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崇禎十七年秋 作者:話淒涼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4 13:28:1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14 83814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14:27

第40章 指揮使,王彥升官

  左夢庚丟掉南岸大營,退回江北的安慶,南岸幾十萬大軍的物資,幾乎盡陷於黃的功之手。

  幾十萬敗軍留下兵器甲胄,更是數不勝數,還有被俘虜的四萬多左軍精銳,這都是財富和資源,任何一鎮獲得,都將實力倍增。

  現在劉良佐提出要分配這些物資,立馬便讓堂上氣氛一變,諸將齊刷刷的向黃得功這一桌看來。

  王彥對於手中的戰馬,其實看的並不重。

  騎兵難養,耗費盛多,營中一千騎兵,已經讓他倍感壓力,而且再多五百匹戰馬,也不能讓忠義營全營皆騎,所以王彥很願意用戰馬,來換取其它的利益,但黃得功是主帥,而且掌握絕大多數的戰利品,他不發話,王彥自然不可能開口表態。

  這時黃得功臉色一陣變化,他並不願意將到手的物資分予眾人,但劉良佐一鎮有四萬兵馬在池州城中,萬一生了齷齪,卻又得不償失。

  當下他心裡不禁一陣權衡,最後還是決定妥協為妙。

  “廣昌伯所言甚是,此戰所得物資,是該安功勞分配,如此才能體現本侯大公無私,賞罰分明。”黃得功滿臉豪氣,而後卻話音一轉接著道:“即是安功分配,那何為功,又有多少功,就須有個標準,依本侯看,就按著各部斬首,俘敵之數來算,諸位以為如何?”

  今日一戰,主要集中在西城,論斬殺左軍首級,自然無人能比得過黃得功的大軍,而且追擊過程中,西城的明軍也佔據優勢。

  如此算來,劉良佐的部眾,根本沒有多少戰功。

  聞黃得功之言,劉良佐臉色不禁一變,正要開口再爭一番,黃得功卻一揮手,制止他開口,而後對著王彥說道:“王將軍所部得到的戰馬,須得交予本侯!當然對於汝等擊潰左夢庚的親衛,砍倒帥旗之事,本侯給汝等再計一大功。”

  這一戰,王彥的忠義營扭轉戰局,可謂大功一件,如果他不反對,其他將領自然無話可說。

  王彥知道,這是黃得功讓他表態,但如此必然會得罪劉良佐,他心中不禁一陣權衡。

  王彥與劉良佐並未有什麼交集,而且對方主動提出要分他手中戰馬,那他自然也不用考慮劉良佐的想法,而且黃得功答應為他再記一功,能用戰馬換取黃得功手中的物資,又何樂而不為呢。“侯爺是主帥,末將自然聽從侯爺吩咐,明日便將戰馬趕入城中。”

  劉良佐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聽聞王彥應下,頓時便怒目而視,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再說,畢竟他還不敢於黃得功翻臉。

  他現在是能分一點是一點,萬一惹惱了黃得功,最後一點也不分他,那便得不償失了。

  “如此甚好!”王彥的表現讓黃得功甚是滿意,當下許諾道:“本侯會保舉王將軍為參將,忠義營的編制本侯給汝補全,從俘虜中挑選三千精壯,湊夠一營人馬,本侯再請奏朝廷,加汝忠義營指揮使之銜!”

  “末將謝過侯爺提拔!”王彥沒想到他的示好,能換來如此回報,頓時離席行禮謝道。

  “王將軍不必客氣,這都是汝應得地。”黃得功扶起單膝跪地的王彥笑道:“明日汝可先挑選部眾,順便將今日斬首上報本侯,其它物資獎賞,待軍中統計後,再發放予汝。”

  一旁的劉良佐聽了,臉色不禁再次難看起來,王彥一個小小守備,得了三千俘虜和官職不算,還要安斬首來分物資,那他能得到的豈不又少上一份。

  更可氣的是,他守北城和東城,交戰本就不激烈,沒有多少左軍首級,到最後可能還沒王彥分得多,劉良佐心裡不禁暗生怨恨。

  堂中一眾總兵參將,見王彥得到厚賞,自然也是一陣不快。

  第二日清晨,王彥留李泰禎在營中,便帶著王威、劉順,領著一百兵卒,趕著五百匹戰馬進了池州城。

  黃得功手下部將田雄,對馬匹很是垂涎,是以聽到消息,便早早趕來。王彥將戰馬交於他,辦好交接文書,便隨其去關押俘虜的大營挑選士卒。

  昨日一戰,左軍被俘虜四萬餘人,被分別關在城內幾個大營內,王彥等人隨著田雄,來到城南的一座大營。

  他們穿過守衛的士卒,來到俘虜的大營,王彥便見營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頓時一愣,不禁有些惱怒的看著田雄。

  “地方吾以帶到,爾隨便挑選!”面對王彥得憤怒,田雄反而十分自得,他極為不削的看著眾人道。

  王彥見此哪裡還不明白,田雄是故意為之,他身邊的劉順頓時便要發怒,卻被王彥一把拉住。

  左軍號稱八十萬,除了二十萬真正的精銳之外,剩下的就是如同此時營中的情況一般,多是被裹挾的老弱婦孺。

  昨日一戰,左軍精銳抓了不少,但攻破南岸大營時,也俘虜了不少這樣的老弱婦孺。

  對於田雄的挑釁,王彥心中十分不快,但他卻不想與其翻臉。原因很簡單,對於黃得功而言,他畢竟是個外人,就算王彥告過去,也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

  對於挑選士卒,王彥心中也有自己的想法,他其實並不十分看好所謂的左軍精銳。

  左良玉大軍從武昌出發時,便將武昌屠殺一空,後佔據九江又是一番燒殺搶掠,可謂走到哪,搶到哪,軍紀敗壞,已經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

  左軍靠燒殺搶掠來維持大軍戰力,但王彥軍中卻講究軍紀,嚴禁屠虐百姓,真若招進這樣一批悍卒,反而不好管理,甚至引發嘩變。

  這時營中的老弱,雖然戰力不行,但王彥卻可以訓練,只要有時間,他相信能練出一支不錯的大軍。

  “好!本將就在此營挑選!”王彥一番考慮後,斬釘帶鐵的道。

  田雄不怕王彥將事情鬧大,他甚至期待王彥將事情鬧大,但沒想到王彥會忍下來,心中於是更加不削,“既如此,爾就隨意挑選吧!哈哈……”

  田雄說完便大笑著轉身離去,王威和劉順等人立馬便圍了上來,向王彥抱怨道:“將軍!怎麼能答應下來呢!”

  “哦~”剛走不遠的天雄聞言,這時又轉過身來,壞笑道:“對了!本將見爾如此識時務,便送爾一個人情,只要挑中之人,若有家眷,本將白送予你,如何,哈哈……”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14:27

第41章 鬧田雄,拔刀斥之

  敬人者,人亦敬之,不敬人者,當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田雄一而再,再而三地的挑釁,不僅讓劉順等人大怒,就是決定忍讓的王彥也不禁心中火起。

  王彥沒想到他的退讓,居然被田雄視為可欺,以至於得寸進尺,沒完沒了,他只是不想節外生枝,卻不代表可以一味地受人欺淩。

  “狗賊,以為吾不敢殺爾嗎?”王彥現在知道,田雄此人就是給臉不要臉,他噌的一下拔出佩劍,便向田雄逼來。

  一旁的劉順等人也立馬抽出戰刀逼了上來,田雄卻沒想到這樣的情況,他的親衛都去挑選馬匹,只帶十人過來,立馬便被王彥等一百忠義營之人圍在了中間。

  田雄的一眾親衛只得將他護在中間,同時心中一陣抱怨,大罵田雄白癡,害他們陷於險地。

  看著明晃晃的戰刀,以及對他怒目而視的眾人,田雄知道這次玩現了。

  他不相信王彥會殺他,可是他卻不敢賭,畢竟性命只有一條,萬一王彥是個愣頭青,那他豈不是後悔莫及。

  一時間,田雄高高在上的臉,立馬變成了豬肝之色,憋屈到極點,沒了一點剛才得風采。

  “慫貨!”見他這般模樣,王彥不由得冷冷地說道:“還不給吾滾!沒有血濺五步的勇氣,就不要招惹吾忠義營!”

  王彥確實不會殺他,那樣得不償失,因而見好就收,讓士卒讓出一條道來,放田雄離去。

  這一次,原本想要羞辱王彥一頓的田雄,可謂將臉丟到姥姥家去了。

  他只是想讓王彥與他來個口舌之爭,沒想到王彥直接動刀子,完全不安他想像中的套路出牌,頓時便蒙逼了。

  這時,就像王彥說的那樣,他並沒有血濺五步的勇氣,所以再待下去,便只能自取其辱。

  當下他便跟著衛士,灰溜溜的離去。

  出來大營,田雄的臉色變的陰沉無比。

  他手下的親衛便借機討好道:“將軍要不要屬下回去調集兵馬過來,滅了他們。”

  那親衛本想討好,卻沒想到田雄聽了更氣,一巴掌便將他打蒙過去,“老子先滅了你!”

  在池州城內,黃得功會偏袒他,能容忍他同王彥打打嘴仗,卻不會容忍他調兵善殺大將。

  這時田雄已經一刻也不想待在這裡,他回頭怨恨的向營內看了一眼,便領著手下離去。

  營內諸人見此,頓時開懷大笑。

  不覺之間,忠義營中已經形成了一股有別於其他明軍的傲氣。

  田雄走遠後,王彥便帶著一行人在營中巡視了一遍,發現情況卻並沒有他們想像的那麼糟糕。

  大營裡關了近萬人,雖說人人都面帶菜色,顯得十分瘦弱,但卻並沒有多少真真意義上的老弱病殘。

  左軍號稱八十萬,除了精銳,便同營中情況一般,多是被裹挾而來的湖廣百姓。

  左軍是要他們作戰,自然不會將行將就木的老頭和幼兒,帶在軍中耗費糧草,因此營中多是十歲到四十五歲之間的能戰之人。

  他們被左軍裹挾,從武昌走到池州,缺衣少食的途徑數千里之地,能活下來的都不算弱者。

  如今之所以賣相極差,卻主要是缺少食物所致,王彥相信只要讓其飽食幾日,定能恢復一點戰力。

  大營內一共關押了近萬人,王彥要挑選三千合格的士卒自然很難,但若是降低一點標準,那就一點也不難湊齊。

  待將三千士卒挑選完畢,剩下的多半是些年輕女子。王彥見此不由得心中一動,連忙讓人登記未婚喪夫之人,發現盡然有兩千之眾,心裡不禁一喜。

  忠義營中從山東過來的老兄弟,多以沒了家室,王彥便有意將這些女子分予眾人為妻,心中好有個期盼,好有個寄託。

  營中一共不到一萬人,王彥一下就要拉去五千,剩下的人中又多是新招士卒的家眷,王彥便索性將整營人馬一起拉去城外。

  有田雄之言,他也不怕黃得功尋他麻煩。

  到了城外忠義營的大營,王彥便令人將黃得功送來的糧草,取出來埋鍋造飯。

  大鍋大鍋的米飯,加上昨日未曾吃完的馬肉,統統入鍋,燉成肉湯,頓時便香氣四溢。

  左軍八十萬,哪有那麼多糧草供養,除了精兵能勉強吃飽之外,被裹挾的百姓幾乎都是一天一頓稀飯,有時候兩天也沒一頓,全靠樹葉草根度日。

  現在眾人聞著米飯的香味,更有一年也不曾聞過的肉香,頓時便不自覺的向大鍋圍了過來。

  眾人就這麼吸著香味,卻又都不敢上前。

  這時老兵們紛紛開始過來打飯,百姓和新兵們看著那白花花的米飯,飄著油花的肉湯,頓時眼睛都要掉下來。

  不多時,老兵們全都打完飯菜,那掌勺的火頭軍便拿著勺子,指著一眾百姓和新兵道:“都過來,排好隊,過來打飯!”

  百姓們和新卒們聞言,卻不敢相信,還是站著不敢上前,片刻後才有一年長之人,唯唯諾諾地問道:“軍爺,這真的是給吾等吃的嗎?”

  “自然!”王彥不知何時拿著碗筷走過來,從火頭那裡打來飯菜,而後大聲說道:“以後本將吃什麼,汝等便吃什麼!”

  聞言,百姓和新卒們頓時一陣驚呼,他們都認識王彥,知道他是忠義營的長官,也知道他們以後都歸這位大人管。

  在眾人的認知中,大人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和他們混在一起地,通常都是在後面吃香喝辣,而不管他們的死活,眾人幾時見過王彥這樣的大人。

  “都過來排隊!”王彥見眾人不動,只得再次說道:“再不吃,湯可就涼了。”

  隨著王彥一言,圍上來的新卒和百姓突然嘩啦啦的跪成一片,不少人的眼中已經泛起淚花,朝著王彥便拜:“指揮使大人之恩,吾等必然以死相報!”

  百姓就是這麼淳樸,這麼簡單,只需要一頓飯,只需要做一個姿態,便能收穫民心。

  如此簡單的要求,卻沒有多少官員願意去做,這是整個大明朝廷的悲哀!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14:27

第42章 擴建制,編練新卒

  王彥將近萬人帶回營地,原本還算充裕的糧草物資,一下就變得捉襟見肘起來,想要保持營中之人,日日飽食,卻是不那麼容易。

  王彥對眾人許下諾言,自然不能食言而肥,否則他剛剛在新卒中建立的威望,立馬就會崩塌。

  這時,加上營中老卒,營地裡已經有了一萬兩千來人,人吃馬嚼,每天的消耗都是個驚人的數字,王彥無奈之下,只有讓留在銅陵的錢一楓花錢,再去購買一筆糧草過來。

  王彥正寫這書信,營外便有人來報,池州城內送來大批糧草,他當下便出營前去查看,果然見數百亮大車往營地而來。

  原來是黃得功得知田雄將近萬被左軍裹挾的百姓交與王彥,心中有些過意不去,他不好責罰田雄,便令人送來糧草,以解王彥的燃眉之急。

  俗話說手中有糧,心中不慌。

  黃得功送來的糧草,足夠大軍一月之食,王彥沒有了後勤壓力,便開始操練新卒,順便等候朝廷的調令。

  去銅陵的使者,也從催糧,變成了招錢一楓前來匯合,兩日後錢一楓便帶著留守的物資趕到池州城外。

  軍械不齊,王彥便整日帶著新卒進行簡單的佇列訓練,務必讓眾軍做到令行禁止,軍容整肅。

  新卒們吃了幾日飽飯,身上的氣力也隨之慢慢恢復,臉上漸露紅潤之色,王彥也隨之不斷加強訓練的強度。

  池州守軍每日清晨,都能看見忠義營的新卒喊著號子,繞城奔跑,頓時便引來議論紛紛。

  起初田雄等人對此,自是不以為然,“一群流民,一群烏合之眾,王彥那廝居然還想練成一隻強軍,真是可笑至極。”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田雄等人卻再也笑不出來,不說新卒們戰力如何,但光看賣相卻已經十分不凡。

  一日黃得功上城巡視池州城防,遠遠望見王彥正帶著新卒於城外操練,只見士卒橫豎成線,動作整齊劃一,聲音如鐘,頓時便陣陣驚奇。

  “王士衡真乃將才!”見一群流民,在短短幾日之間,竟被王彥練到令行禁止,軍容整肅,黃得功連連稱讚,心裡更加欣賞王彥,但內心卻有些惋惜的道:“如此大才,卻不願意歸於本侯麾下,可惜,可歎也!”

  他身後一眾將領聞之,有的深以為然,有的則一臉嫉妒和不快。

  時間一晃到了四月十七日,離池州一戰已經過去七天。

  這些時日,左軍與明軍時常接戰,但多是水戰,池州一戰對左軍打擊甚大,長江上的左軍戰船也因此一蹶不振,在與大明水師交戰中接連失手,便退回安慶,大明重新掌握長江水道。

  長江被重新打通,池州與南京的聯絡,物質輸送便更加順暢,時間也大為縮短。

  四月十八日,朝廷的聖旨和獎賞隨著水師抵達池州,王彥便去池州領受封賞。

  黃得功的保舉,朝廷一一應下,王彥因功受封正三品參將,忠義營指揮使,昭勇將軍,分守肇慶、高州、雷州三府之地。

  王威、李泰禎升為守備,劉順,錢一楓,為千戶,其他諸人也一一得賞,告身文書俱發,朝廷備案。

  朝廷國庫空虛,但為了應付兩線開戰,不得不再次加稅,為了讓前線士卒用命,新收上來的稅銀也隨著詔書一同到來,三十萬兩白銀,忠義營分得三萬。

  這時黃得功也按照諾言,將池州一戰的戰利品進行分配,王彥便主動提出,索要戰袍三千件,鳥統兩千杆,戰刀三千百把,佛郎機小跑十門,以及眾多火藥,裝備忠義營人馬。

  王彥帶著物資和銀兩回到營地,首先按照出發前的約定,按照軍功給老卒發放池州一戰的賞銀。

  三萬兩白銀,王彥還未捂熱,便花去兩萬五千兩。

  看著老卒領著白花花的銀子,新卒自然一陣羡慕。王彥也接著機會,宣揚一下他軍中的賞罰之規,立馬變引得新卒們一陣歡呼。

  隨著器械到齊,王彥隨之開始對忠義營進行整編,騎兵不做變動,依然由李泰禎管著,步軍的變化則十分巨大,他從老卒沖抽出四百人,充做新卒軍官,剩下六百老卒充做他的親衛。

  三千新卒與四百老卒編成三個千人隊,加上一個四百人的炮隊。

  三個千人隊,俱是三成長槍,七成鳥統,分別交給王威、劉順、錢一楓統領,四百人的炮隊,王彥則親自領之。

  忠義營的編制擴大,讓王彥頓感人才不足,朝廷正為清兵南下忙的焦頭難額,也沒有進行委派,許多重要的職位便只能暫時空缺。

  忠義營整編完成,王彥便開始了新一輪的訓練。

  從黃得功處,得到的火藥十分充足,讓王彥沒有後顧之憂,他便毫不吝嗇的大練鳥統手和炮隊,以至於池州城外,統聲不絕,硝煙彌漫。

  這個時候,佇列訓練的好處,便顯現出來。

  營中士卒習慣了之前的令行禁止,整齊劃一,統手的三段擊,便練得事半功倍。

  王彥覺得,只差一次真正的實戰,新的忠義營便能快速形成戰力,成為一支精銳之師。

  就這樣,時間又過去幾日,到了四月二十一日。

  王彥正在操練人馬,黃得功使者卻突然前來招喚,王彥以為池州明軍終於要反攻安慶,跨江攻打左夢庚,不想卻揚州傳來急報。

  河南清軍於四月初五從商丘南下,十三日至泗州,大明泗州總兵不戰而逃,清軍當晚便渡過淮河。

  明軍與左軍激戰於西線,清軍又順勢南侵,江北督師史可法頓時驚慌失措,胸無應對之策。

  他對於駐守高郵的應廷吉部,一天之內連發三次調令,上午令“督一應軍器糧草至浦口會剿左部叛軍”;中午令“諸軍不必赴泗,速回揚州聽調”;下午又令“盱眙告急,邳宿道可督諸軍至天長接應”。

  千里之距,一日三調,史可法已然方寸大亂。

  援軍未趕至盱眙,史可法便得到盱眙守軍已經投降清朝,頓時便引發軍中大亂,軍隊幾乎失去控制,史可法只得“一日一夜冒雨拖泥,奔回揚州”。

  四月十七日,多鐸大軍進至揚州二十裡外下營,次日兵臨城下,史可法只得傳檄各處,請求速發援兵至揚。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14:27

第43章 赴戰場,再別佳人

  多鐸四月十三日至泗州,十七日兵至揚州城外,短短四日之間,清兵便將朝廷重金經營的江北防務洞穿。

  清兵一路過泗州、盱眙、天長,明軍未曾一戰。

  史閣部督師大半載,卻是如此的不堪,清兵一至,江北明軍不是倉皇逃竄,就是紛紛倒戈相向,讓王彥驚得無話可說。

  揚州乃江北重鎮,是南京屏障,而且江北最高長官史可法困於城中,黃得功不得不救,然而安慶左軍未滅,卻又不能抽調全部兵馬去救援揚州。

  池州城的州衙裡,黃得功與眾人一商量,最後決定讓劉良佐部四萬人,王彥部五千人,東歸馳援揚州,而他則帶著大軍繼續監視防備安慶的左軍。

  王彥回到營地連忙召集眾將議事,忠義營要趕赴揚州,同清兵作戰,營中老弱自然不能跟隨,便需要想法安置。

  眾人一陣商量,最後決定分予錢一楓一半糧草,再加白銀一萬五千兩,帶上一百老卒,將他們送往王彥分守的肇慶府安置,而王彥則帶著剩下的糧草,加上一萬兩白銀,同大軍直奔揚州。

  相比于同左軍作戰,與北面來的清軍作戰無疑要更加危險,劉良佐一部在池州城內磨磨蹭蹭,不願東歸。

  王彥擔心他夢中的畫面成為現實,心中焦急,便在當日領兵離開了池州。

  劉良佐則在黃得功與朝廷的再三督促下,帶著船隻順江東下,不過卻一日三十裡,行動緩慢。

  忠義營沿著長江而行,王彥領著騎兵在前,王威帶著步軍壓著輜重與炮隊在後,一路急行。

  四月二十一日,王彥率領騎兵先行趕到南京城外,又驚聞高元照部提督李本深,率領總兵楊承祖等人向多鐸投降。

  徐州鎮一矢未發,便全部投清,清兵平添四萬人馬,令王彥心中一陣絕望,頓感局勢之危機,以到生死存亡之時刻。

  昔日繁華的南京城,也因為前線接連傳來的不利消息,變得蕭條,如風雨中飄搖。

  王彥讓騎兵在成外休息,他則立馬進了南京,尋許嫣嫣相見。

  媚香樓中,許嫣嫣看著王彥,撫摸著心上人臉上,長長的疤痕,頓時便淚如雨下。

  兩人有千種思戀,卻有萬般無奈。

  王彥來不及與許嫣嫣訴說思戀與離別之苦,便匆匆放下三千兩白銀讓其贖身,然後揮淚而別。

  許嫣嫣眼淚婆娑的將他送到院門處,王彥心中一疼,奈何國危若累卵,男兒應是重危行,他只能將兒女情長暫時放在一邊。

  此去揚州,生死不知,這一別或許就是陰陽相隔,王彥可能再也無法完成當初的諾言,他回身看著許嫣嫣,滿是柔情的撫去她臉頰上的淚珠,滿臉心疼。

  這一刻,王彥真的希望他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普通人,不在乎什麼家國危亡,不在乎什麼衣冠存續,而只與心愛之人,平平淡淡的渡過一生。

  奈何他偏偏身為士人,自小便讀忠孝節義,奈何他偏偏深明大義,知自古夷夏大防,明白漢賊不兩立,奈何他偏偏於夢中看見華夏存亡,肩負著民族存續的驚天大任。

  國與家之間,該如何抉擇,王彥內心的痛苦,只能化作一聲哽咽,“奈何身以許國,再難許卿。”

  “王大哥去做大事,嫣嫣不攔你!”許嫣嫣帶著淚,強自歡笑道:“嫣嫣會安心等王大哥回來。”

  聰明如許嫣嫣,如何不知王彥心中苦悶,自小知書達理的她,只能隱藏心中的不舍和擔心,去讓王彥安心。

  看著許嫣嫣強顏歡笑,王彥心中一疼,“若吾不歸,可尋一良人嫁之。”

  聞言,許嫣嫣努力的讓眼淚不再流下,抬起俏臉,看著王彥,似乎要將他的容貌,深深的印在心中,害怕再也不能看見,這張她朝思暮想的俊臉。

  短短的一年時間,許嫣嫣與王彥再次經歷生離死別,她美目中眼淚打轉,“奈何心以許君,再難容他!”

  王彥動情的擁她入懷,吸著她身上的芬芳,想將她融進身體裡,但最後還是在她的目光中,跨上戰馬,跟著護衛離開了南京。

  山河破碎,亂世兒女,有情卻要別離,其中有多少無奈,又有多少大義凜然。

  這一幕落入閣樓上李香君的眼中,看著同病相憐的許嫣嫣,她心中滿是惆悵,不由得有感而發,嘴中輕聲念道:“欲相守,難相望,人各天涯愁斷腸;愛易逝,恨亦長,燈火闌珊人彷徨;行千山,涉萬水,相思路上淚兩行~~~”

  王彥出了城,同騎兵匯合,便再次向東進發,隔日便趕到鎮江城外。

  這時忠義營的步軍還在趕往鎮江途中,王彥便讓騎兵入城等候步軍到來。

  四月二十四夜,江北揚州城外炮聲大作,身處江邊的王彥都能聽到隱隱約約的炮響,知道這是清軍開始炮擊揚州,心中不禁開始擔憂起來。

  四月二十五日清晨,忠義營的步軍依然沒有趕至鎮江,王彥便決定不再等候,先行渡江,支援揚州。

  這時天空中卻突然飄起一陣冰涼的雨水,王彥等人披上斗笠蓑衣,登上江防水師鄭鴻逵的船隊,渡過朦朧的長江。

  王彥一千騎兵,在揚州城外十裡處上岸,卻幾乎未見清軍哨騎,想來是天氣為他們提供了最好的掩護。

  王彥令騎兵用布包裹馬蹄,便直奔揚州城下而去。

  冰涼的雨水,使得道路變的泥濘,卻無法阻止王彥援救揚州的決心。

  多少個夜晚以來,那夢中屍山血海的畫面,讓他每每從中驚醒,無法安然入眠。

  揚州,夢裡不多的提示之一,像一塊巨石壓在他心頭,讓他喘不過氣來,他絕不能讓夢中的畫面成為現實,絕不能!

  “將軍!您看!”王彥縱馬狂奔,身邊的一名親衛突然驚恐的指著遠處說道。

  王彥的思緒被親衛拉了回來,抬頭向親衛所指的方向看去,頓時臉色一白,一口鮮血噴出,直接從馬上跌落下來。

  那個方向正是揚州,一股股濃煙從城中升起,雨水都無法澆滅城中升騰的火焰。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14:27

第44章 兵入揚,清軍屠城

  滴滴答答的雨水,拍打著屋頂,又從屋簷斷斷續續的流下,在泥濘的街道上匯成一道小水流,而後再與屍體上流出的鮮血交融,仿佛一條流動紅綢。

  淩亂的街道上,倒著一具具屍體,有官軍,更多的確是百姓。

  兩旁的院落中,到處都是殘垣斷壁,一間間房子在細雨中升騰著濃密的黑煙,將本就陰暗的天空,染成漆黑,仿佛阿鼻焦熱地獄。

  三名清兵,提著戰刀,在街上追逐著四處奔逃的百姓,另一處,又有幾名清兵背著大小包袱,從一院落出來,而後又大笑著奔往下一家。

  城中四處都是驚恐的哀嚎,不甘的怒吼,以及女人淒厲的慘叫,而與這些聲音對應的則是,肆無忌憚的淫笑,踢打和大聲的怒駡。

  這些聲音彙集在一起,交織成華夏民族最悲慘的一幕,這是文明被野蠻踐踏,是有序被混亂擊敗,是歷經蒙元之禍後,華夏大地上演的又一次劫難。

  城中罪惡還在細雨中繼續,令人耳不忍聞,目不忍睹。

  街邊一間不大的院子裡,院門大開著,院中的東西被翻得亂七八糟,表面上看去,似乎已經被清兵禍害過,但若走進院中,還是會發現有所不同。

  這時在院內的一間房屋裡,一邊躺著三具還在流淌著鮮血的清兵屍體,小小的房間裡則擠滿了五十多名大漢,他們都穿著棉甲,不過卻已是破碎不堪,上面還殘留著已經烏黑了的血跡。

  聽著外面傳來的慘叫聲,這些人不由得抓緊了手中的戰刀,憤恨得仿佛要將牙齒咬碎。

  他們手中的戰刀已經失去明亮的光澤,上面沾滿了血跡,有的已經砍卷了,有的則已經斷掉一半,顯然是經過了一場惡戰。

  房間不大,擠滿了五十多名大漢,但是不管怎麼擁擠,眾人都沒有靠近裡側床上端坐的一名中年男子。

  這男子是史督師部下,兵部職方郎中何剛,城中僅剩不多朝廷官員之一。

  這時的何剛身上罩著一件不搭的盔甲,雙目已經沒了神采,清軍二十四日夜炮擊揚州西城,二十五日便攻入揚州,開始屠殺百姓,令他無法接受。

  這樣的結果不僅他沒有想到,王彥也沒有預料到,敗的那麼快,揚州似乎完全如同紙糊的一般。

  另一段歷史中,江陰一小城,閻應元一典史,面對二十四萬清軍鐵騎,兩百餘門重炮,困守孤城八十三天,使清軍連折三王十八將,死七萬五千人。

  去歲高傑垂涎揚州富庶,欲進駐揚州,揚州士紳不允,高傑大怒,發數萬大軍攻打揚州,而揚州士紳只靠本地鄉勇,便守住了揚州,迫使高傑和解。

  是高傑兵戰力不強嗎?顯然不是!

  高傑還是闖軍時,便極為能戰,在另一段歷史中,僅是高傑手下一部的李成棟,便幫助清庭打下福建和廣東兩省,最後李成棟反清,也被視為清庭大敵。

  揚州能抗住高傑大軍,近一個月的攻擊而不敗,可見揚州城防之堅固,鄉勇之善戰。

  揚州乃是江北雄城,城中有民近百萬,官軍近萬,器械糧草充足,怎麼到了官軍手中,卻變得如此不堪一擊,如此好的底子,局勢何至餘此!

  何剛顯然無法接受這場失敗,他不禁回想起,自十七日清軍兵至揚州以來,發生的事,已經揚州的應對之策。

  四月十九日,徐州鎮降清後,東歸支援揚州的劉良佐在磨磨蹭蹭的途中,也投降了清庭。

  四月二十一日,大明總兵張天祿、張天福帶領部下兵馬投清,隨引大軍至揚州。

  同日甘肅總兵李棲鳳,監軍高岐鳳帶領四千兵馬入揚州,但二人確不是為了救援揚州,而是想要劫持史可法,以揚州投降清庭。

  史可法毅然道:“此吾死所也,公等何為,如欲富貴,請各自便。”

  二人見史可法堅決,知無機可乘,便於二十二日,率領所部並勾結城內將領胡尚友、韓尚良一道出門降清。

  若要守揚州,史可法理當誅殺李棲鳳、高岐鳳二人,收齊兵馬,以壯守軍,但他卻只當揚州是殉道之地,全無防守策略,反而放任二人裹挾城內將領出城投降,聽之任之,不加禁止。

  當初清兵初至城下時,總兵劉肇基建議趁著清軍大眾未到,立足未穩,出城一戰,以壯守軍士氣。

  史可法卻是不聽,只說:“銳氣不可輕試,且養全峰以待敵斃。”但此時江北明軍未曾一戰,便接連投清,清軍士氣正盛,反而是城中守軍孤軍困守,士氣低迷,不趁著清軍兵少,大軍未至,戰上一場,提升士氣,怎麼養氣?怎麼待敵斃?

  在城中防守方面,諸將建言,西門地形底下,城外高土山居高臨下,可以俯視城下,欲伐山上之木,建營守衛,但史可法卻因為此山乃是興化李宦祖塋,不忍伐之,拒絕諸將建言,並表示諸將不必擔心,他親自守衛西城。

  結果二十四日清兵一進攻,便被清兵依託地形,轟塌西城一角,史可法親守的西城,也在次日便被攻破。

  面對清軍圍城,史可法根本沒有抵抗之心,清軍還沒攻城,他便已經在二十一日寫下遺書,“至今尚未攻打,然人心已去,收拾不來。”

  多鐸攻城之前,身為督師的史可法已經自覺憒憒,其見識和能力只能讓人一歎,比之江陰一典史也相去甚遠。

  二十五日,揚州一天告破,總兵劉肇基力戰而死,揚州知州任民育身穿大明官袍,端坐府衙之上,清兵殺至,勸其投降,任民育不從,被殺,其女自縊而亡。

  二月間,王彥曾勸史可法收高傑之子高元照為義子,以收徐州一鎮軍心,史可法死活不同意,反讓其拜一太監為義父,致使徐州鎮諸將寒心,李成棟等人深感被褥。

  揚州城破之際,史可法卻收官軍出身的義子史德威,欲讓其在城破時助他自裁,但最後還是被清軍抓獲,他不降清庭,被清庭所殺。

  史可法忠則忠矣,然其能力,卻只能讓人一歎。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14:28

第45章 城以破,殘兵巷戰

  揚州之敗,讓何剛心中不甘,奈何城以破,他是有心殺賊,無力回天。

  何剛本欲投井,卻被敗兵救下,一路衝殺,最後躲在這間小院之內。

  滿清以想入住中原,以小族禦大族,就要靠殘暴的殺戮,來鎮住江南百姓,所以多鐸在攻破揚州後,便以不聽招降為由,下令屠城。

  殺戮還在城中繼續,何剛所在的院落並不安全,遲早都會被清兵發現。

  這時他看著護衛著他,一路殺過來的五十多名官軍,聽著城中慘叫,他心中慢慢放下尋死之心,取而待之的是復仇的火焰。

  “大人,有清兵進院了!”一名官軍站在門縫處,看著十幾名清兵,將五名漢家女子托進院來,就要施暴,頓時憤怒不已。

  何剛聞言,連忙從床上下來,還未走到門邊,便聽道一陣陣淫笑和女子的求饒,心中立馬怒火中燒,一旁的官軍也人人如此,情不自禁的握緊了手中戰刀。

  何剛原本想著帶著房中的五十名官軍,尋找機會殺出城去,可隨著眼前的一幕,他卻決定放棄出城的計畫。

  “畜生!”何剛身為文官,這時也被清兵的暴行激怒,憤而從一旁官軍手中拿過一把戰刀,一腳便踹開房門,大聲吼道:“殺光這群牲口!”

  房間內的官軍得了指示,本就忍受不住的怒火,頓時傾瀉而出,踢開門窗,操著戰刀殺了出來。

  那群清兵正圍著幾名女子準備施暴,不少人已經解下腰帶,兵器和搶來的包袱,也被丟在一旁。

  面對突然殺出的明軍,這些人頓時大驚,倉皇失措間提起褲腿,拿起戰刀迎戰。

  五十多名明軍,喊著怒火的攻擊,自然不是十幾名清兵倉皇間能夠應對,一交手便被明軍殺得人仰馬翻。

  慘叫中,十幾名清兵在慌亂中被明軍通通砍死,而明軍也付出了一死兩傷的代價。

  何剛看著地上的屍體,有看著蜷縮在一角,嚇得赫赫發抖的五名女子,連忙吩咐道:“張有德,汝帶她們進屋,戴之藩,汝去把院門關上,剩下的一起動手,將清兵屍體托走。”

  一眾明軍聞言,立馬行動起來,幾名女子顯然是揚州大戶出身,這時已經慢慢從恐懼中恢復過來,她們明白是眼前的明軍救她們出苦海,便在為首的女子帶領下,向何剛微微行了一禮,而後跟著那名叫張有德的士卒,往屋裡走去。

  揚州城內到處都是搶劫殺人的清兵,院中的清兵屍體隨時都會被發現,剩下的人連忙將一具具屍體,往後院拖去。

  那名叫戴之藩的士卒連忙去關大門,可他剛走到門口,迎面便是一箭襲來,他躲閃不及,頓時便被一箭中目。

  “啊~”戴之藩慘叫一身,眼球破裂,但他卻強忍著撕心裂肺的疼痛,猛然將院門關了起來,而後背頂院門,大聲嘶吼道:“大人!有清兵!”

  一眾忙於清理屍體的明軍連忙拿起武器,趕到門前。

  “嗖~嗖~嗖~”

  正在這時,院外又一陣箭雨襲來,頓時便將幾名明軍射倒在地。

  何剛見此,臉色不禁一寒,連忙讓眾人拿起院中散落的木板和筲箕,來遮擋箭雨。

  從院外拋射進來的羽箭,何剛已經可以判斷,院外的清軍不下百人,而隨著他們暴露,必然還會有清兵過來圍剿。

  何剛心裡不禁一歎,他不惜死,只是苦了剛剛救下的五名女子,又要落入清兵魔爪。

  這時他看著身邊的明軍,對他們說道:“吾等被困此處,遲早為清兵攻破,清兵兇殘,吾等以無求生之可能,不如趁著院外清軍不多,拼殺一番,拼掉一個是一個!”

  揚州城已破,城內到處都是清軍,院中的明軍也多明白,他們已經陷於死地,不抵抗,要被清軍屠殺,抵抗還能拉幾個畜生同死,頓時滿臉悲憤的齊聲道:“吾等願隨大人,一起殺虜!”

  當下一眾明軍便頂著箭雨,靠到院們兩側,頂住大門的戴之藩也退到何剛身邊,他一把便將右眼上的羽箭拔下,帶著眼珠,丟在一邊。

  眾人見他疼得冷汗直流,卻也被他的勇氣和悍勇所感,頓時生出一股豪情。

  門被院外的清兵撞得嘎吱響,何剛讓人挑去門栓,清兵一個用勁猛撞,卻沒想到門以大開,頓時紛紛失去平衡,倒下一大片。

  “殺虜啊!”何剛等人頓時掄刀便上,瞬間就砍死幾人。

  院外的清兵這時也反應過來,連忙持刀操槍的向院門湧來,雙方在門口就是一陣血戰。

  明軍堵在門口,清兵人雖然多,卻無法施展,可隨著一部分清兵翻牆進入院內,何剛等人的劣勢便慢慢顯現出來。

  他們且戰且退,一步步被清軍從院門處,逼到房間之外。

  房間裡剛剛緩過勁來,以為得救了的五名女子,頓時又驚恐起來,其中幾人已經開始抽涕。

  “小姐,我們該麼辦啊!”一名女子哭著道。

  那被稱為小姐的女子,看著門外不斷被砍死的明軍,又看了看圍在她身邊赫赫發抖的幾名女子,臉上忽然露出一絲慘笑:“秋香,不能讓那群畜生碰到我們的身體,小姐帶你們去死,可好?”

  “小姐!”眾女聞言頓時一陣哭泣。

  那小姐這時突然站起身來,走到那床邊,將上面的被套脫下,而後便使勁撕扯起來。

  哭泣的女子們見此,也連忙過來幫忙。

  何剛畢竟是個文官,無法鬥過久經戰陣的清兵,起初還有明軍不時的護著他,可隨著明軍越戰越少,他的形式也頓時變得兇險。

  他拿著戰刀左擋右支,顯得狼狽不堪,終於還是打不身前清兵,被一腳踹飛。

  何剛的身體被這一腳踢得直接撞進屋內,頓時一口鮮血噴出,他忍著身胸口劇痛,想要支起身體,重新來戰,卻猛然看見眼前一幕,整個人頓時一愣。

  房間裡,五條被單撕成的繩子懸于房梁之上,下面是五名年輕女子晃動的身體。

  一時間,何剛老淚縱橫,心中填滿了悲憤。身為讀書人的他,將心中的怒火與不甘,化成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句粗語:“天殺的建奴!”

  他嘶吼著拿起刀,瘋狂的便向清兵再次沖去。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14:28

第46章 入揚州,收攏敗軍

  王彥看著遠處的揚州城中升起一股股濃煙,頓時如遭雷擊,胸口一悶,便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從賓士的戰馬上跌下,直接摔得昏死過去。

  身後的一眾騎兵見此,險些嚇得魂飛魄散,或勒住戰馬,或是調轉馬頭,才沒有讓戰馬踩到王彥。

  這時李泰禎等人連忙翻身下馬,踩著泥濘和雨水,飛奔到王彥身邊,查看他的身體。

  “將軍!將軍!您醒醒!”

  “將軍!您沒事吧!”眾人一陣焦急的呼喚。

  王彥心中憋著一股悶氣,一口鮮血吐出,心中已經順暢不少,現在眾人一陣搖晃,也就悠悠清醒過來,只是從戰馬上摔下,讓他渾身一陣疼痛。

  王彥萬分慶倖,地面因為下雨,變得泥濘,使他摔下來時,並未造成重傷。

  這時在眾人的攙扶下,他慢慢站立起來,而後開口道:“吾沒有大礙,汝等不必擔心。”

  一眾人聞言,見他能活動,才放下心來。

  看著遠處升起的濃煙,眾人心中又是一緊,李泰禎不禁開口道:“看來揚州以被清兵攻破,吾等是否還要去揚州,還請將軍決斷!”

  昨夜王彥聽聞清軍炮擊,今日見揚州城內濃煙升起,想必就算清兵破城,也還沒有多少時間,城內因該還有抵抗的明軍。清軍攻城一貫都是圍三缺一的老把戲,揚州城內的明軍還有百姓,見清軍入城,現在必然湧向南門,企圖逃離揚州,但清兵肯定已經埋伏兵馬,準備沿路掩殺。

  “還是去揚州!”王彥想明白之後,還是毅然決定去揚州救人。“眾軍上馬,隨吾直奔南門!”

  “喏!”騎兵們聞言,連忙齊聲應道。

  王彥見此心裡十分滿意,眾人明知揚州已破,此去定然十分兇險,但卻沒有一人提出質疑,顯然忠義營中的軍規,已經深入眾人之心。

  “走!”王彥翻身上馬,身後的眾多騎兵也一一跨上戰馬,王彥馬鞭向前一揮,大軍便在雨中向揚州南門奔去。

  揚州城南,城門處,一隊兵馬撞開百姓,護著一名老者往城外沖去,引得城門處一陣大亂。

  這時埋伏在城外的清兵也順勢發動,直撲城門而來。

  原本想要從南門逃脫的眾人見此,頓時一陣絕望,清軍沖入人群中,便亂刀砍殺,城門處的百姓頓時就被砍到一片。

  那老者被諸多明軍護在中間,見城門外已經被清兵堵住,又見不斷有百姓死于清兵刀下,臉上神情痛苦萬分,居然朝著城外清兵大聲呼道:“吾史督師也!莫要擅殺百姓!”

  埋伏在南門的清兵是新投清庭的張天祿所部人馬,他們聞得史可發之聲,見果是其人,心中頓時大喜。

  張天祿看見史閣部不禁哈哈大笑,這是上天送與他的功勞,於是舍了百姓,便奔史可法而來。

  眾多明軍見此,連忙抽刀迎戰,但清軍人多,明軍畢竟大勢已去,史可法的幕僚歸昭當場戰死,其餘的明軍也被清軍殺散。

  張天祿俘獲史可法,正狂喜間,身後大地卻一陣震動,他以為是清軍騎兵,卻不想是王彥殺到。

  淬不及防間,張天祿手下兵卒,被王彥的騎兵沖得人仰馬翻。

  張天祿回身一望,見一支明軍突然從南面殺過來,心裡頓時大驚,也不知王彥帶來多少人馬。

  眼看王彥就要殺到身邊,張天祿一把將史可法夾上戰馬,便帶著身邊親衛,打馬便逃。

  張天祿手下的步軍,見主將以逃,那裡還有心思再戰,頓時便鳥作獸散。

  王彥佔據南門,連忙詢問城中情況,敗軍和百姓俱言,“清軍屠城,慘不忍睹!”

  這時城門處聚集的百姓和敗軍越來越多,爭先恐後的都要出城。王彥卻知道,出城往南便是長江,無戰船接應,跑出去也只會被清兵趕下長江淹死。

  王彥登上城樓,見除了最先陷落的西城濃煙滾滾外,其他三面都還有敗軍在抵抗清兵。

  現在城中除了明軍的殘兵,就是四處劫虐的清兵,但入城的清兵並不多。因為揚州富庶,搶劫自然還輪不到新附的漢奸部隊。

  王彥自踏上長江北岸,其實除了死守揚州,已經沒了別的選擇。

  現在清軍一天便攻破揚州,進入城中後又沒遇見像樣的抵抗,一個個已經成為驕兵。

  王彥現在完全可以趁著清兵放鬆之際,殺他個錯手不急,不說將清兵敢出揚州,至少能從清軍手下救出更多的百姓,收攏更多的殘兵。

  這時隨著王彥的騎兵進入南門,城外被殺散的清兵,又慢慢重新聚攏起來,他們不敢攻城,卻也堵死百姓南逃之路。

  “城上是哪部人馬?”隨著越來越多的百姓和殘兵逃到南門,一支建制較為完整的明軍中,一名文官對著城樓喊道。

  王彥見此心裡一喜,連忙回道:“吾忠義營指揮使王彥,奉命馳援揚州,這位大人速速上來說話。”

  聞言那股殘兵立馬護著那名文官往城樓走去,城樓下的百姓和殘兵,則立馬為他們讓開一條道路。

  “吾揚州同知曲從直!”那文官身上衣袍帶血,臉上滿是疲憊,上來便抱拳道。

  “曲大人,揚州四面被圍,長江上又無船接應,如今唯有死戰一途。本將欲去城中收攏敗軍,南城卻無人守衛,吾欲交予大人,不知可否?”事態緊急,王彥直接說出心中想法。

  曲從直站在城樓上,已經看見城外的清軍,知道逃離已經沒有可能,他聞王彥之言,臉上頓時一陣肅然,抱拳回道:“敢不從命。”

  當下王彥又在城樓上大喊,招募壯士守為南門,尋找官員和軍官整頓敗軍。

  百姓們知道南門外已經被清軍堵住,清軍又在城內屠殺,頓時便沒了主見,但看見忠義營的騎兵未亂,心中才放心下來,紛紛聽從王彥的吩咐。

  片刻之間,王彥便得到諸生高孝纘、王士琇、王績、王續,醫者陳天拔,畫士陸愉,江都縣承王志端,賞功副將江思誠等諸多官員和義士相助。

  當下王彥便將南門交給曲從直等人防守,而他則將忠義分為十隊,每隊百人,往城中殺去。

  何剛見五名女子自盡,憤恨的向清兵殺去,但清兵畢竟太多,明軍只剩下數十人,正當他感到絕望之時,院內又突然殺進來一股明軍。

  確是王彥不斷在城中收攏敗軍,而後稍加整頓,便讓人帶著整頓的敗軍,繼續於城中救人。

  王彥讓他們遇見小股清兵,便一舉殲之,遇見大股清兵,就避其鋒芒,聯絡其他明軍小隊,直到擁有絕對的兵力優勢,再與之一戰。

  揚州城中街道密佈,房屋院落眾多,為明軍運動作戰提供了絕佳的地形。

  步軍四處出擊,騎兵則隨時支援,頓時便殺了分開劫掠的清軍一個錯手不急。

  李泰禎帶著一百騎兵,兩百步軍剛消滅了一隊清兵,路過何剛與清軍交戰的院落,發現被清軍圍攻的明軍,立馬變率領明軍衝殺進來。

  原本被逼入絕境的何剛頓時壓力一輕,反而砍死身前的清兵,他心中一喜,隨即立馬反應過來,沖進屋內,將五名女子取了下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14:28

第47章 鬥率泰,王彥奪門

  揚州城去歲扛住高傑大軍的圍攻,使得垂涎揚州富庶的其他幾鎮,統統無法進入揚州。

  這其中有本地鄉勇的善戰,也與揚州城內的大富商,大世家有關。

  這些大富商圈養的護院武士,大世家的族中子弟,只要稍加整頓,便是一支可戰之軍。

  揚州城內,隨著清軍的屠殺,不少大富商和大世家,都在利用院牆,抵抗清軍。

  王彥領著手下小隊,不時解救這些被困於院中的護院和家丁,隊伍便不斷擴大。

  在李泰禎救下何剛的同時,王彥也救下了另一個揚州同知王纘爵,江都知縣周志畏,兩淮鹽運使揚振熙,炮隊指揮陳于階,等等身陷揚州的官員。

  每一個官員,被解救出來,王彥手中的兵力便增上一分,而城內清兵因為分開劫掠,對城中形勢的轉變,反應遲鈍。

  張天祿將史可法擄回清軍大營,向清庭豫親王多鐸請功,並報告城南一支明軍騎兵沖人揚州城中,清軍才知道城中生了變化。

  多鐸以為南岸明軍大舉來援,頓時心生警惕,連忙派人去城南打探情況,恰逢張天祿留在南城外的兵馬稟報,南面未見明朝大軍,多鐸才放下心來。

  對於入城的一千明軍,多鐸也就不十分放在心上,畢竟揚州已破,一千人馬根本翻不起什麼大浪,不過城中真滿州的性命十分寶貴,他還是決定讓李率泰率領三個甲喇的漢軍正藍旗入城,以防不測。

  城外的清軍做出反應之時,王彥也在城中改變著策略,他沒想到城中的清兵防備如此鬆懈,使他幾乎肅清了北城和東城的清兵,只剩下最早被攻破的西城,還剩大量清軍劫掠。

  不覺間,王彥已經收攏了四千多敗兵,而拿起武器的揚州青壯,則暫時無法統計。

  清兵屠城,不給揚州百姓活路,不抵抗就要被殺戮,所以無論是富商,還是大世家,或者是普通百姓,都被激起了抵抗的決心。

  這種情況之下,王彥的目標也從起初的救人,變成重新奪回揚州城。

  他讓熟悉揚州情況的同知王纘爵帶領一部分鄉勇去奪取東門,又讓江都知縣周志畏與兩淮鹽運使揚振熙去搶奪北門,而他則傳令城中的明軍小隊,全部向西門運動,將清軍趕出揚州。

  多鐸領著大軍從河南出發,沿途明軍或倉皇而逃,或望風而降,兵至揚州時,以為是一場硬仗,圍城數日不曾攻打,但想不到大炮一到,一夜一日便已城破,清軍順風順水,讓多鐸心生驕狂,認為明軍不堪一擊。

  在揚州城破後,多鐸便沒有在意城中的明軍殘兵,因此只讓手下的滿洲正白旗七千五百人進城劫掠,等著真滿州搶得差不多了,再讓其他漢奸部隊入城喝湯,所以城中的清軍並不多。

  這就給王彥的反撲提供了機會,他傳令將忠義的騎兵集中起來,沿著街道便縱馬直撲西城,身後則是近四千明軍步卒。

  李率泰奉多鐸之命進入揚州,但他對城內的情況,同樣沒有太過重視,他手下人馬進入西城,便見西城搶劫的正白旗清兵,大包小包的背著搶來的財務,頓時便一陣眼紅,不待李率泰下令,進城的漢軍正藍旗便一哄而散,加入了搶劫的行列之中。

  揚州城中有民近百萬,可戰青壯不下二十萬,雖然現在沒有全部被武裝起來,可隨著王彥的反攻,不少人也隨之向西城運動,配合著明軍收復西城。

  這時王彥的騎兵沖向西城的街道,砍殺搶劫的清兵,西城的清兵才真正的從劫掠中反應過來。

  真滿州戰力可怕,那時因為他們騎戰厲害,可入城搶劫卻多不會騎馬,而且搶來的大包小包,也影響他們的發揮,清兵同王彥的兵馬一相遇,居然被殺得節節敗退。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那些不願捨棄財物的清軍紛紛被明軍砍死,剩下的清兵見此,頓時便紛紛向西門退去。

  他們已經搶來不少寶貝,自然不願意死在城內,一心只想著將財物帶回去,好好享受,哪裡還有什麼戰心。

  李率泰帶著三個甲喇的漢軍正藍旗,四千五百餘人馬入城,可此時還在身邊的卻不足百騎。

  起初他對此並不以為然,畢竟他手下人馬搶到了財物,他這個副都統,自然少不了來自手下的一份份孝敬,可隨著不斷有真滿州退回西門,他開始察覺道事態的嚴重。

  只是這時他手下人馬,已經散入城中,根本無法再次集結,李率泰心裡頓時一陣焦急。

  “汝!”看著不斷向城外湧出的清兵,李率泰當機立斷,用馬鞭指著身邊的一名親衛道:“速去稟報豫親王,城內明軍似有反擊之勢,請速發大兵入城,蕩平城內明軍。”

  “喳!”那清兵應了一聲,便快速奔出城去。

  李率泰吩咐完畢,又讓身邊之人收攏清兵人馬,卻不準備去清剿城內明軍,而是要在多鐸發援兵之前,死死守住西門。

  他不知城中虛實,不敢冒進,但只要守住城門,控制大軍入城的通道,便是大功一件。

  正在李率泰準備上城之時,與城門連接的街道上,卻突然一陣人仰馬翻,卻是王彥領著騎兵殺到。

  狹窄的街道上,忠義營的騎兵橫衝直撞,清兵根本無法閃躲,頓時便被撞飛一片,落地後又被後面的騎兵踩死。

  “殺虜啊!”王彥騎著戰馬,沖在眾軍之前,大聲的呼道:“眾軍隨吾,將建奴趕出揚州!”

  “殺虜!”一眾騎兵齊聲呐喊著沖向城門,清軍根本無法阻擋。

  無論是先入城的真滿州正白旗,還是漢軍正藍旗,都是滿清的騎兵,配備都是長刀加弓箭,很少擁有長槍手,加上城門處清兵本就混亂,一個個急於出城,哪裡能阻擋王彥的騎兵。

  “隨本將迎戰!”李率泰這時只能硬著頭皮,抽出戰刀,帶著親衛頂上,“眾軍不許慌亂,後退者,斬!”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14:28

第48章 戰城內,似有轉機

  清兵從西門入城時,為了方便大軍,就將明軍在街道上和城門處的據木統統搬走,所以王彥從街上沖向城門,根本沒有什麼障礙。

  李率泰有心阻擋,奈何身邊清兵已經混亂,特別是背著大小包袱的真滿洲,急於出城,根本不聽他指揮。

  王彥這邊集結了八九百騎兵,李率泰只有一百騎迎上,其餘的清兵卻只顧著湧出城門,兩軍撞在一起,頓時便殺得李率泰節節敗退。

  他身邊親衛見已經無法支撐,立馬便擁著他往城門外逃走,但這時王彥騎兵已經殺到城下,哪裡能容他輕易逃脫,領著騎兵便隨後掩殺。

  何剛抽刀將五名女子懸樑的布條一一斬斷,而後將她們放在那張破床上,一探鼻息,發現都還有氣,心裡不禁鬆了一口氣。

  這時一名穿著鎖甲的明軍將領走進房間,正是李泰禎,他已經從院內倖存的明軍口中得知何剛身份,便進來見上一面。

  “何大人!”李泰禎微微拱手道:“在下忠義營李泰禎。”

  忠義營,何剛卻未曾聽過,只是肯定不是原來揚州城內的人馬。

  “朝廷發援兵過河呢?”何剛心中一喜,連忙問道。

  聞言李泰禎一愣,他同王彥都還不知道劉良佐已經投清,所以點點頭道:“大軍還在趕赴揚州的途中,吾等先到,就先行過江支援。”

  聽到果然是援兵到了,並且已經入城,說不定能扭轉揚州戰局,何剛不由得一喜,連忙接著問道:“李將軍,汝等來了多少人馬。”

  “不足千人!”李泰禎淡淡的道。

  何剛一聽只有千人,心中剛燃起的火焰,不禁又要熄滅,圍攻揚州的清兵不下十萬,一千人馬能頂什麼用呢?何剛頓時一陣灰心。

  這時一名忠義營的士卒突然闖進房間來,看見李泰禎後連忙行禮道:“將軍,指揮使有令,讓城內明軍向西城運動,將清兵趕出揚州,奪回西門!”

  “本將知道了!”李泰禎聞言,點了點頭,而後揮揮手道:“汝先行退下,讓院中兄弟做好準備,吾隨後就來。”

  “什麼?”何剛被他們的對話弄得一陣糊塗,有些不敢相信的道:“汝等要重奪揚州?”

  “不錯!”李泰禎點點頭,而後整了整身上鎧甲道:“南門已經被控制,本將估計,東門和北門也已經落入吾軍之手,只要將西城打下,揚州便重回大明的治下。”

  “何大人是隨吾一起去西城?”李泰禎看了看那昏迷不醒的五名女子一眼,接著道:“還是留在此處?”

  “自然是跟隨將軍同去!”何剛雖然不知道一千援兵,是如何扭轉城中局勢,但只要能奪回揚州,就算舍掉性命,他也願意。

  “如此甚好!”李泰禎滿意的點了點頭,便往外走去。

  何剛緊隨其後出了房間,而後對一旁傷了眼睛,坐在地上休息的戴之藩道:“汝留於此處,等幾位姑娘醒來,然後送往南城安全之地。”

  “喏!”戴之藩想要起身,卻被何剛按住肩頭,他只得坐著應道。

  這時李泰禎已經整理好了院中人馬,有三百多人,便匆匆出了院門,準備直奔西門。

  何剛見此連忙幾步追上,趕到李泰禎身旁後,提醒道:“李將軍,西城除了城門處,清兵還有一處可以入城。”

  李泰禎聞言不由得停下了腳步,看著他問道:“還有一處?”

  “然也!”何剛解釋道:“二十四夜,清軍紅衣大炮炮擊西城,將西北角轟塌一段,清兵正是從那裡進入揚州!”

  “走!去西北角的缺口!”原本準備去西門的李泰禎當機立斷,令人馬改變方向,往崩塌處奔去。

  城外清軍大帳裡,多鐸在派出李率泰的四千五百餘漢軍正藍旗人馬後,便放下心來。

  在他想來入城的明軍不過一千人,以明軍的戰力,李率泰應付起來定然綽綽有餘。

  這時多鐸已經將注意力集中到史可法身上來,他整了整自身衣裳,便上親衛去將史可法帶進帳來。

  不多時,一臉憔悴的史可法,被帶了進來,多鐸連忙讓人安排座位,滿臉微笑道:“先生今陷於吾手,若能為吾大清收拾江南,當不惜重任也!”

  史可法身為江北督師,明廷重臣,門生無數,如能歸降大清,對穩定江南,特別是收服江南士人之心有大益處,所以多鐸雖然知道史可法看中名聲,卻依然願意試上一試。

  揚州一日告破,史可法這時已經傷心欲絕,他不禁回想起他督師江北以來,似乎一事無成,心中求死之心更盛。

  面對多擇的勸降,史可法堅定道:“吾為天朝重臣,豈肯苟且偷生,作萬世罪人哉!吾頭可斷,身不可屈,城亡與亡,吾意已決,即劈屍萬段,甘之如飴,爾休要多言!”

  多鐸熱臉貼到冷屁股,臉上的笑容頓時便僵住了,他見史可法如此堅決,知道招降已經沒有可能,只能揮手讓人將史可法帶下去。

  多鐸不是皇太極,他沒有那份雄才大略,史可法也不是洪承疇,他沒有那份打得李闖只剩十八騎遁於商洛山中的能力,也沒有數千殘兵獨守松山大半載的才能。

  史可法不降,多鐸自然不會像皇太極對洪承疇那樣一直養著,他沒有那份胸襟,所以很快便下令安著史可法之言,分屍殺之。

  正當多鐸處理完史可法之事,正準備閉目養神一番時,營帳之外,突然有士卒前來求見。

  多鐸讓親衛放人進來,那士卒進帳後,納頭便拜,口中喘著粗氣道:“王爺!東門被明軍奪回去了!”

  聞言多鐸不禁一愣,整個眉頭都皺了起來。

  “報!北門被明軍奪下!”

  多鐸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帳外又有士卒大呼著向帥帳奔來,多鐸聞之,頓時大怒:“李率泰呢?他是幹什麼吃地!”

  被多鐸念叨的李率泰這時也不好受,他身邊只有不到一百人,其他都是亂兵,哪裡是王彥的對手,早已被王彥追趕著逃出城門。

  交手中王彥得知對方是李率泰,而王彥手下騎兵多是山東之人,當年險些被和托與李率泰逼入絕境。現在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哪裡能容他逃走,王彥立馬便分出兩百餘騎,窮追猛殺,誓要殺李率泰而後快。

  多鐸正要發火,李率泰之前派出的求援使者也緊跟著趕到。他進得帳來,也顧不得多鐸臉色,便匆匆報導:“王爺!明軍反撲西城,奴才們頂不住,李都統讓奴才前來求援,請王爺速發大軍支援。”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4 14:28

第49章 敗率泰,控制西城

  王彥擊敗李率泰,使之倉皇而逃,不久後收攏的四千敗軍也殺至西門城下,使得原本急於出城的清兵,被堵在西門附近,無法逃出揚州。

  原本清軍中,無論是普通旗人,或是牛錄額真,甚至還有甲喇章京,都只顧著帶著財物逃命,將不知兵,兵不知將,混亂不堪。

  這時,隨著明軍步軍的到來,使他們的出城之路斷絕,紛紛聚集在西門附近不敢上前,然而這一停一聚,就給了清軍將領重新掌握清軍的機會,混亂的清軍,慢慢恢復了一絲秩序。

  同清軍屠城,激起揚州百姓的抵抗之心一樣,無法出城的清兵也漸漸意識到他們的處境。

  清兵在揚州城中燒殺搶掠,不知殺死了多少百姓,不知姦污了多少漢家女子,若落入明軍手中,定然會被憤怒的明軍統統殺死。

  這時原本只顧著自己逃命的清軍,在出路被堵後,開始爆發出超常的戰力,他們在清軍將領的指揮下,猛然同城門處的明軍戰在一起。

  王彥看著清軍與明軍戰得不相上下,甚至還占著一絲上風,心裡不禁一陣焦急。

  此時被困在城內的清軍,至少還有六七千之眾,王彥根本沒有能力,在短時間了消滅如此多的清兵。

  如果多鐸援兵一到,再與城內清兵裡應外合,那明軍剛剛取得的優勢又將蕩然無存,甚至有再次被逼入死地的危險。

  王彥很想將城內清軍趕盡殺絕,但他知道城外的近十萬清兵,根本不會給他時間,所以一番權衡後,他便讓明軍上城,放開城門,讓困於城內的清軍出城。

  明軍在得到將令之後,一部分步軍且戰且退的登上城牆,一部分則隨著騎兵退到城門一側,給清兵讓開一條生路。

  原本拼死掙奪出路的清軍,見明軍突然讓開一條道路,頓時微微一滯。一部分殺得火起的清兵,緊追不捨的繼續貼上去與明軍交戰,但很快就被砍翻在地,而另一部分清兵,見出城的道路已經被明軍讓開,便立馬湧出城門。

  剩下的清軍見此,自然不會與明軍接戰,紛紛選擇向城門外逃去。

  王彥自然不會讓清軍逃的如此輕鬆,城上與城下佔據一側的明軍,頓時便向擠在城門附近的清軍拋射一陣陣箭雨,打出一排排鳥統,使得逃跑的清軍瞬間就倒下一片。

  一些清軍將領明白王彥的險惡用心,連忙喝止身邊清兵,想要指揮人馬奪下西門,但清兵畢竟已經混亂,每個牛錄的兵馬都混在一起。

  沒有出路時,他們還能集結在這些將領周圍,一旦有了逃生之路,哪裡還會聽他們的話。又不是自家額真,他們為什麼要聽令呢?

  這時通往城門的道路上,不時就有清兵被射翻在地,但畢竟還有大部分清兵成功通過箭雨逃到城外。

  他們的成功,使得剩下的清軍再也按賴不住,統統湧向西門,將領們根本喝止不住,最後只能被他們裹挾著往城外逃去。

  每一個清兵都報著能逃脫的想法,相信自身不會倒下。他們這樣死道友不死貧道,片刻間被堵在西門的清軍就逃出大半,而地上則留下了一片插滿箭羽的清軍屍體。

  城外,清軍帥帳內,多鐸聽了李率泰派來的軍士稟報,臉色一寒,心中暴怒,一腳便將那軍士踹翻在地。

  一番發洩後,多鐸才冷靜下來,他雖然骨子裡看不起漢人,但對李率泰的能力還是有一定瞭解。現在連李率泰也頂不住城內明軍的反撲,想必事態已經到了極其危險的地步。

  真滿州人少,想要壓服漢人,就要保持足夠的兵力,因此每一個真滿洲都不能輕易損失。

  城內的正白旗是滿洲精銳,多鐸身為旗主,自然不能容忍他們有什麼閃失。

  現在明軍先後控制了南門,東門和北門,又要奪取西門,多鐸頓時便為城中清軍擔心起來。

  一眾漢人將領很快便被招入帥帳,多鐸環視眾人,頓時便發出一道道軍令。

  “張天祿領麾下兵馬攻打南門!”

  “張天福攻打東門!”

  “揚承祖、胡尚友、韓尚良攻打北門。”

  “李本深隨本王攻打西門!”

  “李棲鳳攻打西北角城牆崩塌之處!”

  “喳!”多鐸一連發出數條軍令,帳內諸多漢將連忙領命應道:“奴才謹遵王爺將令!”

  見諸將應下,多鐸頓時一揮手,諸將齊齊後退幾步,最後轉身出帳,多鐸則連忙在親衛的服侍下套上盔甲。

  王彥分出的兩百餘騎,對李率泰窮追不捨,追逐中不斷將其護衛射落下馬,就是李率泰身後也插上了幾支羽箭。

  出城時還有二十余名騎兵護衛的李率泰,此時已經只剩下孤身一人,但就在他將要絕望時,從清軍大營出來的多鐸大軍,終於出現在他身前。

  追逐的忠義營騎兵見近萬清兵迎面而來,只能一聲長歎,降低馬速,折返回城。

  不多時,他們又撞上從西城逃出的清兵,接戰之下損失數人,最後只得繞過清兵,從其他方向入城。

  這時城中清兵已經逃得差不多,剩下的散兵游勇,便不足為據。

  西城的城門再次被關閉,王彥派騎兵在城內清理殘餘清兵,而步軍則全部上城,準備防禦清兵的反攻。

  這時王彥救下的那些官員和世家大族的作用便體現出來。

  揚州的百姓大部分集中到南門,這就方便了官員整編,徵調青壯守衛城池。

  揚州四面被圍,百姓們出不去,而之前揚州城破後,險些被清軍屠城,這樣的後果令所有人都一陣後怕。

  揚州街道上的血跡未幹,屍體也未清理,容不得眾人不齊心協力,保衛揚州。

  曲從直讓人從府庫運來兵器、棉甲,就在城下發放,一隊隊青壯拿起武器,便隨著揚州本地有威望的士紳登上城牆,或者馳援其它三門。

  多鐸救下李率泰,知道還有六七千滿洲精銳困於城中,頓時大急,他顧不得追究李率泰失職之罪,便連忙讓他回營養傷,而後敦促著李本深手下一萬大軍急行。

  片刻後,他才遇見從揚州逃出的正白旗和漢軍正藍旗的敗兵!

  從敗軍嘴中,多鐸知道明軍已經控制了西門,他心中頓時一陣憤怒。

  敗軍已經混亂不堪,多鐸便讓他們回營,而他則想著,趁著明軍立足未穩,重新攻破揚州。

  不多時,多鐸大軍兵至西門外,卻見城門緊閉,城上明軍人頭攢動,足有數千之眾,臉色頓時一陣難看。

  王彥剛拿下西門,守城器械都沒來的及準備,而清軍來的同樣匆忙,只是扛了些長梯,未做其他準備。

  雙方都沒有準備充分,但守城的王彥無疑佔據優勢,多鐸也知攻破西門不易,但還是一揮手讓李本深部攻打西城。

  何剛同李泰禎沿途又收攏一些人馬,勉強湊夠五百人,來到揚州城西北角,城牆崩塌之處。

  見缺口足有三丈寬,頓時便一陣心驚,李泰禎連忙讓叫人去稟報王彥,又讓何剛去南城徵調青壯過來支援,他則帶著士卒利用碎磚和土木堆砌一道簡易的城牆。

  士卒們揮汗如雨,正忙碌間,李棲鳳領著四千大軍卻已經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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