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幻想] 1852鐵血中華 作者:緋紅之月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8 15:53:0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82 64982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1:22

第403章 攻防在南非(十)

  泰晤士報的確非常有能力,所以在3月23日,他們的第二版上的消息是,“中國侵略軍功課費尼克斯與鹽湖城”。能夠同時報導相隔甚遠的美國兩地的消息,足以證明泰晤士報的記者們是冒著何等巨大的危險。

  而更能證明泰晤士報能力的則是頭版的新聞,新聞自然與戰爭有關,泰晤士報以毫不妥協的情緒報導了外交大臣貝爾福勳爵去溫莎城堡覲見印度女皇維多利亞,向她正式通報慘敗的消息。而印度女皇坦然說道:“請瞭解,這所房子裡沒有一個人抑鬱不安。我們並不關心戰敗的可能。因為根本不存在這種可能。”

  這段話知道的人本該很少,然而泰晤士報就是有能力拿出來講。當然,泰晤士報絕非是想借此彰顯自己的情報是如何的通暢,印度女皇的這番話裡面表達的意思非常強烈。既然印度女皇和屋子裡面所有人都不關心戰敗的可能,那麼大家關心的自然是戰爭何時能獲得勝利。

  就在泰晤士報刊登出這篇新聞的第二天,英國外交大臣請中國大使到英國外交部去會面。中國的羅大使進了英國的外交部,就感覺裡面的氣氛明顯緊張了許多。不過羅大使也沒有精神頭看得太細,前幾天他扛著攝影器材跑到房頂去拍照。真的是三月亂穿衣,羅大使穿的比較薄,抗器材出汗,受了冷風吹,他竟然感冒了。用雪白的手絹擦了擦鼻子,羅大使雖然知道自己有很大幾率是傷風感冒,他卻希望自己能夠是細菌性感冒,然後讓整個英國外交部都因為空氣傳播而病倒。

  兩邊一見面,英國外交大臣開門見山地問道:“現在外界有種傳說,中國人在前些天發生的戰爭中出動了部隊。不知道大使先生有什麼看法?”

  羅大使用手絹擦了擦鼻子,然後盡力用嘲諷的語氣開口了,不過他此時鼻塞,所以這語氣也大打折扣,“我們中國很尊重英國,認為英國是個非常強大、聰明、睿智的國家。用語言或者別的小把戲來忽悠英國並不現實。所以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您,如果我們中國在戰爭中投入了兵力,你們現在接到的消息就不是被殺兩萬人。你們將接到整個那部非洲所有殖民地都被奪走,殖民地上所有英國人都被絞死的消息。”

  畢竟是感冒,羅大使只說了這麼一番,就因為氣短而說不下去。英國外交大臣聽著中國代表這樣兇狠的發言,不僅沒有憤怒,甚至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生氣。現在中國和英國的關係就是如此簡單,戰爭大概是兩國唯一的選擇。很多英國人其實挺懷疑為啥雙方決定生死的戰爭為啥到現在都沒有爆發。雖然這中間有很多理由,例如英國本身也不是特別想直接開戰,但是這種和平的確是歐洲人無法理解的。不是只有英國一家,而是整個歐洲都無法理解。

  “閣下的意思是中國並沒有參與到戰爭中來?”英國外長說了句廢話。

  “我們自然是要做生意的。不管是布林人或者是祖魯人,我們都賣武器給他們。”羅大使覺得此時自己有些喘,所以開始說的少些。

  “閣下,您帶病前來,我很感激您的誠意。所以我只想再問一個問題,中國要參加戰爭麼?”得到了中國明確的回答,英國外交大臣也單刀直入了。

  “哈……哈……”羅大使覺得自己的身體狀況就在這番折騰中突然就變的糟糕起來,他連喘了好幾口氣,才把一股語塞之氣給勻過來勁。

  “我得到的我國國內的說法是,我們選擇看看英國方面到底有多大的能力。只要你們別破壞我們開採蘭德金礦,我們就會看著你們是怎麼進行戰爭的。如果你們勝利了,那時候我們兩國自然就會以金礦來進行一次談判。如果你們輸掉了戰爭,我們和你們談也沒用。哈……哈……我身體真的頂不住了,我現在要回去了。勳爵,我認為你這次是欠我的,下次你要在我的病中找我,就自己登門拜訪。”說完這話,臉色蒼白的羅大使準備站起身,可他只覺得腿部關節酸軟,肌肉無力,試了兩次都沒能站起來。旁邊的隨行人員連忙把羅大使給攙扶起來。

  英國外交大臣再也不能說什麼,只能派人送中國大使離開。等臉色蒼白一看就病的不輕的中國大使離開,外交大臣回憶著方才所講述的內容,這個說法非常靠譜,除了有關英國戰敗的部分。等徹底打敗布林人和祖魯人,統一了整個南部非洲的英國就要直面中國。對於中國大使提出的英國戰敗的可能,英國外交大臣根本就沒考慮過。敗給黑人,在歐洲就是個大笑話。

  除了和中國方面聯絡之外,英國外交大臣奉了內閣命令給歐洲其他國家傳訊,英國要狠狠打擊敢於和大英帝國敵對的人。不管是布林人或者是祖魯人。

  對外的發表看法的同時,英國內部也在拼命的動員。債券開始發行,並且得到了英國民眾的大力購買。靠了國內強大的工業實力與民眾手裡的財富,英國僅僅靠自己就完成了戰爭債券的發行與銷售。

  這些債券籌集來的金錢被用來定制武器裝備,募集軍隊。許多醫生、工程師、牧師和護士收拾行裝前往南非,作為志願人員為英軍服務,其中包括當時作品已經享譽西方世界的亞瑟•柯南•道爾醫生。倫敦的街頭到處貼出吹捧讚揚南非的那些“帝國的締造者(EmpireBuilder)”的大幅海報,英國國民中的好戰情緒高漲,支持索爾茲伯里內閣“將戰爭進行到底”的政策。保守黨則充分利用國民中的這種沙文主義好戰情緒,鞏固了自己在國會中的優勢地位。

  中國外交部自然接到了這些消息,外交部給駐各個國家的外交人員的命令是“樂觀其成”。在中美戰爭進行的如火如荼的當下,在中國遭到了歐洲各國猛烈抨擊的當下,英國人發動的南非戰爭無疑吸引了歐洲國家很大一部分眼球,這對於中國來說是非常有利的局面。

  此時韋澤已經抵達北京,並且與率先抵達北京的那些前導部門匯合,開始指揮工作。在嘉獎了外交部的工作之後,韋澤也做了指示,“決定非洲命運的戰爭一定會發生在非洲,不過決定戰爭攻防的關鍵要素絕不在非洲。過去如此,現在也是如此。外交的同志們請抱著看熱鬧不怕事大的從容心態面對此事。只要你們不跳下場參與其中就行。”

  這道幾乎是蠱惑式的命令一出,因為國家數量的關係佔據了外交部絕大部分人員的歐洲各使館都活躍起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1:22

第404章 福兮禍兮(一)

  隨著產房裡面傳出新生兒的哭泣聲,在外面等候的一眾人等終於長長的鬆了口氣。

  “謝天謝地。”但丁女伯爵輕撫胸口,她有兩個孩子,很清楚生育的痛苦。作為格蕾絲女侯爵的閨蜜,但丁女伯爵對這個孩子的未來也有不小的同情。一入侯門深似海,更何況這孩子的父親是一位讓其他國家的侯爵也必須仰視才可的大人物。

  護士從裡面走出來,擦了擦腦門上的汗水,用有些疲憊的聲音說道:“生了個男孩,母子平安。請問要把母子轉到看護室麼?”

  “當然!當然!我們要最好的看護室!”但丁女伯爵立刻答道。中國在歐洲開辦了不少醫院,因為醫院並不歧視窮人,所以口碑非常的好。即便是窮人,也能在這裡用不算高的價格享受到在義大利算是很好的醫療服務,這導致想弄到看護室非常不容易。

  “媽媽,我們能出去瞅瞅中國教士的教堂麼?”跟在但丁女伯爵身邊的一對少年有些焦急的問。

  但丁對自己的玩心甚大的兒女也挺無奈的,不過此次帶他們出來本就是要讓他們接受一些社會實踐,所以但丁並沒有直接批評,而是下了命令,“先把你們格蕾絲阿姨的事情辦完,向她問好之後再說去中國教士的教堂。”

  “好。”這對少年覺得目的能達到,立刻就表示了對老媽的服從。

  跑上跑下的辦手續,加上等待。過了好一陣,但丁才在看護室裡面見到了格蕾絲,她正躺在一張鋪的挺厚實的病床上給一個小東西餵奶。房間裡面是水磨石的地板,雪白的牆壁,壁掛式的暖氣,散發著淡淡洗滌劑味道的被褥床單。

  但丁站在門口邁不開步伐,這一瞬間她覺得格蕾絲變了。不管是刁鑽或者是嫵媚,不管是高傲或者是專業,這位可以說有心機有勇氣的女子總是為了實現自己的長期願望而去因應別人。當格蕾絲抱起她剛出生的兒子之時,但丁看到的是一個內心充滿歡樂的母親。所有為別人而活的反應從格蕾絲身上消失了,有了自己親生兒子的格蕾絲已經不再需要用別人的視角看待世界。

  格蕾絲從兒子身上挪開視線,抬起頭對自己的閨蜜說道:“但丁,快進來。看啊,這孩子好可愛。”

  疲憊的聲音還是洩漏了格蕾絲體力的消耗。但丁快步走到床邊,仔細觀看著那孩子的模樣,但丁笑道:“他長大了一定是非常美麗的孩子。”

  聽了閨蜜的讚揚,格蕾絲臉上露出了歡喜的笑容。不過她說的卻是另外的話,“但丁,不要走好麼?我不想讓我父母來照顧我。”

  “好的,我已經和我丈夫說過,這幾天我不回家。”但丁也回答的爽快。對於一個天主教家庭來說,未婚生子是難以接受的事情。更不用講這個孩子的父親還不是個義大利人。

  說完之後,但丁扭頭對小傢伙們招招手,看到母親打出了暗號,站在門口的小傢伙立刻捧著從西西里運來的鮮花跑進病房。不管這兩個小東西是如何的想去看在醫院附近的道觀,現在他們倒是一板一眼的完成了母親安排給他們的任務,向著長輩說該說的話,“格蕾絲阿姨,祝你和小寶寶身體健康。”

  如果是以前的話,格蕾絲大概也會用完成該完成的任務一樣用合適的話去應對,現在格蕾絲只是被兩位少年的行動逗樂而已。“哈哈,花很漂亮,謝謝你們。你們現在出去玩吧。”

  兩個小傢伙聽了這話,立刻看向他們的母親。但丁知道再攔不住,就吩咐僕人看好這兩個少年,別讓他們出什麼危險。接著看著自己的兒子和女人向格蕾絲道別,然後幾乎是連蹦帶跳的跑掉了。

  對格蕾絲來講,把這兩個明顯更容易搗蛋的小東西攆走,讓她感覺安靜和安心多了。格蕾絲微微閉上眼睛,對閨蜜說道:“我出了好多汗,頭髮難受的很,你去問問護士,我能洗頭麼?”

  但丁起身離開去找護士,在走廊上,她看到一個有些年紀的老太太佝僂著腰,看到有穿著還不錯的人,就上前問道:“請問你家缺孩子麼?如果您願意的話,能把我們家剛出生的孩子帶走麼?”

  見了這一幕,但丁的臉色登時就變了。前一瞬她還覺得是不是對一對子女太過於嬌縱,這一瞬她又覺得讓那對小東西去看道觀實在是挺不錯的選擇。中國道士們宣傳的理念和天主教大大不同,然而有一條兩邊倒是很相同。天主教喜歡富有的教眾,道教也喜歡。到了道觀的基本非富即貴,但丁的兒女們是不會遇到這種養不起還要生孩子的窮人。

  心裡面有了這樣一絲安慰之後,但丁卻又忍不住勃然大怒起來。中國人開辦的醫院很好,一周七天每天24小時都有大夫值班。但是中國人的醫院對所有人都提供服務,這就讓但丁女伯爵這樣的人不得不面臨與窮人如此近距離接觸的可能。佛羅倫斯的上層圈子對此不滿了很久,已經有人挑頭與中國的醫院協商,希望醫院能夠針對有錢人開闢專門的場所。按照歐洲的規矩,醫院出資人之外的人想讓醫院按照他們的想法辦事,就得真金白銀的掏出前來。

  掏錢也不是全部,還得看對手本身的價值。中國的醫院弄到這麼大,需要的錢絕不會少。所以上層圈子裡面對於出錢比較謹慎。此時但丁女伯爵心中不快,她突然覺得上層出一筆小錢,就能享受到完全隔離窮人的待遇,這筆錢花的不冤枉。

  “去,趕緊把警衛找來。讓警衛把這個老太婆攆走。”但丁女伯爵低聲對僕人講到。她此次來的時候帶了三名僕人,一人領著兩個孩子走了,還有兩人留在她身邊。

  看著僕人走了,但丁女伯爵也想離開。不過一看老太婆正在向自己閨蜜的房間走來。她突然覺得這麼做不妥,友誼帶來的責任感讓但丁女伯爵冷著臉站在走廊上。她的背後就是剛生完孩子的好友以及好友的兒子,這孩子的父親還在萬里之外的非洲。責任感讓但丁女伯爵不想退後一絲一毫,她心中做了決定,如果老太婆真的敢嘗試從這裡通過,她就一定要出手阻止。身為上層,但丁女伯爵很清楚任何生活都需要有人來守衛,在僕人帶著警衛趕到之前,她願意為朋友站好這班崗。

  幾天後的非洲,王明山並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出生了,他甚至都不知道格蕾絲女侯爵懷孕的事情。王明山正帶領著東非行政區的人員在南瞻市開始建設這個未來的東非行政區首府,依照光復黨的習慣,作為最高頭頭的王明山自然要承擔起最高的責任。也就是說他除了要在黨委會議上拍板定案之外,還得按照黨委會上的決議來執行建設工作。

  沒有韋坤在黨委會議上攪和,會議很快就恢復了之前的樣式,也就是說沒有下頭的官員起來造反。所有會議都以最高長官為核心的進行著。王明山原本不太習慣韋坤帶來的變動,現在面對這種死氣沉沉的局面,他又忍不住懷念起韋坤的折騰勁。這位年輕小子除了有出身之外,更有不一般的精力和闖勁。

  不過這些年國內大搞基礎建設,經驗很豐富,眼界也挺高。

  “這裡非常適合種植甘蔗,還是大規模種植甘蔗。非洲缺乏水,這裡的土地更應該當成為農業用地和工業用地,城市建設可以放到更靠內陸的地方。”

  “非洲缺水,所以才要在這裡就近利用水資源。南瞻市的自然條件非常適合建設大型城市,有很多河流經過這裡,供水絕無問題。非洲的確缺乏耕地,卻也沒缺乏到連南瞻市都不能存在的程度。以這裡優良的港口,上佳的自然稟賦,這裡能建成一個六七百萬人的大城市,甚至能建立容納一千多萬人口的小城市群。”

  討論者們針鋒相對,評判者們多數都微微皺著眉頭。身為官僚,他們其實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種幾乎完全對立的選擇。兩方面的人對於南瞻市的評價其實相同,他們的不同只有一點,就是如何使用這裡優良的自然稟賦。這幫人既不是建築專家,也不是建設專家。他們只是一群被委派到萬里之外的官僚而已,官僚們都知道站錯隊的結果。所以不管心裡面到底是支持誰,這幫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王明山身上。若是不能有效的與一把手站在一起,很容易就會出事。和一把手站在一起的最好辦法莫過於讓一把手先發言。

  王明山知道這群人在想什麼,在央行工作的時候王明山見過太多等待的目光和表情。這是要王明山扛起責任來的目光,也是被王明山認為非常不負責任的目光。所以王明山心裡已經做了決定,要讓這群傢伙一個個先發言。

  就在此時,王明山的秘書帶著一種氣急敗壞的表情推開臨時住宅的大門,向王明山揮了揮手中的一封電報。看到秘書的表情,王明山就知道事情挺大。他暫時中止會議,走向門口。

  遠遠隔著會議桌,王明山只覺得秘書的臉色非常難看。走近了之後王明山發現秘書的臉色豈止難看,更是有些氣急敗壞的模樣。從秘書手中接過電報,王明山就聽到秘書惱怒地說道:“王書記,不知道是誰想陷害您。在背後這樣搗鬼!”

  王明山接過電報,一看落款居然是韋澤,他就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韋澤的電報中只寫了很短的話,“有人舉報你和別人有了私生子。請你對我做出解釋。”

  第一個消息對王明山的震動是巨大的,王明山定了定神,發現自己居然是喜憂參半。而第二句話讓王明山皺起了眉頭。這等紀律問題都是要對紀律委員會做出解釋,王明山沒想到韋澤都督居然這次做出了不同的說辭。

  越是想這裡面的意思,王明山的眉頭就皺的越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1:22

第405章 福兮禍兮(二)

  “韋坤,你變成黑人啦!”韋文睿用誇張的欣喜聲音對自己的在非洲的日頭下曬得黑乎乎的叔叔發動了嘲諷技能。

  被大自己五六歲的侄女如此嘲諷,韋坤也只能翻了翻白眼。在人丁稀少的韋家,韋昌榮的長女曾經統領小傢伙們好久,韋坤不太能忘記被這個女魔頭支配的恐懼。當然,現在的韋坤再也不怕侄女韋文睿,韋坤也沒有絲毫激怒這傢伙的打算。

  說笑一句之後,韋文睿立刻問道:“你說你能夠增加銷售到歐洲的糧食,卻不知道是什麼糧食。”

  “你都不想和我聊幾句家常話麼?”韋坤對韋文睿的舉動已經無語了。從小開始,這位‘年長者’就是個自我中心主義者,做事力求讓自己開心。

  韋文睿的眉毛微微挑了挑,用疑惑的語氣說道:“你只是發了封電報,上面寫了十幾個字,我就千里迢迢從阿姆斯特丹趕到了蘇丹港。這還不能證明我是關心你的麼?”

  只要遇到和韋文睿講道理的事情,韋坤發覺自己從來沒贏過。韋文睿總是能用理所應當的語氣講述著她認為的道理,面對這樣兼具了講道理與不講道理的局面,韋坤總發覺自己的腦子不夠使。

  動了十幾秒的腦筋,韋坤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破綻。“你來這裡是要和我談生意。”

  “不不不!”韋文睿立刻用力擺手,“是你在電報裡告訴我,你要和我談生意。而我覺得我們是血脈相連的親人,所以我才不遠千里趕到你這裡。你認為隨便什麼人要和我談生意,我就會乖乖得來捧場麼?”

  韋坤腦子被這番說辭給弄的有些發懵,從道理上講,韋文睿說的沒錯。可若是從直截了當的感情來看,韋文睿若是先拉幾句家常,豈不是早就清楚明白的證明了她的態度麼。

  “水稻。”韋坤放棄了思考那些他想不明白的問題,直截了當的回答了韋文睿的問題,“我已經派人在尼羅河上游盆地試著種水稻,那地方和安南湄公河流域差不多。若是搞得好,大概一年至少兩次成熟,甚至三熟……”

  韋文睿長了一張漂亮鵝蛋臉,皺起眉頭來的時候相當秀麗。當她聽韋坤說話的時候,表現出來的一位很好的傾聽者的表現。當她開口的時候,語氣則是近乎冷淡的平靜,“歐洲以大米為主食的國家集中在地中海和南歐。西班牙海鮮飯大概是歐洲人食用大米的頂峰。這些年來我也一直北歐那邊推銷大米,可他們好像對吃大米真的沒興趣。你能種出大米來的確很好,我建議你還是把大米給黑人吃吧。”

  韋坤被韋文睿那冷淡的評價給弄得渾身不自在,他嚷道:“喂!難道歐洲人都是不用吃飯的神仙麼?你好歹提供些歐洲人需要的產品啊。”

  看到韋坤一副著急的模樣,韋文睿繼續用那種凍死人的月光般清澄透明的聲音答道:“歐洲人一直需要你們這裡生產的苜蓿和牛肉,苜蓿花蜜在歐洲的銷量也不錯。你可以增加這些產品的產量,特別是苜蓿和苜蓿花蜜。”

  “為什麼又不提牛肉了?”韋坤沒好氣的問。

  韋文睿歎口氣,聲調裡面終於有種恨鐵不成鋼的失望,也就是說,有了不少正常的情緒,“韋坤,你從南京那邊過來,吃慣了各種肉,見的都是南京那邊的生活。就覺得歐洲比南京差的不太多。我現在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中國人所有家庭都吃得起肉,和歐洲家庭都能買的起牛肉沒關係。至少有一半以上的歐洲家庭靠土豆等食物為生,你指望他們能拿出買肉的錢,還不如指望他們有勇氣起來造反呢。”

  “歐洲就窮到這個地步?”韋坤很是不認同。雖然韋坤和普通中國人一樣,並不害怕歐洲各國。不過歐洲好歹是工業革命的發源地,中國通過工業革命極大的改變了國家的局面,讓人民終於能吃飽肚子。韋坤覺得歐洲就算是沒有中國那麼富裕,至少也不會比中國差太遠。而韋文睿的話戳破了韋坤腦海中想出的肥皂泡。

  “你在歐洲待了這麼久,你可不能誑我!”韋坤甚至忍不住質疑起韋文睿的信用來。

  韋文睿露出了一個蔑視的笑容,“哼!在歐洲生活很久的人那麼多,你信不過我可以去找別人。連經濟部門都是向我這邊購買歐洲的報告,你自己不看基本資料,來怪我就沒道理。”

  “難道歐洲就那麼糟糕麼?”韋坤還是忍不住軟化了態度。

  “歐洲才多大點地方,總共三億人口。很多人口還生活在俄國那個冰原上。俄國人被稱為沙皇的灰色牲口,你覺得牲口會有什麼購買力麼?我本以為你在糧食方面有巨大突破,還覺得很是佩服你呢。沒想到你還沒種出稻子就想和我談大米生意。我告訴你,韋坤,現在因為關稅問題,德國把大量東歐的便宜糧食拒絕在德國國境之外,即便你能生產出便宜糧食,運費一加,只怕也不是東歐糧食的對手。我勸你別想那麼多邪乎事情,好好的把現在你們已經有優勢的農作物和農產品發揚光大吧。”韋文睿說的義正詞嚴,而韋坤聽的到無言以對。

  看韋坤低頭不語,韋文睿突然露出了笑容,“好吧,這些事情說完了。我們來拉拉家常吧。你老婆孩子怎麼樣了?”

  如果之前的對話是韋坤完全沒能力反駁的話,面對韋文睿後面的這番話,韋坤只覺得腦子糊塗。從小就是這樣,韋坤永遠不知道韋文睿的心情是如何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1:22

第406章 福兮禍兮(三)

  “3月真的是蘇丹港的好日子。每次看到這時候的港口,我都覺得四爺爺真的是個了不起的人啊。”坐在蘇丹港市政府食堂裡用有不少充滿中國風情的竹制屏風,隔出一個個小空間。坐在面向大海那邊的窗邊,韋文睿忍不住贊道。

  韋坤對自家老爹也非常讚美,蘇丹港的風景也就那麼馬馬虎虎,如果坐在面向內陸的那邊,看到的則是紅色山岩組成的山區。蘇丹港最大的意義不在它的風景,而是中國穩步擴張非洲勢力的同時介入了歐洲事物。

  “我爹的確非常有眼光,抓時機的水準真高的很。”韋坤非常誠懇的應和道。

  沒想到韋文睿聽了這話之後居然是皺了皺眉頭,韋坤也懶得管這麼多,他低下頭喝了一口魚湯。紅海的魚類比起其他地區也沒有特別的鮮美。只是蘇丹港這個地方所用的水大部分都是蒸餾水,這種水的味道倒是別有風味。

  “韋坤,你不擔心這次在非洲打不過英國麼?”韋文睿問了個最近歐洲與非洲最關鍵的大事。年長幾歲的侄女和年輕的幾歲的叔叔兩人邊吃飯邊聊家常,不過只隨便聊了一小會兒,話題就回到了和軍事政治相關的話題上。

  韋坤現在的職務是東非行政區辦公室副主任兼上中下蘇丹郡守,他腦子裡飛舞的自然是國家大事,對於這種話題一點都不反對。韋文睿算是女生,卻是中國在阿姆斯特丹苜蓿交易中心的最大頭頭,她跺一跺腳,歐洲的苜蓿市場就會發生劇烈的震動。

  對於這麼一個女魔頭的問題,韋坤答道:“英國人贏不了的。他們的海軍不敢開到馬達加斯加省附近,陸軍的武器也沒有比祖魯人強太多。就他們的殖民地大爺心態,大概就是打個平手吧。就我所知,祖魯人的人口也大概有百萬之眾。裡面好歹有十幾萬能上戰場的青壯。”

  韋文睿眉頭皺了起來,“我在歐洲聽說英國正在派遣三四十萬遠征軍到南非作戰,布林人和祖魯人加起來也不過一百萬多一點的人口,適合上戰場的人口加起來就算是二十萬。以一對二,你覺得英國人會輸?更何況祖魯人與布林人還是世仇,他們不可能聯手對付英國。”

  對自家侄女的見識,韋坤其實很是佩服。他反問道:“你覺得英國軍隊會先攻擊誰?是布林人還是祖魯人?”

  韋文睿喝了一口蘇丹港的白開水,水裡面有種淡淡的鹽味。雖然不至於讓整杯水都變成鹽水,那種鹽味讓水質喝起來不爽快,讓韋文睿微微皺起了眉頭。咽下了白開水,韋文睿不爽地說道:“這就是我現在無法確定的事情。英國民眾是想把兩邊都徹底擊敗,讓他們完全屈服。普通英國人看不起數量多的祖魯人,認為對祖魯人要大殺特殺,但是明顯傾向於進攻人口更少的布林人。我不知道英國上層是怎麼想的。”

  “英國人先打誰,對你有什麼分別不成?”韋坤不太能理解韋文睿的想法。既然是戰爭,看的就是結果,韋坤覺得整個過程在事後知道就行。

  韋文睿擺擺手,“市場對於英國人的反應會大大不同。如果英國人打布林人,獲得勝利之後就會引發債券以及股票價格上升。英國人打祖魯人,打多少勝仗都不可能讓股票上升。”

  韋坤對此有些興趣,他問了個別的問題,“如果英國人面對埃及的馬赫迪武裝接連打了敗仗呢?”

  “埃及那邊重要的只有蘇伊士運河的股票。除非是馬赫迪他們能奪取埃及,把英國人攆出運河地區,否則對英國影響也很小。現在打敗阿拉伯人已經不是什麼稀奇事情,而且偶爾失敗一兩次,也不是什麼稀奇事。”韋文睿說完之後,又喝了一口讓她不爽的白水。

  仔細想了片刻,韋坤笑道:“你好像現在就是用賺錢多少來看待世界的。”

  韋文睿驕傲的點點頭,“那是自然,現在我承擔的責任就是要為正在興辦的銀行賺錢。同時把這些錢換成黃金與白銀。靠了蘇丹的苜蓿和牛肉,我們真的掙了不少錢。”

  這下韋坤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的這位侄女韋文睿一直壟斷了蘇丹苜蓿和牛肉對歐洲的銷售,現在看韋文睿好像還承擔了不少其他的責任呢。

  “韋坤,你怎麼想起來跑到蘇丹來發展了?”韋文睿並沒有讓交談冷場,她問了一個在韋坤看來早就該問的問題。

  “別的地方對我的身份太敏感。你看我哥,他為了能在軍隊混下去,連姓都改了。也只有在非洲這種地方,我的身份才不會讓人覺得意外。”韋坤笑道。他考慮過很多對此類問題的回答方式,這算是他現在能想出來的最好的回答了。

  “你開玩笑的吧。哈哈!”韋文睿樂了,“你到了非洲之後,大家覺得你這是要在非洲稱王稱霸啊!”

  “這個我倒是知道,大家的確覺得我想在非洲稱王稱霸。可是不會有人因為我想在非洲稱王稱霸而有強烈的反對,這地方本來就是沒人在乎的地方。我在這裡不管怎麼搞,都不會有人在乎。我的身份終於成為我的助力而不是阻力。”韋坤繼續認真地解釋著。

  “你不想回去和你哥爭一下?”韋文睿很認真的問。

  韋坤終於有些意氣風發的模樣,他挺直了腰杆,靠在了椅子上,“我看我爹是不會把皇位傳下去。因為民朝本來就有憲法,憲法裡面的民朝是個共和國。只是共和國的最高權力機關人大自願把權力轉移給我爹而已。一旦我爹死了,這個共和國大概就會恢復共和國的本來面目。所以我哥頂多接班,卻不會當皇帝。我和他爭什麼?爭到最後讓大家看笑話麼?若是想稱王稱霸,大概只剩下在非洲這一條路。因為非洲有黑人,我爹可一點都不希望黑人成為中華民族的一部分。”

  “你這話倒也說的通!”韋文睿慢慢的點頭,想了片刻後她繼續說道,“好吧,我準備留在蘇丹一段,看看你準備怎麼在非洲稱王稱霸。若是你真的能稱王稱霸,我就幫你賣些大米給歐洲人。”

  “別!別!”這裡輪到韋坤連連擺手了。方才說那番大話之前,韋坤倒是有些意氣風發的衝動。等他說完了‘平生之志’,尷尬症立刻就發作了。這種自我吹噓仿佛是想告訴別人,韋坤的水準其實只比老爹韋澤差一些而已。韋坤很想做到這些,不過他其實知道自己還遠沒有那樣的水準。

  “你要是不讓我看,那這些生意可就沒得做了。”韋文睿用了威脅的手段。

  “不做的話就趕緊走,其實我現在很想讓你趕緊走。然後就沒人能揭穿我的大話啦。”韋坤笑道。

  “我出去就要宣傳你。”韋文睿笑著威脅。

  “隨便,我絕對不會承認。”韋坤倒是找到了回擊的辦法。

  韋文睿倒也沒有繼續逼迫韋坤屈服的意思,她想了片刻之後對韋坤說道:“韋坤,我聽說了一件事。和你有關。現在的東非行政區黨委書記王明山和一個義大利女銀行家有關係,那個女的還剛生了一個孩子。我也不知道你和這個王明山關係怎麼樣,不過他幹出這樣的事情出來,大概也不會那麼輕鬆過關吧。畢竟王明山不是你,你在非洲稱王稱霸大家沒什麼好說的,可無論如何都輪不到王明山在非洲稱王稱霸。”

  “這個是誰告訴你的?”韋坤立刻問道。

  看著韋坤臉上沒有絲毫的笑容,韋文睿笑道:“你以為我們搞銀行的是什麼人?銀行就跟打仗一樣,收集情報,做出判斷。王明山的事情又不是幹的多隱秘,這情報並不難知道。難道你覺得他還做得天衣無縫不成?”

  “那你也不能監視王明山啊!”韋坤依舊板著臉。

  韋坤板著臉,韋文睿也收起了笑容,“你以為他們兩個人那麼親密還需要我監視?這個消息在歐洲銀行界裡面可是都知道的事情。那些銀行家其實很羡慕那個女人能夠勾上王明山,找到了大靠山。這都是銀行界裡面傳的消息,我根本不用去監視王明山。那女人生了孩子之後,銀行界裡面立刻就傳遍了。”

  韋坤依舊板著臉,“那就是說孩子是不是王書記的其實沒有證據了。也許那女人因為賺錢的需求必須得和王書記多聯繫,而這個孩子其實是別人的呢。”

  韋文睿先是想笑,又因為看著韋坤嚴肅的表情,硬是笑不出來。在這種哭笑不得的狀態下,韋文睿無奈地說道:“韋坤,你不信就算了,也不用編出這樣的笑話吧。你是個年輕人,王明山可不年輕了。”

  面對這個嘲諷,韋坤根本不為所動。他態度堅定地說道:“這件事沒有證據之前,我是絕對不會承認的。我希望你也不要出去亂說!”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1:22

第407章 福兮禍兮(四)

  “昌榮,你聽說了一個消息麼?王明山和一個外國妹子生了個孩子。”韋澤在圓明園的住處裡對同樣住在圓明園的韋昌榮說道。

  “哦?那小子手倒是很快啊。”韋昌榮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既然韋澤根本沒有要發怒的意思,韋昌榮也跟著湊個趣。這種事情對於男人來說其實更多的是趣味性,更何況人一老,有時候就對更多事情感覺無所謂起來。

  “那外國妹子好看麼?”韋昌榮大區的問。

  “我還真有那妹子的照片呢。”韋澤從卷宗裡面抽出一張照片遞給韋昌榮,“聽說那是王明山去開柏林會議的時候認識的義大利妹子。兩人好像還是真感情呢。”

  韋昌榮仔細看著照片,義大利妹子的地中海風情頗能被中國的審美觀接受,所以韋昌榮歎道:“這算不算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哈哈!”韋澤被逗樂了,“你這是要咒王明山牡丹花下死麼?”

  韋昌榮敏銳的從韋澤的話裡面找出了邏輯,“四叔,你這說法是承認和妹子一比,王明山就是那堆牛糞了?”

  韋昌榮是組織部部長,王明山的任免也在韋昌榮的管理範圍之內。東非行政區從法律上還不是中國的領土,只是殖民地。不過殖民地上的官員卻是中國公民,是民朝政府的雇員,所以他們當然歸民朝組織部管理。

  所以韋昌榮看著是說笑話,其實也想試探一下韋澤的意思。是不是和外國妹子生了個孩子,在韋昌榮看來不是啥大事。東非行政區那反賊一樣的“節度使”稱號本來就是一種暗示。

  而且生孩子這等事不是抓奸在床,那個外國妹子可不是中國人,只要王明山自己不說什麼,那就沒辦法證明孩子是王明山的。就韋昌榮的看法,只要韋澤沒有嚴辦王明山的打算,韋昌榮就準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韋澤聽出了韋昌榮的意思,他突然歎口氣,“昌榮,東非那邊弄得很不像樣,我覺得是得整頓一下了。”

  韋昌榮有些不忍地問道:“四叔,你是準備要整頓王明山麼?”

  “怎麼整頓,這得看王明山的報告。我已經讓他給我打個報告。估計還得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裡面你什麼都不要說,就這麼先等著看。”韋澤交代下去了工作。

  韋昌榮真的不想對王明山下手,王明山的工作很認真,貢獻也很大。就因為一個漂亮的外國妹子而倒臺,實在是不值得。如果王明山是個想再上層樓的人也就罷了,可王明山決定去當東非行政區頭頭的時候,他就已經放棄了在中央裡面繼續上進的可能。對這樣的老兄弟痛下狠手,整到他晚節不保,韋昌榮真的是不願意看到。

  晚上回到家,韋昌榮的女婿上門了。帶著一臉惴惴不安的表情,女婿向韋昌榮問好。

  “說吧,什麼事?”韋昌榮知道女婿肯定是遇到了什麼大事,他此時心情也不好,就催促女婿趕緊說。他真的是承受不了和人繼續玩猜心思的把戲。

  “爸,我要和文睿離婚了。”女婿用非常為難的聲音開口說道。

  韋昌榮第一時間沒弄明白,腦子轉了好幾圈,他才明白了“離婚”這個詞的現實含義。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韋昌榮呆住了。而女婿倒也沒有只拋下這句話,他繼續解釋道:“爸,文睿一直在歐洲工作,我去過歐洲,不喜歡那邊。現在我們兩地分居了這麼些年,我覺得這樣不是辦法。我和文睿之間就此討論過,真的沒辦法繼續過下去了。”

  韋昌榮本想對著這個“馬上就要失去的女婿”大發雷霆,可聽了這個解釋,卻也暫時失去了怒斥的情緒。的確,這好幾年來兩人分多聚少。若是兩人性別顛倒一下,女婿大概就跟守寡一樣。而韋文睿一門心思可不在家庭上,而是在她的工作上。若是在廣西,這等狀況下的女方也是可以選擇離開的。

  “我現在就給她發電報,讓她回來。”韋昌榮終於還算平靜的說出了話。

  韋昌榮的女婿搖搖頭,“爸,我曾經和文睿討論了許多次。我們覺得這不是簡單的聚散的問題,這是對家庭的看法。我心裡面覺得這個家庭,還有孩子是最重要的。可文睿眼裡頭呢,家庭沒有那麼重要。現在已經是這樣,以後只會更糟糕,所以我們都同意離婚。離婚協議書也已經簽好了。我已經在民政局掛號申請了,只等文睿回來之後去民政局就行。”

  “我反對!”韋昌榮大聲說道。方才的交談讓韋昌榮的情緒在好幾個方向上亂走。就如他女婿所說,此事本來就不是兩人鬧了什麼矛盾,而是很現實的追求不同導致的結果。韋昌榮是個很聰明的人,他其實方才已經發現,若是讓女兒女婿的性別調換一下,他絕對會同情留在家顧家的一方。

  不過哪怕是參與過婚姻法的修訂和通過,韋昌榮也覺得離婚對於女方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韋昌榮本人不想看到這樣的結局。到了此時,他才有勇氣大聲說話了。

  “爸。我知道你不想看到這樣的結果,但是我真的已經盡力了,而且我也不想再拖下去了。這些年裡面,我也好些次努力過。但是文睿是越來越喜歡她奮鬥的生活,原先還有些回來的打算,現在試了幾次之後她也放棄回到家裡。既然家只剩了一半,我願意讓她過她想過的生活,也請讓我過我想過的生活。爸,這件事我和你說過了,我就先走了。”女婿說完,站起身就走。

  韋昌榮心裡面滿是怒火,卻也不知道該對誰發作。離婚的理由都是韋昌榮能理解的正經理由,可韋昌榮完全不能接受離婚這麼一個結果。這位民朝的開國功臣就愣愣的看著女婿離開,愣愣的坐在沙發上沉默不語。

  當面對的事情完全超出想像之外的時候,韋昌榮發覺自己也只能束手無策。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1:23

第408章 福兮禍兮(五)

  “得知母子平安,甚為喜悅。祝身體健康。”王明山在信紙上修修改改,總算是確定了電報內容。已經被王明山放棄的內容中有太注重被別人看到,或者完全賭氣裝作不在乎被人看到。最後王明山還是決定以自己的心情為唯一標準。

  把寫了諸多內容的信紙燒掉,王明山就在一張空白信紙上寫上電文,讓秘書發給格蕾絲。回想起在格蕾絲相處的日子,王明山忍不住微微歎口氣。那些日子留給王明山非常美好的回憶,王明山根本就不想去抱怨。再說抱怨格蕾絲也屬於找錯了對象,想打擊王明山的大概不是格蕾絲,而是其他人。所以王明山再次拿出一張信紙,開始在上面列出一些縮寫,並且畫出各種細線。王明山從來沒想到拼音是如此方便的玩意,他可以很輕鬆的建立關係圖,卻不用擔心別人看出什麼端倪。

  “王書記,要開會了。”秘書提醒王明山。

  “今天的會要討論什麼?”王明山問。

  “今天還是討論南瞻市的設計思路。”秘書看著筆記本答道。

  “給韋坤發個電報,聽聽他的想法。”王明山答道。

  “加快修建東非鐵路的勞動力問題。”

  “嗯……”王明山對此只是簡單的表示自己聽到了。

  “礦產勘探以及港口建設……”

  “鐵路建設以及礦產勘探需要的勞動力來源……”

  “……”

  連著四五個會議議題說完,王明山終於抬起頭,把那張紙放進了抽屜裡。他看著已經恢復了冷靜,“你現在去發報,我去開會。”

  於是在1890年4月2日,韋坤就收到了一份簡短的電報。王明山的秘書相當能幹,他把內容壓縮到了很短的兩個選項,“南瞻市,現在的蔗糖產地還是未來的巨大城市,二選一。”

  韋坤被這麼簡單明快的話逗樂了,這一看就是王明山秘書的手筆。他立刻回電,“以未來的巨大城市設計,以現在的人口規模建設。甘蔗地以後可以蓋房。”

  因為級別的緣故,無論是王明山給韋坤的電報或者是韋坤給王明山的電報都享有在東非的最高等級。於是王明山還在和一眾東非官員扯淡的時候,秘書就把電報送到了王明山手中。

  看完了電報,王明山用手敲了敲桌子,下頭的那幫官員們立刻就停下了爭論。

  看著那位主張按照未來大城市設計的工程師,王明山說道:“你先按照一個容納600萬人的城市來進行設計。”

  沒等那位大城市的支持者露出願望得到滿足的歡喜,就聽到王明山繼續說道:“這些不耽誤我們在南瞻市種甘蔗,現在白糖的銷路一直很好。現在抓緊種下去,今年只怕就有收益。”

  “好!這個辦法好!”一眾官員立刻附和起來。

  王明山心裡面根本不為所動,他掃視了這群人一番,心裡面考慮著這群人在背後搗鬼的可能性。想了一圈,王明山大概能確定這些人對他肯定有不滿,可他們中間的大部分人連佛羅倫斯都沒去過,更不用說知道格蕾絲的存在。謀劃此事的大概不是這些人。

  既然不是這些人,有沒有可能是中央那邊的傢伙。王明山也覺得不太可能,到了非洲來工作就意味著以後沒了更上層樓的可能。那幫人根本沒必要這麼往死裡整王明山。更何況大家知根知底,有些人做的事情和王明山差不多一樣。鬧出這樣的事情對他們也沒什麼好處。

  排除了這兩邊的人,剩下的就只有在歐洲主持工作的那些人了。然後王明山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王書記,你對那個港口資料有什麼想法麼?”看到王明山露出了很是厭惡的表情,正在讀內容的官員連忙停下讀稿,詢問起王明山來。

  “沒什麼,你繼續念。”王明山說道。發覺自己完全走神之後,王明山決定會議之後再考慮這些內容。靠這麼一件事打不倒王明山,虱多不癢債多不愁,如果那人真的想完成目標,以後肯定還會有所行動。

  韋坤處理了王明山那邊的問題,覺得心裡面爽快了許多。提起未來有可能出現的大城市,讓韋坤覺得非洲其實也挺有未來前途,這意味著韋坤的努力不至於打了水漂。所以韋坤就跑去與蘇丹港的工作人員座談。

  這些工作人員裡面得有一成是黑兄弟,原本據說也有一成是阿拉伯人,這些阿拉伯人因為被查出來有人參與馬赫迪的造反行動,所以有關聯的阿拉伯人被清洗一空,沒關聯的也被停職審查。

  王明山和韋澤當了三十多年戰友,他對於皇帝和皇家這玩意其實沒啥特別反應。倒是這些普通的官員聽說現在的郡守是韋澤陛下的兒子,這個情緒自然與面對別人的時候不同。面對一眾目光灼灼的幹部,韋坤不想把話題引向任何與自己出身有關的方向去,他說道:“同志們,我想大家已經知道我們的政策發生了一些變化。有一部分阿拉伯人會離開蘇丹。對於這樣的變化,我要給大家講的是,我們絕不會允許那幫覺得自己所得是狗屁神賜給的人繼續留在蘇丹。”

  一眾政府人員沒想到現任郡守上來就說這個問題,大家摸不著頭腦,自然更專注的看著韋坤。韋坤則問道:“我問一下,諸位同志有人反對把阿拉伯人送出蘇丹的選擇麼?”

  大家面面相覷也不知道該怎麼問,更不知道該問啥。這位皇子郡守表現出來的作派實在是有些太令人意外。最後蘇丹港港區區長用流利的山東普通話開口問道:“韋書記,我們不反對把阿拉伯人送走。不過你既然說了,我想問問為什麼?”

  韋坤立刻答道:“這就是我要親自來和同志們談這個的原因。阿拉伯人一直依靠他們的宗教文化位於黑人之上。黑人即便是不喜歡阿拉伯人,卻因為整體文明程度比較低,在很多地方對阿拉伯人有需求。而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先把黑人從阿拉伯人的魔爪下面拯救出來。而這種拯救,最有效的辦法就是送阿拉伯人離開。”

  中國人聽這話聽得很是訝異,反倒是那些黑兄弟們倒是露出了頗為欣喜的表情。中國進入非洲已經有十幾年時間,在蘇丹港行政體系內的黑兄弟大多數都是第二代,或者是年幼時候跟著父母一起被納入中國體制內的那群。其中一位立刻舉手要求發言,得到允許後他站起身來說道:“書記,我們黑人不要當三等人。阿拉伯人憑什麼以二等人自居,我們堅決支援把阿拉伯人都攆走!”

  “對!阿拉伯人滾蛋,我們黑人不當三等人!”那些黑兄弟紛紛吆喝。

  韋坤抬手向下壓了壓,一眾中國同志和黑人兄弟也暫時緩和了自己的情緒。韋坤這才接著說道:“我這次來,就是要和大家開會講道理,把大家的疑惑解開。當然,我以前沒有在蘇丹港工作過,所以大家也得把蘇丹港的具體情況給我講講。這次我們先說個看著很遠的問題,你們認為韋澤陛下最大的創舉是什麼?”

  這問題好大,一眾人被這個問題弄到不敢吭聲。蘇丹港距離最近的中國領土還有上千公里,在這地方大談韋澤皇帝的最大創舉,一眾人都摸不著頭腦。

  “很多人認為韋澤陛下創立了民朝,這是他最大的創舉。其實韋澤陛下最大的創舉就是創建了光復黨。今天在座的諸位很多都是光復党的黨員,大家從小開始,周圍的圈子大概都是很地域化的圈子。這當然很正常,山東的學生自然會在山東讀書,他周圍的學生也大多數都是山東當地人。一個南京人想去山東上學,這是很困難的。然而光復党就不一樣,光復党向所有願意加入光復黨的人敞開懷抱。在光復黨裡面,有著來自全國各省的人。在光復黨裡面,所有的地域、性別、出身都不是問題。黨員們只有承擔任務的不同,沒有身份地位的不同……”韋坤侃侃而談,下面的同志當中有些人被吸引了,而有些則有些不以為然的表情。

  韋坤並不在乎,他來非洲之前曾經和老爹韋澤深談過,韋澤給韋坤的建議就是,“在這個時代想解決問題,靠封建那套真的不行。必須依靠人民,必須建立起強有力的政黨,才能面對這個時代激烈的風雨。”

  韋坤當然知道老爹韋澤的三個職務中排名第一的就是光復黨黨主席,排名第二的則是光復軍軍委主席,排名第三的才是國家主席。至於那個皇帝的稱號,僅僅是裝飾這三個職務的金邊而已。

  所以韋坤給自己制定的路線圖很簡單,他向他老爹韋澤學習,成為東非這三個職務的真正控制者就好。而且在東非待了這麼幾個月,韋坤已經發現東非的政黨和軍隊建設工作大概只能用一塌糊塗來形容吧。

  不管中國同志的態度如何,韋坤都繼續他的講話。裝睡的人是叫不醒的,韋坤也沒有叫醒他們的打算。現在他觀察的是那些本來就醒著,只是不知道怎麼解決現實問題的傢伙。韋坤對老爹韋澤的一段話印象非常深刻,“政黨就是為了解決問題而存在的,團結起來力量大。為什麼政黨遠超過封建團夥,就是因為基於工業化的政黨知道,想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就必須從政治下手。”

  眼前的這些人員當下的水準大概還沒意識到政治的意義,不過看得出他們都遇到了不少問題。所以韋坤也不著急,他在後面就問道:“大家現在覺得有什麼問題解決不了,都提出來。我們集思廣益,一同來解決問題。”

  結果在韋坤說話的時候一直反應冷淡的蘇丹港港區區長倒是第一個發言,“韋書記,我們下個月的工資據說要推遲發。這個月的工資已經因為行政區遷移而拖延了,若是下個月還繼續拖延,我們很多事情可就沒辦法去辦了。您能不能幫著先把這個問題給解決了。”

  “哦?”韋坤立刻皺起了眉頭。他雖然沒有說話,可心裡面很清楚,此次搬遷之前,韋坤可是確定財物部門是把按時發工資給列入重要事項了。因為沒有繼續追這個事情,所以韋坤不知道此事的結果如何。所以他問:“詳細介紹一下情況。”

  “財政部門說,兩個月不能發工資。”區長重複了一下。

  韋坤可沒有放棄的意思,他說道:“這樣,你把你們的工資體系,以及每個人收到多少工資的資料給我看看。”

  這話讓所有人都來了精神,大家都很想知道別人的工資是個什麼數量,區長則是本能的露出了遲疑和抵抗的表情。透露工資可是件大事,區長當然不希望這等事情發生。可是反對歸反對,韋坤身為蘇丹三郡的郡守,兼了蘇丹三郡黨委書記,他完全有權力查工資。這下區長覺得自己孟浪了,他覺得自己方才應該選擇用比較從容的方式來應對此事。只是因為沒發工資,關心則亂的緣故,這才不小心孟浪起來。

  韋坤也沒有繼續追擊此事,他說道:“這件事我知道了,大家等我看完了資料資料之後再討論此事。咱們可以先把別的遇到的問題拿出來談談。”

  在東非這種地方的問題自然很多,韋坤當然沒準備自己一肩挑起,他很清楚誰都沒這樣的能力。所以韋坤只是把問題先匯總一下,哪些是具體的行政問題,哪些是政治問題,哪些是思想問題。僅僅是這樣的劃分就很耗精力,更讓同志們生出更多疑問。韋坤是以什麼為標準來劃分這些問題的。

  雖然很累,但是韋坤卻覺得挺開心。他一直覺得在亞洲本土的時候,党會其實就是另外一種行政會議,因為政府和黨都是以解決問題為標準的,所以即便不是特別談論政治路線問題也不太耽誤党的營運。因為皇帝韋澤陛下總是會提出想法滴。

  倒是在非洲,因為社會發展水準很低,很多在亞洲本土根本不是問題的事情在這裡反倒成了事關核心的政治問題。這是韋坤從來沒遇到過的,更是他從來沒想到的。

  韋坤也沒有準備一天解決所有問題,他把這些問題給安排下去,首先是黨組織要營運起來,包括內部明確光復黨的政治理念,對外宣傳黨的理念,同時要開辦黨校,考察黨員,吸收黨員。

  先把該先講一遍的講了一遍,韋坤和區長去了區財政科,大量的資料擺在了韋坤面前,韋坤拿起來就開始看。

  夜色降臨,蘇丹港亮起了燈。在燈光下,韋坤一頁頁的翻看著資料。此時他的臉色陰沉的幾乎能擰出水來,一邊是大量資料,一邊是韋坤的筆記。上面是很多資料。真的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韋坤發現東非地區的這幫人做事遠比他想像的要大膽的多,真的是非常大膽。

  當年沒人肯來東非,所以在創立東非行政區的時候,官員們當然有不少灰色收入。韋坤沒想到這些人在十幾年中已經變了,與其說是這幫人是管理東非行政區的官員,還不如說這幫人是趴在東非行政區上吸血的蛀蟲。

  “咕……咕……”韋坤的肚子用聲音來表達抗議,韋坤也覺得自己該吃點東西。沒想到站起身之後竟然覺得腦子微微眩暈,看來被餓的不輕呢。

  蘇丹港最常見的飯就是黑胡椒牛排套餐,牛肉自然是上好的牛肉,從中國南海各省運來的黑胡椒味道濃烈,自然是上品。趁在牛排下面的是雪白的米飯,半熟的雞蛋以及一個剝皮之後的半熟番茄能提供比較全面的營養。這道菜除了美味和營養豐富均衡之外,另一個好處則是用的水少,蘇丹港的水源供應一直是個大問題。建立在岩山上的蘇丹港周圍是一片荒漠,人口越來越多,蒸餾水越來越不夠。大家也一直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當然,努力解決問題總是會出現些結果。例如現在套餐配給的飲料就是啤酒,水的話賣不上價錢,啤酒明顯有更高的利潤率。韋坤吃吃喝喝,片刻之後就覺得身上發虛的感覺消失了,整個人甚至在啤酒帶來的微醺中感覺很舒服。

  此時周圍沒什麼人,港口在晚上基本是不裝卸貨物的。就在韋坤舒舒服服打了個酒嗝,準備再來一份套餐的時候,韋文睿走了進來,她走到韋坤身邊笑道:“你公務繁忙也就算了,現在吃個夜宵也不叫上我。”

  “我怎麼敢打攪您這個財神爺呢。”韋坤也笑道。

  “哦?終於知道我是財神爺了。那還不趕緊上香供著?”韋文睿爽快的回應了韋坤的嘲笑。

  “香沒有,一份這個套餐行不?”韋坤打趣地說道。

  “我要一份。”韋文睿立刻表示了同意。看著韋坤意外的表情,韋文睿解釋了一句,“這裡的師傅手藝大概沒有歐洲頂級餐廳的好,不過這裡好在真材實料,黑胡椒好像就是得在比較熱的地方吃才更有感覺。”

  韋坤點點頭,“你既然來了,我就想問你件事。說王明山王書記和外國女人生了孩子的,是歐洲哪國的銀行?”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1:23

第409章 福兮禍兮(六)

  “老韋,真的是兒大不由爺。現在這些小東西麼都不聽話,我已經勸過了。這些孩子們根本不聽。現在他們家也不回,我可一點辦法都沒有啦。”即便掛了電話,親家的聲音還在韋昌榮耳邊迴響。

  民朝不是沒有離婚的人。在土改之後,得到了土地使用權的女性們有很多選擇與好吃懶做的丈夫離婚。正式建國二十年,社會風氣變化很大。韋昌榮原本以為是女婿編造了一些理由,立刻給在歐洲的女兒發電報。他本以為女兒會不好意思回電報,即便回了電報也是會選擇哭訴。沒想到女兒韋文睿很快就回了電報,她不僅坦然承認是自己要求的離婚,而且離婚理由居然是‘性格不合,感情破裂’。儘管民朝的婚姻法裡面的確明文規定,感情不合就是離婚的合理理由,可韋昌榮實在是想不到女兒居然任性到如此地步。

  韋昌榮不是個拖遝的性格,他立刻就給親家打了電話。親家看來也是對他兒子沒辦法,韋昌榮的女兒韋文睿好些年來都在外國工作,韋昌榮的女婿也早早的搬離了父親家獨自生活。年輕人翅膀硬了,又不需要娘老子們的錢財,他們真的是無法無天啊。

  怎麼辦?韋昌榮發覺自己其實沒啥辦法,他最不想的就是把事情鬧大。以當下的社會氛圍,這種事情說出去很是丟人。最後韋昌榮不得不去找韋澤,看看素來被韋文睿愛戴的韋澤能否勸動這個天知道發什麼瘋的女娃子。

  “四叔,這個事情說出去,若是有人知道是文睿要求離婚,定然覺得文睿是欺負人。若不知道是文睿要求離的婚,就會覺得文睿被人欺負了。這……這……我真的沒想過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韋澤聽著韋昌榮幾乎是要胡言亂語起來,心裡面很是同情。在現實工作裡面,韋昌榮遇到的太多比這種事情更複雜更糾結的事情,他也都扛過來了,甚至能做出很多算是制度性的解決模式。可那種事物對於韋昌榮來說只需要抱著解決問題的辦法即可,事關自己兒女的事情,韋昌榮率先考慮的則是希望不要有任何人受傷害。韋澤當然能理解韋昌榮的反應,不過韋澤非常清楚這種事情其實是不可能的。

  韋昌榮絮絮叨叨的唉聲歎氣,與其說是請韋澤解決問題,還不如說是他自己想疏解情緒。韋昌榮其實很清楚這件事的選擇非常簡單,答應或者不答應。他當然不想答應,但是不答應的話又該怎麼實現韋昌榮的想法呢?

  “四叔,這件事你有什麼想法?”如同當年和兇惡的敵人作鬥爭一樣,韋昌榮詢問起了韋澤的看法。

  “我的看法很簡單,文睿和她愛人都三十多歲了,他們是成年。成年人做出的選擇,就得讓他們自己負責任。”韋澤和以前面對兇惡的敵人一樣,拿出了一個理論上的看法。

  韋昌榮愣住了,“四……四叔,你竟然同意他們離婚麼?”

  “昌榮,我一直認為婚姻本該是結婚雙方的事情,別把結婚弄成兩個家庭甚至兩個家族的事情。我們當然可以說年輕人不靠譜,不過那是咱們在這個沒那麼多肉體衝動年紀才能說出的話。在他們那般年紀的時候,咱們可比他們野多了。”韋澤的回應方式依舊是那般冷靜。

  韋昌榮心裡面完全反對韋文睿離婚,所以韋澤的話怎麼聽怎麼沒道理。既然完全不認同韋澤的態度,韋昌榮的情緒自然而然的就在臉上浮現出來。

  韋澤看出韋昌榮的心態,韋澤也能理解韋昌榮的心態,所以他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總結性的發言,“總之這件事你好好想想,確定一下你的中心思想。等你確定之後,自然就知道你想怎麼做了。”

  這話說完,韋昌榮眉頭就皺了起來,“等等,四叔。你的意思怎麼聽著是我怎麼想怎麼做只是安慰一下我自己,難道結果肯定是沒啥用麼?”

  “昌榮,你換個角度想想。正常人誰不想把自家的日子過好,我覺得文睿他們結婚的時候兩個人都很正常麼。事情弄到這個地步,他們難道就沒有想辦法去解決這個矛盾麼?我認為他們一定嘗試過解決矛盾。現在擺明瞭是解決不了麼。既然在一起生活痛苦大過幸福,那選擇分手也沒什麼不能理解的。”韋澤還是一股勸分不勸和的異樣態度。

  不過韋昌榮原本也覺得自己女兒長期在國外工作,只留女婿留在國內帶孩子,這做法的確有問題。若這個局面是韋昌榮的女兒留在國內帶孩子,韋昌榮的女婿長年在海外奔走,大概韋昌榮早就強烈不滿起來。

  想到這裡,韋昌榮覺得來找韋澤真的是來對了,至少他覺得自己已經找到了思路,“四叔,我回去勸勸我女婿,讓他也去國外和文睿在一起生活。我也勸勸文睿,能回來的話儘量回來。別總是在外面瘋,一個女孩子,這麼幹不好。”

  韋澤用同情的目光看著韋昌榮,忍不住“呵呵呵呵呵”的乾笑了幾聲。韋昌榮離開之後,韋澤叫過秘書,“再給王明山發個電報,告訴他,已經好幾天了,讓他給我做個解釋出來。”

  王明山接到韋澤第二封電報的時候,格蕾絲女侯爵看到了有人捧著好大一捧美麗的花走進了她的看護室。拿起插在花朵上的卡片讀了,格蕾絲女侯爵眼圈一紅,捂著嘴就流下了眼淚。

  但丁女伯爵知道此時的女性完全處於情緒化的狀態下,她接過卡片一看,上面寫著“得知母子平安,甚為喜悅。祝身體健康。”下面落款是王明山。這下但丁女伯爵的心裡面也輕鬆了許多。雖然格蕾絲女侯爵和但丁女伯爵兩人從來就沒指望王明山承認這個孩子,但是這個問候表示的是王明山的態度,這種態度本身就能讓人感到溫暖。

  但丁女伯爵當然也希望王明山能夠立刻趕來看望情人和兒子,不過既然身為伯爵,但丁也知道讓那位掌控近千萬平方公里東非大地的“王明山總督”公開跑來看私生子,也的確是不合理的要求。

  “你要給他回電麼?”但丁問格蕾絲。

  格蕾絲則抱起了病床旁邊小床上的兒子,她憐愛的輕輕親吻了幾下這個小傢伙的臉頰,把他放回小床裡面之後才說道:“我要儘快回去開始工作。”

  “什麼?”但丁女伯爵很是愕然,她沒想到格蕾絲考慮的竟然這件事。

  “我已經缺席了銀行的好幾次股東會議了,現在的變動這麼大,若是幾個月不去參加股東會議,我的投票權還能維持多久?反正每次去投票也花不了太久的時間,不會耽誤我給孩子餵奶。”格蕾絲聲音很溫暖,很開心,完全是個母親的樣子。以至於但丁女伯爵就沒弄明白格蕾絲這是冷靜考慮的結果,還只是一個願意為兒子創造更光明未來的母親的樂觀想像。

  兩天後,格蕾絲的汽車就出現在了銀行的門口。她從車裡面出來,從容走進銀行的時候,一眾銀行人員都看傻了眼。銀行是個而很拼的地方,那些有野心的年輕人為了能夠在這個殘酷的世界裡面爭取到更多的薪水更高的地位,的確是玩了命的。不過生完孩子不到十天就回來工作,格蕾絲女侯爵的做派的確讓那些年輕人見識到了“拼”的典範。

  相對于年輕人的感動,那些股東們就沒有如此情緒化。會議主席提了個問題,“格蕾絲,你每天能夠工作多久?”

  這種話才是那些經驗豐富的行家裡手會說出來的,格蕾絲想了想答道:“三個小時。”

  一眾股東們互相看了看,為首的會議主席和旁邊的兩位大股東低聲交談了幾句,然後說道:“格蕾絲,我們歡迎你回來。不過現在需要告訴你一件事情,有人在宣傳你和某位先生之間的關係。”

  格蕾絲本人根本不在乎這等事情,以她的現狀,這個消息可以說撼動不了她分毫。上層考慮的從來都是利益,而不是什麼狗屁道德。就格蕾絲本人而言,她一個自由之身和情人生了個兒子,根本就是道德無缺的。宣傳她與王明山的關係只能給格蕾絲加分。不過既然有人這麼做,目的大概就是要打擊位元高權重的王明山。所以王明山能夠發電報過來慰問,完全是安了格蕾絲的心。

  “是英國人這麼幹的麼?”格蕾絲問。這家銀行很大程度上是靠了中國官方的支持才走到今天的,有人要打擊中國方面的聲望,就等同於在打擊銀行。格蕾絲相信這幫股東不可能坐視不理。而此時最有攻擊中國可能的大概就是美國與英國。美國人沒能力辦到這些,英國人的嫌疑最大。生完了孩子之後的確需要花費很大力氣去照顧小東西,不過小傢伙睡著之後還是有時間用這些考慮來消磨時間滴。

  而那些股東臉上露出的是一種比較為難的神色,主席帶著點困惑與不安的情緒說道:“我們原來也認為是英國人搗的鬼,沒想到調查之後發現,散佈消息的好像是中國人。”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1:23

第410章 福兮禍兮(七)

  “輾轉反側,寤寐思服”,讀了王明山的解釋電文之後,韋澤只覺得王明山自幼讀書還真的挺認真。想來在東非行政區並不容易找到一本詩經,就算是在東非行政區的圖書館裡面有《詩經》,那也得能想起《關雎》這首才行。

  韋澤並沒把時間花在對古代文學的反思,既然王明山態度鮮明的做出了滾刀肉的表態,他的事情就好辦了。以韋澤對王明山的瞭解和判斷,王明山並不是一個會因為個人地位而否定自己選擇的人。

  沒等韋澤有下一步的動作,韋坤的密電就送到了韋澤面前,“東非行政區財政制度有很大問題,需要進行大規模調整。請求中央能夠派遣工作組到東非協助工作。”

  看了自己兒子的電報,韋澤靠在了椅子上心道:“這小子終於發現問題啦。”

  韋坤的確發現了問題,實際上這個問題挺嚴重的。除了給老爹韋澤發了電報之外,韋坤甚至暫時放開在蘇丹的工作,乘坐一艘快船直奔現在東非行政區的首府南瞻市。

  南瞻市還沒有開始大規模動工,雖然在碼頭上已經開始堆積起大量建築材料,行政區的主要部門還是在當地一些建築裡面。王明山住在一個不大的屋子裡面見了韋坤,韋坤也不管那麼多,開口就說道:“王書記,為什麼你一直不告訴說東非行政區的財政竟然這麼四分五裂。”

  王明山冷靜的看著激動的韋坤,慢悠悠地說道:“我不告訴你,你自己也去調查了。若是你對此根本不關心,不上心,我就算是告訴了你,又能起到什麼作用?韋坤,強扭的瓜不甜,我要是從一開始就讓你研究財政問題,你難道不會覺得我把你當槍使麼?”

  韋坤沒想到王明山居然把話說得如此直白,登時也覺得無法應對。這個道理很容易就能想明白,韋坤的身份地位最討厭的就是被人利用,想利用韋坤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王書記,我希望能夠在東非建立起一個現代化的社會。這個財政制度就是個大問題,我覺得必須得改。”韋坤以王明山為同路人的角度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想改這個財政制度,需要對現有制度進行全面改動。若是這個財政制度沒有讓現在這幫人得到好處,就根本沒辦法維持。”王明山笑道。

  這下輪到韋坤訝異了,他沒想到王明山比他還激進。韋坤雖然也考慮過把一眾官員都給擼掉,但那是惱怒時候生出的衝動,卻不是韋坤本人真的準備有步驟有計劃的把這幫官員給徹底攆走。而王明山的意思大概是要玩真的,看他那冷靜的說明,搞不好王明山都有計劃了。

  “王書記,你準備怎麼辦?”有王明山這個老前輩撐著,韋坤反倒不著急。不過也就是這麼輕鬆了一瞬,韋坤突然把原本的幾件事給聯繫起來。他不等王明山回答,就開口問了一個問題,“王書記,有人說你在義大利有個孩子,不知道有沒有借此興風作浪。”

  王明山原本沒有真的把韋坤當回事,和韋澤相處三十幾年,王明山知道韋澤絕非是一個會任人唯親的領導者。現在韋坤一句話就讓王明山想通了一些事情,這讓王明山對韋坤的機敏非常欣賞。

  當然,在確鑿證據出現之前,王明山並不想妄下斷言,不過王明山自己的內心倒是有六七分相信自己被人彈劾是因為東非的利益問題。雖然王明山還沒有表現出要對東非這群人動手的意思,不過他拒絕和之前的幾任那樣拿“那份收入”。這個行動看來被一些聰明人正確的解讀為王明山有意整頓東非的財物機制。

  韋坤看了王明山的臉色,就知道自己說對了一些事情。他準備就這個問題再說下去,卻被王明山搶在了前面,“韋坤同志,你現在不過蘇丹的郡守兼黨委書記。我是東非行政區的節度使兼黨委書記,從你的職務上講,你必須服從指揮。所以,我現在要求你好好解決蘇丹的問題。更上面的事情,你不要自行參與。這是需要在會議上討論通過的。”

  聽了王明山的話之後,韋坤心裡面對王明山生出些敬意來。這幫到現在還能立於高位之上的老傢伙的確很出色,至少王明山用自己的職務下達的命令雖然讓韋坤有點不服氣,卻讓韋坤不得不接受。所以韋坤避開這個話題,換了另外一件事,“王書記,我有個要求,我要求儘快統一東非行政區的軍事體制。東非不僅是財政混亂,東非的軍事組織更加混亂。”

  “這個你放心,我已經下令,要求酒業公司的部隊只允許在莫三比克。願意到莫三比克之外的必須併入東非治安部隊。如果我能夠再多幹一年半年的,我大概會讓整個東非只剩下統一的武裝力量。”王明山答道。說了這些之後,王明山也開始懷疑酒業公司的私兵是不是與想高調王明山的那些人有瓜葛。不過王明山卻沒有絲毫透露,這種事情必須有明確的證據才行。

  所以王明山又對韋坤說道:“韋坤,你是都督的兒子。不過你還年輕,我相信有些話都督和你說過,不過我不清楚那些話你是不是真的能明白。都督很偉大,我覺得都督最偉大的地方就在於都督是個講科學的人。科學最重要的是證據。兩件事之間應該是有聯繫的,確定這個聯繫的討論可以是據理力爭,也有可能是自作聰明。這兩者的分別就在於,是不是基於事實。”

  韋坤愣了愣,他不知道王明山為啥要講這麼一個空對空的理論問題。如果王明山是想說做事要講證據,韋坤當然知道這個問題,他自認自己不是一個捕風捉影之輩。

  看了韋坤的表情,王明山就知道韋坤沒能明白他的意思,所以王明山繼續講道:“韋坤同志,我比你大不少歲。我到現在的人生見過很多聰明人,很多聰明人不是沒能看到問題。他們失敗的最大原因是,他們會自己給事情的結束劃一個線。他們覺得過了這條線就算是把事情辦完了。其實事情是否結束自有其規律,我們要做的就是每天堅持下去,而不是自己去給事情做判斷。”

  聽了王明山所說的話,韋坤先是一愣,然後就覺得恍然大悟。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1:27

第411章 福兮禍兮(八)

  “爹,我請問您個問題。”阮希浩的兒子阮建華在晚飯之後對阮希浩說道。

  阮希浩看了看座鐘,已經是晚上八點左右。他這邊還得督促著軍委的遷移工作,事情實在是比較繁瑣。阮希浩本來想拒絕,不過突然又覺得這麼繁瑣的事情必然要出錯,所以他乾脆就留在南京壓陣。等著北京那邊缺了東西之後通知他就好。既然如此,阮希浩又覺得和兒子說說話卻也不錯。

  “有什麼事?”阮希浩問道。

  阮建華先給老爹倒杯茶,然後才問道:“爹,現在有人說都督要把皇帝的位置傳給長子韋睿,也有人說都督要把皇位傳給在非洲的韋坤。還有人說,都督不準備傳位,準備搞共和啦。爹,您一直在中央,總是知道是怎麼回事吧。”

  聽著這話的時候,阮希浩的眉頭就已經皺了起來,聽完這個問題,阮希浩非常不高興地說道:“都督傳位給誰,什麼時候輪到你管了。天家的事,插手就是找死。你們這幫孩子難道就不看歷史書麼?”

  見老爹不高興,阮建華連忙賠著笑說道:“爹,我也想靠自己謀個前程。若是都督準備傳位,我沒眼力,也不敢摻和到這種事情裡面。可都督若是真的搞了共和,我就不怕了,我想去東非。可這種事情又不是我能知道的,所以還請爹給指條明路。”

  阮希浩對自己的兒子阮建華其實並不太看好,以阮希浩的感覺,這孩子像他母親更多些。不過這畢竟是自家兒子,阮希浩不高興的原因也僅僅是自家兒子沒能達到他的期待而已。而且膽小也有個好處,就如阮建華就很清楚不能摻乎到皇家的繼承權漩渦中去。所以阮希浩並沒有繼續批評,而是問了個問題,“到底是誰說的都督要搞共和?”

  “這個……我不是請教您來了麼?”阮建華並沒有想說出自己消息來源的打算。

  “決定是不是採取共和制的是都督,還有政治局。我想你的狗屁消息裡頭肯定不是都督說出來的,也不會有政治局的人會這麼說。你老子我參加了這麼多政治局會議,從來沒聽說有這樣的事情。建華,你不要聽了一些你喜歡的消息,就去信以為真。要是打仗時候敢這麼面對戰爭,早就死了幾十回了。”阮希浩的語氣並不強烈,他發現自己還真的沒這樣教育過自己的兒子,所以覺得自己其實還有些不稱職的。

  “我明白了。”阮建華還算是做出了挺正經的表態。

  阮希浩實在是沒精力和兒子繼續討論問題,當他決定把遷都的事情交給部下去辦的時候,阮希浩就已經想休息一下。心氣一鬆,整個人自然都會放鬆。在這種精神狀態,阮希浩也沒有像以前那般對兒子求全責備。

  老爹沒有過分要求,阮建華也很順利的離開了家。他直奔南京紫荊路上的一家酒店,到了酒店的會議室,已經有人三四個人在裡面。見到阮建華已經到了,先來的這三四個人中為首地說道:“老阮,若是以後那些人再拖拖拉拉,我可是不會再等著他們。”

  阮建華並沒有多說什麼,他也對遲到的事情很不喜歡,不過那是對別人遲到不喜歡。阮建華本人覺得守時是個很麻煩的事情,任何行動都需要以確定的日程為目標,這得帶給人生多大的負擔啊。能夠隨心所欲的生活,能夠不受限制的生活,這才是阮建華最喜歡的日子。

  又等了半個多小時,前來參加會議的人陸陸續續到了。還剩下三個空位的時候,在首席上的那位說道:“咱們不等了,立刻開會。”

  阮建華心裡面立刻輕鬆許多,以前他不是沒等過那幫來晚的,等待的結果是拖遝的時間與極大的不快,此類經歷讓阮建華對等候別人完全失去了耐心和信心。跟不上就掉隊,團隊真的不欠那幫掉隊者任何東西。

  在首位坐著的那位繼續說道:“郡主發了電報回來,王明山現在豬油蒙了心,想對東非的錢動手。若是不把他拉下來,天知道這傢伙會胡作非為到什麼程度。我們已經知道王明山和義大利女人生了孩子,現在就要針對此事下手。咱們分分工,看看大家都能承擔什麼責任。”

  阮建華聽著這話已經皺起了眉頭,作為阮希浩的兒子,阮建華當然聽說過王明山與沈心的關係。這兩個人可是生死之交,若是一味的去動王明山,會不會引發沈心的反彈。沈心現在是北美軍區的軍區政委,也就是北美軍區第一人。若是沈心說了些什麼,只怕影響會非常大。

  “沈心會不會出來保王明山?”不用阮建華吭聲,已經有與會者說道。

  “王明山做出了違法組織紀律的大事,沈心敢去保?”首座那位用嘲諷的語氣說道。

  與會的大約都是與阮建華差不多出身的,聽了這話之後倒也連連點頭。阮建華聽了這話之後突然生出一種很滑稽的感覺,這幫人都是覺得自己可以淩駕組織之上的二代,他們自己不認為組織紀律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卻認為可以通過組織紀律扳倒王明山。王明山即便不是政壇上叱吒風雲的顯赫人物,好歹也是政治局委員。真的能這麼輕易被扳倒麼?

  但是周圍的人不提及此事,阮建華也不好意思說。然後就聽這幫人討論著如何利用他們二代的身份不引人矚目的掌握潛規則,以完成對政局的有利撬動。這下阮建華更加不安起來,這個潛規則還是韋澤都督寫出的東西。當時韋澤都督在同一時間段裡面發表了《潛規則》與《想像的共同體》兩份文件。至少阮建華讀了之後覺得眼界大開。可這兩份東西是寫給黨組織看的東西,周圍這幫二代們真的覺得自己能比老傢伙們更加聰明不成?

  一種不安的感覺開始在阮建華的神經系統裡面蔓延開來,一想到要和那幫老東西們為敵,阮建華就覺得很不安。身為二代,阮建華並不怕這幫老傢伙們,不管老傢伙們如何嚴厲。撒撒嬌或者低頭認個錯,甚至只要不傻到自己作死的硬抗,老傢伙們都會軟化態度做出讓步。不過阮建華現在已經清楚的理解到和自己在一起的這群人是要與老傢伙們為敵,與老傢伙們為敵會是一個什麼下場呢?阮建華雖然不至於絕望,卻也沒有絲毫樂觀。

  “老阮,你問的那個都督是不是要搞共和的事情,問的怎麼樣了?”首座的那位問道。

  “現在還不清楚。我能確定的只是都督和政治局到現在還沒提及過是否傳位或者搞共和的事情。”阮建華答道。

  “現在還不說,都督就不怕自己突然出事麼?”有人用很是疑惑的聲音問道。

  “不要對都督不敬。”首座開口批評。

  不過這種批評貌似根本沒用,說話那位倒是毫不退縮地答道:“我這哪裡是對都督不敬,都督這都57歲了,難道不該保重自己的身體麼?”

  阮建華心裡面一陣膩歪,他雖然不怕老傢伙,但是他爹阮希浩對韋澤都督非常崇敬,耳濡目染潛移默化,雖然有同學少年揮斥方遒的情緒,阮建華卻也不敢對韋澤都督有所不敬。發言的這位把韋澤也算計進他如意算盤的行動,讓阮建華越來越覺得不對。這個組織原本是二代熟人之間互相聯絡,看看有沒有快速賺錢或者獲得別的好處門路的組織。這些年越來越變化的厲害。特別是這幫人與郡主勾結在一起之後,變化就更大了。

  是不是自己也該退出了。阮建華莫名的冒出這麼一個念頭來。當下的這幫人所作所為已經超出了阮建華原本的期待,更重要的是,郡主要大家完成的工作越來越危險。而郡主給大家的好處也越來越少。這樣的參與是不是不對路呢?

  討論的內容結束之後就散會,令阮建華心裡面非常不爽的是,這幫人和來的時候不同,很快就跑路了。看了看煙頭遍地的會場,阮建華決定下次真的不來了。阮建華的父親阮希浩給他找了一個新部門,在南洋的劍麻種植廠工作。那邊雖然遠,卻比非洲或者北美距離國內近多了。而且據說那邊的工作比較輕鬆,民朝的種植廠逐漸採用了機械化,人力使用比以前少了太多。阮建華更加不用擔心自己會吃什麼苦。最重要的是種植廠廠長的工資很高,每個月至少八千的工資已經足夠阮建華花銷。

  散會之後有人各回各家,有人則是呼朋喚友的一起去吃飯喝酒,也有那麼兩位元分別向兩個單位去了。一位偷偷溜進了一個飯店,已經有“肅反委員會”的成員在那邊等待。還有一位去了紀律檢查委員會,已經有監察員在等待。等人一到就開始拿出筆記本來記錄。很快,情報就通過不同的管道沿著兩個部門的內部規章開始流動起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1:27

第412章 福兮禍兮(九)

  韋坤從南瞻市回到蘇丹港的路上拿了好多最新的內部通報,雖然還不到30歲,韋坤卻忍不住感歎起“縣官不如現管”的事實來。以前喀土穆作為東非行政區首府的時候,任何情報都要先傳到喀土穆來。

  現在東非行政區的首府換成了南瞻市,喀土穆就沒了資訊傳遞中心的地位。即便南瞻市距離一個像樣的首府還差很遠,情報要按照規定先送到喀土穆來。現在韋坤從南瞻市這破破爛爛的地方回蘇丹港,還得順道承擔起運送內部通報的責任來。

  此時已經進入四月,韋坤在通報上又見到了他哥哥祁睿的名字。這位年輕的少將已經編入了新成立的摩托化步兵兵團,在美國南部的戰場上活躍著。韋坤很希望戰爭結束,戰爭結束就意味著國家財政思路的變化。當下的財政思路是為了戰爭為了勝利,之所以沒搞到國內感受到沉重的負擔,只是因為民朝鋼鐵產量大,工業水準高。而美中省又是個大平原,是糧食的大產區。

  國內不願意讓民眾對戰爭有負面情緒,所以沒有強力剝削國內。此次在南瞻市與曾經的央行頭子王明山聊天之後,韋坤才知道中央政府對於其他地區並沒有手軟。大量資金都是從南海以及東非抽調出來的。這些地方沒能力與中央掰腕子,這些地區的領導們也沒有長期經營那些區域的打算。所以整個反彈基本上被控制在極低的水準之上。甚至因為國內民眾沒感覺到壓力,反倒是激發了他們的激情,對戰爭不負責任的吹捧越來越多。

  韋坤對王明山越來越佩服,雖然王明山不是軍委、總理之類顯赫的人物,可理解看待問題的能力真的讓人覺得王明山是個名至實歸的央行頭頭。所以韋坤就發現了一個問題,他此時必須要面對他的侄女韋文睿。現在東非這邊的苜蓿出口制度有很大問題,韋文睿為首的公司是先拉貨,再算帳。算帳之後卻不是直接給錢,而是由中央給這些東非的官員們錢。這就等於是東非這邊根本沒有自己的財政權,所有的財權全部由中央和韋文睿控制了。

  從南瞻市回蘇丹港很快,沿途上海軍數量不少。韋坤看到光復軍的軍艦正在對一些掛著風帆的船窮追不捨,忍不住就讓信號員問問追擊的戰艦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然後韋坤得到的消息是,“我們在追擊海盜!”

  看著那些灰色塗裝,煙囪中冒著濃濃黑煙,在海上奔行如飛的軍艦,再看看那些掛著風帆的木船。韋坤覺得自己真的沒有能力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印度洋上的海盜就這麼生猛,敢用風帆木船挑戰光復軍的鋼鐵巨獸。

  然而韋坤也很清楚,他這想法也就是想想而已。印度洋上的中國海軍全部是光復軍海軍管理,別說他一個蘇丹三郡郡守,就算是王明山也沒能力調動光復軍海軍的一兵一卒。殖民地這種玩意根本就沒有什麼權力可言。

  所以韋坤也不自尋煩惱的去管這些問題,他又埋頭在那堆內部通報裡面。這是好幾個月的內部通報,主要記載了光復軍在北美的大規模行動。進入3月之後,光復軍兵分三路,韋坤的哥哥祁睿所在那一路從加利福尼亞南部出發,沿著南方進軍。中路則是從西海岸北部出發,在洛磯山脈瘋狂清洗。北路在冬天的時候退守五大湖,現在他們趁著化雪之後的世紀開始向五大湖地區的美國人聚集地猛撲,看戰報上的意思,部隊正沿著伊利運河進發,大有解決敵人之後直奔紐約的模樣。

  每一路部隊都動用了百萬兵力,韋坤覺得美國真的很大,1890年大概是不會被吃掉的。不過1890年,美國聯邦政府的抵抗大概會被徹底摧毀。到了1891年,中國陸軍會面對的大概就是東海岸那群孤兒寡母。當然,這是建立在美國聯邦政府能夠有效調動美國兵力的基礎之上。也許再經歷一系列失敗之後,美國聯邦政府就會名存實亡,美國各州會選擇自行其是,完全無視屢戰屢敗的聯邦政府的命令。一旦搞成人民戰爭的話,戰爭就會比想像中麻煩。

  除了軍事的內容,國內又掀起了一股到北美工作的風潮。原本國內過剩人口能去的只有南洋、關外,北美。東非基本都得是行政性組織才有機會。南洋、關外、北美,這三個地方在民朝人民眼中就是“熱、冷、很冷”的代表。這就出現了也不是沒人去,但是留不住人的局面。到了這些地區的人掙了錢之後大多數都選擇離開,特別是那些農村到這些地區的,哪怕是在這些地區和老婆生了好幾個娃,他們也會選擇覺得賺夠了錢之後帶著老婆孩子回到故鄉生活。

  所以這次通報裡面講了一件事,政府當然鼓勵移民,可政府這次乾脆不搞大移民了,至少不用移民的名義來宣傳。既然各地多數都認為在遠離亞洲本土的地方工作工資比較高,政府就以雇工的名義在各地徵召至少小學學歷的人力。

  當政府把頭五年的分配模式和大家講清楚之後,大票的小學、初中文化的年輕人選擇前往北美。如果有高中學歷的話,大家找個在本地比較體面的工作還算容易。但是那些小學和初中畢業生已經不容易找到那些體面以及有穩定靠譜工資的職務。與現在的收入一比,政府正在攻打的美國以及政府已經佔領的北美諸省的工作反倒是國內難的高薪。

  看了這個消息,韋坤心裡面哀歎,“把人都弄走了,又有誰肯到東非來工作呢?”

  哀歎歸哀歎,一回到蘇丹港,韋坤立刻組織會議,“我已經和王明山王書記彙報過,東非行政區已經決定,以後咱們出口苜蓿是要收取現金。而且我們東非行政區會自己安排對歐洲出口。”

  此言一出,一眾與會人員都傻了眼。且不說這個決定對大家是好還是壞,大家首先就沒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能把苜蓿這個買賣掌握在東非行政區自己手裡。所以很多人第一反應不是欣喜,而是懷疑。

  韋坤繼續說道:“我先得告訴大家,這麼搞了之後要面對的就是好幾個月大概沒工資。如果誰受不了先說出來,我可以接受他離開。”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王烏鴉

LV:16 版主

追蹤
  • 2090

    主題

  • 219146

    回文

  • 88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