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幻想] 1852鐵血中華 作者:緋紅之月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8 15:53:0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82 64616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8 16:02

第24章 追趕(十)

  5月26日,韋澤的部隊正式開始渡江。即便是得到了船隻,部隊也只是解決了能否渡江的問題,渡江速度並沒有提高。寬闊的江面,湍急的水流,稀少的水手,都讓渡江速度無法提高。

  “梁卒長,你為何不讓其他兄弟幫忙?”軍事會議上,張應宸對梁長泰的選擇很是不解。人多好辦事,多些兄弟幫忙划船,總是會快一些。

  “張參謀長,你這話一聽就是沒開過船的。”梁長泰雖然很想客氣些,只是他此時怎麼都客氣不起來,“水手是越多越好,可若不是水手,拿著槳划船,只怕就能把船劃翻了。”

  “這怎麼可能?”張應宸不高興了。

  韋澤笑道:“這有什麼不可能,張參謀長定然是沒有劃過龍舟的,在劃龍舟的時候,船頭須得有人擂鼓,劃槳的人完全得按照鼓點劃槳。那可是得刻苦訓練才行。”

  一提到訓練,張應宸也就不再反駁,韋澤的軍隊最重視訓練,任何一件工作都得有相應訓練,不僅得練習怎麼做,還得學習為什麼要這麼做。雖然不敢再反駁,張應宸卻也著急,他問道:“若是這樣,全部渡過灕江要多久?”

  “三天。”梁長泰果斷答道。

  “三天的話,太平軍主力都不知道到哪裡去了。”張應宸是真的著急。渡過灕江前,他對能否快速渡江幾乎絕望了。現在終於能夠渡江,新的艱難局面又擺在面前。清軍上萬軍隊已經渡過灕江,而且桂林城還有近兩萬清軍,他們同樣有可能渡過灕江。若不能儘快與主力匯合,韋澤的部隊隨時都可能要與清軍發生激戰。

  更重要的是,眼下部隊的糧食吃不了十天。身為參謀長之後,張應宸看問題的廣度不得不擴展很多,對於2000人的部隊來說,與300人的時候有著天壤之別。一個村子的話,還能拿出300人吃10天的糧食。而廣西的任何村子都不可能拿出讓讓2000人吃十天的糧食。

  韋澤自己也著急,所以他更不想讓張應宸說出影響軍心的話,“急也沒用,車到山前必有路。遇到什麼咱們就應對什麼,但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自己亂了陣腳。把偵察部隊分為兩部分,一半過江,趕緊探路,尋找太平軍主力。”

  偵察部隊很快就發現了值得注意的目標。余萬清帶領的清軍正在開始沿河佈防,按照現在的局面看,余萬清的部隊擴展到韋澤他們的渡江地,也就是一天的事情。

  “打吧!”韋昌榮是絕對的主戰派。

  “不能打!”韋澤立刻否決了韋昌榮的建議。

  “為何?”韋昌榮很是訝異。這是韋澤第一次提出避戰的觀點,韋昌榮本以為韋澤會宣佈準備戰鬥,接著就開始帶領這兄弟們撲向清軍。

  “我們把渡河點調整到這裡。”韋澤指著地圖說道。他所指的地方距離現在的渡河點十幾裡地的下游。如果說有什麼特別的,這個地方的河道與餘長清有可能達到的地方有一個大大的轉彎處。韋澤的意思竟然是想利用這麼一個轉彎來遮蔽餘長清所部的視線。

  “這不就是賭運氣麼?”韋昌榮訝然道。十幾裡地,清軍頂多半天就能走到,繼續向前走,也只需要一個時辰。到時候與照樣會被清軍發現。

  “現在我們就是要賭運氣!”韋澤坦然說道,“此時打起來有什麼好處?餘長清所部至少有3000人,我們渡過河的不過1000人,這點人是沒辦法一舉消滅餘長清的。即便是打垮了餘長清部,也只會讓清軍都向我們這裡聚集。那時候我們還沒有渡江完畢,在江南邊的兄弟們怎麼辦?把他們扔在那裡不管了麼?”

  現在沒有渡江的部隊中,很大一部分都是老弱,都是部隊裡面戰士的親人。讓戰士們為自己的親人作戰,大家自然有無限的勇氣。可把這些人拋在灕江南邊,這些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在清軍的攻擊下活下來。至於讓他們自行回家,那是想都不用想,部隊的糧食頂多還能吃七八天,七八天時間這些人甚至走不回已經空蕩蕩的李家村。到了此時,大家已經沒有選擇了。必須得全員渡河才行。

  為了害怕被清軍發現,偵察部隊也不敢再派遣密集的觀察哨。清軍並沒有完全停下的跡象,他們不斷擴大搜索的範圍。還有五百多人才能全部渡河完畢的時候,清軍就到了河道拐彎處。這下連韋澤都坐不住了,一個短時間內急促打擊清軍的計畫已經制定完畢。

  就在部隊準備出發前,突然得到了消息,清軍竟然在馬上要發現韋澤渡河部隊的時候收縮了部隊。這下可把韋澤弄糊塗了。清軍這是準備鬧什麼么蛾子事情。

  在所有部隊都渡河完畢之後,韋澤甚至不敢立刻繼續北上。余萬清的動向是非得先弄清楚才行的。然而出去的偵察兵們帶回來一小隊人,韋澤一見為首的人就愣住了,那人竟然是御前侍衛林鳳祥。

  林鳳祥到沒有這麼驚訝,見到韋澤,他上前抓住了韋澤的手臂,“韋兄弟,東王說清妖派人到灕江這邊,定然是因為你趕上來了。天王以及南王都不相信。東王命我等出來尋找,果然是找到了。”

  這下韋澤更是感到意外,他能想到太平軍是如何急急忙忙北上的,卻沒想到在這樣的局面下,東王楊秀清居然還能根據清軍的動向發現自己也北上了。

  “那清妖怎麼突然撤了?”韋澤問道。余萬清的動向不定的現在,韋澤是最關心的還是這個。

  “那個麼……”林鳳祥是個非常質樸的人,他思忖了片刻後答道,“我也不清楚,若不是韋兄弟你這麼說,我還不知道此事。”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8 16:02

第25章 追趕(十一)

  5月28日,有林鳳祥前來與韋澤匯合,韋澤的部隊是士氣大振。東王楊秀清並沒有因為自己北上,背後有清軍緊追不捨,就對韋澤的部隊置之不理。這讓軍官們感到自己千辛萬苦的前來與大隊匯合,總算是有了個結果。

  根據林鳳祥帶來的消息,太平軍已經開始圍攻全州。韋澤懷疑余萬清之所以撤兵,是因為全州已經抵擋不住,守軍向余萬清苦苦哀求。余萬清向太平軍主力靠攏,做做樣子而已。

  做出了以上判斷之後,韋澤問林鳳祥,“林大哥,現在咱們太平軍還有多少糧食?”

  “從桂林出來的時候,也沒有多少糧食了!”林鳳祥答道。

  聽了林鳳祥的回答,韋澤的部下們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渡河前,韋澤手裡面還有十天的糧食,渡河用了三天,現在的糧食只夠吃七天。七天之後部隊就要斷糧。

  大夥渡河的時間都在研究地圖,林鳳祥說的明白,洪秀全與馮雲山都想從桂林南下,而楊秀清力排眾議,主張北上進攻長沙。現在部隊在攻打全州,如果打下全州,部隊就會繼續北上進攻永州,然後攻打衡陽,最終目標則是長沙。

  在韋澤與太平軍主力之間,有快兩萬的清軍。韋澤想與太平軍主力匯合,就必須打穿這些清軍部下的防線。想與楊秀清聯絡上,再確定雙方協同作戰,最少得三四天時間,那時候韋澤的糧食已經不足三天,再行軍打仗,那就成了一錘子買賣。若是突破不了清軍防線的話,那就得餓肚子了。

  大夥兒都看向韋澤,希望韋澤能夠拿出一個辦法來。至少得想辦法讓東王楊秀清派兵前來接應。看著韋澤沉吟不語,張應宸忍不住就想說點什麼,韋昌榮私下拽了張應宸一把,張應宸頗為不解看了看韋昌榮,卻還是閉上了嘴。

  “林大哥,既然如此,我等現在就去與東王匯合。”韋澤說道。聽了這話,韋澤的部下們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

  韋澤接著說道:“不過前面有清軍,我們殺不過去。只能繞路去與東王匯合。”

  “繞路?”林鳳祥皺起了眉頭。

  韋澤把粗糙的地圖放在桌上,“我們不北上,而是先向東,走永江、道州,直奔永州。既然東王要打永州,我們就在永州與東王匯合。”

  林鳳祥仔細的看著地圖,半晌後提出了一個問題,“走灌陽豈不是更近?”

  “走灌陽,還是繞到了永州背後。既然是繞路,那就得走清妖想不到的路,這才叫繞路。”韋澤答道。說完之後,他緊盯著林鳳祥。林鳳祥現在是御前侍衛,既然與韋澤的部隊匯合,他代表的就是太平天國的諸王。若是林鳳祥不能接受韋澤的計畫,那韋澤也只能按照林鳳祥的要求來辦。否則的話,即便是與太平軍主力匯合,韋澤的行動也不會被認同。

  林鳳祥對著地圖看了好一陣,又問了韋澤好幾個問題,最後才說道:“東王覺得清妖突然撤軍,只怕是韋兄弟從後面趕過來,所以讓我過來尋找韋兄弟。東王並沒有降下旨意,非得讓韋兄弟從後面攻打清妖。繞路也是個辦法。”

  韋澤沒想到林鳳祥如此配合,真的是大喜過望。也不再多說什麼廢話,韋澤把把與預計道路上天地會打過交道的部下集中起來,先讓他們前面聯絡。韋澤的部隊簡單整頓之後,就開始隨著開路人員向東南方向進發。

  6月13日,一大疊奏摺擺上了咸豐皇帝的案頭。咸豐揉了揉自己的腦袋,他年紀輕輕的就感覺到頭痛。

  最近的奏摺中唯一的好消息是清軍在蓑衣渡與太平軍打了一仗,塞尚阿自稱此戰中殺死了近萬的太平軍,還擊斃了太平軍的大匪蕭朝貴。然而咸豐並不相信這點,之前太平軍攻克全州之後繼續北上,即便是在蓑衣渡與清軍打了一仗,太平軍依舊繼續北上,出現在永州城下。

  守永州的鮑起豹吹噓守住永州乃是“不世之功”,這等於變相的打了塞尚阿一嘴巴。鮑起豹聲稱兩三萬太平軍圍攻永州,被鮑起豹殺退。而塞尚阿先是說太平軍從桂林逃竄的時候只剩下一萬多人,後來又聲稱在蓑衣渡殺了近萬太平軍。可幾天之後,又有兩三萬太平軍出現在永州,太平軍幾天內就在山區弄出幾萬大軍,這一看就是扯淡。

  咸豐也根本不相信鮑起豹的話,太平軍在永州城外虛晃一槍,突然又南下,直奔道州。早些時候的其他奏章都聲稱,一支束髮的太平軍從先是跟在太平軍背後攻擊桂林,接著渡江後攻克永江,道州。道州守軍根本沒想到會遭到進攻,這支束髮的太平軍在6月9日殺到道州城下的時候,道州城的城門都沒來得及關上。

  而道州知州王揆一的謝罪奏摺看得咸豐竟然哈哈大笑起來。王揆一大人先是“投河自盡,旋被救起”,接著“又欲自刎,亦被將刀奪棄”。總之,這位王知州經過激烈的生死考驗,最終活蹦亂跳的帶著屬下們逃出生天。

  看完了這份奏摺之後,咸豐先是縱情大笑,笑完之後狠狠把奏摺摔了出去。他接著站起身,想沖過去繼續狠狠踩幾腳。如果王揆一知州此時在咸豐的面前,咸豐肯定就會如同踩那奏摺般狠踩王揆一的腦袋。

  對這樣臨陣脫逃的傢伙,咸豐立刻下旨嚴辦。而塞尚阿對那支束髮的太平軍調查的結果也送到了咸豐面前。據塞尚阿稱,這支束髮的太平軍頭子名叫韋昌榮,乃是太平軍大匪韋昌輝的族弟。乃是金田村時候就跟著蕭朝貴的悍匪。而且塞尚阿還聲稱,太平天國的最高領導者是蕭朝貴,而蕭朝貴在蓑衣渡被打死了。

  咸豐早就對塞尚阿等文官武將的奏摺徹底失去了信心,他只是暫時相信了束髮的太平軍那部分報告。這位年輕的皇帝並不知道,即便他如此警惕,還是高估了他部下們收集情報的能力。且不說塞尚阿弄錯了束髮太平軍的領導名字。而且韋昌榮與韋昌輝也根本不是什麼族兄弟。論起輩分的話,韋澤倒是與韋昌輝平輩。之所以兩人的名字看似族兄弟或者親兄弟,完全是一種巧合。太平天國北王韋昌輝原名韋正,是洪秀全給韋正賜名韋昌輝,而韋昌榮則是本名。幸好咸豐不知道這些,如果知道的話,他揉太陽穴都難以驅除頭痛吧。

  對於現在的戰況,咸豐很敏銳的感覺到,欽差大臣塞尚阿準備開始推脫自己的責任了。在奏章中,塞尚阿反復提及道州乃是湖南境內,而他是負責剿滅粵匪。這意思是明擺著,既然欽差大臣塞尚阿已經把粵匪趕出了廣西,他的責任已經盡到,剩下的事情都是湖南官府的事情。

  咸豐一直覺得塞尚阿在朝廷的時候是個頗為能幹的傢伙,所以他對塞尚阿在外當欽差大臣之後的種種醜態很是不能理解。然而來自各方的奏章眾說紛紜,除了互相攻擊之外就是互相推脫責任。對於逆賊們攻城掠地反倒不怎麼提及。

  “看樣子得重重的處置一些人了!”咸豐放下奏摺,終於下了決心。

  此時的道州城外,韋澤正在等待太平天國諸王的主力抵擋道州。沿著永江抵達道州的路途上,韋澤的部隊又擴大了一倍。湖南天地會一直在努力造反,卻始終無法打敗清軍。韋澤的出現無疑讓這些分散在各地的天地會成員們有了可以依憑的物件。

  韋澤的部隊高唱著“上等的人欠我錢,中等的人得覺眠,下等的人跟我去,好過租牛耕瘦田!”的曲子,所到之處,天地會成員紛紛加入。

  與廣西的天地會情況不同,進入湖南之後,天地會基本都是當地人,他們並沒有拖家帶口的投奔太平軍,而是以自願入夥的方式參加了韋澤的隊伍。快到道州的時候嗎,韋澤的部隊擴充到了4000人。

  這些新加入的天地會人員都是本地人,在攻克道州的過程中起了極大作用。就如太平軍攻克永安一樣,有這幫天地會成員幫忙,韋澤他們殺進城門的時候,城門處已經打成一片。

  由於一路上招兵,部隊的行軍速度不算快。打下道州之後,韋澤乾脆就暫時在這裡進行了整編。當然,韋澤也往永州方面派出了前哨。結果前哨正好遇到向永州方向前來的太平軍主力部隊。

  對韋澤來說,這感覺並不算好。即便有林鳳祥作證,但是太平軍主力這麼浴血奮戰之後,韋澤卻跑到了他們前面。如果是有心人非得挑刺,可以用來找彆扭的方面要多少有多少。而且韋澤很清楚,這並非是別人的問題,他自己也是有點心虛的。

  從南下梧州開始,韋澤其實就抱著脫離太平軍自己單幹的想法。只是看到了廣西的現實之後,韋澤發現自己沒能力單幹。這才返回頭追趕太平軍的主力。而且如果是那種“忠心耿耿”的傢伙,不管前面有多少清軍,也是會努力突破清軍防線,盡力與主力回合。而韋澤的選擇對於韋澤是最有利的,在這點上,韋澤非常清楚。

  遠處的山路上出現了黃傘,下面有穿著黃色王爺袍服的人影,太平天國的王爺們終於出現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8 16:02
第三卷 湖南廝殺

第1章 道州盤桓(一)

  王爺的黃傘下是西王蕭朝貴。這位32歲的王爺個頭雖然不高,卻是個精實漢子。圓圓的臉上帶著一絲戲謔的笑容,根本不像是在十幾天中轉戰數百里的模樣。

  雖然與蕭朝貴接觸極少,韋澤卻不至於認不出這位太平天國中的大人物,“參見西王!”韋澤向蕭朝貴行禮。

  蕭朝貴爽快的從黃傘上走出來,拉起韋澤之後蕭朝貴笑道:“韋兄弟走的好快,這不知不覺之間竟然跑到我等前頭來了。”

  韋澤一愣,他沒想到蕭朝貴竟然這麼說。蕭朝貴在軍中以幽默詼諧著名,僅僅這一句話就讓韋澤感覺不太好應對。不過韋澤早就做了不少準備,他正色說道:“西王,您這玩笑開的太大了,我是怎麼追趕都沒能追上大家,還得讓大家拐回頭來接我。”

  蕭朝貴聽了韋澤的話,忍不住大笑起來。笑了片刻,蕭朝貴再次拍了拍韋澤的肩頭,“韋兄弟,你抓到烏蘭泰的那次,我就知道你是少年英雄,這次你能從梧州一道追到這裡,實在是了不起。”

  對這稱讚,韋澤只是笑了笑,卻沒說什麼。接著就聽蕭朝貴說道:“既然到了道州,韋兄弟前面帶路,趕緊進城。”

  韋澤答道:“西王,屬下只留了守門的部下,其他兄弟都已經撤出城來。還請西王安排進城的事情。”

  “哦?”蕭朝貴看了看韋澤,卻沒有立刻回話。

  韋澤接著說道:“如何安營還得由諸位王爺安排,屬下就先把兄弟們調出城,這樣也不用來回跑。”

  “嗯。”蕭朝貴已經聽明白了韋澤的意思,他也不再說什麼,帶頭進了道州城。

  韋澤心中微微鬆了口氣,上頭有人頂頭上司的時候,把安排的權力交出去是最聰明的做法。若是韋澤的部隊先把最好的位置都給佔據了,到最後還是得讓出來。與其這樣,還不如一次到位,反倒省了很多毫無意義的衝突。

  城內的確是沒有留下一兵一卒,蕭朝貴進城一看就知道了。他先進了道州知州衙門看了看,又重新向城外走去。他邊走邊說:“韋兄弟,不知你願不到我部下。”

  “西王,屬下是南王的部屬。”韋澤答道。

  蕭朝貴歎了口氣,“南王已經升天了。”

  “什麼?”韋澤愣住了。

  見韋澤愣在原地不動,蕭朝貴也停下腳步。他的臉上有些黯然的神色,“韋兄弟,在蓑衣渡,南王受了傷,沒兩天就升天了。”

  “那是誰幹的?”韋澤忍不住問道。

  “好像是個叫做江忠源的清妖。”蕭朝貴答道。

  “江忠源?”韋澤重複了這個名字一邊。

  蕭朝貴見到韋澤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他問道:“韋兄弟知道這個人?”

  “呃?屬下抓到過清妖的俘虜,聽他們說起清妖的首領,聽說過這個人。”韋澤忙向蕭朝貴解釋,說完之後,韋澤恨恨地說道:“若是下次讓屬下遇到這個清妖頭子,定然殺了他給南王報仇!”

  雖然嘴裡說的激昂慷慨,韋澤心裡面卻完全不是這麼想的。穿越到了這個太平天國時代,韋澤也不是完全“無親無故”,江忠源這個人就與韋澤有點“故人之情”。

  在2005年的時候,有四名湖南農民工把一位故去的老鄉遺體用編織袋包裹起來,想坐火車把老鄉的遺體運回故鄉安葬。這件事在網上很是鬧得沸沸揚揚。不少人對這種千里運屍的俠義之舉很是讚賞。有些相應的文章中就提起了一個名叫“江忠源”的清朝人。

  江忠源是湖南新寧人,更是新寧第一個舉人。和普通舉人一樣,江忠源也數次進京趕考。進京趕考的公車,可謂含辛茹苦的北漂一族,許多人命運不濟,為前程而做的賭博,往往是用性命來下注。客死京師的不在少數。

  湘鄉學子鄧鶴齡當過江忠源的老師,因病咯血,奄奄一息。江忠源護送鄧老師南歸。病人在路途中去世,江忠源為他買棺木收斂,將靈柩送回湘鄉。

  江忠源再度進京時,同年生曾如鑨在京師故世,江忠源又將遺體送回他的故里武岡。

  因為搬運屍體的時候客棧不讓江忠源入住,江忠源還痛打了客棧老闆。當地官員接到報案之後親自來看,得知了江忠源的所作所為,大為讚歎。竟然沒有處罰江忠源。

  江忠源行程萬里,將朋友的靈柩送回原籍,誤了考期,在所不惜。如此的古道熱腸,讓他的急公好義聲震京師,不僅在湖南人中傳為美談,外省人士也以結識他為榮幸。

  這也並不足以讓韋澤記住這麼一個清朝人,韋澤有一個網上的好朋友,他的外高祖竟然就是江忠源。大家以扶柩送友說起,又談起了江忠源的不少事情。當然,這位江忠源的後人並沒有兩湖傑出地主階級代表人物的後人的階級覺悟,反倒是對太平天國評價甚高。而且他還說起件事,江忠源即便是生前顯赫,他的曾孫女還是嫁給人做妾室,因為遇到禍事導致了殘疾,照樣被婆家給帶著孩子攆回娘家。最後拯救了這位可憐女性的還是新社會。

  韋澤對南王很敬佩,但是那是公事上的態度,得知南王馮雲山竟然死在江忠源手裡,韋澤突然生出些造化弄人的感覺。只是這些事情是絕對不能對人說起的,韋澤只能態度堅定的表態,一定要殺了江忠源。

  西王蕭朝貴打前站,不久之後,東王楊秀清護衛著天王洪秀全,以及洪秀全的那幫坐著轎子的後宮一起到了道州。韋澤已經好久沒有見到東王楊秀清,一眨眼就分開了兩個月,楊秀清不僅沒有看著有絲毫戰事不利導致的疲憊之感,整個人反倒如同經過磨礪的寶劍般鋒芒畢露。只是往那裡一站,那銳利的目光掃過周圍之後,就給人一種肅然的感覺。

  沒有什麼廢話,楊秀清直接進了道州城。作為太平天國最高指揮官,一進道州城,楊秀清立刻召集了高級軍事會議。太平天國剩下的東、西、北、翼,四位王,以及掌兵的丞相檢點全部到齊。

  “各路人馬都在城外尋找要害之處駐紮。”楊秀清開口就說道。看來他已經對如何安排早就有了腹案。

  說完之後,楊秀清轉頭看向韋澤,“韋檢點,你現在手下有多少兄弟?”楊秀清的語氣很平淡,仿佛韋澤從來沒有離開過太平軍主力般,既不疏遠也不熱情。

  “屬下有3500多人。”韋澤答道。

  韋澤說完之後,太平軍高級人員大多數都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著韋澤。韋澤能夠理解這種含了不少嫉妒的目光,他雖然沒敢問,卻也大概觀察了一下。太平軍趕到道州的兵力不超過一萬四千人,僅僅是兩個月,突出永安城的兩萬太平軍就損失了三成。而韋澤南下梧州的時候,只有300多人,現在則擴大了十倍之多。這力量的對比變化非常明顯。可以說,韋澤現在的兵力佔據了太平天國六分之強。如果不談軍事素質,只算青壯的話,韋澤的部下更能達到四分之一左右。

  “幹得好!”楊秀清平靜地說道,他的聲音裡面既沒有嫉妒,也沒有大驚小怪。楊秀清用完全談公事的語氣說道:“那便升你為冬官又副丞相,選一處要害處駐紮。”

  “遵東王旨意!”韋澤起身答道。對於不管別人怎麼想,韋澤覺得楊秀清這麼表態還有一個含義在裡頭,楊秀清是在表示對韋澤部下的擁有權。

  偷眼看了看楊秀清,又看了看坐在主位上的洪秀全,楊秀清看上去精力充沛,而洪秀全洪天王倒是有些精神萎靡的感覺。看見洪秀全,韋澤就忍不住想起了突出永安的那個雨夜,洪秀全硬是讓韋澤交出整整一個卒的戰鬥人員的蓑衣,他的轎夫與侍衛與轎夫們穿著蓑衣,而韋澤與部下們淋雨的事情。

  韋澤心中頗為惡意的想,或許是洪天王行軍途中還不忘與三十六位後宮嬪妃親熱,所以才會這麼疲憊吧。

  分配了任務之後,楊秀清問韋澤,“城內的庫房都封了麼?”

  “庫房都已經封了。只是屬下剛進道州城的時候已經沒糧,先從糧庫取了一些。”韋澤答道。

  “嗯!”楊秀清應了一聲,卻沒有對此再說什麼,“我與天王駐守道州城,其他兄弟們自己趕緊出去尋找駐紮之處。韋丞相,你先留下!”

  該來的還是要來!韋澤心中歎道。他其實最不想直面的就是楊秀清,但是想在太平天國的隊伍裡面混下去,韋澤必須過楊秀清這關。楊秀清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在清軍剛開始圍攻永安城的時候,有一位軍帥私下聯繫清軍,意圖背叛太平天國。楊秀清手頭證據不多,就直接以“天父附身”的辦法直接下令,以私通清妖的罪名把那名軍帥給斬了。這下諸軍震動,原本有自己小心思的傢伙們都老實了。

  若是楊秀清此時想殺韋澤,韋澤並沒有抵擋的辦法。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8 16:03

第2章 道州盤桓(二)

  “韋兄弟,卻不知道你這一路南下,到底都遇到何等艱險。”楊秀清在他新的東王府中和韋澤談起了話。

  韋澤想像中會有一次諸王列席的會議,然而洪秀全洪天王是有些萎靡不振的模樣,西王蕭朝貴則是急匆匆出去指揮防禦,翼王石達開則是與洪秀全一起離開,北王韋昌輝接了楊秀清的命令,出去安排城內的防禦。最後只有楊秀清一人與韋澤說起了話。

  對於楊秀清的問題,韋澤恭恭敬敬地答道:“托東王的福,清妖都在被東王牽著鼻子走,根本沒注意到我這麼一小隊人馬,我這只是走了些路,並沒遇到什麼艱險。”

  “牽著清妖的鼻子走麼?哈哈!”楊秀清笑了笑,卻也沒當真的意思,他繼續問道:“就算是走了些路,卻也把走的哪些路和我說說。”

  楊秀清一定要問,韋澤就把自己一路行來的種種都向楊秀清講述了一遍。當然,用滑翔傘從天而降襲擊吳家鎮的事情他沒敢直說,可想了想,不說也不行。就簡單的講述了一點。韋澤原本還想著儘量的低調一些,可講述起自己這一路的艱辛,他的情緒也忍不住激動起來。原本簡單的敘述,逐漸也繪聲繪色。

  楊秀清只是認真的聽,偶爾會有些發問。對於使用滑翔傘的事情,他並沒有大驚小怪,只是微微皺著眉頭讓韋澤講述的更細些。韋澤可不敢講什麼空氣動力學,只是說自己年幼時候,撐著油布傘從高處蹦下來,感覺有傘擋著,下落變慢,就多玩了幾次。最後把傘給弄壞了,還被父親痛打。就對此記得清楚。而吳家鎮防禦嚴密,韋澤走投無路之下突發奇想,採取了這種辦法。也是運氣好,最終得逞。

  楊秀清聽完之後笑道:“韋兄弟,看你現在做事甚是沉穩,沒想到你小時候居然如此調皮。弄壞了你家的傘,你父親定然打得狠了。”

  韋澤也笑道:“若不是家父打得狠,只怕還記不起這件事。”

  接著韋澤又說了自己好不容易渡過灕江,正好遇到前來接應的林鳳祥,這才知道楊秀清帶領太平軍北上。因為沒有能力擊破清軍,韋澤只能繞道,想趕往永州。先向永州派出哨探,遇到楊秀清所部。接著得知楊秀清要南下,於是韋澤就在道州停下來。

  “說是不辛苦,韋兄弟這一路上可是真心受了不少罪。”楊秀清笑道,“韋兄弟你這冬官又副丞相還是封得小了。”

  “屬下一心為了打清妖,這官職大小的事情,全憑東王安排。”韋澤回答的頗為光棍。

  楊秀清沒對韋澤的話表態,而是接著說道:“卻不知韋兄弟手下都誰的立的功多,可否有想保舉的人沒有?”

  韋澤把韋昌榮,胡成和等幾名主要部下的功勞說了說,認為他們幾人能夠再提拔一下。

  “這幾人中誰的功勞最大?”楊秀清問。

  “韋昌榮功勞最大。”韋澤答道。

  楊秀清思忖了一陣,才接著說道:“韋兄弟,當時南王命你南下的時候,我其實是不太願意的。只是南王甚是堅定,我也不能駁了南王的面子。你帶的300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我攻打桂林的時候,倒是多次想起你來。覺得若是你還在軍中,以你的能耐,這只怕這桂林就已經打下來了。對當時讓你南下頗為後悔。不過現在看,南王讓你南下卻是沒錯。這次南王在蓑衣渡升天,若是他還在,見到韋兄弟立下如此大功,定然是極為高興的。”

  說起馮雲山戰死,韋澤也覺得頗為遺憾。馮雲山此人性子穩健,做事細緻周密,不爭功,不奪權,深得眾人愛戴。他的死,的確是太平軍一大損失。既然楊秀清提起馮雲山,韋澤說道:“東王,屬下得知南王升天,也是極為難過。屬下聽說是一個叫江忠源的清妖頭子害了南王,若是屬下以後遇到此人,定然殺了他給南王報仇。不過東王,您乃是咱們太平天國的領頭人,即便是南王升天,只要有您在,咱們太平天國就不會倒。得知東王安然無恙,屬下實在是打心裡面高興。”

  這馬屁拍的肆無忌憚,忠心表的極為露骨。楊秀清聽完之後先是一愣,接著無奈的苦笑起來。他問道:“韋兄弟是想回到我的手下來麼?”

  “正是!”韋澤立刻答道。

  “此事卻由不得你!”楊秀清收起苦笑,正色說道,“南王升天,這殿后以及輜重聖庫由我接掌,你這樣的猛將卻不能放在中軍。你說你手下有三千五百人是麼?”

  “是!”韋澤已經覺得事情不妙了。

  “裡面有多少老弱與女子?”楊秀清接著問道。

  “六百人。”

  楊秀清正色說道:“你先把這六百人編入中軍與女營。剩下的兩千九百人中,韋昌榮乃是旅帥,領了五百多人。你既然極力推舉韋昌榮,我便升韋昌榮為軍帥,把他也編入我的中軍。你現在手裡的兵多,再調五百人到中軍來。”

  這麼一番安排,轉眼間韋澤的直屬部下就從三千五百人變成了一千九百人。韋澤正在震驚的時候,卻聽楊秀清繼續說道:“韋兄弟,西王很看重你,從永州到道州的這一路之上數次說起想把你要到他的部下。你這樣的猛將本來就該衝鋒陷陣,在西王手下是最好。我便許了他,到了道州就將你編到他的部下去。”

  “東王!”韋澤可不想被當作皮球亂踢,他連忙說道。

  楊秀清打斷了韋澤的話頭,“韋兄弟,你是我的部下,我自然清楚的很。當時將你調給南王的時候,是我命你去的南王那裡。現在我命你去西王那裡。你是我的部下,西王也是我的部下。若是你接下來要對我說你不想去北王哪裡,那現在就住嘴吧。”

  韋澤見楊秀清的態度如此強硬,也知道再說什麼也沒用,他鬱悶的站起身來,“屬下遵東王旨意。”

  楊秀清看韋澤一副委屈的模樣,忍不住又笑起來,“韋兄弟,你今年才19吧。”

  “是。”韋澤很不爽地答道。

  楊秀清繼續說道:“你19歲,已經是我太平天國的丞相,等我們打下小天京,建成小天國。那時候豈止是丞相,封王也不稀罕。”

  楊秀清的語氣裡面勸誘的味道很重,韋澤對於自己在太平天國裡面封王並不在乎,他在乎的乃是推翻滿清。而太平天國雖然轟轟烈烈,最終也沒有能夠完成這個任務。韋澤並不在乎到底能不能封王,他在乎的乃是能否獨立作戰。在南王馮雲山手下的時候,韋澤基本上都是獨立作戰,所以才能拉起現在規模的部隊。而且對這支部隊進行了初步的近代軍隊訓練。如果到了西王蕭朝貴那裡,韋澤可不敢相信還能有這樣自由發展的機會。

  楊秀清看韋澤還是不爽的模樣,他也站起身走到韋澤身邊,拍了拍韋澤的肩頭,楊秀清放低了聲音說道:“韋兄弟,你是我的部下,西王也是我的部下。你即便是分到西王那裡,我若是讓你做什麼,西王難道還能擋著不成?可你現在若是不到西王那裡,我怎麼給西王一個交代?你現在已經是丞相了,就別跟小孩子一樣慪氣!”

  既然楊秀清說的如此推心置腹,韋澤也不能再彆扭下去,他一臉不爽的表情說道:“屬下謹遵東王旨意!”

  心裡面因為不能獨立作戰而不爽,這是自然的,但是韋澤此時的表情與內心倒是完全不同的。楊秀清方才說,蕭朝貴與韋澤一樣都是楊秀清的部下。這其實已經實在表明了態度。就韋澤所知,楊秀清造反前在拜上帝教中的地位是在馮雲山與蕭朝貴之下的。在之後的戰爭中,楊秀清靠了自己的能力,一步步走到了太平天國的政治軍事一把手的位置上。而他將西王蕭朝貴看作自己的部下,這就是楊秀清更加確立了自己立場的表現。

  韋澤對根本不信拜上帝教的東王楊秀清非常看好。馮雲山與蕭朝貴兩個人雖然也不是真的信拜上帝教那套玩意,但是兩人都是與洪秀全一起傳教的,與拜上帝教之間有著必然的共同立場。而楊秀清卻與拜上帝教之間干係很少。如果把太平天國看成一個公司的話,洪秀全、馮雲山、蕭朝貴,算是堅持公司“文化理念”的股東,只是因為公司人手不足,所以不得不親自參與公司營運。而楊秀清無疑是公司的總經理,執掌大權的首席執行官。既然韋澤的目的是推翻滿清,那麼他就必須最大程度的支持楊秀清才行。

  楊秀清公務繁忙,看韋澤已經接受了命令,他就把韋澤給攆走了。韋澤的部隊此時都在永州城外駐紮,所以韋澤慢悠悠的向營地走去。邊走邊回想著楊秀清方才的舉動。越想越覺得楊秀清的處置非常精妙。

  先把韋澤的部隊分了一部分到楊秀清這裡,自然是壯大了楊秀清的直屬部下。再把韋澤手下最能幹的韋昌榮以及韋昌榮的直屬部隊編到楊秀清的中軍,更是同時達成了均衡主從的目的。再把韋澤調給西王蕭朝貴,又更好的平衡了整體太平天國的局面。

  雖然不敢和外人說,韋澤也是全力分析太平天國的體制。楊秀清總領諸王,固然是強化了楊秀清的地位,但是諸王同樣在制衡著楊秀清的權力。而這個體制最大的得益者無疑就是天王洪秀全。如果從這個角度來看,洪秀全是一定要維持這個體系正常運行。

  想到這裡,韋澤的臉上已經忍不住露出了笑意。在21世紀,總經理帶領分區經理們造反推翻了董事長,這種事情發生的實在是不要太多。如果真的發生了這種事情,韋澤知道自己一定是參與造反的分區經理之一。這是絕對不會錯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8 16:03

第3章 道州盤桓(三)

  韋昌榮得知自己越過師帥直接蹦到軍帥,倒也沒有太激動。韋澤不是個特別能沉住氣並且能相應別人喜怒哀樂的傢伙,當然這種要求對“19歲”的韋澤也未免太高。所以韋昌榮盯著板著臉的韋澤,等他繼續說下去。

  韋澤繼續說道:“東王讓你帶著你所部人馬到東王的中軍,以後你就直接聽從東王指揮了。”

  聽了這話,原本因為晉升而露出的笑容從韋昌榮臉上迅速消失。“為何?”韋昌榮問。

  “這是軍令,有什麼為何不為何的?”韋澤只能這麼說。

  “四叔!我不想去!”韋昌榮乾脆俐落地答道,“你也別用什麼軍令來壓我,那是東王給你的軍令,可不是東王給我的軍令!”

  “昌榮!”韋澤突然覺得很可笑,方才自己也差不多是這麼向東王楊秀清表態,明確聲稱自己不想去西王那裡。現在就輪到韋昌榮這麼鬧起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顯示報應麼?

  韋昌榮再也沒有絲毫因為晉升帶來的歡喜,他撇著嘴,相當不高興地說道:“四叔,這不是升不升官的事。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何不肯跟著別人麼?你看不上那些人行軍打仗的法子。我原來也只是知道怎麼衝鋒,跟著你,現在我明白了更多如何打仗的事情。也不光是我一個,張應宸,胡成和,還有其他的兄弟,說起行軍打仗,誰不是挑起大拇指說聲好。他們肯跟著你走這麼遠,信的就是你能打仗,會打仗。四叔,我怕死,我不要去東王那裡。”

  能讓韋昌榮說出“怕死”這詞,韋澤真心是無言以對。韋昌榮真的怕死麼?韋澤可是一點都不這麼覺得。與清軍作戰也好,與地方軍隊作戰也好,韋昌榮每次都是冒著槍林彈雨衝殺在最前面。聽了韋昌榮自稱“怕死”,韋澤反倒覺得非常能夠理解韋昌榮的感受。正因為衝殺在第一線,正因為真正穿越過死亡的戰場,跟著韋澤打了這麼多仗之後,韋昌榮不想在低水準的指揮下窩窩囊囊的死去。

  但是韋澤不能不勸說道:“昌榮,你不要看不起東王,東王打仗也很厲害的。”

  韋昌榮並沒有被韋澤說服,他說道:“四叔,你說過東王的厲害。可那是戰……戰略上厲害,謀劃上厲害。可真的打起來,我還是覺得你才是太平軍裡頭最厲害的。誰想去誰去,我是不想去。”

  韋昌榮堅決不想去東王那裡,韋澤也不想問其他人了。不得已,韋澤只能在跑去找楊秀清,楊秀清正在城頭指揮著北王韋昌輝安排城內的防禦。韋澤上前給兩位王爺施禮,然後說道:“啟稟東王,屬下雖然一路上也有不少天地會的兄弟加入,卻都是新兵,韋昌榮跟著屬下打了這麼久的仗,屬下實在是不能沒他。屬下願意調撥別的五百人到東王的部下,還請東王把韋昌榮給屬下留下。”

  聽韋澤這麼說,韋昌榮眯縫著眼睛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盯著韋澤。看那架勢,仿佛他立刻就要斥責起韋澤來。

  楊秀清看了看韋澤那患得患失的表情,忍不住笑道:“五百人可不成,得六百。”

  “六百就六百!”韋澤鬆了口氣。

  而韋昌輝此時插話進來,“東王,韋兄弟一路之上招兵買馬,六百人換五百人只怕還是少了些。”

  韋澤心裡面暗罵道:你是哪顆蔥啊!拍東王馬匹也不是這麼個拍法好不好!你這是慨別人只慷!

  但是韋昌輝是北王,韋澤根本沒資格去指責他。這可不是現代社會,下級大罵總經理也就罵了。在這個時代,以下犯上就是死罪。韋澤只能裝走沒聽見。

  “那就七百吧。”楊秀清很是懂得就坡下驢。

  韋澤對多調撥出一百人很心疼,但是心疼歸心疼,能夠保證自己苦心打造出來的部隊完整性,多給一百人也是值得。而且韋澤的部隊中非常注重訓練與甄別,這並非是挑出一些身體素質好的人那麼簡單。包括意志力,主動性。這些綜合判斷決定了對戰士們的劃分。

  到了6月15日,韋澤曾經一度高達三千五百人的部隊只剩下了1800人。但是這些部隊都是青壯與韋澤很看重的少年,而且整支部隊的骨架並沒有遭到破壞。參謀體系、作戰訓練體系、戰鬥體系,這些骨幹份子都留下來。還有不少新兵添加到了部隊之內。

  6月17日,太平天軍高層會議,作為丞相的韋澤自然能夠參與。這次參加會議的完全沒有軍帥級別的指揮官,最低的也得是個檢點才行。討論內容是太平軍一直遇到的問題,“糧食”。

  休息了幾天之後,洪秀全看來已經恢復了些精力,他也開始頻繁的在會議上發言。韋澤很快就發現洪秀全與楊秀清之間的區別。洪秀全並非是不機敏,但是洪秀全本人明顯缺乏具體解決事務的能力。楊秀清則是非常擅長解決具體問題,所談及事情都是解決問題的關鍵所在。

  在一眾核心人物中,韋澤的目光不由得被一個壯漢吸引了。這位是位名叫羅大綱的檢點,不知道是不是韋澤的錯覺,他總覺得在洪秀全談論如何如何走向勝利的時候,羅大綱的臉上總有點嘲諷的味道。

  等洪秀全與楊秀清等人討論了一番,洪秀全終於開始詢問起屬下眾將們的想法。韋澤最希望得到的就是獨立作戰的機會,所以他索性直接提出南下攻擊江華與永明兩縣,這本來就是韋澤繞路到達道州時候已經走過的地方,也算是熟門熟路。一旦控制兩縣之後,韋澤就能在當地獲取糧食等物資。清軍現在肯定是試圖圍攻道州,一旦佔領江華和永明,等於是與道州構成掎角之勢,在戰略姿態上頗為有利。

  作為韋澤的頂頭上司,西王蕭朝貴相當贊成韋澤的意見。首先是韋澤保證此戰他可以獨立承擔,其次韋澤手下畢竟有1800人,這1800人要吃要喝,對城內糧食壓力很大。第三點則是蕭朝貴說不出口的理由,韋澤南下江華與永明,這本身就能吸引清軍的兵力。若是清軍集結大軍前去攻打在江華與永明的韋澤,無疑也能減輕道州的壓力。

  既然蕭朝貴開口了,其他王爺們也沒辦法直接反對。翼王石達開用一種相當古怪的目光看著韋澤。在這一眾人中,韋澤年紀最小,第二小的就是石達開。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韋澤居然敢獨自領軍去攻打縣城,這份膽氣甚至不能用豪壯來形容,只能說是膽大包天了。

  然而韋澤也不管石達開怎麼想,他甚至沒有注意到石達開此時正在看自己。韋澤心中已經在默默的考慮該如何在江華與永明展開運動戰,在運動中解決必然前來剿殺韋澤的清軍。

  就在這時候,有人說道:“東王,韋丞相沒有水軍,靠他前去江華與永明未免勢單力孤。”

  韋澤正低頭沉思,令不定聽到這話,他心裡面一陣厭煩,這是誰吃飽了撐的前來攪局。

  抬起頭一看,說話的竟然是羅大綱。

  楊秀清說道:“羅檢點意下如何?”

  羅大綱答道:“我可派水軍與韋兄弟一起南下,他走陸路,我走水路。水陸並進,應當可以攻下縣城。”

  “我並沒有準備硬攻縣城。”韋澤立刻答道。這話一出,眾人都很是意外。

  韋澤解釋道:“從桂林北上之時,我經過江華與永明兩地,就有不少當地的天地會兄弟加入。他們都說到當地天地會早就想舉事,只是他們也知道靠他們打不下縣城。我此次去江華與永明,先是聯絡當地天地會兄弟,能拉上這些當地人,攻下縣城就更容易些。”

  羅大綱並沒有因為遭到韋澤的公然拒絕而有什麼不滿的想法,他反倒是叫了聲好,接著轉向楊秀清,“東王,若是韋兄弟如此打算,我願與韋兄弟一起去江華與永明。我在那裡也認識些天地會的兄弟。”

  “不可!”沒等楊秀清說話,洪秀全卻先發話了,“現在的兵守城都不夠,哪裡還有那麼多兵一起去打江華與永明。都走了之後,誰來守城?”

  既然洪秀全這麼表態,其他諸王也都不好再插嘴。韋澤心裡面這叫個失望,他也算是打了這麼久的仗,對戰場已經逐漸有了些感覺。所以韋澤對運動戰的感覺更清晰了不少。若是在永安的時候太平軍就能採取運動戰,以永安為核心調動清軍,一股股的吃掉清軍,最後會是什麼結果倒也難說。可太平軍就是死守永安,被清軍包圍了半年多時間,最後不得不突出永安。這次韋澤不希望重蹈覆轍,所以一開始就想打出去再說。沒想到洪秀全居然就這麼給否定了。

  有洪秀全發言,等於是定了個調子。而諸王們也沒有強烈反對洪秀全的意思,最後討論就變成了如何死守道州。道州城是座依山環水的山城,在這裡組織防禦倒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看來運動戰消耗了這些人的銳氣啊!韋澤在心裡面評價。但是他並不死心,會議結束之後,韋澤找到了自己的頂頭上司西王蕭朝貴。他直接對蕭朝貴說道:“西王,屬下覺得固守道州還是不妥。死守的話,道州不過是第二個永安而已。”

  蕭朝貴臉上還是帶著一抹詼諧的笑意,他問道:“韋兄弟,你還是想去打江華與永明?”

  “是,屬下想帶本部人馬前去攻打江華與永明。”韋澤答道。

  “那你就去吧。”蕭朝貴回答的非常乾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8 16:03

第4章 道州盤桓(四)

  “西王,若是天王怪罪下來……”韋澤看著面前的西王蕭朝貴,慢慢地說道。

  在不久前的軍事會議上,洪秀全態度鮮明的表示要以守城為近期的戰略。會議剛結束,蕭朝貴就派遣韋澤出去打江華與永明,這也未免太過於明目張膽。

  蕭朝貴見韋澤這麼講,他笑了起來,“韋兄弟,按理說應該是我擔心天王怪罪,你是要死要活的去打江華與永明。這怎麼反過來成了你勸我呢?”

  這話一下就把韋澤給問住了,在21世紀,紀律是所有學校、企業、政府、政黨的最基本要素。做對做錯事情那是能力問題,總是有人能擔著,但是破壞了紀律,那可就沒幾個人真敢打馬虎眼。當然了,打馬虎眼的也是有的,只是組織能夠在這等大是大非的問題上打馬虎眼,那這個組織距離崩潰也差的不遠。

  韋澤想歸想,卻不會真的對西王蕭朝貴這麼說,回到這個時代之後,韋澤發現自己和這個時代格格不入,不是因為語言或者生活條件,而是因為韋澤受到的教育,以及所處的社會環境與這個時代有天壤雲泥之別。

  而且西王蕭朝貴也有資格對太平天國的制度置之不理,因為他好歹是“天兄附體”的人,也就是說耶穌的聖靈會時不時的降臨到蕭朝貴身上。而且蕭朝貴擁有了耶穌聖靈之後,還給耶和華編寫了一本家譜,洪秀全是天父第二子,馮雲山是天父第三子,楊秀清是天父第四子,韋昌輝是天父第五子,楊秀清義妹、蕭朝貴妻楊宣嬌是天父第六女,石達開稱天父第七子,蕭朝貴稱帝婿,故洪秀全稱蕭朝貴為妹夫。後來楊秀清成了天父耶和華在人間的肉身之後,這才把他從天父第四子的身份上給開除了。

  對於這樣一位大人物,韋澤當然不能妄加指點。所以韋澤笑道:“西王,屬下是怕被天王責備,所以才戰戰兢兢。既然有西王命令,屬下還有什麼好怕,今晚準備,明天就動身。”

  蕭朝貴擺擺手,“韋兄弟這風風火火的性子我很是喜歡,只是韋兄弟不用這麼著急。去打江華與永明,還需水陸並進,韋兄弟不妨去找找羅大綱說說。”

  羅大綱就是開會的時候主動要與韋澤一起南下的那位檢點,蕭朝貴的安排是完全有自己的想法,竟然對洪秀全的思路置之不理。但是韋澤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即便是太平天國想在道州進行休整,也沒必要讓清軍那麼舒舒服服的圍困道州。洪秀全那小家子氣的舉動,韋澤相當看不上。

  得了蕭朝貴的命令之後,韋澤就肆無忌憚的行動起來。他先去找了羅大綱,羅大綱開完會就去安排他的營地,韋澤竟然在道州水南門處找到了羅大綱。水南門距離道州城頗遠,乃是交通要害,又是水軍重要的碼頭,清軍從南邊進攻道州的話,必然要經過這裡,敢在這裡紮營是很需要點勇氣的。

  羅大綱是太平軍中相當年長的一位,現在已經有四十餘歲,因為常年在水上討生活,膚色黝黑。見到韋澤前來拜訪,羅大綱倒是很高興的接待了韋澤。兩人就在水門邊找塊空地坐下,開始談起了南下的事情。

  韋澤走過江華與永明,當地已經有天地會造反,天地會的那幫兄弟們還希望韋澤能夠留下來幫他們。韋澤當時目標就是北上永州,所以沒有答應。只是招募一些江華與永明當地的天地會兄弟。

  “羅大哥,兄弟我這次想與那邊的天地會弟兄們匯合,共同攻打縣城。”韋澤把自己的計畫全盤托出。

  “韋兄弟你膽子真大!”羅大綱笑道,“若是我的話,定然是先聯絡那邊的兄弟,然後才出兵,韋兄弟你卻是邊出兵邊聯絡。”

  被羅大綱這麼一說,韋澤也挺無奈的。現在的部隊訓練到了一個階段,兄弟們對嚴格的紀律頗為不能忍耐,若是慢慢的訓練起來,那可是需要不少時日。現在韋澤偏偏最缺的就是時間,所以內部矛盾外部轉移,通過一系列行軍打仗來鍛煉隊伍,也是不得已的選擇。

  然而羅大綱也不是要以諷刺韋澤為目標,他想了想說道:“韋兄弟若是南下,務必多與我聯絡。我這邊只怕是五天後才能出兵。”

  韋澤答道:“如此甚好,我就先走著,等到羅檢點安頓完這邊的事情,再去和我們匯合。”

  聯絡好之後,韋澤回到營地就召集指揮員,宣佈了南下的命令。此時部隊人數只剩下了1800人,可刨掉一小部分少年之外,戰士們皆是青壯。因為數次戰鬥皆是大勝,韋澤的部隊中人均一支火槍,一杆長槍,精銳部隊還都有單刀。在這個時代的中國軍隊中算得上是裝備精良。

  韋澤對自己的部隊很有信心,如果以吳家鎮戰鬥結束後為劃分線,現在韋澤的部隊可是一個老兵帶一個新兵。即便是以突出永安之後來計算,韋澤部隊中的伍長們基本都是在城內就接受過一個多月軍訓的老戰士。有這麼一支軍官團作為骨幹,韋澤很有信心。

  在諸多制度已經完成的現在,韋澤還有一個重要的部門尚未正式組建,那就是野戰醫院。現代西醫基礎之一就是人體解剖,對醫生來說,若是連人體結構都不知道,怎麼可能對醫療有正確的認知。醫學是非常科學的體系,在歐美,非正常死亡後的解剖是家常便飯。但是在中國,死者為大的想法根深蒂固。殺人未必會遭到強烈的指責,然而把屍體切開,研究死亡的原因與過程,絕對是犯大忌諱的事情。

  韋澤教授一下兄弟們文字,數學,甚至教大家現代漢語,這都不是問題。太平天國上層根本不會在乎這事。可韋澤敢從人體解剖入手的話,那定然會被視為異端。雖然建立現代野戰醫院的想法是早就有了,但是韋澤卻只能從紗布,包紮等地方入手。

  然而部隊現在規模越來越大,出現大規模傷亡的事情在所難免,所以韋澤召開會議,在會上直接說了自己的想法,“若是有兄弟中了槍,咱們怎麼辦?”

  “把鉛子挖出來。”韋昌榮答道。這些基本的醫療知識乃至醫療實踐,大家都是有的。

  “那胸口肚子上中槍的兄弟該怎麼辦?”韋澤繼續問道。部隊裡面有過這樣受傷的兄弟,因為沒有更好的治療辦法,最後死了十幾個人。

  這個問題讓大夥沒辦法回答,韋澤等了一陣才說道:“我倒是有個法子,但是大夥一定得不傳出去才行。”

  “什麼辦法?”張應宸急切的問道,偵查部隊經常要和敵人遭遇,死亡率比普通部隊高多了,中槍後因為無法治療而死亡的戰士中,偵察部隊竟然占了三成。

  “做軍醫的兄弟每次打完仗,就找被鉛子打死清妖的屍首,切開他們的傷口看到底清妖是怎麼死的,只有見到了之後,才能知道中槍後是什麼模樣。等咱們的兄弟中了槍,我們才能知道怎麼治療。”

  後面的發展果然如同韋澤所想,聽了這說法,大夥都一臉蛋疼的模樣,默不作聲。這法子從道理上說是沒錯的,與會的這幫人也都經歷過槍林彈雨,殺人對他們來說根本不是問題。但是連這幫人人手上都有幾條乃至十幾條人命的傢伙都沒辦法接受,韋澤也只能和大家一樣乾瞪眼。

  看沒人支持韋澤,最後還是韋昌榮說話了,“醫生都歸林師帥管,這事就讓林師帥辦吧。”

  因為韋昌榮沒能去楊秀清那裡,所以他最終升軍帥的任命泡湯了,但是韋澤手下的四名旅帥卻都升了師帥。原本負責後勤工作的旅帥林阿生,此時也成了林師帥。

  “對對!林師帥管這個,就由他來辦。”張應宸也立刻跟著推波助瀾,畢竟大家都是在戰場上衝殺,過著到頭舔血日子。有好醫生的話,大夥的性命都更有保障。

  林阿生平素就不愛說話,即便是大夥一窩蜂把這件棘手的事情推給他,林阿生也沒有蹦起來反駁,他只是看著韋澤。韋澤說道:“林師帥,這件事就教給你來辦。”

  “我可未必能找到這樣的兄弟。”林阿生答道。

  “找不到,你就得自己上!”韋澤拿出了高壓的態度。不過這麼說完之後,韋澤也覺得自己是不是在欺負老實人,若對方是韋昌榮這樣的傢伙,韋澤無論如何逼迫,韋昌榮都是不會幹的。

  林阿生沉默片刻,最終點頭答應下來。

  把這件事說出來,並且向前推進了一步,韋澤算是鬆了一大口氣。接著的事情就是進攻江華與永明的計畫。

  “大家還記得周法貴吧?”

  “就是那個在癩頭山發英雄帖的那個麼?”胡成和答道。

  “就是他。上次咱們要來道州,就沒參與他的事情,這次咱們帶隊去癩頭山找他!”韋澤拿出了更詳細的計畫。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8 16:03

第5章 道州盤桓(五)

  韋澤看著正在行軍的部隊,每個伍長背後都貼了一個字。三天行軍中教授的乃是牛頓力學三定律,“任何物體都要保持勻速直線運動或靜止狀態,直到外力迫使它改變運動狀態為止。”“物體加速度的大小跟作用力成正比,跟物體的品質成反比,且與物體品質的倒數成正比;加速度的方向跟作用力的方向相同。”“相互作用的兩個物體之間的作用力和反作用力總是大小相等,方向相反,作用在同一條直線上。”

  這是韋澤模仿自紅軍的學習方法,時時刻刻刻都得讓大家處於一個學習環境中。部隊裡面開設了軍校,人人都得上學。而且部隊裡面至少在軍官團中普及三大作風,理論與實踐相結合,和兄弟們緊密地聯繫在一起,批評與自我批評。

  部隊四個時辰行軍,四個時辰訓練,四個時辰休息。教授刺殺術的韋昌榮在訓練前,先讓大家把三大定律給背誦一遍。然後就開始演示刺殺術。講述了一番刺殺的要領,特別是刺殺的位置之後,韋昌榮吼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用槍捅清妖,自己也會感覺到捅的時候有捅不進去的感覺。這就跟兩條船靠在一起,大夥用竹篙撐另一條船,可不只是一條船在動,而是兩條船都在動!”

  理論要聯繫實踐,刺殺術是一門非常講究的技術活,刺什麼位置非常重要。韋澤狠辣的槍法總是刺中敵人的要害,還是敵人身體上沒有什麼骨頭,非常柔弱的部位。為什麼要這麼做,原本教授刺殺術的教官們只能大概說就往什麼位置上刺。現在把牛頓三定律聯繫了實踐之後,最早建立起力學概念以及人體結構概念的戰士們已經完全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做。當然,沒有建立起這些概念的戰士,只是更加迷糊起來。

  韋澤原來對這些迷糊的戰士很不耐煩,現在他已經不這麼想了。就是韋澤自己,剛開試圖通過學習構建起現代科學理念的時候,不也是渾渾噩噩麼。每個人也都有自己擅長或者不擅長的地方,有些人對理論比較敏感,有些人更注重實踐,也就是學會怎麼做就行。但是在現代工業國中,不管以後基本理論能否用到,該學的知識點,該掌握的理論點,那是一定要強行灌輸。就是在這種強行的灌輸中,才能選拔出進一步培養的物件。

  理論聯繫實踐的方法是絕對沒錯的,先教授了一番“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理論,接著兄弟們套上藤甲開始實踐。木杆撐在藤甲護住的胸口處,拿木杆的兄弟逐漸發力,卻見木杆逐漸彎曲,兩個互相較勁的兄弟腳下都踩出了淺淺的坑。

  韋昌榮讓演示的兄弟離開原地,然後指著地上的兩個深深的腳印喊道:“看到沒有,看到沒有!如果力只是一個人承受,那應該被戳的那個人腳下有坑,戳人的那個腳下應該什麼都沒有。可現在兩個人腳下都有坑,這說明兩個人都受力了。”

  有理論有實踐,看了別人的演示後自己親自體會,捉對對戳之後大夥似懂非懂,只是有了些親眼目睹,親身體會的感覺。有人問道:“韋師帥,這和打仗有什麼作用呢?”

  韋昌榮讓穿了藤甲的兄弟正面擺了個馬步站好,他用木杆撐住那兄弟的胸口,兩膀稍稍用力,就把馬步站穩的兄弟給捅到在地。他拉起那兄弟,再讓他擺了個箭步站好,這次韋昌榮用了極大的力氣,腳下出現了深深的兩個腳印,那被頂住了胸口的兄弟還是屹立不倒。

  收回木棍,韋昌榮答道:“知道了裡的作用是相互的,那我們接下來要學的就是怎麼用力!”

  這下不少人就明白過來,但是單純的一個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還遠遠不夠。隨著大夥一個個的問題,韋昌榮將摩擦力,壓力,壓強的概念也給搬出來。韋昌榮這教官也是臨陣磨槍,韋澤幾個月中費了千辛萬苦,總算是讓韋昌榮有了些概念。至少面積、壓強很好舉例子,木棍是非常難以戳入人體,而一根細針則輕而易舉的就能刺入肉中,這是每個戰士都很容易理解並且認同的事實。所以為啥長槍能輕鬆刺殺,而木棍就難,道理簡單明瞭。

  韋昌榮教這些,是要求戰士們經常保養槍頭,這也是理論聯繫實踐的具體執行。但是韋昌榮也就這麼點聯繫能力了。更加具體的內容他自己也不懂,只能不管對不對,先按照訓練手冊上寫的流程,步驟、概念一股腦的都給說出來。說道理的人糊裡糊塗,聽道理的人大部分也是雲山霧罩。

  當然也有少人是真的聽明白了。對於如何選拔出這些少數人,那就不是韋昌榮的工作。而是現在軍校新貴陳哲的工作。陳哲學習現代科學理論方面頗為有天分,原本一個普通戰士,眼下已經是文化教員。那些對科學比較有概念的戰士經過篩選,最後選出來的都歸陳哲負責。

  韋昌榮去聽過韋澤給陳哲以及十幾個頗有天份的戰士轉授的課程,那才真叫做雲山霧罩,什麼面積、體積、動能、動量、衝量、等等聞所未聞的概念聽的韋昌榮頭暈目眩基幾乎暈倒。韋昌榮只用教授些簡單的與肉搏刺殺有關的理論,把麻煩事都交給對此興沖沖的韋澤來管,韋昌榮對這樣的工作安排非常滿意。

  四個時辰中除去認字,背誦九九乘法表,進行數學兼佇列訓練之外,其他的訓練都是非常枯燥的。例如深蹲,跑步,站樁,俯臥撐,仰臥起坐,引體向上,這部分內容就要與生理學進行“理論聯繫實際”。

  肌肉、骨骼、血管、皮膚,這些內容就得與草頭班子的野戰醫院聯合起來。這部分知識倒是得到了官兵與醫生們一致歡迎。訓練受傷在所難免,有了理論支持之後,好歹大家知道了如何認識這種問題。對自己非常有好處。

  老兵們已經逐漸習慣了這些訓練與學習,新兵們突然被灌輸了如此多的新概念,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韋昌榮負責的作戰訓練部門就是負責制定教程。針對不同底子的新兵應該怎麼循序漸進的進行培訓,這是個需要積累的技術活。韋昌榮等人逐漸習慣了使用文字工具,因為文字工具有案可查,說過話的轉眼就忘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有了記錄之後,訓練目的、過程、結果,就有可以查詢的基礎。

  就這麼系統性的訓練與行軍,六天後到了癩頭山,不管老兵新兵都渾身肌肉酸痛,再也走不動。安營紮寨之後,韋澤下令休息三天,每天除了基本出操與佇列訓練之外,其他時間就是休息整頓。終於擺脫了可怕的系統訓練,全軍官兵歡聲一片。

  韋澤嚴令誰也不許出營,違令者嚴懲不貸。心中大喜的官兵根本沒把這個放進心裡,大家現在渾身酸痛,動都不想動,哪裡還有精神私自出營呢。

  安頓下營地,韋澤前往癩頭山拜訪曾經與韋澤聯絡過的當地天會地頭子周法貴。周法貴四十歲左右,有著一雙令人印象深刻的三角眼,還是精光四射的三角眼。就這麼一個長相,怎麼看都不像是好人。

  這位看著而周法貴也並沒有自認為自己是什麼好人,見到韋澤如約而來,周法貴立刻提出自己的建議,“洗劫縣城!”。聽了這建議,韋澤算是明白,自己和土匪打起了交道。

  廣西土匪很多,但是廣西土客家祖都有自己的武裝力量,土匪們反倒沒有太大的發展空間。真正的“大股土匪”背後都有當地大宗族的身影。湖南的土匪和廣西土匪不太一樣,即便是相對湘北貧困很多的湘西,也比廣西富裕不少。在這裡入則為民,出則為匪,是很常見的事情。當土匪在湘西算是一種常態化的營生。周法貴無疑就是操持這種營生的一位。

  看著周法貴精光四射的三角眼,韋澤笑道:“卻不知周大當家準備出多少人?打下縣城之後怎麼一個分法?”

  打量著年輕的韋澤,周法貴的眼神中有種疑惑,也有些蔑視。韋澤實在是太年輕了,這麼年輕就能帶領兩千人,怎麼看都不太對勁。但是此時周法貴也沒別的選,江華城中有三百多壯勇,一千靠英雄帖湊起來的烏合之眾,根本打不進城內。周法貴答道:“韋兄弟,我能出一千人。咱們四六開如何?”

  “五五開吧。”韋澤答道。

  “這……”周法貴遲疑起來。

  看著周法貴的遲疑,韋澤笑了起來,“周大當家,若是四六開,那就得我六你四。我想著周大當家可未必願意。”

  周法貴自然想給韋澤四成,但是看著韋澤獅子大開口的自信模樣,他又不敢立刻反對。周法貴問道:“韋兄弟,你想要五成,那總得說清楚憑什麼給你五成?”

  韋澤笑道:“我帶來了三百套官軍的軍服,我這裡面還有不少兄弟是廣東人,我們派人裝作潮勇誆開城門,只要進了城,城裡面的那些守軍立刻就會逃竄。你們不用死一個人就能打下縣城,周大當家還覺得我要五成要得多麼?”

  聽了韋澤的計畫,周法貴心裡面已經同意了。如果有300套清軍的服裝,誆開城門的可能性大大增加。即便沒有周法貴參加,韋澤他們只怕也能獨立得手。周法貴他們缺乏清軍的軍服,更重要的是,他們中間沒有能夠操著外地口音的兄弟。韋澤他們作為外地人,恰恰有這方面的優勢。

  但是此時卻不能輕易讓步,外地人的問題是強龍不壓地頭蛇。周法貴若是一開口就被看著如此年輕的韋澤給壓倒了,他的面子往哪裡放。

  “周大當家若是覺得兄弟來這裡就是求的一錘子買賣,那可就錯了。”韋澤盯著周法貴說道,“兄弟我到了這裡,是要把江華與永明鬧到天翻地覆不可的,咱們以後要幹的事情多的是,哪裡只是打下江華縣城這麼一件小事。”

  周法貴看著韋澤認真的眼睛,心中忍不住一激靈。他走南闖北,見過的人可是多了去,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韋澤這是擺明瞭玩真的。這個看起來不到20歲的年輕人真的有能耐在這裡攪得天翻地覆麼?周法貴裡面開始盤算起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8 16:03

第6章 道州盤桓(六)

  “道州附近的清妖根本沒有動員,這一帶大有可為。”韋澤與韋昌榮和胡成和邊走說。城門此時已經大開,一個師500多名太平軍戰士以及周法貴召集的上千江華一帶的“豪傑”們從門口一擁而入。

  “只是咱們在江華縣人生地不熟,還得籌集糧草,事情可未必好辦。”胡成和可沒有韋澤這麼樂觀。

  韋澤搖搖頭,“胡是師帥,若是能在這一帶殺四五千清妖,在道州的太平軍主力就能從容整頓。我等又不要在道州待太久,只要整頓完畢,我等還是要去攻打長沙的。”

  韋昌榮插話進來,“丞相,我等打下長沙之後會往哪裡去?”

  “自然是去打金陵城。”韋澤想都沒想就答道。湖南湖北再富裕也沒有江南富裕,從戰略上看,奪取南京沒有錯。

  “金陵城?金陵城在哪裡?”韋昌榮奇怪的問道。

  被韋昌榮這麼一問,韋澤才想起了自己負責的地理課上並沒講過中國地圖。“遲些時候我會給大家講這個。”

  縣城不大,三人邊說邊走,很快就到了縣衙門前。卻聽得縣衙中一陣吵鬧,“我乃朝廷命官!你們這是要造反麼?”

  韋澤等人停在江華縣衙門,只見周法貴拎著刀,兩名天地會的兄弟左右架住一名穿著縣令官袍的男人從衙門裡面拽出來。此時的周法貴還穿著一身清軍的衣服,那名縣令很明顯沒有鬧明白發生了什麼,還在一個勁的吆喝。

  縣令叫嚷著被拖出衙門,看到韋澤等人,縣令登時半張著嘴,瞪著韋澤的腦袋,或者說盯著韋澤束著髮髻的腦袋仔細的看。

  周法貴三角眼一瞪,喝道:“讓他跪下!”

  兩名天地會的兄弟用力一壓,那縣令身子板比較弱,就被壓的跪倒在地。

  “閃開!”周法貴高高舉起手中的鬼頭刀喊道。話音一落,那兩名天地會的兄弟鬆開手就跑開了。

  縣令看來還是沒弄明白情況,他傻愣愣的看了看韋澤,又看了看周法貴。就這麼一瞬的功夫,周法貴手中的鬼頭刀用力橫劈,竟然把縣令的腦袋給砍了下來。官帽與腦袋同時飛起,在半空中翻滾的時候互相脫離開來,拖了一條小尾巴的腦袋飛出去幾尺遠之後落在地上,骨碌碌滾出去幾丈遠。而沒了腦袋的屍體撲倒在地,脖子的斷口處嘩嘩的往外淌血。

  韋澤覺得周法貴這麼做有可能是在向自己示威。可周法貴的身法刀法實在是沒辦法讓韋澤產生出畏懼,就這等戰鬥能力的傢伙,韋澤在戰場上一個能解決兩三個。若是使用了腰上插的雙筒手銃,韋澤甚至覺得能做到以一敵五的程度。

  沒等韋澤表態,站在韋澤身邊的韋昌榮輕笑一聲,韋澤轉過頭,卻見韋昌榮臉上有著些不屑的感覺。只是礙於此時的環境,韋昌榮也沒辦法說什麼。

  周法貴看來殺了縣令之後並沒有得到滿足,他興奮地喊道:“去吧這狗官的家人都抓出來!”

  片刻之後,隨著女子們的叫嚷,天地會的兄弟從後堂拖出來幾名男女。裡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概縣令一家都被抓到了。這也不奇怪,韋澤他們裝扮成潮勇,騙開城門之後立刻開始攻擊起清軍。除了城門口的幾個倒楣蛋之外,剩下的清軍無一例外的選擇扭頭就跑。這一跑還不是往縣衙方向跑,而是穿過縣城從另外一個門逃出了縣城。

  周法貴趕到縣衙的時候,縣令還四平八穩的坐在縣衙大堂內審案。更不用說在後堂的縣令家人,他們更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而周法貴看來很沉溺在砍頭的興奮感中,他也不管縣令家人的哭喊,讓天地會的兄弟們把縣令的家人都給按的跪倒在地,這位縣令有兩個兒子,大的十一二歲,小的七八歲。周法貴先把縣令其他家人都給殺了,然後用亢奮的聲音說道:“韋兄弟,這兩個小的留給你吧!”

  韋澤確定周法貴這是在向自己示威。殺孩子不是什麼特別光彩的事情,即便是廣西殘酷的土客仇殺,沒有到全面血戰地步的時候,成年人也不會主動殺孩子。當然,成年人不殺,卻會讓少年人殺。很多少年人就這麼開始了自己刀口舔血的生涯。

  “兩個小崽子,留下他們性命又如何?”韋澤笑道。

  周法貴一瞪三角眼,冷笑一聲,“哈!韋兄弟,你這話可就不對了。這是你出的主意騙開城門,進了城之後你反倒不想殺人,全讓我動手,這算是什麼事情。再說我等行走江湖的人,最不想的就是和官府打過照面,這兩個小崽子雖然小,卻是見過我們的。”

  “既然周大當家這麼說,那兄弟我看來也只能動手了。”韋澤邊說邊抽出腰間的單刀,這把刀是韋澤從一個穿黃馬褂的傢伙那裡繳獲的戰利品,用起來的確順手。沒有周法貴殺人前先擺好架勢,更沒有那猙獰的表情。韋澤心平氣和的走過去,單刀左揮右砍之後,兩個小傢伙已經身首異處。

  那周法貴本以為將住了韋澤,認為韋澤這麼年輕的小傢伙,要麼是不敢動手,要麼就是得擺出什麼架勢。沒想到韋澤跟散步一樣走過來,身上毫無殺氣,卻轉眼就砍了兩人。又見韋澤在屍體的衣服上蹭掉了粘在刀上的血,平靜的將刀收回刀鞘,然後微笑的看過來。雖然表情和姿態中都毫無殺氣,卻讓周法貴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等血腥的場面對韋澤已經毫無觸動,無論是以前的那個韋澤,還是現在的韋澤,手上都有不少人命。韋澤之所以微笑,因為他想的是另外一件事。如果這位縣令不是兩個兒子,而是兩個漂亮女兒,周法貴大當家會不會手下留情,如同說書的那樣弄回去自己享樂。

  但是這也就是個想法而已,韋澤可不敢真的問出來。韋澤微笑著問道:“周大當家,咱們不若現在就把銀子取出來分了。”

  提到分錢,周法貴用三角眼盯著韋澤看了片刻。韋澤臉上帶著微笑與周法貴平靜的對視著。哪怕是周法貴手裡拎著滴血的大刀,韋澤眼都不眨一下。

  眼瞅沒能嚇住韋澤,周法貴突然哈哈一笑,“韋兄弟的法子就是好,沒想到打開城門竟然如此簡單。現在就分錢去!”

  雙方共派出了一千五百人,周法貴是地頭蛇,縣衙是個大目標,他知道避不開。在攻進縣城之後,他就派自己的兄弟直奔縣城的當鋪而去。周法貴反倒想把韋澤留在縣衙這邊,雖然事先說好對半分錢,但是韋澤只要沒有派人堵住當鋪,從當鋪裡面搶來的錢財可就全歸周法貴所有了。

  縣衙的官署中一共抄到八千多兩銀子,兩家二一添作五的對半分了,周法貴就要領著天地會的兄弟們撤出縣城。

  “周大當家,你想不想去永明縣走一遭?”韋澤問道。

  “卻是不去了。”周法貴竟然乾脆俐落的拒絕了韋澤的建議。

  “這是為何?”韋澤很是不解。若是攻下永明縣,周法貴無疑還能再撈一筆。與韋澤合作的話可以說毫無危險,周法貴竟然果斷的放棄了這樣的機會。

  周法貴也不肯說理由,只是堅持要求離開,韋澤也沒辦法強行挽留。

  在攻克江華縣的第二天,羅大綱率領一支太平軍的船隊趕到了江華縣。羅大綱乃是老江湖,聽了韋澤的問題之後,羅大綱看著韋澤困惑不解的神色竟然哈哈大笑起來。

  韋澤看著羅大綱笑的極為開心,他雖然不認為自己這個問題有什麼奇怪的,也有些忍不住惱怒起來。他慍怒地說道:“羅大哥,你若是不想給我說,那就不說好了。這麼笑話我很好玩麼?”

  見韋澤是真的生氣了,羅大綱才忍住笑意說道:“韋兄弟,你聽說過有錢沒命花這話麼?”

  “聽說過!”韋澤不高興地答道。

  羅大綱不理睬韋澤的不高興,他還是帶著笑意說道:“這周法貴是江華地方上的天地會頭子,要是他發英雄帖來打他地盤上的縣城,這是能做的。那永明縣並非周法貴的地盤,他帶著人去打永明縣城,第一個出來不答應的並非是縣令,而是地方上的天地會和其他豪傑。若是一個說不好,只怕這些人自己就先打起來。打下來了江華縣,周法貴已經撈了一筆。再跑去永明縣,這豈不是有錢沒命花麼?”

  土匪會有自己的地盤,韋澤是知道的。不過土匪會阻止別的勢力消滅自己地盤上的官府,韋澤還是有些不解。他問道:“我們打的是官府,和江湖豪傑有什麼干係?”

  羅大綱見韋澤竟然憋起了火氣,他收起笑容,“江湖豪傑不在乎你要打誰,你踏入他們的地盤,他們就要和你打。這是道上的規矩。韋兄弟,你這次是運氣好,那周法貴先來找你,若非如此,他哪怕是知道你去打官府,也不會站到你這邊來。等你打下縣城之後,從你這裡分一份已經算是客氣。他先給官府通風報信只怕也是會有的。”

  韋澤哪怕是知道羅大綱說的或許有理,但是心中還是頗為不服氣的。看著韋澤這不服氣的表情,羅大綱忍不住繼續解釋道:“韋兄弟,我等想的是打天下坐天下,可這周法貴想的是撈一筆,我聽說你和大頭妖張釗的部下打過一仗,周法貴和張釗其實是一路人。”

  羅大綱這麼一說,韋澤想起韋昌榮說過張釗的部下遭到攻擊的時候,居然還想著賣船。兩廂一比較,他也承認羅大綱說的有理。

  韋澤也不想糾纏此事,他說道:“羅大哥,既然你也到了,咱們就商量一下打永明縣城。若是打下永明縣城之後,咱們到底是怎麼駐紮。”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8 16:03

第7章 道州盤桓(七)

  江華縣與永明縣離得挺近,韋澤與羅大綱兩支部隊集合起來有兩千五百人,裝成清軍到了永明縣城,很快得手。這種事情經歷的多了,部隊裡面也沒誰歡天喜地。值得高興的是繳獲了些銀兩,不值得高興的是現在還沒到稅收時節,縣城裡面也沒糧食。

  兩支部隊並沒有駐紮在一起,羅大綱的部隊是水軍,韋澤的部隊乃是步兵,羅大綱自然選擇了水路方便的江華縣駐紮,韋澤的部隊則以永明縣為基地。

  “羅大哥,你不用回道州麼?”在軍事會議上,韋澤問道。韋澤有西王蕭朝貴的命令,守住江華與永明,擋住從這裡進攻道州的清軍。有這樣的命令,韋澤就得到了充分的行動自由。

  對這個問題,羅大綱嘿嘿一笑,“韋兄弟,你雖然年輕,卻很知道如何指派別人啊。”

  “這話怎講?”韋澤覺得自己是被好心當了驢肝肺,軍隊得講紀律。一支部隊出去之後就放了鴿子,那叫什麼軍隊。韋澤現在看著是得到了行動的自由,但是這自由也是得到了上級的同意。在出來之前,韋澤已經把作戰設想全盤告訴了西王蕭朝貴,甚至偷偷告訴了東王楊秀清。所以只要西王沒有強力要求韋澤返回道州,韋澤是大可自行其是的。

  羅大綱四十多歲,在太平天國的將領中算是非常年長的一位,看韋澤一臉訝異的神色,他忍不住笑起來,“怪不得東王如此器重韋兄弟。”

  “東王器重我麼?”韋澤並不太這麼認為。

  “韋兄弟,你是怎麼加入的太平軍?”羅大綱換了一個問題。

  “當時東王給的錢多唄。”韋澤答道。根據韋澤獲得的以前的記憶,他與韋昌榮加入太平軍純粹是因為兩人在客家小有名氣,東王發英雄帖號召大家起來造反,韋澤他們是少年心性,而且東王保證管吃管喝給錢,他們就加入了太平軍。結果這以前的韋澤進入永安城之後生了一場大病,高燒幾日不退,於是在一些說不清的原因下,就成了現在的韋澤。

  聽了給的錢多這個理由,羅大綱有點瞠目結舌的看著韋澤,過了半晌才繼續問道:“那韋兄弟為何不跟著北王呢?”

  “我原本投奔的就是東王,跟著北王做什麼?”韋澤對這個問題很是不解。

  羅大綱聽了韋澤的話,忍不住眨了好幾下眼睛,這才有些無可奈何地說道:“韋兄弟你真是少年英雄!怪不得能這麼一年就升到丞相。”

  韋澤有些不高興了,他板起臉說道:“羅大哥,你若是真的覺得我是什麼少年英雄,不妨把話說明白,這麼遮遮掩掩的算是什麼?”

  “這……”羅大綱想了片刻,才說道:“韋兄弟,常人看來,哪裡有放著自家人不跟,反倒跟外人的。這也是東王、西王、南王都是英雄好漢,做事能一碗水端平,大夥跟著他們斷然不會沒了結果。韋兄弟你自己也真實能打仗,頗立下功勞。不然的話,跟著自家人總有個照應。”

  韋澤愣住了,他倒是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到了21世紀,一般來說大家反倒不喜歡在自己家族企業裡面幹。即便是在大型國企,父母也只能給鋪路,斷然是不可能把子女弄到自己手下的。所以韋澤從來不覺得有必要去跟隨北王韋昌輝。而且韋澤自己的事情就忙不過來,練兵、行軍、打仗的事情一件跟著一件,哪裡還有空去和韋昌輝聯繫呢?

  對於韋澤來說如此正常的事情,在這個時代的人看來卻成了不正常。這不能不讓韋澤有些意外了。

  羅大綱並不知道韋澤的真正出身,對於韋澤的愕然神色,羅大綱給理解錯了。他笑道:“軍中都說,韋兄弟這是富貴險中求。若是你跟著北王,自然是被頗多照顧。跟著東王、南王,雖然行軍打仗很是兇險,可立下實實在在的功勞之後,還是能得到提拔。就如大垌那一戰,若是韋兄弟跟了北王,是斷然不會被派去堵穀口的……”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韋澤心想。但是羅大綱這麼說,卻也大概是好意,韋澤與太平軍分多聚少,羅大綱的話雖然不能全信,但是至少是個很有意思的參考。

  羅大綱誇了韋澤幾句之後,接著說道:“韋兄弟,我也很佩服你。就我所見的太平軍裡頭,單獨帶隊能打能收的人,你可是不一般。不瞞你說,這次我本以為你會等到我到了江華之後,才會動手。可萬萬沒想到韋兄弟你一個人就能拿下江華。”

  “這不是還有周法貴麼?”韋澤笑道。

  “韋兄弟,那也是你敢信周法貴。江湖兄弟們說的話,還是不要太相信的好。”羅大綱很不含蓄的勸道,“不過咱們太平軍中,韋兄弟你最敢打。這次我來之前,天王等人已經有了定論,想守住道州。東王怎麼說都說不動天王,北王和翼王都不肯立刻前往長沙,只想著先在道州招兵買馬。不少天地會的兄弟正在往道州投奔太平軍,我也更說不動他們只有韋兄弟你一個人敢出來打仗,哥哥我這才跑來你這裡。不知韋兄弟準備怎麼打。”

  韋澤出發前就對天王洪秀全沒了絲毫的期待,雖然這可能是韋澤心眼太小,對洪秀全有偏見,但是韋澤實在沒看出太平軍在近期有主動發動運動戰的跡象。而羅大綱是太平軍中少有的主戰份子,韋澤也很想與羅大綱合作。所以韋澤也不隱瞞,“羅大哥,兄弟我是這麼想的,清妖是不肯就這麼放過咱們太平軍,既然如此,咱們就反過來打他們。這件事反倒是得讓周法貴這些人幫忙才行。”

  清朝的基層乃是地主士紳,地主士紳在鄉村有力量,卻沒有更強有力的組織能力。現在佔據了江華與永明的韋澤部隊,反倒有點內線作戰的模樣。內線作戰靠的是情報與群眾基礎,韋澤眼下沒空發動群眾,那就只能充分利用群眾中肯配合的那部分人。

  “周法貴是想打江山也好,還是只想撈一筆也罷,只要周法貴肯提供消息,幫我們帶路。咱們就能打得清妖落花流水。”韋澤信心滿滿地說道。

  羅大綱聽了之後連連點頭,這計畫與他原本想像的大不相同,卻好歹也是肯主動出擊攻打清軍的計畫。與道州城裡頭的天王洪秀全提出的完全防禦大不相同。

  韋澤見羅大綱有打仗的心思,也是極力勸說,“羅大哥,你也是天地會中有名的人物,你若是能來幫我說服天地會的人幫我們通風報信,兄弟我肯給他們賞錢。眼下的清妖都是從廣西追出來的,看看江華與永明,就知道湖南的清妖根本沒有準備打仗。此時若是不能放手大打,難道等清妖從全國各地調兵過來不成?”

  羅大綱當然想打仗,聽了韋澤給出了辦法,他也是一拍即合,“既然韋兄弟這麼講,哥哥我就在這裡招人幫忙。”

  韋澤聽了大喜,他讓張應宸把這一路上繪製的地圖拿出來,指著很不精緻的地圖,“清妖想從南邊攻打道州,定然是走江華與永明,或者走灌陽。不用管其他道路,只要把這兩條路上的動向弄明白,那就一定有仗可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8 16:03

第8章 道州盤桓(八)

  “跑一趟就給50文?帶來官軍的消息就給200文?羅大哥,你這沒有誆兄弟們吧?”周法貴的三角眼裡面滿是不相信的神色。

  不管對面的三角眼中是如何的質疑神色,羅大綱穩穩當當的坐在縣衙門的椅子上,態度嚴肅地答道:“我為什麼要誆兄弟們?”

  韋澤在羅大綱身邊坐著,始終一言不發。一來是韋澤年輕,二來羅大綱是天地會裡頭的知名人物,韋澤還是個默默無名的小人物。

  然而看著羅大綱一副可靠可信的大哥風範,韋澤忍不住想起不久前自己和羅大綱的對話。

  “韋兄弟,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話沒錯。只是別人覺得的重和不重,與你覺得重和不重,卻不是一回事。你那半兩銀子的賞錢還是省省吧。帶路帶對的給200文,傳消息的50文,這可就足夠重了。”羅大綱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語重心長的對韋澤進行著教育。

  韋澤聽的很認真,也有所反省,只是這反省並沒有羅大綱希望的那麼深刻就是了。韋澤與羅大綱兩支部隊加起來撐死有兩千五百人,想用這兩支部隊控制住江華、永明與灌陽這兩條道路的情報,自然是非常困難。在這樣的情況下,韋澤選擇的是發動群眾。

  羅大綱不反對韋澤的建議,他只是覺得韋澤給出的半兩銀子的賞金未免太重。這年頭銀貴錢賤,理論上一兩銀子換1000文錢,現實中一兩銀子能兌換1200文銅錢。按照羅大綱的做法,200文銅錢等於半兩銀子三分之一的價格。這可就省下不少。

  但是韋澤的想法不同,只要能夠伏擊成功,幹掉一支千餘人的清軍,搜屍體好歹也能弄到幾千兩銀子。這對於韋澤來說是非常現實的經驗。清代可沒有遍地網點的銀行,更沒有銀行卡,清軍拿到了月餉賞錢,都是帶在自己身上。太平軍採取的是聖庫制度,錢物都是靠聖庫發放,至少在現階段比清軍更有效率。韋澤數次擊敗清軍,在桂林城下即便是賣船花了幾千兩銀子,卻還是淨賺上萬兩。加上以前在吳家鎮的繳獲,以及在江華縣與永明縣抄出來的庫銀,韋澤手裡面還有七八萬兩銀子。重賞跑腿報消息的人那點子錢,韋澤根本不放在眼裡。

  所謂薑還是老的辣,隨著羅大綱與周法貴以及一眾江華與永明當地天地會頭目的交涉,韋澤就看出點門道來。羅大綱把錢壓得很低,還大有不把天地會提供的消息放在眼裡的姿態,反倒讓天地會的人等覺得自己有能力通過提供消息賺到更多。

  周法貴還算是能耐得住性子,灌陽一帶的天地會頭目羅永年已經拍著胸脯喊道:“羅大哥,若是官軍走灌陽,兄弟我一定能高速大哥你。不過打仗的時候,羅大哥可不能不叫上兄弟我!”

  有戲了!韋澤心中對羅大綱更加佩服起來。原本韋澤根本看不上天地會這幫烏合之眾,只是想讓他們通風報信,幫著韋澤等人帶路而已。羅大綱卻不這麼認為,他告訴韋澤,這些人要麼只要小錢,更大可能就是想撈一筆大的。指望他們打仗中能出特別的力氣,那是不用想的。但是這些人只怕願意出兵,若是能打了勝仗,他們定然會幫助“打掃戰場”。

  韋澤自己還想打掃戰場呢,聽了羅大綱的話之後,韋澤差點忍不住冷笑出來。韋澤忍住了冷笑,羅大綱反倒冷笑起來,“韋丞相!該給小錢的時候,你給的不小。該給大錢的時候,你反倒是畏首畏腳!三國演義裡面怎麼說袁紹的?遇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命!”

  被羅大綱稱為丞相,這可不是尊敬而是嘲諷。韋澤被如此搶白,氣極反笑,“哈哈,羅大哥,若是他們肯投奔兄弟我,兄弟我當然不會對不起這些天地會的兄弟。只是讓他們來撈一筆,兄弟我實在是覺得不划算!不是兄弟我吹牛,讓他們過來打仗,只怕還不如沒有他們。”

  羅大綱的年紀比韋澤大了一倍有餘,韋澤如此自信的發言令羅大綱反倒愣了愣。太平天國在道州的小朝廷中不少人相當嫉妒韋澤,羅大綱對此非常清楚。太平天國從創立開始到現在不過是幾年而已,內部卻是很講資歷的。現在太平軍能戰的兵力只有一萬一千人左右,那加上了韋澤在道州與太平軍主力匯合時候帶來三千多人。大部分嫉妒韋澤的人都認為韋澤純粹是運氣好,靠收攏了這麼多人,靠了拍楊秀清的馬屁,有把一千多人交給楊秀清,這才換來了今日丞相的地位。

  特別是北王韋昌輝的手下的韋姓宗族,更是視韋澤為宗族內的叛徒。哪裡有本家不跟著本家,反倒跟著外人的道理。至於韋澤千辛萬苦弄到的人,不給本家的北王韋昌輝,反倒交給了外姓的東王楊秀清,韋姓宗族甚至連說都懶得說。他們對韋澤完全絕望了。

  但是羅大綱偏偏不這麼看。羅大綱現在能升為檢點,靠的就是東王楊秀清的賞識提拔。在整個太平軍中,羅大綱相當另類,甚至比韋澤更另類些。韋澤只是不跟同宗的北王韋昌輝,批評者頂多說韋澤抱了楊秀清的大腿。而且楊秀清眼下是太平天國洪秀全之下的第二人,以正軍師的地位執掌了軍政權柄。抱楊秀清大腿也不是什麼不能理解的事情。

  而羅大綱本人只是加入了太平軍,他根本沒加入拜上帝教。甚至他公開聲明過,他只是願意跟著太平天國造反,並不會信什麼拜上帝教。這可就遭了太平軍上層幾乎一致的“另眼相看”。

  洪秀全,馮雲山、蕭朝貴,可都是拜上帝教的締造者,只是因為羅大綱本人執掌了太平軍的水軍,或者說,太平軍的水軍就是羅大綱的部下,是羅大綱一手帶起來的。所以他們現在沒辦法直接對付羅大綱這個另類動手。翼王石達開雖然也是不信拜上帝教,但是好歹石達開做做樣子加入拜上帝教。所以翼王石達開儘管沒有針對羅大綱做什麼,卻也不會公開支持羅大綱。只有東王楊秀清才對羅大綱百般維護,所以羅大綱積功當了個檢點。若是現在手中依舊有近兩千兄弟的羅大綱肯加入了拜上帝教,他怎麼都能當上丞相,地位只會比韋澤高,不會像現在一樣比韋澤職位還低。

  正因為有這樣的經歷,正因為羅大綱加入太平軍的目的是為了打天下,羅大綱才能感覺出來,韋澤加入太平軍的目的和羅大綱一樣,都是為了推翻滿清,奪取天下。羅大綱跑到江華和韋澤合兵一處,目的就是想和韋澤這個另類的傢伙一同打仗。

  別人怎麼說韋澤會抱大腿,羅大綱都不相信。楊秀清與馮雲山和蕭朝貴不同,他可不是洪秀全的鐵杆。楊秀清能有今天的地位,靠了一部分資歷,更多的則是靠能力與功勞。所以楊秀清對手下的要求也是能打仗,能立功。對能幹的人,楊秀清不吝高官與地位。韋澤與楊秀清、馮雲山無親無故,今天能升為丞相,靠的可不是什麼關係,而是功勞。羅大綱對此非常清楚。

  眼下韋澤看著像是普通少年一樣,滿是看不起天地會兄弟的模樣。羅大綱並沒有覺得韋澤是少年得意之後就目中無人,他倒是覺得韋澤這等自信只怕是有些道理的。所以羅大綱平息了自己的情緒,認真說道:“韋兄弟,你若是想讓天地會的兄弟們服氣你,那也容易的很。打一仗,讓天地會的兄弟明明白白看到他們就是不如你,那時候他們自然不敢多要什麼。若是想打清妖,打天下的兄弟,不用你說,他們就願意投奔你。”

  韋澤盯著羅大綱看了看,確定羅大綱沒有嘲笑的意思,他重重點點頭,“那便好!我來江華與永明就是要打清妖,還是狠狠打清妖!”

  羅大綱看重的就是韋澤這種狠勁,他笑道:“在打完清妖之前,韋兄弟還得先聽我的安排!不能對天地會的兄弟們說什麼話!”

  “這個就憑羅大哥安排!”韋澤也不是要和羅大綱慪氣,他爽快地答道。

  羅大綱隨即向周圍的天地會和三合會兄弟們發下英雄帖,他名聲甚大,很快就聚集了周圍的豪傑。按照羅大綱與韋澤事前商量的,羅大綱要求這些地方上的勢力給太平軍通風報信,隨時把清軍動向告知太平軍。

  韋澤在這會議上也如同事前商量的那樣,始終一言不發。清軍既然會圍攻道州,自然不會只從永州前往道州,而是會採取數個方向,數支軍隊一起圍攻的戰略。在江華與永明這一路,清軍不會不派兵。而韋澤要做的,就是把這一路清軍徹底殲滅。只要解決了這一路清軍,道州仿佛蜜糖般吸引著蒼蠅般的清軍,那時候韋澤就有了充分的行動自由。別說在江華與永明周邊鬧得翻天覆地,甚至返回頭襲擊桂林一帶,也並非什麼難事。

  韋澤對自己的部隊非常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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