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鐵血宏圖 作者:無語的命運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2 08:57: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10 41169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2:13

第五百七十章 不列顛

  “不列顛正在面臨挑戰!”

  從科隆海戰,直到新一年的元旦,幾乎每天,在倫敦的報紙上,總會用同樣的言語告訴人們一個事實——不列顛正在面對挑戰。

  不列顛將會迎接挑戰!

  沒有任何人會懷疑這一點,但是不列顛是如何迎接挑戰的呢?

  不列顛將會在海上、陸地迎接挑戰!

  這是首相帕爾姆斯頓對上議院發表演講時的諾言,而作為承諾的一部分,人們可以從報紙上看到,在英國的每一家船廠內,新型的鐵甲艦正在建造,一艘艘鐵甲艦擠滿了不列顛的船臺,而在倫敦塔新型的後裝線膛槍已經定型,阿姆斯壯公司正在拼命趕班加點的生產後裝炮。英國正在動員自己的每一分力量,以迎接來中國的挑戰。

  “不列顛正在為自己的懈怠付出代價!”

  所有的一切都證明著這一點,從“廣州灣海戰”世人第一次見識到鐵甲艦以及後裝炮的威力,再到後膛槍的出現,英國人始終都保持著一種不列顛式的冷靜,而現在,他們付出了代價,至少在帕爾姆斯頓首相的演講中。不列顛並沒有失敗,現在的挫敗不過只是武器上的挫折罷了,現在英國正在挽頹勢。一旦鐵甲艦以及後裝的線膛槍炮大量服役之後,他們很快就可以擊退中國人。

  可是在此之前呢?

  在此之前,皇家海軍只能龜縮于英倫,眼睜睜的看著中國人不斷的佔領他們的殖民地。

  在倫敦,每一個人都很清楚大英帝國能夠繁榮昌盛。依靠的就是這些殖民地所帶來的財富。失去這些殖民地,大英帝國立馬就會淪為歐洲二流國家,這可是高傲的英國人絕對不能忍受的。

  面對澳大利亞被佔領,南非遭到進攻,甚至印度也受到威脅的局勢,身為首相的帕爾姆斯頓,根本就是處於一種焦頭爛額的地步,雖說他早就下定了決心,不能再失去海外殖民地了,畢竟失去殖民地那可就再也拿不回來了。

  但是他卻沒有辦法拼湊出足夠的力量保護印度,至於印度總督則是絞盡腦汁的徵召了一支超過五十萬人的殖民地軍團,而為了指揮這支部隊,又徵集了大批僑民入伍,如此一來,總算是讓鬆了一口氣,至少在倫敦看來,五十萬人的殖民地軍團,足以維持印度的局勢了。

  但是局勢的發展,卻遠遠超出他們的意料,一份從聖彼德堡發到倫敦的電報,再一次把惡劣的局勢擺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俄國人越過了波印邊界!

  俄國人向英國宣戰了!

  儘管從俄國人進入波斯的那天起,倫敦就相信俄羅斯肯定會趁火打劫,而為了爭取俄羅斯的支持,甚至還在私下裡向他們表示,理解他們在波斯的行動,但是當俄國人把他們的軍隊派到印度的時候,還是讓帕爾姆斯頓整個人用了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腦海裡只剩下一個念頭。

  完了!

  對於帕爾姆斯頓來說,他非常清楚俄國人的宣戰,意味著一切都發生了改變,整個歐洲都將會看到,現在不僅僅只是中國在挑戰英國,還有俄羅斯!

  “俄羅斯對我們宣戰之後,很有可能會導致觀望的國家,加入其中,如果他們加入其中的話,那麼我們將不得不考慮本土防禦作戰!”

  身為英國的首相帕爾姆斯頓第一次意識到,現在英國正處於一種極為危險的境地,自拿破崙以來,英國還從未像現在這麼危險過。

  “在幾個月前,我們曾計畫向華屬西非派出軍隊,但是眾所周知的是,他們的艦隊聚集在安西港,使得我們的計畫不得不無限期的擱置了……”

  提到安西港的時候,帕爾姆斯頓的眉頭甚至不由自主的抽動了一下,就在幾年前,英國甚至還理解“中國對安西港的控制”,當然,那是為了打壓西班牙人。而現在,安西港卻成了一個近在眼前的隱患,而最讓人鬱悶的是什麼?是那裡儲存的幾萬噸煤炭,還是英國生產的威爾士無煙煤,甚至就在兩國宣戰之船,還有一艘數千噸煤炭被運到安西港,現在那些煤炭無一例外的成為了中國艦隊的燃料。

  “或許安西港距離英國依然很遠,而且那裡沒有煤炭,可是對於英國而言,卻是一個潛在的威脅,但是他們並不能從那裡威脅到本土,只能在海上攔截我們的商船,但因其軍艦數量有恨,所以其攔截次數也是非常有限的,但是,現在一切都改變了……”

  手中夾著雪茄煙,帕爾姆斯頓的眉頭緊鎖著。

  “在俄羅斯捲入這場戰爭之後,其它的國家,比如法國人,也很有可能會做出相同的選擇,畢竟,現在對於他們來說,不列顛已經陷入了困境,現在正是他們趁火打劫的時候!如果法國人捲入戰爭,那麼,本土的威脅將是不可避免的!”

  這才是帕爾姆斯頓真正擔心的地方,或許,他會擔心殖民地軍團沒有辦法保衛印度,但是他現在更擔心本土受到進攻!

  “中國人、法國人,甚至還有俄國人,他們甚至有可能組成一隻龐大的聯合艦隊,進攻英國的本土,到時候,對於英國而言,無疑是一場災難,而我們甚至沒有辦法應對這場災難!”

  在過去的幾個月間,皇家海軍憑藉什麼保衛海上的航線?在沒有鐵甲艦的時候,皇家海軍並沒有沉淪,而是憑藉著龐大的數千百計的舊式軍艦,憑藉著數量上的優勢,對中國艦隊形成一種威脅,可一旦俄羅斯以及法國加入其中,不僅數量上的優勢將會就此消息,甚至就連同距離上的優勢,也將就此消失。

  過去,中國艦隊之所以沒有威脅到英國本土,是因為他們在英國本土附近沒有港口可供停泊,所以他們只是在華屬西非。可一旦法國人加入其中,所有的一切都將改變,法國人的港口將會向中國人開放,到時候,中國的裝甲艦隨時都會出現在泰晤士河河口,向著英國本土發射一發發炮彈!

  自拿破崙時代以來,英國本土第一次面臨真正的危機!在拿破崙時代,還有皇家海軍作為憑仗,現在,英國靠什麼保衛自己的國家?

  “首相閣下,您是說,法國人,那個三世皇帝,會和俄國人一樣……”

  作為外交大臣的羅塞爾用一種驚慌失措的語氣說道,在過去的幾個月中,他一直展開積極的外交活動,以讓法國倒向英國,至少保持友善的中立,而不是倒向中國。可是現首相閣下的話卻讓他整個人緊張起來,這根本就是對他工作的否認。

  “這不可能,那位皇帝是絕對不會那麼幹的,他非常清楚,當年拿破崙為什麼失敗,對於他來說,他絕不可能冒著皇位動搖的危險選擇和英國開戰,首相閣下,我相信他不可能這麼幹!”

  對於那位拿破崙三世皇帝,他是非常瞭解的,他非常清楚在那個人的眼中什麼是最重要的,對於他來說,即便是法國的利益,也沒有法國的皇位重要,也正因如此,他才會千方百計的買好各個階層,他的外交政策是搖擺的,是謹慎的。在這種情況下,他首先考慮的肯定是他的皇位,而不是所謂的國家利益。

  所以他相信,至少現在,在不列顛的力量對法國還形成壓倒性的優勢的時候,那位皇帝陛下是絕不可能拿自己的皇位去冒險。他的野心會讓會于現實,就像在克裡米亞戰爭時一樣,儘管他有這樣那樣的不滿,可最終又有怎麼樣呢?

  除了自欺欺人,他根本沒有任何辦法。至於那些法國的將軍們,他們同樣也不會冒失的捲入這場戰爭。對法國的瞭解,使得羅塞爾相信自己的外交努力是成功的,至少可以讓法國保持友善中立。

  至於讓法國人成為英國的盟友,在經歷了克裡米亞戰爭的背叛之後,任何理智的法國人都不可能再相信英國的承諾,至少現在不會。

  “羅塞爾,我的朋友,你必須要知道在國家之間沒有的友誼。只有永恆的利益!”

  在發出這一聲感歎之後,帕爾姆斯頓甚至後悔了,他後悔在克裡米亞戰爭結束之後對法國的打壓,當初之所以對法國打壓,正是基於這一原則,而現在,他已經嘗到了當初選擇的苦果。

  “俄國人為什麼會向我們宣戰?是因為他們看到了我們根本沒有辦法去保護我們的殖民地!”

  儘管並不願意承認,但是帕爾姆斯頓卻不得不面對這個現實,因為皇家海軍沒有裝甲艦的現實,使得英國現在根本沒有力量保護廣闊的殖民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中國人如入無人之境一般,佔領一個個屬於英國的殖民地。

  “所以俄國人把他們的眼睛盯上了印度。如果俄國人可以看到印度,法國人又怎麼可能會做視不理呢?我的朋友,現在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全世界都有可能成為我們的敵人,不是因為我們之間的衝突,而是因為現在英國就是一個懷揣著無數黃金卻不能保護自己的少年!那些惡霸們又怎麼可能不把眼睛盯到我們的身上?”

  惡霸!

  在帕爾姆斯頓看來,無論是俄羅斯人,也好法國人也吧,他們都是惡霸,一個個趁火打劫的惡霸。曾幾何時,英國一次又一次扮演著這樣的角色。而現在,英國卻成了板上之肉,任人欺淩。

  這種變化是帕爾姆斯頓沒有辦法接受,但卻又不得不面對的。

  “首相閣下,如果法國人也加入其中的話,那我們怎麼樣才能保護英國呢?”

  羅塞爾有些緊張的看著首相,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擔憂,他相信,一旦俄羅斯向英國宣戰的消息傳出去,會在倫敦引起什麼樣的恐慌。

  這是歷史上第一次,英國需要面對兩個大國的進攻。

  無論是中國,或者俄羅斯!

  或許他們距離英國很遠,但他們卻是兩個大國。現在羅塞爾甚至覺得當初,如果能夠提前把中國視為一個大國的話,也許根本就不會有眼前的困境。

  想到這,他將目光投向首相,正是首相的一意孤行,使得英國陷入眼前這個局面。如果沒有派出艦隊,沒有干涉巴拿馬,又豈會有今天的局面?

  但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中國人是不會停止他們的進攻的,除非他們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想到這裡,羅塞爾的眼前便是一亮。

  “法國人!”

  羅塞爾看著首相說道。

  “首相閣下,也許現在我們還能夠讓法國人繼續保持中立,至少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內保持中立。”

  “哦。”

  詫異的看著羅塞爾,帕爾姆斯頓反問道。

  “讓法國人保持中立?什麼辦法?”

  “首相閣下,法國的那位陛下一直對墨西哥充滿了興趣,如果我們對此表示支持,不僅僅只是支持他用武力保護貸款,我們支持他們對墨西哥的佔領呢?”

  羅塞爾所說的借款是墨西哥總統貝尼托•胡亞雷斯於去年的7月17日停止再向外國支付借款的利息,結果激怒了墨西哥最大的借款人,西班牙、英國及法國。三國在去年的10月31日簽訂了《倫敦條約》,以從墨西哥取回她們之借款。但是受限於局勢,一真未能成行。而羅塞爾非常清楚,法國人的目的並不僅僅只是保證他們的借款。

  “……他們對墨西哥北部的銀礦一直充滿了興趣,閣下,如果我們支持他們入侵墨西哥,甚至吞併墨西哥,如此一來,至少可以讓法國人把他們的力量陷於墨西哥,而不是把他們的力量投入到入侵英國上面……”

  羅塞爾的建議讓帕爾姆斯頓沉吟片刻,而後他又思索道。

  “還有土耳其人,克裡米亞戰爭中我們拯救了土耳其,現在是時候讓他們回報我們了,要讓土耳其人向俄國發起進攻,既然中國人可以用吳國來簽字,我們的力量那麼我們也可以用其它人的國家去牽制他們的力量!”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2:14
第五百七十一章 強硬

  “上帝保佑!”

  在華盛頓,在這個風雨飄搖的時刻,當大洋對面的消息傳來之後,幾乎每一個華盛頓的政治家們,都是如此的在唇邊念叨一聲。

  對於美國來說,確實是上帝保佑美利堅。在內戰爆發之後,對於美國的政治家而言,他們最擔心的就是英國。會趁著美國內戰的時候,插手干預內戰,從而導致美國的分裂,畢竟對於美國來說,英國的因素將會直接導致這場戰爭的勝敗。

  即便是華盛頓最自信的政客,也不香。僅僅只憑藉借美國的力量就可以擊退英國,從而贏得這場內戰的勝利。

  但是現在,再也沒有任何人會擔心英國了,不僅僅是因為英國捲入了一場戰爭,而是因為英國的海上力量被中國人牢牢的牽制在歐洲,對於美國來說,他們最擔心的正是英國人的海軍。

  現在不需要再擔心他們了,甚至一些自信的政客們口口聲聲的對外宣稱“英國已經不足為懼,他們不過只是一隻紙老虎!”

  紙老虎!

  對於美國人來說,這個單詞是新鮮的,但這是中國去形容英國的詞語,他們用紙老虎來比喻英國,似乎是在告訴世界,英國有多麼的不堪一擊,有多麼的虛弱。

  而且事實也是如此!

  全世界的人們都看到了一個事實——那些傲慢的英國人根本就不是中國人的對手,無論是在陸地,或者曾經讓英國人為之驕傲的海上。中國人在各個方向狠狠的教訓了英國人。

  從而向世界證明了一個鐵一般的事實——英國不過就是頭紙老虎!

  根本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中國人幫我們把最大的敵人給牽制在了歐洲,等到美國的內戰結束時,沒准英國人還身陷泥潭之中,說不定到時候那些傲慢的英國佬會來祈求我們的幫助。

  華盛頓的政客們如此信口雌黃的向美國的輿論界宣揚著,似乎對於美國人來說,中國人一夜之間成為了美國的朋友,正是中國的“仗義之舉”,使得美國再也不需要擔心英國人了。

  當然沒有任何人會這麼以為!

  沒有任何人會覺得中國人是無私的。

  每個人都很清楚,中英戰爭的導火索是什麼,是中國人吞併了巴拿馬,他們甚至還沒收了巴拿馬鐵路,那可屬於美國人的財產。儘管在華盛頓有一些激進的議員們,鼓吹著向應該迫使中國從巴拿馬撤出,歸還巴拿馬鐵路,但是相對冷靜而且明智的林肯卻選擇了沉默。

  即便是面對紐約州議員們的抗議,林肯仍然選擇了沉默,因為他深知,對於美國來說,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冒然樹立敵人,而且還是一個相對強大的敵人。

  但很多時候事情總是會超出人們的意料,儘管華盛頓千方百計的想要避免麻煩,但是麻煩總還是會找上門來,或者說,麻煩從來就不曾停止過。

  “……在那艘中國商船上,我們截獲了1.5萬支步槍,200門後裝線膛炮以及5000桶火藥……”

  愛德溫•M•斯坦頓這位剛剛上任的戰爭部長,在提及這些數字的時候,他的語氣顯得有些激動,這是美國海軍最輝煌的一次海上“緝私”,但讓人感覺有些無力的是,這是一艘中國商船。

  應該盡可能避免與歐洲大國之間的衝突,這是華盛頓制定的基本策略,儘管中國並不是歐洲大國,但誰又能否認中國也是大國之一呢?畢竟他們已經在戰場上,用一次又一次的勝利證明了這一點。

  “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情報來看,在中國人控制的巴拿馬,聚集著大量來自中國的走私商人,他們從中國運來了各種各樣的武器以及其它南方所需要的物資,現在,中國人正在取代英國人成為南方叛軍最大的供應商……”

  當然,斯坦頓並沒有說到問題的核心,中國之所以取代英國是因為現在英國的軍工廠正在全力以赴的為英國陸軍生產著武器,也正因如此,中國的商人才得已經填補市場空白。

  “但是我們必須要看到一點,現在我們攔截的是艘中國商船。”

  國務卿西華德提醒著陷入沉思中的林肯總統。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中國的大使很快就會前來抗議!總統先生,畢竟我們現在扣留了中國的商船,扣留了中國的船員以及船長。我認為,如果因此激怒他們,無疑將會對美國極為不利!”

  作為美國的國務卿西華德非常清楚,現在中國對美國南北方的態度非常之曖昧。

  “我們現在很難確認中國人到底是什麼樣的態度?他們一方面對於華盛頓表示理解,但是在另一方面,就在上個月,他們卻向里士滿派出了自己的代表,在里士滿設立了貿易代表處!”

  現在這個時代的外交官們是沒有辦法理解中國的這些舉動,在華盛頓的大使口口聲聲的支持“一個美國”的立場,但是卻又毫無顧忌的向南方,向里士滿派出了他們的外交官去維持所謂的“商業利益”,在里士滿建立了貿易代表處。

  對此,西華德以及華盛頓曾不止一次的要求中國加以解釋,但是中國人的解釋從來都是在那裡玩弄著文字遊戲,也正因如此,華盛頓的政治家們終於見識到了什麼叫做“東方式的文字遊戲”,也見識到了“東方式的外交”。

  “如果因為這件事,進一步惡化兩國的關係,那麼,總統先生,誰都無法保證中國人下一步會怎麼做?如果他們承認南方叛亂分子的政府,那麼,對於美國無疑將會是一場災難!”

  這正是西華德所擔心的,或許他可以在嘴上持以強硬立場,但是在另一方面,他卻深知,美國根本沒有能力應該任何大國對內戰的干預。

  就在西華德的話聲落下的時候,總統的橢圓型辦公室門外傳來敲門聲,然後林肯的幕僚長走了進來。

  “總統先生,中國大使希望能夠與你直接見面!”

  來了!

  林肯與西華德等人互視一眼,現在,中國大使已經找上門來了。

  “大使先生!”

  在王文韶這位前清陝西司郎中出身的外交官走進橢圓型辦公室的時候,林肯已經主動迎了過去,在兩人見面的瞬間,林肯立即感受到對方身上散發怒火。

  “總統先生,我相信您已經知道了,我國的商船在公海上,遭到貴國海軍軍艦的公然攔截,現在中國的船員被扣押、中國商人的財產遭到侵害,這是對我國主權的侵害,根據中華帝國外交部賦予我的職責,我想請問總統先生,是誰給予了美國海軍在公海上攔截並扣押我國船員以及商船的權力!”

  面對王文韶毫不客氣的質問,西華德立即在一旁說道。

  “大使閣下,我需要提醒你的是,‘新美洲號’裝載的是武器,是要走私給南方叛亂分子的武器!根據華盛頓頒佈的戰時禁止航行法律,你們的商船已經違反了我們所頒佈的對南方封鎖法令!”

  “國務卿先生,根據帝都的指示,我需要再次強調一點,中華帝國不承認任何妨礙自由貿易的法令,我國有權與任何地區的任何商人展開任何貿易的權力!”

  作為一個科舉出身的外交官,儘管王文韶用了四年的時間才學會英語,但是並不妨礙他和這些美國人玩弄著文字遊戲,當然,這個文字遊戲的基礎是國家的力量,否則,根本不會有任何人理會。

  “因此,即便是我們的商人與南卡羅來納州,密西西比州,佛羅里達州,阿拉巴馬州,佐治亞州與路易斯安那州以及其它任何一個州的商人進行貿易,都是符合中華帝國所信仰的自由貿易精神的,根據這一精神,我們的商船有權利進入任何一座港口,除非港口海關拒絕我們的商船進入!”

  好吧!

  這是強詞奪理,但是王文韶倒是並不介意說出這些話。

  “大使先生,請你注意一點,這些州是美利堅合眾國的州,華盛頓的法律對於他們有絕對的約束!”

  “他們並沒有遵從華盛頓的法令!現實是,他們根據美國的立國精神,已經重新建立了另一個國家!”

  王文韶的話讓林肯立即警惕道。

  “大使先生,請您注意您的措辭,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代表著中華帝國!”

  林肯的警告落在王文韶的耳中,讓他沉默片刻,而他迎著林肯的視線說道。

  “總統先生,我們都非常清楚,萬國公法從沒有賦予貴國海軍在公海上攔截我國商船的權力!”

  深吸一口氣,王文韶盯著林肯用強硬的口吻說道。

  “或許,你們以為,現在中華帝國正陷入與英國的戰爭之中,無力顧及我們的商業利益,但是總統先生,您必須要明白一點,即使是在戰爭期間,我們也絕不會忽視我國在南方各州的特殊的商業利益!”

  這才是最現實的回答,商業利益才是身為大使的王文韶所關心的,儘管作為儒家子弟本不應言利,但他深知中華朝不同於舊朝,若是他忽視華商或者其它華僑的利益,而不做其後盾的話,那麼等待他的將會是一紙詔書,從此失去官職。

  “貴國的商業利益不能夠以損害美國的利益為前提,您必須要明白,現在南方各州的叛亂才是干擾貴國商業利益的根源!”

  儘管林肯早就放棄了遊說這些天天玩弄文字遊戲的中國人,但是在這個時候,他仍然不放棄的試圖讓對方明白,美國現在所從事的事業,是正義的,同樣也是美國內政。

  “而貴國的商人對南方叛亂分子出售武器的行為,無疑違背了萬國公法,貴國非但不加以制止,反倒作為其後盾,現在的行為同樣也是對美國內政干涉!”

  “我們注意到,在中華民眾于陛下的率領下反對滿清的殖民統治時,貴國一直是滿清最大支持者!即便是直到現在,滿酋仍居於貴國的紐約!”

  “當時滿清是美國的邦交國!”

  “但是你們的商人,同樣也向我們,你們當時口中的‘叛亂分子’出售軍火,陛下一直深記我朝起兵所用軍械,初時皆來自貴國!”

  王文韶毫不客氣的指出對方的雙重標準。他這麼一說,讓林肯頓時一啞,而西華德立即說道。

  “當時的清國並未能有效的阻止我國商人向貴方出售軍火,而且我們的商人相信貴方才是正義的一方!而且你們的行為是反抗殖民統治,就像美國的獨立戰爭一樣,但是,南方……”

  “南方各州相信他們是在反抗北方的殖民!”

  不等西華德把話說完,王文韶的神情顯得極為嚴肅,他似乎是在提醒著眼前的這位國務卿,他所說的一切,並不能解決眼前的問題。

  “現在,我們需要討論的問題,並不是軍火的問題,而是貴國海軍粗暴的行徑,是對中華帝國尊嚴的踐踏!根據中華帝國賦予我的權力,我要求貴國必須公開向我國道歉,無條件釋放我國被扣押人員以及被扣押商船以及船上的貨物。並賠償一切損失,停止對我國商船野蠻攔截……”

  “這是不可接受的!大使先生,身為美國的總統,我絕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貴國把殺害美國士兵的武器,輸送到叛亂分子的手中!”

  在林肯站起身來,用義正詞嚴的語氣回答著王文韶的時候,他的目光中帶著怒色,似乎是在為王文韶的蠻橫。

  “總統先生,你必須知道,中華帝國將會不惜一切代價維護我國在南方的商業利益!”

  “這是中國最後的決定嗎?”

  面帶詫色的,西華德立即追問道,他沒有想到,今天的見面對方會帶來這樣的消息。

  “如果是的話,你要知道,這意味什麼!”

  面對這種帶著質問的發問,王文韶用強硬的口吻回答道。

  “總統先生,沒有任何人比我們更珍視與貴國友誼,但是,我們必須看到的是,貴國正在一再的踐踏這份友誼,根據帝國外交部指示,貴國應在四十八小時內,就我方交涉給予回答……”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2:14

第五百七十二章 潛伏者

  27年前伊利運河為紐約帶來了空前的繁榮。紐約已經是這個時代全世界最為繁華的城市。曼哈頓島上熙熙攘攘,紐約的大街以每年10英里左右的速度增長。由於每年都有成千上萬的建築施工,紐約的街道上堆滿了建材,交通擁堵更是人盡皆知。興起於十年前的赤褐色砂石建築已經主宰了紐約都市風景。此時的紐約整個城市令人印象深刻,但除了市政廳,並沒有其他恢宏雄偉的建築。

  1862年紐約正處於一個蓬勃發展的時代,一個奢華品位縱橫風靡的時代,一個讓充滿理想的新貴們熱血沸騰的黃金時代。即便是戰爭,也沒有阻擋這裡繁榮,甚至戰爭還刺激著這座城市的繁榮。

  距日落前約一點鐘,曼哈頓的街頭上,艾爾不時揉著肚子,以緩解肚中的饑餓,只有當碰到路人的時候,他才會放下自己的手,而行人們則不時的把視線投向這個人,饑腸轆轆的他,剛剛來到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他和其它人一樣,在上岸的第一時間,就受到本地人爛菜和雞蛋、石頭的熱烈歡迎,讓他們滾蛋;而政府官員的做法則是,在發給他們居留證的同時,必須同時強制在參軍報名表上簽字。一船滿載著愛爾蘭移民的移民船剛剛踏上港口的土地,就被命令同時在移民檔和參軍報名表上簽字,然後領軍服武器,直接被送上去前線的船作炮灰。而同樣作為移民的艾爾之所以能夠免於被當成炮灰的命運,原因再簡單不過——一枚5英鎊金幣的賄賂,使得他躲過了那一劫,同樣也讓他立即變成了窮光蛋。整個人陷入了身無分文的境地,甚至連塊麵包都買不起。

  不過,現在的這種遭遇倒是符合他的身份——一個人貧窮的愛爾蘭移民。在紐約像他這樣的人成千上萬,不知多少人和他一樣,終日食不果腹。

  不過,對於接下來的生活,他並不擔心,因為他早就已經對自己未來有了詳細的計畫,位於哈德遜河口紐約,瀕臨大西洋,那些從艾理斯島登陸的歐洲移民最喜歡在紐約市定居,這是歐洲移民海上長途旅行之後來到美國的第一站。他們抱著淘金夢想漂洋過海,找尋自己的天堂和美好的未來。然而現實卻是殘酷的,離開了賴以生存的土地,沒有糧食,沒有工作機會,也沒有政府和親朋救濟,這些移民多數只能流落街頭。而隨著移民的越來越多,災難和危機也越為深重。為了活命他們所能夠擁有的選擇道路不多,做強盜和做妓女是他們最為直接有效的救命選擇。

  而對於艾爾來說,他的選擇同樣也很簡單——做強盜,準確的來說,是加入黑幫。不過在加入黑幫之前,他需要先找到一個人。

  在公園的角落裡,幾個人正在下著象棋,而其中一個棋手的手邊,除了報紙之外,還放有一本《哈姆雷特》,看到這本書,艾爾便將目光投在這個人身上,然後等待著他與別人的棋局的結束。

  在那個人的棋局結束後,艾爾便直接坐了過去。正重新擺著棋子的男人用藍色的眼睛看了一眼這個人,然後才說道。

  “一局一美元!”

  難怪幾乎沒有人和他下棋,一美元,對於很多人來說都是“鉅款”,這裡的棋局往往都是以美分為單位。

  “我剛來到美國,身上並沒有美元!”

  艾爾用一種正經的語氣說道。

  “不過,我有五馬克的銀幣!”

  “你是法國人?”

  “不,我是愛爾蘭人……”

  “哦,我是覺得你的德語說不錯……”

  一連竄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從兩人的口中的道出之後,完成了接觸暗號的查驗,兩人都不再說話了,然後便仔細的打量著對方,而艾爾同樣默默的回憶著在國內時記下的資料。

  “代號‘千佛’,今年25歲,出生于法國,於1854年被情報局收養,1859年畢業於特種學校,同年潛入美國,就這麼多了……”

  為了防止在派遣過程中出現意外,在和千佛見面之前,上頭只讓艾爾知道這麼多,至於千佛在美國的身份、姓名、相貌都一概不知。告訴他的這些基本資料,也只是在必要時進行安全核查時用的。

  湯姆也在默默回顧著前些日子收到的資料:代號“佛手”,男,今年23歲,出生於愛爾蘭,和自己一樣,為情報局收養,然後在特種學校接受教育。他自己曾經在特種學校生活過,自然很清楚那所學校都是教什麼的。在那所學校之中修建了好多不同國家建築風格的村莊,就在那個山溝裡的英國村,自己原先的法國口音被矯正成了牛津腔。至於眼前的這個人,他只需要保持愛爾蘭口音就行了。

  接下來兩人便下起了棋,而湯姆這個已經有初有一些名氣的《紐約時報》的記者,在走每一步的時候,都會皺眉沉思,似乎是在思索著對方的棋路,而對於附近的圍觀者而方,他們並不知道,在兩人坐下,並開始下棋的時候。一個潛伏美國多年的帝國情報局的間諜,被喚醒了。

  一個多小時後,在一家街頭餐廳裡,艾爾一邊享用著午餐,一邊輕聲說道。

  “黑幫,這是我的任務,畢竟,現在在紐約,有很多愛爾蘭人都是幫會成員……”

  每一個間諜在接到潛伏命令時,上級都會有針對性的命令他們潛入一些機構,政府機關、軍隊並不一定是必選,商人、記者以至於碼頭工人,都有可能,而這些工作都帶有一定的目的性。

  “這個很容易,我知道一些幫會,也許,你可以考慮一下……”

  湯姆直截了當的給出了他的建議,作為一個潛伏者,在過去的幾年間,他沒有任何上級,而現在,當他在報紙上看到那個密令時,他知道,自己已經被啟動,現在他需要配合眼前的這個人的工作,儘管他剛剛來到美國,但相比於自己,眼前的這個人的工作或許更為重要。

  不過,那只是黑幫,有什麼重要性?

  在湯姆給出這些建議的時候,艾爾只是笑而不語,這並不是他的計畫,或者說,並不是局裡的計畫,但這至少是一個開局。

  接下來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很快,艾爾便從湯姆那裡得到了自己所需要的,兩百美元的資金和一些紐約黑幫的資料,隨後,他便離開了。

  在接頭人離開之後,湯姆仍然繼續享用著午餐,他現在和平常倒是沒有任何區別,拿著記事本似乎是在記著什麼,似乎對於他來說,之前的會面不過只是和一個街頭的線人進行的會面,至於這頓午餐,不過只是給予線人的一個回報。

  作為記者,最大的便利就是可以接觸到各種各樣的人,儘管來到美國之後,通過對美國的瞭解,湯姆非常清楚,這些美國人包括其它的國家,在平常幾乎都沒有任何反間諜的措施。即便是現在駐紐約的領事館把“情報局駐紐約辦事處”的牌子掛出來,那些美國佬也不會放在心上,頂多只是多看幾眼,但是學校的培訓,使得湯姆仍然嚴格的按照教科書上的要求進行偽裝,從而保護自己的身份。

  作為一個潛伏者,必須要做好長期潛伏的準備!長期會是多久?十年?二十年?也許是終生的潛伏,誰知道呢?

  在湯姆離開了餐廳之後,儘管之前天空萬里無雲,但是現在卻不知什麼時候飄起了雪花,雪下的並不大,將大衣的衣領堅立起來之後,湯姆便繼續向前走著,他當然不是漫無目的地在城裡閒逛,作為記者,他總需要為報紙提供新聞。

  就像現在,他最近正在書寫的就是與移民徵兵有關的新聞,他當然不相信什麼所謂的“愛國者紛紛參軍”的新聞,身為記者的他非常清楚,所謂的“愛國者”只是極少數的,大多數都是迫於無奈才會參軍,就像那些移民船上的愛爾蘭人,他們願意參軍嗎?願意充滿炮灰嗎?當然不願意,可對於他們來說,並沒有其它的選擇。

  對於那些為躲避饑餓來到美國的,一無所有的愛爾蘭人來說,他們當然沒有任何其它的選擇!

  真的沒有其它的選擇嗎?

  看著路邊的那些衣衫破舊的人們,在他們之中有很多人是愛爾蘭人,這些愛爾蘭人在英國是不受歡迎的,在這裡同樣也是不受歡迎的,因為為了糊口愛爾蘭人願意幹黑人都不願意幹的活,而且非常拼命。外來移民的確是影響了“當地人”的生計,他們賴以維生的工資水準不斷下降。

  “一個黑人一角錢肯做的工作,現在愛爾蘭人5分錢就肯做了,而我們白人做的話,以前是應該拿2角5分的。”

  那些愛爾蘭人之所以願意這麼幹,並不僅僅只是為了糊口,而是為了湊夠船票錢,把他們的家人從愛爾蘭接過來,為了能夠接來自己的家人,他們願意承受一切,不過他們的這種努力與付出,換到卻是美國一個個所謂的“本土美國人組織”的排斥,反移民的暴力活動更是此起彼伏。

  作為記者的湯姆在過去的幾年間中,已經採訪過很多排斥移民的新聞,不過現在,這種問題正在得到緩解——許多愛爾蘭人一下船,就被命令在同時在移民檔和參軍報名表上簽字,然後領軍服武器。

  可是這並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畢竟移民已經影響到了“當地人”的生活,當地人與移民之間的衝突,並沒有因為戰爭而緩和。大量歐洲廉價勞工的突然湧入,導致市場和社會秩序的極大混亂,治安迅速惡化,社會問題更加尖銳。

  “難道,這正是局裡把他派過來的原因?”

  想到這,湯姆立即想到與自己接頭的那個人,他打入黑幫的目的,難道就是因為現在紐約本地人與移民之間的水火不容。

  局裡在策劃著什麼?

  眉頭緊鎖著,站在路邊的湯姆不知不覺得來到了以混亂著稱的低曼哈頓五分區,這裡雲集著那些懷揣著淘金夢的歐洲移民,而其中又以愛爾蘭人為最,除了愛爾蘭人,這裡當然也有其義大利人、法國人、德意志人,來自歐洲各地的移民在這裡,做著最廉價的工作,拿著最低的收入,他們的生活不過只是勉強糊口罷了,而局裡之所以把一名特工派到這裡,顯然不可能是為了瞭解這些人,肯定是懷揣著其它的目的。

  但會是什麼目的呢?

  看著五分區的那些因為營養不良而面呈菜色的歐洲移民,湯姆很難想像得到,他們對於局裡有什麼用,如果說有用的話,恐怕他們還沒有街頭的那些流浪的孤兒有用,至少孤兒對於局裡來說,是一種極為寶貴的資源。畢竟,因為種族的關係,使得黃種人很難滲透進入歐美政府機構充當間諜,而這些孤兒則是最好的選擇,就像他自己一樣,當初不也是巴黎街頭的流浪兒。

  就在他於心底這麼尋思著的時候,那邊卻傳來了賣報人的喊聲。

  “看報,看報,中國佬宣稱將考慮承認南方叛亂政府……”

  什麼!

  賣報人的喊聲,讓湯姆整個人不由的一愣,他早晨離開報社的時候,還沒有聽說這個消息,難道,中國準確承認南方?

  對於這樣的新聞,湯姆一直都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畢竟作為記者他非常清楚,記者的作用就是誇大其詞,就是斷章取義,就是無中生有,但是,如果說中國承認南方,他一點都不會覺得的好奇,因為中國在對待南方的問題上,遠比其它國家更為曖昧,按很多人說法,中國人隨時都準備承認南方。

  可,為什麼中國會在這個時候承認南方,難道他們就不知道,現在南方正處於劣勢嗎?而且現在中國與英國之間的戰爭,難道就不擔心因此樹立一個敵人嗎?

  真不知道那些外交官們在想什麼……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2:14

第五百七十三章 火種

  外交官們在想什麼?

  對於身處美國的外交官們來說,他們的職責並不是表述自己的想法,而且傳遞來自國內的決定,外交官在某種程度上只是傳聲筒。儘管外交官的決策同樣也會影響到本國的決定,除此之外,似乎外交官就沒有了其它的作用。

  但是對於中國駐美的大使館、領事館來說,除了正常的外交官之外,他們之中還有一些人承擔著特殊的使命,他們表面上是外交官,受命的大使或者領事,但實際上,他們卻在大使館、領事館內享有獨立的地位,他們就是帝國情報局派駐各國的情報人員,儘管情報局在很多國家派有潛伏的情報人員,但是這些人潛伏者都是通過使領館內的情報負責人獲得命令,但這並不意味著這些以外交官的身份出現在公共場所的情報負責人,不會主動介入到情報工作之中。實際上,在很多特定情況下,一些工作也只有他們最適合從事。

  不需要考慮有人跟蹤的問題!

  作為情報站的負責人,已經以外交官的身份來到美國長達五年的林平辛早就習慣了在美國的工作,在來到美國之後,他才發現局裡真的高看了美國人的“反諜工作”,甚至那些美國人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反間諜,他們絕不會像國內那樣,把所有的外交官以及使領館的工作人員都視為潛在的間諜,更不會研究各種各樣的間諜手段以及對應的反諜措施。

  幾乎整個美國都處於一種無防備的狀態,在過去的五年間,正是借用這種無防備,他的情報網才會觸及到美國的方方面面,甚至深入到美國政府內部,當然,作為紐約站的負責人,他所負責的更多的是紐約地區的情報工作,但並不僅僅局限於紐約,就像在過去的一段時間中,他所進行的這份工作,不僅超出了紐約,同樣也超出了美國的範圍。

  而在前往這裡與他人進行會面的時候,林平辛根本就不需要考慮會有跟蹤自己,同樣也不需要考慮自己會暴露,美國人根本就不會注意到這一切,不過雖是如此,他卻仍然顯得很小心,為了這次會面,他特意繞了一大圈,畢竟這是一次極為重要的會面。

  “我們絕不屈服於英國佬!”

  在餐廳後方的房間內,J•奧馬奧尼看著面前這個中國人,身為芬尼兄弟會的創辦者,也是主席,他一直在美國的愛爾蘭裔移民之中活動著,在過去的四年間,兄弟會的會員已經多達上萬人之多。

  “英國對愛爾蘭的統治是不合法的,而且也從未曾得到愛爾蘭人的支持,現在,他們更是試圖通過饑荒餓死愛爾蘭人,于先生,在國內,愛爾蘭共和兄弟會得到了極為廣泛的支援,只要能夠得到你們的支持,愛爾蘭就會變成一片燃燒的海洋,英國佬將會在愛爾蘭遭到最致使的打擊!”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觀點一般,J•奧馬奧尼又特意強調道。

  “而且在南非、澳大利亞以及加拿大和英國的一些城市中,也有我們的組織,我們的組織目的就是為了反對英國人的殖民統治,建立共和國,在你們的支持下,我相信,這一天一定會實現,而且……”

  盯視著眼前的這位中國外交官,J•奧馬奧尼用一種平靜的語氣說道。

  “如果你們想要擊敗英國人,想要把自己的軍隊派往英國,那麼,愛爾蘭的合作無疑將會有助於貴國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在你們的幫助下,一旦愛爾蘭獨立,那麼我相信議會會在第一時間,同意貴國軍隊進入愛爾蘭,以愛爾蘭為基礎進攻英國本土,先生!”

  愛爾蘭人有什麼選擇?

  作為愛爾蘭人的J•奧馬奧尼非常清楚,對於愛爾蘭人來說,並沒有多少選擇,英國人根本沒有給他們選擇的權力。

  “在英國,有幾十萬軍隊,隨時都有可能投入到鎮壓起義的行動之中!”

  面對J•奧馬奧尼的請求,林平辛的語氣顯得很平靜,作為駐紐約情報機關的負責人,他一直與愛爾蘭兄弟會有所接觸,其綱領是反對英國殖民統治,建立共和國,支持旨在發展愛爾蘭民族事業和爭取獨立的一切運動過去,不過其鬥爭策略是秘密謀劃,打入軍政機關,適時武裝暴動,策動愛爾蘭軍隊嘩變。

  而現在,戰爭的爆發已經影響到了紐約的愛爾蘭人,影響到了愛爾蘭兄弟會,他們希望能夠在中國的支持下,於愛爾蘭發動起義,進而爭取愛爾蘭的獨立。

  “你必須要明白,到那時,我們可能無法給予你們太多的支持!”

  “先生!”

  面對這樣的回答,J•奧馬奧尼先是沉默片刻,然後用堅定的語氣說道。

  “愛爾蘭的土地幾乎完全為英國地主所霸佔,而且多數大地主居住于英格蘭,只關心穀物和牲畜的出口,他們從不曾關心愛愛爾蘭人的死活,在過去的饑荒之中,每四個愛爾蘭人裡,就有一個人餓死!對於愛爾蘭人而言,我們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是在愛爾蘭餓死,要麼就前往新大陸,但不是每個愛爾蘭人都有機會來到美國,這意味著,除了饑餓,是每個愛爾蘭人都無法回避的現實,我們的親人都曾在饑荒中失去生命,先生,我想,愛爾蘭人不缺乏勇氣!愛爾蘭人同樣也需要其它的選擇,有權利選擇有尊嚴的死去!”

  凝視著面前的這個中國人,J•奧馬奧尼相信,如果愛爾蘭能夠得到中國支持,那麼愛爾蘭就會像獨立戰爭中的美國一樣獲得獨立,現在的中國對於愛爾蘭而言,就像獨立戰爭中的法國,而更為重要的一點是,他相信中國的力量足以幫助愛爾蘭獲得獨立。

  當然,這種幫助絕不會是無償的,但唯一讓人欣慰的是,現在中國與英國之間的戰爭,使得J•奧馬奧尼相信,中國人一定不會錯過這個打擊英國人的機會!

  “而且,先生,當中國投入到這個正義的事業之中的時候,為了表示對你們的感謝,愛爾蘭人將會在每一塊英國人的殖民地上,選擇同你們合作,而不是對抗!先生!”

  對於奧馬奧尼的諾言,林平辛是絕不會懷疑的,愛爾蘭大饑荒迫使上百萬愛爾蘭人遷往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以及新西蘭、南非等地,而在這些地區的一些城市也有愛爾蘭人的組織,這些秘密組織都是反對英國殖民的,而對於國內而言,獲得這些愛爾蘭人的支持,有助於佔領當局在澳大利亞、南非等地的統治,畢竟,對於佔領當局來說,他們同樣需要合作者,尤其是相對忠誠的合作者。

  “我相信,對於貴國而言,我們的合作是非常有價值的!”

  奧馬奧尼注視著對方,儘管表面上看起來他的神情很是平靜,但是實際上,他的心裡卻在暗自打著鼓,他不知道是否能夠說服眼前的這個中國人,如果有可能的話,他當然希望能夠像亞當斯前往巴黎說服法王一樣,前往中國的帝都說服中國的皇帝,但是亞當斯前往巴黎的時候,已經有了大陸會議,已經有了大陸軍,而這一切都是愛爾蘭所沒有的,甚至即便是現在,兄弟會的力量同樣也是非常有限的。

  “嗯!我相信,在帝國當局的管理下,澳大利亞以及南非等地的愛爾蘭人會得到公平的對待,而且你們合作也將會保證這一點。”

  林平辛並沒有反動這一點,而是看著對方說道。

  “但是,你必須要明白一點,作為一名外交官,眼下,我並不能夠給予你太多的承諾,就像您不能夠給我們更多的承諾一樣,在展開全面的合作之前,我們必須要清楚一點——在愛爾蘭是否存在著,與我們合作全國性組織……”

  不等林平辛把話說完,奧馬奧尼立即回答道。

  “先生,斯蒂芬斯在都柏林建立了愛爾蘭共和兄弟會,與我們的芬尼兄弟會一樣,都得到了愛爾蘭人的普遍支持,從61年前,英國人強制吞併愛爾蘭的那天起,每一個愛爾蘭人都非常清楚,愛爾蘭和英國蘭合併必須被廢除!愛爾蘭必須獲得獨立,這是所有愛爾蘭人人終及目標!”

  實際上,這兩個人兄弟會是平行的,14年前的革命失敗之後,追隨奧布萊恩參加暴動的來詹姆斯•斯蒂芬逃亡國外,後來他回國下定決定,要建立一個新的會社,推動愛爾蘭共和國的創建,關在1858年建立了愛爾蘭共和兄弟會,隨後他又前往美國,與當年和他一同逃往美國的奧馬奧尼一起創辦的芬尼兄弟會,表面上看這是兩個組織,可是實際上,這卻是一個組織。

  對於這一切,林平辛自然有著一定的瞭解,不過因為兄弟會是秘密會社,而且其創始人斯蒂芬吸取了早期愛爾蘭民族運動的經驗,設計了十分詳盡的安全系統,整個會社由封閉的小組構成,每個小組只有一名成員認識其他任何小組中的一名成員。這種保密措施使得情報人員一直無法有效的滲透其中,正因如此,才需要同眼前的這個人合作。畢竟相比于愛爾蘭共和兄弟會,芬尼兄弟會的活動在美國是公開的,他們公開的為共和兄弟會籌集資金。

  “我們當然贊同這一點!”

  對於奧馬奧尼的宣言,林平辛自然會表示贊同,這也是國內選擇他們的原因。

  “但是,我們都很清楚,革命從來都不是口頭上的言語!英國人是絕不會因為你們的宣言而放棄在愛爾蘭的殖民統治!”

  對於經歷過光復戰爭的林平辛來說,他自然很清楚,自由是不可能用言語換來的,自由是需要付出代價的,而中國為了現在的自由付出了千萬人的性命。

  “自由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迎著林平辛的目光,奧馬奧尼用凝重的語氣說道。

  “我們都很清楚,想要割斷愛爾蘭與英格蘭的聯繫,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先生,我相信,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比你們更能理解我們的心情,因為,你們也曾有過相同的遭遇,我們都非常清楚,看似平靜的表面,並不能掩飾埋藏在每一個愛爾人心中對自由的嚮往,正像韃靼人的奴役與屠殺從未曾抹殺中國人對於自由的嚮往一樣。”

  在過去的幾年間,奧馬奧尼也曾得益于居住於紐約的那些滿清貴族,瞭解到了中國,瞭解到那裡發生的“革命”,他自然會羡慕那些贏得自由的中國人,當然,現在他同樣也相信對方可以理解愛爾蘭人。

  “平靜並不代表放棄!暫時的順從,並不代表抵抗的火焰會在人們的心中熄滅,現在,愛爾蘭需要的是一個火種!”

  一個火種!

  對於奧馬奧尼來說,他相信這正是兄弟會所需要做的,愛爾蘭需要一個火種去點燃,點燃那片被英國人欺淩的土地,讓那裡的人們為愛爾蘭的自由而戰,當然,想要點燃這個火種並不容易,畢竟,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勇氣敢於站起身來反抗英格蘭人的統治。

  尤其是在英國人的力量還是很強大的時候,更沒有人敢於挑戰。畢竟挑戰英國人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但是現在英國在全世界的失敗,卻讓每一個愛爾蘭人看到了機會,看到了希望。

  尤其是對於兄弟會的高層人員來說,更是如此,奧馬奧尼相信現在正是愛爾蘭爭取獨立的最佳時機,當然在這個時候,愛爾蘭需要來自中國的説明,只有在得到中國人的幫助的前提下,愛爾蘭的火焰才會被點燃,那些膽怯的人們才會相信,愛爾蘭是能夠獲得獨立的。

  因為有一個大國的幫助!

  “奧馬奧尼,你要明白,這個火種不是他人能夠點燃的!”

  看著奧馬奧尼,林平辛認真地說道。

  “這需要你們自己去點燃,但是,奧馬奧尼先生,也許,我們可以提供一些燃料!”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2:14

第五百七十四章 世界大戰的回報

  “世界大戰是指對立的國家集團之間進行的全球性戰爭,因此它是進入大國爭霸時代以來出現的一種特殊的社會現象。在大國之間爭霸初期,已經發生過三次世界大戰,分別為第一次世界大戰、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及第三次世界大戰。它們都是由各大國為重新瓜分殖民地、爭奪世界霸權導致的。交戰雙方為了達成各自的戰爭目的,傾注國力,以武裝鬥爭為主,在軍事、政治、經濟、文化、科技、外交等戰線上展開了激烈的大搏鬥,戰爭規模、消耗與危害,都是史無前例的,給參戰國人民造成了極大的災難。

  開宏五年,即中英戰爭爆發的次年,隨著俄羅斯的參戰,在英國的策動下,土耳其、法國、墨西哥、普魯士等多達十數個國家先後捲入戰爭,即便是身處內戰的美國也未能從這場戰爭中置身事外,從而導致了這場戰爭成為真正意義上的世界範圍內的大戰。大戰的結果改變整個世界,同樣也改變了世界的未來……”

  《世界近現代史》商務書局嘉裕四十二年。

  土耳其對中國、對俄羅斯宣戰!

  在開宏五年春,這個新聞並沒有在中國引起什麼轟動,對於國人來說,土耳其他們大都沒有聽說過,即便是沒有聽說過,那麼就是一個不值一提的國家,這樣的國家根本就不足為懼。

  但是土耳其的宣戰,卻使得這場戰爭從三國之戰,變成了四國之戰,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多年來一直作為官方報紙的《中華時報》,在描述土耳其參戰這一新聞時,用上了“世界大戰”這個名詞。

  “世界大戰?”

  放下手中的報紙,朱宜鋒的神情顯得有些古怪,他沒有想到在這個時代會有人用“世界大戰”來形容這場戰爭,不過只是一場四國之戰,即便是法國加入其中,也不過是五國之戰,這可以稱得上世界大戰嗎?

  “陛下,臣倒是覺得‘世界大戰’一詞極為準確,雖說現今所捲入國家不過只有四個國家,但是現在戰爭已經涉及到幾乎整個世界,這場戰爭起源于美洲,後又于亞洲燃燒,又擴散至非洲以及澳洲,甚至在歐洲外海亦曾爆發海戰,可以說,全世界各個角落,都受到戰爭的影響,用世界大戰一詞,倒是再恰當不過!”

  李鴻章這麼一解釋,朱宜鋒不由自主的點了下頭。確實就戰火燃燒的範圍來說,這場戰爭雖說涉及的國家少,但是戰爭範圍卻極為廣闊,甚至超過了另一個時空中的一戰以及二戰,畢竟在另一個時空中,澳大利亞從沒有淪陷,美洲更沒有受到戰爭的威脅,但是現在,戰火卻在這些地區燃起了。

  “李卿所言極是,朕著相了……”

  是的,自己太容易受到另一個世界的認識所影響,雖說在細節上還沒有影響到判斷,但是在一些看似簡單的問題上,卻已經受到了嚴重影響。

  就像在美國的問題,如果自己冷靜思考的話,不應該過早的捲入美國內戰才是上策,不能把北方推向英國,推到自己的對立面。但是現在,華盛頓已經站到了中國的對立面。

  而自己之所以會做出這個判斷,正是基於對另一個時空歷史的瞭解,或許現在英國才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但是美國才是最具潛力的國家,也是對中國威脅最大的國家。

  也正因如此,分裂美國,阻斷美國的發展之路,一直都是自己的基本策略。即便是在對英國的戰爭之中,自己都毫不猶豫的選擇多樹敵,也不願意放過打擊美國的機會。畢竟,在五十年後,真正能威脅到中國的只有美國。

  至於英國,失去了殖民地,他們什麼都不是!

  沒有了殖民地的英國,甚至連紙老虎都算不上,也正因如此,在參謀部的計畫之中,才會以佔領英國殖民地作為前期的基本戰役目標,印度會有俄國人還有法國人去解決,至於澳大利亞,它的徹底淪陷只是時間問題,新西蘭同樣也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失去了殖民帝國的英國,將會淪為歐洲的二流國家,甚至三流國家,但美國不同,美國的力量將會在未來的幾十年間不斷的顯現出來,當其它人意識到美國的力量時,那時,就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擋美國的崛起,也正因如此,朱宜鋒才會選擇南北戰爭——這是阻止美國崛起的最後機會!

  甚至可能是唯一的機會。

  可,雖說如此,自己似乎太妄自尊大了!

  現在,在這種妄自尊大中,中國的軟肋正在顯露出來——相對薄弱的國力無法支撐中國在世界範圍內的作戰,在太平洋,現在中國不過僅僅只有兩艘裝甲巡洋艦以及十幾艘木殼軍艦。

  為了支持海外的作戰,國內已經動員了幾乎全部的力量,為了運輸部隊,不僅動員了幾乎全部的商船,還從國外購買了超過三百艘商船,如果不是在香港、新加坡等地俘獲了超過四百艘商船,估計運輸壓力會更大。雖說軍隊的儲備使得兵工廠的生產壓力並不大,但隨著戰爭的長期化,未來的生產壓力只會越來越大。

  現在的中國似乎正在陷入一個進退兩難的困境之中。但是對於外界來說,他們根本沒有意識現在的問題,整個國家上下沉浸在一片狂歡之中。軍隊每取得一次新的勝利,市民們就排著長隊,揮動著旗子,踏著冬雪,來到皇宮的城門前舉行慶祝大會。軍隊在澳大利亞、南非以及東南亞的一次又一次的軍事勝利,似乎顯示了帝國軍事力量的不可戰勝。有如狂風暴雨式的武力征服,為中國贏得了一個廣袤萬里的帝國——這個帝國有著豐富的糧食、原料和潛在的市場。

  但在另一方面,只有極少數人意識到了問題——這個國家的軍事、工業和行政管理能力遠遠達不到這些目標。而現在,這個問題還沒有完全顯露出來,但等到它顯露出來之後,會是什麼結果?

  “李卿!”

  看著從朝鮮總理大臣任上調回國內的李鴻章,在片刻的思索之後,朱宜鋒語氣凝重地說道。

  “現在國內正面臨著兩個根本問題:第一,如何牢牢守住我們的極為分散的帝國,同時迅速地與結束與英國之間的戰爭。第二,如何安撫和管理我們業已征服的領土,以便利用現成的人力和原料,加強我們的軍事力量……”

  結束戰爭?

  “陛下,難道準備與英國和談?”

  微微鞠身的李鴻章詫異的問道。在回國的當天,與駱、張兩位閣老會面時,他就曾聽其說到這個問題,但他沒有想到,現在會從陛下的口中聽到這句話。

  “戰爭爆發之後,最大的課題不是如何贏得戰爭,而是如何結束戰爭!”

  對於自身力量有著清醒認識的朱宜鋒,並不認為中國有能力發起一場遠征,通過“佔領戰爭策源地”的方式,結束與英國之間的戰爭,所以,他才會思索這個問題。

  “根據參謀部的計算,如果要發動對英國的遠征,我們至少需要向英國本土派遣50萬軍隊,法國、俄國也需要投入的一支同等力量的軍隊,只有如此,才有可能擊敗英國,但是,這並不是我們所需要的……”

  話聲稍稍一頓,朱宜鋒繼續說道。

  “在這場戰爭順利的結束之後,英國將會從世界第一強國的位置上衰落下來,他們將會失去幾乎全部的殖民地,法國、俄羅斯都將崛起,而這意味著,世界將會從一極變成多極,中、法、俄三國鼎立的局面將不可避免……”

  作為這個國家的皇帝,朱宜鋒必須要考慮到未來,而不能僅僅局限於眼前。

  “在三國之中,我們的力量並不占絕對優勢,這也是我們需要法國以及俄羅斯的原因,他們的加入,使得我們有能力擊敗英國,但兩國崛起之後,勢必會對我國造成威脅,三國鼎立的局面不會是長期的,戰爭在未來仍然是不可避免的,在這種情況下,一個被過份削弱的英國,並不符合我們的利益……”

  “陛下,失去了殖民地的英國,不可能對法國產生太多的牽制作用!”

  瞬間,李鴻章便明白了陛下的想法。

  “沒了殖民地的供養,英國的衰敗將是不可避免的!”

  點頭表示贊同的同時,朱宜鋒又特意強調道。

  “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即便是失去殖民地,在十至二十年內,英國都會對法國處於一種工業上以及經濟上的優勢,而這就會給未來帶來一定的不確定性,而可以肯定的一點是,英國的存在將有助於歐洲力量的平衡,而這種力量平衡,必將有助於我們消化所佔領的殖民地!”

  如何保衛一個新的分散的帝國,同時著手開發這個帝國,以便消化經濟“勝利果實”,已經成為朱宜鋒現在關心的主要戰略和行政問題。但是,中國缺乏被它攆走的歐洲列強的殖民經驗和行政管理能力,不過朱宜鋒卻很清楚,強制推行嚴厲的軍事統治,是一種錯誤的選擇,現在中國必須要學習歐洲列強的殖民經驗和行政管理能力,只有如此,才能吸收那些殖民地。

  而這一切都需要時間!

  “陛下,臣以為,英國是不會和談的,至少現在,他們絕對不會和談。”

  思索片刻之後,李鴻章認真的回答道。

  “畢竟,每一個英國人都很清楚,殖民地是英國的根本,失去了殖民地,英國將不復存在!”

  儘管在過去的幾年間,一直于總理朝鮮,在朝鮮推行“中華化”,但並不意味著李鴻章不瞭解各國,不瞭解這個世界,對於中華朝任何一個有政治野心的官員來說,瞭解世界形勢是他們的必修課,甚至就在兩年前,李鴻章曾經以駐朝鮮總理大臣的身份訪問過英國、法國,對於那些西洋國家自然有一定的瞭解。同樣也深知其脾性。

  “而根據我們同俄國、法國達成的協議,三國已經徹底瓜分了英國的殖民地,陛下,在這種情況下,根本是把英國完全置於戰敗國的位置上,即便是在克裡米亞戰爭中,對於戰敗的俄羅斯,英法兩國也未曾如此打壓過,臣以為,除非三國能夠在殖民地上,做出根本性的讓步,否則,根本沒有和談的可能!”

  “眼下確實沒有和談的可能!”

  對於李鴻章的這個判斷,朱宜鋒贊同道。

  “但是,我們要想辦法為和談創造條件,畢竟,對於我們來說,戰爭無限期拖延下去,是百害而無一益的,所以,現在國家的下一步計畫,就是為了與英國的和談創造契機……”

  看著李鴻章,朱宜鋒笑著把話峰一轉。

  “不過,這次召卿回國,並不是為了這個問題,之前和卿說這些,是為了讓卿對現在的形勢有所瞭解,剛才朕說過,現在國家正面臨著兩大問題,如何結束戰爭避免戰爭的無限長期化,只是其一,至於二嘛,就是如何安撫和管理我們業已征服的領土,以便利用現成的人力和原料,加強我們的經濟以及軍事力量!這必將關係到國家的未來五十年命運!”

  盯視著李鴻章,朱宜鋒的神情顯得極為嚴肅,之所以選擇他,原因非常簡單,他曾在朝鮮任總理大臣長達四年之久,對於殖民地的統治,有一套頗具有東方特點,但卻又不失歐洲殖民統治精髓的手腕。

  “內閣已經決定開設殖民地部,負責處理海外領土事務,於殖民地推行統治,朕決定委任你為首任殖民地大臣,去消化掉這場世界大戰中,我們所獲得的部分勝利果實,卿以為如何?”

  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的李鴻章,在聽到陛下的旨意後,從疆吏搖身一變成為中樞閣員的他沒有作絲毫猶豫,立即選擇了遵旨,當然不需要誠惶誠恐的“謝主隆恩”,而隨後,他又試探著問道。

  “陛下,那現在澳大利亞以及南非,是有部隊推行軍事管制,還是由殖民地部負責?”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2:14

第五百七十五章 新殖民地

  “幾乎每一場世界大戰,其戰爭的必然結果就是對殖民地的再一次劃分!”

  《世界近現代史》商務書局嘉裕四十二年。

  赫爾金斯坐在自家門前的走廊處,出神的凝視著清晨下的田野,作為第一代移民,他在修建房子裡犯了一個錯誤——這裡是南半球,結果他是按照英國老家的習慣修建了這處房子,結果在夕陽西下的時候,夕陽會正對著走廊,而在上午的時候,這裡卻又感受不到陽光,不過多年來,他已經習慣並且適應了這一切。

  在陽光下,遠遠的可以看到遠處的市政廳上的旗杆上一面旗幟飄揚著,那並不是英國的米字旗,而是一面五色旗,現在無論是否覺得的陌生,對於赫爾金斯和這裡的人們來說,他們都正在適應著這種變化。

  這是統治者的變化,從北方越過非洲腹地的中國軍隊在兩個星期前攻克了開普頓,對於開普頓殖民地的歐洲僑民來說,不論他們是否樂意,都必須接受一個事實——他們必須接受中國人的統治。

  在走廊的一邊趴著三條獵狗,正在那裡打著盹,如果是在往常,赫爾金斯或許會在週末的時候,騎上馬,帶著獵狗邀上幾個朋友,和他一同去打獵,但是現在,他絕不會那麼做,儘管中國人並沒有沒收他的武器,可他知道,在這個時候打獵,很有可能會帶來一種後果——被中國人當成抵抗者殺死!

  這會,那三條獵狗無精打采的趴在那裡,似乎因為不能追逐獵物而顯得極為無聊,偶爾的,它們只是抬一下眼皮,看著自己的主人,好奇著主人為什麼不帶他們去打獵,那怕就是騎著馬帶著它們逛上一圈也是好的。

  赫爾金斯並不是普通的農夫,他是鎮上的郵務長,因此這個不大的小鎮子裡的人們,都稱他為“老爺”,其實,這個稱呼和這個職位沒有什麼關係,不過只是英國人的習慣罷了,所有體面的公民都有一個尊貴的頭銜,所以人們才會把他稱為“老爺”,不過只是表示一種照例的尊敬罷了。儘管鎮子在開普頓的邊緣,但是郵件每個月才會來一次,所以作為郵務長的赫爾金斯平常非常清閒。

  和往日一樣,赫爾金斯坐在走廊裡觀賞著周圍的景色,此許花香被清風送來,而他就是這麼坐著,似乎是在享受著這樣的夏日清晨,不過他是在等信,等著郵差送來的信。

  不大會功夫,只見一個騎馬的人,帶著開普頓殖民地的郵包,來到了鎮子上,他的郵包裡只有一封信是給鎮子上的,並且這封信是郵務長的,這是一封殖民地當局的公告,或者說佔領軍當局的公告。

  “開普頓現在怎麼樣?”

  因為沒有其它的事情,所以赫爾金斯才會和這個郵差聊了起來。

  “還能怎麼樣呢?到處都是中國人,在碼頭上,幾乎每天都有中國軍隊抵達那裡……”

  郵差忍不住抱怨了起來。

  “中國人幾乎把整個殖民地都淹沒了,他們的軍隊,甚至比整個殖民地的白人還要多……”

  在他們聊天的時候,會村男人都聚集到了這來湊熱鬧,他們渴望得到外面的資訊,他們穿著粗斜條紋衣褲,這種結實的布料是最適合農夫的,在這裡,這種衣料幾乎是農夫的象徵。

  “……現在,那裡不僅有中國人的軍隊,還有中國商人,很多街道的路牌,除了有英文,還多出了那些誰也看不懂的中文……”

  在郵差說話的時候,村子裡的男人無不是若有所思的聽著,站了一會,他們似乎感覺有些累了,就在這時,其中的一個人問道。

  “喂,赫爾金斯老爺,這封信裡說的是什麼?”

  信是一份佈告,是一份殖民地政府發佈的稅收佈告,殖民地的稅收依然遵循去年的舊例,同時還在佈告上告訴人們,這裡的法律也將沿用他們習慣的英國法律,似乎並沒有多少變化。

  適應,對於殖民地的這些歐洲僑民來說,他們正在努力的適應著這些變化,終於,念完了那份佈告,赫爾金斯呆呆的坐在那,自言自語道。

  “哎,看來比我們一開始想像的好的很多,至少,我們不需要像剛開始那麼擔心……”

  在一開始的時候,赫爾金斯和很多僑民都擔心著那些中國人是野蠻人,會在這裡實施野蠻有統治,但是現在看起來,一切都還不錯。

  “看起來,這些中國人,也是文明人!”

  “老爺,那些中國人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郵差立即出聲反駁道。

  “老爺,你不知道,在開普頓,那些中國人和愛爾蘭豬混在了一起,他們甚至向愛爾蘭豬提供武器,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他們想用那些愛爾蘭豬當員警,讓愛爾蘭豬來管理我們……”

  英格蘭人對於愛爾蘭人的歧視是發自骨子裡的,郵差顯然又是其中的代表,他這麼一說,赫爾金斯立即緊張地說道。

  “我的上帝,如果這樣的話,那我們可就慘了,那些愛爾蘭人肯定會報復的!不行,我們要向……”

  話到嘴裡,赫爾金斯發現自己根本不可能像過去一樣,向殖民地政府寫信表示抗議,因為現在的殖民地政府已經不再是不列顛的殖民地政府,而是中國人的殖民地政府,他們利用愛爾蘭人,也許還有布林人充當員警,不正是英國人在印度在其它殖民地所推行用少數種族統治多數的殖民地管理政策嗎?

  當赫爾金斯和鎮民們擔心著愛爾蘭人會欺負的他們的時候,在剛剛成立的開普殖民地總督府內,剛剛晉升為開普殖民地總督的卻正在翻閱著殖民地員警的招募報告。

  “在開普殖民地,數量最多的白人移民並不是英國人,而是布林人,即便是在英國僑民中,愛爾蘭裔也占35%,這意味著我們可以在這裡實施分而制之的政策,通過對愛爾蘭人的扶持,去管理這裡的英國人,至於布林人,他們一直受到英國人的歧視……”

  在提及布林人的時候,自然想到了布林人建立的那兩個所謂的共和國——奧蘭治自由邦和德蘭士瓦共和國。儘管在征服開普殖民地的過程中,與英國人結怨數十年的布林人給予了軍方很多幫助,而且也是中國征服開普殖民地的盟友,但是,對於中國來說,他們卻是中國實現其縱貫南北非洲計畫的障礙,在未來肯定是要加以征服,當然那種征服不同於對開普殖民地的征服。

  “大人,我們都很清楚,無論是奧蘭治自由邦亦或是所謂的德蘭士瓦共和國,都是我們控制南非的障礙,為什麼我們現在還要扶持他們,而且給予了他們那麼多的權力,甚至同意他們恢復奴隸制?”

  作為一名軍官黃健平是開普殖民地的駐軍的實際指揮官,作為軍人,他很難理解剛剛成立的殖民地部對開普殖民地的經營。

  “你不能接受奴隸制?”

  端起茶杯的時候看著眼前的這位上校,現在開普殖民地只有一個旅不到萬人的陸軍常備部隊,他指揮的這個旅是開普殖民地的根本依靠,當然,在未來還會成立殖民地防衛軍。

  “大人,奴隸制總歸是罪惡的,我更贊同其它殖民地實施的契約工……”

  契約工是一種變相的奴隸制,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那些契約工大多數都是由防衛軍清剿叛亂部落過程中俘虜的土著,經由特別法庭審判後,作為叛亂分子的他們被判處十至三十年苦役,然後這些“苦役犯”又交由特許公司,再由特許公司作為“契約勞工”拍賣售予僑民供其使用,而僑民在自己的農場中往往不會直接管理這些“契約工”。而是交給那些被作為“榮譽華人”的日本、朝鮮、越南殖民監管,在那些監工的管理下,“契約勞工”的工作量大,工時長,但薪金微薄,扣除伙食費後,幾乎不需要支付薪金。而在勞動中遭監工虐待、毆打也是常有之事。如果不是因為他們是僑民的“財產”,恐怕根本就不會有人善待那些契約勞工。

  儘管如此,但在黃健平看來,這仍然是一種進步,畢竟他們不是奴隸,但是在與布林人的談判中,卻同意他們恢復奴隸制,以至於在征服開普殖民地的過程中,一直都是陸軍在前面衝鋒陷陣,而布林人則在那裡一個部落一個部落的征服,然後掠奪其青壯作為奴隸——30年前,英國人廢除奴隸令那些布林人遭受極為慘重的損失,他們之所以這麼做,不過只是為了彌補損失罷了。也正因如此,黃健林才會對那些“農民”心懷不滿。

  “這是政治,畢竟,在征服開普殖民地的時候,我們需要布林人的支援,我們尊重他們的生活方式,這是我們與偽善的英國人最大的不同,就像我們尊重西藏的生活方式一樣……”

  提及西藏時,的唇角略微一揚,西藏在國內是一個另類,儘管也曾有一些新聞記者指責過那裡的農奴制,但是民政部一直都表示“對其風俗的理解”,在這裡同樣也是如此。這種理解當然是建立在政治基礎上的理解。

  “還有我們對待美利堅聯盟以及巴西,我們都表示對奴隸制度的理解,我們為什麼要像英國人一樣的,去偽善的干預著這一切,可實際上卻從未把土著視為人呢?當然,這只是基於政治上的需要,我們需要布林人的支援時,他們對於奴隸制的恢復,自然也就是可以理解的,可以接受的,我們需要扶持美利堅聯盟的時候,在我們的外交官口中,當然會贊同‘各州有權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

  作為政客,可以理解現在國內在很多領域奉行的“實用精神”,絕不會玩什麼“偽善”,就像對待藩國以及土著人的問題上,更是赤、裸裸的實用主義。

  “大人,您的意思是,將來我們還會不需要?”

  黃健平從對方的話中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

  “上校,你知道在開普殖民地有多少白人?不少於15萬,布林人有多少?10萬以上,如果我們沒有獲得布林人的支持,那麼現在我們會陷入什麼境地?可以肯定的一點是,我們不會像現在這樣,輕易的控制開普殖民地,布林人的合作,使得英國人根本就不能組織起有效的抵抗,現在,愛爾蘭人同樣也倒向了我們,那麼英國人還剩下多少?不到三萬人,可以說勢單力薄,可以肯定的是,在未來的二十年內,我們都不需要考慮到這裡的抵抗問題!”

  作為一名殖民地官員,非常清楚,對於中國而言,現在需要的是殖民地的穩定,只有殖民地穩定了,才能夠吸引更多的移民。

  “如果布林人不與我們合作,或者我們像英國人一樣傷害他們的利益,那麼勢必會導致他們與英國人一同反抗我們,到時候,整個殖民地都會陷入戰亂,即便是我們可以平息戰亂,但是,需要付出大量的軍費,而且還會影響到僑民的安置,可是現在的穩定,卻有助於我們對僑民的安置,15萬,這是歐洲人的數量,而現在,這裡卻只有1.5萬華人,其中一萬是軍人,還有大量的官員和商人,真正的僑民,只有幾千人,可十年後、二十年後呢?當這裡的華人數量超過一百萬的時候,布林人……”

  冷笑著,的臉上帶著一種嘲弄的味道。

  “他們還有什麼價值?到時候,奴隸制自然是需要我們加以討論、反對,並最終會成為我們的理由和藉口,上校,布林人恢復奴隸制,對於他們來說,確實是眼前的財富,但是對於我們而言,卻是一個長期的藉口……”

  接著,他又點著手中的報告,冷笑道。

  “至於愛爾蘭人,我們現在對他們的使用,不過只是借他們的手去管理英國佬,讓英國人變得馴服,要知道,他們比我們更恨英國人!”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2:15

第五百七十六章 合作者

  開普敦殖民地,這個曾經屬於英國人的殖民地,隨著守衛這裡的英軍的投降,米字旗早已經降了下來,現在飄揚在這裡的則是中華帝國的旗幟。

  曾幾何時,開普敦港是南部非洲最為繁忙的港口,畢竟,這裡是聯接大西洋與印度洋的中轉站,而現在,戰爭卻影響到了這座港,使得港口陷入某種程度上的“蕭條”,不過雖是如此,仍然不斷的有船駛來,畢竟,這裡特殊的位置,使得他在這場戰爭中,成為了一個極為重要的據點,每天都有滿載著兵員、軍火的船隊,從開普敦獲得補給,除了大量的中國商船之外,同樣也有一些外國船隻駛入這座港口,儘管數量極少。

  當“大洋飛剪”號,這艘噸位不過數百噸的舊式無動力飛剪船在蒸汽拖船的拖曳下,駛入港口的時候,船上擠站在甲板的人們無不是用異樣的,甚至有些激動的眼神看著陸地。

  “這就是開普敦!”

  看著港口後方的城市,倫道爾用一種充滿憧憬的眼光打量著這座城市,他所期待的並不是這座城市,而是這座城市中的某一個地方吸引著他們。

  “我們將會在這裡接受訓練,然後我們很快就會前往愛爾蘭,在那裡向英國佬發起進攻!”

  愛爾蘭!

  這艘船上的300多名乘客都是來自美國和加拿大的愛爾蘭人,他們之所以不遠萬里,穿越大洋來到南非,就是為了在這裡接受訓練,進而成為一名軍人,然後前往愛爾蘭,為愛爾蘭的獨立和自由而戰。

  “中國人……”

  作為一名醫生,倫道爾比同船的那些激動的有些不知所以的人們想的更多,他還會去想中國人為什麼會支持愛爾蘭人,當然中國現在與英國之間的戰爭,恐怕才是中國人支持他們的根本原因。

  但是作為一個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對於這一切,倫道爾卻有著自己的理解。

  “他們在英國支援愛爾蘭獨立,在世界範圍內搶佔英國人的殖民地,與俄國人可能還有其它的國家一同瓜分英國的殖民地,這只是中國人的第一步……”

  嘴裡叼著紙煙,倫道爾用一種頗為感歎的語氣,對身邊的斯蒂芬說道。

  “我們離開紐約的時候,都知道,報紙上已經鬧翻天了,中國人已經承認了南方,這恐怕就是中國人的第二步,他們用我們,用愛爾蘭去削弱英國的力量,然後又用南方去分裂美國,如果他們成功的話,可以肯定的是,到時候無論是英國或是美國,都不可能再給他們造成什麼威脅……”

  朋友的話,讓斯蒂芬先是一愣,扶著船舷的他看著倫道爾,語氣平靜的反問道。

  “你是在為英格蘭佬的命運可惜嗎?”

  搖搖頭,倫道爾否認道。

  “我並不是在為英格蘭可惜,而是在想,如果中國人如願以償的話,那麼在這個世界,誰能夠阻擋他們?畢竟,他們並不是歐洲人……”

  儘管倫道爾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個種族主義者,但是他卻下意識的有些排斥中國人,在他看來,東方文明並不是西方文明,當然,還有一點,就是中國人是異教徒,他們不信基督。

  “很多國家都可以阻擋他們!我的朋友!”

  扭頭看著好友,作為律師的斯蒂芬改口用蓋爾語說道。

  “法國人、俄國人,都不會容忍中國人控制世界的,不列顛或許可以控制世界,但是當不列顛的霸權被打敗之後,無論是中國人也好,法國人也罷,還有俄國人,他們都沒有足夠的力量讓彼此臣服,這意味著他們都不可能控制世界,至於英國,英國恐怕會被排除出強國之列,至於誰能阻擋中國人,我認為,這個問題根本就不需要我們去考慮,畢竟,現在對於愛爾蘭來說,最重要的是贏得愛爾蘭的獨立!”

  是的,對於愛爾蘭人而言,這才是最重要的,他們之所以不遠萬里來到這裡,就是為了贏得愛爾蘭的獨立!而在這一過程中他們又必須依靠中國人的幫助,如果沒有中國人的幫助,別說是返回愛爾蘭,就是想接受軍事訓練,對於他們而言,在過去都是不可想像的事情。

  “現在,中國人是全世界唯一願意幫助我們的,那麼我們就必須要抓住這個機會,為了愛爾蘭的獨立!”

  作為律師的斯蒂芬非常清楚,現在的這一切是多麼的珍貴,如果沒有中國與英國之間的戰爭,僅僅只憑藉愛爾蘭人自己的努力,又需要多長時間才有可能贏得愛爾蘭的獨立,也許這不過只是所有愛爾蘭人的夢想,一個做了幾百年的夢!

  但是現在,這個夢卻變成了現實!至少正在一點點的變成現實!

  “這我知道,中國人的幫助對於愛爾蘭來說,是極為必要的,但是,在贏得愛爾蘭的獨立之後,我們又怎麼與中國人打交道呢?你考慮過這個問題嗎?”

  倫道爾的反問讓斯蒂芬一愣,他還真的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或者說,大家從來都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如何同中國人打交道,這是一個不可回避的問題。

  “難道像是拿破崙幫助下的獨立的波蘭一樣?”

  在提及那個短暫的波蘭大公國的時,斯蒂芬知道,那個獨立是在法國人“指導下”的獨立,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獨立。

  “現在我們還不需要考慮這個問題!”

  在片刻的沉默之後,斯蒂芬扭頭看著倫道爾說道。

  “現在最要緊的是獨立,只有獨立之後,我們才能去發出自己的聲音!在此之前,所有的言語,都沒有任何意義……”

  接著他又指著港口說道。

  “我們到了……”

  在開普頓郊外的軍營之中,一隊隊穿著軍裝的愛爾蘭人正在進行著訓練,而在營房中,更多的愛爾蘭人正好奇的打量著軍營,對於愛爾蘭人來說,軍營是陌生的,這是他們第一次作為軍人進入軍營,而不是作為罪犯被關押于軍營之中。

  而這裡正是愛爾蘭共和軍第一軍團的總部,愛爾蘭共和軍,這是根據與芬尼兄弟會達成的協議,由中國武裝訓練的一支愛爾蘭武裝,他的士兵都是在開普頓召集的愛爾蘭僑民,而且美國、澳大利亞以及加拿大等地的愛爾蘭僑民,正在趕往這裡。

  當第一縷曙光劃破沉寂的蒼穹,上百名來得到消息的愛爾蘭青就急匆匆的在這個團的總部外排起長隊。過不了多久,就會有軍官走出來坐在桌子後面的椅子上,幫助這些志願參軍的年輕人在徵兵單上填上名字,然後他們就會成為愛爾蘭共和軍的一名士兵。

  對於愛爾蘭人來說,這是第一次,他們將會擁有一支屬於自己的軍隊。每一個愛爾蘭人都顯得頗為激動。

  這時一位軍官模樣的青年走了過來。他很年輕,身材適中,棕色的小眼睛,眉毛又細又長,淡淡的兩撇鬍鬚,一頭濃密的黑褐色卷髮,他叫傑森•埃克,他出生在貝爾法斯特,後來成為了水手,在多年前來到中國,後來又成為了中國海軍一員,他早已經加入了中國國籍,但是現在,他卻是愛爾蘭共和軍的少校——在整個共和軍中,只有他一名少校。

  當然,在未來共和軍中還會有更多的高級軍官,但是眼下,他是唯一的“職業軍官”,正因如此他才會顯得與眾不同,是因為他不像那些共和軍中的軍官一樣,是業餘的軍官,他是一名職業軍官。他的身上是一身筆挺的中國陸軍的黑色禮服,上面系著黃銅扣腰帶,他戴著白色騎士手套的手正扶著掛在腰帶下的漆黑劍鞘,看起來除了相貌之外,和普通的中國軍官沒有什麼區別。

  “少校。”

  正在登記的軍官看到傑森走出來後,立即起身立正道,儘管他們只是剛剛穿著軍官的軍官,但已經迅速適應了身份的變化。

  而那些正排隊的年輕人,一看到有一名高級軍官走了過來,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興奮之情,他們似乎都想在這名軍官的面前展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徵兵工作怎麼樣?”

  “非常順利。”

  “很顯然,事實上有些順利過頭了,我不得不拒絕大部分人的熱情。”

  少尉的目光望向台下的幾條排的很遠的隊伍,都是些趕來應徵入伍的愛爾蘭僑民,他們在得知共和軍成立後,紛紛趕到了這裡,以加入這支愛爾蘭人的軍隊。

  “因為他們中有很多人的年齡實在太大了點……”

  少尉指著一些發須皆白的老人說道。

  “他們甚至說自己只有三十歲,上帝啊!他們實在太熱情了!”

  “那是因為愛爾蘭已經很久沒有自己的軍隊了,而我們的將會為愛爾蘭的自由而戰!”

  傑森的語氣顯得有些激動,他看著那些志願者的時候,他們的神情也極為興奮。

  “現在,很多愛爾蘭人都在趕到這裡,很快,澳大利亞就會過來五百人,還有從美國過來的八百人,到時候,我們就可以組成一個團,難以置信,我們要如何去管理這麼多人啊……”

  即便是作為一名少校軍官,傑森也不知道如何管理這麼多的軍人,畢竟,在此之前,他不過只是一名海軍的中尉軍官,根本沒有指揮陸軍部隊的經驗。

  “長官,長官。”

  正在他們談論著這一切的時候,一旁突然竄出一個少年,清澈的聲音讓人一下就分辨得出那是誰在說話。

  “這位是埃克少校。”

  少尉向少年介紹起面前的軍官。

  少年看起來像不過只有十五六歲,穿著一身有些破舊的衣服,膚色偏黑,黑眼睛,剪了一頭深棕色的短髮。他吸了一下鼻子,然後皺著眉頭直直的打量著眼前的青年。片刻後,他笑著說:

  “長官,我們會回到愛爾蘭嗎?我是說,會回到愛爾蘭,去打英國佬嗎。”

  “當然,這是共和軍成立的原因,但不是現在,畢竟,你們都還需要訓練!”

  少年聽到少校的回答之後,然後立即說。

  “要是那樣的話,我一定會認真的訓練的,少校,我希望我們能儘快打到愛爾蘭去,去好好的教訓一下那些英國佬。”

  “嘿,我喜歡這孩子。”

  聽完少年的話,傑森看著眼前的這個少年說。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我是費爾•布朗克,我來自這貝爾法斯特。噢,先生,你也許聽說我們那裡,在那裡,英國佬根本就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裡,長官,你該見見我們的頭兒,先生,就是他拉著我們一起來到這裡的。”

  只見一臉笑容的少年說著伸出手拉扯來一名留著整齊的絡腮胡的英俊青年,少年笑著介紹道:

  “他是弗蘭克,我們一起都在碼頭幹活,就是他告訴我們,在這裡出現了愛爾蘭共和軍,是愛爾蘭人的軍隊。”

  “長官。”

  弗蘭克被從人群中拉出來,他笑了笑。

  “謝謝你弗蘭克,如果我們回到愛爾蘭之後,大家都像你一樣,那麼,愛爾蘭就一定能夠獲得獨立!”

  傑克看著眼前的青年說道。

  “對不起,長官,只要我們回到愛爾蘭,只要我們把愛爾蘭的聖派特裡十字旗升起來,那麼我相信,會有成千上萬像我一樣的人會加入我們的行列!”

  弗蘭克在說話的時候,從他的包中取出了一面旗幟,那是一面白色的聖派特裡十字旗。

  在這面聖派特裡十字旗展開之後,所有人都是神情肅穆的看著這面旗幟,儘管這面旗幟被英國人繪入他們的米字旗之中,但是並不妨礙愛爾蘭對它的熱愛。

  “這是我們的旗幟,是我們的聖派特裡十字旗……”

  弗蘭克看著少校,他將手中的這面聖派特裡十字旗高高的舉地起來,這面不大的旗幟就這麼,展示在眾人的眼前,每一個人都望著它,傑森同樣也用嚴肅的眼神注視著這片旗幟,他看著它,看著這面聖派特裡十字旗。然後又將的視線投向弗蘭克,看著他說道。

  “弗蘭克,你帶著它!”

  盯視著弗蘭克,傑森說道。

  “等到我們回到愛爾蘭之後,一定要把它升起來,要讓所有的愛爾蘭人都看到我們的旗幟……”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2:15

第五百七十七章 共和軍

  降了帆的蒸汽帆船一頭栽進黑暗中的怒濤。狂暴的大海像是一隻企圖從難以通過的沼澤中拼命掙扎出來的史前怪獸一般,在那裡拼命的掙扎著。似小山般的高大海浪沉重地衝擊著船體,夜空中激起的白色浪花在夜風的力量下象瀑布一樣跌落在甲板上。

  風暴使得整片大海到處都是一種沒有生命的痛苦呻吟,海浪拍擊著海浪,海浪卷襲著船隻,而帆船則在拼命的對抗著怒濤,對抗著大海的力量。

  終於,在一夜的風暴之後,大海再一次恢復了平靜。清晨時分,晨曦穿過東方的薄霧,閃爍在大西洋平靜的水面上。這艘沒有懸掛旗幟的帆船已經再次升起了船帆,在船尾處的船長,雙目佈滿血絲,他的手臂酸痛,那是在對抗風暴的過程中,親自操船所付出的代價。而船上的水手們手上帶著繩索上勒出的血痕,不過他們這會大都坐在船舷上抽煙,愉快地望著平靜的海面。

  而在船舷邊,還有一些穿著卡其色軍裝的士兵,他們中既有東方人,也有歐洲人,經過了一夜的風暴之後,他們立即開始享受起這寧靜的清晨了。

  一名軍官的目光掃視甲板,甲板上到處都是士兵,他們吸著煙,打著牌,呼吸著新鮮的空氣,這會他們似乎都已經忘記了昨天夜裡在風暴中暈船、嘔吐,甚至痛哭的模樣,已經從其中恢復了過來。

  他們中的許多人的臉上帶著笑容。

  這很好,昨晚誰也笑不出來,原本他還擔心這些士兵今天沒有辦法恢復精力,現在看來,這場擔心是多餘的,今天非常重。

  今天為什麼重要?

  因為按照航程,他們將會在今天登夜晚登陸!

  那裡會有什麼迎接他們?是抵抗者?還是英國軍隊?在情報中什麼也沒提,這是一次冒險!

  但是任何冒險都是以生命作代價的!

  “嗨!長官,你累了吧!”

  走到林樹傑的身邊,傑森笑著大聲對他說。

  “你現在去休息一會,這裡有我呢!”

  這位愛爾蘭共和軍第一軍團團長的話,讓林樹傑搖了搖頭,他看著傑森說道。

  “誰能睡著呢?”

  看著寧靜的大海,林樹傑神情嚴肅地說道。

  “今天晚上就要登陸了,登陸之後,會怎麼樣?我們會不會成為另一個讓•哈伯特?”

  他口中的讓•哈伯特是一名法國軍人,他在1798年的時候,率領一支1000人的軍人在愛爾蘭西部的梅奧郡的克拉拉登陸,他們給那些支持他們的愛爾蘭農民分發武器,就這少量的1000法國人,曾四次打退了當地駐守英軍的進攻,甚至有一次打退了幾倍數量英軍的進攻,這些法國人俘獲了英國人11門火炮,就這1000法國勇士直插愛爾蘭腹地,大鬧數場,幾乎吸引牽制了所有駐紮在愛爾蘭的英軍的注意,就這1000法國人大搞機動作戰,神出鬼沒,把愛爾蘭的英軍搞的暈頭轉向,到最後當地長官不得不向倫敦求援“趕緊派增援過來,有多少派多少!”

  哈伯特將軍和他的法國志願軍在這場追逐戰中表現的比他們的英國敵人更為搶眼的多。儘管哈伯特在卡斯特堡贏得了一場奇跡般的勝利,可是之前的愛爾蘭叛亂已遭失敗,雖然哈伯特又招募了一些本地愛爾蘭軍,但是康沃利斯爵士率領26000人的優勢大軍已經逼近,以哈伯特的兵力實在無法抗衡,他被迫放棄攻佔的卡斯特堡,實施戰略轉移。他本想向今由北愛和愛爾蘭共和國分割的烏爾斯特地區轉移,當他在科隆尼擊潰了一股英軍之後,他聽說威斯特敏斯和隆福德又發生了叛亂,於是他決定去會合那裡的新叛軍,誰知剛走到法軍登陸點與都柏林中間的地方,法軍開始紮營的時候,哈伯特又收到消息,得知那兩股叛軍已被英國人迅速平定。前往都柏林的道路已被康沃利斯的大軍完全封鎖,前無去路,後有追兵,於是哈伯特決定在隆福德和利特裡姆邊界上的巴厘納姆克堅守,由此爆發了巴厘納姆克戰役。

  這場戰役從一開始就對法國人絕對不利,法國人背後是拉克將軍的14000人,右側是康沃利斯的15000人,戰役一開始法國人面對英軍絕對多數的火炮襲擊完全束手無策,英軍在炮轟之後就是騎兵的衝擊,法國人的抵抗維持了大概也就半個小時,哈伯特就無奈的要求部下放棄抵抗。英國人付出了極小的代價終於平定了這些鬧騰了一個月的法國人,哈伯特等法國軍人作為軍人都得到了體面的對待,然而叛亂的愛爾蘭人卻大多遭到英軍無情的屠殺。

  “中校,環境不同的,那個時候法國人來的太晚了,我們剛剛發動過起義,起義剛剛被鎮壓下去,在法國人到達愛爾蘭的時候,根本沒有任何人組織起來去支援他們,但是現在,相信我,當我們到達那裡的時候,整個愛爾蘭到處都是我們的人!我們所需要的只是點燃抵抗的火焰……”

  在傑森說話的時候,林樹傑只是靜靜的看著大海,作為一名情報軍官,他的任務就是率領這一支不到千人的“志願軍”和兩千多人的愛爾蘭共和軍,在愛爾蘭點燃抵抗的火焰,他們攜帶了大量的武器,在到達愛爾蘭之後,可以徵召當地的農民、抵抗者,然後建立起一支軍隊,在愛爾蘭各地發動起義,從而在英國本土開闢戰場,進一步限制英國人的力量。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當他們在愛爾蘭站穩腳之後,軍隊就會向愛爾蘭派遣增援部隊,到那時,愛爾蘭就會成為主戰場。

  “相比於其它地區,只有在愛爾蘭,英國人才會失去他們的主場優勢,在那裡,每一個愛爾蘭人都將會成為我們的盟友,而不是敵人……”

  參謀部情報局的判斷準確嗎?

  林樹傑並不清楚,但他知道,也許只要再過十幾個小時,一切就會再清楚不到,到時候,他們就會在愛爾蘭登陸,那裡的人是盟友還是敵人,到時候一切都會展現在他們的眼前。

  海鷗發出的尖銳刺耳的尖叫聲,一如往常在海面上迴響著。傍晚,西邊的太陽染紅了海天,海天通紅通紅的。在這個漁業碼頭上,面對著港口有一條石子路和幾所牆頭斑駁的白色房屋,間隔著乾燥沙土中長出來沒經過修剪的雜草。這個海邊的村鎮裡,一所所破舊的房子被用木棍支撐起來,牆上盡是破碎灰泥,村子裡,到處是衣衫襤褸的人們。十年前的饑荒,即便是直到現在,仍然像是揮之不去的陰影,一直籠罩著這裡的人們,儘管饑荒已經遠去,但是痛苦的記憶,卻一直埋藏在人們的心中,他們每一個人都有一個簡單的夢想——離開這裡,離開這片可能會餓死的地方。

  當然,這需要存夠錢!存夠錢買一張前往新大陸的船票!

  這是無數愛爾蘭人的夢想,但只有少數人能夠夢想成真。可雖是如此,人們仍然在渴望著,畢竟靠著給那些英格蘭地主種地,是不可能維持生計的,至於現在,他們不過只是勉強糊口罷了,當饑荒再次降臨的時候,等待他們的只會是死亡。

  至於眼下,湊合些吧!有兩個土豆吃,總比沒有餓死強。

  不過,在這個海濱小鎮,並沒有來自英格蘭或者蘇格蘭的地主,不是因為英國人心好,而是因為在一百多年前,英國人奪走了愛爾蘭26個郡的全部土地,被剝奪土地的天主教徒,只能遷移到香農河以西的更為貧瘠的康諾特省,他們被流放到自己國家最荒涼的角落,可即便如此英國人仍然沒有放過他們,古老的愛爾蘭地主在過去的幾十年間,紛紛破產,來自英格蘭和蘇格蘭的資本家接管了那些肥沃的土地,並驅逐了土地上的農民,將農田改成了牧場。留給愛爾蘭人的不過只是一些更為貧瘠的土地罷了,至於這個海濱小鎮,它的土地甚至不能用來改為牧場,只能勉強收穫一些土豆,對於這裡的人們來說,他們只能依靠從海裡捕魚維持生計。正是因為這裡太過貧瘠,才使得這裡沒有英格蘭人。

  在臨近傍晚的時候,作為小鎮上唯一的一名醫生,傑佛瑞醫生從睡夢中驚醒,躺在躺椅上的他眨了眨眼睛,調整一下目光,注視著遠處。這個時候,他聽不到任何聲響,甚至海上的海鷗,也安靜了,海浪聲似乎也消失了。

  傑佛瑞看著椅邊小桌上的空酒杯和半瓶威士卡。這是一個進步——至少沒有人趁他睡著的時候,把他的威士卡給偷喝了。即便是作為醫生,但是他也只能喝著最廉價的酒來忘記過去,直到不再有任何痛苦。永遠的忘記,忘記曾經……

  一切都結束了!

  在14年前的起義失敗之後,他就一直來到了這裡,他的朋友都死在了那場起義之中,他現在甚至懊惱,為什麼自己沒有參加起義呢?是因為起義者的力量太過薄弱,還是因為他自己太過懦弱?

  但是現在,後悔又有什麼意義呢?

  在那場起義中,他失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從那時起,他便把自己放逐到了這裡,放逐到這片貧瘠的海灣。

  “至少,這裡是愛爾蘭……”

  嘴裡這麼著自言自語著,傑佛瑞從椅子裡站了起來,他撐著自己那副瘦削的身軀,搖搖晃晃走向走廊前方。他然後他閉起眼睛遮擋陽光,然後眯著眼看著街上的動靜。

  就在這時一輛馬拉的運貨馬車從他的面前經過,那是埃克大叔的馬車。

  “嘿,醫生,船已經靠港了,他們肯定收穫了最好的海味,你想一起去嘗嘗嗎?”

  對此,傑佛瑞當然不會拒絕,這或許是這個村子唯一讓有留戀的地方了,坐在馬車上,他們很快就來到了港口,海面上吹過的清風,使傑佛瑞整個人都感覺涼爽起來。

  這個位於海灣裡的碼頭的窄小的,甚至就連英國人的稅官都沒有注意到這裡,當然,只要每個月按時交給十五鎊的稅金。至於走私,英國人更不需要擔心,這是因為英國已經取消了關稅,實施著零關稅。但是在十幾年前,這裡還有英國海關的官員,現在,隨著關稅的消失,沒有了走私,英格蘭官員自然也消失了。

  “醫生,你看,這是最新鮮的……”

  就在傑佛瑞走到碼頭上,傑克正準備向與他分享今天的收穫時,傑佛瑞的眼睛卻盯著海灣的入口處,一眨不眨的看著那裡。

  “那,那是什麼?”

  順著傑佛瑞手指的方向看去,傑克和很多人都看到了,那是一隻船隊,十幾艘船組成的船隊,雖然它們都降著帆,可煙囪中卻噴吐著煤煙。

  “難道是英格蘭人?”

  在詫異中,傑佛瑞隱約的看到領頭的那艘船上旗幟,那是一面三色旗,顯然,那並不是英國人的旗其,那是……

  “綠色、白色、橙色……”

  看著那面旗幟,對於其它人來說,它也許是陌生的,但是傑佛瑞卻記得,在好友臨行前的那個晚上,他曾用畫筆畫下這面旗幟,那是基於法國三色旗繪製的旗幟,那是屬於愛爾蘭的旗幟!

  和聖派特裡十字旗一樣,儘管那面旗幟是不為人知的,他們是誰?為什麼會打著這面旗幟?

  在傑佛瑞和其它人詫異的時候,幾艘小船被從大船邊駛了過來,船越來越近,終於,碼頭上的人們看清楚了船上的人,是一群手拿武器的軍人,不過碼頭上的人們並沒有被嚇到,他們反倒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注視著這些軍人,注視著其中的一名軍人手中掌舉的旗幟,那是一面聖派特裡十字旗。

  “嘿,我說兄弟們,為什麼不說話呢?”

  手舉著聖派特裡十字旗的弗蘭克看著碼頭上那些瞠目結舌的人們,臉上展現出燦爛的笑容,看著他的同胞們大聲喊道。

  “難道你們沒有看到我手中的這面旗幟嗎?兄弟們,你們一定在想我們是誰?嘿,還看不出來嗎?我們是愛爾蘭共和軍,愛爾蘭人的軍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2:15

第五百七十八章 覺醒的力量

  自由!

  在世間沒有什麼比自由更為珍貴的了!

  只有身處奴役之中的人們才會知道自由的可貴!

  作為一個愛爾蘭青年,邁克爾的心中永遠嚮往著自由,不是個人的自由,而是整個愛爾蘭的自由,他和許多愛爾蘭青年一樣,總會在書籍中尋找著歷史,屬於愛爾蘭的歷史,感受著那些愛國者一次又一次為了愛爾蘭的自由而發動起義時的決然,是什麼樣的勇氣支撐著他們?

  支撐著他們用如此弱小的力量對抗力量強大的英國人?

  想到英國人,他的耳邊似乎又一次響起了英國士兵的靴聲——在英國與中國的戰爭爆發之後,似乎是害怕愛爾蘭人成為中國人的合作者,英國向愛爾蘭派出了大量的軍隊——超過十萬英國佬駐守在愛爾蘭的城市之中,在城市中隨時都能聽到英國人的靴子聲。

  “咚……咚……”

  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了起來,門外的人似乎等不急了,在邁克爾還沒有起身的時候,就聽到門外有人喊道。

  “邁克爾,邁克爾,快,快開門!”

  是哈利,邁克爾的最好的朋友。不過因為家庭的關係,他並不在這所學校中讀書,而是在混跡於街頭。

  “我來了,等一會……”

  房門打開的瞬間,哈利立即激動的大聲說道。

  “邁克爾,英國人完了!”

  什麼?

  “你在說什麼?”

  “共和軍,我是說愛爾蘭的共和軍,他們,還有中國人,登陸了,他們現在正在向我們這裡,向丁格爾進軍,成千上萬的人,都在加入他們,他們很快就會打到這裡……”

  哈利整個人都興奮到了極點,他一邊大聲的喊著,一邊像是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似地說道。

  “這是我聽姐姐說的……”

  他的姐姐在英軍司令部裡作女傭,肯定能聽到一些外界不知道的消息,至少比其它人更早的知道。

  “這是真的嗎?”

  “當然,那個威廉少校,正在調動他的軍隊,相信我,他們根本就不是中國人的對手,他還發電報求援,我的天,我姐姐說,整個司令部內到處都是一片恐慌,他們打骨子裡害怕中國人!對,還有愛爾蘭,還有愛爾蘭共和軍,這可是我們自己的軍隊!”

  哈利喊聲非常大,以至於驚動了其它人,很多學校裡的人都擠了過來,他們看著哈利激動的問道。

  “什麼,你是說,愛爾蘭人的軍隊嗎?共和軍?”

  “共和軍?我們怎麼沒有聽說過?”

  “你當然沒有聽說過,這是愛爾蘭人的軍隊……”

  這是愛爾蘭人的軍隊!

  當青年人們因為突然的消息而激動不已的時候,在都柏林的一個本地商人的書房內,斯蒂芬斯這位愛爾蘭共和兄弟會的首腦,則看著眼前的十幾名兄弟會的核心成員說道。

  “我的朋友們,現在,愛爾蘭贏得自由的時刻已經來到了……”

  此時的斯蒂芬斯神情顯得激動,就在兩個月前,他接到了來自美國的密電,那份電報讓他相信——從少年起就一直夢想著的愛爾蘭的自由將會成為現實,而現在,這個夢想因為又一封電報的到來,而讓他深信,時機已經成熟了。

  “就在,就在我們談話的時候,一支愛爾蘭共和軍和我們的中國盟友,已經在凱裡郡登陸了,他們正在向英國人發起進攻,我的朋友們,按照古老的格言‘英格蘭的危機是愛爾蘭的機會’現在,我們必須要發動起義,在全愛爾蘭發動起義,讓英國人陷入戰爭的海洋之中……”

  作為兄弟會的首腦,斯蒂芬斯在過去的兩個月間,已經得到中國人的資助——超過兩萬支步槍經由法國運抵愛爾蘭,這些武器被分散在各地,而在都柏林就有超過五千支步槍,現在對於愛爾蘭兄弟會來說,武器的數量甚至超過了兄弟會的人數,這對於愛爾蘭人來說還是第一次,畢竟就在十幾年前,當斯蒂芬斯和他的朋友們發動起義的時候,不過只有一百多個人和二十多支老式的長短槍,但是現在,他們卻擁有超過兩萬支步槍。

  “斯蒂芬斯,我並不覺得現在是發動起義的好時機,在都柏林,有很多英國軍隊,我們的力量還過太過單薄,如果我們發動起義的話,起義隨時都有可能被英國軍隊所鎮壓,更重要的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愛爾蘭共和軍已經成立,再者……”

  提出反對意見的凱爾看著斯蒂芬斯說出了他反對的原因。

  “在1798年的時候,法國人同樣也登陸了,而且我們也曾熱血沸騰的支持他們要,可是結果大家都非常清楚,法國人失敗了,參與起義的愛爾蘭人都被絞死了!斯蒂芬斯,至少,我們應該等到整個愛爾蘭都知道共和軍已經登陸的時候,在整個愛爾蘭都在談論著他們的時候,再發動起義,那個時候,就連教宗,也會對我們表示支持,而不是現在,貌然的發動起義,要知道,這起義,隨時都有可能被英國人鎮壓下去!”

  凱爾有著自己的擔心,他反對任何希望渺茫的叛亂。他一直以來只同意在有值得期許的成功希望的情況下發動起義。顯然現在並不沒有值得期許的成功的希望。

  “難道,我們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英國人向他們發起進攻嗎?”

  斯蒂芬斯反問的同時,將視線投向另一個人,傑瑞,他在兩個月前從倫敦過來,表面上,他是一個英格蘭人,可實際上他卻是中國的間諜。他是兄弟會與中國人之間進行聯絡的中間人,而更為重要的是,他幫助策劃了很多行動,在武器的走私以及分散上,如果不是他的精心策劃,也許早就被英國人截獲了。

  “傑端,你有什麼意見嗎?”

  在斯蒂芬斯把問題丟給自己的時候,傑瑞立即說道。

  “作為一個外人,本來我不應該發表自己的意見,但是現在的局勢大家都非常清楚,英國人確實在愛爾蘭派出了許多軍隊,他們為什麼派出這麼多的軍隊?正是因為他們非常清楚,愛爾蘭是絕不可能忠誠於英格蘭,而對於愛爾蘭而言,這正是千載難逢的機會,現在英國不可能把他們的全部力量用於愛爾蘭,或許他們在這裡有十萬軍隊,但是在這裡卻有超過六百萬愛爾蘭人,如果每一個愛國的愛爾蘭人都武裝起來的話,那麼,我相信愛爾蘭的獨立就會立即實現……”

  “這不可能,不是每一個愛爾蘭人都願意站起來反抗英國人!”

  傑瑞的觀點立即遭到了其它人的反駁,如果每個愛爾蘭人都願意反抗英國人,那麼也許愛爾蘭早就贏得了自由。

  “所以,我們才需要用犧牲用鮮血去喚醒人們,去喚醒每一個愛爾蘭人心中的愛國之情,先生們,我不知道什麼是必勝的時機,但是我很清楚,如果在凱裡郡的共和軍不能得到我們的支援,那麼他們必然會失敗,在他們失敗之後,愛爾蘭人只會看到——英格蘭人的統治是不可動搖的,人們會再一次陷入沉淪之中,我的朋友們,我想這是作為朋友應該給予你們的忠告!”

  最後,傑瑞又用沉重的語氣對大家說道。

  “我們都很清楚,起義是必須要流血的!不經過流血犧牲,英格蘭是不可能給予愛爾蘭自由的!”

  傑瑞的話引得書房內的眾人陷入沉默之中,他們沉思著,似乎是在思索著。

  “朋友們,我們每一個人都發誓願意為愛爾蘭的獨立與自由犧牲一切,如果犧牲的話,那麼就由我先開始!”

  打破沉默的斯蒂芬斯看著眾人說道。

  “那麼,現在我們現在投票決定,是起義,還是觀望,贊同起義的請舉起你們的手來……”

  手舉了起來,一個、一個,最後就連提出反對意見的凱爾同樣也舉起了手來,決定已經做出!

  起義!

  在這些人做出起義的決定之後,傑瑞常鬆了一口氣,他知道,一切都結束了,他的使命已經初步達成了,只要愛爾蘭人願意在這裡發動起義,那麼愛爾蘭就會變成一個戰場,變成一個反抗英國人的戰場。

  而這片戰場勢必將會令英國人付出極為慘重的代價!甚至還有可能左右未來的戰爭進程!

  一個個從鄉村、城市趕來的青年人,他們之中有父子,有兄弟,有叔侄,他們有農民,有商人,有學生,也有地主,各種各樣身份的人們如今,都聚集在起來,聚集在這片土地上。他們排著隊,站在馬車前等待著領取著武器,一支支嶄新的步槍從木箱中取出,然後被分發給這些人。

  他們沒有軍裝!

  也沒有攜具,他們只得將子彈裝進自己帶著的皮包之中,他們的衣服也是各種顏色,如果說唯一相同的是什麼?恐怕就是一張張興奮的,激動的臉龐,每一個臉龐上都帶著一種渴望,那是對自由的渴望。

  騎在馬上的傑森,視線投在這些新兵的身上,看著這些人,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好了,我不想和你們說什麼大道理,你們都知道我們是誰,我們將要幹什麼,我們是愛爾蘭共和軍,我們將要為愛爾蘭的獨立而戰,這就是我們的職責,你們都是志願加入這支軍他的,不過,如果你們想和我們並肩作戰的話,有些事情我希望你們知道!”

  他低下頭,沒有看那些眼睛。

  “這個團,是剛剛在南非成立的,他們中有的人來自南非,有的來自澳大利亞,有的來自美國,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志願的,他們不是為因為呆在家裡太悶來尋找刺激,也不是因為這樣做光榮,而是因為,他們知道,愛爾蘭的自由高於一切,我們都很清楚,自由,並不僅僅只是一個詞語而已……”

  他的目光從那些沉默的臉龐轉身天空。

  “這是支完全不同的軍隊,如果你們看歷史,你會知道,人們參戰是為了薪水,女人或者其它人的戰利品,他們是為了土地戰鬥,或者是國王讓他們這樣做,或者是因為他們喜歡殺人,可是我們在這裡,是為了新的事物……世界史上亭產的事並不多見,我們是一支解放別人的部隊……”

  已經從馬上跳下來的傑森彎下腰,用手抓起一把泥土,他覺得自己進入了狀態,話語從他的口中自然的說出來,他面前的那些人一動不動的聽著。

  “這是一片自由的土地,從這裡,直到卡恩多納,直到貝爾法斯特,直到整個激愛爾蘭,這裡的人們理應擁有自己的土地,這裡的人們理應信仰自己的宗教,這裡我們祖輩生活的地方,我們當然有權力在這裡生活,這裡是我們安家的地方,但不是為了土地,土地有的是,但這裡是愛爾蘭人的土地,每一個愛爾蘭人都有權在這裡自由的生活……”

  在他說話的時候,所有的隔閡消失了,瞬間,所有的障礙也都消失了,他的言語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中,無論他們之前是什麼樣的身份,在這一刻都因為他的言語而激動,而沉靜,同樣的,他自己也感受到了力量,自己所從事事業的力量,有一刻,他似乎看到了歷史上英格蘭人對愛爾蘭長達數百年的野蠻統治和迫害,最後,他又站在了這裡,站在這些士兵們的面前,他將會和他們一同戰鬥,為愛爾蘭而戰。

  “讓我們為了愛爾蘭的自由而戰!我的朋友們!”

  在傑森說出這些話之後,他面前的那些士兵們沉默著,在良久的沉默之後,不知道是誰首先鼓起了掌來,然後又有人發出了尖叫,最後大家一同叫喊著,這些人看著傑森,激動的喊叫著。

  “讓我們為了愛爾蘭的自由而戰!”

  在人群中的邁克爾和哈利同樣也大聲的呼喊著,他們激動的叫著喊著,他們的神情激動,目光堅定,沒有任何人會懷疑,他們一定能夠贏得勝利,正像中國的那位皇帝說的那樣——當一個民族決心為了自己的自由而戰時,那麼這個民族將是不可戰勝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2:15

第五百七十九章 燃燒的都柏林

  起義!

  槍聲整整響了一夜,在都柏林,一夜之間,上千名愛爾蘭共和兄弟會的成員便佔領了城市中絕大多數地區,隨後,在郵政大樓內,斯蒂芬斯宣佈愛爾蘭共和國從英國獨立出去。

  不過,那裡的旗幟並沒有飄揚多長時間,在都柏林等地發生起義之後,原本正準備將軍隊調往南部與“入侵者”作戰的英國軍隊,立即作出了反應,派出上數千英軍收復都柏林。

  在接下來的幾天間,激戰一直發生在都柏林,一場場慘烈的對決在街頭巷尾上演著,那些英勇的志願者們用自己的鮮血去悍衛著他們的理想,為他們夢想而戰鬥著。

  都柏林的許多街道在戰鬥中變了模樣,鋪路石被掀起,被人們製成了街壘,志願者與英國人在街壘間戰鬥著,槍炮聲直到第十天,仍然在城市中迴響著,留給起義者的空間越來越小了。

  文森特和詹姆士帶領著幾十個年歲與他們相當的孩子,緩慢的穿過都柏林空曠的街道,他們低頭走著,沉默不語。他們是一群城市的流浪兒,沒有人會把他們當成一會事。

  “你看們什麼時候能回來呢?”

  詹姆士問道。

  “也許永遠也回不來了……”

  文森特說道,就在這時,教堂的前門忽然炸開了,滿街都是碎石塊、木塊和碎玻璃,他們臥倒在地上,手抱著腦袋以保護自己的免遭炮彈的傷害,他們後面的孩子們更是四處驚跑著,看到什麼就躲在什麼後面,滾滾的濃煙瞬間便吞噬了整個街道,這是英國人在炮擊城市,即便是教堂他們也不放過,對於信奉新教的英國人來說,他們根本就不會在意天主教堂。

  文森特穿站起來,穿過濃煙走到教堂正面的入口,這入口處現在還冒著火苗,他站在那站了好幾秒,然後他才走進教堂的廢墟之中,他走到主教堂裡,主祭壇已經被炸開了,斷烈成兩塊,他走到那裡,看到地上有一串念珠,他彎下腰,把念珠撿了起來,然後便看著手中的這串念珠,他握著球子,低著頭,沉默了一會,才轉身從教堂走出來。

  他走到門品,從詹姆斯和安琪的身邊走過去,不管在門品的那些孩子們的臉色,徑直朝著城市中心往回走。

  “你這是去那?”

  詹姆士緊張的問道,他們原本是準備出城的。

  “我要留下來!”

  文森特回答道。

  “留下來幹什麼?”

  文森特止住步,凝視著詹姆士,然後又看著那些慌張的孩子們,他看著他們說道。

  “殺英國人,能殺多少我就殺多少,直到他們殺死我!”

  “你這是找死!”

  詹姆士大聲說道,安琪也跑了過來。

  “要死我就死在這兒!”

  文森特看著朋友們說道。

  “在我的城市,在我的街道上,這裡是愛爾蘭,我是愛爾蘭人!”

  文森特看著從教堂滾滾升起的黑煙,然後直視著圍繞在他們身邊的孩子們,他低下頭,慢慢的過身沿著街道往回走。

  詹姆士和安琪看著他走,他們站著沉默不語,喘著粗氣,他們對望了一眼,然後點點頭,然後便邁開腳步跟著文森特瞳了過去,孩子們也互想看著彼此,似乎都有些不知所措,然後回頭浪開了,先是三個男孩從人群中分離出來,跟上了詹姆士和安琪,然很快又有五個走了過來,然後又是五個,然後又有幾個人改變了方向了,不過只是短短幾分鐘,街頭上所有的孩子們都轉過身來,慢慢的往回走著。

  在已經變成廢墟的城貧民區,儘管這裡依然如過去一樣的破敗,但是卻看不到什麼人了,文森特和孩子們都站在那裡,這裡是他們最熟悉的地方。

  “我們有二十三支步槍和兩支手槍!”

  詹姆士指著面前的武器說道。

  “就是火藥少了點!”

  這些武器是在過去的幾天間,他們於街頭拾到的,一直都被藏在這裡,原本他們想著等到戰爭結束之後,把這些武器賣給有需要的人,但是現在,他們要拿這些武器去保護他們的城市,儘管這座城市從未曾給予過他們什麼。

  “要是有更多的火藥就好了!”

  安琪在一旁說道。

  “咱們把最小的孩子們藏起來。”

  看著那些只有八九歲的孩子們,文森特說道。

  “咱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但我們必須要保證他們的安全,他們應該出城!”

  “需要的時候,我們可以讓他們傳遞消息,英國人根本就不會注意到他們!”

  事實上,沒有任何人會注意到這些流浪兒,無論是英國人也好,愛爾蘭人也罷,他們誰都不會注意到這些城市孤兒,當一個只有六七歲的衣衫破爛的流浪兒從街道上穿過的時候,那些英國士兵不過只是看上一眼,然後便轉向其它地方,而這個孩子卻穿過街道,把消息帶給他的朋友們。

  “來了十二個英國佬,不對,是十三個……”

  因為並不懂得數數,哈瑞在傳遞消息的時候,顯得有些不太適應,但文森特並沒有說什麼,他對另一個年齡較小的孩子吩附道。

  “去,通知詹姆士,讓他們做好準備!”

  幾分鐘後,一隊英國士兵出現在街頭,他們警惕的打量著街道,尤其是街道兩側的廢墟,炮擊摧毀了很多建築。在英國人進入街道的時候,文森特和康納斯都躲藏在一個房間裡,他們的手中拿著步槍。

  “有多少個人?”

  “十五個!”

  比哈瑞數的要多。從窗縫中可以看到那些穿著紅色軍裝的英國士兵散佈在街頭的,他們的注意力在臨街的店鋪上,就在這個時候,他們看到了一道身影,是哈瑞,他穿過街道想要給對面的詹姆士傳遞消息,但是他剛一出現在街道,一個英國人就看到了他。

  “站住!”

  在一個士兵喊出聲的時候,槍聲響了起來,有一個英國士兵開槍了,子彈準確的擊中在他有胸膛上,哈瑞立即倒了下去……

  看著被子彈擊中的哈瑞,文森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哈瑞死了,就這麼死了?就在這時,反擊的子彈從他身邊的建築裡打了出來,四發子彈擊中了兩個英國兵,包括殺死哈瑞的那個英國佬。

  槍聲響起的時候,其它人也紛紛開槍,在文森特開槍的時候,安琪則帶著十幾個孩子從房頂上,把點燃的裝滿煤油的酒瓶,朝著英國人投去,這是他們和起義者學習的,那些起義者總會把煤油裝在酒瓶中,然後在瓶口塞上一塊破布,點燃它,在它被投出去,瓶子落地碎裂的瞬間,瓶子裡的煤油就會被點燃,附近的士兵就會陷入火海之中。

  他們一股腦的將幾十個燃燒彈扔了出去,一個個燃燒彈在英國兵身邊碎裂燃燒起來,幾個英國兵更是整個人更是被燒成了火人,火焰與慘叫聲在街道上迴響著,剩下的英國人只以為是遭遇了強敵,立即互相掩護著迅速撤出了街道,而在英國人撤出的時候,文森特等人已經走了出去,他們還要從地上撿起英國人丟下的武器。

  這是他們的第一場戰鬥,只死了一個人。

  “我們不能留在這!”

  在拾起最後一支步槍之後,文森特立即對詹姆士說道。

  “英國人很快就會追過來,我們必要現在離開!”

  “可是哈瑞……”

  “這不是你的錯,不是我們的錯,是英辦,是該死的英國人!這是戰鬥,對這是戰鬥……”

  文森特試圖用這些言語說服自己,說服詹姆士,儘管他自己都不能說服自己,最後他只是不斷的說著。

  “我們可以殺死更多的英國佬,給哈瑞報仇,給他報仇……”

  不等他說完,那邊就傳來了英國人的叫喊聲,更多的英國兵趕來了,他們立即溜進了一旁的建築裡,五六個英國兵跑了過去,每一個人都在朝著他們看不見的目標胡亂開槍,瑪律迪手指一旁的梯子,讓孩子們從那裡走。

  “抓住瓶子在手裡!”

  瑪律迪用手指著放在門邊的燃燒彈。

  “拿上火柴,必要時候,肯定能派上用場!”

  當他們到達樓上的時候,已經可以聽到英國兵的喊聲,那些英國兵追來了,整個大街上到處都是英國兵。

  “你們先走!”

  文森特對瑪律迪還有安琪他們說道。

  “我們在馬福尼街會和!”

  安琪看著文森特問道。

  “你保證能做到?”

  “今天我們已經死了一個人,不能再死一個人了!”

  瑪律迪也看著文森特。

  “我保證!”

  文森特看著朋友們的眼睛,得到他的保證之後,瑪律迪才點點頭說道。

  “好吧,就這麼辦吧!”

  然後瑪律迪、安琪等人便上了房頂,以從房頂上離開這裡,作為城市的流浪兒,城市就是他們的家,對於城市的各個角落他們都非常瞭解。

  看到朋友們離開之後,文森特聽到下樓樓梯上的英國人的腳步聲,他把布條從酒瓶子里拉出來,然後點著它,就這麼躲在樓梯處,這時的他居高臨下,在他看到四五個手拿步槍的英國人走來的,距離他只有一段樓梯時,他盯著他們,看著他們停止上樓,舉起手中的武器,他舉起燃燒著的瓶子,猛的扔了出去,在扔出燃燒瓶的時候,他的口中大喊著。

  “愛爾蘭萬歲!”

  在這聲呐喊中,燃燒瓶爆炸了,爆炸的燃燒瓶的炸出的火焰吞噬了樓梯,同樣也吞噬了三個英國兵,另外兩個則躲到到了樓下,火焰在樓梯上燃燒著,而文森特又拿著手槍朝著逃到樓下的英國兵開槍,英國人同樣朝著他還擊。

  子彈嗖嗖的從他的身邊掠過,火焰吞噬了樓梯,同樣也阻擋了英國人沖上樓來的可能,在接連打出幾槍,直到把手槍裡的子彈打空之後,文森特才來到樓頂,從樓頂上離開,在樓頂上奔跑的他臉上帶著笑容,似乎能夠想到那些英國人在沖上樓的時候,發現他已經跑掉時的憤怒模樣。

  “仗就是這麼打的,很簡單!”

  心裡得意著,他跳過樓與樓之間的狹窄的巷子,然後又在樓頂上拐了一個彎。然後在另一條街的房頂進入屋內,在樓梯間他小心翼翼的走著,誰知道會不會碰到英國人或者那些信新教的愛爾蘭叛徒。

  不過他的小心謹慎實際上並沒有什麼意義,畢竟在這個時候,如果屋子裡還有人的話,沒有人會出來,在聽到腳步聲的時候,除非有人猛烈的敲門,並表明自己的身份,否則誰都不會開門。

  終於,文森特來到了大街上,街上空無一人,只有幾具屍體倒在路邊,那是愛爾蘭人的屍體,英國兵隨意的殺死愛爾蘭人,在英國兵的眼中,每一個愛爾蘭男人都有可能是起義者。

  所以當他們在街頭發現那些可疑的愛爾蘭男人的時候,只要對方稍有反抗,就會會立即將其殺死。

  “該死的英國佬!”

  文森特這麼罵著的時候,他提著武器貓著腰朝著約定的位置跑去,他的動作不大,依在牆邊,隨時都是一副準備躲入牆邊的模樣,接連穿過幾條街,一路上都是有驚無險。

  “快到了……”

  在距離馬福尼街還有兩個街口的時候,文森特看到街邊似乎有英國人,雖然只是隱約的可以看到幾片紅色,但是他還是謹慎的躲進附近的一條小巷,然後從小巷朝著約定的會合地位走去。

  突然,幾縷紅色出現在他的前方,是英國人!

  英國士兵同樣也發現了文森特,他們幾乎同時舉起了手中的武器,文森特平端著槍,緊張的看著這些英國士兵,而巷子裡的三個英國人,同樣也端著槍瞄準著他,他們的神情顯得有些詫異,顯然是因為文森特的年齡,作為一個起義者,他實在太過年青了,看起來不過只有十三四歲,實際上他只有十四歲。甚至只比步槍稍微高那麼一點。

  “快放下武器……”

  英國士兵大聲叫喊著,他們的步槍死死的瞄準著這個愛爾蘭少年。遭遇英國士兵的文森特看著眼前的敵人,在片刻的猶豫之後,他的目光變得堅毅,毅然扣動了扳機,英國人同樣也扣動了扳機,子彈擊中身體的時候,文森特只感覺自己像是被錘子狠狠的砸了一下似,力氣瞬間從身體上抽離了,然後他軟軟的倒了下去。

  躺在地上的文森特看著天空,活力正在一點點的從他那雙漂亮的藍眼睛中散去,血污從他的唇邊流出,他的嘴唇輕動著,用蓋爾語喃喃著……

  “愛爾蘭、愛爾蘭……”

  不屈的話語從他的唇間發出時,他看著那天空中的白雲,臉上似乎浮現出了一些笑容,他似乎看到了另一個愛爾蘭,那是愛爾蘭人的愛爾蘭,不再是英國人的奴役下的愛爾蘭。

  爆炸聲不斷的從城市上空傳來,詹姆士和瑪律迪、安琪以及其它的孩子們,他們用傷感的眼神看著都柏林,在他們的城市中,最後一個起義者的據點正在進行著最後的抵抗。

  起義失敗了!

  英國人鎮壓了起義,和過去一樣,起義並沒有成功,很多人死去了,數以千計的人死在了城市中,數以千計的人被英國人殺死在街頭。

  而現在,他們不得不離開這座城市,這是他們的城市。

  “文森特死了、哈瑞、戴爾,他們都死了……”

  安琪看著都柏林,在唇邊喃語著,淚水在她的臉上滑落下來,儘管她的神情傷感,但是語氣卻很堅毅。

  “但是我們會戰鬥下去,一定會戰鬥下去……”

  女孩的喃語聲傳到附近的幾個起義者的耳中,這些起義者看著這些孩子們,他們從未曾想到,這些孩子居然也會戰鬥起來,更未曾想到,會有一群孩子自發的向英國人發起了進攻。

  “安琪,我們會戰鬥下去的,相信我,我們一定會回到這裡,到那時候,都柏林就會成為愛爾蘭人的都柏林……”

  背著步槍,吉米走到安琪的身邊,將手放在女孩的肩膀上,安慰著這個只有十幾歲的女孩,如果是在過去,他幾乎不可能和這樣的女孩有任何接觸,頂多也就是施捨一個便士,但是現在,他們卻有著共同的身份,都是愛國者,都是起義者!

  現在,他們不得不離開這座城市,畢竟相比於英國人,他們的力量實在是太過薄弱了。

  “我們現在去什麼地方?長官。”

  詹姆士看著吉米,儘管他並不知道誰是真正的長官,但是眼前的這個人帶著他們一同離開了都柏林,他不知道他們會去什麼地方,但可以肯定的是,現在對於大傢伙來說,跟著他們才是最好的選擇。

  “向南!”

  吉米看著南方肯定地說道。

  “現在整個愛爾蘭都在戰鬥,在南方還有我們自己的軍隊,我們向南走,在路上繼續攻擊英國佬,我們要讓他們,讓那些英國佬明白,這裡是愛爾蘭,是我們的愛爾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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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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