群水兵,那些水兵不同的美國海軍的水兵,他們這些人身材並不算高大,但看起來卻極為健壯,皮膚黝黑,但卻絕不同于黑人,與印弟安人也不同,但他們無一例外的都顯得極為精神。他們的身上穿著制服,水兵服、水兵帽,這些水兵看起來都極為精神。

  “中國水兵!”

  紐約的人們總是會好奇的朝著這些水兵打著招呼。而水兵們也會禮貌的回以微笑。他們走著,彼此愉快地交談。人們並不知道他們正在談論什麼——從他們的面部表情可以判斷出,他們同樣對紐約也非常好奇——顯然對於這些來自東方的水兵們來說,新大陸的一切都新鮮的,讓人好奇的。他們不過只是普普通通的水兵,他們在紐約的街上游走著,他們會嘗試著去咖啡館喝一杯咖啡,甚至到在劇院聽一出誰都聽不懂的話劇,總之,他們和任何一個到訪紐約的外國水兵沒有任何區別。

  不。

  怎麼可能會沒有區別呢?

  他們的膚色就是區別!

  報紙上之所以會用大量的文章提到他們,最根本的原因是膚色,因為他們的膚色,他們的膚色與白人不同,也正是這種膚色的不同使得紐約的報紙用“黃禍”來形容他們。

  “不知道那位清國的皇帝如果看到他們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湯姆的心裡這麼想著,立即想到了那些住在上曼哈頓流亡到清國的貴族,那些從清國來到美國的清國貴族,在那裡購買了數百英畝的莊園,在那裡繼續著他們奢侈的生活,儘管他們留著像女人似的辮子,但是仍然受到紐約人的追捧,因為他們是“貴族”,那怕是韃靼人的貴族。對於新大陸的那些“土老冒”來說,他們自然對於這些東方的“神秘貴族”充滿了興趣,甚至好感。

  當然,在最初的興趣與狂熱之後,紐約的人們對於“東方貴族”的興趣自然也就衰退了,可是這並不妨礙他們在紐約過著富裕的生活——傳說他們從中國帶來了難以想像的財富,成船的金幣和銀元。

  當然世界就是如此致荒誕無稽,那些在東方失去了立足之地的人們在地球上唯一的民主國家——美國尋找到了避難之地,而這多麼的可笑!

  沒有比這更荒唐、可笑的事情了!皺了皺眉頭,湯姆在這一瞬間,對那些清國的貴族失去了興趣,那不過只是一些仍然活在17世紀的韃靼人罷了,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世界在發生什麼樣的變化。而相比之下這些人……這些水兵,他們無疑是現代的,是屬於未來的!

  “昨天在大洋遙遠的彼岸,一隻艦隊啟航行了,他們來到了這裡,讓我們看到了來自東方的蒸汽鐵甲艦,它們擁有厚實的鋼鐵裝甲、擁有大功率的蒸汽機,擁有令人難以想像的航速度,而更讓人驚訝的是——他們在航行中主要使用蒸汽機!而不是風帆!可能肯定的說,現在中國的造船技術,正在超過英國!”顯然,通過這一次遠航,全世界都明白了——中國擁有強大的裝甲艦隊,而且他們的裝甲艦隊是可以遠航的,令人感到震驚的是,在幾年前,他們的造船業還是不值一提的,甚至直到現在,在美國的大學中,也有來自中國的留學生。數以萬計的中國留學生正在英國、美國、法國以及荷蘭、普魯士等歐美國家學習,學習歐洲的科學、法律以及其它種種,並將這一切帶回中國,變成他們所自傲的“中華文化”的一部分。

  “作為一個國家來說,在過去的幾個間,中華帝國所取得的進展是令人驚訝的,儘管並不願意承認,但是面對中國的變化,我們只得承認一個事實,在未來的十到二十年內,中國將會超過所有的歐洲國家。”

  不知不覺中,湯姆來到了中國駐紐約的總領事館,看著在總領事館進進出出的官員們,看著那些東方人,他的腦海中浮現出《紐約時報》上的一篇報導。

  “現在,在整個歐洲,都面對來自中國的壓力,幾乎所有的外交官員都會談到一個問題——如何建立歐洲的軍事同盟來對抗來自中國的威脅,這段話不僅是對中國的威脅,也是對中國在非洲等地擴張野心的警告。”在接下來的一段文字中,那篇文章更是公開強調:

  “擁有四億人口的中國,它的人口超過整個歐洲,國內的人口壓力使得他們必然會染指非洲甚至其它屬於歐洲的殖民地……可能肯定的一點是,基督教文明將在未來遭受最為嚴重的威脅,來自儒家文明的威脅。”作為記者湯姆當然明白,這不過只是一些人的誇大其詞罷了,畢竟誰都很清楚,在英國的面前,中國人的力量仍然是虛弱的,現在歐洲人之所以談論中國的威脅,很大程度是因為,中國在非洲問題上的毫不退讓,作為對英國等國插手其殖民地的不滿,在他們的報紙上甚至有人討論著是否應該恢復奴隸貿易,以向美國以及巴西輸出奴隸,當然,這是在對英國表示不滿——過去正是在英國的全力打擊下,才使提非洲的奴隸貿易結束,現在的出現在殖民地上的這類新聞,更多的是表示對英國的不滿。

  畢竟,誰都清楚,如果再次輸出奴隸,英國勢必極有可能派出他們的艦隊重新開始打擊奴隸貿易的巡航,而這勢必會導致中英兩國間的衝突,到那時整個大西洋都會隨之緊張,甚至陷入戰火。

  “我們不能容忍中國人的這種擴張。從我與中國人的接觸來看,我相信,他們首先相信國與國之間的交往是建立在實力的基礎上的,與中國的相互關係取決於實力,如果實力不能夠壓制中國,那麼他們是絕不可能成為朋友的。”這不是全世界通行的規則嗎?

  為什麼現在反倒完全成為了中國人所信奉的原則了呢?

  膚色,膚色決定了這一切!

  湯姆暗自在心裡這麼想著,這時他注意到路邊的一個支持解放黑奴的海報,看到那張海報的時候,他的眉頭一皺,隨手撕耳來然後在嘴裡罵道。

  “黑鬼也佩是人?真是一群瘋子!”

  儘管在此之前,湯姆還曾為中國人所遭受的不公,而憤憤不平的時候,在看到海報上時,他整個人卻變得暴跳如雷,他無法接受給予黑人公民權,甚至在心裡,他同樣支持南方,支持南方繼續實施奴隸制。

  “那些人,真是個瘋子,難道要讓白人為了黑鬼去打仗嗎?”

  想到報紙上那些火藥味濃重的新聞,湯姆的心情再也無法保持愉悅了。

  “他們居然要給奴隸公民權,要解放那些奴隸,等到那些奴隸欺侮他們的老婆、女兒,生下一個個雜種的時候,他們才會後悔!”

  如果戰爭爆發了怎麼辦?

  也許是因為那張海報,也許是因為想到了報紙上報導的最近緊張的局勢,讓湯姆在心裡默默的尋思著。

  “也許,我應該去南方!”

  湯姆默默的在心中這麼思索道,到了南方,可以為白人的利益而戰,當然,同樣是為美國的民、主制主而戰。南方人當然有權力擁有奴隸,美國的憲法從未曾禁止過這一點,現在,林肯這個暴君,正在侵犯美國人的利益!嗯,一定是受那些雜碎的影響!

  他們居然認為黑鬼是人,真的是太可笑了!

  在心裡嘲諷著那些認同黑鬼是人的“北方佬”湯姆想到前幾天看到的,那些黑幫分子在街頭指揮手下肆意毆打黑鬼,心裡差點沒為那些黑幫叫起好來。

  “也許,你們真的應該繼續進行奴隸貿易,這樣南方就可以得到更多的廉價的奴隸,而不是那些相當於天價奴隸……”

  想到曾經廉價的黑奴,湯姆暗自在心裡這麼想著,如果可以重新開展奴隸貿易的話,也許,他也會購買一些黑奴。

  “哎,可惜完全沒有絲毫可能!”

  就在他這麼想著的時候,湯姆看到領事館的大門處駛出一輛馬車,那輛黑色的馬車直接朝港口的方向駛去,也許是前往港口慰問他們的水兵。

  這一次湯姆倒是猜錯了——馬車上的乘客是幾個年青的外交官,他們昨天剛剛隨艦隊一同抵達紐約,根本沒有休息,就直接前往另一個目標。

  “為什麼要通過紐約前往南方?”

  看著車窗外的紐約,馬富國有些不解的問道。

  “為什麼我們不能直接前往亞特蘭大?”

  “因為南方沒有直通歐洲的商船!”

  作為一個來到美國長達兩年的“老牌外交官”于德里更瞭解美國,同樣也瞭解南方。

  “南方與其說是美國的南方,倒不如說是北方的原料殖民地,北方的代理商控制著南方的對外貿易,北方的銀行同樣也控制著那裡的金融,為了能夠控制南方,對航線的控制,無疑是實現這一切的最佳選擇,所以,我們想要前往亞特蘭大,就必須從紐約乘船過去!”

  “那南方人為什麼不自己開闢航線呢?”

  馬富國的語氣中仍然帶著不解,在他看來這幾乎是不可想像的事情,就像國內,過去渤海灣的航線是由南方人控制的,但是現在山東等地地方士紳卻紛紛建立輪船公司,從而與南方人競爭,他們絕不會坐視南方人控制那裡的運輸。

  “就是,為什麼他們不能夠自己把棉花銷往海外,反倒是假北方人之手!”

  “南方人嗯,怎麼說呢?”

  先是沉思片刻,然後於德里才回答道。

  “相比於北方人,美國的南方人更紳士一些,他們甚至不願意經商,更願意經營他們的農場,對於他們來說,財富就是農場、就是奴隸!經商反倒存在著各種風險,現在……”

  看著車內的這些同事們,于德里笑著說道。

  “所以,現在就是我們的機會!在北方人撤出那裡的時候,我們將會面對一個市場真空!”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1:58

第五百零八章 在南方

  傍晚來臨時,亞特蘭大白天的溫暖也漸漸消退,隱隱透出絲絲的初春的涼意。

  相比往年,今年佐志亞的春天來得很早,伴隨來的是幾場溫暖的春雨,這時粉紅的桃花紛紛綻放,河邊濕地和山岡各種花朵也隨著盛開起來。春耕已快要結束,經過幾場春雨滋潤後的土地等待著人們的耕作,在上面撒上棉籽,那一條條犁溝的土壤顯出是這裡所特有的淡紅色。

  農場的一座座粉刷白了的磚房如同落在茫茫紅海中的一個島嶼,因為這裡沒有像佐治亞中部的黃土地或海濱種植場滋潤的黑土地那樣的長長的筆直的犁溝。北佐治亞連綿起伏的山麓地帶被犁成了無數彎彎曲曲地壟溝,以免那些那使肥沃的土壤不致被沖洗到河床裡去。

  這一片土地紅得耀眼,雨後更紅得像鮮血一般,乾旱時便成了滿地的紅磚粉,或許這裡的土地不是最好的,但是按照南方人的說法,這裡是世界上最好的產棉地。這裡有潔白的房屋,翻耕過的田地,緩緩流過的河水,但同時也是一個由陽光燦爛和陰翳深濃形成對比的地方。

  尚待種植的空地和綿延數英里的棉花田微笑著袒露在陽光之中。在這些田地的邊緣上有著一片林地,即使在最炎熱的中午它們也是幽暗而清涼的。

  這裡的風景美的像是一幅畫!

  至少對於于德里、馬富國等來自中國的外交官們來說,從他們抵達亞特蘭大的時候,他們所看到的就是一副絕美的風影油畫,作為外交官,不,應該說是商務人員,他們來到佐志亞是為了給中國日益興盛的棉紡織工業尋找原料——棉花。

  短短四年間,在減稅、優惠貸款的扶持下,中國的現代棉紡織工業就從最初的不到八十萬枚紗錠增加到多達200萬枚,棉紗進口銳減少的同時,棉花的進口量激增,之所以進口大量的棉花是因為國棉品質差——其為短絨亞洲棉,品質低劣,加之農民采棉技術差,棉花內雜質多,也正因如此,改良棉種、提高采棉技術成了農商部幾年來全力推廣的政務,而與此同時,不得不通過大量進口,而其中70%的棉花來自美國南方。

  在這種情況下,在佐志亞州在亞特蘭大出現中國商人的身影,實在是再正常不過,在抵達這裡不到半個月間,作為“商人”的他們,就與幾十家大農場主達成了購貨協定——在北方代理人紛紛受局勢的影響退出南方時,他們的進入迅速填補了真空。

  而今天,他們正在是受到邀請來到這家農場——就在三天前,他們與其達成了購銷協定,並且支付了一萬美元的定金。

  坐在這棟位於城市邊緣的房屋走廊裡的三個年輕人聽到得得的馬蹄聲,他們的耳中還會傳馬具鏈環的丁當聲和黑奴們的歡笑聲;那些幹農活的人和騾馬從地裡回來了。

  看著眼前這祥和的一幕,他們不由的想到了非洲,在他們與非洲等候時,那裡與這裡是何等的相似,只不過相比於美國的南方,那裡更為廣闊,有一天,當那裡的土地被土著契約勞工開墾出來,那裡的人們,也會像南方的這些農場主一樣,過上安逸、富足的生活,當然他們的不可能會像這裡的農場主一樣。

  畢竟相比於這裡,非洲殖民的授田都在百畝以內,不過只是一群“小農”,他們中很少有人是有馬的,他們只要有一頭騾子便自以為滿不錯了,當然也不會像這些南方的農場主一樣擁有上百個黑奴,而是擁有幾個契約土著勞工——那是各部落與公司簽定的合同,為公司提供勞工,而公司將勞工轉租給移民,而移民只需要為這些使用期長達十年的契約勞工提供伙食以及每天3分的工錢,同時向公司支付2分錢,使用成本並不超過南方的黑奴,不過,至少他們是自由的。

  可以想見的是,十幾年後,非洲會在那些勤勞的移民的勞作下,變成像南方一樣富庶的地區,來自中國的數以千百萬的移民會將那些荒地開墾成為農場,種植種種作物,以用於供應國內,滿足國內對工業原料的需要。

  此時餐廳裡傳來了瓷器當當和銀餐具丁丁的響聲,這時莊園裡的男僕已經在擺桌子,準備著晚宴。

  對於斯圖一家來說,這些來自東方的客人,無疑是尊貴的,他們的到來,甚至在亞特蘭大引起了轟動,不僅僅只是因為他們是最先到達亞特蘭大的中國人,更為重要的是,他們帶來的生意。

  晚宴開始後,眾人很快便聊到了現在的南北局勢,斯嘉麗看著那位東方貿易公司的經理,好奇的詢問道。

  “你們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來到佐治亞?”

  “小姐,機會!”

  放下手中的刀叉,於德裡面帶微笑,對其說道。

  “現在固然是處於危機之中,但是對於商人來說,危機同樣也是機會,北方代理商的離開,使得這裡的市場出現了空白,而這正是我們擺脫北方商人控制,直接與你們打交道的時候!”

  “于先生所言極是,那些北方佬過去控制著我們這裡的一切,現在他們離開了,對於我們來說是一件好事,于先生,我相信你一定會在這裡得到你所需要的一切,當然包括財富……”

  身為一家之主的斯圖連忙說道。

  “那麼你們覺得戰爭會爆發嗎?”

  斯嘉利不緊不慢的問道,她的目光中帶著好奇。

  “誰知道呢?但是如果現在的要塞僵局如果繼續持續下去的話,那麼戰爭很有可能是不可避免的!”

  馬富國口中的要塞僵局,指的是那幾處被南方軍包圍的北方軍要塞,守衛要塞的北方軍拒絕撤出要塞。

  “不可避免的話,那麼就打下去吧!到時候我們肯定能贏得勝利!”

  斯圖擦拭一下唇角,看著於德里說道。

  “你應該知道,在臨時的營地裡,那些小夥子們每個星期集合兩次,進行操練內他們都在祈禱戰爭早日發生。雖說他們的馬匹還沒有備齊,但那些有馬的人已經在縣府背後的田野裡搞起了他們想像中的騎兵演習,攪起滿天灰塵土,扯著嘶的嗓子叫喊著,甚至揮舞著從客廳牆上取下來的戰爭時代的軍刀。至於那些還沒有馬匹的人只好坐在旁邊觀看,一面嚼著煙草閒聊。要不他們就比賽打靶。誰也用不著你去教他打槍。你要知道大多數南方人生來就是玩槍的,他們終日消磨在打獵中的時間把他們全都練成了好射手。”

  作為一個愛國者,斯圖當然熱愛美國,但是他更熱愛佐治亞,所以他才會在投票時,選擇了支持獨立。

  “現在佐治亞,一隊一隊的年輕人攜帶著武器正在奔向無數每個集合點。雖說他們的武器老舊,既有用來打松鼠的小口徑線膛槍,有佐治亞新開闢時打死過許多印地安人的老式滑膛槍,也在墨西哥和塞米諾爾戰爭中服過役的馬上用的轉輪手槍,當然還有決鬥用的鑲銀手槍、短筒袖珍手槍、雙筒獵槍,漂亮的帶有硬木槍托的英國製造的新式來福槍,等等。可是,于先生,南方人生來就是最好的戰士……”

  “只要他們能夠得到最好的武器!”

  馬富國在一旁插話說道。

  “我相信斯圖先生所說的是事實,但是就像你說的那樣,他們的武器實在太過雜亂了,如果這些勇士們能夠得到最好的武器,那麼,他們無疑將會是世界上最好的戰士……”

  最好的戰士是中國人!

  當然這只是他的心裡話,至少在表面上他不會這麼說。

  “這是當然,現在很多人都在為軍隊捐款,購買債券!”

  斯嘉麗甚至有些得意的指著父親說道。

  “我的父親就為軍隊捐助了2000美元,購買了5000美元的債券!”

  “這是一個愛國者的義務!”

  女兒的稱讚讓斯圖笑著說道。

  “現在我們的軍隊需要武器,需要用錢來購買武器!”

  “爸爸,我聽說到前兩天有一艘來自英國的商船,抵達了亞特蘭大,隨船運來了兩萬多支最新式的線膛步槍……”

  在斯嘉麗提到這件事的時候,馬富國朝著於德里看了一眼,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艘船表面上是英國商船,船上的人也是英國商人,但實際上,卻是屬於帝國情報局,船上的武器也是帝國情報局從非洲的殖民地倉庫中“搜刮”的“石井式”前裝線膛槍。

  “是的!”

  斯圖點點頭,有些興奮地說道。

  “不僅有步槍,還有幾十門拿破崙炮,這些武器將會大大充實我們的力量,供我們的孩子們保護佐治亞!”

  看著斯圖,馬富國突然反問道。

  “斯圖先生,你為什麼贊同佐治亞獨立?”

  在過去的接觸中,他知道斯圖是一個愛國者,實際上很多人都是如此,他們熱愛美國。

  “馬先生,我熱愛美國,這是不容否認的,我的爺爺,曾經為保衛美國而戰鬥,他的兄弟在與英國人的戰鬥中犧牲了,但是,他們所悍衛的是什麼呢?是美國的憲法!但是現在林肯和他的政府,卻在違背美國憲法……”

  在說出這句話後,斯圖的神情變得有些肅穆。

  “至於北方佬說我們沒有權力退出聯邦,這是多麼的可笑,在美國的獨立的時候,各州是根據自己的志願加入了聯邦,成為聯邦的一分子,既然可以主動加入,那麼就有權獨立,就像……”

  話聲稍頓,斯圖提到了城中的俱樂部。

  “就像是城內的俱樂部一樣,男士們有權加入那裡,作為俱樂部的一分子,參與到政治活動之中,當然也有權退出,加入另一個俱樂部,或者自己組建一個俱樂部,難道說,因為他們退出俱樂部,那個俱樂部就要打死他們呢?加入是我們的權力,離開,同樣也是我們的權力!”

  斯圖的話,讓于德里、馬富國陷入沉思之中,他們彼此互視了眼,對於習慣了大一統的他們來說,顯然無法適應美國人的這種觀點,但是這種觀點卻在美國佔據著主流至少在南方,南方人相信,加入聯邦是他們的權力,同樣,離開聯邦也是他們的權力,現在他們離開了,建立了聯盟,建立了一個新的國家,那麼聯邦就應該離開南方的土地,離開南方的要塞,將要塞裡的物資移交給他們,而不是佔據著那裡。

  “于先生,如果現在戰爭爆發的話,中國會站在誰的一邊?”

  斯圖看著於德里,好奇的問道。

  “是啊,于先生,中國到時候會怎麼選擇呢?”

  斯嘉麗和她的姐妹們都好奇的看著他,或許對於中國,他們是陌生的,但是他們卻都清楚,中國的艦隊剛剛訪問過紐約,中國人強大的艦隊甚至讓整個東海岸為之擔心,對於聯盟來說,這也許是個不錯的合作對象,如果能夠爭取到他們的支持,甚至總統先生已經向他們的艦隊發出了邀請,以邀請他們訪問美利堅聯盟,不過似乎他們還沒有立即作出決定。即然現在有中國人在他們的餐廳中,自然應該詢問一下。

  在斯圖一家的注視中,於德里沉思片刻後,才回答道。

  “我想,到時候,南京的大人們,應該會作出選擇!”

  選擇,會作出什麼樣的選擇呢?

  作為一個外交官,于德里非常清楚,到時候他們會作出什麼樣的選擇對於中國來說,選擇早就已經做出來了——中國將會承認美利堅聯盟。

  “那麼,你們對戰爭怎麼看呢?”

  斯嘉麗有些不依不饒的問道。

  “我們是商人!”

  馬富國於一旁直接回答道。

  “相比於戰爭,我們更關心商業,關心個人的利益!我想,這才是……”

  就在他的話聲落下時,突然,餐廳內有一個人闖了進來,是布倫特連,剛剛闖進來的他顯得有些激動。

  “打起來了,戰爭爆發了!在薩姆特堡打起來了!我們正在進攻薩姆特堡!”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1:58

第五百零九章 華盛頓

  1861年4月17日,星期三。

  5天前聯盟軍開始炮轟在南卡羅來納的聯邦薩姆特要塞,三天前要塞被美利堅聯盟軍攻陷。華盛頓的林肯政府於2天前發佈了討伐令,一場註定無法消彌的內戰終於爆發了。

  在內戰爆發之後,佛吉尼亞、北卡羅來納、田納西、阿肯色4州的州議會正在就退出聯邦加入美利堅聯盟進行最後的討論以及投票,他們隨時都會脫離聯邦,成為美利堅聯盟的一部分。

  這在緊張的局勢之中,在華盛頓特區,完全被一片愁雲慘霧所籠罩著。1861年的華盛頓與其說是一個國家的首都,倒不如說更像是一個骯髒的小鎮,因為其最初建于河畔的溫地上,所以這裡的蚊蠅比任何地方都多,蚊蠅似乎統治著這裡,而在城市之中,豪華的維拉德酒店就是它的神殿。道路上到處是馬匹的糞便以及垃圾。

  這是一座空氣都彌漫著臭味的城市!

  但是現在,華盛頓的那些大腹便便的國會山的參眾兩院的議員們,卻像是呼吸不到臭味似的,一個個都緊張不已的討論著當前的局勢,他們之所以如此的緊張,原因倒是再簡單不過。

  華盛頓的北面是蓄養奴隸的馬里蘭州,南面則是正準備宣佈脫離聯邦的弗吉尼亞州。可以說華盛頓完全被蓄奴州包圍著,此時的華盛頓就像是一座海上的孤島一般,在這風浪中屹著,不,不是孤島,而是一艘破船!

  雖說林肯總統已經在15日宣佈徵召75000志願兵,但是由於事態緊急,忠於聯邦的北方各州還沒有做好充分的準備,以至於直到現在都沒有一支部隊能及時出現在華盛頓,安撫合眾國首都人心惶惶的民眾。

  甚至就在波托馬克河畔——就在華盛頓對岸的艾裡克桑卓亞,聯邦口中的“叛亂軍”的旗幟已經飄揚在市政廳上空,這無時無刻的提醒著華盛頓人事態的嚴重性。而《里士滿考察家報》慫恿佛吉尼亞人進軍華盛頓,徹底清掃一下“那個骯髒的鳥籠”,至於聯盟陸軍部長預言,他的聯盟旗幟將於5月1日之前飄揚在華盛頓國會大廈上空。

  身為合眾國總統,在南方以及部分北方的報紙上對美國的分裂與戰爭的爆發負有責任的林肯,現在如同華盛頓的民眾一樣,一直擔心著存在有眾多南方同情者的華盛頓會像里士滿一樣發生政變。就在幾天前,就在他宣佈徵召75000志願兵平定南方各州叛亂之際,數以千計的民眾沖進里士滿的州議會大廈,撤下合眾國的星條旗,並掛上了聯盟國的“七星旗”。

  而對危險的局勢,林肯每天必須要工作長達18個小時,和以前的任何一個美國總統一樣,任何想見到他的人都可以見到他。白宮依然是個可以隨意進出的地方,某種意義上講,任何想跟總統談談的人都可以去白宮找總統本人當面談。他一面讓人將國會圖書館裡的軍事書籍全部搬到白宮,每天看到深夜,一面又要應付各種前來求職的人。就在幾分鐘前,他剛剛送走德意志移民的領袖卡爾•舒爾茨,這個人曾經幫助過林肯競選總統,而現在,他則在爭取著他的支持。

  一臉倦容的他披著一件黑色的大外套,重新戴上他那高筒黑禮帽,在喧鬧的白宮大廳裡的任何一點都可以看得到他那頂標誌性禮帽。又高又瘦的林肯有著一頭濃密的黑頭發,眼睛深邃,皺紋縱橫,他和那個南方的傑弗遜•大衛斯總統的故鄉都在肯塔基州,只是他出身貧困、沒有接受教育、是個自學成才的人。

  作為德意志移民的領袖,舒爾茨一直是激進派,他要求林肯對南方積極採取行動,但是林肯一個月前的總統就職典禮上剛剛向南方承諾過聯邦政府不會率先向南方動用武力。現在南方已經在薩姆特要塞打響第一炮,是時候採取行動了,可是華盛頓卻連可以調遣的部隊都沒有。

  “我想舒爾茨先生是德意志人的領袖,我們應該團結移民,可以讓舒爾茨先生在他的德意志同胞中做戰爭動員。”

  在戰爭部的會議室裡,林肯盯著面前這位端坐在椅子上的將軍說道,這位將軍與其說是坐著,不如說是被安放在那裡,他應邀到了這裡之後,便一動也不能動了。他的吊穗肩章上的流蘇就那麼死沉沉的懸在那,上面有三顆銀星,那是屬於將軍的銀星。在因為嚴重肥胖和老年斑而顯得憤世嫉俗的臉上,那雙眼睛倦怠的眯著。他就是聯邦軍總司令溫菲爾德•斯科特中將,近來他長期因嚴重肥胖和頭暈的毛病而行動不便,現在甚至沒人攙扶連樓都下不了,可是即便如此,他仍然是聯邦最負盛名的將軍。

  斯科特中將動了動他那不苟言笑的嘴說道。

  “這是個好建議,我們的國家看來已經寄希望於外國人的手中了……讓舒爾茨先生招募他的‘德意志軍團’拯救聯邦?”

  在他說話的時候,試圖動一下身體,但是卻沒有任何動作,過度肥胖的他,根本無法動彈。

  “將軍,我只是在考慮怎樣可以得到更多兵員。”

  林肯為自己的行為辯解道,畢竟德意志移民是美國的第二大團體。

  “比起這些事,我們怎樣才能平息這場僅僅‘法律和警官’已經無法制止的叛亂呢?”這位油腔滑調的人是林肯的內閣成員、戰爭部長——以“腐敗”而聞名美國的賓夕法尼亞大老闆賽蒙•卡梅隆。

  林肯的內閣無疑是極為複雜的,其中既有前輝格黨人,前自由土地黨人,還有前民主黨人。共和黨本來是個地方性小黨派,它靠著北方民眾對奴隸制的痛恨以及廢除奴隸制這一史無前例的政治綱領而迅速崛起。但民主黨仍然是最大的黨派,所以1860年總統大選之際,為了團結力量,林肯的競選團隊曾許諾給他們許多人安排職務,這倒是不難解釋為何內閣中充滿了不協調。國務卿西沃德希望取代林肯,財政部長蔡斯則希望取代西沃德,但他們私下都確信,他們比林肯更能勝任總統這一職務。

  這個內閣無疑是混亂的,而且也是低效的。

  “我有個計畫。”

  斯科特中將打斷了老卡梅隆聲音,作為軍人的他,無疑更為直接一些,然後他便提到了他的建議:

  “眾所周知,南方的經濟完全依賴他們的農場,依靠他們的農場中產出的棉花,可以說,種植園是南方的命脈,他們需要將棉花販賣給歐洲,然後換取他們所需要的一切,甚至棉布,畢竟南方的工業基礎薄弱,不僅武器裝備需要進口,就連像棉布、肥皂之類的生活物資也需要從歐洲進口,如果我們封鎖的南方,他們會像被巨蟒纏住一樣,最後窒息而死。”

  儘管斯科特中將的身軀是過度肥胖的,但是他的這個建議無疑是針對南方最大的軟肋——工業力量薄弱,封鎖,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我不明白,你要怎麼實施這個聽起來像是天方夜譚的計畫。”

  作為國務卿的西沃德將信將疑地問道:

  “如果我們干涉南方與歐洲的貿易,那麼因為封鎖導致歐洲倒向南方的話,到時候怎麼辦?你別忘了,南方需要將棉花賣給歐洲,需要進口歐洲的軍火和物資,歐洲也同樣也需要來自南方的棉花,需要南方的市場。沒有了棉花,歐洲的工廠很有可能會停產!我們的封鎖,會激起什麼樣的反應,你考慮過嗎?將軍閣下!”

  地位僅次於副總統的國務卿威廉•西沃德矮小精幹,是個不蓄鬍子白髮老頭;他在戰爭開始前,認為應該對外發動戰爭,第三次美英戰爭不行,就向法蘭西宣戰,最好進攻西班牙,佔領古巴作為和南方妥協的見面禮。甚至在中國艦隊訪問的時候,他都曾建議過,向中國宣戰,畢竟中國不可能把他們的軍隊派到美洲,總之,對於西沃德來說,他更傾向於通過戰爭去轉移國內的問題。

  在他看來這樣不僅能救薩姆特要塞,而且還能促使美國國內的愛國主義精神高漲,進而讓國家重新團結起來。不過現在他的這種說法已經成為笑柄,至少一部分人的笑柄,因為在那些人看來事實證明南方鐵了心要獨立。

  “如果任由南方與歐洲肆無忌憚的保持貿易,那麼它的實力就會不斷增強,戰爭就永遠也打不完,我們可以從報紙上看到,在過去的半個月中,南方已經通過貿易,從歐洲得到了超過十萬支步槍以及數百門火炮,可以說,只要南方還在向歐洲出口棉花,那麼,他們的軍事實力就會不斷的得到增強,現在整個歐洲都在準備著向他們提供軍火,只要他們的棉花還在出口,就有足夠的錢支付這一切!”

  斯科特中將反駁道,他的反駁立刻讓西沃德頓時變得的啞口無言起來,畢竟他說的是事實,歐洲的投機商人實在太多了。

  “將軍,恕我直言,現在我們的海軍有能力實施這個計畫嗎?”

  看著斯科特中將的林肯明白,或許這是最有利的選擇,於是他便問道了海軍部長。

  “總統先生。”

  愁眉不展的海軍部長吉迪恩•威爾斯有些無奈的回答道:

  “坦白的來說,我們完全沒有這樣的能力,因為我們只有不到五十艘、準確的說是42艘戰艦,這其中只有兩艘可以立刻執行任務,而且還都是老舊型號的風帆戰艦……從這裡一直向南,到墨西哥灣,總共數千英里的海岸線和數百個港口,面對這樣漫長的海岸,我們要如何才能有效的封鎖南方呢?”

  林肯聽完後與在場所有的人笑起來,隨後笑聲停止了,然後他神情嚴肅的盯著威爾斯說道:

  “這只能交給我們能幹的海軍部長解決了。”

  面對總統的吩咐,威爾斯的神情變得更的無奈了。

  “噢,現在的最棘手的事情是,我們有一半的海軍軍官集體性辭職,回了他們南方的老家。”

  南方一直都有著從軍的傳統,在南方宣佈獨立後,那些家鄉在南方的軍官紛紛離開了軍隊,海軍更是重災區。

  “這個問題確實很嚴重,那麼陸軍方面有什麼想法?”

  “陸軍只有15000人,絕大部分都在西部守著墨西哥和加拿大的邊界,一時半會調不過來。目前據說志願軍在北方各州動員的很順利,麻塞諸塞州的安德魯州長已經派出先頭部隊,但是具體情況尚不清楚。兵員肯定會很充足,只能靠他們了……出於維護州權的原因,各州都有自己的民兵,也正是因為如此,這個現成的軍事力量很難協調起來。”

  美國從來都沒有一支強大的常備陸軍,事實上,即便是那些可憐的陸軍,也不過是在美墨戰爭之後,擔心墨西哥會進攻美國,才特意設立的,美國的國防完全依賴各州的民兵。對此林肯自然非常清楚,他之所以強調不首先開槍,是因為他很清楚,合眾國沒有力量阻擋南方的獨立,只有等到南方打響了第一響,他才能夠合法的徵召軍隊,在此之前,他甚至沒有權力動員或者徵召軍隊。

  “那麼陸軍的軍官們怎麼樣?”

  “跟海軍一樣,很多都辭職回了南方。”

  “我的上帝……”

  面對這樣的情況,林肯也只能向上帝祈禱了。

  “還有更糟的,總統先生。目前華盛頓幾乎是座空城,沒有任何軍事力量保護,如果叛軍今天開到,他們可以不費一槍一炮就佔領這裡,是的他們當然能。”

  “如果西點軍事學院的那幫人都跑光了,誰來做士兵的指揮官呢?”

  林肯看了看斯科特中將問道。

  “如果總統需要一位元野戰指揮官,如果有一天我從聯邦軍總司令的位置退休。”

  面對總統的問題,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斯科特中將立即回答道。

  “我覺得只有那個人合適替我繼續在這個位置上為國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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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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