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幻想] 天下王者 作者:一景之月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9 12:33: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33 80427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2:28

第1740章:衣錦還鄉

  “蕭兄弟,我要走了,這一次離開應天,有生之年怕是回不來了,你我只怕是再難有見面之日了?”劉伯溫輕歎了聲道,聲音帶著一絲無奈,幾分落寞。

  就在前幾日,皇帝忽然找他下棋,說了這些年他的功績,還親自下詔,追贈他的祖父、父親為永嘉郡公!對他頗多的賞賜,他知道這是皇帝對他送出了資訊,要趕他走了!”

  雖然早已知曉,歷朝歷代帝王莫不是平定天下後,做出狡兔死,走狗烹,良弓藏的舉動,但那些不過是聽說,並不是落在自己的身上,如今,切實落到他的頭上來,饒是多年的修身養性,終究是有些放不開。留侯摒棄人間萬事,專心修道養精,崇信黃老之學,靜居行氣,欲輕身成仙的也不是常人能做到的,他劉伯溫看透世事,卻也不免落入了俗套。

  雖如此,但自從開年的那一次談話後,朱元璋對自己的態度冷淡,他也有意離開,只是楊憲尚未掌握實權,他才硬撐著,可如今楊憲入了中,擔任中書左丞,成了中書省的實際負責人。楊憲剛有了實權就忘乎所以,直接把矛頭對準了仇人李善長,在中書省,楊憲整日與李善長,胡惟庸明爭暗鬥,他看得出,楊憲這急躁的性子,用不了多久,必然會出事,到時候的牽連只怕下人,眼下是該走的時候。再說了今早朱元璋親自來他的府上,表面上關懷備至,臨走時卻對他說:“你年紀這麼老了,應該在家陪老婆孩子,何苦在這裡陪著我呢。”

  “皇帝是徹底嫌棄了他了,再留下去只能找來殺身之禍!”

  蕭雲一歎,也不知說什麼,一個玩政治的人,是不可能安然退去的,除非像范蠡、張良的那般超然人物,入幕時光芒萬丈,落寞時,毫無留戀的遠離廟堂之上,否則想要離開,談何容易,你的政敵,要的就是你落寞的時候,來一記痛打落水狗,或者趁你病,要你命!

  朱元璋,胡惟庸,哪一個放過了他,這位為大明建立不世功勳的大明功臣,註定要以悲劇落寞。

  後世記載,劉伯溫雖歸老於鄉,但朱元璋疑忌之心很強,人不在身邊反覺難以掌控,更欲除之而後快。劉伯溫也知道朱元璋對他不會就此放心的,所以他的兒子留京為官,算是人質。而且朱元璋每年歲暮都將退休的劉基之子璉、宋濂之子允載、葉琛之子永道、胡深之子伯機等召去京師,接見於便殿,噓寒問暖,“親加訓誨,燕語如家人。”故此,退隱後的劉伯溫異常低調,“惟飲酒弈棋,口不言功”。《明史》記載有這樣一件事,青田縣令因久仰劉伯溫大名,想瞻仰一下尊容,“邑令求見不得,微服為野人謁基。基方濯足,令從子引入茆舍,炊黍飯令。令告曰:“某青田知縣也。”基驚起稱民,謝去,終不復見。”即便如此,最終沒能消去,朱元璋對他得疑心。

  而胡惟庸正是得到了朱元璋的授意,開始對劉伯溫展開了報復。

  當時甌、閩間有一條狹長的地域叫談洋,該地區是鹽販、盜賊聚集的地方,方國珍便是從這起兵反叛的。劉基委託兒子劉璉上奏,建議應在該地區設立巡檢司以控制管轄該地,使那裡的刁民無機可乘,不能互相勾結或脅迫戍邊士兵一道出逃反叛。胡惟庸使刑部尚書吳雲彈刻劉基,反指淡洋踞山臨海,有君王之氣,劉基想要謀取作為自己的墓地,當地百姓不答應,便想要在那裡設置巡檢司為難當地民眾,才導致該地區形勢迅速惡化。

  朱元璋卻無動於衷,最終迫使已經退隱的劉伯溫只好赴京親自上朝拜見朱元璋,但朱元璋又全然不過問此事,劉伯溫既不能辨白,又不敢離京。不久便發病了。此時胡惟庸攜帶補藥前來探望病情。劉基吃了胡惟庸拿來的藥後,頓時感到有如拳頭大小的石頭般的硬物堵塞在胸口。劉基又利用閒置時間奏明瞭朱元璋,朱元璋依舊不過問。又過了三個月,病情更加惡化。朱元璋派人前去問候劉基,得知他已不能起床了,便讓他乘坐傳送公文的船返回青田家鄉。想到了這些,蕭雲差點想對劉伯溫說出這一切,但強烈的理智告訴,自己不過是歷史的過客,自己的結局尚且不知,若是弄亂了歷史,他真不知道結果會怎麼樣?”

  強壓著心中不吐不快的結局,蕭雲猛喝了幾口茶,忽壓著聲音,道:“早些回去也好啊,如今大哥被封為開國翊運守正文臣、資善大夫、上護軍,封誠意伯,食祿二百四十石,也算是衣錦還鄉啊,比起京城的暗流湧動,也許哪裡更安全!”

  劉伯溫點了點頭,道:“這一次,陛下看准了丞相的權柄,不知又要死多少人啊?”

  蕭雲被他帶動,想起後世文字記載的一樁樁大案,數萬可鮮血淋淋的人頭,為自己日後的命運更加擔心起來。

  “好了,我們不說這些不愉快的!”劉伯溫闊達的一笑,道:“今日碰上小兄弟最好不過了,原本我還有一件事情需要面見皇上,既然在這裡碰上了小兄弟,就勞煩小兄弟幫幫忙了?”

  蕭雲對劉伯溫極為尊敬,聽他這麼說,忙神色一正,道:“大哥親說,小弟便是上刀山,下油鍋,也一定為大哥完成!”

  劉伯溫哈哈一笑,道:“蕭兄弟,你說什麼呢?什麼上刀山,下火海的,又不是讓你去殺人放火!”

  蕭雲暗自吐了口氣,心道:“我這不是以為你這麼想麼?不是就好,不是就好,老子還真幹不來呢?”

  劉伯溫粘著長須,背負著雙手,在前方的一片竹林下來回走了幾步,一臉正色的道:“我明日一早便是離開應天,臨走之時,有幾句話兒想留給陛下,本來我想給陛下寫封信箋,又怕落入有心人的手中,只能就此作罷,幾日碰上了小兄弟,也省去了我的擔心!”

  蕭雲心知劉伯溫乃非常之人,要留下的話兒,自然非同尋常,一臉正色的道:“大哥請說,小弟一定給你傳到!”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2:29

第1741章:兄弟離別

  劉伯溫點了點頭,道:“眼下天下未定,北方韃子仍實力尚存,陛下雖雄才大略,卻不知為政之要訣在於寬柔與剛猛迴圈相濟。如今朝廷最必須做的,是在位者儘量修養道德,法律則應該儘量簡要。平日在位者若能以身做則,以道德感化群眾,效果一定比刑罰要好,影響也比較深遠,一旦部屬或百姓犯錯,也較能以仁厚的胸懷為對方設身處地的著想,所裁定的刑罰也必定能夠達到公平服人,和警惕人改過自新的目的;而法律若能儘量簡要,讓人民容易懂也容易遵守,便可以避免人民動輒得咎無所適從,又可以建立朝廷的公信力和仁德的優良形象,如此一來,上天便會更加佑我朝永命萬年。”

  蕭雲默默的聽著腦海裡,一字不落的聽在心上。單是聽了第一句,他便知道這是極具建設性的意見了,因為大凡是一個新的朝代,替換一個舊的朝代,國家必然遭到了大的破壞,所以一些開國的君主,推崇黃老治術,採取“輕徭薄賦”、“與民休息”的政策,重視“以德化民”,最後是國家恢復元氣,百姓富裕起來,從而使得國家安定。

  朱元璋雖愛惜百姓,但自登基後崇尚法治,各種律法都層出不窮,的確不利於尚未統一的大明。劉伯溫所說的寬柔與剛猛迴圈相濟,修養道德,簡化法律的確是符合眼大明的局面。

  “好一個憂心憂國的劉伯溫,你就不能小人點麼?”蕭雲心中有些惋惜,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表露,仍是一臉嚴肅的道:“大哥放心,有機會,我一定幫大哥傳遞給陛下!”

  劉伯溫點了點頭,道:“本來我想寫一篇詳細的遺表,向皇上貢獻我心中所學,但眼下局勢未定,依著陛下的性子,未必肯看,不過,等將來天下一統了,陛下必定會想起我,必然會問起我,到時候小兄弟就將我這番話向皇上密奏吧!”

  “小弟銘記在心!”蕭雲聲音有些嗚咽,想起這一去是怎麼樣的結果,一直以為自己不會傷心的他,還是忍不住落了眼淚下來,淚汪汪地便叫:“大哥……?”

  劉伯溫沒想到自己這一番話,竟惹得蕭雲落下眼淚來,心中也不禁有些難受,兩人從最終茶棚相遇,鬥智鬥勇,傳授刀法,結義兄弟,此後受邀出山,輔佐朱元璋,兩人雖一個在朝,一個在外,但那種兄弟般的感覺,並沒有淡下來,反而更加深厚了些,見他落淚,眼圈也紅了,忙拍拍他肩膀,道:“傻瓜,哭什麼,大哥是衣錦還鄉,又不是去送死,金陵與大哥老家,並不甚遠,他日你幫陛下掃平了天下,閑來之時,也可來看看大哥!”

  不說這一番話還好,一說蕭雲心裡更加難受,忍不住掉下了眼淚,笑道:“大哥說的是,他日有機會我一定去看看!”

  “應該如此!”劉伯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天色不早了,我出來時候也不早了,明日離開應天,大哥你也知道,旁的東西沒有,唯有書多,得回去收拾收拾了!”

  離別在即,蕭雲更難受了,連忙點頭道:“小弟明白,這一路可要保重了!陛下讓大哥反回家鄉,並沒有規定日期,大哥可以慢些走!切莫累壞了身子!”

  劉伯溫“嗯”了聲,道:“這個我曉得了,你自己也多保重,在外面打仗,多看看兵書,多聽取其他將士的意見,遇到不明之處,徐元帥文武全才,打仗從未敗過,你可要多詢問詢問,切莫魯莽行事!”

  “嗯!”這一下蕭雲再也忍不住,熱淚盈眶。

  “好了,大哥知道你今日陪著幾位弟妹出來遊玩的,可別因為我掃了她們的興致,你就別送了,免得徒增傷感!”

  “嗯!”蕭雲嗚咽再一次點頭。

  劉伯溫伸手用力的在蕭雲的肩膀上拍了一記,長歎了聲,道:“走了!”

  話音一落,抬腿就走,老遠聽有人吟唱:“人生無百歲,百歲複如何?古來英雄士,各已歸山河!”劉大哥,保重了!”許久,蕭雲緩緩轉過身來,對著劉伯溫的身影,喃喃道。

  獨自坐在那圓桌上感傷了一番,忽然想起自己的幾個老婆還在孔子廟裡,自己出來遊玩,出來的時間也太長了一些,不由得在頭頂上拍了一記,看我,光顧著兄弟情義,連老婆都給丟了,他們不見了我,還不知急成了什麼樣子。

  罵了幾聲,急忙尋得了來時的小路,一路狂奔,不及細看就入了孔廟。

  好不容易在大成殿找到了小郡主,謝蘭蘭等人,卻見小郡主正被小丫頭拉著指著孔子的七個弟子,一一詢問,摸樣極為認真。

  小郡主自然不熟悉了,小丫頭每指一個,一旁的謝蘭蘭則是耐心的解釋給小丫頭聽。

  這個啊,叫顏回,是孔子最得意的弟子,被列為孔子弟子中“德行”第一,七十二賢之首。他提出“克己復禮為仁。一日克已複禮,天下歸仁焉”的思想,被尊稱為“複聖”。小丫頭顯然是不知道什麼“複聖”克己復禮為仁。一日克已複禮,是個什麼東西,皺了皺小眉頭,繼續伸手指向了另外一個石像問道:“這個呢?”

  謝蘭蘭彎下腰,她身子本就高挑,這麼順勢一彎下腰,那兩瓣豐腴滾圓的翹臀雖有衣衫包裹,卻仍具看出極好的彈性,配上她的一雙修長的玉腿,形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這個啊,可是大大的有名哦,真真是知道的哦,他啊,姓曾,名參,人家叫他曾子,可是大大的有名哦?”

  “哈,這個我知道,這個我知道,他不就是小娘說的那個為了孩子殺豬的好父親麼?”蕭真真驚喜的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2:29

第1742章:老爹不講信義

  曾子的夫人到集市上去,他的兒子哭著鬧著要跟著去。他的母親對他說:“你先回家待著,待會兒我回來殺豬給你吃。”她剛從集市上回來,曾子就要捉豬去殺。她就勸止說:“只不過是跟孩子開玩笑罷了。”

  曾子說:“妻子,可不能跟他開玩笑啊!小孩子沒有思考和判斷能力,要向父母親學習,聽從父母親給予的正確的教導。現在你欺騙他,這是教孩子騙人啊!母親欺騙兒子,兒子就不再相信自己的母親了,這不是實現教育的方法。”於是曾子就殺豬煮肉給孩子吃。

  “嗯,這曾子真好,說話算話才算是好父親嘛?”小丫頭咬著手指,仰著臉,一臉崇拜的道。

  “呵呵,你這個鬼靈精怪的小丫頭,人家給殺豬就是好父親了,你爹爹給你說故事就不是了,你爹爹不在的時候,你不是老想著他麼?”謝蘭蘭輕輕點了一下小丫頭的額頭上,嗔道。

  “嗯,才不想呢?我爹爹盡騙人?”小丫頭哼了聲,一臉的氣憤。

  “你老爹怎麼騙你了?”蕭雲笑呵呵的走了過去,“好你個小傢伙,自家爹爹還比不上一尊石像啊?”

  陡然聽到自家爹爹的聲音,小丫頭還是嚇了一大跳,有些懼怕的躲在了小郡主的身後,瞪大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珠子,看著蕭雲。

  “嘻嘻,這會兒知道怕了,誰讓你說你爹爹壞話來著?”小郡主笑眯眯的道。

  看蕭雲走過來,方太平、蘇二小、小翠、陸霏霏、小蝶、都靠了過來,小蝶和陸霏霏一左一右,攙扶著他的手臂,有些迷戀的依偎在他懷裡。

  被自家娘親這麼一說,加上大娘小娘五六雙眼睛都笑吟吟的看著自己,小丫頭終於知道害怕了,可憐兮兮的望著小郡主。

  小郡主本是孩子心情,有意看小丫頭吃癟的摸樣,故意板著臉道:“別看娘親,娘親這回可幫不了你,你爹爹啊,就是你娘的剋星?”說完,一雙足以滴水的眸子,嫵媚瞪了蕭雲一眼。

  蕭雲直覺身子一軟,差點沒倒下去。

  “娘的,這也太勾魂了點,這丫頭看樣子是春心蕩漾了,今晚有著落了!”

  小郡主似有感覺,抬頭望了一眼自家的男人,便見自家男人涎著口水,眼看直放光,心中又羞又歡喜,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迅速的扭過頭去。

  誰知不看還好,這一看更是風情萬種,蕭大人狠狠狠吐了幾口口水,正想上前揩揩油,哪知聽得“哇”一聲,小丫頭大哭起來。

  原來小丫頭見娘親不理會她,又見蕭雲正望著她,膽子小的她,再也沉不住這種壓力,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這一哭,眾人登時慌了起來,蕭雲也回過神來,忙上前安慰道:“這是怎麼了,怎麼哭了?”

  小丫頭邊哭邊道:“爹爹,人家不敢說了,你別打我哦,嗚嗚……人家再也不敢說了……嗚嗚……?”

  “傻丫頭,爹爹怎麼會怪真真呢?真真可是爹爹的貼心小棉襖呢?爹爹歡喜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打真真呢?真真說得對,爹爹說話不講信用,是爹爹不好,爹爹啊,這就給你說故事好不好……?”

  “嗚嗚……嗚嗚……?”

  “說白雪公主與七個小矮人的故事哦?”蕭雲快速的使出了殺手鐧。

  “嗚嗚……白雪公主,有孫悟空的故事好聽麼……”小丫頭抹著眼淚,怯生生的道。看得出,自己的爹爹當真沒有打她的意思,剛才的害怕也減輕的許多,揚著一張水靈靈的臉蛋問道。

  “當然了,裡面有一個白雪公主,還有一個惡毒的皇后,叢林裡還有七個小矮人哦……”蕭雲慢慢引導。

  “我要聽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的故事……”小丫頭終於知道自己的老爹不是騙自己的,剛才的擔心害怕一掃而空,從小郡主的身後,走到了前來。

  “說,當然說了,不過啊,你看這天色不早了,爹爹的肚子好餓啊,可不可以吃點東西,邊走邊說的啊!”蕭雲一臉的可憐兮兮的模樣。

  小丫頭終究是心疼自己老爹,咬著手指吸允的了一會兒,道:“好!那我們先去吃飯!”

  “好咧!”蕭雲學著門外賣酒的店小二,故意將聲音拉長,如此一來,怪模怪樣登時引得一家大小嬉笑不止。

  眾人出了孔廟,直接去秦淮河畔一帶的夫子廟,這一帶指的是以夫子廟建築為中心,秦淮河為紐帶,東起東水關淮青橋秦淮水亭,越過文德橋,直到中華門城堡延伸至西水關的內秦淮河地帶,包括秦淮河兩岸的街巷、民居、附近的古跡和風景點,是南京最繁華的地方,包括瞻園、夫子廟、白鷺洲、中華門,以及從桃葉渡至鎮淮橋一帶的秦淮水上遊船和沿河樓閣景觀,集古跡、園林、畫舫、市街、樓閣和民俗民風於一體,還有誘人的秦淮夜市和金陵燈會、民俗名勝、地方風味小吃,一行人男的俊俏,女的秀麗,加上小真真摸樣水靈靈的,一路上聽蕭雲說著白雪公主與七個小矮人的故事,引起了路人的頻頻側目。

  一家人難得有這麼樣出遊的機會,說說笑笑,十分的高興,尤其是小蝶,平日裡性子內向,也出來的少,這會兒拉著蕭雲的手腕,這裡看看那裡看看,不明白的地方便讓蕭雲說說,蕭大人的嘴皮子可不是除了吃飯,親嘴之外,就一無是處了,說些那些歷史典故比起二十一世紀的導遊小姐要專業得多,最後引得小郡主等人也好奇的豎起耳朵聽來。

  一家人嘻嘻哈哈沿著秦淮河畔上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好不愜意,眼看就要出了夫子廟一帶的秦淮河,正見前面走過來三個人來,三人並排而行,行在最左的是一個和尚,慈眉目善,鬚眉潔白,一襲灰色僧袍。中間的是個中年漢子,頭戴儒帽,一襲白色儒服,大袖飄飄,腰間一塊紫玉隨著步伐移動而移動,眉清目秀,一副儒雅的文士打扮,走在最左側的卻是約莫十三四歲的少年,穿著一身白色的衫子,頭髮高高豎起,僅用一隻玉簪別在一起,手中捏著一本古書,這少年似乎是頭一次來金陵城,正東張西望看著什麼都好奇,看到好奇的多看了幾眼,嘴角帶著笑意,卻是安安靜靜。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2:29

第1743章:佳山佳水佳月佳風

  右邊的那和尚與中間的中年男子說了一會兒話,兩人各自仰頭哈哈一陣大笑後,右側的那和尚忽然掃了一眼左側的少年,見那少年面目清秀,文文靜靜,暗自點了點頭,眼角的餘光飛快的掃了一眼秦淮河畔,眼見秦淮河畔四周金粉樓臺,鱗次櫛比;畫舫淩波,槳聲燈影構成一幅如夢如幻的美景奇觀。隨口吟唱道:“佳山佳水佳月佳風,千秋佳地!”

  那少年似乎知道對面的和尚在考較他,斜了一眼,頭也不抬的應聲道:“癡色癡聲癡情癡夢,幾輩癡人。”

  秦淮河畔遊人不少,且不少都是識貨之人,一聽這對子,不僅工整,還極合意境,更厲害的是人家隨口說出。

  那和尚似乎也沒料到自己信口一句對子,竟被這少年輕而易舉的給對上了,而且對得如此工整,不禁多看了這少年兩眼,暗自驚訝。

  那和尚似乎有些不服氣,呵呵一笑,道:“少年有如此才學,不簡單啊,不過老衲還有一聯,不知方施主可否再試一試?”

  那少年這會兒才收回了目光,對著那和尚畢恭畢敬的道:“還請大師出上聯!”語氣不卑不亢,卻帶著一股傲氣。

  中間的男子直到這時,才微微皺了皺眉頭。

  那和尚點了點頭,目光再一次望向秦淮河畔,此時差不多傍晚時分,秦淮河畔煙霧濛濛,不遠處駛兩艘小船,一前一後,前方小船一漁夫在奮力搖櫓,後方小船只用了一塊帆布,借著風力,速度極快。

  那和尚眼光一閃,笑吟吟的道:“兩舟並行,櫓速不如帆快!”

  此聯運用了諧音和雙關。“櫓速”即三國東吳名臣,“帆快”西漢初大將。聯語“櫓速不如帆快”意含文不如武,算是不好對付的對子。

  老和尚上聯一出,旁邊看熱鬧的遊客,嘰嘰喳喳對出下對,卻更多的是搖頭,蕭雲默念了兩句,淡然一笑,眾人之中,唯獨蘇二小,謝蘭蘭熟讀詩書,一聽也各自對了兩對,不是意境不對,便是不工整。

  就在眾人嘰嘰喳喳之時,那少年也微微皺了皺眉頭,顯然一時也被這對子給難住了。

  便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悠揚的鐘聲,鐘聲激蕩悠揚,緩緩傳來。

  那少年眉頭忽然一鬆,眼裡有了笑意,笑道:“八音齊奏,笛清怎比蕭何!”

  “笛清”宋代武將,“蕭何”漢初丞相,當然,剛好反駁“文不如武”。對得是既工整,又對上了意境。

  “好!才學,好才學啊!”那和尚是一位得道高僧,只是默念了兩句對聯,便高聲讚揚。

  那少年面露得意之色,忽然瞟了一眼那和尚光頭,此時正值黃昏,淡淡的光暈恰好照在了那和尚,一時如潑了一層桐油。

  那少年嘴角一笑,忽然轉身道:“枯木大師,希直不才,想到了一副對子,還請枯木大師指正。

  那和尚呵呵一笑,道:“不放說來聽聽!”

  那少年嘴角一抹笑意飛快閃過,便朗聲道:“一夕靈光透太虛,化身人去複何如?愁來不用心頭火,煉得凡心一點無。”

  話音一落,聽得中間的男子,面色一沉,對著那少年喝道:“孺兒!”

  中間的那男子乃才學之人,這少年對子一出口,便已經聽出了譏諷之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那少年縮了縮脖子,有些害怕的望了一眼中間的那男子,不敢再言語。

  “大哥,為什麼那中年男子罵那孩子,這對子有問題麼?”小蝶看得好奇,仰著臉問道。

  蕭與還未說話,就聽得蘇二小咯咯一笑,道:“這少年壞得很,這對子是一個好對子不假,卻也是一個罵人的對子?”

  “罵人?”小蝶、方太平,小郡主、陸霏霏一臉的茫然,顯然是沒想到這小小的一個對子,竟然是罵人的,更多的是沒想到眼前這個斯文的少年,竟會罵人!”

  “可不是麼?”謝蘭蘭接過話頭一笑,道:“這上下兩聯各自藏了一個字,上聯一夕靈光透太虛,化身人去複何如,藏有一個”禿“字,下聯愁來不用心頭火,煉得凡心一點無!則藏有一個”驢“字,合起來可不是“禿驢”兩個字,這小子壞著呢?”

  小蝶等人細細一想,可不是如此,登時嘻嘻大笑起來。

  那邊,中年男子似乎有些過意不去,對和尚抱歉地道:“小犬出言無狀,還請大師莫要見怪!”

  這會兒,那和尚似乎也領悟了過來,哈哈一笑,臉上沒有絲毫怒色,反而露出讚賞的神色,目光在那少年的身上掃了掃,頷首贊道:“不錯,不錯,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才學,他日成就必定非凡啊!”

  中年男子似乎對自己兒子也十分喜愛,聞言面露驕傲之色,粘著長須笑道:“大師過獎了!”

  兩人想起剛才的對聯又是哈哈一陣大笑,繼續往前走來!

  蕭雲將這一切看在眼裡,聽在耳朵裡,心中也暗自吃驚道:“這些古人果然厲害啊,小小年紀,就能出口成章,著實讓人刮目相看啊!”

  這時,中年的那漢子瞟了一眼身旁的少年,忽然道:“做大事者,胸懷要有大氣象,容得下山,容得下海,容得下忠奸善惡,也容的下得失成敗。”“心中要容得下江海,眼光要看得透乾坤。這才是做大事,成就大業的胸襟,詩詞終究是小道,縱然你才思敏捷,出口成章,與黎明百姓無好處,不過是賦予風雅罷了,岳王爺治軍,賞罰分明,紀律嚴整,又能體恤部屬,以身作則,他率領的“岳家軍”號稱“凍殺不拆屋,餓殺不打擄”。金人流傳著“撼山易,撼岳家軍難”的名句,一生忠義報國,立功名,書竹帛,死且不朽,這才是男子漢大丈夫所做的行徑,吟幾首詩詞,對幾句對子,不過呈一時才華而已,與國與民何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2:29

第1744章:少年才俊

  那少年神色為之一正,剛才的那一抹驕傲,蕩然無存,恭恭敬敬的做了一輯,道:“父親教誨的是,孩兒銘記在心!”

  那中年男子見那少年面色誠懇,暗自點了點頭,似乎又怕兒子被自己嚴厲的預言所嚇了,粘著長須沉吟了片刻,忽然道:“為父也有一對,不知孺兒可能對?”

  那少年躬身道:“請父親出上聯!”

  蕭雲本想離開,聽了那中年男子話後,又停下了腳步,繼續凝聽了起來。

  那中年男子黏著長須點了點頭,開口吟道:“疊疊奇石盡含千古秀!”

  那少年目光一閃,便對了上來:“(池)(池)碧水,猶藏(萬)(年)春!”

  眾人一陣叫好,便是那和尚也暗自點了點頭。顯然這對子對的極為工整,是一對絕妙的好對子。

  那中年男子不以為意,只是兩道目芒一閃,繼續道:“世事如棋,一著爭來千古業!”

  這一下,那少年眉頭一皺,竟沒能對出來。

  中年男子倒也不急躁,望著兒子面露笑意。

  那少年不過十幾歲的漢孩童,學問再好,也終究有限,況且這中年男子的上聯也暗含典故,後世相傳明太祖與徐達曾在此下棋,朱元璋輸後便將湖送給徐達。此聯表現了朱元璋承得天下後的欣喜與感慨。上聯以棋局喻世事,以棋高一著可勝論述自己成功的原因,寓莊于諧,得意之情溢於言表,的確是一個不好對的對子。

  少年想了一陣,不得要領,正要搖頭認輸,忽聽得一人道:“柔情似水,幾時流盡六朝春。“三國的吳,東晉,南朝的宋、齊、梁、陳都在南京(舊時稱建康、建業)建都,歷史上合稱為“六朝”。下聯以湖喻柔情,在感歎江山興廢無常,與上聯意境吻合。

  三人愣了一下抬頭望來,只見對面站著五六個人,男的英俊非凡,女的更是傾國傾城,看得三人微微一愕然。

  能對上這對子的,自然是蕭雲了,他本不想參合,但看三人氣度不凡,且文采不錯,加上對著少年頗有些好感,忍不住出言幫忙對上了下聯。

  那中年男子只是愕了一下,隨即恢復了常態,細細品味了一番剛才的下聯,暗自點了點頭,心道:“倒也有幾分才華,金陵之地,果然是藏龍臥虎啊!”

  “這位小哥才學不凡,方某這裡還有一兩對,不知這位小哥可否一併對了?”中年男子微微抱拳做了一輯,卻是儒家的標準大禮。

  蕭雲也忙還了一禮,不過他對儒家禮節知之甚少,自然是做不到那中年男子那般標準,中年男子也不以為,唯獨,左側的少年微微皺了皺眉頭,眼裡露出了一絲不滿之色。

  “相聚既是緣分,以文會友最好不過了,兄台由此雅興,在下願試一試!”蕭雲畢恭畢敬的道,他對這中年男子頗有些好感,語氣也說得誠懇。

  那中年男子微微一笑,道:“說得好,說得好啊!既如此,那方某就出聯了?”

  蕭雲點了點頭,一副胸有成竹的摸樣。

  中年男子也不含糊,沉吟了片刻,道:“大度能容,容天下難容之事!”

  “我日啊,這一上來就這麼猛啊,幸虧老子在後世去過飛來峰,否則還真不知怎麼對呢?”杭州靈隱寺前有一座飛來峰,為防止飛來峰再度飛走,傷害百姓,於是在飛來峰上雕刻了許多羅漢。其中有大肚羅漢,敞衣露胸,盤膝端坐,手撚佛珠,滿面笑容。因此有人題寫了一副對聯,蕭雲在後世去過幾次,倒也記得。

  裝模作樣的思索了一番,道:“有了,我下聯對:慈顏善笑,笑世間可笑之人!可好!”

  “大度能容,容天下難容之事!

  慈顏善笑,笑世間可笑之人!”以佛家為聯,對的也是佛家之人,既工整,又貼意境,好聯!好聯啊!想不到諸位施主年紀不大,也有這般才學,難得!難得啊!”右側的那和尚連連讚揚。

  小蝶幾個女子早已樂開了花,方太平則想起當初太湖上種種,俏臉上迅速升起的一抹紅暈,煞是好看,看蕭雲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柔情蜜意。

  陸霏霏則嘟著小嘴,嘀咕道:“這傢伙,知道的還挺多的,真不知道他腦袋是怎麼長的!”

  中年男子只是稍多停頓後,再一次開口道:“幾幅畫圖,虎不嘯龍不吟,花不馨魚不跳,成何良史?!”

  “唐伯虎點秋香,老子看了幾十遍了,熟得很,這點小兒科嘛!”蕭雲暗自笑了笑,開口道:“一盤棋局,車無輪馬無腳,炮無煙象無牙,作甚將軍?

  那中年男子默讀了幾遍,心中暗自敬佩,一抱拳道:“兄台好才學,方某深感佩服!”

  蕭雲忙抱拳道:“彼此,彼此!不知兄台尊姓大名啊!”

  中年男子對蕭雲極為佩服,又見他神色之間,絲毫沒有才子的傲氣,心中也有幾分結交的念頭,便道:“在下,方克勤!”

  這方克勤祖上三代從儒,先父曾為鄞縣教渝。方克勤自幼端莊凝重,好讀書,天資超人,鄉里稱為神童。

  元至正四年參加鄉試,以策論直陳天下大勢與政治得失,時人嘆服,但考官忌其言,未敢錄取。方克勤遊覽杭州時,瞻仰嶽飛墓,感歎世事,慨然淚下。元朝末年,台州盜賊興起,吳江縣知府金剛奴奉行省府之命招募水兵來抵抗盜賊。方克勤前往獻計獻策沒被採納,於是就被迫逃到山裡面加入盜賊隊伍。朱元璋登基後,於洪武二年詔立郡縣學,第二年,方克勤被辟為本邑縣學訓導。四方學子慕名前往求學者百餘人。朝廷聽說了他的大名,特派行部使者袁宏請他來京城做官,但他以母老不願進京,躲避他鄉,不見使者。但郡縣催促急如星火,哪裡肯放過他,逮住他後,不斷的催促,不得已才帶著兒子一同來應天,接受吏部考試!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2:29

第1745章:鼎鼎大名

  蕭雲不識得方克勤,也報上了自家姓名,一聽是蕭雲兩個字,方克勤與對面的和尚卻是大吃一驚,一臉不敢相信的望著蕭雲,上下打量了一番,方克勤道:“你便是出使台州,大鬧太湖、北伐挫敗的王保保的蕭雲,蕭將軍?”

  “原來老子這出名啊,沒想到啊,沒想到啊?”蕭雲暗自感歎了一番,道:“正是在下!”

  這一下方克勤與那和尚,忙行禮。

  蕭雲擺了擺手,道:“幾位不必客氣了,相聚便是緣分,若弄一些繁文縟節,那就俗套了!”

  “非也,非也!惟王建國,辨方正位,體國經野,設官分職,以為民極,乃立天官塚宰,使帥其屬,而掌邦治,以佐王均邦國,治官之屬。周公定下《周禮》豈能亂!”

  “孺兒!”

  中年男子面色一寒,瞪了一眼喝道。

  誰知那少年絲毫不懼,朗聲道:“顏淵問仁。子曰:‘克己復禮為仁。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顏淵曰:‘請問其目。’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顏淵曰:‘回雖不敏,請事斯語矣。周公定下天下大禮,下級向上級拜見時要行拜見禮,官員之間行揖拜禮,公、侯、駙馬相見行兩拜禮,下級居西先行拜禮,上級居東答拜。平民相見,依長幼行禮,幼者施禮。外別行四拜禮,近別行揖禮,此等大禮,豈能亂?”

  一番之乎者也,讓蕭雲著實汗顏了一把,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道:“這位小兄弟果然很有才學,說得也很對,凡事若不是按照一定的程式來,豈不是亂了套,無規矩不成方圓嘛?”

  那少年顯然沒想到蕭雲會同意自己的看法,微微楞了一下,對著蕭雲做了一輯,道:“孝孺不才,方才多有得罪,還請蕭將軍莫要見怪?”

  蕭雲呵呵一笑,忽然楞了一下,隨即瞪著一雙眼睛吃驚的看著那少年,驚訝的道:“你叫什麼?”

  那少年不知為何蕭雲這麼看著自己,微微愕然了一下,但他對蕭雲頗有好感,又做了一輯,畢恭畢敬的道:“小可,方孝孺,方圓的方,孝子的孝,孺童的孺!”

  蕭雲聽了一個激靈,失聲道:“方孝孺?你是方孝孺?”

  那和尚與方克勤,便是方孝孺好奇的望了一眼蕭雲,方克勤奇怪地道:“怎麼,蕭將軍聽過犬子的姓名?”

  蕭雲點了點頭,又拼命的搖了搖頭,只是看著方孝孺卻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方孝孺,就是姚廣孝口中的那個天下讀書人的種子,建文帝的老師,南京陷落後,方孝孺閉門不出,日日為建文帝穿喪服啼哭,明成祖派人強迫他來見自己,方孝孺穿著喪服當庭大哭,叫人反復勸他歸順,不聽!

  明成祖要擬即位詔書,大家紛紛推薦方孝孺,遂命人將其從獄中召來,方孝孺當眾嚎啕,聲徹殿庭,明成祖也頗為感動,走下殿來跟他說:“先生不要這樣,其實我只是效法周公輔弼成王來了。”方反問:“成王安在?”明成祖答:“已自焚。”方問:“何不立成王之子?”成祖道:“國賴長君。”方說:“何不立成王之弟?”成祖道:“此朕家事!”並讓人把筆給方孝孺,說:“此事非先生不可!”方孝孺投筆於地,且哭且罵:“死即死,詔不可草。”成祖暗壓怒火說:“即死,獨不顧九族乎?”方孝孺用更大的聲音答道:“便十族奈我何?”這個以一己之力反抗明成祖朱棣,最終使得朱棣就在九族之上又加一族,連他的學生朋友也因此而受牽連。這就是亙古未有的“滅十族”,總計八百七十三人全部淩遲處死!入獄及充軍流放者達數千,開創千古第一個誅十族的歷史大人物?

  “娘的,沒搞錯吧,這傢伙就是那傢伙啊?”蕭雲一臉的不相信。

  見蕭雲面色有異,方克勤與那和尚對視了一眼,也不知眼前的這位大明鼎鼎的將軍為何聽到了自己兒子的名字,神色會如此大變。

  “呵呵,方孝孺啊,這個名字我可一早就聽說了,今日一見果然是有才學之人啊?”蕭雲見眾人望著他,知道自己方才的表情表現的太過了,忙打了個哈哈道。

  方克勤眨了眨眼,望著蕭雲奇道:“蕭大人真的聽過孝孺的名字?”

  蕭雲道:“令郎自幼聰明好學、機警敏捷,雙眼炯炯有神,每天讀書量超過一寸厚,被鄉人稱呼為“小韓子”(小韓愈)。這(小韓愈)的大名,我在江浙之時,可常聽人說起啊?想不到今日在這裡碰上,吃驚了些,還請勿怪?”

  方克勤點了點頭,眼裡盡是得意,自己兒子在江浙一帶的確有些聲名,聽到也不足為奇,便放下心來。

  “方大哥,你們這是去哪兒?”一番介紹後,蕭雲很自來熟稱方克勤為大哥了。

  “方孝孺啊,這樣鼎鼎大明的人物,見到了還不套套近乎!”

  方克勤眼下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縣訓導,人家是正兒八經的伯爵,人家稱他大哥,他可不敢答應,可見蕭雲這麼稱呼,也只好糊裡糊塗的含糊了一聲,算是過去了。

  “實不相瞞,朝廷行部使者袁宏徵克勤為官,克勤以母老不願進京,躲避他鄉,不見使者。但郡縣催促急如星火,並逮克勤親姻等督促追尋。克勤無奈,不得不入京見史電執政,恰好犬子因才學非常出眾,家鄉已沒有老師可以教他,克勤怕耽誤犬子的學業,便帶著他一起來京城好找一位老師教導學問!”

  蕭雲點了點,心中對這方克勤十分欣賞,便道:“不知兩位可有請到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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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6章:青山見六朝

  方克勤尷尬的笑了笑,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縣學訓導,哪裡認識什麼大人物,再說了他向來,以德治理作為根本,不貪圖功利名譽。(他)曾經說:“靠近名利必定會耀武揚威,耀武揚威必定會禍害百姓,我不忍心啊。”他自巳生活簡潔樸素,一件布袍穿了十年也不更換,每天也不再吃肉,大半輩子性情恬淡,無欲無求,今日頭一次來應天,哪裡會求什麼人啊,這不,在夫子廟旁邊找了一天,人家倒是對方孝孺考較了一番學問,說是一塊璞玉,一聽他們的身份,愣是沒人答應,父子二人不得已出了夫子廟,想等過了幾日,方克勤吏部考試完了再說了!

  蕭雲一看二人臉色便知道沒找到,呵呵一笑,道:“我倒是認識一位元老師,絕對能交令郎大學問?”

  方克勤,方孝孺相視一望,方克勤有些猶豫,他一輩子性子恬淡,素來不喜歡求人,可自己兒子,的確是一塊璞玉,也怕耽擱兒子的前程,聽蕭雲這麼一說,忙道:“不知這位先生是?”

  “本來劉伯溫是最合適的,可惜人家被迫離開了應天,人家來應天,是在應天找老師的,可不是去青田啊?”想了想道:“宋濂,宋夫子!”

  “你說的奉命主修《元史》,累官至翰林院學士承旨、知制誥,被誠意伯劉伯溫贊許他“當今文章第一”,四方學者稱他為“太史公”,著《孝經新說》、《周禮集說》、《諸子辯》、《潛溪集》、《蘿山集》、《浦陽人物記》、《翰苑集》、《芝園集》的當今太子的老師宋濂,宋老夫子?”方孝孺驚喜道。

  “我靠,不用這麼誇張吧?”蕭雲嘀咕兩聲,道:“正是他!”

  方孝孺素來對宋濂的學問極為佩服,平日裡但凡宋濂有文章出來,他必定想方設法弄來一讀,對宋濂的敬仰之情可謂是如長江之水,此時聽蕭雲之言,心中怎能不歡喜,不激動呢?

  方克勤到是顯得有些猶豫,蕭雲的身份地位,也許只是隨口一說,當不得真,可宋濂的大名,學問他是十分佩服的,知道錯過了這個機會,在想有這樣的機會送上門,那是不可能的,若是放過了,實在對不起兒子。

  方克勤躊躇半晌,咬了咬牙,心道:“兒子前程要緊,自己這點臉面算得了什麼呢?難得有這麼一次機會,豈能錯過!”歎了聲,抱拳道:“蕭將軍,這宋濂宋夫子,還請將軍……”

  莫說這方孝孺是後世大名鼎鼎的人物,便是不是,沖著這小孩的才學,也要做一回好人了,擺了擺手道:“方大哥不必擔心,我與宋濂宋老先生,還有幾分情義,令郎如此才學,如一塊璞玉,我想宋老先生見了也一定十分歡喜!我啊,不過是做了一個順水人情而已,算不得什麼?”

  方克勤聽蕭雲如此好說話,一直提著的心徹底放了下來,父子倆對蕭雲是千恩萬謝。那和尚見蕭雲神色和善,並無眼高於頂的模樣,也暗自點頭不已。

  幾人如秦淮河畔談笑了幾句,眼看天色越來越暗,最有幾抹夕陽勉強支撐的天際,將秦淮河畔的上空,染上了一層金黃,秦淮河畔四周金粉樓臺,鱗次櫛比;畫舫淩波,槳聲燈影,形成了一副絕美的畫面。

  眾人望著一時癡了,蕭雲詩興大發,朗聲道:“

  金陵古形勝,晚望思迢遙。

  白日余孤塔,青山見六朝。

  燕迷花底巷,鴉散柳陰橋。

  城下秦淮水,平平自落潮。

  眾人一聲被景色所感,氣氛變得安詳起來,人人望著河面,腦海裡想著蕭雲剛剛念叨的詩詞,心靈有一種說不出的寧靜。

  也不知過了多久,蕭雲笑道:“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美景是看不完的,今兒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小蝶點了點頭,依偎在他的懷裡,一臉的柔情蜜意。其餘女子心也有所感,各自望向蕭雲,眼裡有了幾分幸福的甜蜜。

  “犬子的事,多謝大人了?”方克勤忙上前抱拳行禮。

  “舉手之勞而已,算不得什麼,方大哥天色不早了,想必你們初來應天,尚未找到落腳之所,不如來我府上住上幾日?明日我也好帶令郎見見宋老先生啊?”

  “這個……”方克勤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蕭雲早已看出了他尷尬,上前一把拉過他的手臂,道:“這事就這麼說定了,走!走!”說完也不容方克勤拒絕,拉著他就走。

  如此一來,方克勤也不好意思在拒絕,一行人數十個,浩浩蕩蕩趕往忠勇伯爵府!

  忠勇伯爵府邸外,蕭雲很客氣地讓方克勤父子入府,方孝孺一手捏著書本,在門外整理了一下衣衫,方才跟著方克勤身後走了進去,舉止神態從容儒雅。雖年輕不大,渾身散發的書卷氣息,讓人不敢小視。

  待三人進府邸,蕭雲直接引領三人去了西邊的廂房的客廳,一路上,方克勤見府邸雕花木欄、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簷牙高啄。各抱地勢,鉤心鬥角,一花一草顯然都是精心安排,讓整個府邸生出一股賞心悅目之感。不由得暗暗點頭不止。

  “請請請,方大哥,這邊請……”

  蕭雲將三人往客廳的引領,剛坐下便聽得前方的水池裡,傳來一陣琴聲,琴聲婉轉動聽,一派小橋流水人家。

  四人遊了一番秦淮河畔,正感疲倦,陡然聽到這琴聲,一日的疲憊頓時緩解了不少,四人悄無聲息地聽著琴聲,一言不發。

  前方水池偶爾傳來幾聲鵝叫的聲響,後院水池水滴的滴答答聲,伴隨著前院不時傳來的歡笑聲,瞬間在四人腦海裡形成了一副絕美的圖畫。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2:29

第1747章:我們不熟

  琴聲婉轉了幾下,忽聽得一女子輕聲吟唱道:“

  洛陽城東桃李花,

  飛來飛去落誰家?

  洛陽女兒惜顏色,

  坐見落花長歎息。

  今年花落顏色改,

  明年花開複誰在?

  已見松柏摧為薪,

  更聞桑田變成海。

  古人無複洛城東,

  今人還對落花風。

  年年歲歲花相似,

  歲歲年年人不同。

  寄言全盛紅顏子,

  應憐關死白頭翁。

  此翁白頭真可憐,

  伊昔紅顏美少年。

  公子王孫芳樹下,

  清歌妙舞落花前。

  光祿池台開錦繡,

  將軍樓閣畫神仙。

  一朝臥病無相識,

  三春行樂在誰邊?

  宛轉蛾眉能幾時,

  須臾鶴髮知如絲。

  但看古來歌舞地,

  唯有黃昏鳥雀悲!

  聲音哀怨,纏綿,到最後竟有幾分嗚咽之聲,讓曲子陡增了幾分傷感氣息。

  一曲唱罷,四人還沉浸在琴聲之中,便見一襲白衣,從一片竹林後翩然而出,一琴、一襲白衣、衣炔飛舞,宛若仙女下凡。

  “原來是這丫頭啊+……”蕭雲嘀咕了聲,忽然身子一閃,對著白衣道:“楚楚……”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陸楚楚,剛才一時興起,以為這些傢伙還沒回來,忍不住撫琴一曲,哪知道眼下有人,聽得喊聲扭過頭臉來,一看是自己相見又不害怕見的人,頓時芳心咯噔了一下,加快了腳步。

  “這丫頭還挺有脾氣的?”蕭雲一陣好笑,這會兒才對客廳的方克勤等人抱了抱拳,三人一陣大笑,一副看戲的模樣。

  “楚楚,你走那麼快幹嗎?”蕭雲加快了腳步,追了上前道。

  陸楚楚全然不理會,只顧低頭往前走。

  蕭雲追了上去,一時兩人一前一後,前面的疾走,後面的疾追,倒也有趣。

  “呼!”

  “你走那麼快幹嗎?”蕭雲喘著粗氣,喊道。

  陸楚楚也急速的喘氣,這一陣疾走,累得她差點散了架,見後面的人停下了腳步,也停了下來,一張俏臉因為運動,升起的一抹紅暈,胸前一對鼓鼓的酥胸,隨著呼吸上下起伏不定,一會兒山巒,一會兒丘壑,風光無限。

  “你說你,跑不了,還跑那麼快,我吃你啊?”蕭雲沒好氣的罵道,又開始追了。

  陸楚楚皺了皺眉頭,也開始走了。

  “娘的,這叫什麼事情啊?”蕭雲暗罵了聲,猛提了一口氣,這麼多年來,武功從未落下,無論是體力,還是內功,都是最巔峰的時候,方才強忍著沒有用內力,這會兒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一提起,可倆的陸楚楚哪裡是他的對手,跑了幾步,看見蕭雲已經走到了自己前面,一直緊咬朱唇猛的一鬆,吐了口氣,索性不走了。

  “姓蕭的,你這麼追著人家,你想怎麼樣?”陸楚楚的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怒氣衝衝的瞪著蕭雲,沒好氣的道,語氣帶著幾分怒氣,幾分哀怨。

  蕭雲乾咳一聲道:“楚楚啊,我這……這不是想找你說說話兒麼……”

  一聽他喚叫自己的名字,陸楚楚心頭湧出一股酸酸的感覺,腦海裡仿佛又想起幾年前在大都一景一幕,鼻子一酸,就差點哭了出來。

  “楚楚……”蕭雲繼續喊道。

  陸楚楚眉頭一皺,橫了他一眼,道:“我跟你很熟麼,少喊我的名字?”

  蕭雲絲毫不惱,繼續道:“楚楚啊,你聽我說啊……”

  “不要喊我的名字……”陸楚楚怒道:“我跟你不熟!”

  “這丫頭,怎麼翻臉不認人,這不是吃幹抹盡了,耍流氓嗎?”蕭雲嘀咕道。

  “不熟麼?”

  陸楚楚咬牙道:“不熟!”

  “咦,不對啊,在大都的時候,我與一個叫陸楚楚的姑娘可熟了,我親了她的小嘴,還抓了她的奶子,對了,她的那個奶子可真……”

  “姓蕭的,你卑鄙無恥下流!”陸楚楚眼裡溢滿了淚水。

  “咦,姑娘我與你很熟麼?你怎麼知道我家娘子也是這麼罵我的?”蕭雲嬉皮笑臉的道。

  “姓蕭的,你……”陸楚楚終於知道,與眼前則個流氓打嘴仗是占不到半分的便宜的,乾脆說了幾個你,不再說話。

  “楚楚啊……幾年沒見,臉蛋怎麼變瘦了,咦,胸脯也變小了不少啊,哎呀,是不是想我想的,哎呀,罪過,罪過啊……”

  “你……”陸楚楚又羞又怒,想罵些什麼,卻罵不出口來。

  蕭大人絲毫不懂得憐香惜玉,繼續說道:“你知道麼,女孩子可要前往記得保養啊,要不然,酥胸下垂,屁股收縮,那便是長得再好看,也只是一個太平公主啊,哎,可憐,可憐啊……”

  “姓蕭的……你,嗚嗚……”陸楚楚終於不再罵,哇的一聲痛哭的起來。

  “你不哭我還沒機會呢?”嘀咕了聲,走了過去大手一張,絲毫不容對方放抗,一把將那個哭泣的人兒抱在了懷中,柔聲道:“傻丫頭,你這是何苦呢?”

  不說還好,一說哭的更加厲害,邊哭邊罵:“壞人,壞人……嗚嗚……”

  蕭雲雙眼也紅了起來,輕輕的拍著懷中的人兒,柔聲道:“這些年,是我對不起你,以後絕不會了,我會好好愛護你,呵護你,寵你,不會騙你,答應你的每一件事情我都會做到,對你講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話,不欺負你,不罵你,相信你,有人欺負你我會第一時間出來幫你,你開心的時候我會陪著你開心,你不開心我也會哄得你開心,永遠覺得你最漂亮,做夢都會夢見你,在我的心裡只有你。不管你記不記得我,你永遠都是我老婆!”

  “嗚嗚……嗚嗚……”懷中的人兒,再沒有掙扎,只是盡情的痛哭起來。

  華蓋殿內,燈火通明。

  朱元璋將堆積如山的奏摺往前一推,對著門外的侍衛喝道:“來人!”

  門口守衛的侍衛,立即閃身走了進來,單腿跪地抱拳道:“末將李忠,方言聽候指示!”

  “把這些奏摺送到中書省發下去吧?”朱元璋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腰部,坐了一整天,腰肢酸的很。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2:30

第1748章:以退為進

  兩名侍衛小心翼翼的收拾了奏摺,轉身趕往中書省。

  朱元璋活動了一下腰部後,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大口濃茶,便走到書架旁,掃了一眼,從書架上抽了一本《韓非子》便到了屏風後,屏風的後面是他讓人設置了一個小小的雅間,裡面放著一張太師椅,處理朝政之時,累了可以躺在上面看看書,或者是小睡一會兒。

  朱元璋剛剛躺下來,就聽到屏風外有腳步聲,跟著便聽得有人叫了聲:“皇上……”

  朱元璋一聽聲音便知是蔣歓來了,忙站了起來,捏著《韓非子》走了出去,端坐在龍椅上,居高臨下的道:“何事?”

  蔣歓道:“禦史袁凱瘋了!”

  “什麼?瘋了?”朱元璋微微一愕然,眉頭皺了起來,低聲道:“是真瘋了麼?”

  這袁凱原本給韃子朝廷當過小小的府吏,博學有才,寫得一手好詩。一次在浙南名士楊維楨座上,有人展示一首《白燕》詩,楊對詩中“珠簾十二”、“玉剪一雙”等句十分讚賞,袁凱卻說,“詩雖佳,未盡體物之妙”,然後呈上自己的《白燕》詩。讀到“月明漢水初無影,雪滿梁園仍未歸”等句,“維楨大驚賞,遍示座客。”從此有了“袁白燕”這個美稱。

  朱元璋應天登基後,袁凱經人推薦當了禦史,朱元璋見他辦事精明能幹,且寫的詩詞不錯,還有一手好字,對他頗為信任,讓他來回與自己與太子朱標之間。

  前幾日,朱元璋要處決一些犯人,命袁凱把案卷拿給太子複查。太子一向主張寬和、仁政,這一次對朱元璋要殺那麼多人表示反對。袁凱將太子的意見回奏給朱元璋,沒想到朱元璋卻給他出了一個要命的難題:“我與太子誰對誰錯?”袁凱膽子再大也不敢說誰是誰非呀,不得已只好作答:“陛下執法那是正義的需要,而太子主張不殺也是寬政。”聽了這個回答,朱元璋遂以“老猾持兩端”將其痛駡了一頓。

  誰知,這袁凱膽子極小,害怕朱元璋的手段,又覺得夾在皇帝與太子之間,遲早有一日會出大事,如期這樣長期下去,還不如早些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但皇帝不是那麼好糊弄的,萬一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想要退出,依著皇帝的殺伐手段,不但要了自己老命,還會連累家人,這正是他最為擔心的,思來想去,也不知如何是好,就在這時,他妻子告訴他,北齊有一個叫高洋的皇帝,曾經裝瘋賣傻來掩人耳目,躲過了兄長的廝殺,最後做了皇帝!”

  妻子無心之語,頓時讓袁凱心頭一亮,“是啊,裝瘋賣傻總不會錯了,皇帝雄才大略,總不會與一個瘋了人起疑心吧?”

  打定了主意,第二天就佯裝瘋傻。

  聽到皇帝問話,蔣歓道:“不像有加,卑職親自是打探過,卑職的手下奉命錐子紮他,他渾然不知疼,卑職還看見,他家中人還用鐵鍊拴住他,見了我們也是瘋話連篇!”

  “真瘋了麼?”朱元璋自言自語的道,剛才收斂的兩道目芒鬆懈了許多,好一會兒道:“繼續監視,若是真瘋了便算了,若是裝瘋賣傻,哼,你知道怎麼做了!”

  “卑職明白!”蔣歓抱拳應了聲,迅速出了殿門。

  蔣歓前腳剛走,一個太監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對著朱元璋叫道:“皇上,相國大人求見!”

  “來了!”朱元璋嘀咕了聲,嘴角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快速的閃過。

  “朕,還有奏摺要批閱,沒功夫見他!”朱元璋略一思索,擺手道:“他要是有什麼事情,明日早朝說便是?”

  那太監應了聲,轉身就跑。

  朱元璋想了想,忽然道:“回來!”

  那太監嚇了一大跳,道:“皇上!”

  “他可曾對你說過什麼?”朱元璋捏著《韓非子》重新坐回了龍椅,恢復了平日的威嚴,冷聲問道。

  那太監道:“沒有!”

  朱元璋眉頭挑了一下,沉吟了一下,道:“來了多少人?”

  “就相國大人一人!”

  “一人?”朱元璋疑惑了一下,忽然歎了聲,道:“那就見吧!”

  “是!”太監鬆了一口氣,轉身飛快的跑去。

  華蓋殿外,李善長一身朝服站在門外恭候,多日的細細揣摩,越來越讓他心裡很是不安,他不知道朱元璋這麼做,是不是讓他隱退,可這個問題,他不敢直問,唯有不停的試探,這十幾日已經試探了,試探的結果,讓他漸漸明朗了,皇帝的確有讓他隱退之心。

  他這一招以退為進,本以為朱元璋會顧念自己多年追隨,為大明王朝的建立立下了汗馬功勞,在自己生病期間,回來慰問一番,會來挽留他,出乎意料的是,他預期的結果並沒有出現,而且種種現象表明,皇帝是徹底要他隱退了!

  一路上,跟著太假穿廊過廳,繞過花園,水池、假山,照壁,方才進了華蓋殿。

  門前,李善長整理了一番衣衫,方才走了進去,上了殿來,掃了一眼寶座上高高在上的朱元璋站在那兒,連忙屈身下拜:“臣李善長拜見皇上,武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元璋臉上神色古井不波,只是淡淡的道:“相國大人不必多禮,快快請起,你我雖是君臣,卻也是知己,相國大人不必行如此大禮,再說了,都已經入夜了,相國大人還有病在身,這等繁文縟節就算了吧?”

  李善長頓首道:“多謝陛下厚愛!”

  說完這句話,李善長並沒有起來,朱元璋也沒發話,重新坐在了寶座上。

  偌大華蓋殿靜得可怕,朱元璋高高在上的看著李善長,一言不發。

  李善長跪著同樣一言不發。

  許久,朱元璋歎了口氣,似乎想到了什麼,眼裡的光芒柔和了許多,緩緩問道:“相國的病情可好了麼?”

  李善長微微鬆了一口氣,道:“托皇上的洪福,老臣的病好多了!”

  “這幾日,朕一直忙於國事,連相國病了,也未曾去探望,心裡十分過意不去,本想再等幾日,手中的國事處理完了,好去相國府上探望一番,不想,相國的病情好了許多,實在是可喜可賀?”朱元璋聲音柔和,的確是主上關心下臣的貼心話兒。

  但李善長跟隨朱元璋最久,豈能不明白這個皇帝的手段,心中緊張沒有放下幾分。

  “陛下國事繁忙,老臣這點病情豈敢勞煩陛下分心!”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2:30

第1749章:重壓之下

  朱元璋道:“相國言重了,當年若非相國讓朕效法漢高祖劉邦豁達大度,知人善任,不嗜殺人的做法,以成帝業,朕焉有今日,相國的這份恩情,朕豈能忘記!朕便是無法忘記當年相國對朕的恩情,對朕的幫助,朕才不顧群臣反對,執意給相國最高的封賞?”說到這兒,朱元璋頓了頓,忽然一歎,道:“可滿朝文武對朕不滿,對相國不滿,朕是一國之君,是天下臣民的君父,不能為了相國一人而荒廢過國事,朕在你病情中,沒有去探望你,是告訴滿朝文武,天下臣民,朕心系天下,絕不會為了一人而荒廢國事,你病了,朕總不能因為朕對你的信任,因為你是朕多年的相國,棄國事而不顧吧,這樣對相國聲名只怕不利!”

  李善長身子一顫,急忙躬身道:“陛下該當如此!陛下憂心國事,微臣豈能因為病情而讓滿朝文武,天下臣民對陛下有所怨言呢?”

  朱元璋笑了一聲,道:“滿朝文武,還是相國大人能理解朕的心思,自從朕做了這天子,就不是當年的使長了,凡事都身不由己,這一次相國病重,朕都不曾探望,你也不用說些好聽的話兒來哄騙朕,朕知道,心中的不平之氣,還是有的,這也是人之常情,朕雖是一國之君,卻也是一個凡人,豈能不知,說吧,要朕如何賞賜你?”

  李善長的臉色有些發白,額頭上已經溢出了一絲冷汗,“皇帝果然是要我退了!”

  彎腰上前,惶恐道:“微臣不過是偶感風寒,算不得什麼大病,這十幾日來,怠慢國事,讓陛下受累,罪該萬死,豈敢要獎賞呢?陛下日理萬機,憂心國事,還掛念老臣,老臣心中萬分慚愧不已,那能要獎賞呢?陛下這是折煞老臣了!”

  說完這一番話,李善長額頭、後背上,已經溢出了一身冷汗來,他自始至終都不曾抬頭正式看了一眼朱元璋,只是從眼角的餘光飛速的瞥了一眼,短短十幾日,不知怎麼的,李善長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個人,渾身上下散發的氣勢比起以往不同,直壓得人不敢抬頭,不敢喘氣,只想儘快離開這個地方,雖然剛才瞥了一眼,這個自己追隨多年的男子,臉還是原來的那張臉,甚至臉上神色一臉的風輕雲淡,但眼神裡的那兩道光芒,叫人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憂。這才是叫人害怕的。

  他追隨朱元璋身邊多年,知道這個主子,事事效仿漢高祖劉邦,凡事要麼不做,要做就一定做絕了,這才是李善長感到害怕的所在。

  此刻的朱元璋臉上看不出是喜怒哀樂,多年的韜光養晦,早已讓他喜怒不形於色,他知道,這些善於揣摩的帝王心思的大臣,最怕的就是他這樣。

  “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我便要你命!”

  李善長呼吸明顯加快了,這種巨大的壓力,壓得他有些踹不過氣來,可皇帝沒說話,他做臣子的,自然不敢說話。

  過了許久,他的頭頂上空才傳來朱元璋的聲音:“相國大人言重了,這是相國大人應該得到了?”他的聲音平靜,平和,仿佛是街頭的兩家老百姓嘮家常一般。

  李善長重重的吐了口氣,這種漫長的等待,差點沒要了他的老命,可眼下朱元璋是發話了,但這種反常的語氣,讓他心頭很是不安,多年的軍旅生涯告訴他,這一次絕對沒那麼簡單,這種強大的危險讓他越來越感到害怕。

  “李祺也大了吧?”過了許久,朱元璋再一次開口說道,語氣一如先前。

  李善長不知朱元璋的心意,可皇帝問話,自然不敢不答應,忙躬身道:“今年已十三了?”

  朱元璋點了點頭,道:“朕便將朕的長女,臨安公主,許配與他,待過幾年完婚吧?”

  這臨安公主是朱元璋長女,母親是成穆貴妃孫氏,為人娟麗如花、秀雅出塵,如春暖海棠,乃大明第一美女,更難得的是為人孝順,素來為朱元璋喜愛!

  李善長忙道:“多謝陛下厚愛!”

  朱元璋仿佛沒聽見一般,繼續道:“朕準備提拔李存義為太僕丞,李伸、李佑擔任府州官員,此事,朕已經安排了下去,相國不用擔心!”

  李善長心頭一顫,一股不祥的預感從心裡而起,越來越濃。

  朱元璋似乎是處理了一天的公文,坐著累了,此時從寶座上慢慢的站了起來,輕輕吐了一口,活動了活動酸麻的臂膀,一臉笑意的吻道:“相國可知朕生平最佩服的帝王是誰?”

  陡然來了這一麼一句,李善長著實摸不清楚朱元璋的心思,只能順著道:“臣夜讀史書,無論是秦皇漢武,唐宗宋祖奪取天下,莫不是靠著豪門閥戶,唯獨陛下與漢高祖以一介布衣,成就帝王霸業,所以微臣看來,陛下生平敬佩之人乃高祖劉邦是也?”

  朱元璋淡然一笑,搖了搖頭道:“劉邦出身農家,為人豁達大度,廢秦苛法,與關中父老約法三章,終依靠韓信、張良、蕭何與楚漢爭鬥中,反敗為勝。擊敗西楚霸王項羽後,統一天下,成就千秋霸業,這的確值得朕敬佩,只可惜終究做了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舉動,滅韓信、彭越、英布、臧荼等異姓諸侯王,此番作為,非朕所喜!”

  李善長想了想,又說出了唐太宗!

  朱元璋依舊搖頭,道:“昔年唐太宗,以神武之略起定禍亂,叱吒風雲,蕩平群寇,修齊庶政,然後南征北討,收服四裔,威令所行,東綜日本海,北逾西伯利亞,西被底格裡斯河,南極印度及海洋洲,國勢之盛,且超漢代而上之。太宗誠自古未有之民族英雄也!然而,玄武門之變,建成、元吉雖然是頑愚之人,但太宗殺兄殺弟,縱是一代英主,終不免被後人是詬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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