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崇禎十七年秋 作者:話淒涼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4 13:28:1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14 85773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17:14

第350章 金聲恒反正

  大帳裡,王彥見吳尊周主動請命,遂即笑道:“吳大人將何以說之?”

  吳尊周作揖道:“只需國公應允三事,必然說金督鎮來降!”

  “大可言之!”

  吳尊周遂即從袖中伸出三根手指,成竹在胸道:“其一,朝廷須平級錄用,以安其心,其二國公當保其財物不受侵奪,以保其利,其三,朝廷當封以侯爵,以結其心。有此三點,金督鎮必感激涕零,來投效大明~”

  吳尊周畢竟是金聲恒的心腹,言語之間,都在為金聲恒謀取利益。

  如果是在入贛之出,金聲恒以這樣的條件投降,那一點也不為過,但現在王彥幾乎必勝,這樣的條件,就太過優厚了。

  一時間,王彥拿不定主意,遂即看向王夫之道:“兄長以為可乎?”

  王夫之笑道:“金督鎮原是左昆山麾下部將,惜日黃閣部入援金聲、江天一時,就曾三次至書,言金將軍若舉贛而降,則通侯之賞立至也!今士衡欲為天子定天下,何惜一官一爵耶?”

  王彥聞語,欣然允之,“吳大人的三個條件,本督都會盡力去辦,不過金提督必須率先在清營發亂,本督隨後才會支援。”

  吳尊周聞語大喜,但他也意識到了他要的條件實在太過優厚,於是行禮道:“下官定然勸說,金督鎮將勒克德渾的人頭奉上,此外下官還會勸說,令金督鎮為國公助餉二十萬兩。”

  “二十萬兩?”王彥心裡一驚,有些後悔,看來金聲恒在江西真是撈足了好處,不過他既然已經答應,自然不能反悔,於是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吳大人進晚便進一趟清營,說服金聲恒來投。”

  是夜,吳尊周喬裝一番,便手持王彥所寫的書信,摸向清軍大營,半到卻被巡夜的清兵抓住。

  吳尊周是金聲恒的幕府書記,在江西地位很高,綠營之中也有很多人脈。

  這時他被圍住,卻也並不慌張,眼下的局勢幾乎一目了然,綠營兵與八旗不同,他們只是當兵吃糧,卻沒有必要為清廷效死。

  那巡夜的百戶,拿住吳尊周,便問他身份和來意,吳尊周沒有隱瞞,直接回道:“我乃吳尊周,你們可速報金提督,今後必得重賞~”

  把總聞語臉色一沉,他雖然不知道吳尊周是誰,但他並不傻,心裡約為一想,就已經明白了眼前之人的來意。

  此時幾名圍住吳尊周的清兵,見把總不說話,卻急滿說道:“頭兒,你可不能犯糊塗,胡有升是漢八旗,他不管我們死活,你可得為我們謀條生路~”

  “現在整個贛地都被明軍佔領,我們必敗無疑,這是難得的機會啊~”

  吳尊周聽了幾名清兵的話語,心裡也放下心來,那把總微微皺眉道:“金提督現在被貝勒爺派八旗監視,就算想見也不容易~”

  “把總何不去問問徐參將?”

  當下那把總便找來一身清兵衣甲,讓吳尊周換上,然後便帶他直接進入營中。

  徐啟仁見了吳尊周,頓時大驚,他原本歸金聲恒節制,後來被勒克德渾劃到胡有升麾下,所以自然認識五尊周。

  勒克德渾背水建寨,擺出背水一戰的架勢,希望能夠出現奇跡,但營內清將大都卻不會相信什麼奇跡,徐啟仁也正在另謀出路,只是苦於沒有門道,現在自然全力幫助吳尊周。

  當下徐啟仁便讓吳尊周扮作他的親兵,然後來到金聲恒的帳外,兩名八旗兵立馬將他攔住,徐啟仁立馬臉色不快道:“金提督今日受了軍棍,傷勢還未處理,本將帶了點金瘡藥過來,你們也要阻攔嗎?”

  兩名八旗見此,微微猶豫,還是將手中長槍拿開,徐啟仁遂即帶著捧著藥箱的吳尊周進入帳中。

  十軍棍對於金聲恒來說,不算什麼,所以他並未躺下,而是批著一見單衣,負手立於帳內。

  這時徐啟仁與吳尊周進來,他微微一驚,目光先落到徐啟仁臉上,隨後才注意到吳尊周,頓時露出喜色。

  帳外有八旗兵把守,三人不敢聲張,一邊故意寒暄,詢問傷情,一邊將王彥書信,交給金聲恒。

  金聲恒看完,立馬大喜,但他卻又難處,於是走在桌案前,用手指湛了水寫道:“我雖願降,但帳外有百名八旗把守,無從聯絡部眾,奈何?”

  金聲恒被勒克德渾打壓的那麼慘,早就想反了,但苦於力量被削弱,又沒有與明軍聯絡,所以一直隱忍。

  現在王彥開出這樣的條件,他還有什麼話可說!

  徐啟仁見此,遂即寫道:“明日勒克德渾列陣求戰,我可帶本部人馬,乘機發亂,斬殺帳外八旗,到時候督鎮在登高一呼,則大事可成也!”

  “善!”

  三人商議既定,怕八旗兵起疑,徐啟仁隨于吳尊周出了大帳,然後又喚來巡夜的把總送吳尊周離開。

  清營之外,吳尊周問了把總姓名,聲言今後必有重賞,巡哨的清兵頓時大喜,目送他返回明軍大營。

  王彥得了稟報,知道金聲恒答應反正,遂即吩咐諸將,明日五更造飯,準備一舉殲滅勒克德渾。

  次日清晨,明清兩方的大營之內,都是一陣忙碌,士卒們吃過早飯之後,便出營列陣,而明軍因為吃的比較早,所以率先列好了陣型。

  這時陽光透過雲層,照射向兩軍對陣的戰場,王彥留五千人馬守營,將三萬人馬擺在大地上,他的兩員大將戴之藩和劉芳亮率兩萬人為中軍,而袁宗第、王士琇則各領五千騎兵為左右兩翼。

  三萬軍隊在曠野裡排開足有五裡,戰旗如雲,槍密如林,陣勢頗為壯觀。

  清軍一方,卻還在慢慢列陣,從氣勢上就已經輸了一籌,勒克德渾手執一杆大鐵槍,騎一匹火炭駿馬,回望還沒有從清營內出來的清兵,不禁暗罵一聲,“一群沒用的廢物~”

  可就在這時,清軍營內卻忽然傳出一陣騷動,營內一支本該出營列陣的人馬,居然調轉方向,殺向了金聲恒所在的營帳。

  勒克德渾見此頓時大驚,眼中露出懼意,其實他心裡明白,這四萬人多人除了八旗兵外,其他士兵都不太可靠,所以他才將金聲恒軟禁起來,但現在卻似乎還是發生了叛亂。

  就在勒克德渾驚恐之時,清營內已經從騷亂便成了大嘩,只聽一人發出一聲驚天長嘯,“人心未死,誰無漢思?此時不反,更待何時?”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17:15

第351章 土雞瓦狗

  清營中,徐啟仁乘著清軍出營列陣,營中人馬混亂之際,帶著手下一千人馬,突然發亂,殺死了看守金聲恒的八旗兵。

  金聲恒早以穿好了鎧甲,他從帳內出來,立馬登高而呼,清營內的兵馬頓時混亂,不少金聲恒的舊部,見他發動叛亂,頓時就加入其中。

  整個清軍都陷入大嘩,勒克德渾連忙派胡有升帶領三千已經列好陣型的清兵回去鎮壓,但他們還沒有入營,胡有升麾下原來歸於金聲恒帳下的一員千總,便又突然發動叛亂。

  背水而戰,最重要的就是要己方士卒同仇敵愾,現在明軍未動,清軍已經大亂,勒克德渾背水下寨,就完全成了個笑話。

  王彥看著陷入混亂的清軍,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就是他要招降金聲恒的原因,金聲恒在江西綠營的聲望無人能比,畢竟是節制一省兵馬的提督叛變,可要比一般將領叛變,辣手的多。

  此時清軍的混亂,已經從大營擴散到營外,但勒克德渾還是有些心腹,劉武元、胡有升、高進庫、劉伯祿、揚遇明、賈熊等人,他們或是在籍的旗人,或是最早降清的遼東漢人,或是為了感謝勒克德渾的提拔,都各自領著一部人馬拼命鎮壓。

  清軍中,兩股兵馬殺做一團,甚至很難分清,雙方的身份和立場。

  “國公爺,清兵以亂,讓末將衝鋒吧~”

  劉芳亮催馬來到王彥身邊,想要大軍掩殺過去,王彥卻揮手笑道:“將士們在湖廣歷經久戰,這次又殺入江西,也該休息一下,劉將軍不必著急,且先看看無妨。”

  王彥許諾了金聲恒那麼優厚的條件,他自然不能再讓手下人馬,有什麼損耗,所以決定以逸待勞,等待清兵疲憊之時,再來雷霆一擊,迅速結束戰鬥。

  戰場上,兩方穿著同樣衣甲的清兵,殺得難解難分,時有誤殺,一邊便都丟掉頭盔,割辮作為標記,一來防止被己方人誤殺,二來防止等會兒被明軍誤殺。

  此時叛亂的人馬已經達到一萬多人,金聲恒已經攪亂了整個清兵大營,但明軍卻巍然不動,徐啟仁砍死一名綠營兵,來到金聲恒身邊,不禁問道:“督鎮,楚國公還不發兵,這是什麼意思?”

  金聲恒聞語,臉色一沉,看了看混亂的戰場,雖說現在叛亂的人手只有一小半,但卻有逐漸擴大之勢,綠營兵不是傻子,他們被將領督促過來鎮壓,但是人都知道肯定要敗了,叛亂的人數正成倍增長。

  “別管那麼多,事以至此,只能殺了勒克德渾再說!”金聲恒對王彥的舉動也一陣疑惑,“你先帶著人馬,往外沖,將外面的綠營兵也全部攪亂!”

  徐啟仁只得應命帶人往寨外沖去,金聲恒其實想到了王彥的用意,無非讓他與勒克德渾相互消耗,而保存他麾下人馬的元氣。

  一片石時,清軍也是在順軍與吳三桂殺得精疲力竭之時,才加入戰團,這點無可厚非,畢竟王彥也不是完人。

  此時徐啟仁剛剛離開,一彪清軍騎兵卻從營外衝殺進來,卻是勒克德渾帶著數百八旗,親自前來鎮壓。

  同綠營兵不同,八旗兵知道自身已經陷入絕境,卻爆發了驚人的戰鬥力,擋在身前的兵馬,頓時就被撞開,勒克德渾片刻間就殺到金聲恒之前,他臉上滿是恨意,大槍一擺,指著金聲恒就開罵道:“逆賊,安敢叛我聖朝!”

  金聲恒見了勒克德渾,心中也是異常惱怒,“刻薄寡恩之輩,也敢來問我!”

  金聲恒會叛變,多半就是勒克德渾的逼迫,不過以金聲恒的本性,其實即便沒有勒克德渾的打壓,只要形勢不好,他依然還是會毫不猶豫的投降。

  勒克德渾這次之所以會失敗,其實還是因為他掌握的力量太小,在江西根基太稀薄,所以一捅就破。

  此時,他知道眼下軍隊大亂,又有明軍在一旁虎視眈眈,他的兵馬不太可能平定叛亂,但若他能殺掉金聲恒,卻還說不定能讓叛亂平定下來。

  滿清崇尚武力,所以勒克德渾雖然是清廷貝勒,功夫也不差,他手中鐵槍就有三十斤,槍法十分犀利,對於金聲恒說他刻薄寡恩的指責,他無法反駁,所以大吼一聲,“逆賊吃我一槍!”就直接殺了過來。

  他縱馬一槍向金聲恒刺來,槍速極快,空氣中竟產生了尖嘯聲。

  金聲恒久經戰陣,也不是簡單之輩,他以步對騎,卻十分沉著,在槍頭刺向他的瞬間,他身子偏,手中關刀往前一掃,頓時後發先至,將勒克德渾坐下火碳駿馬的前蹄,直接砍掉,勒克德渾頓時就載到出去。

  滿人是很勇猛,但金聲恒在漢人之中,也算一員猛將,居然只用一合就擊敗了勒克德渾。

  一眾亂軍見此,頓時一擁而上,將勒克德渾綁了起來,而營地之內並不利於騎兵衝殺,加上勒克德渾被擒,數百八旗兵頓時就被成倍的亂軍圍了起來。

  與此同時,感覺時機已經差不多的王彥,也抽出腰刀,向清軍大陣一指,厲聲喝道:“三軍兒郎,給我殺!”

  “咚!咚!咚!”驚天動地的進攻戰鼓聲敲響了,三萬明軍將士見清軍混亂不堪,早就想要殺出去建功立業,他們聽見號令,頓時如大潮奔騰,呐喊著向清軍陣營殺來。

  清軍本就混亂不堪,現在明軍又加入戰團,雖然還要一些將領催促著迎戰,但士卒大都戰戰兢兢,士氣低迷,甚至有人邊跑就邊丟了頭盔,割了辮子,等兩軍一接戰,大部分搖身一變,就成了反正之兵。

  清軍這下就更沒得打了,明軍士氣高昂,裝備精良,他們百五十人一旗,十人一小旗,又有反正之軍配合,瞬間殺得清軍屁滾尿流,嘶聲慘叫。

  王彥見清兵比他想像的還弱,簡直就是一群土雞瓦狗,瞬間就被殺得崩潰,他遂即對身後棋牌官道:“傳令下去,降者不殺,迅速結束戰鬥。”

  贛水邊的戰鬥,在短短半個時辰後就結束了,感謝勒克德渾選的好地形,清軍基本無法逃脫,覺羅郎球領著一千多八旗想要逃走,也被袁宗第的騎兵給逼了回來,整個四萬清軍被王彥來了個一鍋端。

  剩下之事就是收押戰俘,整編降兵,王彥對此興趣不大,他更關心兩件事,一是勒克德渾等清軍將領是否抓獲,二是他麾下人馬有多少損失。

  戰場上,一隊隊戰俘垂頭喪氣被明軍押解著進入清營,清軍敗了,卻正好用來關押戰俘。

  如果算上之前夜裡伏擊耿繼茂所抓捕的清兵,兩次戰鬥下來,明軍已經俘虜兩萬餘人。

  如今贛南之戰也基本結束,只剩萬安一座孤城,而整個入贛戰役以來,江西的七八萬清兵,也已經煙消雲散。

  這是王彥與清廷交手以來,最為輕鬆的一戰,整個贛地反正的兵馬就接近四萬人,然後被俘兩萬多人,反而被殺的最少只有萬餘,且多死於內亂。

  這時王彥騎在馬上,一隊又一隊的戰俘從他身邊押解走過,一員騎兵卻上前稟報道:“啟稟國公,金將軍生擒了勒克德渾,已經押到大營之中。”

  那騎兵剛稟報完,遠處又有一人,卻是大將劉芳亮騎馬過來,只見他手上提著一顆人頭,遠遠看見王彥,便興高采烈的舉起人頭喊道:“國公,覺羅郎球,被某給砍了。”

  王彥見此,心裡也是十分歡喜,生俘一名清廷貝勒,斬殺一個清廷尚書覺羅郎球,報上朝廷,肯定是大功一件。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17:17

第352章 烹殺勒克德渾

  戰役結束,王彥在戰場上轉了一陣,發現明軍傷亡不到三百人,心裡遂即安心下來,於是便返回大營。

  他剛入軍帳,便有士卒稟報,金聲恒押著勒克德渾求見,目前就在大營外等候。

  王彥當即傳令升帳,擂鼓聚將,讓一眾明軍將領與他一起,來見證這榮耀的一刻,鼓聲一陣陣敲響後,近百名千戶以上的中高級將領聚集一帳。

  這是王彥在帥案前坐下,兩側的將領也將胸脯挺了起來,一個個站的筆直,而帳外則有人高聲喊道:“江西提督金聲恒,求見楚國公!”

  “請他進帳!”

  不多時,金聲恒和徐啟仁等幾名步將,快步走進了大帳,一起在案前拜下,“卑職金聲恒參見楚國公。”

  昔日清廷江西提督,就這麼臣服於大明,旁邊的明軍將校,心中都伸出自豪之感,以及無敵於天下的傲氣。

  這時王彥卻要表現出禮賢下士的態度,於是快步上前扶起金聲恒笑道:“將軍原為明將,今反正歸來,大明於江西又得一石柱也!”

  金聲恒聞語,心中一暖,他久經官場,自然知道王彥說的多是場面話,但與勒克德渾比起來他還是感覺如沐春風。

  “多謝楚國公給卑職這次機會,讓卑職能夠為大明效命。國公的恩情,卑職定然永世不望!”

  王彥點了點頭,金聲恒確實是一員能戰的猛將,而且是有大局觀可為一方主帥的大將,王彥雖然對他還是有些警惕,但眼下江西確實需要他這樣的人才,於是他便笑道:“金將軍能如此想,本督心中甚慰!你既然已經擒拿了勒克德渾,促使清軍大敗,那本督也會實現諾言,之前脫吳大人轉達的三個條件,本督都會一一實現。從今天起,金將軍就是贛地督鎮,本督會寫好奏摺,上報朝廷,等天子批復之後,兵部就會補發印信下來。”

  金聲恒聞語,立馬大喜,他得了王彥的保證,心中立馬安定下來,於是再次單膝跪下抱拳:“卑職願為大明效死命!”

  王彥點點頭,又好言安撫他幾句,便讓他先站在一旁,而王彥又回到座位,厲聲喝道:“將勒克德渾押上來!”

  兩邊的明軍將校聞語,精神一振,一起向外望去,只見幾名明軍士卒將捆綁得結結實實的勒克德渾推了上來,他身上鎧甲斜挎,頭上鼠尾小辮已經散開,臉上滿是怒氣,目光中充滿戾氣。

  他被帶到王彥面前,立而不跪,重重哼了一聲,將頭扭了過去,明軍士卒見此,頓時一腳踹到他的膝蓋上,將他按跪下去。

  王彥一拍桌子,冷冷道:“勒克德渾,你在湖廣便屠殺我百姓無數,這次攻打贛州,又強迫百姓攻城,致使民眾死傷數萬,讓贛南生靈塗炭,你作惡多端,幸蒼天有眼,讓你插翅難逃,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可說?”

  勒克德渾聞語,卻恨聲道:“天下間本就弱肉強食,殺些賤民,又算得了什麼?今天本帥落在你手裡,也沒什麼好說的,你趕快殺了我!我只是恨不能堂堂一戰,反而敗在宵小之手。”

  王彥聞語,心裡也燃起一陣怒火,“屢敗之將,談什麼堂堂一戰,你在本督心中不過一條瓦狗。之前在湖廣本督未能殺了你,致使你塗炭贛南之民,今天本督就成全你的心願將你殺掉。”

  這時王彥雙掌在桌案上重重一拍,“不過,本督卻不會讓你死的輕鬆,也當讓你嘗嘗黎明百姓飽受的水火之苦。來人,給我將他拖出去慢火烹殺。”

  十多名士卒聞語,立馬將勒克德渾架出,而他的臉色也終於大變,他不怕死,但卻怕被虐殺,頓時恐懼的叫喊道:“王彥,我乃清廷貝勒,當受爵葬之禮,給我一個痛快。”

  王彥不為所動,帳內的劉芳亮卻突然跟著士卒一起出去,而後帳內的無數將領便聽他交代道:“別把腦袋煮爛了,死了砍下來,醃制之後,將來向朝廷請功。”

  王彥聞言,微微一愣,遂即紛紛道:“覺羅郎球的人頭也要好好處理~”

  事到如今,清廷在湖廣江西的勢力,總算被王彥基本掃滅,為大明爭取了更大的生存空間,和戰略優勢。

  贛水之旁的戰鬥雖然結束,但王彥卻沒有鬆懈下來,這段時間內天下風雲變幻,局勢跌宕起伏,隨時都可能出現新的變化,他必須積極備戰。

  萬安小城,王彥不打算自己攻打,而是交給了萬元吉,金聲恒也從清廷的江西提督,搖身一變成為大明的贛地督鎮,不過勢力卻大不如前。

  以前江西兵力,被他一人獨攬,現在卻分成了三塊,萬元吉、薑曰廣與他各自掌握一部,而被抓的俘兵,王彥也交給了萬元吉,有意壯大他的實力。

  在王彥結束了贛水之戰時,探查福建消息的萬元吉,也得到了重要的情報。

  在贛州南面四十裡外的官道上,一隊十餘人的騎兵正護衛著一名文官疾速北上,不多時便進入了贛州明軍的警戒範圍。

  這時一支巡哨騎兵攔住了他們,為首的百戶厲聲喝道:“你們是什麼人,來這裡做什麼?”

  護衛的騎兵,見此連忙解釋道:“我們是建昌府的明軍,特意護送朱閣部過來求援!”

  巡哨的騎兵聞語,不由一驚,不敢怠慢,連忙下馬拜見,行禮道:“不知是閣老,還請贖方才不敬之罪,卑職這就帶閣老去贛州~”

  文官顯然十分疲憊,但還是微微一笑,“那就麻煩你們了!”

  贛州的明軍巡哨騎兵遂即帶著文官一行,向贛州城疾奔而去。

  這名年過半百的老文官,顯然被連日的奔波,折騰的不清,一件寬大的緋色官袍套在瘦成皮包骨頭的身軀上,顯得歷經了風霜。

  文官乃是朱繼祚,字立望,號胤崗,是福建莆田縣橫塘人,在萬曆四十七年中進士,改庶起士,授編修,崇禎中,歷任禮部右侍郎、南京禮部尚書,後因人言罷官,于福王時,重新啟用,南京陷落後,他逃入家鄉,後唐王在閩中登大位,召為東閣大學士,是隆武帝的心腹大臣之一。

  騎兵一路賓士,不多時,就到了贛州城門處,為首的騎兵先讓一人去府衙稟報,他則領著朱繼祚隨後入城。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17:17

第353章 天子的消息

  城內,王彥與萬元吉正在商議,怎麼處理高進庫、揚遇明等一些綠營被俘將領的問題,王彥自然主張殺掉,但萬元吉卻想留下來。

  眼下薑曰廣接受了贛北的綠營,節制王得仁等部已經頗具勢力,金聲恒也掌控將近兩萬人馬,萬元吉雖有三萬人,但大都是客軍,不可能長期在異地作戰,肯定是要返回西南,如此一看,他的勢力反而成了最弱的一方。

  王彥將俘虜的兩萬綠營兵交給他,就是為了提高他的實力,但如果綠營將領都被殺了,卻又很難在短時間內,形成戰鬥力。

  萬元吉入贛州督師以來,與這些綠營降將大多交過手,而每次也多是以他失敗而告終,所以他也看到了這些綠營將領的能力,想全都保存下來。

  江西和湖北一樣,都是抗清第一線,自從清兵南下以來,幾乎就沒有停止過戰鬥,肯定必須加強實力,可王彥對高進庫等人實在不太放心。

  這時王彥只能退一步說道:“之前萬安一戰中,滇將趙印選、胡一清,藏於枯井,僥倖逃脫,路遇本督,萬督師可以重用,此外本督再舉薦一人,乃陝西副將孫守法,他新投本督麾下,是個人才,可以借給萬督師。總之萬督師還是先用可靠之人,用忠義之士,來節制高進庫、揚遇明之輩,切不可重演四鎮之禍。”

  萬元吉聞語,點了點頭,江北四鎮的教訓,確實值得警惕,他也認同王彥的觀點,決定對綠營降將加以限制,等以後立了功勞,再做提拔。

  這時屋外卻忽有士卒稟報,“啟稟督師,巡哨騎兵在城南巡視,路遇一位大人,聲稱是閣部朱胤崗,被巡哨帶進城來了。”

  房間裡,王彥與萬元吉聞語,不由得一驚,兩人自然知道朱繼祚的身份,他們這幾日最擔心的就是,福建的問題,但派出的探子卻沒有消息傳來。

  這讓兩人心中都十分著急,但他們聽說天子的近臣朱繼祚到來時,他們心中卻有一種不安,一種最不希望聽到的消息在兩人腦海裡盤旋。

  此時,王彥的反應還是比較理性,他立刻令道:“速度將李閣部請過來!”

  大學士身份尊貴,王彥與萬元吉遂即起身,整理衣冠到府衙外迎接,不多時,朱繼祚便在十多名親兵的引領下來的府外。

  這時王彥便見一眼眶深陷,官袍破損的老者,一旁的萬元吉已經作揖一禮,“朱閣部,怎麼來此?”

  王彥離閩中比較早,只是在朝廷邸報上,知道朱繼祚這麼個人,他見萬元吉已經確認,遂即也作揖道:“在下王彥,見過閣部~”

  朱繼祚聽了王彥的名字,微微一愣,遂即大步走上前來,便直接抓住王彥的手,淚崩道:“楚國公在此,陛下就有救了~”

  王彥乃是隆武帝常常掛在嘴邊的重臣,加之他的戰績太過驚人,朱繼祚雖然沒與他見過面,但早以如雷貫耳。他進入建昌府之後,就聽說了王彥揮軍十萬,殺入贛地的消息,所以王彥一報名號,他立馬反應過來。

  王彥與萬元吉聞語,頓時大驚失色,連忙將朱繼祚迎入大堂之中,又招來王夫之、張家玉等可靠的能出主意的幕僚、官員一起來聽。

  眾人入座,王彥遂即迫不及待地問道:“朱閣老,福建到地什麼情況,陛下現在何處,處境如何?”

  朱繼祚遂即沉聲說道:“鄭芝龍已經投降清廷,現在福建一片混亂,清軍不費吹灰之力,就佔領了福京,大學士蔣德璟、傅冠,尚書曹學佺,政司馬思理等百名高官,或被殺,或自盡,福京血流成河。之後博洛,分兵兩路,一路北上追趕陛下,一路西進殺入廣東。”

  王彥聽到這裡,已經座不住了,博洛進入福建,對整個大明的威脅,實在太大了,先不說北路追擊陛下,就說西路殺入廣東,王彥也無法接受。

  如果廣州失陷,那整個南明就基本喪失了出海口,支持王彥財政的海洋貿易立馬中斷,對於南明的打擊,絕對是毀滅性的存在。

  這時朱繼祚又接著說道:“西路清兵的情況,老夫不知,老夫隨著陛下出了福京,就被北路清兵一路追殺,在汀州時,我們被清兵追上,王將軍與清兵大戰一場,結果折了大將周之藩、熊偉,帝妃沈嬪、陳嬪,宗社諸王也損失慘重。陛下與王將軍帶領一千殘兵逃脫,我們一路逃亡到了衫關,才鬆了一口氣,等候迎駕軍來接駕,結果苦等五日,也沒有絲毫動靜。”

  聽到此處,萬元吉不禁再次發出一聲憤慨,如果不是王彥,他也會被迎駕軍坑的很慘,所以當他聽到皇帝一行逃到衫關,滿以為會面對明軍的迎接之時,對於迎駕軍卻恨到了極點,他怨聲道:“張先壁、黃朝宣,該殺啊!”

  “這時候清兵又追殺過來,王將軍拼死護住陛下和左閣部逃入山中,清軍又大舉搜山,我與陛下失散,得一樵夫相助,從福建翻越群山,才進入建昌府的地界。”朱繼祚接著道:“本來想讓建昌府發兵救援,但衫關有駐兵五千人,孫知府只有兩千人,根本無能為力,所以才趕到贛州來。”

  眾人聽完已經明白了眼下的情況,而對於王彥而言,他現在不僅心疼留在福建的五千忠義營老卒,擔心天子安危,同時還要擔心他的老巢廣東的安全。

  萬元吉見王彥不說話,遂即問道:“楚國公,眼下該怎麼辦呢?”

  王彥不禁站起身來,負手踱步,然後看向萬元吉道:“贛南之事,就全權交給督師了,我立馬盡起兵馬,殺入福建,一來可救陛下,二來逼迫西進的清兵回援。”

  說完王彥就要離去,但萬元吉卻把他拉住,然後說道:“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出兵乃是大事,國公切莫心急,我等還需要先商議一個具體的策略!”

  王彥聞語,遂即坐下,問道:“那諸位可有什麼看法?”

  朱繼祚道:“其實楚國公剛才所說的戰略,確實是目前最佳的選擇。出兵衫關,可救陛下,同時又能讓博洛緊張,擔心去廣東的清軍後路被斷,必然將西路軍撤回來。這個戰略沒有錯,眼下最主要的就是商議戰術上的細節!”

  這時王夫之眉頭一挑,不禁說道:“清軍在福建的動作,之前我們不清楚,似乎勒克德渾也不知道。如果他知道鄭芝龍降清,博洛已經殺入福建,想必就不會留在贛州與士衡決戰,肯定帶兵進入福建。如果情況是這樣,那想必福建的清軍,也沒有江西清兵的消息。如今勒克德渾的印信,金聲恒都在我們手中,或許可以加以利用一番!”

  王彥眼前不禁一亮,遂即連忙吩咐道:“來人,招金督鎮過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17:18

第354章 元章身死

  福建之地,八山一水一分田,及說出了福建的貧瘠,多以山地為主,缺少耕地,也說出了閩地的形勢險要,易守難攻。

  這裡本來是與清兵作戰的天然戰場,八旗兵根本無法發揮,但現在鄭芝龍降清,卻使得南明失去了這樣一塊最佳的抗清基地。

  福建北面是綿延的武夷山,閩中與贛地向連的通道,其實並不多,而衫關就是其中最為重要的一道關卡。

  在鄭芝龍降清之前,此關還時常有隊伍出關,往贛南運送一些物資,但自鄭芝龍決定想起之後,便將此關緊閉,以斷絕同贛南明軍的往來。

  衫關的守將,乃是鄭芝龍的部將黃廷,他是福建人,不到三十歲,很受器重,所以才能將衫關這樣重要的關卡交給他。

  這些日子以來衫關一直閉關,所以他基本沒有什麼事務,於是便在關城內小酌。

  這時一名清兵士卒,卻積茫茫的跑了過來,向他稟報道:“將軍,關外來了一支清兵,說要過關。”

  “關外?”黃廷聞語,微微一愣,疑惑道:“有多少人?”

  “這時他們送來的文書,請將軍過目~”那士卒先遞出一個本子,然後回答道:“好象有近萬人!”

  黃廷微微皺眉接過文書,打開來看,大義是奉貝勒勒克德渾之命,江西提督金聲恒,領一萬兵馬入閩,協助博洛作戰,文書上各種印章齊全。

  黃廷見此頓時大驚,連忙起身,“走,去關上。”

  不多時,黃廷來到關上,果然見關下有近萬人馬,與關上新投的鄭軍不同,關下的近萬清兵,旌旗軍服,都比他們更像清兵。

  這時關下一員清軍大將,在進百親衛的護衛下,來到關門前,當即大喊道:“聽說鄭太師已經歸順大清,本督奉貝勒之命進入福建,城上守將,可大開城門。”

  “城下可是金督鎮?”黃廷向下張望道。

  “正是本督!”金聲恒見他囉嗦,故作惱怒道:“為何還不開門,還是你心懷漢室,不願意跟隨鄭太師一起歸順大清!”

  金聲恒聲如洪鐘,氣場極為強大,黃廷聞語有些惶恐,連忙解釋道:“金督鎮息怒,末將早以降清,只是末將有些疑惑,督鎮不是在攻打贛州嗎?怎麼會突然要進入福建?”

  “贛州早已被本督攻下,現有貝勒於城中坐鎮,贛地已經沒有戰事,所以入閩聽從征南大將軍博洛的調遣!”

  黃廷聞語,心中不在疑惑,運來贛州已經被打下,現在看來南明真是氣數已盡了,他一邊慶倖自己已經歸降清廷,一邊吩咐士卒道:“開城門,本將要迎接金督鎮入關。”

  片刻後,關門大開,黃廷將金聲恒迎入關內,並要未金聲恒備下酒席,金聲恒欣然應下,黃廷立馬大喜。

  這時金聲恒遂即提出道,“本督明日就要趕往福州,士卒紮營拔營會浪費許多時間,黃將軍能否為本督的將士,安排一些住所,暫時駐上一夜!”

  黃廷聞語不疑有它,連忙點頭應下。

  是夜,酒宴過後,黃廷便回到住所睡下,可他剛躺下不久,兩名親兵就急忙將他搖醒,稟報道:“將軍不好了,清兵突然在關內大肆砍殺弟兄們。”

  黃廷聞語大驚,慌忙披掛,拿起武器,才出門上馬,卻已經被金聲恒帶兵圍住,黃廷連忙問道:“金督鎮這是何意?末將已經降了大清,為何還要攻擊末將的部眾。”

  “哈哈~”金聲恒笑道:“小兒,本督已經反正,投大明朝久矣!”

  說完,金聲恒揮舞關刀殺來,黃廷頓時大驚失色,他酒意未消,鬥五和,不能敵,直接被金聲恒拍落下馬,後面明軍一擁而上,直接將黃廷擒下。

  次日清晨,王彥領三萬中軍,趕到衫關之外,滿大壯部則將物資留在了贛州,交給李過,然後率領水師返回湖南,只于萬安城則由萬元吉善後,他督軍攻打幾日,果然破城,但沈永忠學他老父,一把火燒了勒克德渾留下的大批物資,自焚而死,將萬元吉氣了個半死。

  這次他進入福建,同樣帶來了他的全部兵馬,金聲恒的一萬降兵為前部,他自領三萬為中軍,李過令三萬督糧草輜重為後軍。

  這時王彥騎馬通過關門,金聲恒連忙抱拳行禮道:“啟稟國公,末將幸不辱命,一個清兵都沒有跑到,絕對不會走漏風聲!”

  衫關建在兩山之間的峽谷裡,黃廷放金聲恒的兵馬入關,爺裡他們把道路一封,黃部清兵便插翅難飛,統統成了甕中之鼈。

  王彥滿意的點了點頭,遂即問道:“陛下的消息打探到了嗎?”

  金聲恒聞語,臉色一沉,說道:“守將黃廷交代,之前清廷閩浙總督張存仁,巡撫佟國鼎率領三萬人馬進達衫關,在山林之中搜捕陛下,三日前清兵從山上抬下一具屍體,身中十多箭,據說是御林軍右都督王元章,之後清兵就開始向福州方向撤退。黃廷還奉命往南面的紫光觀送過一批糧食,裡面關押了近百宗社和大臣,估計陛下也在其中,不然清兵不會停止搜捕,並且撤回福京!”

  王彥聞語,整個人不禁一顫,陛下被俘,王威戰死,這對他而言簡直是晴天霹靂,他還記得他當初離開福京時,留五千兵馬給王威,讓他不能離開陛下一步,務必保護陛下的安全,而王威則答道,“必以性命護衛陛下周全。”

  如今王威居然為真的實踐了這份諾言,王彥手下最初的兩員大將,李泰禎戰死于吳淞江畔,今王威又死在衫關,王彥心裡頓時一陣悲傷,而皇帝被俘的消息,又使他顯得一絲慌亂。

  “紫光觀離這裡有多遠?”王彥努力讓自身鎮定,然後問道:“元章的屍體葬在何處?”

  “在光澤縣外,大概十裡遠的地方!不過黃廷說縣城周圍有一萬多清兵,只是不知道有沒有全部撤走。”金聲恒答道:“王將軍的屍體,就埋在關內的峽谷裡!”

  金聲恒不知道王彥與王威的關係,但聽王彥的口氣,就知道兩人肯定有特殊的焦急,與是便領著王彥前去。

  王彥遂即與幕僚和將領統統下馬,按著金聲恒的指引而行,他邊走邊想,清兵三天前將王威的屍體抬下山,那紫光觀又在南面四十裡的光澤縣內,也就是說陛下最快也是第二天才被押道紫金觀,現在極有可能還在觀內。

  當即王彥不禁停下腳步,吩咐道:“宗第、士琇,你二人立刻領督標撲向紫光觀!之藩你你率領兩萬人馬接應。”

  光澤縣既然有一萬清兵,那金聲恒的兵力就不夠,而且清兵領兵的極有可能是閩著總督張存仁,此賊去歲數次擊敗魯監國光復余杭的軍事行動,十分難以對付,詐取衫關的一套未必管用,所以王彥果斷選擇派前自己手下人馬,前去救駕。

  諸將聞語頓時齊齊應諾,但王夫之卻突然揮手道:“士衡,且慢!大軍如此壓上去,必然被清軍發現,那張存仁覺得一萬人馬,無法敵過我軍,為了不使我們救出陛下,必然將陛下殺害~”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17:18

第355章 救駕之策

  王夫之的擔心並非沒有道理,如果清軍發現無法將天子押到福京,肯定會選擇直接殺掉,這是王彥絕對不能接受的事情,他不敢承擔這樣的風險。

  王彥見眾將看著他,只得有些黯然的揮手道:“此事容後再議~”

  這時他們已經來到山谷邊王威的墓前,只是一堆瓦礫上插了一塊木板,上書“大漢將軍王威之墓”,看上去甚為淒涼。

  將軍王威者,字元章,陝西人,少好遊俠,為鄉人所敬。崇禎年間,初從趙應元為亂,後於青州反清。時應元死,又從王彥南下投明,歷經戰陣,事必爭先。

  乙酉年,南京陷,元章從王彥移師廣南,路遇唐王,擁為監國。時閩中鄭氏,有挾天子以令諸侯之心,迎唐王於閩中登臨大位,號令天下。

  元章亦從王彥入閩,然王彥為鄭氏所嫉,出走廣南,行前謂元章曰:“福建為鄭氏所有,天子力孤,今留元章於閩,當誓保天子周全!”

  丙戍年,鄭氏叛,清軍過仙霞入閩,元章急率五千兵馬,護駕入贛。及汀州,為清兵追上,大戰一日,寡不敵眾,宗社大臣失陷甚多。元章以千餘殘兵,護陛下得脫。

  及衫關,苦等迎駕軍不至,而清兵又來,僅以百人逃入山林。清兵封山搜捕,終被殺害。

  文死國,武死疆,將軍初為賊,然今臥於野,終為國精忠矣。

  王彥看著王威的墓碑,心中無限傷感,他祭拜一番,遂即另士卒將墳墓撥開,見屍體果然是王威,且僅以竹席一包裹,心裡更是難受,頓時悲不自勝,故人相逢,泣將何及!

  王彥遂即吩咐士卒,從新安葬,又託付王夫之,為王威作傳一篇,才與眾人返回城關。

  這時一眾人在那黃廷的宅子裡坐下,王彥收拾了一下悲傷的情趣,遂即問王夫之道:“兄長,方才駁了我的決議,心中可有其他方法救出陛下。”

  王夫之路上早以想了一陣,“我覺得此事必須隱秘,絕對不能讓清兵發現,不然他們的第一個舉動,肯定就是傷害陛下。”

  “清兵有一萬多人,就算是偷襲,那清將也有反應的時間,怎麼可能做到不被發現呢?”

  在座之人,都陷入沉思之中。

  王夫之點點頭道:“確實艱難,但好在我們襲取衫關的動作十分隱秘,光澤的清兵還沒有察覺,所以眼下還有機會。”

  這時金聲恒好像想起什麼,遂即說道:“國公,我聽那黃廷說,紫光觀坐落于群山之中,地勢險要,想必不會有多少兵馬,或許可以派遣少數精兵進行偷襲,國公再讓一支兵馬,掐斷紫光觀與光澤之間的聯繫,或許可以成功。”

  若是襲擊紫光觀,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對於隆武這樣重要的人物,紫光觀的清兵肯定不敢擅自做出決斷,一定要接受張存仁的指示,只要掐斷紫光觀與光澤的聯繫,則事情大有可為!

  王彥聞語言眼前不禁一亮,“此法道是可以一試,但襲擊紫光觀的人馬肯定不能太多,而且要十分精銳,你們誰能勝任?”

  袁宗第這時站起身來,躬身行一禮,“末將為國公舉薦一人,乃忠勇鎮千戶秦鋒,末將曾與他配合取宜城,適合在山林作戰。”

  戴之藩聞語,不快的站起來道:“你怎麼還惦記著那個小子,國公秦鋒是末將屬下,這次救駕之事,就交給末將吧~”

  王彥對秦鋒有些印象,乃是孫守法的外甥,跟隨孫守法在終南山,堅持抗順多年,大順敗亡之後,又在山裡抗清,確實是最佳人選,而且當初三天時間,他就擊敗了高第守衛的宜城,確實是一員值得培養的小將,也是此次行動的最佳人選。

  救駕天子,雖然風險巨大,但也絕對是一件能夠獲得豐厚回報的差使,只要救出陛下,陛下對於救駕之人,定然恩賜備至。

  王彥看著戴之藩,又看了眼袁宗第,這時心裡不禁一陣權衡,最後說道:“既然秦鋒是忠勇之人,那進入紫光觀救駕之事,就交給明章~”

  袁宗第聞語,心裡有些失望,在他與一眾順軍降將心中,其實一直存在一個心結,畢竟崇禎皇帝是他們逼死,所以難免會擔心大明秋後算帳。

  雖然現在他們有王彥立保,但王彥畢竟不能代表大明,所以袁宗第十分想借著救駕的機會,得到皇帝的信任。

  王彥心中也有他的擔心,他自然明白袁宗第的意思,但王威一死,在他的體系之中,整個順軍系的實力就更加強勁起來,所以王彥必須對揚州系加以扶持,使兩方平衡。

  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就連後世的解放軍,也有一野,四野,中央,陝甘的山頭,何況是王彥的軍隊。

  這時王彥又看著有些失望的袁宗第說道:“袁將軍,你就領一部人馬,負責切斷紫光觀與光澤的聯繫吧!”

  雖然不能親自去紫光觀,但能得到這樣的任務,顯然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袁宗第聞語,也笑著應下。

  王彥遂即吩咐道:“明章如果得手,救出陛下,可發信號,本督立馬揮軍殺向光澤。大致的計畫就先這樣,現在可招秦鋒、黃廷過來,我們敲定具體細節之後,立馬執行!”

  次日天剛亮,一支近千人的兵馬便抵達了光澤縣的地界,然後分成兩隊,一隊三百人,進入茫茫山林之中,一隊七百人,則在樹林中隱藏起來。

  光澤縣位於北溪之旁,這裡四周都是山區,被群山包圍,縣城坐落在山腳,顯得十分偏僻,縣城人口不多,只有千餘戶。

  居民們多以耕田,種茶為生,日子雖然過的清貧,但勝在安定平和,大家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過著悠閒而平靜的日子,只是這次閩中大變,卻影響了這座小城,突然殺入的清兵,打破了人們的安寧。

  此時城中已經沒有一戶人家,這原於清兵入城之後,連續三日的劫掠和屠殺。

  清廷閩浙總督張存仁,領一萬兵馬駐兵於此,正在命令手下打包搶奪而來的財物,準備明日便返回福州。

  張存仁現在可算是意氣風發,這次他不僅俘虜了南明的隆武帝,而且還在追擊的過程之中,從沿途州縣撈取了大量財物,足有大車百輛之多,閩人幾代的積累,幾乎都成了他的囊中之資。

  在縣城西北十裡處,有座不大的道觀,叫做紫光觀,興建于兩宋時期,觀裡有十多名道人,隆武帝就被張存仁關押於此。

  張存仁為什麼會將隆武囚禁於此,而不是放在兵馬集結的光澤縣內,卻是因為清軍雖然進入福建,鄭芝龍也投降了清廷,但並不代表福建就已經太平,福建境內依然有擁明的勢力,如大學士劉中藻、兵部右侍郎揚東晟等,都還在福建活動。

  張存仁得了許多財富,可不想與義軍做戰,所以他雖然抓獲了隆武,卻沒有像外界透漏消息,就是怕引來義軍的圍攻。

  光澤人馬眾多,人多口雜,因而他才將隆武囚禁在群山之中的紫光觀,他則一面收拾行裝,一面讓巡撫佟國鼎帶兵掃清返回福州途中的義軍,以保證他南下的安全。

  戴之藩與秦鋒一起,領著三百精銳,穿過綿延的大山,在下午時分抵達了紫光觀,但他們沒有驚動觀內之人,而是藏身在半山腰的樹林之中,等待著夜幕降臨。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17:18

第356章 五更動手

  在大明朝,任何一支軍隊之中都是將領的家丁最為精銳,五忠在軍餉方面做了改革,將領無法養什麼家丁,但主將的親衛依然是整個隊伍中最精銳的存在。

  這次行動,戴之藩自然想帶著親衛過來,但卻被秦鋒拒絕,最後從他所掌握的一千人中挑選了三百漢子。

  這三百人大都是從終南山就與秦鋒一起作戰的義軍,一個個短小精悍,十分適合在山林裡穿梭,他們腰間配有戰刀,背上掛著圓盾和弓箭,手中拿著一杆鋒利的長矛,不像明軍反到像隋唐時期的軍隊。

  戴之藩起先心裡還有些擔心,但看著這支人馬在山林之間如履平地,他都有點跟不上速度,才放心下來。

  這時他們在山腰間休息了半天,已經恢復了精力,而太陽也慢慢落下山頭,一名士卒突然從樹上滑動下來,單膝行禮道:“將軍,有一隊清兵從山下上來,似乎是奔道觀而來。”

  “有多少人?”戴之藩急忙問道。

  “剛好十個人,已經上了山道,大概一個小時後能進道觀。”

  秦鋒聞語,遂即道:“末將把他們抓來~”

  戴之藩點了點頭,秦鋒遂即一揮手,二十名明軍便立馬起身,然後往山下而去。

  半個時辰之後,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不過天上一彎明月掛在當空,還是能夠看清周圍的情況。

  這時秦鋒帶著士卒回來,居然沒有一人傷亡,他走到戴之藩身邊,遂即稟報道:“是從縣城過來的清兵,要替張存仁傳遞命令,陛下確實就在觀中,其中一人還在觀內待過,被我帶了過來,剩下的則全部殺了!”

  秦鋒說完,將一封帶著血跡的信交給戴之藩,然後一揮手,幾名明軍就將一名清兵頭目推了上來。

  戴之藩先拿起信看了看,臉上立馬露出喜色道:“張存仁寫給紫光觀內的清將,讓他明日秘密押著陛下出觀,同他匯合,然後一起返回福京。看來我們來的正是時候,今晚必須動手了!”

  這時戴之藩遂即又將目光移動向那清軍頭目,只見他早以嚇得戰戰兢兢,於是儘量用溫和的語氣道:“你也是漢人,只要你配合本將,本將便不會殺你。當然,如果敢隱瞞欺騙,那麼你也活不成。你也不用報什麼僥倖心理,實話告訴你,本將乃是大明楚國公的部眾,楚國公率領三十萬大軍,已經從衫關秘密進入福建,張存仁今晚就要灰飛煙滅,所以絕對不會有清兵過來支援紫光觀。”

  戴之藩瞎吹一氣,那頭目顯然也聽過王彥的名聲,嚇得連連擺手,跪地磕頭,“不敢~不敢~小人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頭目顯然還是讀過幾天書,有些學問的人,在清兵之中,應該屬於文職。

  戴之藩點點頭道:“那我問你,道觀裡囚禁了多少人?天子被關在何處?有多少人看守?”

  “回稟將軍,觀裡囚禁了一百多人,都是明朝的大官,隆武皇帝和曾皇后、小太子被關在西廂,據說這幾天都沒有進食,看守的清兵有兩百多人,都是張總督的親兵~”

  那頭目像倒豆子一樣,把知道的全部都說了出來,心中顯然害怕極了,戴之藩遂即站起身來,向下面的道觀張望,於是又折下一根樹枝,在地上將道觀的佈局畫了出來。

  “你過來,將陛下的位置,清兵的分佈,全部標示出來。”

  王彥行軍打仗,十分注重地形,自從有宋氏兄弟幫忙製作沙盤,幾乎每次作戰,都會先製造沙盤,使戰場一目了然,戴之藩受王彥影響,自然也十分重視戰場地形的研究。

  那頭目有些顫抖的接過樹枝,看了地上的圖畫一眼,又看了看下面的道觀,弄明白佈局圖的意思,才慢慢的開始邊說,邊指起來。

  這時隨著頭目的訴說,戴之藩、秦鋒等人已經基本明白了道觀內的佈局,以及清兵的分佈。

  秦鋒遂即說道:“將軍,清軍在道觀前後都布有重兵,周圍還有人馬巡哨,末將建議裡應外合,翻牆殺入。”

  戴之藩點了點頭,“那本將就假扮送信之人,帶著十名士卒,先混入觀中,接近西廂,將陛下保護起來,你便帶人從西面翻牆進來,與本將匯合。”

  秦鋒聞言,搖頭道:“怎麼能讓將軍犯險,還是末將進去吧~”

  戴之藩搖搖頭道:“本將當初跟隨國公,在溫州府擁立陛下,陛下登臺祭天告慰上天,本將就站在祭壇之下,接受過天子的檢閱,因而有幸目睹龍顏,你又不識陛下,與本將爭什麼爭呢?”

  秦鋒無話可說,戴之藩遂即又對一旁的頭目道:“我看你也是讀書之人,不知姓名為何,祖籍何地?”

  那頭目聽了戴之藩的話語,已經意識到眼前明將的不凡,連忙說道:“小人丁四喜,乃是蘇淞府的生員,現在是張存仁幕下書吏。”

  戴之藩點點頭,“本將乃楚國公帳下,忠勇鎮統制戴明章,爵封邗侯,你若助本將救出陛下,今後必有重賞,做個知府不難,你若敢害本將,楚國公絕對饒不了你。天地會的名聲,你也該知道,總舵主胡為宗,就是楚國公的心腹,他與本將也交集甚候,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也勢必殺之。你明白嗎?”

  丁四喜聞語有點懵逼,他雖然想到戴之藩來頭很大,但也只是認為,他不過是王彥手下一員裨將而已,卻沒想到對方既然是大明的侯爺。

  戴之藩是揚州人,揚州古代屬於邗國,所以封為邗國,王彥是楚人,所以封楚國公,以後如果封王,也只能是楚王,古代有地名的爵位不是隨便亂封的,都有一定的規矩。

  這時丁四喜早以嚇的腿軟,連忙再次跪下,他來自江南,自然知道天地會的能力,那可是連洪承疇都敢刺殺的恐怖組織,他怎麼能不害怕,於是連連磕頭道:“小的一定助將軍救出陛下,不敢有絲毫迫害之心。”

  生員的身份,本來十分高貴,但這丁四喜投清之後,儼然已經城了一條搖尾乞憐的野狗,戴之藩見此,遂即將那封信又還給他,然後說道:“你平復一下情緒,本將去換身衣服,一刻鐘後,我們出發。”

  戴之藩外粗裡細,當初便一人將鄭之豹擒出了泉州,既有武藝,又頗具智慧,思慮周密,這也是王彥讓他執行任務的原因。

  這時他同幾名明軍已經換好了清兵裝備,只得一說的是,清兵入關已經快三年,雖然一些地方的綠營兵還是穿著大明的衣甲,但有些地方的清軍卻已經開始換裝,張存仁手下就是完全的滿衣大褂裝扮。

  戴之藩在之前畫的佈局圖上,指了指,“天子被關押在西廂之內,我們混進去之後,先不要衝動行事,等摸清了地形,五更天在動手。秦鋒你將人馬分成兩部,一半人馬埋伏在西牆外,一半人馬埋伏在東牆外,都要做好梯子,等本將發出信號,立馬翻牆而入,西牆外的人來接應本將,東牆外的人去救宗室和大臣,特別是左閣老,明白嗎?”

  眾人齊聲答應,臉上一陣肅然。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17:18

第357章 救出聖駕

  戴之藩與秦鋒等人一商議,又讓丁四喜說了一些應該注意的細節,很快便制定了一個完善的救人方案。

  這時他遂即與丁四喜從山腰下去,來到山路上,然後才跟著丁四喜蹬上一個個階梯,慢慢爬到道觀之前。

  十多名清兵,打著火把在道觀前巡視,顯得戒備森嚴。一名把總注意到了攀登階梯的戴之藩一行人,不禁突然抽出腰刀,大聲厲喝道:“什麼人?為何上山?”

  戴之藩見此,果然如丁四喜之言,觀內清兵應該都是張存仁的親衛,顯得異常精銳,他不禁更加小心起來。

  “汪把總,不要慌張,是我~”面對突然拔刀、張弓,警覺起來的二十多名清兵,丁四喜兩股一顫,但還是急忙小跑著上去,陪笑道。

  把總顯然與丁四喜十分熟悉,黑暗之中,他沒看清面貌,只是聽了聲音,手中握緊的戰刀就鬆弛下來,然後笑道:“原來是丁師爺,怎麼這麼晚還過來。”

  “總督大人有命令要傳達給趙千總,所以不得不連夜跑一趟。”經過一開始的緊張之後,丁四喜也就不在那麼害怕,他爬上階梯,來到把總身前,遂即問道:“趙千總可曾睡下?”

  這時戴之藩等幾人也跟了上來,那汪把總瞟了他們一眼,見只有九人,也就沒有在意,於是便對丁四喜道:“應該還未睡下,某這就帶趙師爺過去。”

  遠處山腰上,一名明軍借著觀門處清兵打著的火把,看見戴之藩進入觀內,立馬遠路返回,來到秦鋒面前,單膝跪地道:“啟稟千戶,侯爺順利入觀了。”

  秦鋒大喜,遂即吩咐道:“很好,大家按著計畫行事,先紮好梯子,然後分頭行動,只要將軍一發信號,立馬翻牆殺入。”

  “諾~”一眾明軍立馬抱拳應下。

  這時戴之藩一行已經進入觀中,他們來到道觀的正堂,兩名清兵正在一間屋門前站崗,那把總遂即快步上前,問了幾句,然後回來說道:“千總不在屋內,而是去了西廂,丁師爺可以在這等候片刻,某這就前去稟報!”

  戴之藩聞語,眉頭一挑,連忙用他那僅剩的一支眼睛,向丁四喜使了個眼色,丁四喜意會,遂即說道:“不用麻煩,我過去西廂也是一樣。”

  汪把總聞語,卻是一陣遲疑,目光落在丁四喜身後幾名明軍身上。丁四喜見此,微微一顫,連忙故作鎮定地說道:“戴四你跟著,其他人在這兒等候,勞煩汪把總來引路!”

  汪把總見此,不好再說道什麼,於是便領著丁四喜、戴之藩往西廂而去。

  道觀並不大,不多時,三人就到了西廂,便見兩名清兵站在一間屋子之前,裡面有兩個聲音傳遞出來。

  “唐王殿下,今以被擒,就該為自身計,好好保重身體,多少吃一點食物,喝一點水啊~”

  “朕若飲汝一勺水,何以見先帝於地下!”

  清廷一直不承認南明政權的合法性,斥責安宗皇帝為偽福王,隆武皇帝為偽唐王,有意拔高崇禎的地位,將他視為大明最後一任皇帝,以示滿清入關為崇禎報仇的合法性,以示清廷繼承華夏大統的合法性。

  對於這樣的陰謀,後人應該看透,但如今不少皇漢,也認為崇禎是大明最後一任皇帝,而無視在南方苦苦堅持多年的南明政權,那請問南明二十餘年,多少忠臣義士拼死抗爭的意義何在?他們是叛賊嗎?

  戴之藩聞聲心裡一震,陛下果然被關在西廂之中。

  這時他暗暗觀察,將西廂的佈局記在腦海裡,隆武皇帝畢竟不是一般人,西廂又有曾皇后在,所有條件要好上許多,清兵的防守也是外緊內松,給了皇帝足夠的活動空間。

  在西廂外面,有二十名清兵嚴密把守,但裡面卻只有六名清兵進行監視。

  這時,屋內的聲音停了下來,而後便見一名清將氣衝衝的從屋裡出來,正好遇見撞見了戴之藩一行。

  那將領正是負責守衛紫光觀的千戶趙梓豪,乃是張存仁小妾的表兄,為人還算精明,很受張存仁的重用,所以才讓他來看守隆武帝。

  這時趙梓豪撞見丁四喜,不禁微微一愣,然後問道:“丁師爺來此做甚?”

  丁四喜連忙躬身一禮,從胸口取出信件,當然沾著血跡的信封已經換掉,他遞給趙千戶,然後說道:“總督大人有重要的命令給趙千戶,所以讓我急著送來。”

  趙梓豪接過來,士卒立馬將火把靠上來,他抽出信紙,見是張存仁的筆記,於是仔細觀看。

  “哈哈~”趙梓豪看完,臉上怒氣立馬不見,笑道:“丁師爺帶來的好消息啊!那位爺不吃不喝,一心要學崇禎皇帝,我就怕他砸在手裡不好交代,每天都要過來看上三次,現在總算能送下山去,可算卸下了一副重擔。走走,回某的住處,丁師爺陪某喝上一杯。”

  當下戴之藩只得又出了西廂,然後又被清兵安排在後院歇息。

  轉眼時間就接近了五更天,一百多條黑影悄悄的摸到西牆外,借著荒草的掩護,隱藏起來。

  與此同時在東牆外,也同樣上演了剛才的一幕,一隊數十人的清軍巡邏小隊,從他們身前經過,卻完全沒有察覺。

  在道觀的後院裡,九名黑影悄悄摸到西廂外的高牆邊,借著院裡的樹木、假山隱藏起來。

  戴之藩的首要任務就是保護隆武皇帝,只要他將皇帝護在身邊,以三百精銳的明軍戰士,擊殺兩百清兵,難度應該不大。

  這時戴之藩將幾名明軍叫道身邊,遂即小聲吩咐道:“西廂內有六名清兵看守,但在外面卻至少有二十多人!我們翻進去後,出手要快,要狠辣,不能有一點猶豫,一旦得手,立馬擁入屋內,保護陛下,然後發射信號,明白嗎?”

  跟著戴之藩進來的明軍,不是總旗就是小旗,都是精悍之輩,他們立馬小聲應道:“請侯爺放心,不會有任何問題!”

  幾人答應一聲,立刻跟隨戴之藩一躍而起,雙手一撐便越過了八尺高牆,落入西廂之內。

  五更天是人睡得甜美之時,六名看守站了一夜,都有些無精打采,但他們顯然比一般清兵要精銳許多,並沒有偷懶打混。

  戴之藩等人跳入院內,一名離得近些的清兵,立馬引起了一絲警覺,他一抽戰刀,便向黑暗的牆角走來,想要看看是什麼東西發出響動。

  而就在他拿著火把走來的瞬間,戴之藩便張弓搭箭,擦了毒藥的箭頭便直接射穿他的咽喉,那士卒立馬捂著喉嚨倒地。

  “什麼人?”

  院子裡剩下的幾名清兵頓時一聲驚呼,但幾支羽箭卻同時射來,剩下五名清兵也被射中要害一起倒地,連慘叫聲都沒有發出。

  戴之藩與幾名明軍頓時同時一躍而起,向西廂撲去,他一腳踢開了屋門,沖了進去,便見黑暗之中一個人影從床上座了起來,他立馬納頭就拜:“臣戴之藩救駕來遲,還請陛下贖罪~”

  與此同時,一支火箭向牆外射去,在夜空中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然後再半空炸開,十裡可見,這就是動手的信號,牆外的秦鋒立馬站起身來,揮刀向強一指,大喝一聲“殺啊”,明軍士兵頓時架起長梯子,從東西兩面,翻牆殺入。

  這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西廂外的清兵聽見院內呼喊之時,剛要進院支援,但卻又聽間道觀外忽然殺聲一片,立刻大喊大叫起來,觀內清軍營房裡,近百士兵也立馬衣衫不整的沖了出來。

  他們一陣慌亂,只見數百明軍翻牆殺入,頓時下得魂飛魄散。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17:18

第358章 君臣重逢

  煙火升上天空,方圓十裡的範圍內都能看到,片刻之後,又有幾道煙火升上天空,與第一道不同,後面幾道都是紫光觀的清兵發射的求救信號。

  位於光澤縣的清軍主力,自然也發現了這一變化,張存仁在睡夢之中被左右搖醒,正要大怒,左右卻急道:“大人,紫光觀方向升起數道煙火求救,恐怕大事有變。”

  張存仁聞語大驚失色,他在閩北之地搜山入林,廢了多大的力氣,才抓住隆武皇帝,怎麼可能允許出什麼差錯。

  這時他心裡一邊擔心,一邊穿好官服,又一邊讓人將統領杜爾德請來,片刻後兩人相見,張存仁遂即急道:“今天夜裡紫光觀突發煙火為號,必是遭了賊軍圍攻,還請章京立馬率領一千八旗前往增援,務必不能讓賊軍奪走隆武帝。若賊勢甚眾,實在難以抵擋,那就立馬將隆武殺掉,只將人頭送往福州報功。”

  杜爾德連忙領一千人馬出發,行到半道,兩側樹林裡,卻忽然傳出一聲號響,左右兩側頓時殺出數百人馬,卻是袁宗第攔住了清兵去路,雙方頓時在黑夜裡一陣混戰。

  此時已經日漸天明,東面的天空泛起一絲魚白,張存仁在派出杜爾德之後,心中稍定,畢竟守觀的是他的親衛,戰力非同一般,再加上一千八旗,在閩北基本沒有敵手,但就在杜爾德出發不久,一名清軍把總卻又慌慌張張的稟報道:“大人,大事不好了,衫關方向突然出現了大批明軍,正往光澤方向殺來~”

  “怎麼可能?”張存仁難以置信道:“衫關方向怎麼會有明軍出現?”

  “大人,是巡哨傳回來的消息,明軍離光澤只有七八裡,半個時辰就會殺到!”

  張存仁剛剛安定的內心,頓時驚起驚濤駭浪,他不明白為什麼會有明軍出現在衫關方向,但哨騎絕對不會說謊。

  “明軍有多少人馬?”張存仁讓努力鎮定的問道。

  “天還沒亮,巡哨也看不清楚,但北溪兩岸綿延的都是明軍,肯定有數萬之眾!”

  衫關與光澤相距四十多裡,現在明軍已經走到離縣城七八裡的地方,也就是說,明軍大概是三更天左右開始行軍。

  雖說天上月光很亮,但幾萬人馬能在夜裡進行長途跋涉,也說明的這支軍隊的不簡單,肯定十分精銳,而光澤小城自然無法堅守,張存仁很快就做出了判斷。

  張存仁這老賊,投清之後,被編入鑲藍旗,為清廷屢立大功,頭腦還是很靈活,明銳的察覺到了危險,他感覺到從紫光觀升起煙火求救,到數萬明軍殺至,肯定是經過精心策劃,他現在留在光澤顯然敵不過有準備的明軍。

  張存仁立馬當機立斷道:“傳令大軍,帶上大車,火速南撤。”

  在自身性命面前,張存仁果斷做出了選擇,就連紫光觀內的隆武帝他也不管了,畢竟就算失去抓住隆武的功勞,他還有百量大車的金銀珠寶。

  當即張存仁派人去通知杜爾德之後,便領著八九千人馬,迅速撤離光澤縣,一量量大車,從城門處拉出,無數清兵護衛他們劫掠而來的財物向南逃竄。

  張存仁的決定很明智,在清兵離開光澤後不久,王彥便抵達了光澤縣,一名騎兵跑到王彥身前稟報道:“啟稟國公,清兵已經南撤,光澤縣內以成空城。”

  “老狐狸,嗅覺還真是靈敏~”王彥在馬上微微一笑,冷聲說道:“督標副將何在?”

  王士琇聞聲立馬抱拳應道:“末將在此!還請國公吩咐~”

  “據黃廷交代,張賊在閩北搜刮搶奪了不少財物,你去幫本督奪回來。”王彥用馬鞭指著南方道:“記住,拿回財物即可,不要追擊太遠,閩北的地形,我們並不熟悉,以免遭了埋伏。”

  “諾~國公放心!”王士琇再次抱拳,然後一揮手,身後棋牌官立馬發出號令,一陣鼓聲響起,近萬督標騎兵,立馬向南追去。

  遊牧政權之所以屢屢發動戰爭,而中原王朝對於戰爭卻十分謹慎,甚至有“國之大事,在祀與戎”,這樣的話語,就是因為中原王朝發動戰爭的成本高。

  遊牧是打到哪兒搶到哪兒,戰士既不要軍餉,也不要糧食,戰爭成本極低,打仗基本都有的賺,而中原王朝卻要糧要餉,死了還的撫恤,被戰爭破壞的地方還要花錢重建和賑濟,怎麼算都是划不來。

  滿清雖然已經從半漁半獵向農耕轉化,但行事風格依然是燒殺搶掠,所以南明在財政上天然處於弱勢,需要大批錢財,但卻沒有什麼賦稅收入的來源。

  王彥知道張存仁搶了大批財物,自然不能放過。

  這時天已經完全亮了起來,王彥看著督標騎兵南去,遂即一揮馬鞭,豪邁地說道:“諸將,隨本督去迎接聖駕下山。”

  大隊明軍往紫光觀的方向而去,走五裡,路遇袁總第,他以七百精兵,襲擊一千八旗兵,戰得正憨時,杜爾德得知張存仁已經南撤,遂即慌忙脫離戰鬥,引兵南逃。

  當下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塵土蔽天,金鼓齊鳴,士卒打起旌旗,擺出儀仗,迎天子下山。

  眾人經過崎嶇的山道,來到紫光觀前,觀內的戰鬥已經結束,秦鋒在門口等候,王彥遂即有些不安地問道:“陛下可曾安好?”

  “回稟國公,陛下多日為曾進食,又受了一些驚嚇,身體稍恙,但並無大礙。”秦鋒行禮道。

  “皇后、太子、左閣部與諸多大臣呢?”

  “皇后、太子與閣老都好,國公也不必擔心!”

  王彥聞言,提起的心遂即放了下來,“歷代先皇保佑,真乃漢家之幸也!”

  秦鋒卻道:“不過,混亂之中,曲陽王、西河王、松滋王,還有許多大臣宗室,還是被清兵殺害。卑職庇護不利,還請國公責罰。”

  “能保住陛下安全,你們就立天大的功勞,至於殉難的幾位殿下和公卿,那並非你們的過錯,本督會讓人好好安葬,你不必放在心上!”王彥拍了拍秦鋒的肩膀,然後溫聲道:“帶本督去見陛下吧~”

  隆武帝從福京出發之後,就是一路奔波,被清兵追的毫無喘息之機,在山林之中亂竄,本就是因為國事操勞而身體虛弱的他,再經過這一番折騰,又絕食求死,近五十歲的身體自然立馬垮掉。

  這時在房間內,隆武帝躺著床上,曾皇后在一旁伺候,戴之藩則站立在一旁,一名官員在外面稟報道:“陛下,楚國公到了。”

  隆武帝聞語,遂即讓曾皇后扶他座立起來,激動地說道:“快宣王卿進來~”

  王彥一手抓起官袍的下擺,便急步小跑著進來,看著一身單衣,臉色蒼白的隆武帝,頓時急忙拜于隆武床前,目中含淚道:“陛下,臣來遲矣,讓陛下受苦,臣罪該萬死!臣蒙國恩,刻思圖報。今鄭之龍叛明投清,陷陛下于險境,罪惡貫盈。臣有精兵六萬,必興師討逆,為君父雪仇!”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17:18

第359章 桂藩西逃

  王彥經營粵地之時,將兩廣總督丁魁楚逼到桂林,使他與擁桂的廣西巡撫瞿式耜,行成南北分權之勢。

  隆武二年八月間,閩中大變的消息傳入兩廣,特別是大學士何吾騶在汀州一戰後與皇帝分開,返回廣東帶回了更加不利的消息。

  在兩廣之地,引起來了極大的震動,謠言四起,多言天子已經如安宗皇帝一般落入了清軍之手,皇室繼統問題再次提上緊急日程。

  出於血統親近的考慮,大明諸藩之中,瑞王被李自成所殺,福藩安宗皇帝、惠王先後被清廷殺害,神宗皇帝的子孫,福、瑞、慧、桂,就只剩桂藩。

  在大多數官紳心目中,桂藩朱由榔就成了繼承大統的最佳人選,而隨著清兵佔據浙江、福建之後,抗清勢力移向西南,兩廣將直接面對清兵,無論如何,都需要推選一人,來穩定人心。

  隆武帝的確切消息,還沒有得到,但廣西巡撫瞿式耜卻已經擁立桂王在肇慶監國,等得到隆武的確切消息之後,再登基稱帝。

  廣州府城外,天空下著毛毛細雨,大學士蘇觀生與一眾官員站在城外,大隊的百姓和士紳,挑著擔子、架著驢車,扶老攜幼的從東面滾滾而來,人群佈滿了官道。

  一隊背插小旗的騎兵,從人群中飛弛而過,口中連連喊道:“讓開通道~十萬火急,加急軍報~”

  馬匹飛馳而過,驚得逃難的百姓連連躲閃,小兒啼哭一片。

  騎士飛奔到蘇觀生身前,然後急忙翻身下馬,跑過來單膝跪地,氣喘吁吁的急聲說道:“啟稟閣部,潮州失陷,清將李成棟,佟養甲正往廣州殺來!”

  當初朝廷給王彥的兵額是三萬人,他離開粵地時帶走一萬七千五百人的精銳之兵,留給劉順的只是一萬多新兵。

  這是因為當時廣東處於南明腹地,所以不需要太多兵馬,但福建突然投清,清兵從閩地沿海而進,粵地卻立馬空虛起來。

  雖說王彥在廣南各府號稱編練了八萬府兵,其實根本沒達到要求,關鍵還是缺錢缺地,而且衣甲武器也不齊全,實際編練到位的也就兩萬多人,而且戰力肯定無法與清兵並肩。

  那騎兵的稟報,讓蘇觀生皺起了眉頭,但這時遠處又有一支插著加急小旗的騎兵奔來,再次行禮稟報道:“閣部,揭陽失陷,參將陳文豹戰死,劉將軍兵寡不能敵,已經往廣州撤退~”

  眾廣州官員聞語,紛紛臉色大白,陳邦彥見此遂即謂蘇觀生道:“閣部!清兵來勢甚洶,將清兵擋在粵地之外的可能幾乎沒有,不如放棄沿途州縣,放清兵直驅廣州城下,我們集中力量于廣州,以堅城挫敵銳氣,然後向廣西、湖南請援。清兵久攻不下,等我援兵一至,必退也~”

  蘇觀生眉頭緊鎖,“清兵長驅直入,沿途州縣豈不要全被破快。再者如今廣州城內人心不穩,清兵直接殺到城下,恐怕雖有堅城,卻無法久守。”

  “這點下官也考慮過了,首先劉將軍現在連折兩陣,一萬人馬肯定擋不住數萬清兵,沿途州縣還是會被清兵破壞。既然如此,還不如傳令各府,讓百姓早些入山避難。”陳邦彥解釋道:“再者,閣部不是已經派何大人去請桂王殿下來廣州坐鎮了嗎?有監國親臨,廣州必能軍民一心。廣南的兩萬多府兵,也可調入城中。然後讓水師封鎖珠江,使清兵不能進入珠江西岸的諸多州府!”

  “岩野的意思是,棄小城,保大城,棄粵東,保粵西!”蘇觀生很快就明白了陳邦彥的策略。

  “既然敵不過清兵,那還不如壯士斷腕,保下廣州要緊!”陳邦彥點頭道。

  蘇觀生看著官道上,滾滾西逃的百姓,心裡不禁一歎,太平多年的廣南能抗住清兵的攻擊嗎?經營了將近一年,剛剛有點起色的粵地,經歷了一番蹂躪之後,恐怕立馬殘破不堪了。

  “就按岩野說的辦!”蘇觀生稍微站直了身子,讓背影顯得鎮定,然後肅聲令道:“傳本堂之令,其一,命巡按何大人,速度迎桂王移住廣州,以安廣州民心。其二,傳令粵西諸府,準備安置粵東難民。其三,急調高州、雷州、羅定州、肇慶諸地府兵入援廣州,其四,八百里加急,向桂林、長沙求援!”

  眾多官員見蘇觀生有了應對之策,精神頓時一振,身後書吏更是奮筆疾書,將蘇觀生的命令記錄下來,然後寫成文書,發往各處。

  此時的廣州城,因為戰爭臨近,商業活動基本停止下來,原本繁忙的碼頭,空空一片,海商的船隻多被水師徵用,剩下的船隻也被勒令開往珠江西岸,防止清兵搶奪,近萬碼頭苦力,則調往城內加固城牆。

  蘇觀生一行回到廣州,護城河上無數民夫,正架著小船,將一根根削尖了的木樁,插入河中,城門處工匠也在從新加固城門。

  蘇觀生在這裡經營一年,城內的一草一木,他都傾注了大量的心血,他與城內官紳百姓,海商巨賈,朝夕相處,已經有了深沉的感情,他看見忙碌的民夫,不禁有感而發,回身對諸多官員道:“眼下要守衛廣州,就全靠諸公與本堂同舟共濟了!”

  “閣老放心,我等必定全力守城!”

  廣州是大城,人口數十萬,物資充沛,從高棉和占城買來的米糧,可以堅守五個月,城內還儲存了大量魚幹,糧草十分充足,另外各種兵甲弓矢火器以及滾木礌石都堆滿了倉庫。

  得益於與葡萄牙人貿易,城牆上有大型佛郎機四十門,小型佛郎機一百八十門,虎尊炮、碗口統也有百部。

  這個時代火器損壞率十分高,往往幾場大戰下來,軍隊的火器就要報銷一半,王彥歷經大戰,原來的車營就已經基本報廢,所以他寫信給蘇觀生,讓他再採購一批火炮,這些炮沒有來得及補充給王彥,現在卻全部安置在城牆上,無疑加強了廣州的防禦,增強了蘇觀生的信心。

  看著忙碌加固城牆的民夫,蘇觀生心中稍微安定,他雖是文臣,但也能看出廣州的堅固,他相信只要按著陳邦彥的策略,他必然能夠守住廣州。

  當即他隨領著一群官員,回到衙署,但門口卻有一名官員,來回踱步,正是巡按禦史何剛。

  中國古代,在地方上,擅長以小官制大官,巡按禦史品級雖然不高,卻連總督都不敢得罪,有監察之權,權柄極重。

  何剛看見蘇觀生回來,立馬大步迎上,不待蘇觀生開口相問,他便急道:“閣老,大事不好了,桂王跑廣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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