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幻想] 1852鐵血中華 作者:緋紅之月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8 15:53:0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82 64958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1:30

第433章 傭兵的撤退(三)

  在沖入樹林的前一刻,威廉•黑森扭頭看了看身後的追兵。在一百多米遠的一道天然深溝對面,一眾怪獸般的車輛停了下來,還有些小小的車輛在那些大車中縫隙中穿行,然後沿著溝壑邊緣行動。看他們的意思是想儘快找到可以通過溝壑的道路,繼續實施追擊。

  “快走!”傭兵頭頭猛的拽了威廉•黑森一下。然後威廉•黑森就和其他傭兵兄弟一起沖進了樹林。一眾人剛跑進樹林,中國人的機槍就沖著他們的方向一通掃射。登時就有一名黑森傭兵背部中彈,被打倒在地。

  等大家貓著腰把那名兄弟拖到樹後的時候才發現,子彈擊中了那兄弟的後心,雖然人還在喘氣,可眼瞅著就沒了生機。

  “撤,快點撤!”傭兵頭頭一看這模樣,立刻下達了命令。中國軍隊的機槍毫不停歇的進行射擊,子彈打得樹枝折斷樹皮亂飛,沒有任何傭兵還敢繼續停留在這裡。這幫人按照平日的訓練,貓著腰從一棵樹後竄到距離中國人更遠的樹後,以個人能達到的最快速度脫離戰場。

  美國的樹林很多,這讓威廉•黑森回想起了故鄉的黑森林。即便是在大白天,黑森林從遠處看去也是黑壓壓一片,到處是參天大樹。美國的森林也是如此,這些樹木是如此之密,只是走出去沒多遠,中國人的子彈就不會在直線上對上那些跑進森林裡面的傭兵們。

  一眾傭兵本來是挎著中國產的背包,終於安全之後,他們紛紛把雙肩背包背在背上,步槍插進背包的槍套裡,水壺順在胸前。同行的四名美國騾車車夫哭喪著臉牽著四頭騾子,而美國官員在經歷了這麼一番行軍之後已經是氣喘吁吁。因為傭兵們公開反對這位美國官員騎上騾子。因為四頭騾子正馱著傭兵團的一部分給養。作為優待,美國官員可以不用扛著沉重的行李和給養。他只能拉著騾子背上貨物上的一根繩子,來減輕行動的承擔的壓力。

  “我們……我們要往……要往哪裡走?”官員幾乎要哭起來。

  “我們往沒有中國人的方向走。”傭兵團的頭頭答道。

  這話聽在威廉•黑森耳朵裡面非常順耳,飛在天上的機器倒還罷了。因為沒有吃過那玩意的虧,威廉•黑森並沒有特別的反應。對於不久前追擊黑森傭兵團的中國部隊,威廉•黑森則充滿了恐懼。並不是那些巨大的車輛多嚇人,而是這些車輛表現出來的戰術素養把威廉•黑森嚇住了。被稱為‘獵兵’的黑森傭兵團都擅長射擊,如果追擊的是騎兵,他們有極大把握給敵人迎頭痛擊,在敵人收攏隊伍的時候再從容撤退。

  那些車輛只追擊了黑森傭兵不到兩公里,就把威廉•黑森給嚇壞了。敵人的追擊不緊不慢,超級有章法。他們有條不紊的縮短和黑森傭兵之間的距離,同時還讓黑森傭兵沒辦法實施戰術上的小手段。除非是留下必死的斷後部隊,否則黑森傭兵們根本沒辦法擺脫追擊。

  那條長溝救了傭兵們的性命,中國車輛沒辦法越過一人多深的溝壑,讓黑森傭兵逃進了森林。回想起方才那陣密集的彈雨,威廉•黑森就渾身發冷。如果黑森傭兵真的不知死活的在平坦地區選擇戰鬥,在那樣密集的彈雨下只有死路一條。

  樹林當中並不好走,行軍了兩個多小時,部隊就開始休息。美國官員如同死狗般癱在地上,傭兵們則按照日常訓練開始休息。有些人拾柴,有些人打水,有些人拿出從中國購買的鋁鍋,準備燒水做飯。

  既然沒有大車可用,大家就只能根據當下的運輸模式,重新制定行軍配重。和大家一樣,威廉•黑森擦拭槍支,領取子彈,分配物資,整頓襪子,綁腿,鞋。

  收拾完這些,傭兵頭頭對大家喊道:“從現在起,我們就走樹林,不要接近那些能夠讓中國人的車輛通行的地區。”

  沒人反對,大家都覺得在平原地區遇到中國的車隊實在是太可怕了。政府軍為國家去戰死是他們的義務,傭兵們可沒有承擔這等義務的責任。接下來部隊架起死狗般的美國官員開始繼續前進。

  連續三天沒有離開樹林,傭兵們發揮出自己的野外行軍能力,在第四天終於撤到了曾經經過的一個火車站。美國人的車站附近必然有城鎮,這裡看來並沒有遭受襲擊。官員到當地鎮上打聽了消息之後,愁眉苦臉的帶回了最新消息。“中國人已經拿下了路易斯安那州,正在向田納西州前進。”

  “有火車麼?”傭兵頭頭只關心這件事。

  “沒人敢向路易斯安那州發車。”官員愁眉苦臉地說道。

  “既然沒人敢向路易斯安那州發車,我們就沿著火車線走。”傭兵頭頭馬上做出了決定。

  那四名騾夫死活不肯跟著傭兵團走,傭兵團就用美元買下了他們的騾子,就把他們打發走了。送他們走的是威廉•黑森和觀察員,威廉•黑森趁機問那幾名騾夫:“你們為何要殺了那些印第安人,按你們前面所說,那些印第安人已經和你們和平相處了好幾代了。”

  騾夫臉上露出民眾特有的因為感受到恐懼而顯露出殘暴的淳樸表情:“上頭說印第安人要造反,要建立印第安國。若是讓他們建立起印第安國來,我們豈不是要死無葬身之地?所以鎮長聯絡我們之後,大家就動手殺了他們。”

  或許覺得這麼說會讓人覺得他們是壞人,這幾名騾夫還趕緊強調,“可不是我們一個地方殺人,我們周邊方圓幾百里的地方,都在殺印第安人。”

  威廉•黑森並不想再去評價這個問題,他對這個世界大有一種絕望的感覺。那些被沒收的小黃書裡面描寫不僅僅是情色,還有大量很黑暗殘忍的內容。整體看來,可以用‘又黃又暴力’來形容。不管是性或者暴力,那些誇張到荒誕不經的描述對於傭兵來講都是很好的調劑品。

  但是這種調劑的前提是這些描寫是‘荒誕不僅的誇張’,如果那些描寫居然是事實,就如美國佬對於殺印第安人的態度竟然如此執著的時候,威廉•黑森對於中國人殺美國人也沒了同情的感覺。即便威廉•黑森因為膚色而比較認同美國白人,卻也沒有絲毫為美國人做出一絲犧牲的打算。既然都是被認定的兇手,讓正常人類做出完全的區別對待是很達到的要求。

  送走了騾夫,傭兵團在這個鎮子上又雇了幾名騾夫,繼續向下一個車站前進。此時是8月10日的事情,8月12日,他們抵達下一個車站,8月14日,又抵達了下下一個車站。8月15日,他們終於到了還有火車到華盛頓的車站。

  8月17日,這些人終於抵達了華盛頓。再見到德國大使的時候,德國大使嚴令這幫人不要亂走。為了告知最近美國局面的激烈,德國大使告訴這幫人,“就在17日早上,德國駐奧爾良領事館發了一道電文過來,中國軍隊的前鋒抵達了新奧爾良,並且開始組織圍城。事情非常不妙,就在最近幾天裡面,新奧爾良城裡面的民團屠殺了城內的當地的大量印第安人,還有黑人。現在城內人心惶惶,或許他們守不住新奧爾良城。”

  一看新奧爾良城的位置,這幫傭兵們就不吭聲了。密西西比河在奧爾良注入墨西哥灣,中國人佔領了新奧爾良之後,就意味著他們終於得到了進入大西洋的港口。另外這些人步行返回華盛頓的路途上所到之處,都發現當地白人跟瘋了一樣對印第安人大開殺戒。很多殺戮都搞的明目張膽,充滿了不知道讓誰看的警示意味。奧爾良是對一座城市的殺戮,到底是什麼樣的腥風血雨,大概是能想像出來的。

  8月19日,傭兵們正在休息,突然聽到遠處鐘聲大做。很快,整座華盛頓城的鐘都被敲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傭兵們跑出來看熱鬧。沒等知道有什麼熱鬧,就聽到港口的汽笛聲也響了起來。這時候原本就在外面的團員跟兔子一樣沖了回來,他的聲音因為急促的呼吸而顫抖,“中國人攻克了匹茲堡,開始越過阿巴拉契亞山向東進軍。下一個目標大概就是華盛頓。”

  “真的?”傭兵們都傻了眼,大家完全沒想到事情發展到如此激烈變化的地步,在他們來美國之前,很多人甚至認為美國人有能力抵擋住中國人的進攻,甚至有能力在廣袤的美洲大陸上徹底擊敗中國人。

  “那我們怎麼辦?”傭兵們都緊張起來。他們作為外國軍隊,完全沒必要服從美國人的命令。不過他們作為外國人,特別是作為白種人,會被兇猛的中國人怎麼看待?

  “咱們的船已經回去了啊!”威廉•黑森焦慮地說道。運他們來美國的輪船返航了,據說下次運物資來還得有一個月。見識過中國的車輛以及中國人對車輛的使用,威廉•黑森覺得一個月會是一個非常可怕的時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1:30

第434章 傭兵的撤退(四)

  塞西爾•羅得斯是現在的英國殖民大臣,這位堅定的英國殖民主義者,金伯利礦石公司,金伯利鑽石公司的老總臉色陰沉的乘坐在車裡,從倫敦街頭經過。

  八月對於大多數北半球國家是一個天氣會比較晴朗的月份,不過英國的情況相對特殊。作為一個只有濕潤和更濕潤環境的國家,加上工業煙塵引發的霧霾,八月照樣不易見到太陽。

  殖民大臣羅德斯大人此時經過的地方是中國的道觀,道觀門口有穿著中國道袍的‘見習道士在打掃衛生’。也許是因為有些羅馬人的混血,英國人的臉部輪廓沒有北歐的純日爾曼國家深刻,即便如此,羅德斯大人也能看得出那些‘見習道士’是英國人而不是中國人。

  這幫英國本土的‘見習道士’讓塞西爾•羅得斯覺得心裡面很不高興。英國上層對中國傳教行為很是在意,議員們曾經多次要求監視中國的傳教內容的部門給議會做質詢。然而質詢結果讓議員很訝異,中國的道教裡面沒有任何人格神,更沒有強迫或者威脅的部分。與其說道教是個宗教,還不如說它是個哲學流派。特別是八卦圖案裡面“陰極陽生,陽極陰生”的對稱和互相轉化的哲學思想讓不少有學問的英國議員都暗自點頭。

  道教不創造神,沒有世界末日,更沒有生死輪回。這態度讓那幫神棍們極度不滿,然而讓很多‘受過教育’‘對宗教沒興趣’‘對神秘學有興趣’的英國知識界趨之若鶩。根據打入中國教堂的探子們講,中國教堂和歐洲教堂不同的是,他們除了提供思想啟迪之外,還有很多中國式的草藥、冥想、舞蹈式拳術的教學。讓去‘中國教堂’的這群人都覺得有收穫。這無疑引發了更多的人去中國教堂。

  中國教堂沒多遠就是中國醫院,再沒多遠就是中國大使館,殖民大臣塞西爾•羅得斯的目的地就是這裡。中國大使館戒備森嚴,最近發生了好幾起針對中國大使館的暴力行動,雖然有人員受傷,卻傷勢不重。加上英國方面派遣了很多軍警前來護衛,中國總算是沒有撤走大使館。除了暴力活動之外,抗議活動幾乎是每天都有。所以除了英國軍警仔細查看了通行證之外,中國方面也仔細查了通行證後才讓塞西爾•羅得斯的車子進去。

  見到了中國駐英國大使,塞西爾•羅得斯劈頭就問,“你們在匹茲堡是在做什麼。”

  “哦?”中國駐英國大使先是表示意外的應了一聲,然後才說道:“我們認為美國方面相信,指望美國聯邦陸軍在野戰中和我國軍隊打個勢均力敵,大概屬於不太可能完成的任務。遭到兩路包抄的美國陸軍沖進匹茲堡,倒是能夠依託城市對我國部隊進行牽制。不管別人怎麼看,小林肯部長希望的是防禦。把當下的局面先撐到有轉機的時候。所以,從這個戰略考量,我們沒理由讓小林肯如願以償。”

  塞西爾•羅得斯聽完之後翻了翻眼睛,用不屑的口氣問道:“這是你們中央政府的看法,還是你自己的看法?”

  被揭穿之後,中國駐英國大使跟沒事人一樣,“這當然是我個人的看法。不過我相信我個人的看法也會得到我國中央政府的認同。”

  中國的官員如此的厚顏無恥,塞西爾•羅得斯倒也沒生氣,他直奔此次前來的目的,“我想知道,貴國到底準備做什麼?如果你們只是想懲罰美國的話,我相信你們已經達成了目的。你們不認為此時已經該進入傳統的列強協調模式了麼?”

  “閣下的意思是?”中國駐英國大使帶著不解的表情問道。

  塞西爾•羅得斯立刻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我們英國可以出面和美國聯絡,讓大家能夠達成一個最小的損失。結束戰爭對大家都是好事。”

  “您可以說服美國人接受我們之前所說的那個目標麼?”中國駐英國大使問。

  “什麼目標?”塞西爾•羅得斯的表情警覺起來。

  中國駐英國大使正色說道:“之前我們說過,我們要求建立印第安國,我們要求美國人進入在印第安國的‘白人保護區居住’。這些發言才過去幾天啊,沒想到閣下居然這麼快就給忘記了。”

  “你們要徹底消滅美國?”塞西爾•羅得斯的臉色變得非常非常非常難看。

  中國駐英國大使讓表情看起來溫和一些,他說道:“如果您不認同這個方案的話,我可以代表我國政府和您說另外一個方案。英國可以出兵進攻美國,阿帕拉契脈以東的地區,我們都可以任由英國佔領。怎麼樣?如果英國重新奪回北美十三州,以阿帕拉契脈以東土地的肥沃,物產的豐富,整個英國轉眼就能成為一個大陸國家。建立未來兩百年對歐洲的優勢。”

  這是韋澤明確告訴中國駐英國大使的條件,所以大使說出來的時候聲音、語氣、神態中有著說實話特有的那種說服力和感染力。這讓塞西爾•羅得斯下意識的咽了口口水,他端起茶杯來喝了兩口加了方糖的紅茶,定了定神,才勉強開口說道:“我們不會相信中國人會對英國這麼寬厚。如果我們奪回十三州,那就是歐洲公敵……”

  “那麼英國和奧斯曼帝國合作,就是歐洲救星不成?咱們往遠了說,奧斯曼帝國好幾次差點滅了歐洲,是公認的歐洲大威脅。當年英國也曾經響應教皇的號召遠征中東呢。從近了講,現在俄國、奧匈帝國想更加徹底的肢解奧斯曼帝國,而英國在背後支持奧斯曼帝國,難道就是秉持著歐洲共同利益麼?”中國駐英國大使微笑著講述著歷史與現實。

  這些話對一直希望能夠重奪美國的塞西爾•羅得斯有著強大的蠱惑力,所以塞西爾•羅得斯強行握緊了手,抵抗著奪取阿帕拉契脈以東地區的誘惑。他再次開口的時候,聲音裡面充滿了痛苦,“不,我們不能相信中國。如果我們相信了你們,而我們又沒有逼迫你們履行約定的能力。那麼我們參與戰爭就太盲目了。”

  “如果你這麼想的話,那麼就請您在旁邊看著我們建立印第安國好了。”中國駐英國大使的表情上依舊有笑容,語氣也依舊溫和。

  見中國大使有下逐客令的意思,塞西爾•羅得斯連忙說道:“不!我要表達我們英國的明確立場。我們決不允許美國被消滅。”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1:30

第435章 傭兵的撤退(五)

  塞西爾•羅得斯離開中國大使館的時候臉色比陰暗的天空更加陰沉,中國駐英國大使那嘲諷的聲音還在這位殖民部大臣耳邊迴響,“你們英國肯為美國付出多少代價?或者從現在開始,我們把英國對我們實施的所有敵對行動都認為是英國為了保護美國而採取的措施?”

  下意識的,塞西爾•羅得斯握緊了拳頭。因為不久前,聽了中國大使赤裸裸的嘲諷後,羅德斯大人義正詞嚴的對中國駐英國大使怒道:“難道你想挑起戰爭麼?”

  羅德斯大人就見中國駐英國大使認真的點點頭,帶著一種痛恨與愉悅的情緒說道:“沒錯,如果是我個人的態度,我希望來一次戰爭。和你們這些渣渣講道理大概是我遇到的最痛苦的幾件事之一。你們從來不懂道理,更沒有遵循道義的本質。既然你們只懂得戰爭,只懂得屈服暴力,那一場戰爭真的勝過千言萬語。你這褲襠裡沒卵子的老狗給我聽好,你要是特麼還覺得自己是個男人,就趕緊讓白金漢宮裡面欠Fuck的老騷貨對中國宣戰吧。這樣我就可以滿心歡喜的回中國去休假了。在你們這種永遠不見天日的鬼城生活,老子我早就受夠啦!”

  話到這裡,其實已經沒啥可以繼續談下去的。如果現在的局面不是國家對國家,大概羅德斯大人會立刻向中國駐英國大使扔出白手套要求決鬥。在汽車裡面回想起當時怒髮衝冠的暴怒,羅德斯大人覺得一陣陣的後怕。

  美國曾經有大概六千萬萬人口,英國真正被當人看的有四千萬,兩國加起來有一億人。當然,印度女王要是把她裙下兩億六千萬左右的印度人口和滿打滿算也沒有兩千萬的加拿大、澳洲、新西蘭等地的殖民地人口也算上。這就是四億人。有中國八億人口的一半。

  英國在美國的商人、領事館人員也傳回了許多有關中國軍隊肆虐美國的消息。羅德斯大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出英國該怎麼樣抵抗惡魔般的中國軍隊。無論是品質或者數量,都看不到戰勝中國的可能。

  平復了一下情緒,殖民部部長羅德斯大人大腦也能順暢的運轉了。從個人的角度來講,羅德斯大人非常能夠理解中國駐英國大使的失態。如果是羅德斯大人出任一個人口不到英國十分之一的小國,這個小國還總是想和英國掰掰手腕。想來羅德斯大人早就動手了。

  就跟幾個月前,葡萄牙這麼一個鼻屎大點的國家居然想在巴西的事情上與英國對抗,英國二話不講就把艦隊開到里斯本外的海面上施加壓力。逼著葡萄牙在承認巴西與對抗中國上與英國合作。單純從實力的角度來看,中國有太多辦法折騰英國。最好的辦法莫過於阻止英國與印度之間的貿易。作為英國工業品的傾銷地,印度市場是英國工廠的命根子,整條貿易航線一天都不能停。只要掐斷這條航線,英國就承受不了。若是羅德斯大人在中國主政,他早就對此下手啦。

  “看來中國內部有強有力的人士在反對直接與英國撕破臉!”羅德斯大人已經有了明確的判斷。這下,他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種期待。如果能夠找到這個強有力的人士,並且與之聯繫並且合作的話,英國就可以在與中國的對峙中處於非常有利地步。

  一回到唐寧街,羅德斯大人立刻就和內閣的成員們討論了此事。英國內閣成員對羅德斯大人的判斷並不是很認同。有些人甚至提出了完全相反的看法,“中國的艦隊未必是我們的對手,如果我們和中國人決戰的話……”

  “如果我們和中國人決戰,大概有八成可能會失敗。”海軍部部長毫不激動地說道。

  一種內閣成員都傻了眼,他們沒想到英國海軍部部長居然是這樣的懦弱。在眾人目光的攢射下臉部肌肉抽搐,然而海軍部長還是堅持了自己的看法。“我們收集到的情報中,中國海軍已經建造了八艘兩萬噸以上的戰列艦。火炮還是中國傳統的四門雙聯裝300毫米炮。加上他們之前的更小的戰列艦,我們有八艘一萬八千噸左右的軍艦,中國有十六艘。皇家海軍不會逃避戰鬥,不過我並不認為在戰場狹小的地區進行決戰,我們能夠勝利。”

  凡是知識沒有出現巨大偏差的英國人都知道大艦隊對英國意味著什麼,英國就是靠大艦隊縱橫大洋,征服世界。失去了大艦隊的英國就只是一個束手待斃的小小島國而已。所以討論的內容就自然而然的向著更加和平的方向而去。

  “羅德斯閣下,您能確定在中國國內真的有傾向于英國的大人物麼?您要先弄清楚一件事,我們在於中國人的聯繫中,還從來沒能與民朝政府的核心成員建立什麼友好的關係。”首相開始提醒羅德斯,希望他不要有任何過於樂觀的妄想。

  羅德斯大人也是這麼考慮的,又把中國駐英國大使充滿戾氣的言行再回想了一次,他確定除非對方是個超一流的演員,否則那種戾氣是實實在在的發洩。而且這種發洩也符合人類的本性。而中國外長李新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單邊主義者’。就他的表現來看,與外國外交人員建立良好關係從來不是他認為的功績。

  “如果我們把中國駐英國大使的言行告知中國外交部,不知道中國外交部會不會撤換這位大使?”羅德斯大人問英國外交大臣。

  外交大臣聽完之後苦笑了一下,他反問道:“如果我們的大使如此嘲諷了西班牙的官員,西班牙只是把這件事告知我們,我們是不會撤換大使的。”

  一種英國內閣成員都沒感覺意外,面對弱者的時候,英國人從來都具有無與倫比的優越感。若不是要顧及點起碼的臉面,英國大使侮辱外國官員後,英國大概還會蹦出來護短呢。

  確定了這點之後,羅德斯大人並沒有感覺不高興。他對自己的想法從另外一個角度被證實而感到高興,“諸位先生,我有個建議,咱們可以通過接下來的行動來驗證一下中國內部到底是哪一位對中國有善意。能頂住中國內部那麼強大的壓力,選擇對英國採取友好的政策。只要能找到這個人,我們就可以與這個人合作。從內部影響中國的選擇。”

  外交大臣最能理解在強大的外國內部有親英派的好處,所以他的法眼顯得格外的謹慎,“如果那個人只是因為主張和平呢?就算是我們英國內部也有人在對南部非洲的戰爭持和平主義的觀點。在和平主義者眼中,和平本身就是重大的利益。只要能維護和平,他們就會竭盡全力。從和平主義者的眼中來看,與英國的全面戰爭將讓中國付出慘烈的代價。甚至他們會認為打倒英國後,會引發整個歐洲的動盪。如果中國原本就沒有吞併歐洲的打算,動盪對中國的利益就非常有限啦。”

  內閣成員們看著外長,目光裡面基本都是一半嘲諷。這位外交大臣是上一屆內閣留任的人員,而上一屆內閣在對南部非洲是持和平主義觀點。甚至在整個英國國內都興起戰爭的意願之時,還有其黨派的成員堅定的組成了反對戰爭的‘和平主義團體’。

  塞西爾•羅得斯是個堅定的殖民主義者,不過他本人並沒有和上一任內閣敵對的意思。他本人和上一任內閣關係相當不錯呢。所以殖民部部長塞西爾•羅得斯說道:“既然外長閣下這麼講,我認為也有道理。在我看來,中國能夠決定針對英國政策的人不超過二十個,我們就針對這二十個人進行測試。”

  外長倒是對羅德斯的發言有些意外,他語帶嘲諷地說道:“要是這麼講的話,那大概也得把中國皇帝包括在內。”

  這話引發了英國內閣成員的一致哄笑,的確,這位皇帝陛下本人最有資格決定對英國的政策。不過就如俾斯麥首相被稱為‘鐵血宰相’一樣,東方大皇帝韋澤在歐洲被稱為‘鐵血皇帝’。即便中國現在還沒有入侵歐洲,不過歐洲已經有些人開始嘗試用‘上帝之鞭’來形容這位皇帝對歐洲的影響。

  就在內閣的哄笑聲中,羅德斯大人倒是正色說道:“我認同外交大臣的看法,就把中國皇帝也當作對英國抱持友好態度的那位。畢竟這些政策若是沒有他的認同,也不可能被發出來。”

  英國佬精通攪屎棍策略,雖然決定找到中國上層的親英派,但是他們的手腕依舊很精良。找到這樣人的辦法並非是單純的尋找,英國內閣決定讓德國派遣更多傭兵前往美國,幫助美國訓練民團。

  想讓另類凸顯的辦法莫過於激化矛盾,那些堅持對英國持強硬態度的人面對刺激的時候必然會選擇勃然而起。在這個時候,對英國持友好態度的人,或者那些和平主義者們,他們的選擇就會格外的凸顯出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1:30

第436章 傭兵的撤退(六)

  “什麼?總部讓我們繼續留在美國?”威廉•黑森被最新的消息給驚呆了。他原本以為在半個多月之後到華盛頓的船隻也未必能趕得上營救他們回德國。中國攻克匹茲堡之後必然要繼續東進,就美國陸軍呈現的操行,怎麼都看不到能夠與中國正面對抗的意思。

  現在得到的消息比之前更糟糕,德國黑森傭兵團還需要繼續留在北美。原本命懸一線的局面,現在看上去大有向死路一條發展的趨勢。

  “總部這麼講的,我們大概也只能服從了吧。總部說,會派遣更多部隊前來,同時有船隻留在美國這邊,隨時準備接咱們走。”傭兵頭頭答道。

  “還要再派更多部隊?”威廉•黑森已經搞不懂總部在考慮什麼么蛾子。黑森傭兵團與其他傭兵團不同的地方在於,別的傭兵團是以任務為主,所以執行任務的人數越少,大家就分到的越多。而黑森傭兵團從建立起就基本是從事的正規軍相同的戰鬥任務,所以他們提供的雇傭服務是按照‘隊’來算的。哪怕是再小的任務,也是一次派一隊人馬。

  “你確定我們給國內提交的報告是正確的麼?”測量員在旁邊問頭頭。

  頭頭用力點點頭,“我和大家一樣想離開這個鬼地方。給國內假情報對我有什麼好處?”

  這話倒是得到傭兵團團員們的認同,在北美的平原上與中國人作戰太危險了。逃出條性命之後,傭兵團自己內部進行了討論。也有些人認為中國人的車輛笨重,一條小小的溝壑就能擋住中國的軍隊。可中國軍隊圍攻新奧爾良的行動震動了這幫傭兵。傭兵們對中國軍隊的再認識就變成了‘中國人的車輛笨重,卻意味著中國車輛能夠裝載更多戰爭物資’。

  如果這幫傭兵不靠美國官員的帶領,以及美國城鎮的補給,單靠他們自己,他們大概現在還在美國山區裡頭折騰呢。而中國人無疑得不到美國人的接待,即便是有,也是美國人民的槍彈。黑森傭兵團的工作就是幫助美國人更有效的用槍彈射擊靠近的中國人。在戰爭狀態下保持強有力的推進速度,可見中國軍隊的強大。

  “美國人認為可以靠阿帕拉契脈擋住中國人?”十夫長的語氣當中全是不信任。

  “他們既然已經在全力殺光他們能見到的所有印第安人,擋不住中國人,他們就得死。”頭頭從容不迫地答道。這兇狠的發言讓傭兵們紛紛點頭,事情的發展只有這麼一個可能。

  “我們申請到華盛頓更靠北的地方去吧。那裡不僅山多,還靠著加拿大。即便是失敗了,我們也可以逃去加拿大。留在美國南部太不可靠,中國人已經到了平原地區,他們繼續向東就可以進攻美國。”威廉•黑森立刻提議。這是他惡補美國地圖的成果。

  傭兵團們互相看了看,所有人都沒有反對的意思。於是傭兵團們就和告訴他們消息的德國駐美國大使館聯絡,表示了自己的態度,希望德國大使能夠與美國方面進行有效的溝通。

  準備逃跑的理由當然不能告訴德國大使,傭兵團只是表示黑森傭兵團歷史上就在華盛頓以北的地區有過長期作戰的經驗。即便那是一百多年的事情,可黑森傭兵故地重遊,定然能發揮出更大的戰鬥力來。

  從外表上看,德國駐美國大使是一位看著非常文雅的知識份子。這樣的人雖然學識豐富,不過在軍事上大概只能用‘棒槌’來形容。因為聽到傭兵團成員談起傭兵團上百年的悠久歷史,大使閣下就不自覺的兩眼放光,大有感受到久遠時光的那種震動。那種書呆子特有的反應,讓這幫傭兵們心裡面暗笑。

  傭兵團們雖然也知道自己部隊的光榮歷史,但是這支部隊的所有成員從來不靠悠久歷史而存活,他們靠的是對戰爭的理解,以及能從戰爭中倖存下來。

  等得到了大使的保證後,傭兵團就非常禮貌的不再打攪大使。出了大使館的鐵門後,十人長扭頭看了看這充滿古樸風味的建築,帶著些嫉妒的情緒冷笑道:“看來大使閣下根本沒弄明白,我們是黑森傭兵團歷史的創造者,而不是黑森傭兵團歷史的背負著。”

  威廉•黑森並沒聽明白這文縐縐的話是什麼意思,他只是為自己的性命得到保障而高興。在威廉•黑森的想法裡面,傭兵團到了東北山區之後,要做的其實不是在那裡訓練什麼狗屁美國民團,而是馬上確定進入加拿大的通道。馬上就是冬天,如果下起雪來,想到加拿大可是非常困難的事情。所以即便是臨陣脫逃,威廉•黑森也希望能夠在大雪封山之前進入安全的所在。

  回到駐地,威廉•黑森先和同伴們去酒吧悶了兩杯愛爾蘭威士卡。移民到美國的愛爾蘭人很多,大多數都是在大饑荒時代逃到北美來的。他們不僅為美國鐵路行業提供了豐富的廉價勞力,也帶來了愛爾蘭威士卡的製作方法。和愛爾蘭勞工的價格一樣,愛爾蘭威士卡也挺廉價,性價比很高。

  十人長愛喝啤酒,他面前放了一杯啤酒,而他本人則快速的埋頭翻看著今天的報紙。嘩嘩的聲音讓威廉•黑森因為酒精催生的好心情都受到了影響,他忍不住問道:“你在這些報紙上都看到了什麼?”

  “這些報紙宣傳的都是各種保家衛國的內容,還有各種稀奇古怪的大勝。”十人長頭也不抬地答道,邊說話邊繼續翻。

  “哦,還有,充滿了各種房屋和地產出售的消息。你看這個……”十人長把報紙轉了個方向,對威廉•黑森指著其中一條,“五十美元的金幣,就能在華盛頓附近買15公頃的土地。你現在的錢就能買得到。要是在德國,五百美元也買不到這麼多土地呢。”

  威廉•黑森不懂英文,所以他也懶得看,直接問十夫長,“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十夫長回答的非常乾脆,“美國聯邦政府現在連編瞎話都沒辦法編圓,只欺負美國佬沒文化,用瞎編的地名和瞎編的勝利來坑人。那些沒有被騙的人則想趕緊籌集硬通貨,然後逃離這個地方。如果我們還是跟著美國人混,那是一定沒搞頭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1:30

第437章 傭兵的撤退(七)

  輪船的煙囪裡面冒著濃濃的黑煙,船艙裡面味道難聞,即便是在有窗戶的二等艙裡面也是如此。黑森傭兵團對這種環境倒是沒有抱怨,當傭兵團的頭頭向傭兵團的眾人發表最新消息,“我們要去紐約訓練那邊的移民啦!”

  聽到這個消息,傭兵團的眾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答道:“謝天謝地!”

  能夠逃離危險的華盛頓,哪怕是乘坐比這個更糟糕的交通工具也不是問題。一眾傭兵們都眼巴巴的看著海面,希望早點看到紐約出現在傭兵們的視野裡。在這種時候,十人長就展現了文人喜歡考究的本質,“在1706年、1707年間,就有上萬名黑森傭兵隊在歐根親王的義大利軍團中服役,1714年,瑞典對俄羅斯的戰爭。1715年喬治一世鎮壓詹姆斯黨叛亂。1744年奧地利王位繼承戰爭。1762年之前,歐洲主要戰爭都有黑森傭兵的身影……”

  雖然不知道過去時代的破事有什麼好在意的,不過大家還是聽著十人長的廢話,在沿途的無聊中總有解悶的事情總是比較開心。十夫長拿著書本繼續念道:“1776年8月15日,他們在紐約州史泰登島登陸,隨後於長島會戰首次參戰,隨後投入紐約及新澤西戰役,10月在白原戰役擔當前鋒,11月在華盛頓堡攻城戰作為攻城主力取得勝利。”

  說完黑森傭兵的光榮歷史,十夫長抬起頭笑道:“現在我們正在前往紐約,也不知道會不會在史泰登島登陸。不過現在已經9月15日,若是8月15日就和歷史驚人的一致啦。”

  沒人在乎這個笑話,不管讀過比較多書的十夫長到底怎麼一個想法,如同威廉•黑森這樣的傭兵對於戰爭的看法非常負面,戰爭沒有絲毫的浪漫可言,而是令人恐懼的存在。就在此時,外面汽笛聲連著響了好幾聲,接著就有傭兵的人跑進傭兵團們盤踞的船艙高喊:“到紐約啦!”

  這一嗓子讓傭兵團們都高興起來,到了紐約之後大家就能開始進行逃離美國的下一步。雖然這種態度看似很沒職業道德,不過傭兵們最基本的理念之一就是‘絕不會打一場註定失敗的戰爭’,除非大家能夠確保在戰爭中進行途中就撤出。既然在德國的傭兵頭頭們看似並不關心傭兵們的生死,大有讓傭兵們全程參與戰爭的打算。傭兵們自行按照傭兵基本理念行事就變得順理成章。

  傭兵上了甲板,同船的其他乘客也上了甲板。大家都在眺望,而傭兵們有望遠鏡,所以他們能在望遠鏡裡面看到海岸上影影綽綽有很多建築物的模糊影子。這下傭兵們不得不感歎一下,在如此遠的地方居然能影影綽綽看到建築物的影子,那些建築物可是不低。紐約城和德國那種佈滿低矮建築物的城市一比,可實在是氣派的很呢。

  船隻繼續前進,傭兵們慢慢就發現事情不對頭。那些建築物看著影影綽綽,在影影綽綽的建築物中好像還混合了一些別的煙霧。從煙霧的模樣來看,傭兵們在這個戰火紛飛的時代都感覺到了一種威脅。

  客輪又向前走了一陣,前面出現了幾艘從紐約城方向開過來的船。雙方通過旗語進行了溝通,黑森傭兵團裡面不乏懂旗語的士兵,他們很快就翻譯出來了對面船隻提供的情報。‘中國軍隊正在圍攻紐約城’。

  那幫船上的普通民眾傻乎乎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傭兵團人員在頭頭的命令下迅速回到他們的艙室,頭頭把幾名隊長叫到一起說了片刻,隊長們就出來召集自己的部下分配任務。威廉•黑森就聽到他的隊長說道:“我們沖進船長室,奪取船隻的控制權。”

  “要把船開往何方?”十夫長問出了大家的心裡話。

  “開往加拿大。我們不會留在美國送命。”隊長果斷地答道。

  奪船計畫執行的格外順利,船長與船員面對這場純粹的暴力行動沒有絲毫抵抗。當傭兵團告訴船員,奪船的目的不是為了搶掠,更不是為了殺人,而是要把船開到加拿大去。船長和船員們立刻就配合起來。見到船上的人們如此配合,傭兵團也只在幾個關鍵位置上留下人看守,給了船長和船員充分的行動空間。

  當船隻繼續向北行進的時候,傭兵們的瞭望人員覺得遠處紐約城的煙霧好像更大了一些。被分配到甲板上的威廉•黑森倒是不在乎此事,他只希望能夠趕緊離開令他厭惡的北美。不管是誰獲得最後的勝利,這都已經無所謂了。

  部隊開始圍攻紐約的消息傳的很快,至少在各個兵團的上層,這個情報總得通報一下。在祁睿服役的六兵團,上層都很想知道五兵團的摩托化負責人到底是誰。祁睿答道:“五兵團分到了馬曉明,他用兵可是很猛的。”

  “我覺得四兵團也很猛,他們就是敢不管後勤線,硬是竭盡全力向前沖。”兵團司令周新華很是感歎。

  祁睿覺得這話讓他感覺不爽。作為在五大湖地區作戰過的24軍軍參謀長,祁睿很清楚摩托化步兵在平原地區作戰的優勢。四兵團依託密西西比河以及沿河的鐵路,他們只需要保護鐵路就行。五兵團則是沿著伊利運河前進,需要穿越的山區非常有限。祁睿所在的六兵團首先就要穿過上千公里的山區。洛磯山脈可是非常廣闊的地帶,平均海拔在2000米左右。在這樣的地區行軍作戰,還要保護脆弱的運輸線,這特麼是超級困難的事情。

  所以祁睿問了一句,“難道同志們希望我們也不管不顧的一個勁向前沖麼?反正我們已經到了德克薩斯這邊,真的想沖到平原地區,也不過是200公里的距離而已。”

  聽了祁睿有些帶情緒的話,軍長周新華笑道:“這倒不必。上千公里都這麼過來了,哪裡還會在乎這麼兩百公里。”

  祁睿知道自己不該生氣,政委要給別人做思想工作。如果政委自己先鬧起情緒來,那可就是大笑話。可即便是知道這些,祁睿還是沒辦法讓自己的情緒安定下來。四兵團與五兵團的高歌猛進,正是24軍人員被各部隊瓜分完之前商量出來的作戰模式。

  美國這片土地上地廣人稀,長途交通可以說完全依賴火車。摩托化步兵們在中短途行動上具備極大優勢。這就給長途突擊戰術提供了可能性。確定了基本戰役思路後,同志們就各奔東西,祁睿分到了洛磯山脈以西的地區。聽到以前的戰友們充分利用大家之前商量好的戰術立下大功。祁睿自然替他們高興,同樣也感覺到了相當程度的嫉妒。

  兵團司令周新華並沒有繼續自己挑起的話題,他又把話題轉回了六兵團面對的現實問題。“我們已經花費了巨大的氣力在山區沿途完成了大量囤積物資的基地,從西海岸運來的物資可以確保安全。當下的問題就在於繼續清洗當地,確保交通線更加安全。都督告誡過我們,德克薩斯州民風彪悍,在美國號稱瘋狗州。大家倒是得打起精神,全力打狗才行。現在已經進入海拔200到500米的丘陵地帶,咱們的摩托化步兵能夠發揮作用。不知道祁睿政委有什麼看法?”

  祁睿並沒有對這突然的說法感到意外,之前的意外很多,他現在已經習慣了。周新華提問,他就表態道:“咱們這一路上仗雖然打的不大,但是打的卻很多。現在部隊的訓練已經完成,接下來就是全面實戰。我的看法是,大家掌握了摩托化步兵的很多技術之後,就要正確看待這個技術。摩托化步兵戰術是給老虎插上的翅膀,而不是老虎本身。我們光復軍戰無不勝,是因為我們比敵人更勇敢、更忠誠、更堅定。對於接下來的戰爭,我們要做的是充分使用我們掌握的技術去贏得勝利。而不是被這些技術給框起來,結果畏首畏尾。四兵團與五兵團的勝利,就是他們充分利用了現有的戰爭條件,完成了他們的戰役目的。我們要做的也是如此。希望同志們能夠充分理解這點。”

  原本的時候,祁睿都是聽他老爹韋澤說道理,那時候祁睿總覺得能夠給別人指出方向的人是那樣的強大與堅定。現在輪到祁睿給別人講道理,他就發現自己內心不僅沒有堅定,反倒是有些不安。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即便這些道理完全沒錯,但是若不能有效執行,還不如不說。

  等祁睿說完了這些他認為的關鍵點,同志們的反響並不激烈。大家只是看著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祁睿覺得自己很失敗,他倒是想接著說出些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的發言來,可前面失了銳氣,祁睿完全說不下去。

  然後還是周新華出來解了圍,他說道:“我覺得政委已經把能教的都教給了大家,這方面還有誰有問題麼?”

  兵團司令部的指揮員們沒人提出不同看法,祁睿的努力的確有很大成效,該有的培訓和課程執行的相當給力。看大家都認同前期準備工作已經完成,周新華帶著輕鬆的笑容繼續說道:“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面前就是瘋狗州,同志們拿起打狗棒,上吧!”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1:31

第438章 政委的煩惱(一)

  “我要耐得住性子,我要耐得住性子……”祁睿躺在自己的帳篷裡面喃喃的低語著。白天的會議時候他還沒什麼無聊和空虛的感覺,即便是面對的情況很不好,他依舊全力工作。倒是在夜裡休息的時間,他倒是感覺糟糕起來。

  白天的工作倒是沒什麼,祁睿到現在還是覺得自己已經竭盡全力,而且也符合了戰爭的需要。可白天的發言讓祁睿感覺很不爽,周新華所說的內容在祁睿看來很流於形式,但是明顯有效鼓動了指揮員的士氣。即便這話在祁睿看來只是一種祝福,但是祁睿自己也覺得能讓他覺得輕鬆起來。

  “難道所謂的宣傳不是讓大家感覺高興,而不是看到問題所在麼?”祁睿最後得到了這麼一個令他感覺不太能接受的結論。祁睿的老爹韋澤到了軍中視察的時候,給祁睿下的命令就是讓他好好去做政治工作。如果政治工作的就是這樣,祁睿其實是非常失望滴。

  不過老爹韋澤既然下了命令,祁睿就相信政治工作一定有其效果,而且必然是不亞於軍事技術的效果。只是對於這樣的效果到底是什麼,祁睿覺得把握不了。心緒不寧之下,祁睿索性起身前去找兵團司令周新華。向別人學習一直是祁睿認同的道路。

  周新華還沒睡,聽祁睿問題的過程中,周新華一直沒吭聲。等聽完這個不算長的詢問後,他笑道:“祁睿,我比你大不了太多。軍隊裡面一直要加強政治工作,但是部隊裡面的情況也你也知道。大家對於政治工作到底是什麼,其實爭論也很多。例如到現在,我們認同的政治工作就是最近講述的土地國有制。都督下了嚴令,絕對不允許動搖。那我們就宣傳這些。”

  祁睿也認同政治工作其實應該是些大事,所以他點點頭,“政治工作的確還不成熟,我對此也抓不到頭腦。不過周司令員你給大家的說法,我覺得好像就是政治工作。雖然很難解釋,我是這麼覺得。”

  看著祁睿有種生怕得不到回答的擔心表情,周新華笑了:“你說的那些話啊。這也是我跟著老前輩們學的。除了都督之外,老前輩們當年哪裡懂政治。大家起來造反,求得就是一口飽飯。大家敢出生入死,迎著敵人的槍彈往前沖。那是因為大家知道不打死敵人,自己就是死路一條。就算是自己死在戰場上,家裡人都能分到土地。父母和妻子兒女都能得到照應。”

  說到這裡,周新華突然皺了皺眉頭,然後若有所思地答道:“要這麼說起來啊,土地國有制就是能保障大家這種信心的根本呢。若土地是私有的,國家說給你分土地,誰會信呢?要這麼說,這倒也是政治。”

  祁睿雖然從理性上知道周新華這話的確沒錯,不過他從來就沒接觸過土地私有制到底是啥樣,對於周新華的這話倒是沒能有什麼共鳴。看周新華有把話題帶偏的意思,祁睿連忙強化了他最初的疑問,“周司令員,您給大家講的那番打狗的話,我覺得也像是政治問題。”

  “那個啊!哈哈。”周新華樂了,“以前我跟著老前輩的時候,大家學了新的作戰技術之後就會躍躍欲試,等著一展身手。若是能立下功勞,就能得到提拔。老前輩看了我們的樣子之後都是這麼說的。不過啊,那時候老前輩們一面鼓勵我等去盡力發揮,還要對我等講,要小心,要保重自己。回想起來,我是非常領情的。現在我們倒是你我各說其中的一半。我知道說的對,可還是感覺沒有前輩們的貼心。”

  “貼心麼……”祁睿突然覺得這話和他的思路聯繫起來了。祁睿好像記得在大概幾年前,他和老爹討論軍事的時候談起了‘火力地獄’的概念。上百公里的寬度,幾十公里的縱深,上萬平方公里的戰場處於各種火炮的籠罩之下。只是想像一下如此的火力地獄,祁睿就覺得汗毛直立。指揮了摩托化步兵之後,祁睿就更理解了火力地獄的恐怖。部隊可以通過電話或者電報隨時引導重炮進行密集轟擊,而衝鋒的部隊還要面對各種佈置的非常靜心的鐵絲網,還有機槍陣地的無情打擊。祁睿根本想像不出有什麼部隊能夠在這樣的戰場上生存下來。

  祁睿的老爹韋澤倒是篤定的表示,不僅有軍隊可以在這樣恐怖的戰場上存活,這樣的軍隊還能在這樣的戰場上發揮出卓越的戰鬥力,展現出人類勇氣和智慧的巔峰。既然是老爹韋澤講的,祁睿也就信了。祁睿知道,如果老爹韋澤一聲令下,部隊就會投入這樣血與火的戰場。因為軍人們相信服從韋澤都督的命令,對國家有巨大的利益,作為國家一員的軍人也能從這巨大的利益中得到報償。

  想到這裡,祁睿覺得有些想通了關鍵。他興奮的問周新華,“我覺得若是部隊不覺得我們貼心,大家也不肯真的去投入戰鬥。”

  “不不不!”周新華卻連連擺手。這讓祁睿很是不解。

  “不管貼心不貼心,軍隊就是打仗的組織。不管有沒有好處,上頭命令部隊衝鋒,部隊就要衝鋒。若是抗命不從,立刻就要執行戰場紀律。我就執行過戰場紀律。”說道之後,周新華的聲音裡面很是沉重。

  祁睿並不反對這個看法,很久沒有人和他談過這方面的內容,周新華明確的態度讓祁睿覺得心情都立刻穩定下來了。

  “到現在為止,韋澤都督告訴大家的一切都實現了,而且韋澤都督沒有承諾的一切,例如取消農業稅,這些也都實現了。現在人大還在討論國家保底的退休制度,只要參加了社會保障制度。國家就會在退休之後給大家發食物券,絕不會讓大家因為沒有吃的而餓死。還會根據大家繳納社會保障費用的年限和時間給大家發退休金。我覺得這都是很好的制度。”周新華說著他的看法。祁睿也忍不住微微點頭,他也認為這是很好的制度。

  帶著有些憧憬的情緒說完了對韋澤推行的制度的稱讚,周新華問祁睿:“你認為這些制度執行之後,所有官兵……哦,指戰員們對敵人發動進攻的時候,心裡面就不會有絲毫的恐懼。不會有人因為心理壓力過大,而行動遲緩,甚至不敢進攻麼?”

  這個問題轉折的如此突兀,而針對的問題又如此尖銳。祁睿想明白了這裡面的問題後竟然說不出話來。有良好的社會保障和敢於去死之間並無明確聯繫,快30歲的祁睿不再認為付出一定有想像中回報的幼稚看法。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1:31

第439章 政委的煩惱(二)

  祁睿政委躺在床上,山區的秋天可不暖和,祁睿把行軍毯子在身上裹得更緊了些。眼瞅著就要半夜11點,他依舊睡不著。周新華的話仿佛還在他耳邊迴響,“祁睿,你有工作能力,軍事基本功很扎實,作戰中有足夠的想像力,也夠堅定。我認為你也不缺乏上前線的勇氣和果斷。加上你有充足的功名心與事業心,我認為你是一名非常優秀的軍人。如果我沒想錯的話,你以你父親為榜樣。我認為這就是你和你父親的不同,你是想做你父親那樣的人。而你父親只是做他自己。”

  這種深刻理論的話祁睿聽的多了,所以周新華的話裡面並沒有讓祁睿感覺驚世駭俗的說辭。讓祁睿為之震動的是周新華對祁睿的看法。一句‘你是想做你父親那樣的人。而你父親只是做他自己。’讓祁睿覺得有種黃鐘大呂振聾發聵的感覺。

  老爹韋澤在祁睿眼裡是一個很特別的存在,祁睿首先很敬愛老爹,不過老爹和上司也從來都是男性們非常痛恨的存在。祁睿無疑也是個正常人,面對一個貌似永遠正確的老爹,祁睿也有強烈的被壓抑以及想反抗的感覺。

  在祁睿看來,老爹韋澤說過很多正確的話,辦成過很多正確的事情,但是他個人並非正確的存在。如果沒有那些正確的話以及正確的事,他老爹韋澤就是個性急、冷漠、刻薄、傲慢的傢伙。祁睿覺得自己還真的做不到老爹韋澤的境界。

  就在心裡面考慮著老爹種種缺點的時候,祁睿突然發覺自己這是走錯了方向。周新華提醒的話裡面的真正意思不是老爹韋澤是個什麼人,而是要祁睿做自己。這麼一想,祁睿又發覺這才是最難的。不管怎麼挑老爹韋澤的刺,祁睿始終很清楚自己一身所學到底來自於誰。

  “一直聽說找到自己很不容易,現在看,的確不容易。”祁睿忍不住感歎道。想明白了這點,祁睿突然就來了困勁,精神一放鬆,他轉瞬就睡著了。

  天亮之前祁睿就醒了,野戰軍的工作其實很有計劃性。戰役安排之所以讓參謀部死的心都有,是因為部隊要連吃飯、行軍、休息在內的所有計劃都給安排好。還得接受計畫趕不上變化的現實,努力與現實進行妥協和毫不妥協的鬥爭。

  所以司令部反倒是一個表面上看,更加輕鬆的存在。各級指揮員只需要做出判斷,然後等結果。祁睿身為政委兼部隊培訓的主官,他就把昨天有關‘摩托化步兵只是戰爭手段,不要完全刻板的按照摩托化步兵作戰’的想法做了個文案,與隨軍軍校以及作戰訓練部門的同志討論一番,大家對此頗為認同,對文案進行了修改之後,就給發下去了。

  發下去之後,祁睿突然覺得心有所感,就讓同志們先留下來。祁睿說道:“同志們,按現在的局面,北美戰爭大概還有一兩年就打完了。咱們征服的這廣大土地就歸中國所有。中央已經強調,制度上必須堅持土地國有制。我想問問大家對這個制度有什麼不理解的,如果你們沒有特別的不理解,我就準備在和其他部隊會師後,辦一個培訓班,把這方面的內容給強化一下。”

  “政委,都督有什麼特別的要求?”有同志帶著異樣的表情問祁睿。

  祁睿心裡面很不爽,他儘量用平淡的語氣答道:“都督來視察的時候已經對部隊講過,咱們部隊裡面一直在訓練和作戰,政治處也沒有專門的內容,對於這方面的學習並不深入。戰爭打到現在的份上,西海岸各省已經開始重新分田分地,既然部隊編入預備役之後要留在北美,我認為讓大家理解這些政策也是應該的。”

  聽了這個要求,會議一時有些冷場。祁睿見沒人反對,就把此事記錄在黨組織工作的備忘錄裡面。記錄完畢後,他接著說道:“四兵團和五兵團的作戰經驗,按照規定,在戰役結束後就會上報戰區。我已經給戰區打了報告,希望兩個兵團都能給我們派來人員進行交流。大家如果有什麼疑問,也可以做準備。不過我們有自己的作戰環境,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大概是沒希望如同四兵團平原進軍般的迅速。”

  “政委,我們上次討論的丘陵地區作戰,要不要再給部隊強調一下。”隨軍的軍校人員忍不住問道。

  這話一出,祁睿心裡面就有些後悔。他當時只是在考慮此事,沒想到一部分軍校人員就動了心思,想把借此機會弄出一個丘陵作戰的綱領出來。祁睿覺得這做法實在是扯淡,摩托化步兵一直沒有特別的丘陵作戰經驗,五大湖地區的山不高,但是那地方可不能算是丘陵地區。對於這種想先占著茅坑的做法,已經有作戰部隊的同志私下向祁睿提出了意見。現在那些作戰部隊的同志臉色不爽的看著軍校人員,還沉默不語的看著祁睿。

  祁睿離開說道:“找熟悉丘陵的同志加強比較我們傳統的丘陵以及德克薩斯州的地貌的相似和不同的地方。摩托化步兵的丘陵作戰,等積累起戰鬥經驗之後再立項也來得及。”

  作戰部隊的同志聽了這話之後神色立刻放鬆了不少,軍校部門的人員露出的多數是失望的表情。祁睿不想對這個話題再進行下去,正在他準備討論第三個話題的時候,軍校的呂教員忍不住說道:“現在開這個項目也沒問題麼。我覺得軍校和部隊的同志們各處一半的人員,這也挺好。”

  祁睿登時就不爽了,他眉頭一皺就開始發言,“現在是要提高大家在丘陵地區作戰的經驗。摩托化步兵在丘陵地區作戰的樣本基本沒有,現在做這個科目為時過早。”

  “我覺得祁政委說的對。大雁還沒打下,討論是燒了吃還是烤了吃,為時過早。”部隊的同志立刻旗幟鮮明的表達了對祁睿的支持。

  即便是遭到了這麼多的反對,呂教員也只是別開了臉,而沒有放棄的意思。這讓祁睿更加不高興了,他能理解軍校這幫同志們想搶功,搶奪主導權的打算。而祁睿可沒有讓這種打算得逞的意思。

  “現在討論下一個問題。部隊做好在平原地區實施追擊戰的準備……”祁睿強行開啟了接下來的議題。

  會議結束之後,祁睿覺得很累。工作就是如此繁瑣,總是讓人很容易就感到疲憊。他離開會議室前去食堂的時候,呂教員卻在轉角處等著祁睿,見到祁睿過來,他立刻就上來要求和祁睿說事情。

  “說吧。”祁睿看這傢伙態度堅定,也只能聽他說完問題。

  “政委,我們軍校可沒有搶功勞的意思。您不覺得作戰部隊對於我們軍校其實很提防麼?”呂教員情緒頗為激動。

  祁睿登時就氣不打一處來,他皺著眉頭批評道:“呂教員,我們當下要的是強化作戰部門的能力,讓大家更好的掌握戰爭技能。你這麼堅持,是不是要破壞團結?”

  “祁政委。你冤枉我了!我真的沒這個意思。”在祁睿的批評下,呂教員的臉色顯得極為委屈。

  “你沒這個意思,那為何要反復說作戰部隊的壞話?”祁睿追問道。

  “因為……因為……”率呂教員一時語塞,不過沒過多久,呂教員說道:“祁政委,你去問問作戰部隊的同志,肯不肯把作戰資料立刻給我們共用,你就知道他們是不是準備自己起爐灶了。”

  “笑話!”祁睿一時竟被氣樂了,“作戰資料和作戰安排那是要等到作戰討論之後才能考慮是不是給其他部門。即便作戰沒問題,部隊論功之前,這些資料總不能拿出來,那會引發攀比。若是作戰有問題,這些資料更不能拿出來。那會導致更多的麻煩問題。你連這些基本的討論都不清楚麼?”

  即便被這樣的直接用事實批評,呂教員還是沒有放棄的意思,他只是態度沒有之前那麼強硬,但是依舊向祁睿強調,“祁政委,我聽人說,作戰部隊的同志是準備先把這個資料攔截下來。等他們自己拿出一套關於丘陵作戰的理念後,才給我們軍校部門。這個應該不是假的。”

  祁睿這次沒有說什麼,如果呂教員一開始就這麼講的話,祁睿未必相信,但是他會覺得這說法比較合理。不想和作戰部隊爭功並不等於就不明白作戰部隊有獨吞功勞的打算。

  “呂教員,我要求你從現在開始就不要再對此事做出任何發言。等開始做項目研究的時候,我們自然會提出自己的要求。但是在那時候之前,所有的討論都是空的!我要求你不要再討論這些問題。”祁睿正色說道。

  看拗不過祁睿,呂教員只能答道:“好吧。”

  祁睿本想把這個問題放下,但是他突然聯想起一件事。今天會議討論的時候,祁睿自己先關於未來利益的問題,特別是土地國有制保障退役人員的利益問題進行了討論。與會者們應者寥寥,覺得不以為然的貌似是大多數。

  後面這個課題研究方向的問題,大家為了利益爭奪的很強烈。這到底是祁睿的話挑起了這幫人對未來利益的問題,還是這幫人早就準備好了在這方面進行爭奪呢?祁睿想了片刻,認為這些人大概是早就有所準備。如果沒準備的把,這位呂教員怎麼會如此篤定作戰部門有獨吞成果的準備呢?

  回想起在24軍的時候,祁睿那時候雖然超級忙碌,但是總沒有那麼多費心的事情。從司令部到一線,部隊作戰勇猛,各部門任勞任怨。有了問題都是以解決問題為第一要務。難道這真的是所謂‘共患難易,共富貴難’麼?

  到了下午,司令部就接到了戰區的電報。電報內容是四兵團希望能夠與六兵團在奧克拉荷馬城會師,至少是一部分部隊完成會師。

  這個要求立刻在六兵團裡面引發了討論,後勤處的處長皺著眉頭提出了一個看法,“難道四兵團的後勤供應不足,所以想會師之後借調一部分物資麼?”

  祁睿聽了這個看法之後的第一瞬間是想對此評價為‘小聰明’,第二瞬,祁睿就生出一種拍案稱是的衝動。四兵團的後勤運輸是先把物資從西海岸運到五大湖地區,然後從五大湖地區南下從美國北部一直運到墨西哥灣。此時四兵團沖在最前面的部隊正在新奧爾良城附近進行激戰,光靠想就知道四兵團的後勤承受著何等巨大的壓力。

  若是以前,祁睿這麼想想也就罷了。現在祁睿突然覺得自己對此等態度真的沒辦法視若無睹。如果從六兵團政委的角度來看,他必須從六兵團的利益角度看問題。若是四兵團在整個北美戰爭中只是一個輔助的角色,大殺四方,承擔激烈戰鬥的是四兵團和五兵團,那六兵團艱難行進上千公里,千辛萬苦的消滅敵人,控制交通線的行動就只會成為四兵團和五兵團的配角。

  但是祁睿發覺自己並不是只想作為一個兵團級別的指揮員,他總是想和他老爹韋澤那樣從最高的高度來看這個問題。如果從整個光復軍的角度來看,這種地方主義山頭主義的做法就顯得很不合適,甚至是必須批評和反對的。

  有了這樣的想法,祁睿就選擇了先閉口不言。在軍校體系裡面,祁睿是總負責人,軍校的各個教員都必須服從祁睿的命令,也沒人擁有可以挑戰祁睿行動的能力與威望。祁睿可以在那個方面上要求呂教員閉嘴,不許亂說話。

  在兵團司令部裡面,能夠與祁睿掰掰腕子的人多了去了。因為有過各個崗位的經歷,祁睿知道哪些部門都擁有何等的權力。光復軍裡面雖然一直講政委的作用,不過政委必須非常會打仗,甚至比司令員更會打仗。這才是政委這個職務一直能維持的原因,若是政委只是一個監軍的角色,大概這個位置早就被搞掉了。

  祁睿確定自己很能打,不過他並不敢確定自己能夠一身挑起司令員與參謀長的職務。

  後勤處處長擔心四兵團提出會師的目的是要東西,這個理由讓一眾的指揮員們都不反對。的確,會師的意義就是雙方可以合作作戰,而不是像現在一樣各個兵團都在自己的作戰方向和領域各自為戰。四兵團首先提出這個要求,固然是因為六兵團和四兵團互相接近,存在了協同作戰的可能。四兵團大概是分不了六兵團的功勞,所以分點六兵團的物資,倒也挺合適。

  所以這件事反倒沒人持特別的看法,兵團司令周新華根本不提這個問題,他只是問道:“我們現在有沒有會師的需要?”

  祁睿眼睛一亮,他覺得周新華這個問題實在是問的有水準。如果六兵團的一眾指揮員認為有會師的必要,或者至少是多數指揮員認為有會師的必要,會師就自然而然的排上了議事日程。如果大家都覺得會師沒必要,兵團自然理由充分的表示不支持會師。接著就是戰區司令部是不是強行下命令要求六兵團派兵會師。

  當了政委之後,祁睿也是惡補政治部門工作的知識。政治部門的理論中就有團結群眾,周新華雖然不是政委,不過把團結大多數的做法幹的很合理。團結了六兵團的大多數之後,很多問題都能夠輕鬆解決啦。

  指揮員裡面也的確有支持會師的,例如‘徹底打通鐵路線,把美國佬從鐵路兩邊完全趕走。這對於我們的戰鬥總是有好處的’。

  不過反對意見也有,‘我們已經把我們分區的美國佬從鐵路兩邊完全攆走,且不說人員交通的問題,光是我們自己的兵力就不足以維持這條交通線。我們控制的鐵路到四兵團控制的鐵路之間,還有幾百公里呢。只要我們不調整主要方向,這個兵力就始終不足。’

  司令員周新華不斷的讓那些沒發言的指揮員發言,如果發言的人含糊其辭,周新華就會用引導的模式讓這幫人明確的表達出支持或者否定的意見。總是不會讓這些人保持‘超然的立場’。

  在經過一番引領性的發言之後,祁睿發現司令部裡面的指揮員們其實已經出現了大概的立場範圍。那些對戰功有想法的,認為鐵路線比較棘手的,都持反對態度。認為搞定鐵路線比較容易的,就持支持態度。至於對戰功沒想法的,基本都持反對態度。大家的意思好像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祁睿對周新華的做法很是佩服,他現在確定自己能夠看透這種做法,但是他卻知道自己沒有親眼見到這樣的做法前,無論如何都想不出這樣的做法。這些高年級的校友們真的比祁睿經驗豐富的多。

  對於部隊裡面複雜而有簡單的關係,祁睿其實有些失望。想理順這些關係實在是苦難重重。就在此時,祁睿突然想起他老爹韋澤的話來,“我希望從此之後光復軍只在國內作戰,再也不要去國外作戰了。”祁睿發現自家老爹的看法總是很有前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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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0章 政委的煩惱(三)

  兵團司令部的會議結束之後,兵團司令部黨委會議開始了。參加兵團黨委會議的人員數量比司令部會議人少,默認的黨職與軍職有關的只是司令員一個人,其他的都得是選舉選出來的。例如後勤處長在司令部會議上有很大發言權,可他本人就不是黨委成員。

  “我決定告訴戰區司令部,我們暫時沒有會師的需求。我們解決了德克薩斯的地敵人之後才有會師的需求。如果戰區司令部下令,我們可以服從。或者四兵團已經有餘力幫助我們解決德克薩斯的敵人,我們也會優先與四兵團會師。”兵團司令員周新華上來就發表了決定。

  黨委成員對這個決定並不意外,這是兵團司令部討論後的普遍看法。周新華還比大家的普遍看法多了一條‘或者四兵團已經有餘力幫助我們解決德克薩斯的敵人’。大家都是高級軍官,任誰都能聽出裡面那點戲謔的味道。四兵團的部隊現在已經由北到南變成一字長蛇陣,大家都是打仗的,任誰都知道四兵團的兵力已經到了極限。能夠不求六兵團幫忙,獨立完成所有的戰役目標,就證明四兵團極為驍勇善戰。至於四兵團主動來援助六兵團,大概四兵團的部隊都得是鐵人才行。

  其他黨委成員沒有不同意見,然後黨委成員的目光都落在了祁睿這邊。祁睿登時覺得壓力山大,他對周新華的決定並無不認同的地方,只是這樣的答覆送到了戰區司令部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回應呢?

  老爹!你真把我架到火上烤呢!患得患失之下,祁睿甚至生出一瞬間對自家老爹的抱怨。不過也只是一瞬而已,下一瞬,祁睿就強行給自己找到了一個思路。他開口說道:“同志們,我以前從事的軍事工作,現在被安排到政治部門來工作。所以我想問大家一個問題,你們覺得軍政和黨政工作該怎麼劃分。譬如現在這件事,同志們覺得這裡面軍事部分包含哪些內容,政治部分包含哪些內容。”

  黨委成員的表情都顯示他們對祁睿拋出的這個問題都很訝異,周新華表情上的訝異一瞬而過,但是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保持沉默。祁睿也沒有讓周新華先表態,而是從其他同志那邊入手。

  被問到的軍政委們要麼支支吾吾,要麼就表示“我再考慮一下”。祁睿在這一眾人中年紀最小,所以他覺得這些人大概是在顧及他背後的老爹韋澤。不過祁睿很快又把這個念頭給否決了,若是真的害怕祁睿的老爹韋澤,這些人要做的大概就是把事情都給祁睿辦好。現在這幫人的表現其實更像是想讓祁睿承擔起責任來,他們自己就可以省去很多麻煩。

  “軍事問題就是讓軍事體系如何達成戰爭目的的行動,政治問題則是人類如何生存、發展、延續的問題。大家對這個標準有什麼看法?同意或者不同意?”祁睿繼續追問道。

  這次眾人的表情就鄭重了不少,祁睿發現這幫黨委成員們全部陷入了沉默。而祁睿則暫時打破了這種沉默,他繼續問道:“以前黨委會議就等於是所有問題都要來討論的問題,我覺得現在各種問題都很複雜,不是開那麼一個會兩個會就能徹底解決。所以純軍事問題就交給相關的部門來解決。我們黨委就解決政治問題。”

  “如果大家覺得又是軍事問題,又是政治問題呢?”在一片沉寂中,五軍政委問道。

  祁睿立刻答道:“那麼就開會討論,由黨委作出一個決定。咱們現在不就在討論如何界定的問題麼?”

  “那軍務和黨務之間的區別到底是什麼?”五軍政委繼續追問道。說完之後他也覺得這個話題其實被祁睿回答過。所以五軍政委稍微換了個說法,“軍務和黨務各自負責哪一塊?”

  祁睿的腦子迅速運轉著,就在他覺得這個話題太大,以至於無法組織語言的時候,老爹韋澤以前說過的話在祁睿腦海裡冒了出來,祁睿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之前祁睿覺得自己已經抱定了要擺脫老爹影響而努力,現在還沒走幾步,祁睿就發現自己必須把老爹韋澤的話給拿來指導行動。這種感覺實在是莫大的嘲諷呢。

  此時也輪不到祁睿矯情,事情就在眼前,祁睿毫不遲疑地答道:“軍務的目的是要完成軍事建設工作,推動軍事向前走。黨務的目的是完成党的建設,推動党向前走。四十幾年來,光復軍對戰爭的認識水準不斷進步,不斷發展。光復黨的黨建也該如此。我們作為黨委,首先就從明確範圍開始。”

  說完這些之後,祁睿再次問道:“大家認為周新華司令員的回復應該是黨務還是軍務。”

  “我認為這不是黨務。”五軍政委開口說道,就在大家認為他只是單純表態的時候,五軍政委繼續說道:“可是我還是認為要在黨委的會議上告知。”

  其他人員眼瞅又要進行一次大家沒考慮過的爭論,沒想到祁睿立刻答道:“好的,我知道你的意見了。其他同志怎麼看。”

  想像中的爭論沒有發生,祁睿倒是強力推動事情繼續發展。黨委會議的與會人員都採取了比較保守的態度,大家還是認為那些事情按照以前的規矩來就好。

  祁睿完成會議之後鬆了口氣,他不擔心這幫人提出意見,他最擔心的事這些人什麼都不講。政委本人擁有很大權力,不過權力得在對方服從的時候才能起作用。這幫兵團的指揮員年紀比祁睿大,資歷比祁睿深,不尿他也不稀奇呢。總算是把會議開起來了,祁睿覺得如釋重負。至於大家在會議上做出什麼表態,祁睿倒是覺得這就是與會者的權力。

  周新華的電文給戰區司令部發過去,戰區司令部迅速的給了回電,要求六兵團派遣部隊與四兵團會師。這在六兵團司令部裡面引發了很大的波瀾,“憑什麼讓我們六兵團配合四兵團作戰?”

  “四兵團在大平原上跑了一千公里。打下奧克拉荷馬城,我們六兵團在山區艱難前進了兩千公里。我們跑了這麼遠的路,反倒要給人當配角。司令部不公平!”

  基於六兵團利益的看法就這麼大量冒了出來,讓司令部裡面的氣氛向著很負面的方向前進。祁睿看了看周圍的那幾名核心指揮員,他們並沒有立刻站出來的意思。雖然這些人的表情上看著都不是很激動的模樣。

  其他人不吭聲,祁睿也想隨大溜。沒想到司令部裡面的反應越來越激烈,參謀部的人員表示自己已經完成了接下來的戰役方案,若是開出新的戰役方向,會讓之前的工作被浪費掉。

  若只是情緒的發洩,祁睿覺得還好。大家不爽了之後就罵罵,罵完之後該幹啥幹啥。現在可就不同了,如果是這等事情形成一個集體的方向,就有可能讓六兵團裡面出現反對戰區司令部的聲浪。

  此時還是沒人出來說話,祁睿只能站起身對大家喊了一嗓子,“同志們,聽我說。”

  不過這聲的音量不夠大,以至於沒人起反應。祁睿看著那幫人還在繼續發表自己的看法,他橫下一條心,啪的一聲在桌子上猛力拍擊了一下。這次動靜夠大,兵團司令部裡面總算是有了些反應。那些滿腹委屈的傢伙們都扭頭看向祁睿。

  祁睿板著臉喝道:“光復軍的基本紀律就是服從命令聽指揮。你們誰覺得自己不能接受這個基本紀律的舉手。”

  能在兵團司令部裡面混的誰都不傻,聽了祁睿這句話,他們就知道祁睿的意思。不少人不敢吭聲了,也有人嘟嘟囔囔地說道:“政委,我們六兵團馬上就要對德克薩斯動手,現在讓我們分出兵力去支援四兵團,這個不妥。而且現在是兵力上支援了四兵團,搞不好接下來還要在物資上支援四兵團。”

  祁睿盯著嘟嘟囔囔的傢伙喝道:“如果這是戰區司令部的命令,那我們就必須執行。打德克薩斯是功勞,難道支援友軍就不是功勞麼?就我所知的評功標準裡面,能給友軍急需的支持,從來都是評功的重要審核內容。難道要讓四兵團現在撤下去,所有戰鬥都讓咱們六兵團打麼?我們真的有能耐在沒有任何友軍支持的條件下,一兩個月裡面跑遍美國不成?”

  既然祁睿說道的是軍隊的根本紀律,而且祁睿也公開表達了反對山頭主義的態度,所以也沒人準備和祁睿對著幹。不管實際執行的時候情緒有多糟糕,祁睿至少佔據了道理。單純的辯駁並無好處。

  壓制了局面後,祁睿忍不住看了看其他的主要指揮員,就見他們根本沒有說話的意思。這下祁睿的心理壓力又變得巨大起來,他之前的經歷中,都是被彈壓的那一方。所以祁睿深知被彈壓一方內心的反彈與不滿。

  現在輪到他當彈壓的一方,其他更年長的主要領導一副不背鍋的架勢。年輕的祁睿心裡面自然感覺到了強大的壓力。在這樣的壓力下,祁睿忍不住生出一種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情緒,反正事情都這樣了,幹的不好頂多被撤職。到了被撤職的那天再說吧。

  所以祁睿立刻召開了會議,他在會議上率先說道:“我認為我們這次給司令部回電,就回答堅決完成任務。”

  祁睿的話剛說完,兵團司令員周新華就慢條斯理的表態,“我同意政委的意見。”

  其他成員也跟著表示了支持的態度,這樣的支持讓祁睿一時覺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可大家都同意祁睿的意見,祁睿自然也不能因為感覺不安而去反悔。他立刻命令通訊參謀把這個消息給發出去。

  通訊參謀拿了電文草稿離開之後,祁睿繼續說道:“對於戰役的變更,我的看法是這樣。既然我們要抽調部隊,那就兵分兩路,一路按照原先的計畫那樣沿著德克薩斯的鐵路前進。另外那一路就沿著其他鐵路進行掃蕩。從原本的一路進軍擊穿德克薩斯,變成兩路,從西邊和北邊進軍德克薩斯。雖然這會讓兵力顯得不足,部隊也不能浪費了那些路。”

  兵團司令員周新華這次沒有支持或者反對,他說道:“既然如此,那時候我們乾脆就讓四兵團來援助一下唄。從兩面進攻變成三面進攻,大概被稱為瘋狗州的德克薩斯也擋不住。”

  這話說的有趣,不過沒人敢把這個真當成笑話來看。某種程度上來講,六兵團應了四兵團的請求,四兵團還給六兵團一個人情也理所應當。

  “等到時候再說吧。”祁睿毫不猶豫的把當下沒必要考慮的問題推到了以後。

  ‘堅決服從命令’的電文傳到戰區司令部之後,北美戰區政委沈心終於鬆了口氣。他其實有些擔心祁睿依仗他老爹韋澤的地位在六兵團經營起自己的一個團夥。這種經營是很容易理解的事情,不過依照沈心的理解,這等把派系利益放到第一位的傢伙是瞞不過軍委的眼睛。那些人的確可以升到高位,不過卻不太可能邁過最後的門檻。

  即便是覺得安心,沈心也沒辦法完全放心。到了11月就是三會,那時候沈心就要準備啟程回中央,去給韋昌榮當副手。據中央的同志說,沈心有可能在韋昌榮之後接掌組織部的大權,成為真正的實權大人物。可沈心發覺自己對那樣的大人物並不是特別期待。

  且不說韋昌榮的天然身份優勢,光是未來祁睿的方向就讓沈心很擔心。到現在看,韋澤都督並沒有準備搞帝制。不過人的心思總是變化很快,萬一哪天韋澤都督變了想法,那時候沈心執掌組織部,日子未必就好過。

  帶著對祁睿順利與正常發展的期待,沈心把這件事埋在心裡,開始關注起另外一場非常重要的戰役。此時光復軍的五兵團正帶領著六十萬左右的僕從軍,正在解決紐約州以及紐約城。這個地區是美國真正人口密集,工業發達的地區。根據情報,這片土地上硬生生圍住了大概有三百多萬的美國佬。在經歷了戰爭之後,光復軍北美戰區認為美國人口大概還剩下四千萬左右,解決了這個包圍圈內的美國佬,就意味著剩餘的美國佬們損失了十分之一的人口,還是很能幹的城市人口。

  然而根據部隊傳來的消息,美國佬的海軍終於有了用武之地,這些美國海軍配合美國陸軍給光復軍填了很多麻煩。如果是在內陸,光復軍早就把美國佬死死圍困,並且準備殲滅。現在紐約城靠海的部分掌握在美國海軍手中,這可以讓美國佬們能夠隨意的運輸兵源,補充彈藥,撤退人員。因為海上通道,光復軍甚至沒辦法準確的判斷紐約城裡面到底有多少部隊。

  “報告,沈政委。最新戰報。”通訊參謀準時給沈心送來了情報。

  沈心並沒有激動,這兩年裡面都是定期看戰報,沈心對這些早就波瀾不驚了。打開資料夾,排在第一位的就是紐約城的戰報,“……我軍在巷戰中進展的很緩慢。美國佬們在街上築起街壘,蓋了碉堡。我軍前進遭到了激烈抵抗。到現在已經傷亡了超過一萬五千名的指戰員……”

  面對這樣的內容,沈心眼皮都沒眨一下。到現在為止,光復軍在戰場上已經傷亡了二十幾萬指戰員。增加這一萬五千也不算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等看完了所有的報告之後,沈心收起這些情報,把他已經準備好的電文稿件交給了通訊參謀,“把這個給軍委發出去。”

  軍委接到了沈心的電報,卻是南京一份,北京一份。兩份電報的內容都一樣,沈心請求海軍能否派遣艦隊到北大西洋以及加勒比海駐紮。這麼做的理由自然很充分,如果能解決美國海軍,中國解決美國的速度就會大大提高。

  韋澤看完之後只能苦笑。這個想法海軍自己也討論過,討論出來的結果並不樂觀。如果在1889年年底,中國能夠真的與葡萄牙達成協議,中國幫助葡萄牙解決巴西,恢復帝制的話。葡萄牙和巴西倒是能夠向中國提供港口。那時候中國海軍倒是能夠執行進攻美國海岸的工作。

  現在光復軍的陸軍倒是奪取了一些美國的海岸線,但是美國那邊並沒有配套的維修體系。即便光復軍的海軍夠生猛,也要面對著在那邊損失一條就完全損失的局面。更別說在北大西洋還要考慮隨時遭到英國皇家大艦隊襲擊的可能。

  即便是知道面對這樣的危險,韋澤發現自己還是沒辦法抵抗自己生出這樣念頭的衝動。其中一個很大的理由是,這能讓戰爭更早結束。這能讓中國少死很多人。

  面對這樣的誘惑,韋澤只能靠想別的問題來解決。他的目光落在了東非行政區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1:31

第441章 政委的煩惱(四)

  東非行政區蘇丹三郡的郡守韋坤並不知道他老爹韋澤在那麼極短的幾瞬間曾經打主意到東非來,他也不知道老爹韋澤在片刻間就否定了這種衝動。韋坤此時正在他的金帳門口,聽著震天價的哭聲大合唱。

  一眾四歲到七歲,還有少數看著就兩三歲的男娃女娃,在一眾成年男子的帶領下在金帳旁的接待處那邊站成八個佇列。成年男子們的穿著用中國人的普通水準評價的話都很糟糕,以非洲水準評價的話則不算窮人。這些非洲兄弟中的富人兄弟一個個臉色都不好看,顯露出無可奈何的模樣。

  韋坤走到了檯子上,站在話筒前喊道:“諸位,你們肯按照規定帶來你們的子弟,帶來每個部落奉獻的童男童女,我很滿意。”

  韋坤的聲音通過話筒與通電的音箱,讓所有與會的參與者們都聽得到。等韋坤說完,每一個佇列前的翻譯就拎著喇叭筒,用每個佇列成年人能懂的語言對他們呼喊。小傢伙們從來沒聽過這麼大的聲音,不少人都被驚呆了,從哭泣變成不哭泣的狀態。還有些小傢伙原本被嚇到,從不哭泣變成了哭泣的狀態。

  韋坤接著說道道:“現在把孩子交給我們!”

  在翻譯們高喊的時候,從金帳後面走出數隊人來。一隊黑人全穿著土黃色軍服,腦袋上的雜亂卷毛則證明了他們貝沙人的出身。還有一隊則是亞洲人,他們同樣穿著土黃色軍服,一個個身材矮小。另外兩隊則是身穿軍服的女子,同樣是一隊黑人女子,一隊亞洲人女子。

  四支隊伍中的男子們包圍了黑人兄弟,女子則環狀上二十個通道缺口處集合。那些成年男子們就帶著娃們前去缺口處。有些娃被成年人拉著,有些則被成年人用繩子捆起來牽著。到了缺口處,那幫娃看到要被別人帶走,立刻又是哭聲震天。

  此時自然有黑人翻譯確定黑兄弟的出處,然後登記造冊。黑人女子把孩子拉住,個頭不高的亞洲女子摸摸黑人男娃女娃的脖子粗細,然後挑選出適合的牛皮包著的鋼質項圈帶上。此時已經有人對應了人名與出處對應的鋼質標牌。給娃娃們的鋼質項圈帶上標牌,由黑人女子把娃們帶走。

  震天的哭聲頂不住流水化的作業,半個小時不到,兩千多名部落村落供奉的童男童女就被帶走大半,哭聲立刻就小了許多。韋坤並沒有站在那裡傻看,或者躲開這樣的場面。他就站在檯子上,士兵組成的圓環有一個缺口就直通這個檯子。那些按照蘇丹三郡命令上貢童男童女的部落或者村落頭頭們交出孩子們之後,就被帶到這個缺口,走上檯子。韋坤親切的和他們握手,擁抱,在翻譯的幫助下對他們說些鼓勵的話。對那些情緒影響較大的男子,祁睿還會對他們進行安慰。然後讓侍者帶領這些人進入金帳。

  孩子們甄別完畢後,有部落以及村落頭頭都在金帳內舒適的座椅上坐下。這個金帳是圓形的,模樣有些類似蒙古包,卻遠比蒙古包大上很多。內部的構架類似歐洲的圓形議院,一排排的半圓型桌子排在層層升高的檯子上。內部裝潢用了大量色彩鮮豔明亮的金絲刺繡掛毯,讓屋內有種暴發戶般的華麗感。

  一眾黑兄弟的審美觀與中國的典雅清淡毫不相干,看到這遠超他們想像力之外的複雜紡織刺繡品,這幫人都目眩神迷,或者是充滿了敬畏。舒適的座椅並沒有讓這幫人放鬆,反倒讓他們坐在上面扭來扭去,更加不安。

  就在此時,韋坤就在警衛的簇擁下從正門走入。翻譯官們用不同語言高喊道:“起立!”頭頭們紛紛起身,警衛走向那些因為覺得坐的比較舒服以不想立刻站起的傢伙。那些傢伙們趕緊站起身來,目視這位蘇丹三郡的黨委書記兼郡守施施然走到主席的位置上坐下。

  韋坤一揮手,說道:“坐下!”翻譯官們就連忙用不同語言喊道:“坐下。”

  韋坤知道對黑兄弟說些場面話沒啥意義,他就用不快的語速,對著話筒開始發表他的看法。“我到這裡來,就是要召集大家,讓大家來過上好日子。我想你們也希望能夠過上好日子,至少能吃飽,想吃甜點心的時候就能吃上甜點心。有沒有不想過這種日子的人?有沒有?”

  翻譯官們忠實的翻譯了韋坤的話,一眾黑兄弟們知道韋坤最後的提問是威脅,沒人不想過好日子,也沒人願意出來反對韋坤。會場上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用沉默表達了他們的看法。

  “我對你們的要求有三個,第一,必須讓你們的子女到我們開辦的學校來上學。第二,每年必須貢獻三對童男童女。第三,必須服兵役或者服徭役。凡是遵從這個命令的部落已經村落,就可以享受我們之前許諾給你們的議員權,可以分到好處,可以參與事物討論。”韋坤的這段話分了三段來講,中間有翻譯的插嘴,黑叔叔們也得到了討論的空間。有三個黑叔叔低聲討論了幾句後,中間的那位就開腔說道:“我們能不能不出人?”

  “不能!”韋坤的聲音冷漠而且堅定。韋坤相信,讓幾乎是原始社會的黑叔叔們在短短幾個月裡頭進入中國商朝或者周朝水準的時代,實在是強人所難,他更不指望黑叔叔們立刻就達成1890年中國的政治水準。所以理論上他面對的是他的選民,然而韋坤對待這些人的態度如同大皇帝對待奴僕。

  “可是我們真的沒有人可以派。”黑叔叔們表述著自己的看法。

  韋坤的聲音依舊冰冷,“如果你們沒有人可派,那我們會派人把你們所有部族都抓來當奴隸,那時候你們就有人可以派遣了。”

  這話被翻譯給黑叔叔後,那三位看樣子是被嚇了一跳。同樣被這樣的話嚇到的也有。當然,黑叔叔們的反應各不相同,有些黑叔叔則露出了看熱鬧的笑容。這讓整座金帳裡面的氣氛變得複雜起來。

  看到韋坤根本沒有讓步的意思,黑叔叔閉嘴不言了。韋坤掃視了黑叔叔們一圈,也沒有繼續說狠話。真正反抗的黑叔叔們根本就沒有到這裡來,到這裡來的傢伙們都是獻上了子弟和童男童女的。雖然那些‘子弟’未必是他們的親生子女,韋坤也沒有追究的打算。他的計畫裡面只是需要容易塑造的和教育的娃娃們,雖然這幫人即便是接受教育,大概也沒辦法達到民朝官員考核平均線。不過那些成長起來的小鬼們碾壓當地黑叔叔應該毫無壓力。

  會議討論的都是黑叔叔們的權力和義務,雖然黑叔叔們的語言中根本沒有這兩個詞彙,不過語言只是工具。權力和義務只是人類創造的詞彙。對於黑叔叔來講,得知生病可以請東非行政區的醫生看病,沒吃的可以找東非行政區的地方政府借糧食。他們對此很是懷疑,不過作為對應,他們也口頭答應了絕不會襲擊東非行政區的任何官方人員。

  權力和義務本身就是一種交換,即便不懂這兩個詞的人,也懂得交換,人類不交換就很難生存下來。在亞洲是如此,在非洲也是如此。

  第一天就在這樣的局面下過去,第二天,黑叔叔們沒有立刻開會。而是去參觀了設在金帳附近的兒童營地。他們訝異的看到,娃娃們還是帶著項圈,卻都被剃了光頭。所有人都是一身乾淨的白布衣服。年紀稍微大點的被強制命令站成佇列,年紀小的被黑人女子帶著。統一的服裝,統一的光頭,統一的項圈。這幫黑叔叔遠遠的竟然認不清那些娃是他們帶來的。

  雖然娃們還在哭,但是黑叔叔們卻不覺得娃們被虐待了。通身白衣在非洲部落是超級待遇,也就是能和外面有布匹交易的酋長才能穿這等衣服。所有娃娃們統一白袍,在黑叔叔們看來真的是貴氣逼人呢。

  看完了娃娃們之後,會議討論的是各地議會的組織模式,以及討論內容。最後確定每個月月圓的時候召開為期三天的議會會議,討論地方上的事物。各部落以及村落之間的衝突,要交給地方政府管轄。

  第三天討論的則是懲罰機制,對於違反各種制度的人該如何處置。這下黑叔叔們倒是各抒己見,討論變成了大蜂窩一樣的發言。韋坤並沒有被弄得頭昏腦脹,他只是告訴大家,此次討論已經到期。關於懲處的問題到下個會期再討論。

  在會議的結束,韋坤高聲對黑叔叔們說道:“你們要給我記清楚。凡是所有人都通過的內容,就會變成法律。例如我所說的有關權力和義務的三條內容,就已經是法律。”

  說完之後,韋坤對外面喊了一聲,“把法律銅板拿進來!”

  侍者們魚貫而入,每個人都拿了不高的一摞東西進來。他們把這些看著不厚的東西遞給黑叔叔的時候,幾乎所有黑叔叔都被這沉沉的壓手的玩意弄得有些訝異。

  那是青銅鑄成的書頁,背面上有美麗的花紋以及《暫行法律》的四個漢字。正面上則通過槽,插進去一塊不厚的青銅板。黑叔叔們沒有文字,這塊青銅板上已經用漢字刻上了第一天通過的三條有關黑叔叔們必須履行內容的法律。

  “以後凡是我們討論通過的內容,都會刻在這塊板上。只要有這塊板的部落與村落都會得到這些法律條文的保護。”韋坤的聲音並不熱情,倒是冷冷的充滿魄力。

  黑叔叔們大概是沒能理解韋坤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有黑叔叔忍不住問道:“難道這塊東西有魔力不成?”

  “這塊東西有沒有魔力,等到以後你們就知道了。不過我要告訴你們,我們會給違反法律的人嚴厲的懲罰。等到那些違反法律的人腦袋放到你們面前的時候,我想你們就知道什麼叫做法律的魔力。哼哼!”韋坤說到最後笑出聲來,不過那笑聲是從牙縫裡笑出來的。

  送別的時候整個局面比較熱鬧,每個來參加會議的黑叔叔都得到了禮物。金帳裡面的座椅以及絲綢掛毯都打包給了他們。怕他們帶不走,還送給他們每村一輛實心輪胎的架子車。糖果、禮物、牛皮製品放在上面,黑叔叔們拉起架子車,載著一車禮物離開了金帳的所在地。

  韋坤則上了來接他的卡車,向著碼頭前進。到了碼頭後換成蒸汽船回喀土穆。船隻航行的很快,沒多久就到了喀土穆。在這裡,馬赫迪的使者已經在等候韋坤。

  “總督大人,我們希望能夠和您達成和平。”使者開門見山地說道。

  韋坤早就有過盤算,對這樣的話根本沒有喜悅的反應。他冷冷地問道:“我很想知道,馬赫迪到底對我們和英國人說過多少次這樣的話了。對我們來說,馬赫迪所說的一切都不可信。所以你也別說這種沒用的話,直接說馬赫迪想要什麼好了。”

  即便是遭到了如此嘲諷,馬赫迪的使者也沒有絲毫窘態。他繼續說道:“大人,我們正在和英國人勇敢的作戰。現在需要武器。”

  韋坤冷笑一聲,“呵呵!需要武器的話,就用英國人的首級來換。我們絕不會再會被同樣的騙局欺騙。”

  “您要我們首級送到您這裡?”馬赫迪的使者看事情有戲,立刻順杆爬。

  “我們會派人到北蘇丹邊界去檢視。你們不用千里迢迢的把腦袋運到我們這裡來。”韋坤答道。說完之後他思索片刻,又補充了一句,“我們認同的首級除了得是英國人之外,還必須是有右耳朵的首級才行。”

  “為何?”馬赫迪的使者臉上終於露出了訝異的表情。

  韋坤並沒有解釋,他只說了一句,“等我們去檢視首級的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送走了馬赫迪的使者,韋坤總算是覺得能夠放鬆一下。此時東非行政區的一眾官員都被撤換,接替上來的只有三成是來自民朝的人員,七成左右的都是原本基層的民朝人員。現在蘇丹三郡辦公室主是原先蘇丹港鹽業公司的副廠長肖白朗。因為工作能力強,他被提拔到辦公室主任的位置上。等送走了馬赫迪的使者,肖白朗很是不解以及不滿地問道:“書記,為何要同意馬赫迪這狼崽子的話?”

  馬赫迪襲擊東非行政區的時候,蘇丹港也沒有置身事外。不過連接蘇丹港處在一大片的荒漠裡面,主力鬧事的是港內的阿拉伯人。肖白朗就帶領著廠裡面的黑人工人,配合著港口的警備部隊先徹底擊垮了叛亂人員。接著守住了那些遠道而來的馬赫迪軍駱駝兵們的進攻。

  等到援軍從海上趕到蘇丹港,殺的興起的肖白朗又領著援軍血洗了那些參與判斷的阿拉伯家庭。

  對於這樣的一位人士,蘇丹港方面當然覺得很好。不過他殺人太多太狠,鹽業公司雖然給與了獎勵,卻又覺得讓平素裡有些蔫的肖白朗繼續留在鹽業公司工作未免‘大材小用’。在韋坤清洗了東非三郡的官員之後,肖白朗就被推薦到了喀土穆去高升了。

  韋坤並沒有見過肖白朗以前蔫不唧唧的模樣,他見到的肖白朗性情激烈,敢作敢為。對敵人更是毫不留情,猶如冬天般的寒冷。所以韋坤用溫和的語氣說道:“馬赫迪是不是和英國人勾結這不重要,他們是不是真心要奪取埃及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要讓馬赫迪認為我們希望他們能夠奪取埃及。只要他還有這樣的幻想,我們就能夠讓他們暫時消停一陣。”

  肖白朗先是點點頭,然後又陰沉著臉問道:“可狼崽子是永遠養不熟的。韋書記準備等到什麼時候呢?”

  韋坤笑道:“我的如意算盤是等到我們在北美的主要戰鬥結束。一旦北美的主要戰鬥結束,我們的主力就能調到非洲來作戰。那時候馬赫迪、埃及、南部非洲,所有的這些地方的英國人和當地人都不堪一擊。”

  肖白朗也笑了,那是一種食人虎般的笑容。不過韋坤此時卻收起了他的笑容,面對兇猛的肖白朗,韋坤說道:“我想爭取時間的目的是想組建起東非行政區的治安部隊,讓這支部隊去消滅在非洲的敵人。”

  對這樣的變化,肖白朗沒有任何不滿,他倒是很能理解的點點頭。如果中國軍隊真的想在非洲整出事端,早就可以派兵前來。只要二十萬軍隊,征服埃及根本不是問題。之所以不做,那是民朝中央不想這麼做。在北美戰爭打起來之後,肖白朗就理解了民朝為啥一直不在非洲動手。在北美作戰的時候再開啟非洲戰場,即便是民朝政府也會覺得吃力。

  所以肖白朗問道:“韋書記,您弄來那些日本人當雇傭兵,是要讓他們成為咱們的部隊麼?”

  “不。”韋坤搖搖頭,“在我們看來,那些日本人是我們的家丁而已。”

  聽了這話,肖白朗忍不住露出了喜色,“那……我能不能當家丁的頭子?”

  “你想帶兵打仗?”韋坤訝異起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9 11:31

第442章 政委的煩惱(五)

  肖白朗是四川自貢人,屬於蘇丹港鹽業公司旗下波士頓牌食鹽的研發者之一,使用當地廉價的苜蓿汁與豆汁混合液消除紅海水中含有的鈣和其他成份後,波士頓牌食鹽以獨特的柔和美味在地中海以及印度洋周邊地區都大大有名。

  這樣一位技術人員突然提出要領兵打仗,韋坤心裡面很是意外。肖白朗在非洲這些年,曬出了健康的深膚色。在蘇丹港的高溫下,他整個人也不胖。顯得很是消瘦筆挺。不過資料上顯示,這位元大哥今年快40歲了。以光復軍的從軍標準,作戰部隊裡頭在他這個年紀要強制轉業的,大概已經是少校級別的軍人。

  然而看著肖白朗那股子發自內心的狂放勁頭,韋坤本能的感覺不能直接去反對,不然會遭到肖白朗的強烈反彈。那麼該怎麼讓肖白朗打消這個念頭呢?幾個月來惡補了一番軍事知識的韋坤幾乎是本能的打量了一下肖白朗的身高。

  肖白朗這個年紀的中國男人平均身高在164左右。而韋坤這個年紀的城市男子,身高普遍都超過了170。例如韋坤就有175,他哥哥韋睿大概有177。韋家個頭最高的是最小的弟弟韋離,他身高182,又是個醫生。所以身邊從來不缺乏圍著他轉悠的美貌女護士。

  韋坤的確希望能在東非行政區組建一支強大的軍隊,依照民朝的徵兵制度,男性身高不得低於160釐米,徵兵實際操作的時候要超過165。這幾年的徵兵時候男性身高普遍在168以上,這種要求的直接結果就是傳統的南方兵員比例出現較大幅度的降低,淮河以北的軍人數量激增。肖白朗身高符合了他的年齡,目測在164左右。比起那些平均身高155的日本人要高,但是在當下的光復軍中屬於不及格的狀態。

  看到韋坤這麼上上下下的打量自己,肖白朗立刻覺得自己被輕視了,他眉頭大大皺起,不爽地說道:“韋書記,你要是覺得不行,就直接說。何必這麼看我?”

  韋坤心裡面立刻就有了應對,他笑道:“肖主任。我看得出你是真心想馳騁戰場。但是我現在怎麼想,都覺得你得幫人幫到底。等那幫年輕人派到咱們這邊來接替工作之後,才能去完成你的理想。若是現在你把我撂在這邊不管,我找個合格的辦公室主任都找不到。”

  這話凸顯了肖白朗的重要性,肖白朗的嘴角忍不住上挑。不過他很快就恢復了這個年紀該有的矜持,正色對韋坤說道:“韋書記,我已經結婚有了孩子。現在老婆天天催我趕緊回四川。可是我總覺得等回到四川就只能過上安穩的日子,再想有現在的經歷,那是萬萬不能的事情。這才特別想帶兵打打仗。以後給我的孩子們講,也有好講的內容。”

  韋坤連忙說道:“肖主任,您在蘇丹港保衛鹽場。鎮壓叛亂,掃蕩賊寇。這些都是能大大吹噓的功勞,您有什麼好擔心沒什麼可以給孩子講的?”

  出乎韋坤意料之外,肖白朗聽了這樣的恭維後只是歎口氣,卻沒再說什麼。甚至連神情都從神采飛揚變成了一種悵然。這讓韋坤覺得很意外,他本以為肖白朗是在蘇丹港殺出了血性,這才希望能夠在戰場上釋放這種衝動。

  不過韋坤也沒有繼續追問。他身為蘇丹三郡的書記,要做的事情多得很。先暫時解決了肖白朗的事情之後,韋坤就開始整頓在喀土穆附近的部隊。這支部隊現在總人數有兩萬多人。其中兩千人是最近從日本弄來的雇傭兵。五千人是貝沙人部落的部隊。剩下的人中間,中國人總數大概有一千。還有一萬一千人是各地弄來的黑人軍隊。

  在喀土穆城外的教軍場上,兩萬部隊排成了兩個大方陣,接受韋坤的檢閱。這些人裡頭個頭最矮的大概是日本人,黑人其次,中國人個頭最高。若是以精氣神來看,貝沙人倒是格外精神,中國人和日本人挺有軍人的感覺。看到剩下的一萬一千多黑人,韋坤實在是忍不住,對身邊的同行的部隊指揮官孫永樂低聲說道:“我見過他們幾個月前的模樣,現在看起來,他們終於有臨時雇來的民夫的感覺啦。”

  儘管這些人也是孫永樂的部下,孫永樂也沒有為部下說好話的打算。他用同樣低低的聲音說道:“民夫知道自己是被雇傭來走走過場的,站完之後就拿錢走人。可這幫人已經訓練了好幾個月,還是沒有一丁點的軍人感覺。我苦思冥想才知道區別在哪裡。”

  “哦?說來聽聽。”韋坤來了些興趣。

  孫永樂不爽地答道:“咱們的軍隊知道自己參軍是要保家衛國,沒有參軍的民眾也知道軍隊的目的是保家衛國。光復軍知道為何而戰為誰而戰。可這些人不知道。你看,越是知道的人,就越有精神氣。貝沙人知道他們幹了工作之後有很好的酬勞,所以非常渴望打仗。”

  這話讓韋坤連連點頭。正如孫永樂所講,經過這麼些年的政治宣傳,光復軍和民朝人民都很清楚光復軍的職責是什麼。和平時候承擔救災的工作,戰爭時期為國奮戰。哪怕是現在對外的擴張戰爭勞民傷財,導致大量軍人死亡。然而背後種種能夠自洽的道理,都在證明戰爭的利益最後被人民享受的事實。倒是落實了人民軍隊為人民的根本理念。

  然而對這幫黑叔叔而言,他們的世界觀裡面肯定是沒有國家的。既然人家就沒這種概念,韋坤也沒辦法指望黑叔叔生出對國家的忠誠心來。

  在佇列前巡視,韋坤的目光總是忍不住被那些看著很有精神的貝沙人所吸引。以部落為核心的成員中,貝沙人有著遠超其他部族的凝聚力,以及遠超其他部族的戰鬥經驗。至少韋坤覺得,貝沙人給他一種並不太安全的感覺。貝沙人更像是一群狼,而不是狗。

  “我那親愛的大哥能指揮完全中國人組成的光復軍,他真的好幸福啊!”韋坤腦子裡忍不住就冒出這麼一個念頭。

  在德克薩斯的阿馬里洛,此時已經接近重陽節。祁睿並沒有感受到來自遠方的兄弟思念,也沒有生出要登高以及便插茱萸的想法。這座鐵路沿線的聚集地是戰鬥要征服的地區。越過了新墨西哥與德克薩斯的邊界線之後,這裡就是直通奧克拉荷馬城的鐵路要點之一。

  六兵團與其他兵團相同,下轄兩個集團軍,共六個軍的兵力。光復軍的軍制當中,軍級單位為常設的軍事單位。之上的集團軍和兵團都是臨時單位。所以西進奧克拉荷馬城的兩個軍是從兩個集團軍裡面各抽調了一個軍的兵力,指揮官則是兵團政委祁睿。

  祁睿沒想到,部隊剛沿著鐵路打到阿馬里洛附近,就遭到了德克薩斯人的頑強抵抗。在距離阿馬里洛三十公里的地方,臨時司令部就收到了消息,韋坤看完之後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和韋坤在一起的軍長立刻接過電文,看完了之後則是露出了有些不敢置信的神色。收起訝異的表情,軍長皺起了眉頭,“這幫德克薩斯人的確與眾不同麼。”

  報告裡面介紹了戰鬥的局面,光復軍先頭的快速部隊打散了一票正在破壞鐵路的德克薩斯人。因為部隊主要任務是保證鐵路的安全,所以也沒有刻意去追擊這幫傢伙。沒想到這幫傢伙們竟然開始通過遠端的反復騷擾來打亂維修工作。

  等後續的一支部隊趕來之後,就對這幫傢伙進行了驅逐。德克薩斯人其實有目的的準備下了一個伏擊圈,想把光復軍給引誘進去進行殲滅。六兵團好歹也是進軍千里的部隊,大大小小的仗打了幾百場。部隊的指揮員發現了德克薩斯人的計謀之後,就將計就計想全殲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

  沒想到最後作戰目的並沒有達成,德克薩斯人看到事情不對,立刻跳上馬匹,拋下那幫已經陷入光復軍反包圍圈的同伴跑路了。這只是此次戰鬥讓大家意外的一部分,在殲滅被圍的德克薩斯人時,光復軍竟然也遭到了不小的損失。那幫德克薩斯人不僅對於武器的使用非常精熟,射擊技術頗為出色。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這幫傢伙們還居然採用裝死的辦法,等光復軍走近的時候暴起傷人。整場戰鬥光復軍殲滅了將近兩百名德克薩斯部隊,自己的傷亡竟然也達到了六十二人,另外還有一百多德克薩斯人成功逃走。以光復軍的戰鬥歷史,這是從所未見的結果。

  韋坤的心態倒是比較平靜,他發現自己慢慢有了“身居高位”的自覺之後,也能比較平靜的面對遇到的事情了。對於這樣的損失,以及軍長的意外,韋坤從容答道:“韋都督說過,德克薩斯州被稱為瘋狗州,德克薩斯人是非常難對付的對手。我想黃軍長還應該記得吧。”

  被韋坤這麼一說,黃軍長也想起了韋澤到部隊視察時候說過的話。他和周新華年紀差不多,都是四十多歲,他忍不住咋舌道:“我光聽我以前的那些老上司講,都督就跟諸葛亮一樣,簡直是未卜先知,總是能注意到別人注意不到的東西。我現在是真信的。情報部門的確提供了一些情報,可是那些部門也沒能像都督這樣早早就注意到了德克薩斯的不同。”

  祁睿展顏一笑,“現在咱們已經明白那幫人不好對付,那就做好準備,認真對待這幫德克薩斯瘋狗吧。這也是個好教訓,光復軍是世界第一強軍,那只是比敵人更強而已。我們的敵人也不是一碰就倒的垃圾軍隊。”

  聽了這很從容的話,看到祁睿生氣勃勃的笑容,黃軍長也覺得有了信心。德克薩斯人的確是很值得注意的對手,不過光復軍依舊比這樣的敵手更強。更何況祁睿的話絲毫沒有因為出現損失而追究責任的意思,這讓黃軍長更加放心了。然後他就聽到祁睿說道:“黃軍長,趕緊調查戰鬥經過,把這個經過通告全軍,讓大家都緊張起來。雖然打仗一定會死人,能少死些,還是要少死些。”

  就在通告全軍這個工作進行的時候,在阿馬里洛又爆發了新的戰鬥。這一帶是美國西部的乾旱地區,雖然在中國人看來,這裡未必就比亞洲國土的西北地方更乾旱。在這片乾旱地區上也是灌木和樹木很多,兩支德克薩斯騎兵就潛藏其中。靠近了維修鐵路的中國軍隊後就開始偷襲。

  戰報記載,在敵人的射擊下,登時就造成了光復軍九死十四傷的結果,偷襲得手之後,這幫偷襲者們立刻跑過去上馬就逃。光復軍哪裡肯放過,立刻就實施了追擊。追擊戰中又付出了二死四傷的代價,才殲滅了十二人的敵人。

  這下,連祁睿都不得不變了臉色。他並沒因為而憤怒,更沒有因為憤怒而想要去懲罰誰。祁睿只是沒想到戰鬥竟然會打到這樣的地步。至少在他的經歷中,自己傷亡的人比敵人還多,光復軍真的沒吃過這樣的虧呢。

  “政委,這件事要不要通告全軍?”黃軍長的臉色非常難看。

  祁睿果斷的命令道:“當然通告,讓各部隊都注意,我們面對的敵人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在西海岸和山區的美國人並沒有強烈的對抗意識,而現在的德克薩斯和那些地方很不相同。希望各部隊都能注意到這個不同之處。”

  黃軍長沒有立刻服從命令,他帶著遲疑的態度問道。“……這樣講合適麼?”

  “因為之前太順的緣故,部隊知道要面對的困難,或許會有一時間的小混亂。但是若是還以為敵人和以前相同,那我們是要憑白多死很多人的。一時的不解,一時的面子問題,那都不是問題。可人命這種東西,沒了就沒了。我們不能因為自己的面子,就不把同志們的人命不當人命。”祁睿越說越是嚴肅,說到最後臉色陰沉似水。

  黃軍長沒想到祁睿的態度竟然如此,這態度雖然不至於讓黃軍長完全接受,但是祁睿所說的話卻是沒辦法反駁的。不得已,黃軍長前去傳達命令。

  命令發出去沒多久,各個部隊都有消息傳來。德克薩斯人好像完全無視雙方裝備的差距,對光復軍發動了大量的偷襲行動。從報告看來,偷襲行動大部分都直接導致了偷襲者的死亡。不過也有極少數偷襲者實施襲擊行動之後居然利用地形成功撤離。

  在報告裡面,部隊已經提出是不是先增加騎馬的騎兵部隊。騎兵好歹能夠輕鬆的越過各種溝壑,而那些靠車輪行動的車輛,不管是卡車或者是摩托車,遇到溝壑的時候都很難處理。

  “讓各部隊派遣代表前來,把情況匯總一下。”祁睿立刻下令。

  這些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兵團司令部,兵團司令員周新華心裡面輕鬆了不少。祁睿他們的行動證明了德克薩斯州的傢伙們的確如韋澤都督所說的難對付。與別的同志不同,周新華對韋澤都督的話是絕對服從,完全放在心裡頭。祁睿他們所在部隊遇到的問題,能夠讓兵團主力少遇到些損失,這的確是好事。

  另外一方面,周新華私下覺得總算是能夠幫上韋澤都督。不管別人怎麼想,周新華認為支持祁睿向上走,是他對韋澤都督的義務。祁睿管軍校工作的時候,倒是很成功。當祁睿幹起政委工作的時候,不能說是有問題,但是必須得說沒能有什麼出色的表現。所以周新華才安排祁睿領兵去奧克拉荷馬城與四兵團會師。

  現在戰鬥遭到挫折,周新華並不認為這是什麼問題。他對於祁睿的表現非常讚賞,這的確是合格的高級指揮員應該有的表現。等到祁睿這次立下讓四兵團指揮員服氣的功勞之後,想來在政委這個工作就能有更好的表現才對。

  所以周新華帶著輕鬆的情緒命道,“把這些情報通告部隊,讓部隊知道我們的敵人為何被稱為瘋狗。”

  祁睿不知道有人在默默的支持自己,他把遭到襲擊的各部隊代表弄到司令部之後,立刻開會。各部隊因為吃了虧,情緒都頗為低落。祁睿看著一群垂頭喪氣,或者滿臉悲憤,或者看著根本不能接受現實的同志。他站起身,先用拳頭捶了捶桌面,讓沉悶的聲音引發了大家注意,這才說道:“同志們,當下的問題在於我們並沒有想到敵人竟然能採取這樣的戰術。不過我想問大家一句,這些戰術我們自己會不會?我們自己有沒有完成這些戰術訓練與考核?你們都給我講一下!”

  聽了這話,一眾同志們的臉上都出了羞愧的表情。德克薩斯人的戰術並不稀奇,光復軍裡面更是訓練過。所以在這樣大家已經掌握的戰術下吃了虧,又被臨時部隊的司令員指出來,讓大家更是羞愧。

  看到大家的表情,韋坤露出了一個笑容,“同志們,你們如果羞愧的話。那就是你們沒想到敵人會這沒強。現在我們要做的只是一件事,面對現實!面對現實,自然就會有辦法。我給你們三分鐘繼續羞愧,三分鐘裡面,你們告訴自己必須面對現實。然後我們就討論怎麼消滅這些德克薩斯瘋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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