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幻想] 天下王者 作者:一景之月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9 12:33: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33 80426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2:27

第1730章:東宮心慈

  朱元璋道:“朕乃淮右布衣,起於淮西,淮西將士乃朕起家的家底,這些年追隨朕南征北討吃苦不少,朕自然對其大為褒獎,如此一來,淮西諸將和幕府僚屬都成了開國功臣,他們不但有汗馬功勞,也有權勢,在朝中橫行霸道,既富且貴,驕橫專擅,憑藉自己的權勢,頤指氣使,淩駕於百官之上,相國大人有功勳不假,可這樣與百官沆瀣一氣,與國與朕有何好處,朕要的是幫助朕治理國家的幹練之臣,不是要在朝中結黨營私,威脅朕之皇位的臣子!”幾句話說完,朱元璋已經滿臉氣憤,嚇得站在遠處的幾個太監戰戰兢兢,就差沒一屁股坐在地上。

  朱元璋長吐了一口氣,語氣緩和了許多,接著道:“朕原以為相國,追隨朕多年,能明白朕的苦心,可相國不斷沒有收斂,反而結黨營私,與劉伯溫作對,朕念在他追隨朕多年,勞苦功高,一直隱忍不發,只想他能有一日體察朕的心意,交出職權,頤養天年,為此朕還特意派陶凱親自上門做了說客,可他李善長對朕的話充耳不聞,前幾日才稱病!”

  “也許,這一次相國大人是想借此機會,交出職權也說不定?”朱標望了一眼朱元璋,大著膽子,小心翼翼的道。

  朱元璋對他寵愛不假,但那是在有底線的情況下,對他百依百順,一旦出了這個底線,別說是兒子,就算是他母親馬氏來,也未必好使。對於這一點,朱標心知肚明,從剛才的一番談話足以看出,父王是對李善長動了心思,只可惜,這個追隨了父王十幾年的功臣,硬是沒能看懂他的心思。對此,朱標只能輕歎了聲,生出一股無力感。

  “哼,沒那麼簡單,李善長若當真有了隱退之意,生病不用十幾日,三日足以,這十幾日他稱病不上朝,可不是有了隱退之意,而是在看父王的態度!看父王對他這個老朋友還有顧念之情!”朱元璋雙眼微微眯起,一張略顯黝黑的臉龐,冷得嚇人。

  “當年,朕不知天命之所在,迷茫的很,是他告訴朕,秦末時天下大亂,漢高祖劉邦也是以一介平民身份起事,他豁達大度,知人善任,不亂殺人,僅僅五年時間就成就了帝業,讓朕在此亂世有了目標,才讓朕在一次又一次的生死關頭能挺了下來,朕不是薄情寡義之人,這份恩情自然是記得的,前些年,朕剛建立吳國,李善長為朕取利棄弊,制定了一系列法律法規,經營鹽,立茶法,立錢法,開礦冶煉,定魚稅,使得朕的金陵富甲一方,才使得朕能一舉打敗陳友諒、張士誠、方國珍、甚至是韃子,這等功勳,朕自然不敢忘,朕便是心中記著他這些功勳,才對他的所作所為隱而不發,可如今他執意如此,若你是朕,你該如何?”

  陡然來這麼一句,朱標楞了楞,竟然接不上來。

  朱元璋道:“皇兒自小熟讀聖賢之書,心地善良仁慈,朕的今日之舉,皇兒自然覺得有些不近人情,可皇兒想過沒有,若朕如皇兒所言,親自去了李善長的府邸慰問,明日一早,滿朝文武,必對李善長唯命是從,朕不是秦二世,也不是漢獻帝,朕是大明的皇帝,天下萬民的君父,朕要的是對朕,對我朱家忠心耿耿的忠臣,不要那些仗著功勳,對朕耍心機的臣子!”朱元璋這一番話語氣說的極重,每一字都落地有聲。

  “捨棄了一個李善長,得到了是滿朝文武的畏懼,朕何樂而不為!這李家我是萬萬不回去的,李善長想要稱病,朕便讓他病個夠好了!”朱元璋冷哼了聲,咬牙說道,照壁裡的燭光映射在他臉上,冷若冰霜,十足的殺氣氣勢。

  “此事,休得再與朕提起!”冷哼了聲,朱元璋又丟了一句。

  朱標心頭一驚,忙道:“兒臣明白!”

  朱元璋掃了朱標一眼,語氣緩和了許多。“朕今日這麼做,便是要皇兒記著,自古君臣,君在上,臣在下,切莫忘記了身份!”

  “兒臣謹記父王教誨!”朱標躬身應道。

  朱元璋擺了擺手,朱標站起身來,做了一輯,道:“標兒出去了,父王這幾日勞心國事,切莫累壞了身子骨,好生歇歇!”

  朱元璋眼裡湧出了笑意,點了點頭,道:“父王知道了,你終日學習也莫要忘記了好生歇息,夫子所教的文,皇兒不必光是記誦辭章,這樣一無好處,要細細領悟,從中明白為政之要,如何做一個帝王便可,不可太耗費心神,朕的國家還需你來繼承,切莫累壞了身子!”

  “兒臣記住了!”

  朱元璋點了點頭道:“去吧!”

  “兒臣告退!”朱標再行一禮,出了宮殿。

  朱標的身影剛離開,朱元璋臉上的笑意立刻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冷漠,他眯著雙眼望著窗外沉吟了一會兒,忽然冷冷的一笑,突然問道:“李善長如今怎麼樣了?”

  門外一個人影閃了進來,來人身著一身飛魚袍,袍子成香色,交領右衽,腰窄肩寬,腰間系著一條白香色腰帶,腰帶左側系著一塊金色的腰牌,右側別著一把腰刀,頭帶無翅烏帽,右手按住腰刀刀柄,低著頭弓著身子站在朱元璋的跟前,一雙眼珠子咕嚕嚕的亂轉,卻不敢抬起。

  他不是別人,正是被朱元璋信任的錦衣衛副指揮使蔣歓。他奉命監視京城五品以上的文武百官,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被的人一一記錄了下來,每天在掌燈時分像朱元璋回報。

  聽到問話,蔣歓將身子微微向前傾斜了一些,使自己顯得更加卑微一些。抱拳道:“卑職奉命監視李家的一舉一動,相國大人終日臥病在床,每日除了兒子李祺之外,誰也不見,每日早中晚,深夜三更約見太醫院太醫,吃藥,按時吃飯,精氣神好些的時候,看《商君書》、《長短經》!”事無巨細,蔣歓一一都說了出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2:27

第1731章:耗到底

  聽到李善長看《商君書》、《長短經》、《韓非子》,朱元璋面色冷了幾分,從鼻子冷哼了聲,道:“他倒是沉得住氣?繼續監視,一刻都不要放鬆,朕要知道,李善長每次吃飯、睡覺、見了什麼人,看了什麼書,寫了什麼字,說了什麼話,朕都要知道得一清二楚!”

  “卑職明白!”蔣歓躬身領命!

  君無見其所欲,君見其所欲,臣自將雕琢;君無見其意,君見其意,臣將自表異。故曰:去好去惡,臣乃見素;去舊去智,臣乃自備。故有智而不以慮,使萬物知其處;有賢而不以行,觀臣下之所因;有勇而不以怒,使群臣盡其武。是故去智而有明,去賢而有功,去勇而有強。君臣守職,百官有常,因能而使之,是謂習常——《韓非子》

  明王之治天下也,緣法而治,按功而賞。凡民之所疾戰不避死者,以求爵祿也。明君之治國也,士有斬首、捕虜之功,必其爵足榮也,祿足食也;農不離廛者,足以養二親,治軍事。故軍士死節,而農民不偷也。——《商君書》

  知人者,王道也;知事者,臣道也;無形者,物之君也;無端者,事之本也。鼓不預五音,而為五音主;有道者,不為五官之事,而為理事之主。君守其道,官知其事,有自來矣。

  先王知其如此也,故用非其有如己有之,通乎君道者也。——《長短經》。

  李善長讀書不多,粗通文墨,但為人有智計,喜歡法家學說,“策事多中”,但家中藏書不少,這些時日奉命與劉伯溫定官制、禮儀,監修《元史》、編《祖訓錄》、《大明集禮》、為怕人笑話,著實讀了不少書,尤其是編纂《大明律》,幾乎做成了無日不讀書,如此一來,家中藏書也就多了起來,這幾日一直揣摩不透朱元璋的心意,決定找幾本有關帝王學書來看看,兒子李祺精心挑選了韓非的《韓非子》、商鞅的《商君書》以及唐趙蕤的《長短經》,三本書以他的學問,看懂並不是難事,只是道理好懂,帝王心卻無從揣摩,讓他感到頭疼。

  李家府外,一位農夫打扮的中年男子悄悄的溜進了府邸,他輕車熟路的在李家府邸走了幾圈,然後悄悄的走向了東院,找到了李善長貼身家僕盧仲歉,那個農夫摸樣的中年男子,對盧仲歉一通說,隨後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牙牌,往盧仲歉眼前一亮。

  盧仲歉心頭一驚,四下瞧了一下,便帶著那中年男子進了李家後院,直接去了李善長的書房。

  “相國大人?這是我大人要小人給你送來的書信!”那中年男子,從懷中摸出了一封信箋,隨手遞了過去。

  “你家大人……”

  中年男子左右瞧了一眼,身子微微向前傾了少許,壓低聲音道:“中書省參知政事胡惟庸!”

  李善長心頭一驚,接過那封密信,信封口被火漆封住,沒有打開的痕跡,李善長暗自放心不少。

  迅速打開信封,展開一看,面色微微變了變。胡惟庸在信裡告訴他,皇帝今日照常讓六部交送奏摺,劄記、親自批閱,查看,還聽說太子今日見了陛下,因擔憂他的病情,被皇帝喝斥……

  信的內容寫得隱蔽,都是扯了大堆的廢話,才穿插了有用的內容,書信沒有落款,也沒有題款,甚至是筆記也改得一塌糊塗,難以辨認,不知情的人縱然拿到了這份信,也絕難以看出裡面說了些什麼,說不定還以為是哪個惡作劇,但李善長卻知道,自從投朱元璋於和州,歷任元帥府奏差、甯國主簿、知縣、吉安通判、湖廣僉事、太常少卿、太常卿等職。吳元年才投靠他的門下,相處差不多三年了,李善長自然知道自己這位心腹在說些什麼了?

  李善長盯著信看了幾遍,眉頭緊皺,略顯蒼白的臉色,微微溢出一幾滴冷汗,此刻他正眯著雙眼,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站在他身下的中年男子,弓著身子,低著頭,一雙眼睛卻承認不注意,滴溜溜的在房屋裡轉過不停,當看到李善長看的書,只掃了一眼,便飛快的收了回來,神色還是剛才進來的那副摸樣。

  李善長沉思了許久,才點燃燈燭,將那封密信當面燒毀,信箋點火就著,片刻的功夫燒得乾乾淨淨,看到信封被燒盡了,他才輕輕吐了口氣,蒼白的臉色上,恢復了一絲血氣,緩緩轉過身來,剛才的那副病怏怏的摸樣刹那間不見了蹤影,恢復了昔日殺伐決斷的大明相國神色。

  他掃了一眼那中年男子,道:“事,本相已經知道了,多謝他的相告,這份情誼本相心領了,他的好處少不了!”

  “是!”中年男子躬身應命。

  李善長輕輕吐了口氣,對著盧仲歉擺了擺手,盧仲歉會意,領著那中年男子出了書房,直接去後院的一處秘門,身手一指,道:“你就從這裡出去!”

  中年男子飛快的掃了兩眼,暗暗記在心裡,臉上卻不動神色的對盧仲歉做了一個感激的神色,身子一躍,閃過木門,從後院而出。

  書房內,李善長的眉頭已經擰成了“川”字形,從剛才胡惟庸送來的密信可以得知,皇帝這一次是真與他耗上了,可他沒想打皇帝竟連太子也呵斥,這就該讓他注意了,朱元璋對朱標可謂是寵愛有加,平日裡對他極為呵護,但凡他有所要求,朱元璋從來不反對,想不到這一次太子竟也遭到了呵斥,這麼大的陣仗,若說他還不明白,那他這些年當真是白陪著朱元璋了!

  若是皇帝沒有呵斥太子,而是順著太子的意思,派出官員前來慰問一番,那就表示,他在朱元璋的心中還是有些分量,可等了十幾日,皇帝不但沒來,滿朝文武百官,無一人來,這本身就是一個危險的信號,而今日呵斥太子,這就表明,朱元璋的決心了,是要與他耗到底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2:28

第1732章:越俎代庖

  聯想到封賞時,朱元璋不顧群臣反對,執意讓他位列六公之首,他相信,這一份天大的賞賜,朱元璋是真心感謝他這些年,為其鞍前馬後做出的貢獻,但同時也給了他一種警告,你已經位極人臣,功成名就了,天下也安定了,朕不需要你陪伴了,你見好就收吧!

  本來他應該早就該想到,一個立志效仿漢高祖的帝王,對功臣會如此縱容,是他一時老糊塗了,竟還存一絲僥倖,希望自己輔佐的是唐宗宋祖一般的英明君主,可如今,梟雄,終究是梟雄啊,朱重八你這是逼我隱退啊……”

  李善長忽然仰天哈哈大笑了起來,瞥了一眼桌上的《韓非子》朗聲念叨:“明君之道,臣不得陳言而不當。是故明君之行賞也,暖乎如時雨,百姓利其澤;其行罰也,畏乎如雷霆,神聖不能解也。故明君無偷賞,無赦罰。賞偷,則功臣墯其業;赦罰,則奸臣易為非。是故誠有功,則雖疏賤必賞;誠有過,則雖近愛必誅。疏賤必賞,近愛必誅,則疏賤者不怠,而近愛者不驕也。”

  蕭雲一家人進了孔廟。南京夫子廟是前廟後學的佈局。孔廟、學宮與東側的貢院(通過考試來取士的考場)組成三大文教古建築群。所以,孔廟前方有照壁,欞星門和東西牌坊組成,欞星門前設以半圓形水池,稱為“泮池”。泮池是孔廟的特有形制,源自于周禮,而夫子廟鑿秦淮河為泮池,是唯一利用天名河道作為泮池的遺例。岸北為石欄,有“天下文樞”牌坊,遊人至此既可憑欄小憩,也可欣賞一下秦淮河的秀麗風光。

  因為古時立學必祀奉孔子,其各地的孔廟,屬於國家祀典內容之一。所以進入孔廟的人,先要對殿中擺放的“至聖先師孔子神位”牌躬身尊拜,然後依次對著屹立與孔子神位牌兩側的“四亞聖”,顏回、曾參,孔汲、孟軻的漢白玉雕像進行尊拜。

  蕭雲對這些實在沒興趣,對著孔子的牌位好生拜了三拜,想起他身後還七十二賢人,登時一陣頭大,找個理由出了廟宇。

  小郡主、謝蘭蘭等人破天荒的沒有攔住他,任由他出了廟宇,四處亂轉了一下,孔廟的四周除了廟宇便是鬱鬱蒼蒼的參天古木,實在無趣的很,正想要不要離開,忽聽得孔廟附近一片清幽的竹林處站著兩個人,其中一人背負著一隻手,另外一隻手黏著長須,緩緩吟道:夫子何為者,棲棲一代中。地猶鄹氏邑,宅即魯王宮。歎鳳嗟身否,傷麟怨道窮。今看兩楹奠,當與夢時同。”

  “我日啊,這誰啊,看到孔子老人家,如此詩性大發?”蕭雲暗自嘀咕罵道,心中也有好奇,移步走了過去。

  此時,日光斜照,竹林雖被參天古木遮蓋,沒有日光,但陽光無所不在,仍舊透過樹葉的縫隙,灑落在竹葉上,宛若夜間的星星一閃一閃,甚是有趣?

  “好濕,真是一首好濕啊……”蕭雲鼓著掌聲,嘴裡叫嚷著走了過去。

  那人緩緩轉過身來,身子猛然一震。

  蕭雲同樣身子一震。

  兩人同時叫了聲:“劉大哥,蕭兄弟……”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劉伯溫,自從上次結束了那一次談話,朱元璋對他的態度就冷了下來,心思細膩的他自然覺察到了朱元璋的態度,但他一直不知問題出現在哪兒,苦苦思索不得其果,後來,他想起的那一番對話,一字一句的思索了一番,終於明白了朱元璋的態度為何發生如此的轉變,皇帝要的不是一個丞相,而是一個聽話的人,自己嫉惡如仇,性子耿直,自然不是皇帝的最佳人選,一個對皇帝沒用的人,還有什麼值得皇帝去費盡心思拉攏了,明白了這一切,心中的謎團也就解開了,這樣一來反而讓他輕鬆了許多。

  如今他的官職,他已經知趣的退了回去,禦史中丞交給了楊憲,所謂無官一身輕,他也樂得在金陵一帶遊山玩水,寫寫文章,瞻仰瞻仰名人古跡。

  “多日不見,劉大哥文采還是那麼好?難怪被天下文人所敬佩啊?這樣的詩詞,我可寫不來啊?”蕭雲一見是劉伯溫也極為高興,打著哈哈就走了過去。

  差不多一年多沒見,劉伯溫除了面色蒼白了許多,耳旁多了幾縷白髮之外,倒也沒怎麼變化,一襲青色道袍,一根紫竹仗,鬚眉白髮,還真有點仙風道骨的感覺。

  劉伯溫也顯得極為高興,哈哈一笑走上前拍了拍蕭雲的肩膀,笑道:“我說怎麼老遠便聞到了一股騷氣,想不到是蕭兄弟你啊?”

  “那裡是騷氣啊,分明是男子氣息,不信你問問這廟裡女子,見了你家兄弟,絕對說一身男子漢氣息!”

  兩人又是哈哈一陣大笑。

  兩人就在前面一個圓形的石桌前坐下,書童劉清去了一會兒,也不知從哪兒弄了茶壺茶杯,還是幾樣夫子廟的小吃放在圓桌上,便退了開來。

  兩人多日未見,各自敘說了這一年多的所見所聞,當蕭雲說起戰場與王保保的較量,最終讓王保保落荒而逃,劉伯溫開懷大笑,而劉伯溫說起朝中的局勢,以及這一年多與李善長發生的事情,蕭雲則是一陣唏噓。

  兩人說說笑笑,最後不免說到了眼下局勢,各自心頭一沉,面色變得難看起來。

  劉伯溫歎了聲,道:“李善長已經十幾日沒上朝的了,皇上親自下令讓六部送上奏摺,劄記,查閱奏摺,批閱奏摺,處理國家大事,十餘日日日如此,皇帝這是“越俎代庖“啊,可憐的李善長精明了一世,卻看不破啊……這一次啊,只怕是要吃虧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2:28

第1733章:善醫者無煌煌之名

  “哦……”出乎意料的,蕭雲沒有表現得太過驚訝,只是淡淡的應了聲後,想了想問道:“劉大哥,你說陛下查閱六部奏摺,親自批閱國事,是為什麼呢?難道是真的體恤相國大人?”

  劉伯溫目芒忽的一收,搖頭道:“只怕沒那麼簡單,李善長已經十餘日沒上早朝,陛下便是連慰問都不曾慰問,滿朝文武,對李善長的生病無人問津,若陛下當真體恤相國大人,是因為親自去府上慰問,而不是一連十幾日做了一國宰相該做的事情?且不驕不躁,日日如此,這就太不應該了?”

  蕭雲伸手端起茶杯,押了一口茶,醞釀了一會兒,道:“莫非是陛下對李善長已經厭煩,有意撤除相國大人的相國之位?”

  劉伯溫對蕭雲倒也沒有什麼不放心的,昔日兩人茶棚一見,十幾年的交情沒有退下,反而更深厚了,蕭雲還是當初的蕭雲,無論是元朝的帶刀侍衛,還是朱元璋口中的小兄弟,還是如今的忠勇伯,北伐先鋒將軍,蕭雲還是他在茶棚裡鬥智鬥勇,比對子的蕭兄弟,劉伯溫對蕭雲沒有絲毫戒心,況且他的一肚子話,找不到人說,正好碰上了一個他絕對放心的人,如何不說。

  沉吟了一番後,劉伯溫粘著鬍鬚,微微收起的目芒精光閃閃,就那麼一刻,蕭雲感覺到這位老兄的氣勢陡然變了變,他知道朱元璋的那點心事,劉伯溫看穿了。

  果然,沉吟了好一會兒的劉伯溫,沉聲道:“我看皇上這一次,只怕不是換李善長了,皇帝看中了是他身後的丞相的權柄!”

  蕭雲臉上神色古井不波,心中卻早已翻江倒海,朱元璋看上了丞相的位置太大,威脅到了皇權,才有意一步一步的通過胡惟庸案在洪武十三年,廢丞相,設內隔大臣,分權於六部,在中國歷史上丞相這一個延續了千年的官職從此被取消。這一點他從後世史書記載而得知,劉伯溫卻僅僅在朱元璋批閱六部奏摺,而判定朱元璋的真實意圖,這份遠見如何不讓心害怕。

  “難怪朱元璋只封了你一個誠意伯啊,這樣的聰明人在身邊,的確是一種煎熬啊!”

  “看重的丞相的權柄?”蕭雲略作誇張的咋呼了幾下,忽然壓低聲音道:“你是說,陛下想要廢除丞相制度!”

  劉伯溫沉默不語,低頭喝茶,神色淡然,只是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蕭雲,心道:“這個蕭兄弟果然大有長進啊,我只是稍微說一下,他便是看到了問題的實質所在,長江後浪推前浪,不服老不行啊?”

  “廢除丞相,權分六部?”蕭雲默默嘀咕了幾聲,忽然一拍桌子,驚道:“這麼說皇上是想集皇權與相權與一身了,這樣可不要累死!”

  劉伯溫神色忽然黯然了下來,自秦皇一掃六國,一統天下,設置百官,到漢朝:“相國、丞相,皆秦官,金印紫綬,掌丞天子助理萬機。丞相職權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利過大,為歷朝歷代的帝王所忌憚,漢立三公制。成帝改御史大夫為大司空,遂以大司馬、大司空、丞相為三公,旨在分散相權,隋朝設三省六部,內史省的內史令、門下省的納言、尚書省的尚書令都相當於丞相。唐改內史省為中書省,內史令為中書令,納言為侍中,宋以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為宰相正式官名,以參知政事為副,這麼做,莫不是消除丞相職權,我大明建國,近襲元朝中書省“錄軍國重事”的舊制。省內設左、右相國(後改為丞相)為長官,還設有平章政事、左右丞、參知政事等高級官僚,以及作為職能辦事人員的左右司郎中、員外郎、中書舍人。

  吏、戶、禮、兵、刑、工六部隸屬中書省,對地方官的考課和黜陟、誅賞的權力;主管律、令及有關刑獄事務莫不是皇帝過問,便是皇帝發出的詔令諭旨,也經中書省再下達,丞相僅處在皇帝一人之下,高踞於百官之上的權要,當今陛下雄才大略,豈能容忍,可憐李善長猶自不知……”

  “娘的,原來丞相的權利這麼大啊,我還以為是古人說得玩的呢,這麼大的權利,豈不是把皇帝架空了,難怪皇上要對相國大人動手了,換作是我,有這麼一個人時常在身邊,事事被他管著,還不能得罪,的確不太舒服!”蕭雲感歎了聲,道:“不過,這事兒啊,要是沒相國,所有的事情都得皇帝自己做,似乎也累了一些?”

  劉伯溫瞥了他一眼,忽然站了起來,黏著長須,道:“蕭兄弟,你可聽說‘善戰者無赫赫之功,善醫者無煌煌之名’這句話!”

  蕭雲不知何意,搖了搖頭表示沒聽過。

  劉伯溫道:“昔日,有一次扁鵲見魏文侯,魏文侯很敬重的扁鵲的醫名,就問問扁鵲:“你們三兄弟中誰的醫術最好?”

  “嗨,這個還用說麼?當然是扁鵲了,人家都是神醫了,連我都知道了,他的什麼哥哥,弟弟,我聽都沒聽過,這個魏文侯也不怎麼樣嘛,問這個一個沒水準的問題?”

  劉伯溫淡然一笑,沒有理會蕭雲胡說八道,繼續說道:“扁鵲說:“長兄醫術最好,二兄次之,自己最差。”

  蕭雲正喝著茶,一聽這個結果,撲哧一下,一口茶水吐了出來,摸著了一把下巴上的茶澤,仰著臉道:“大哥你說錯了吧,天下水人不知神醫扁鵲的大名啊,他的醫術怎麼可能比不上他的兩位兄長呢?”

  劉伯溫道:“魏文侯心中也奇怪,便說”可以說出來聽一聽嗎?”扁鵲回答說:‘我大哥給人看病,總能防患於未然,一個人病情剛剛有點徵兆,他就消除了疾患,防止疾病的發生,病人都以為他只能治些頭疼腦熱的小毛病,所以他沒有名氣;我二哥在病人的小病將要發展成大病前,就有辦法把它治好。所以病人並不覺得自己患了多麼嚴重的病;而我是治於病情嚴重之時,在經脈上穿針管來放血,在皮膚上敷藥,所以都以為我的醫術最高明,名氣因此響遍天下。”

  蕭雲微微一愕,似有所悟。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2:28

第1734章:權柄

  劉伯溫沒有給他沉思的機會,繼續說了下去:“丞相一職,自秦皇漢武以來,一千多年,便沿用至今,秦皇漢武是何等人物,無人廢除丞相一職,唐宗宋祖乃千古明君,對丞相也不過是分化而已,當今陛下雄才大略不輸秦皇漢武,唐宗宋祖,唯獨眼光差了一些?”

  蕭雲知道劉伯溫還要說下去,雖然早已從史書知道這些結果,可這麼聽下去,倒也不錯,而且他也有心想聽聽這位被後世稱作神一般的人物,對這件事情,到底是持怎樣的一種看法!所以,不聲不響繼續聽了下去。

  劉伯溫似乎難得碰上蕭雲,心也放開了,話兒也就做多了起來。“當今聖上雄才偉略不假,可天下並不是一人的天下,秦有左右相,高帝即位,置一丞相,十一年更名相國,綠綬。孝惠、高後置左右丞相,文帝二年複置一丞相。有兩長史,秩千石。哀帝元壽二年更名大司徒。武帝元狩五年初置司直,秩比二千石,唐宗有魏征,宋祖有趙普,元祖有耶律楚材,雄才大略者,如秦皇漢武,唐宗宋祖莫不是設丞相,總覽天下,若上位者人人效仿當今聖上,天下的皇位只怕也沒人願意要了!”

  這番話現在說出去,也許旁人不認同,但蕭雲卻極為贊同,因為從後世的所知,自朱元璋殺胡惟庸之後下詔書說:“自古三公論道,六卿分職,不聞設立丞相。自秦始置丞相,不旋踵而亡。漢、唐、宋因之,雖有賢相,然其間所用者中多有小人,專權亂政。今罷丞相,設五府、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等衙門,分理天下庶務,事皆朝廷總之。以後嗣君,勿得議置丞相,臣下此請者,置之重典。”這道聖旨造成的直接後果就是他和他的後代子孫既是皇帝,又是丞相,總覽六部,一人幹兩個人活。

  朱元璋來自行武,身子骨結實,政權又由他創立,對於繁瑣的政務,還可以勉強應付,但還是在洪武十五年仿宋代制度,置華蓋殿、謹身殿、武英殿、文淵閣、東閣等大學士,為皇帝顧問。又置文華殿大學士以輔太子,品秩都是正五品,幫忙處理政務,朱棣即位後,特派解縉、胡廣、楊榮等入午門值文淵閣,參預機務,稱為內閣。朱元璋、朱棣一批開國之君尚且都如此,更何況那些生於深宮之中花花太少,面對著千變萬化的各種繁雜的政務,缺乏對社會現實的認識以及足夠的政治嗅覺和經驗。加上心智水準的無可奈何,所以處理政務對後輩皇帝在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個苦差。

  因為沒有丞相,六部直接對皇帝負責,皇帝每日需要廢寢忘食的處理繁雜的奏摺政務,一天兩天還吃得消,那些沒吃過苦頭的皇帝,那能長久的吃這種苦頭,久而久之皇帝開始逃避朝會,拒絕面見大臣,政務最終依靠內閣與權利極大的宦官,從而導致了明朝後期層出不窮的內閣專權,太監把握生死大權的局面了。

  “劉大哥說的極是,廢除丞相一事,事關重大,當今聖上雄才大略,想必也不會輕易做出這等與國無益的事情,我看啊,陛下批閱相國大人的奏摺,不過是做給相國大人看的,並非當真要廢除丞相如此重要的職位?”蕭雲一時也不知說些什麼,見劉伯溫神色忽然間安然了下來,急忙出言安慰。

  劉伯溫仰起臉望著天,許久才輕歎了聲:“但願如此吧?”

  蕭雲實在不想在廢除丞相這個問題上繼續說下去了,仰起臉想了想,道:“這才皇上對相國心生厭惡,依大哥之見,陛下最終讓誰接替相國大人位置呢?”

  劉伯溫目光閃了閃,道:“若老夫料得不錯,皇帝會先以汪廣洋為相,隨後是楊憲,最終一定會是胡惟庸!”

  蕭雲一愣,再也說不出話來。

  胡家府邸不大,卻修建的極為雅致,亭臺樓閣,高低錯落有致,青磚小瓦,粉牆坡屋,古樸典雅,一派江南小橋流水人家的景象。

  後院內古木參天,怪石林立,環山銜水,亭台樓榭,廊回路轉。倒也別有一番景象。

  此刻,胡惟庸正斜靠在一張湘妃竹椅上,衣袍已解,袒露胸膛,左右抱著一個女子,右手提著一隻酒壺,不時的喝上一口,一臉的醉意。

  懷中的女子眉如春水,眼若秋水,嬌俏玲瓏挺秀鼻,櫻桃小翠,膚若凝脂,頰似粉霞,不盈一握的柳腰娉婷嫋娜地斜靠在胡惟庸懷中,兩隻小手輕輕的捶打著胡惟庸的肩膀。

  胡惟庸嘖嘖嘖了幾口,忽然左手在那女子腰肢上輕輕一捏,跟著緩緩順著小腰,一點一點的往上爬,待攀上了那一對波濤,哈哈一笑,手中一用力,變掌為爪,恰到好處的抓了那只峰巒,用力的揉捏了起來。

  那女子黛眉微微一皺,小嘴輕輕哼了聲,一張粉嫩的俏臉微微休得通紅,雙手卻沒有停下來。

  胡惟庸的大手在那一對峰巒上把玩了一番,並沒有多做停留,繼續往上遊動,帶滑到那女子的脖頸之處,不知是因為江南的女子,膚色光滑如景德鎮剛剛出土的瓷器,胡惟庸邊撫摸邊嘖嘖嘖了幾聲,顯然很滿意這肌膚帶來的手感。

  女子齒貝輕輕咬著朱唇,一張瓜子臉因為連番的羞澀,已紅如三月的桃花,殊不知無形之間多了一抹難得風韻。

  這一抹風韻恰好被眯著雙眼的胡惟庸捕捉到了,嘴裡淫笑了聲,原本撫摸的大手,在脖頸之間沒有片刻的停留,一路上向上,後腦,頭頂、忽然摸著後腦勺的大手,猛的一用力,那女子“啊“一聲驚叫,那張美得動人心魄的臉頰,便埋在胡惟庸雙股之間,胡惟庸輕輕拔了插在雲鬢的玉簪,頓時一頭青絲,宛若一壺瀑布傾瀉而下,迅速遮住了那女子的一張俏臉。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2:28

第1735章:禍福無門

  胡惟庸嘴角微微向上一勾,一抹得意的笑意從嘴角溢出,大手按著那女子的後腦勺,輕輕的拍打著,每拍一下,那女子的檀口雀舌便輕輕吞吐一下,吸允之間片刻便讓胡惟庸舒服的輕聲叫喚起來,手上拍打的動作也越來越快,那女子雀舌轉動,或輕、或攏或慢、或撚、或抹、或複、或挑、或轉……騰挪之間,胡惟庸便是魂消魄蕩,欲仙欲死,哼哈之際,身下的那張湘妃竹椅,也隨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宛若給兩人的伴奏!引人遐想連連。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湘妃竹椅停了下來,胡惟庸端起酒壺押了一口,吧唧吧唧了兩下,便擺了擺手,那女子會意,站起身來,從湘妃竹椅旁的茶几上,端起一把古箏,玉指輕輕拂過耳邊的髮絲,一邊手中輕撫琴弦,聽得錚的一聲,那女子小嘴微微啟開吟唱道:“寶貴似侯家紫帳,風流如謝府紅蓮。鎖春愁不放雙飛燕。綺窗相近,翠戶相連,雕櫳相映,繡幕相牽。拂苔痕滿砌榆餞,惹楊花飛點如綿。愁的是抹回廓暮雨瀟瀟,恨的是篩曲檻西鳳剪剪,愛的是透長門夜月娟娟,淩波殿前,碧玲瓏掩映湘妃面,沒福怎能夠見?十裡揚州風物妍,出落著神仙。

  胡惟庸搖頭晃腦隨著琴聲慢慢的哼著,嘴裡喃喃道:“這個叫兮兮的美人兒,當真不錯,當初花一百兩銀子買回來,還真挺值的?不說這生得傾國傾城的容貌,就是這唱小曲的功夫,便不是一般人能唱出來的,何況那一張百變彈簧的小嘴,吸允之間,不知道多麼的銷魂!”

  “好,唱得好!”胡惟庸鼓掌大叫。

  那女子唱的更加賣力,一曲不算長,也不算短的小曲總算唱完了,兮兮站了起來,提著裙擺,蓮步輕輕搖,有些懼怕的走到胡惟庸的跟前。

  她原本是蘇州人,父親是蘇州的秀才,朱元璋攻打平江時,她父親幫忙守城,最後,平江城破,張士誠生死,朱元璋因為痛恨蘇州百姓在大軍攻打平江時支持過張士誠,平江城破後,殺了不少人,而她的父親正好在其中之類,父親死後,母親一時接受不了,竟一病不起,不久也過世了,她自此流落到青樓,因為資性慧黠,頗有文才,被青樓老鴇看重,大力培養,終於在秦淮河畔有了一些小名氣。

  胡惟庸買下她是在三個月前的一日,那日,她一襲淡黃色的衫子,站在樓前一把古箏,也如今日這般唱著曲子,她本是青樓女子,唱個小曲自然很平常,並沒有如何放在心上,誰知第二日,院子外一陣喧鬧聲將她驚醒了過來,她正奇怪外面是何人喧嘩,忽見老媽子一臉喜悅的沖了進來,對她不停的說:“恭喜,恭喜!以後做了大官的夫人,可莫要忘記了這裡!”邊說邊讓人給她梳妝打扮。

  她不明不所以,自然不願意打扮,那老媽子這才告訴她,說她也不知道哪兒修來的福氣,昨日登臺演唱,被一位進來喝茶的大官看重了,要收回去做小妾,今兒早上來,花轎來迎接了!

  陡然聽到了這個消息,她心中自然高興,青樓之地,終日強顏歡笑,與人皮肉,如今自己年輕,可一旦年老色衰,那些客人不再前來,老媽子也不再當她是搖錢樹,到那時她如何生活。

  青樓女子最要的歸宿,自然是從良,從了良她便不用過著這種強顏歡笑的日子,可她又不禁擔心起來,她可聽說了,有個大耳朵的男子說過,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豈能為了衣服,而斷了自己手足呢?這些大官看來,妻和妾那是天壤之別,妾是什麼?妾就是一件物件兒,一件衣服,只要自己願意,隨便就可以拱手讓人、贈人,這都是司空見慣的事。

  她可聽說了,說前朝有個叫綠珠的女子,被一個叫石崇的大官看中了,帶回家做了小妾,但這個叫石崇的男人不知收斂,投靠了一個比他更大的官,叫賈謐,石崇為了逢迎賈謐無所不用其極,甚至賈謐出門,他站在路邊,望車塵而拜,深為時人不齒。待後來賈謐被誅,石崇因為與賈謐同黨被免官。當時趙王司馬倫專權,石崇的外甥歐陽建與司馬倫有仇。依附于趙王倫的孫秀暗慕綠珠,過去因石崇有權有勢,他只能想像一下而已。現在石崇一被免職,他明目張膽地便派人向石崇索取綠珠。

  那時石崇正在金穀園登涼臺、臨清水,與群妾飲宴,吹彈歌舞,極盡人間之樂,忽見孫秀差人來要索取美人,石崇將其婢妾數十人叫出讓使者挑選,這些婢妾都散發著蘭麝的香氣,穿著絢麗的錦繡,石崇說:“隨便選。”使者說:“這些婢妾個個都豔絕無雙,但小人受命索取綠珠,不知道哪一個是?”石崇勃然大怒:“綠珠是我所愛,那是做不到的。”使者說:“君侯博古通今,還請三思。”其實是暗示石崇今非昔比,應審時度勢。石崇堅持不給。使者回報後孫秀大怒,勸趙王倫誅石崇。

  每次聽到這兒的時候,她倒覺得這男人,雖不是個好官,倒也是個好男人,哪知道,她後來聽人說,趙王倫派兵殺石崇。石崇對綠珠歎息說:“我現在因為你而獲罪。”綠珠流淚說:“願效死於君前。”綠珠突然墜樓而死,石崇想拉卻來不及拉住。石崇被亂兵殺於東市。臨死前他說:“這些人,還不是為了貪我的錢財!”押他的人說:“你既知道人為財死,為什麼不早些把家財散了,做點好事?”初次聽這個故事的時候,她可是哭了好一陣,只覺得,那個叫石崇的男人被人殺,雖緣自綠珠始,但其實由來已久了。但還是他過於張狂了,古語說得好:“禍福無門,惟人所召。”石崇動輒殺人,怎麼會有善終?就算沒有綠珠,以石崇的所作所為,也不會有好下場的,只可恨的是這個一個男子,到頭來卻將一盆髒水算在了可憐的綠珠身上,讓她不免有些瞧不起。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2:28

第1736章:做好花瓶

  聽多了青樓從良的種種,她也沒報什麼希望,只當是命苦了罷了,可誰想今日這種事情竟落在了她身上,她生怕這大官如那石崇一般無情無義,到頭來落得傷心斷腸,還不如在青樓強顏歡笑。可老媽子卻不肯,直說這大官是應天府裡的大官,家中妻兒倒也有,卻不過是一個正房而已,這次去了做一房小妾,倒也不虧!”

  一聽這個她心動了,當天她就梳妝打扮,被人用一頂轎子抬進了一個府邸,後來她才知道,她的這個男人叫胡惟庸,很早就投靠了當今天子,在麾下歷任元帥府奏差、甯國主簿、知縣、吉安通判、湖廣僉事、太常少卿、太常卿等職。吳元年,召為太常少卿,進本寺卿。就在今年,被一個更大的官推薦,做中書省參知政事,從二品的大官,那天他與人在青樓飲酒,恰好看到了她,被她的歌聲與相貌打動了,便動了收做小妾的念頭。

  擱下了古箏,美人兒走到胡惟庸的湘妃竹椅前,輕輕依偎在胡惟庸不太寬厚的胸膛上,一對滾圓翹挺的酥胸,輕輕貼了上去,微微揉了兩下,那一對猩紅的乳珠,便如雨後春筍一般挺了起來,一點一點的擠壓著胡惟庸的胸膛。

  胡惟庸斜靠著竹椅上,雙眼似開似闔,一張亮堂的臉頰微微蕩漾著一絲笑意,左手兀自撫摸著那女子豐腴滾圓的翹臀,用力的揉捏著,那女子輕輕冷哼了聲,秀眉微微皺起,顯得有些怒色。

  忽然,胡惟庸一雙眼睛睜了開來,兩道厲光在那女子身上微微一掃,那女子嬌軀一顫,臉上的怒色瞬間消失得乾乾淨淨,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懼怕。

  胡惟庸忽然一笑,拍了拍那女子香肩,笑眯眯的道:“這才乖麼,做老爺的花瓶,就要做好老爺的花瓶的本分,否則……”

  “我知道了?”那女子嘟著小嘴,輕聲道。溫順的模樣,配上一張俏臉的臉蛋,當真別有一番風韻。

  胡惟庸呼吸顯得有些急促,大手緩緩而上,滑入那薄薄的褻衣,握著那一對如水滴般酥胸,五指手指輕輕敲打,沒敲打一下,那女子嘴裡便發出一聲低低的呻吟聲,想要揮手打斷,卻又不敢,唯有咬著齒貝任由眼前這個男子繼續做惡!

  一陣腳步聲有遠而近,管家老丁夠摟著身子走了過來,老遠對著胡惟庸道:“老爺,塗節塗大人來了!”

  塗節是江西人,與胡惟庸一樣都是做一些芝麻綠豆一樣的小官,不受待見,後來見胡惟庸一路高升,還攀上了李善長這棵大樹,他便是投在胡惟庸門下,成了他的心腹。

  胡惟庸收回作惡的大手,一把推開懷中的女子,一雙三角眼光芒一閃,站了起來對管家說道:“請塗大人書房見吧!”

  胡惟庸的書房並不大,但裝扮得很是典雅,古書、筆、墨、紙、硯都收拾在書架上整整齊齊,居中放著一張八仙桌,桌上一套景德鎮的瓷器光彩鮮亮,明眼人一看,便是有些年月,八仙桌的上面,掛著一幅小楷,是王羲之書寫的《黃庭經》,小楷,一百行。原本為黃素絹本,在宋代曾摹刻上石,有拓本流傳。此帖其法極嚴,其氣亦逸,有秀美開朗之意態。關於黃庭經,有一段傳說:山陰有一道士,欲得王羲之書法,因知其愛鵝成癖,所以特地準備了一籠又肥又大的白鵝,作為寫經的報酬。王羲之見鵝欣然為道士寫了半天的經文,高興地“籠鵝而歸”,胡惟庸素來欣賞王羲之書法,身居高位後,便讓人弄來了這張手跡,掛在了書房。

  塗節涎著笑意走了進來,塗節年紀不大,不過三十多而已,尖嘴猴腮,一雙三角眼始終帶著一絲笑意,去讓人生出一股噁心之感,他身材原本十分高大,卻佝僂著身子,與一起走進來的胡惟庸矮了半截。

  兩人在茶桌上兩側坐了下來,胡惟庸勒起袖子,伸手提起茶壺,往一陣景德鎮的茶杯裡注入了茶水,輕輕一推,問道:“皇上還在批閱奏摺麼?”

  塗節端起茶杯,顯得有些是受寵若驚,本想喝一口茶水,聞言忙放下茶杯,將身子微微向前傾斜了少許,壓低聲音道:“可不是麼,都十幾日了,皇帝不斷讓六部送上奏摺,還親自找來不少飽讀詩書的官兒詢問奏摺上問題所在呢?看樣子皇上可沒想去看相國大人?”

  胡惟庸“哦“了聲,眼裡光芒閃了閃,被一把大好的鬍鬚覆蓋的下巴微微動了動,臉上擠出了一抹笑意,只是這笑意來得也快,去的也快!塗節並沒有看到。

  “大人,你說相國大人都在家病了十幾日,皇帝怎麼就不急呢?自己不去看望,滿朝文武無人敢去啊,可憐的相國大人,為我大明勞心勞苦,病成這樣皇帝都不過問,哎……心寒啊!”塗節裝模作樣的歎息了幾聲,眼角的餘光卻瞟了一眼胡惟庸。

  胡惟庸斜躺在太師椅上,輕輕的撫著長須,他鬍鬚經過常年的修理,已經很順,撫起來極為柔和,不想一些武將,雖有一把好看的鬍鬚,卻根根如針,像刺蝟一樣,不斷別人碰不得,自己也碰不得。

  他撫摸著鬍鬚,聽著塗節的話兒,從鼻子裡冷哼了聲,卻沒有說話,沒有撫摸鬍鬚的那只手,十指輕輕的敲打著茶几,茶几隨著他手中的敲打,發出一陣輕微有節奏的聲響“咚咚咚……咚咚咚……”

  塗節不知胡惟庸弄什麼鬼,看他的樣子似乎在思索什麼,倒也不敢打擾他,沒有在說話,低著頭喝茶。

  胡惟庸手中敲打了一陣,忽然喃喃道:“看來這一次皇帝是對相國大人有所不滿了?”

  塗節正低著頭喝茶,這茶水顯然是比自己府上的從市場買回來的好喝多了,正喝的津津有味,猛然聽得胡惟庸這麼一話,差點一口茶沒噴了出來,大驚失色的道:“皇帝對相國大人不滿了,是真的麼?”

  胡惟庸瞪了他一眼,喝道:“瞧你那點出息,慌什麼?”

  塗節嘿嘿一笑,道:“是,是,卑職慌神了,慌神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2:28

第1737章:逐鹿

  胡惟庸沒有理會他,繼續喃喃道:“這事兒,說像又不像,真不知皇帝在想些什麼?”

  塗節一口氣喝幹了杯中的好茶,正要拉著衣袖擦嘴巴,聞言忙道:“是啊,卑職也十分想不明白,大人說皇帝對相國大人有所不滿,這卑職相信,相國身為百官之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統帥六部,天下大事莫不是出自相國之手,相國一病就是十幾日,國家大事堆積,皇帝自然不高興了,有所不滿也是在所難免,可卑職聽說,相國這幾日太醫院的郎中都請了好幾十回了,若不是真病了,誰願意折騰了,再說了那太醫還不知道麼,按說相國大人如今的身份、地位,威望,在金陵可謂除了陛下之外,無人能比,陛下縱然對相國十餘日沒有上朝,處理國家政務,而在相國生病的時候,不去探望他,這太不合情理了,歷朝歷代當朝一品大員在家病了十幾日,朝廷無人過問,從未有過啊……卑職實在想不明白啊……”

  胡惟庸淡然一笑,道:“這有什麼想不明白的,其實很簡單?”

  塗節心頭一喜,靠近了胡惟庸,笑道:“大人聰明睿智,卑職怕馬都追不上!”

  胡惟庸似乎很享受塗節的這些肉麻的馬屁,微微一笑,道:“當今陛下一直效仿漢高祖,劉邦當年直言他奪取天下不過三人而已!”

  “這個卑職知道,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韓信,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的張良,安定後方,穩固軍心的蕭何!”塗節搶過話頭道。

  “當今陛下取得天下,同樣是三個人,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大將軍徐達,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的劉伯溫,安定後方,穩固軍心的李善長!大將軍身為右相,常年領兵在外,劉伯溫自上次李彬事件後,已經不被陛下所器重,如今被陛下辭退還鄉,滿朝文武,唯獨相國李善長還在朝中,還身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上位,加上相國大人乃是淮西人氏,軍中將士多是淮西人,以相國大人為首,可謂威望比起陛下只高不低,試問生性多疑的陛下會放心麼?”

  塗節一臉恍然大悟的模樣,喃喃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還是大人看得通透啊,還是大人看得通透啊,這會兒一捉摸,可不是這樣子麼,看來這一次陛下是真的對相國大人厭惡了……”

  忽然,塗節似乎想到了什麼一般,驚喜的看了一眼胡惟庸,喜道:“皇帝若就此厭惡相國大人,那麼相國大人的左丞相之位,豈不是……”

  胡惟庸眼裡飛快的閃過一絲喜色,但去得很快,瞟了一眼對面的塗節,語氣不急不緩的道:“那也不一定?天下尚未平定,冒然罷黜相國的事情,陛下未必會做!”

  經過胡惟庸這麼一分析,塗節早已認定了是皇帝忌憚李善長的威望,才漸漸疏遠他的,所以一臉喜色的道:“那可未必啊,皇帝沒去李家慰問,還親自批閱六部的奏摺,這可不是代表皇帝心中對相國大人有了不滿,說不定就此罷黜相國的大位也不一定呢。大人機會來了?”

  胡惟庸雙眼眯了眯,道:“機會,中書省裡不是還有一個楊憲,汪廣洋麼,就算是陛下有心罷黜相國大人,只怕也輪不到我啊?”

  塗節道:“楊憲為人雖才能,卻沒什麼氣量,這些年給陛下做檢校,暗地裡做了不少得罪人的事情,在朝中可沒什麼人氣,他所依靠的不過是劉伯溫,如今劉伯溫已經被陛下厭惡,馬山就要離開應天了,少了劉伯溫的幫助,他楊憲的相國大位還能做得長久!”

  胡惟庸驚異的看了一眼塗節,顯然是沒想到一向極為不靠譜的塗節,竟能說出這一番話來,這番話在他聽來,的確恰如其分。

  塗節斜眼瞧了一眼胡惟庸,見他眉宇間神色欣喜,知道剛才的那番話說到胡惟庸的心坎上去了,心中一陣得意,膽子也大了些許,繼續說道:“我可聽說了為相之人,須保持像水一樣平靜的心情,將義理作為權衡事情的標準,而不能攙雜自己的主觀意見,就楊憲那急躁的性子,做得道才怪呢?”

  胡惟庸點了點頭,楊憲的確有才,投奔陛下之時,便居幕府,掌文書。常出使張士誠、方國珍,因辦事幹練,為朱元璋親信。洪武元年任中書參知政事,短短一年時間裡,罷去舊吏,更用親信,專決省事,族侍禦使劉炳,不斷在朱元璋面前詆毀李善長,早讓淮西將士恨得咬牙切齒,這樣一個急功近利的人如何能做得宰相,最讓他覺得楊憲不足為慮的根源,那就是他已經掌握了楊憲的把柄,他相信用不了多久,皇帝知道了這個把柄,楊憲必死無疑!”

  “縱然楊憲不足為慮,不是還有一個汪廣洋麼?”胡惟庸似乎來了興趣,繼續追問道。

  這塗節似乎也有些本事,一聽汪廣洋,嘴角不屑的冷哼了聲,道:“一介書生而已,能成什麼氣候,還不如楊憲呢,仗著自己有些文采,不把人放在眼裡,這不,剛進了中書省,與右丞相楊憲不和,而遭楊憲彈劾上奏,說他侍奉母親無禮,因而被陛下,遠調到海南。這樣一個毫無手段之人,大人何懼之有!”

  胡惟庸一笑,對於汪廣洋同樣不屑,一個終日喜愛通經史,善篆隸,工為歌詩的書生,他胡惟庸有什麼好怕的,若這樣的一個人,讓他胡惟庸害怕,這相國的大位,他也沒資格去逐鹿了!

  “縱然如此所說,楊憲,汪廣洋不足為懼,朝中不是還有相國麼?”胡惟庸有意無意的丟出了這麼一句。

  塗節沒有急著回答,而是想了想道:“卑職以為剛才大人所言極是,陛下雖未罷黜相國,但不代表皇上心裡不想,這一次皇帝在相國大病十幾日而不去李家慰問,這本身就足以讓人起疑心,何況,陛下還越俎代庖的做了相國大人才該做的軍國大事,若是大人是相國,這朝堂之上,還能待下去麼?”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2:28

第1738章:沉住氣

  胡惟庸一愣,心道:“是啊,我怎麼沒想到呢?皇帝十余日不去李家,還批閱奏摺,處理軍國大事,這麼做除了給滿朝文武看之外,何嘗不是給李善長看得呢?李善長為人精明,豈能看不出陛下的用意,如此說來,罷免李善長是遲早了事情了,想到前些時日,李善長對自己的承諾,心頭一陣大動!”

  “可大人也莫要掉以輕心了,自從陛下登基做了皇帝後,心思越來越難以捉摸,手段也是越來越讓人害怕了,這一次指不定背後有什麼陰謀呢?”

  胡惟庸鄙視的一笑,心道:“陰謀,除了逼迫李善長主動隱退之外,還能有什麼陰謀,難不成廢除丞相,但這可能麼,丞相自秦皇漢武設置以來,唐宗宋祖都不曾廢除,當今陛下雖也算是雄才大略的人物,可比起唐太宗,宋太祖終究是稍遜了一籌,他們不曾廢,當今陛下又能做出這等不可能的事情呢?”

  “看樣子,皇上是有意罷黜了相國了,沒了實權的相國大人,我們還巴結麼?”塗節傾斜著身子,小心的問。

  胡惟庸伸手揉了揉額頭上,眯著雙眼沉思了一會兒,道:“皇上心思不可捉摸,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改變主意,咱們再好好瞧瞧,如果皇上從此疏遠冷淡了李善長,那就是罷免他相國大權的訊號了,我們就可以好生看看了?”

  “嗯,卑職明白!”塗節畢恭畢敬的道。

  “不過也不要太冷淡了,縱然皇帝冷淡了李善長,罷免了他的相國之位,可你別忘了李善長可是進封韓國公,授開國輔運推誠守正文臣,特進光祿大夫、左柱國、太師、中書左丞相、參軍國事,歲祿四千石,子孫世世勿絕,賜鐵券,免二死,子免一死。滿朝文武,除了大將軍徐達有一張免死鐵券外,何人由此等榮耀,沖著他府上的兩張免死鐵券,我等就不能輕視他!”

  在明朝,皇帝給大臣最高的獎賞就是免死鐵券,其作用是將來大臣犯法(謀反罪除外),錦衣衛去家裡殺人的時候,只要你沒丟掉(估計也不會有人丟),而且在刀砍掉你腦袋前拿出來,就可以免除一死。很多的大臣為腦袋考慮,費盡心思想搞到一張,因為無論什麼金券銀券都沒有這張鐵券頂用,那些有幸拿到的,就會放在家裡的大堂供起來,逢人來就會展示給對方看,似乎有了這張鐵券就有兩個腦袋。對於這個滿朝文武百官極為羡慕,胡惟庸就是其中之一,在他看來,日後縱然出了事情,憑著他與李家的關係,這兩張鐵券多少能起到作用,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所在,只是他不知道,世事難料,兩張鐵券也許只是兩道催命符而已。

  “還是大人想得周到啊?卑職……”塗節正想趁機拍幾句馬屁,忽見胡惟庸抬起手不耐煩的擺了擺,忙閉上嘴巴。

  “總之皇上對李善長的心意難以捉摸,我等只能等待,要想成就大業者,莫不是等得住!”

  塗節連忙點頭道:“是,是!卑職明白!”

  “不過,不管李善長是否被陛下罷黜相國之位,就憑他的在朝中的地位,人望,以及家中的兩張免死鐵券,我們就要對他畢恭畢敬,不可怠慢,這叫有備無患!”

  塗節一臉崇拜的點頭不止。

  謹身殿內,幾個太監小心翼翼在一張龍案上,準備好了筆、墨、紙、硯,大大小小的御筆都一一按固定的位置排列,宣紙小心用硯臺壓著四個角,硯臺已經磨制恰到好處,散發著淡淡的墨香味。

  喜歡隔三岔五的練練書法的朱元璋,以及吩咐了下去,今日要練習書法,皇帝的指令,這些太監自然不敢打折扣,在皇宮內準備這些東西,也不費事,四五個太監,你來我往不多時便準備好了這一切。

  批閱了一整天奏摺朱元璋,丟下了最後一個奏摺,重重的吐了口氣,這個奏摺,還是戶部送上的,自從上次的奏摺要求弄一個戶籍制度,好統計天下人口,對此朱元璋是大力支持,想不到才過了幾日,就有人要求丈量土地,還給取名為《魚鱗圖冊》。分魚鱗分圖及魚鱗總圖。魚鱗分圖以田塊為單元編制,每張分圖上繪有田塊形狀草圖,旁注坐落、面積、四至、地形及土質(平原、山地、水邊、下窪、開地、沃壤、瘠貧、沙荒、鹽鹼)等級,按照《千字文》順序編號,詳細登記每戶土地畝數和方圓四至,並繪有田產地形圖,以及所在都(相當於今鄉鎮)、圖(相當於今行政村)。另外圖上還設“分莊”一欄,用於土地買賣分割及父子兄弟分家時填寫。魚鱗總圖由各分圖田塊組成,田塊內注有田塊編號、面積及水陸山川橋樑道路情況,總圖上各田塊櫛比排列,看似魚鱗,故稱《魚鱗圖冊》。

  各圖的《魚鱗圖冊》經過匯總,形成以鄉為單位的總圖,再“合各鄉之圖,而成一縣之圖”。縣圖匯總之後,逐級上報到戶部,戶部則以各地匯總上報之圖,管理全國土地徵收田賦。對於這個建議,朱元璋倒也認為有這個必要,只是眼下局勢並未真正的安定,剛剛穩定下來的百姓,要的是休養生息,開墾土地,而不是大張旗鼓清查人口,丈量土地,當然他認為絕對有這個必要,但不是現在,而是徹底清除了韃子以後,所以這張奏摺他並不有下筆,而是原封不動的退了回去。

  處理完這一切,他才一臉倦意的走了出來,看了一眼龍案上擺好的筆墨紙硯,微微吐了口氣,勒開了袖子,走了過去。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2:28

第1739章:千年障礙

  不得不說,朱元璋的確沒有太高的文采,寫的詩詞,雖說比不上詩句大家,但是的他氣魄恢宏,能與漢高祖劉邦了,比如他的《詠菊》百花發時我不發,我若發時都嚇殺。要與西風戰一場,遍身穿就黃金甲。多少有些與唐末黃巢有些相像,但這個自小沒讀書的要飯皇帝,氣勢絲毫不弱,甚至比起黃巢更顯得淩厲霸氣!

  又比如,《示僧》

  殺盡江南百萬兵,腰間寶劍血猶腥!老僧不識英雄漢,只管嘵嘵問姓名。短短四句,無不是鋒芒畢露,霸氣肅殺,比起後世那些無病呻吟的帝王,他的詩詞,的確好了不少。

  朱元璋除了寫了不少詩詞之外,還寫了許多的對聯,並且在民間廣為流傳,據《明史•藝文志》記載,他有《禦制詩》五卷,流傳至今的大約有三十多首。其中,也不乏好的作品。整體上看,他的對聯的水準,要比詩的水準高一些。當然想要學他寫詩詞,他的詩詞,自然成不了範文。

  不過說到書法,朱元璋絲毫不輸歷朝歷代的帝王,在中國的歷史長河裡,皇帝字寫得好的,在後人看來,不過三個人而已,第一個自然是那位亡國的宋微宗了,徽宗書法,自成一體,自號「瘦金書」,為楷書的一種。其書學唐褚遂良、薛曜、薛稷而出以新意,瘦金體運筆飄忽快捷,筆跡瘦勁,至瘦而不失其肉,轉折處可明顯見到藏鋒,露鋒等運轉提頓痕跡,是一種風格相當獨特的字體。所謂“天骨遒美,逸趣靄然”;“如屈鐵斷金”。這種瘦挺爽利、側鋒如蘭竹的書體,是需要極高的書法功力和涵養,以及神閒氣定的心境來完成的,「瘦金書」開創一帶新的書房字體。宋徽宗當皇帝不行,但這一項足以使名垂千古。

  第二個是南唐後主李煜,李煜具有多方面的藝術才能,工書法、善繪畫、精通音律,詩、文均有一定的造詣,詞的成就尤高,書法被其詩詞所掩蓋,其書法,傳二王執筆法,稱為“拔鐙法”,擅長行書。陶穀《清異錄》曾雲:“後主菩書,作顫筆楞曲之狀,道勁如寒松霜竹,謂之‘金錯刀’。作大字不事筆,卷帛書之,皆能如意,世謂‘撮襟書’。”被歷代文人所仰慕。

  至於第三個,是明朝第十六位皇帝。明光宗第五子,明熹宗異母弟的崇禎皇帝朱由檢,朱由檢初學董思白的書體,進長很快。其遒逸、秀潤已超出董體很遠。所書唐人詩句:“當軒半落天河水,繞徑全低玉樹枝”,字大五寸,龍盤虎踞,煥然天章。為宋仁宗時隱居的秀士張俞“蠶婦詩五絕”書寫的書法,足見崇禎書法技藝的精湛、奇偉,上端的草書“御筆”二字“剛健軒翥,幾淩顛素”。可見他的草書水準也直逼懷素流。順治帝見到崇禎的書法時感慨說:“朕字何足尚,崇禎帝字乃佳耳。……如此明君身嬰巨禍,使人不覺酸楚耳。”

  對比上面三位亡國之君的書房,朱元璋自然拍馬都趕不上,但朱元璋仍舊有他的優勢,他的書法亦如他的詩,雖稱不上大家,卻是大氣磅礴。讓人不敢小瞧。

  每隔幾日,朱元璋總要大寫特寫一番,勒好了衣袖,上身前傾,雙腳分開,與雙肩同寬,左手手掌平放在桌面上,左臂微微有些彎曲,右手懸臂執筆,望著桌上的宣紙,猛吸了一口氣,御筆沾滿禦墨,大開大闔起來。

  世,有亂,有平!

  治亂世,應用法家霸道(用兵,用武),治盛世,應用儒家王道(用仁,用德)

  人,有奸,有忠!

  無論奸詐忠厚,以法條綱憲明確應有的行為準則,

  言行印證,聲相參合,必然無人敢越雷池,治平尚德行,治亂賞功能。“行筆自然流暢,儀態生動,風神中,獨顯大氣磅礴。

  “陛下……蔣指揮使門外求見!”一個太監弓著身子,站在門外小心翼翼的道。

  “哦……”朱元璋吐了口氣,端詳了幾眼,放下了御筆,一旁的太監急忙送上禦巾,朱元璋擦拭了一番後,道:“讓他進來吧?”

  不多時,門外一陣腳步聲,蔣歓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身著飛魚袍,腰掛繡春刀,進來不及細看,單腿跪地,抱拳朗聲道:“錦衣衛副指揮使蔣歓見過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

  朱元璋擺了擺手,謹身殿內的太監宮女迅速退了出去,這才轉過臉來,掃了一眼蔣歓,道:“起來吧?”

  “謝陛下!”蔣歓謝恩站了起來,眼光飛快的掃了一眼龍案,便低下頭,目不斜視,入老僧入定。

  朱元璋在寶座上端坐了下來,眯著雙眼,冷聲道:“李家情況怎樣了?”

  蔣歓道:“卑職已經安排人進去了,相國大人病情已經好轉,這是卑職從中收到的一封信!”

  “哦……”朱元璋眯著的雙眼,迅速收縮了起來。“呈上來!”

  蔣歓小心的將信箋送了過去,朱元璋快速的打開,一雙收縮的雙眼,迅速掃蕩。

  “胡惟庸!”朱元璋喃喃叨念了聲:“看來李善長相中了胡惟庸!”

  “譬之駕,懼其僨轅也!”朱元璋腦海裡想起了與劉伯溫的那次談話,劉伯溫對胡惟庸的評價,好一個“譬之駕,懼其僨轅也!”他原本擰成“川”字形的雙眉,忽然舒展了開來。

  一抹陰冷的笑意,從朱元璋的嘴角溢出。“自古三公論道,六卿分職。自秦始置丞相,一設便是一千多年,要廢除還真有些難度,不說滿朝文武,就是這一千多的年的道統,就難以撼動,我朱元璋既能奪取天下,必能做出廢除這千年道統的壯舉,李善長既然選擇了胡惟庸,嘿嘿,那朕就成全你,這宰相之位,朕便給了他,朕就讓你看看,朕是如何廢除這千年的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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