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英雄 作者:女俠獨孤雯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10 18:35:2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74 47956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9:34

第90章 陸軍水戰(二)

    部隊重新編組後形成了五個主戰連隊五百六七十名官兵的野戰部隊,老營及訓導人員不包括少量傷患在內也超過五百人左右,形成了一千一百人左右的體系完整部隊。這個規模的兵力當初在鹽山慶雲一帶交戰時也不是不曾擁有過。可那時可以依仗的核心力量不過張家家眾及其弟子一百六七十人左右,其他都是還不怎麼堪戰的臨時武裝。

    經過戰場的淘汰考驗和大半年的整訓,如今這上千人的隊伍中絕大部分水準都至少在敵人的精兵品質之上。

    原本張海打算只在東昌的整編中為今後全隊擴充成幾千人規模可以獨立應對敵主力的“營”做好準備。

    可總結多次實戰經驗乃至考慮到敵人也大量裝備臼銃後帶來的威脅,張海還是決定以包括五百戰兵左右的一千一百人的隊伍形成完整的獨立作戰單位,更靠近後世意義上拿戰時代以來營的概念。

    精銳武力為核心乃至遠遠超出這一時代的近現代化訓練使得即便只有千餘人左右的總規模,也可以在戰場上支撐期一個難以被對手以投射兵器集火殺傷的最小作戰面積。雖然沒有成熟的火炮也沒有燧發槍隊伍可以完全忽視對手大部分鎧甲防禦的殺傷力也使得提前了一二百年達到或接近了拿戰時期同規模歐洲軍隊的水準,甚至還要更強一些。

    隊伍在剛剛編組之處肯定還有諸多不完善的地方,比如說旗幟軍號等大範圍的指揮聯絡體系雖然大多數普通戰士也已懂得,但還是沒有在戰場上更多的檢驗。剛剛編組之處就進行作戰的話組織和協同也不可能達到一個很高的水準,但對於應付現有的對手來說卻已經足夠了。

    “今天晚飯後全軍進行重新整編之後大家要正常休息。從明天開始,隊伍就要臨時做為石匠進行一天左右的趕工,然後南下執行作戰任務了。”晚休之後的各基層單位臨時小會上,弟子們傳達了張海關於下一步行動的安排。

    同主張“愚兵”的傳統作戰思想不同,張家新軍諸多骨幹已經是有理想信仰及主觀性的作戰意願的隊伍,將可能到來的作戰行動透露給下面的戰士不僅會減少上下級之間的距離隔閡,還會鼓勵隊伍的士氣。就算是那些願意為理想信仰而付出或犧牲的骨幹,也不願意自己因為不明不白也不知價值多少的原因就犧牲掉。

    “聽說我們明天要去幹石匠活再去打仗?這是要幹什麼?”小隊裡初來乍到的那些剛被編入的俘虜兵不敢多問,火器小隊裡的一名普通少年戰士向副隊長問道。

    “當然是去做投石雷了,雖然沒有實訓過,但是當年在師傅家完整的製作方法和要領我們都複習過很多。現在來不及讓你們背射表,照命令還有我說的做就可以了。”

    陽曆十月六日整整一天,數百人隊伍除了少量負責警戒的人外都在緊張與忙碌中度過。採石並不困難,城裡的府衙和城頭都有不少厚在兩尺左右的巨型石磚。可要把這些石磚加工成哪怕並不十分規整大致一百幾十公斤重量的球形還有稱出具體重量,卻比在硬土地上挖二十個土方量還困難。五十餘個小隊足足花了十餘個小時的時間才備制出五十餘枚約莫一百一十公斤到一百三十公斤不等的石彈。還進行了幾次“試射”,按照稱出的重量和大致的計算確定了各石彈的火藥分配比例。當然這種“技術兵器”運用的也必然是張家新軍那種嚴格按照規定製造和保管下來比較標準化的黑火藥。

    巨大的石塊在爆炸聲中從挖好的標準土坑中飛出的時候,即便對此有所瞭解的一些核心弟子也不由的感歎:有了這種技術性的爆破攻堅手段,以後攻城無需架起那些容易招至炮火的投石機也能破壞敵城頭上的那些加固措施了。

    當年黃昏玩弟子及戰士們忙碌完畢後早早的就用飯和休息,沒有進行夜會。至半夜時分經歷了充足的休息後主戰連隊的各小隊開始在哨聲中集合於夜間出發。包括張海在內的所有主戰連隊外加老營募集來的一百名左右負責馬匹和掌管火器的戰勤人員約莫六七百人的隊伍悄悄出了東昌府的東門沿運河向南趕去。為了避免任何可能的不必要風險,隊伍還是儘量本著晝伏夜出的原則隱蔽行軍。

    在經過十月七日太陽落山后數個小時的行軍後發現朦朧的月光下波光粼粼,方圓數十裡水域的梁山水泊同黃淮段大運河連為一體。雖然這還不是海,但對於包括張海在內很多成長於內陸甚至沿海州府曾經過著“雞犬之聲相聞,老死不相往來”的北方人來說,還是憑生第一次見到這麼大面積的水域。對於年紀還沒有完全擺脫童年時代玩心的少年戰士們來說不能乘船與敵人交戰多少還是有些遺憾的。

    “師傅,你會水麼?”大休息的時候劉洪濤無意中向張海詢問道,按照不少弟子們的想法,師傅名字中帶著“海”字那必然不會是什麼旱鴨子。卻不知這件事還真是問到了張海的短處。

    當年張海還沒有回憶起前世往事約莫七八歲的時候父母曾經帶著自己去河邊練習過游泳,舊時人們不懂什麼科學訓練,僅僅在後腰上系上一根繩子的情況下被父親一次又一次的投入河中。結果練出了張海水準不俗的踩水本事,落入水中不會淹死。然而身子在向前傾斜哪怕狗刨似的游泳就總是要嗆幾口水,至今沒有學會怎樣換氣和呼吸,當然也就談不上人們通常意義上的“會水。”

    “為師雖然志在四海,卻不會水。我們隊伍上大多是北方人出身,會水的人也不多。雖說這船戰並不是比水性,可為了安全起見這也是為師選擇在陸上狙擊敵人的原因之一。”在最為親信的核心弟子面前張海沒有像對其他人那樣隱瞞這一點。

    十月八日的淩晨曙光剛剛從湖的東側露出光亮的時候,張海及戰士們便放下各小隊以“四人抬”式的網架抬著的五十多枚兩石重量上下的石彈,負責運輸的人也從馬匹上準備好相應的盾甲火器和口糧。在大運河從梁山水泊的出口處兩側構築簡單的土壘準備迎擊南面可能從水路趕來的敵人援軍。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9:34

第91章 陸軍水戰(三)

    從約莫陽曆10月5日東昌失守開始算,直到兩天臨時駐守東昌府的殘兵“先鋒”抵達濟寧的時候還是在臨時任山東總兵楊肇基那裡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來襲的賊兵約莫有多少人?”楊肇基見到盧象升的時候語氣嚴肅的問。雖然這個年輕進士的來頭不小,又有文人的身份,但是犯了這麼大的錯還是使楊肇基理直氣壯的責問道。

    “回楊總兵,最多不過千餘人。”盧象升很奇怪的如實回答道。一般來說這種敗仗都是將敵人的兵力往大裡說撇清責任,而盧象升卻沒有如此。

    “你率領一個營幾千兵馬駐守在東昌府城,居然能被對手一千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破城,還損兵近半?我沒有責權罷你的官,但必將此時上奏朝廷!你可有何話說?”

    “東昌之敗是我用人不當、治軍無方、守城不利。但我還是想請大人相信:這夥人人數雖少,然而箭彈之猛戰術之犀利前所未見,強橫遠在同等人數的東虜之上,萬不可輕視這張家賊寇啊!”盧象升急切而認真的說道。

    楊肇基在山東民變之前曾是山西總兵,自然知道盧象升所言非虛。但在他看來,館陶山寨之戰不過是這夥賊人當初在山地防禦中佔有極大的地利而已。若是在有充足準備的情況下攻城或者平原野戰,萬餘精兵當可破之。

    楊肇基又詢問在山西時的摯友,同時也是負責督師山東境內圍剿行動的趙彥。趙彥沒有參加過直隸與武安境內針對這股流寇的作戰,但在他的常識認知中:強兵就算是強如關外建奴的白甲,在雙方都無騎兵優勢的情況下正面與官軍正規戰兵對敵也不過是一以當十而已:“鄒縣之敵早已呈苟延殘喘之勢。我看已經用不著我們大軍在這裡長期圍困。當務之急是以最快的速度拖住東昌之悍賊防止其流竄,先以六營水師及輜船協載火器營六千兵力在東昌之東安營軋寨占穩腳跟,再迅速往返以水路增兵以兩萬左右的主力協水師首先解決東昌之敵。”

    楊肇基這才想起來:雖然臨近北方運河枯水之期,但八九月以來連降的幾場罕見的大雨使得運河水位仍然維持在正常狀態,這導致從江淮一帶調來不少水營的大船,這些大船雖然比不得海上的福船船體的厚度卻也完全可以抵擋尋常箭彈。

    “告訴水師的人,如果遇到強敵不要輕兵上岸。他們要做的只是在東昌城外紮營而已,聽到沒有?”趙彥最後向負責向濟寧府傳令的人叮囑道。

    沿淮而來的水師六個營十二哨戰船擁有二十多艘長過四丈,寬過丈餘的大船三十多艘。七十斤以上二百五十斤以下的各種銃炮三百餘門以及各船多達幾百支之多的鳥槍,這讓接到敵情後的水師統領信心十足。

    在早已被官軍所控制的廣闊水面上,三四百艘鷹船、網梭船等小型船隻以及三十余艘裝滿銃炮的大船似乎猶如那海上龐大的船隊一般。而且在這內河湖泊上也無風浪之憂。

    “那些海上的海主大盜若是沒有船支的優勢,在內河上與我們交所能用的招術怕也只是堵河了吧?”

    “還有就是安置水底龍王炮?這麼淺的水,埋伏水手都會被我們的船壓死。傳令各船:在進入梁山水泊以北的河道的時候讓小船先過。如岸上沒有發現大股敵人就排人偵察打探敵情!”

    這些抽調來的江南水師不是沒有同內河上的賊寇交手的經驗,還是謹慎的做著部署。

    負責查探的人剛剛登上樑山水泊與運河的北段交匯處的岸邊,就遭遇了土壘裡早已恭候多時的冷箭,凡是踏上河口岸邊半裡附近的人都不明不白的被穿過蘆葦從的強箭所殺傷,餘下的人不得不退了回來。

    “敵人會不會放棄船隻從陸上進攻我們?”在作戰討論會上曾經有位核心弟子向張海問道。的確,如果是在成熟火炮與燧發槍的年代,船支與陸上的堡壘對抗是不智之舉。通常的選擇都是上陸進行進攻,可在這剛剛進入火器時代水戰的東方卻遠無這種概念。哪怕是小船,船體的防護力也堪比陸上的尋常盾牌,所能夠依託的火器火力也不是陸上能比的,真遇到陸上強敵,在船上對抗遠強於下船。

    果不其然,明軍船隊開始逐步以鷹船,網梭船等約莫幾噸排量、最多不過可攜載十餘人、吃水不過尺余的小船展向河口展開了試探性的衝擊。

    部署在河口兩岸半裡範圍內的張家隊伍臨時陣地上卻是沉默無聲,只有少數幾名箭手負責向敵船零星放箭。

    這無疑讓船上時刻處於緊張狀態的明軍大為鬆口了氣。

    “小股賊寇的探子在襲擾而已!大家不要理,所有人進船艙掌舵。順水流前進即可!”幾個水師的軍官下令道。

    與此同時,小船上的射口內不斷向外噴吐著火光。

    雖然這些火器當中除了少數精製的鳥槍威力不大,卻也打的打的岸邊如同暴風驟雨襲過一般草木皆動。

    早已做好戰鬥準備的五個戰鬥連隊中各小隊除了個別人負責時不時從土壘間的缺口觀望著開始開進河道的兩路敵船。

    約莫經過幾分鐘的時間,八十多艘兩丈長一人寬左右的水師小船分成左右兩路已經擁進河道進半裡左右的寬度。

    此時,無需張海親自下令,各弓箭中隊紛紛點燃了插滿了箭支或是裝滿了不到一寸直徑鐵彈的“噴火筒。”

    這些鐵皮臨時彎成的噴火筒直徑大多在兩三寸左右,長約一米左右。每個都鑿上了至少二百個小眼並把箭支的箭頭部分插堵在上面。噴筒的一端裝著猛火油,點燃之後可以持續燃燒數秒到十秒的時間。短時間內的旺盛的火苗可以在瞬間將這些箭頭插入小孔的一段燒紅卻不讓高溫過多的影響連接箭杆的一段。

    帶著燒紅箭頭前端的箭雨瞬間就從小河岸的兩邊射了過來。

    二十個弓箭小隊包括張海在內的二百多名箭手在距離河道三十步內的極近距離上打出大約每秒平均四五十支箭的密集箭羽。

    更靠後的位置上,三十個火器小隊的三百多名銃手將早已裝好火藥的幾千支火銃擺在工事之後,臨時射擊的時候將燒紅後依然略小於口徑的鐵彈以鐵鉗置於銃口之中,銃口稍上抬以望山瞄準遠處目標只到鐵彈遇到火藥後被射出口中。

    這些加熱後的箭頭或彈丸對抗金屬防護的能力素大大下降了,但是對付簡單木制防護目標的能力卻大大加強了。

    每分鐘至少七八十發帶著數百度高溫的箭彈在半裡多的河道上將敵船打的接二連三的燃爆起不小的火光沉入齊腰深的河中或是燃燒起滾滾濃煙。那是船內火器的火藥被穿入的箭彈點燃了,更多的人被穿入船艙中動能不算很大的箭彈燙傷。還有不少反應迅速的人迅速逃出了小船的船艙卻被應面而來的密集箭羽所射殺。

    短短半分鐘的時間,打頭的船還沒有沖出火力封鎖射程的情況下八十多艘小船滿載著的近千敵軍的就被殺傷殆盡。只有末尾鄰近河口的一些小船上的人迅速棄船逃了出去。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9:34

第92章 陸軍水戰(四)

    由於張海等人從直隸再到武安和東昌所製造的種種戰例,這次前來沿運河北上作戰的水師統領還是本著寧可破費也要遵循“小心使得萬年船”的原則。

    在準備小船組成船隊執行探路任務的同時,還在小船上部署了不少可靠的精兵。又以三十多艘戰船上的火器甲又將主要的銃炮分成兩排裝好彈藥準備提供掩護。

    與此同時,滿載著一個營規模幾千陸師先鋒的二百多艘小船在兩翼搶先登陸。對可能存在威脅的區域形成四面掃蕩合圍之勢。

    按照預先的想法:就算東昌賊寇的主力已經盡數轉進至此企圖阻擋大軍前進並且這些人的戰力強橫,一時半會也不可能將能夠抵禦尋常箭彈的小船隊消滅掉,必將在大船火力的壓制和四面圍攻下被殲。可卻沒有想到,千人規模的輕船隊居然在幾息之間全滅。

    “快開炮!”大船上的明軍火器甲的頭目們紛紛下令道。

    雖然這些銃炮的彈藥並不標準,填裝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但二三百發早已裝好彈藥的銃炮還是在短時間內發射出去覆蓋在沿河兩岸幾公頃的距離上。

    幾百發從四兩到一斤多不等上萬焦爾上下的炮彈雖然初速和直射射程比強弩強不了多少,還是打的河口兩側一陣塵土飛揚,不少土壘被擊中。

    在殲滅敵船隊上千人的過程中,部署了不少參加過與海賊交鋒的精銳的小船上還是打出了上千發還擊的火力。

    儘管戰鬥呈現一邊倒的狀態,兩岸少年戰士們還是不可避免的遭遇了傷亡。至少三人頭部或者側身被射來的銃炮擊中當場身亡,還有至少四人在對射中被鉛彈打中手或頭部負了不輕的傷。

    幾乎來不及搶救傷患和作戰,各小隊負責後面警戒的戰士傳來了警訓。

    大概在河口西岸距離張海所在的混合連隊的敵人已經出現在一百五十步左右的距離上。

    這些人似乎被遠處穿來的河道上的煙火和猛烈的火銃聲音震懾住了,沒有人再願意向這樣的對手衝鋒,一時間停止了前進。只是由少數弓力較強的人漫無目的的向土壘射來陣陣箭雨。

    兩三千名趕來的敵人精銳戰兵中二百多名精銳的弓手並不遜色于混合了大量新戰士的張家新軍普通弓手太多,半裡左右的戰線上每分鐘一兩千箭左右的箭雨還是帶來不小的壓力。

    古典時代的克里特島投石兵曾用於壓制敵方的弓手,而在此時。擁有更完善掩蔽陣地,利用裝好的彈藥每分鐘可以發射二十多支臼銃的至少三個中隊的河口右岸三個火器中隊一百幾十名火器手在各小隊隊長的指引下以每分鐘三千發左右的射速迅速向弓箭拋射來襲的大致方向展開了壓制射擊。

    “我們強悍的投射力量使得可以儘量避免同絕對優勢兵力的對手近戰,但我們決不是一支畏懼短兵相接的隊伍。”早在戰鬥之前,張海就這樣向戰士們叮囑道。

    而在此時,見敵人已經在張家隊伍的強悍戰力勉強萎縮不前,張海迅速下定決心傳達了各弓箭兼近兵中隊向敵發起反擊的信號。

    弓箭兵相比弩手或火器手經常做為近戰兵使用不僅僅是因為弓及箭支都比較輕,能為攜帶近戰武器乃至鎧甲盾牌等提供方便。還因為通常在戰場上敢於應敵射箭的人也兼需不少力量和勇氣。

    隨同張海出陣的弓箭兵中隊只有兩個中隊一百幾十人,但在三個火器中隊打出的猛烈舊銃曲火力掩護下似乎還未接近到敵戰兵營的有效射界範圍內就徹底的壓制了那些敢於集體站起身來的敵精銳弓手。

    大約在四十步左右的距離上張海示意各弓箭中隊停了下來,僅以小隊下的兩個組前面的人以盾牌掩蔽防護住正面敵人可能射來的箭彈。僅依靠張海及幾名做為核心的領頭人在舉著盾牌的新軍戰士掩蔽下向那些趴在地上的敵兵展開了精確的射擊。在這樣的距離上幾乎不需要那些一石以上能夠確保威脅敵人簡單防護的弓箭了。但張海以優秀弟子所用的一石二鬥新弓在協助的弟子不斷將箭送到弓弦中央的右手邊的情況下以每分鐘三四十箭的速度向遠處以盾牌傾斜著掩蔽著頭部的人展開了精確的箭擊。

    大弟子劉洪濤及幾個核心弟子也分別以每分鐘十余箭的向四十步外的敵人精確的點名。

    舊銃和精確可射頭部的箭矢聯合夾擊之下傷亡了三百多人的敵戰兵營已經開始有瓦解的跡象,不少忍受不住重點射擊壓力的人開始不顧風險的逃離陣線。在督戰壓力下被迫將火箭車和虎尊炮推上前來的人也遭遇到直襲面部並且盾牌也當不住的強箭襲擊。

    正在這時,再一次從河口處傳來的隆隆炮聲似乎鼓舞了戰兵營的明軍,遠處的敵船頭再一次接連不斷騰起開炮的煙霧的時候,兩個弓箭隊負責警戒的戰士迅速發出了信號。大部分人也不得不趴在地上掩蔽起來。只有張海和劉洪濤等少數幾個人以跪姿警戒著敵人。

    一二百發炮彈至少有兩發打中了打在了弓箭中隊的戰士身上,還有三發打在了火器中隊的成員身上瞬間造成了數人傷亡。

    如果不是三個火器中隊的核心弟子及戰士也跟隨逼近到進前展開了對敵人一輪有威脅的射擊,那些戰兵營的敵人似乎又要重新躍躍欲試準備發起衝擊了。

    當敵大船開始自持著擁有幾寸後的船身做防護不太畏懼這些沒有銃炮的岸邊之敵,開始開進河口的時候。

    巨大的爆炸煙霧從河口岸邊騰起,精製黑火藥在掩蔽好的坑中將二百斤上下的巨石不斷拋向空中砸在了河口之處的敵船隊中在淺水中濺起一朵朵巨大的水花。

    這些投石雷儘管在百米以內的距離,精度雖然不佳卻剛好隨即覆蓋整個十數米寬的河面。雖然對於駛入河水中的大船至少也要四到六發才有機會命中一枚,僅僅迫使敵船擱淺就消耗了過半的彈藥。但二三十發直徑兩尺左右的巨石和三四手沉船卻一時間堵塞了河口,使得敵人的主力船隊進入河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在此時,部署在河口東岸張林、張萬勇所率領的連隊也越過不足腰深的河水從西岸不遠處敵戰兵營的北翼包圍了對手。

    對憑藉強悍的箭彈火力自信,五個主戰連隊的正面展開明顯超過了敵人一個戰兵營許多。壓力之下再對抗信心的參與一千幾百名敵戰兵開始逐步向河邊剩餘大船的方向拋棄了輜重爬行著退去。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9:34

第93章 法式炮車

    在擊退了自濟寧而來的在河口西岸上岸的明軍戰兵營後,大部戰士撤退到距離岸邊半裡之外的位置上,只留少數人負責監視可能繼續上岸的敵人。

    那些排量可能多達十餘噸的“大船”又接連向河口的東岸發射了數輪共計千餘發炮彈,終究沒有再次發起進攻的決心了。

    戰鬥在對峙中最終以水師帶領殘存的數百名敵軍撤退而落幕。

    不論從哪個角度上說,以數百戰兵擊敗幾千敵軍的襲擊、以二十多人的傷亡斃傷敵近兩千人都可以算的上一場完勝。

    然而不僅是張海,就連大弟子劉洪濤卻不知怎的毫無勝利的暢快和喜悅。

    這場戰鬥損失的不少人都是優秀的骨幹。一名做為弓手小隊長的核心弟子戰死,兩名做為火器小隊長的學塾弟子戰亡,負傷的人中不少都是極為嚴重的傷殘,全部損失中至少有多一半的人不是犧牲就是再也不可能參加戰鬥了。

    同張海手下的不少核心弟子一樣,韓金星平時是個沉默寡言但又嚴守紀律、對下面的弟子嚴格要求的人,武藝與學識表現也並不是最為突出的。可當他犧牲後,入伍大半年的少年們並沒有像平時所設想的那樣:要是隊長死了,換一個對大家更為寬容的該有多好。韓金星平日裡點點滴滴卻引起了戰友們深深的敬意。

    張家新軍隊伍裡的確有親疏之別和等級之分,但除了那些最初跟隨而來後又潰散的臨時跟隨而來的武裝,對於犧牲的所有精銳之士而言卻沒有親疏之別。通常是馬革裹屍選隱秘處而下葬並做好下葬處的定位並按順序做好紀錄。

    除了自幼跟隨張海已經行成新的世界觀的那些弟子,這時代的人們還難以接受火葬。而且張海也有信心在征戰天下的過程中盡可能把己方損失人數減少到最少,並盡可能的避免在夏季或者邊遠南方進行大規模的作戰,並無後世土葬帶來的種種壓力。

    “當年在鹽山第一次作戰並以寡擊眾獲得勝利的時候,戰場壓力解除之後我感到的是喜悅和興奮。然而如今卻再難有這種興奮之情了。至少在今天冬春季節朝廷不在乎付出幾萬傷亡十萬以上的損失,大不了關外不要了,南方的叛亂不平了。可我們這些人難道還要再付出幾百人的損失麼?”夜晚于梁山水泊與北段大運河的河口宿營的時候,劉洪濤在作戰總結研討的時候有所深思的說道。

    “大家現在詳細的想想看,我軍相比敵人的最大優勢在哪裡?又為何不能零傷亡的取得勝利呢?”張海問在場的不少核心弟子。

    打仗當然要死人,哪有敵人傷亡我不傷亡的道理似乎是一種思維定勢。然而在場經過張海多年教育的弟子們當然不會拘泥於此。

    “要說起我軍相比敵人的優勢,首先當然是在於我們的火器規劃恰倒好處。用鳥槍也未必能夠威脅某些披甲的敵人前鋒。而相當於優秀投石兵用投石索拋出的鉛彈那種威力的鈍殺傷武器可以用不大的銃口能量就有效的殺傷馬匹或持盾甲的對手。我們的士兵素質足夠優秀和在戰場上堅定的開火,還能使一次攜帶多件武器殺傷對手成為可能。弓箭手就不用說了,戚繼光當年的練兵法,一天只內只是下午一個半時辰的時間用於自由訓練。而我們是是每日三四個時辰有監督有規劃的訓練。我們優等的七鬥弓就可以發揮出一石弓的效能,更是讓訓練週期不算太久的弓箭手成為可能。我們的箭彈武器都可以有些威脅對手的鎧甲,敵人的裝具不太優良,盾牌的許多部位連同鎧甲一起也擋不住,而不是碰運氣才能殺傷。”李峰並不忌諱的總結。

    “而我們的戰士負傷一般是手部和面部,累計起來不過方圓四五寸的面積。在防守的情況可以有效的用盾牌加鎧甲抵擋住對手的絕大部分進攻。能不能破防,這是我們能同對手打出懸殊傷亡比的根本原因。”劉洪濤也簡明的直接說道。

    “如果面對同我們一樣火器的對手呢?比如我們在東昌城遇到的那些對手。我們並不知道裝備這些臼銃的對手是僅僅普及到大名府那個戰兵營還是在南面的敵人那裡已經廣為裝備。”張海說出了自己的憂慮:“如果是那樣,我們與可能多達幾萬敵兵交戰有沒有勝算?”

    弟子們沉默了許久,雖然結論很簡單,大弟子劉洪濤也是心算了一邊才說道:“完全沒有,就算這種臼銃彈道不直,需要在戰鬥中堅定的認真用尺規瞄準才能發揮作用。我們只靠勇氣與紀律上的優勢在對射中最多也就是一比十的效率對比。我們的戰士在作戰中至少用火器殺傷兩倍敵人的話,對手只需要五倍於我們的兵力並且採用我們一樣的作戰方式再配合其他部隊就能使我軍遭受嚴重消耗。”說到這裡的時候劉洪濤似乎感覺有些奇怪:既然東昌之戰就表現出這樣大的風險,為什麼當初在東昌商討作戰任務的時候師傅依然有信心南下?想到這裡,便忽然問道:“師傅,是不是早就已經有什麼辦法或者新發明來應對這種威脅了?”

    張海並不隱瞞:“在東昌城頭之戰後我就思索了很久,直到我們臨出發之前才想出了短時間內簡單可行的辦法,明天早上第一批趕制過來的新裝備應該送來了。”

    “是當初東昌城頭上用的那種圓通鐵皮盾?”有弟子問道。

    “當然不是,那種東西的成本不菲。也只有在城頭的小規模狹窄戰鬥中可以排上用場。如果是大規模成線型的野戰,光是足夠掩蓋隊伍的圓筒盾在行軍中的攜帶就是麻煩事。”張海笑道。

    夜裡回到各小隊處野營的張家弟子們心情喜悅而不安,不知道天亮時從東昌城送來的是什麼新鮮玩意。但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趕制出來的東西肯定不會太過機巧複雜。

    天色放亮的時候沿著河道的李師傅帶領東昌一些輔兵和臨時徵集來的人手終於送來了所需要的東西。

    原來僅僅是在臨時制做的馬車甚至是連輪子都沒有“桌子”上面經過改裝後可以加裝帶支架板條防盾。在三尺寬左右的車盾上可以並排安裝二十五支裝好彈藥可以接連發射的連環臼銃。這樣,就可以進一步縮短發射時間增加火力密度,同時安裝在“車盾”上的鐵板被覆的盾牌再加上人員的披甲就可以避免手臉等部位遭遇襲擊,還可以抵擋主要靠鈍殺傷、穿甲火力並不強的臼銃火力。

    “這火器既然是師傅發明的,就給起個名字吧!”李峰笑著問道。

    張海前世今生都是個比較誠實的人,並不善說謊:“我可不願做冒名頂替的事。這類火器本來並非我們中土所發明,是二百七十年前的泰西有個叫做法蘭西的地方的人發明的。他們同擁有強悍弓手的英格蘭打了一百年的仗,想到了一切可以對抗長弓手的辦法。卻屢戰屢敗,在百年戰爭的最後的幾年才想到了克制長弓兵的辦法,就是這種帶防盾的排銃炮車。”

    近幾百年來的世界歷史經過多年教育的張海弟子們並不陌生,當初師傅說到百年戰爭末期的神奇逆轉的時候很多習弓的核心弟子都有些不信。如此優秀的職業弓兵是那些早年火器就可以擊敗的麼?還是從大戰中一比一百的損失比逆轉為法軍以輕微傷亡靠火器擊敗英軍?要真是如此,以後同火器眾多的官軍作戰有何勝算可言?直到今天才得知其中決竅。

    “這兵器若被對手所仿相比師傅已有破解之策?”有弟子忽然問道。

    “當然有,這個就讓為師以後再賣個關子吧。”張海當然知道這種炮車只是火器早期時代專門為了對付擁有強悍投射力量的敵兵所佈置的權益之計,並非火器火炮發展史中的最終方向。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9:34

第94章 大戰前夕

    梁山水泊河口之戰無疑給了時任山東總兵的楊肇基等人當頭一棒,水師與先鋒的殘部敗退回來之後即便是趙彥也沒有了出戰取勝的把握。

    “眼下我們在鄒縣附近還有大軍十萬,精兵三萬左右。圍困好徐部殘賊的同時準備應對強賊可能的南下方是正途。”趙彥叮囑道。

    盧象升等人也只得沉默不語,除非短時間內能夠有上萬精兵來援,否則就是全面放棄鄒縣對付北邊的強敵也沒有把握。

    從山西臨時調到山東出任戰時總兵的楊肇基當然也並非軍務上的外行,迅速從周遍的曹州濟寧等地抽調兵力在損失了一個戰兵營後可以堪戰的戰兵依然多達三萬五千人。除以一萬精兵協同大量的輔兵約五個營的力量繼續在鄒縣等地附近負責圍困徐鴻儒殘部外集中起十個營五萬軍隊約兩萬五千戰兵的力量集結起來構築向外方向的防線隨時準備應變。

    此時已經被圍困幾月之久的徐鴻儒似乎陷入了絕望之中。

    “算日子外出求援的人也應該有消息了,官軍還沒有解圍的跡象麼?”這位中興福烈帝又向右丞相陳燦宇詢問道。

    “這些天來城外的官軍照常襲擾,似乎同之前沒有什麼變化。只是糧食再這樣下去也只能堅持十幾天了。如今跟隨的將士多是靠的住的心腹,並不同尋常。臣想適當節省些口糧也不會生太的變故,或許能拖到下月。”陳燦宇也一籌莫展的說道。

    而此時負責城頭防務的總兵魏七卻忽然發現城外的官軍有些不太尋常。到了現在,城外敵人的兵力圍困我軍於狹隘之地已經完全足夠。怎麼這幾日來卻有在離城一裡之外修建營壘的跡象?

    “魏大人,難道還沒有縷順下面的人麼?”一個負責聯絡的錦衣衛頭目似乎以這些天來變的有些強硬的口吻嘲諷般的問道。

    魏七本以下定決心,可觀察到城外的動向後又有些猶豫不決。但還是恭敬的說道:“這城中的人徐家的耳目眾多。不過現在我已經有至少六成的把握可以控制西門。只要城外的大軍配合,沒有意外的話就可以一股而下。”

    這位錦衣衛的頭目怎麼聽怎麼覺得有些不對:“六成把握?你什麼意思?難道城頭的守備不歸你管?”

    “不瞞來使,最近徐逆派了不少親信安插在各城門。小的要解決這些人雖有把握,但還畢竟不敢保證萬全,不過只要城外的大軍攻的猛烈些我就可以將這些人調到別處,把握當然更大一些。”魏七笑著保證道。

    送走來客之後魏七心神不寧的過了一夜,最終還是下決定心:如果不是糧盡的絕境時候朝廷發起進攻,那麼就不會去配合城外的官軍。

    張海等人自然沒有在河口之戰後就迅速南下。馬車甚至床板改裝的帶盾排銃車雖說製作起來並不困難,但是打造足夠的數量也依然需要時間。直到四天之後的陽曆十月十二日才完成作戰準備帶著從東昌趕來的二百餘名輔兵南下。

    “東昌府會不會為敵所趁?”想起當初的鹽山,劉洪濤有些憂慮的問。

    “府城不比縣城,若是敵人能在我軍南下這數天到十天的時間內迅速集結起足以圍困府城的兵力並攻克之。山東之亂就不會能鬧到現在了。”張海其實也有些憂慮,但行軍作戰之中想獲得必要的生活又怎能不冒險呢?當初鹽山是帶有有意放棄而的意味,如果有足夠的青壯負責守城城牆也足夠高大的話也不至於會在短時間內被攻克,何況在攻佔東昌之後也做了數天防守準備。

    往往是憂慮什麼就來什麼,就在張海等人集結了足夠的器械和輔兵帶著七百多人南下行軍兩天多接近鄒縣附近的大規模敵群的時候。東昌失守後十天內從北直隸新增援過來的遼東兵為主的戰兵營卻抵達了力量極為空虛的東昌城下。

    這些年來在關外與後金軍隊的交戰中遼東兵中幾乎沒有人能積累起什麼“實戰經驗”,但與此相對的,守城和守城準備的經驗卻是有不少,雖然沒有足夠的器械卻被認為適於攻城。

    “我聽說這北直隸新起來一夥悍賊,官軍每戰必敗。這讓我們南下的差事會是什麼好事兒麼?來的時候我看北直隸那些地方軍看我們的眼神似乎總有些不懷好意的笑。”一名親兵家丁在行軍時陪主將喝酒的時候頗有些憂慮。

    “你懂什麼?咱不說別的,我就問你:你從當年從軍到現在也十多年的時間了。可還記得剛來軍隊裡的時候隊伍上是什麼狀態?東虜起事這些年我們雖然沒有與東虜大規模交手過,可這些年裡隊伍上又是什麼狀態?”

    “小的剛入營伍的時候,每五日一次的檢閱從未有認真的考核過。即便是當初的親兵和家丁也不過是在校場上玩玩而已。不過是為了避免在營中受人欺負才時常注意練些拳腳力量,不少人還嘲笑小的是挨箭的命。東虜起事這些日子以來,至少正兵營中的戰兵每日都不敢鬆懈,檢閱考核的時候賞罰也是分明的。”

    “這就對了,想我們當初的邊軍都是如此。這些內地直隸所謂的兵又會是些什麼貨色?想當初的響馬都能成為這些窩囊廢的所謂強敵也就不足為怪了。”從遼東先鋒營的主將有些感歎的繼續說道:“如今這些混球以為是送我們去死,而實際上這卻是我們一個難逢的立功良機,讓那些朝裡指責我們的人看看究竟是東虜太強還是我們太弱。”

    “要是朝廷上那些人覺得我們能打,又讓我們出關去送死怎麼辦?”

    “到了關外就是我們總兵說了算了,朝廷那些遠在千里之外的人指手畫腳又如何。”

    雖是這樣鼓勵身邊的人,可從大名府出發後向東昌前進的路上新來的遼東兵卻是步步為營小心謹慎的花了數天的時間才趕到了東昌府城之外。

    “大名府的人留下來的這些玩意兒好用麼?聽說賊寇就是靠這玩意兒才屢勝官軍?”看著那些連鳥槍都不如的火門臼銃,接手這些火器的遼東戰兵營火器隊的人不由的搖頭。可經過測試才發現,因為做工簡單,這些火器的品質要比尋常接手的鳥銃強出不少。裝藥無需過多也不會炸膛,而且因為足夠的彈重在遠處也不發飄。雖然一樣沒有打穿做為靶子的木板卻被打倒了不少,信心才開始強了起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9:35

第95章 東昌守戰

    在楊秋霞的記憶裡這雖然不是自己第一次帶領隊伍獨當一面,上一次也是很久遠的事情了。不過鹽山之戰並沒有給其他的人留下怎樣的陰影。

    經過攻佔東昌以來八九天時間的準備,雖然張家隊伍的大部分力量已經隨張海南下,但東昌的守備也遠非像張萬勇守鹽山時那樣倉促。

    在東昌城內臨時徵集來的青壯戰隊多達兩千餘人,被分成了四十多個臨時中隊由楊秋霞和柳香還有沒有隨張海一起南下的張家家匠二十多人、劉子雲等人及其手下的十數人分別帶領,並用東昌之戰繳獲來的裝備還有府城武庫裡的器械全面武裝起來。

    這些臨時徵集起來的府城裡的年輕人雖然經過針對成分不好的人必要的淘汰,也經歷了數天時間的訓練,可連當中的大部分人連府庫裡打了折扣的五鬥都拉不起來,也無法有效運用弓箭。幸好那些三眼銃等火門武器給了這些人勉強還堪一戰的戰力。

    “敵方的箭矢彈雨襲過來的時候大家不要亂動,輪休的人在城垛下的木箱和桌子下面睡眠也沒有多少危險。值守的看見敵方的梯子搭在城頭上要聽各隊隊正的話迅速移動,明白不?如有人膽敢驚慌失措畏縮不前的,各隊隊正可是當場戰殺的!如有集體抗命不從的,我們若是失敗也就算了。如果我們守住了城頭,戰後必以軍法從事!”雖然經歷過多次戰鬥,柳香並不是個性格多麼強硬的女子,可大敵當前也不得不按張海林走前的豐富對臨戰前募集來的青壯威懾到。

    經歷了不少城池攻防戰,如今張家隊伍也大致明白了守城應該怎樣佈置兵力。不是把有限的兵力在整個城頭上撒胡椒麵……除非兵力相對城頭異常充足,而是以中隊為單位並以城垛下面搭起來的臨時工事為掩蔽集中起來分段把守,並時常變換位置。對於那些登上城頭的敵人或搭上梯子的敵人可以做到集中攻擊。

    四十多個中隊的防區在整個七裡左右的東昌府城頭分別負責近六十步左右的防區,遇到敵人的攀登器械搭在城頭上的情況就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至少集結起二十人以上的力量攻擊二十步範圍內的目標。

    這次前來的遼東兵見城頭的守軍似乎早已嚴陣以待,探頭向外觀望的人雖然有不少卻極有規律就知道這一仗不太好打,沒有展開倉促的進攻。

    “大名府給留下來的那些臼銃和鳥槍沒有什麼瑕疵吧?”李參將問手下的副將道。

    “抽檢了幾批,都沒有什麼異狀。火藥的品質也算良好,按規定的藥量發射的兩倍試射也沒有炸膛的。就是上月大雨後的路不太好,雲梯車等大型的攻城器械還要兩天之後才能從大名府運達城下。”

    “傳令全軍先鋒隨我一起出動,先抵達城頭試試敵人的斤兩再說!”李參將迅速下令到。

    趕來的遼東戰兵營以車盾做為掩護逼進到最為薄弱也早在上次攻城中早已破舊不堪的西城門下對城門展開了接連不斷的炮擊。

    此時軍中火炮的威力雖然遠不能和後來末代滑膛炮相提並論,在數以百計的炮彈轟擊之下也僅僅是在城門的上方轟開一個缺口,卻根本無法看見城門之後甕城的內城門。最終李參將沒有下令直接從城門展開進攻。

    緊接著,盾車的掩護下全身披掛的先鋒戰兵抵達城頭三十步以內的距離不斷以鳥銃,臼銃對城頭上冒頭觀察的青壯展開射擊。

    這樣距離之下的抵近直射對不城頭上的不少臨時徵集而來不過經歷數天訓練的青壯產生了不少的威懾,幾乎數十步的城頭之上都看不見多少敢於冒頭或側上向外觀望的人影了。

    按照張家隊伍幾次作戰的經驗教訓,示弱於人更有利於取得最大的戰果。張家核心弟子經過長期的紀律和價值觀訓練已經不拘泥於古代軍隊那樣對士氣極為敏感的帶兵範疇了。可西城以帶卻多半是是由劉子雲及其手下人帶領隊伍分段把守的,怎能打這樣的憋屈仗?

    “再這麼下去,士氣非跨掉不可!”劉子雲想到這裡,左手舉起最近防制而成的帶觀察縫的板條盾牌站在城垛的後邊向外輕輕掃了幾眼城外明軍的大致位置,右手抓起臨時製成的四百多克左右的鉛彈,沒有用投石索而是直接向城外拋砸而去。

    異于常人的技巧和力量帶來三十多米的出手速度,加上城頭幾十焦爾的勢能二百多焦爾的能量雖然比不上精銳的投石兵用投石索拋出的能量,卻依然能給城下那些僅有簡單防護裝具的敵兵巨大的威懾。接連三枚拋下來的鉛彈至少帶來不遠處一聲被砸成重傷的哀號,帶起身邊的人部分士氣。

    “還看著幹什麼?等著對方登城不成?給我向外面的官軍射擊!”劉子雲一邊說著一邊嚴厲的向身邊那些畏縮不前的人們督促道。

    他當然知道這些臨時徵集而來的士兵就算依靠城牆也無法把石塊徒手投出五十米遠,更不可能有效的使用投石索,殺傷不了多少敵人還會給對手提供彈藥。不過發射那些早就在城垛甚至工事的掩護下裝好彈藥的火銃卻多多稍稍的給城外的明軍帶來了不小的心理威懾。

    見劉子雲如此,附近的施彬和王巍等人也分別帶領身邊的人向城外的敵人盡可能的展開還擊。

    初次的交鋒讓前來的李參將心中有了大致的譜:看來,至少在西門這一段城牆上並不存在敵人的精銳主力。張賊的精銳主力的確就像南面傳來的軍情那樣早已南下了。可要在此時展開強攻雖然不是沒有取勝的可能付出的代價乃至必然隨之而來的破費卻是他不想付出的:“傳令後先鋒的隊伍後退五十步紮營輪休,準備簡單的投石器械騷擾城頭之敵。兩天後雲梯成趕來的時候再準備展開夜襲強攻!”

    白天相互試探性的對射交鋒讓負責不遠處城頭的楊秋霞也看的出來襲敵人的經驗之豐富和戰力之強遠在一般關內明軍之上,沒有展開全力的攻城不過是還沒有準備好充足的器械不準備隨時太多的人命而已。

    可此時的楊秋霞與柳香最為牽掛的還是很可能正在此時開仗的張海等人。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9:35

第96章 鄒縣決戰

    天啟二年陽曆十月十五日黎明,就在東昌府的楊秋霞和柳香等人準備迎擊雲梯車抵達後遼東兵前鋒營準備展開的決定性攻勢的時候。張海率領張家新軍主力已經抵達鄒縣以東的平陽寺鎮附近。

    這一帶運河兩岸都是方圓十數裡不止的一馬平川,又是秋收季節之後草木開始凋敝的時候,實是大規模軍隊會戰的理想戰場。

    然而對於人數不過七八百人的張海眾人來說,這樣的地方意味著擁有龐大兵力優勢的明軍可以充分展開兵力實施有效的合圍,可以利用騎兵優勢在任意方向上快速投入精兵給予隊伍嚴重的威脅。

    在天色還暗淡的時候親自負責偵察十餘裡外敵情的劉洪濤趕回來的時候也有些愁眉不展:“遠處的敵人早已嚴陣以待,週邊遊騎密佈,我不敢帶著弟子們靠的太近。不算那些用於牽制縣城的兵力,僅僅是用於針對我們的兵力就能不會少於萬余戰兵。

    “萬余戰兵我們對付過,不懼。上限大約是多少?往多裡說。”張海認真的問道。

    “堪戰的力量三萬戰兵六萬大軍,敵人不太可能超過這個規模的力量集結在一兩個總兵的明下,不可能再多了。”結合明軍省鎮營兵的兵制乃至當前的形勢,乃至前面的敵情劉洪濤沉默許久大致判斷道。

    作戰之前依據實戰歷程的兵推進行了不止一次,這個規模的敵人雖說有可能給隊伍造成不小的傷亡,但還在可以承受的範圍內。而如果贏得這次會戰取得一個比較大的勝利,則很有可能給隊伍贏得又一個成軍週期大概大半年到一年左右的時間。

    “敵前潛伏既然不可行,我們就過河後準備光明正大的前進!”張海終究下定了作戰決心毅然道,他堅信近現代化的軍隊與古代模式下軍隊的不同,如果這個規模的明軍都可以在不輕的傷亡下而士氣不衰戰力不減,東虜根本不可能如此猖獗。

    河口之戰數天之後臨近枯水期的運河水已經不及兩尺深,剛剛過膝而已。已經無法容的大船安全的在河中行駛。

    借著朦朧晨光,明軍負責在城東輪換偵探的游騎在距城十餘裡的運河邊發現了那整齊而單薄異常的佇列。

    “這麼點兒人就敢來撒野?還排成個這麼單薄的一行半散兵橫隊前來,又沒有多少馬匹?”直到負責偵察城東的明軍騎兵頭目親自前來的時候才確認之前不久下面報來的敵情,其實也早就風聞過這夥北方悍賊。在他看來,以少勝多的例子無非是利用各種有利條件以有備攻不備進行奇襲而已,又或者像東虜那樣利用精幹馬匹組建的騎兵抄略後勤而已。這麼點兒車步為主體的隊伍在天亮的時候從平川曠野而來不是送死是什麼?

    “讓我們就教訓教訓這群毛沒長全的娃娃們組成的所謂‘悍賊’吧!”城東明軍騎兵先鋒的頭目集結好百餘騎的隊伍後笑道。隨後這一百名左右的精銳其並散開了隊形悠閒自在的散著步子逼近到距離張家隊伍不到一裡左右的距離上,並隨後利用積攢起來的馬力越來越快的小跑起來。

    前面的對手果不其然的似乎慌亂起來,在騎兵射程外遠處的壓力下不得不兩翼後撤成一個雜亂無章的“圓陣。”

    “以為這樣就能安穩了麼?連矛陣也沒有又這麼單薄,直突都可以打穿了。”前來的明軍騎兵不由的有些輕視。幾十突騎在二百步外迅速加快速度沖在在前,幾十名弓騎在後面稍稍加快腳步並將弓箭舉向了天空準備玩一次箭雨下的衝擊協同迅速打跨對方對列並破壞對手的輜重物資。

    為了躲避襲來的這幾十支箭組成的箭雨,那單薄的隊伍果然在威脅下漏出了一個大洞。突擊的騎兵對這幾百人組成的圓陣更為輕視了,直接全速直沖到二十步左右的距離上。

    跟隨掩護的弓騎也沖進了百步距離之內,依然不斷向那些蜷縮在盾牌掩護之下似乎已經完全被壓制的“賊人”們放箭。

    可就在似乎要瓦解這些圖有虛名之輩的刹那間,那些“膽小懦弱”的少年們忽然間將手和頭露出了盾架,在敵騎兵衝擊方向上的兩個混合連隊首先以火器中隊一百一十多名士向衝擊過來的敵騎展開了一輪猛烈而準確的半連齊射,一百多發六兩重的鉛彈將五十名沖在前面敵人中的三四十人連人帶馬瞬間打倒在地,緊隨起後的一百多支箭射向百步之內那些暴露出來的敵弓騎,又將數十名敵弓騎中的約半數射落馬下。眨眼間的猛烈火力並沒有就次停頓,幾秒後奇怪的第二輪火力又緊接著襲來。跌倒在地上剛剛準備爬起來的那些衝擊騎兵在炒豆般的銃聲之下被一掃而空,不少弓騎也在猛烈的火力下被射落馬下。馬匹比人的反應到是快一些,驚慌失措位於靠後面一些殘餘下來的十幾匹馬也許是危險時的自保、也許是為主人著想、先于主人的命令迅速向後四散奔逃起來。

    張海迅速挽起三石強弓接連不斷的在幾十秒的敵逃散時間內射出了十余支強箭,但這種逃散的少數騎兵畢竟不像進攻中的大股敵人那樣好命中。最終還是有三匹馬不知負傷與否的逃了回去。

    百余名精銳遊騎幾乎在瞬間覆沒的消息證明了前來敵手的強悍戰力,再也沒有敵人因為這股賊人的人數少而視之為無物。

    但是對於幾萬大軍要不要在數百人來敵的面前擺出防禦的姿態,楊肇基卻在心中有些猶豫:如果在擁有這麼龐大的兵力下僅僅是逼退了這股強賊的後果是什麼?毫無疑問,只要這股賊人繼續在別處做亂,那麼自己即便不會被撤職查辦也會被免職調任。還會喪失在朝廷眼中可用之才的地位。如果在積極應敵,先不說數百人怎麼可能在光明正大的決戰中戰勝幾萬人,就算敗了,也證明了這神一樣的敵手。就算因為戰敗之責而受到處罰,當日後這些賊人惹出更大的麻煩的時候朝廷也一定會想起自己。

    想到這裡,他向趙彥乃至盧象升等人詢問道:“如今賊人來勢迅猛,我軍當集中主力與之列陣決戰破之。二位以為如何?”

    盧象升多次與這夥人交手過,心中其實如楊肇基一樣有所不安。但想起這些人不俗的遠戰火力,又覺得被動防守其實也未必能帶來什麼增加什麼勝算,便迅速同意大軍迅速集結列陣迎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9:35

第97章 鄒縣決戰(二)

    全殲不自量力的敵精騎百餘人後,除了負責後勤的臨時工匠戰兵隊負責補槍和收攏敵精騎身上那些唯一值得一換的鎧甲之外,五個主戰聯隊的五六百名戰兵繼續排成一裡寬左右的橫隊向前逼近。

    集結起來從平眶的原野上源源不斷的趕來的敵騎兵聚集起多達幾千人的力量企圖在平川上纏住這股悍敵,甚至企圖從四面八方堆積弓騎之海用遠端拋射的箭雨就給予這數百頑敵以消耗。

    這些趕過來的敵人騎兵並不是所有人都有之前那股負責偵察的精騎那樣精強的騎射本事,不少人還要靠三眼銃火門槍之類的近距手段。稍有一些騎射本領的人受制于箭支水準也最多不過能把箭以五十米每秒左右的初速到二百米左右的距離,百步左右才是平均水準。

    然而數千人的騎兵雖眾,能夠在隊伍前後左右展開的兵力卻不過千左右。一百四五十步的襲擾距離卻是三十名左右習弓核心弟子有效直射的範圍,甚至接近了普通弓手或臼銃手威脅性射擊的邊緣。

    隊伍有條不紊的前進中連續十多次交鋒中的開火,還有張海在身邊的人協助下接連不斷的箭支,累計將接近半分鐘最大火力輸出的兩千余支箭彈打了出去,四百餘名敵人跌落馬下。沒有決定性的進攻命令傳達下來的情況下再也沒有幾個人敢於騷擾這支穩步向前推進的隊伍。

    而明軍騎兵在十多次交鋒中包括火箭在內累計射出的數千支箭,大部分因為對於這種單薄的隊型缺乏提前量的概念射在隊伍的後面,只有小幾百支箭射在隊伍前後五米的範圍內,二十多支箭打在了戰士們的身上,只有四五個人被射傷了小腿或因箭支透過了甲縫而造成了負傷。雖然在前進中沒有盾牌護身也沒有工事依託大幅度縮小被殺傷面積,但從攻擊遠距目標的訓練水準到戰場上的穩定發揮能力、對抗防護的殺傷能力還是帶來了巨大的差距。即便在鄒縣附近的中下級明軍官兵中也再也沒有多少人輕視這之以少量兵力大搖大擺直擊而來的隊伍。

    “幸虧這不是東虜的大股騎兵,而只是數百車步兵。”有過在邊地交戰經驗的楊肇基不由歎道。

    當徒步過河的張海等人花了大約半個時辰的時間逼近到敵主力近前不過兩三裡距離的時候,準備用於同張海等人決戰的十個車步營及數千騎兵僅有騎兵及四五個戰兵營完成了由守轉攻的集結整備。

    “各騎營收隊!車營準備開炮!”負責臨陣指揮的趙彥向身邊的旗手傳令道。如今並不能判斷這夥強敵的主要長處是什麼,從實踐上來看以少勝多的可能除了以最快的速度陷入陣戰之外別無他法。群體近戰之中至少兵力優勢的一方更難以發揮人數的優勢,勇氣和武藝的優勢也能大。建奴中的精銳以少勝多的時候也往往是以近戰破敵。因此,以車營展開的火力準備在二百步以內給對手以殺傷就成為了最現實的原則。

    在這基本彈道原理在歐洲也沒有成形的年代,二百步已經是很多紅夷重炮在野戰中的有效範圍了。可當張家隊伍還沒有抵達這個距離的時候,在大約四百米左右接近一裡左右的距離上密集的箭彈便如蝗蟲一般整齊的一波又一波的從空中襲來。

    不僅僅六個火器中隊三百多名火銃手在遠處沿著與線錘搭成四十五度角的盾牌,在最大射程左右的距離上用三斤重型臼銃展開了連續開火。二百多名兩翼側後附近的工匠輔兵也不短的在前排戰兵的掩護下,不斷填裝三勁臼銃送給附近的人。張海及其三十名弟子組成的弓手也分別以優良的新型一石以上強弓射出七十克以上的標準箭之甚至更重的重箭向遠處整齊的敵群拋射而去,在箭道之末也有至少上百焦爾的威力。

    不過短短三四分鐘左右的時間,四千多支箭彈以縱向不超過五十米左右的誤差落到至少十列戰兵以上的敵群中。敵群中只有第一排攜帶完善的盾牌防護和有效的盔甲,縱身各排可遠沒有古羅馬軍隊或者此時代的歐洲軍隊那樣防護嚴密,幾分鐘內就有包括二百多戰兵在內的幾百人非死即傷。兩個戰兵營還沒有接戰幾是一陣陣的騷動,鎮型開始散亂起來。

    早在第一批箭彈成群落下的時候,楊肇基和趙彥等人就知道以守待敵是錯誤的,迅速對身邊的旗手和鼓手下達了趕到戰場的其他步兵營從兩翼向前對敵陣發起衝擊的命令。轉化時間已經做到最快,可還是給對手幾分鐘的攻擊機會。

    已經抵達並發起衝擊的八個戰兵營四萬大軍超過兩萬以上的戰兵在遠遠超過張家隊伍一裡陣線的近三裡寬的正面程鋒矢之陣展開發起了衝擊。騎兵全數部署在尾部兩翼,一方面督戰一方面隨時準備在適時的時候展開衝擊。盧象升所帶領的一千多殘兵攜帶著並不輸于張海隊伍多少的臼銃也部署在預備隊的位置上,隨時準備給對手以致命打擊。

    從距離最近之敵近一裡左右的遠處開始,張海及眾弟自手下七百多人組成的核心隊伍一直沒有停歇下來。而是井然有序的一面開火,一面以每分鐘三十米左右的速度各中隊接連緩步後退。

    三分鐘內的四千余支遠距拋射的箭彈雖然精度和有效殺傷能力並不比起初那幾分鐘內高多少,但還是又造成二百多明軍的傷亡。被迫沖在最前面的兩個明軍戰兵營已經開始在二百米左右的距離上停滯不前,甚至直得再次龜縮在盾牌和後面的車陣之下轉入防禦姿態。

    其他各營前進到距離張家隊伍一百四十步的距離程半包圍完成衝擊前的完全展開的幾分鐘時間內時候也在箭彈火力之下付出了二百餘人的傷亡。

    雷鳴般的鼓聲在片刻的沉寂之後從兩翼及前方響成一片的傳來,帶動起幾萬士兵壯膽般的呐喊聲,還擊而來的箭支如飛蝗,火銃聲接連不斷的響成一片。

    在兵力眾多的敵人很可能的切實威脅來臨的時候,最前面近半裡戰線上的張海及其他人帶領的五個戰鬥連隊開始轉入防禦態勢,蹲下身軀將頭掩蓋在盾牌防護之下。只從觀察縫和射孔中觀測敵人,等待著決勝時刻的來臨。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9:35

第98章 鄒縣決戰(三)

    明時因為對火器廣泛產生的依賴,優秀的弓弩手已不像宋時那樣常見,更沒有女真人滿人那樣的弓箭傳統。但數萬大軍至少兩萬以上的戰兵中達到當年《練兵紀實》所要求考核標準的弓手不算騎兵還是至少有上千人之多,這些遠比尋常火門銃手更為精銳的力量在進攻中也被安排在兩翼。很顯然,橫隊中薄弱之處就是兩翼,在城防中體現在城角,在陣戰中也是如此。

    兩翼選鋒營的壓迫下,兩側張林、張萬勇的兩個連隊被迫舉盾逐步向後撤退。整個隊伍像開始上弦的弓一樣形成一個彎曲的弓身之形。

    即便以這種方式利最大限度的避免被優勢兵力集中拋射來的箭雨殺傷,可兩翼一二百米有效射程範圍內的千餘名敵精銳弓手還是如雨般的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將近萬支箭射了出去。

    如果不是張海等連隊的隊形遠比對方鬆散單薄,是單列橫隊而不是十人以上的戰兵組成的橫隊;如果不是弓型乃至箭支做工對手遠不如張海等人的弓箭中隊使得並非所有的敵箭在拋射末段都有殺傷力,這一輪密集的箭雨就既有可能將兩翼的二百多人的戰士短時間內全數殺傷。

    而事實上在從側面和前方多個方向上密集襲來的箭雨下,側翼張林和張萬勇的兩個連隊幾乎大多數官兵都被箭雨射中,每人人的盾牌上都插了不止一隻箭。雖然這些箭支因威力普遍不足而沒有盡數穿透戰士們身上的鎧甲,但也造成四十多人負傷。數人被射中頭部當場死亡或昏迷倒地,鮮血與輕微的鈍擊帶來的傷痛使最為優秀的官兵也不由的緊張異常。

    “檢查身上有沒有掛彩,掛彩的趕緊去後面自己進行包紮!其他人準備好了沒有?”張林和張萬勇乃至領隊的眾核心弟子倒是沒有傷亡也太多的慌亂,對戰士們叮囑道。在冷兵器時代的戰場上有太多的小傷不注意變成大傷甚至流血而死的例子。

    “準備好了!”戰士們的聲音並不洪亮,卻也低沉整齊,指揮員這下確認了戰鬥力沒有在威懾下受到嚴重損失。

    此時正面的敵人也已經逼近到百步左右的距離上,順著一連串騰起的白煙,六個戰兵營以上的百門大小火炮和各種火門武器在遠處發出連成一片的爆響聲,不過這上萬大小彈丸帶來的威懾卻不大,尋常的火門鉛彈在這個位置上已經沒有多少殺傷力,更不能從鎧甲的縫隙滑入,車炮發射的彈丸倒是造成了十幾張盾牌被砸破導致後面的戰士非死即傷。

    見到沒有箭彈繼續襲來也逼近到攻擊範圍之內,正面三個方向上的敵群不再有猶豫,鼓聲及緊接著的喊殺聲四起,人海如潮一般開始漫了過來。

    各連隊火器中隊的三百名左右火器手從滿是插著箭雨早已被打的坑坑窪窪的盾牌後面開始發言了,瞬間連成一片從己方陣列發出的臼聲至少在戰士們的耳朵裡壓倒了來襲敵人的聲勢,也證明了戰友們的可靠。

    裝好彈藥和火繩的火銃被連續發射的情況下好似無數排橫隊在接連不斷的開槍從無停歇一般。

    包括張海在內的二百餘名弓手也在連綿不絕的火器壓制掩護下站起身來向敵群以最大限度的射速開弓放箭。

    有效射程範圍內的重鉛彈和箭矢如同迎面而來的冷水一般瞬間就熄滅了對面的喊殺聲乃至剛剛鼓舞起來的勇氣。有的只是此起彼伏的喊叫還有督戰軍官們的督促與叫喊聲。剛剛沖起來的隊伍便轉成了緩慢的步行和移動,花了一分鐘的時間逼近到六七十步約百米左右的距離上來襲火力變的更猛烈而準確了,除了把頭埋在根本無法有效掩蔽身體的進攻型盾牌硬向前挪動身體之外不再有多少敵人敢在威脅下與戰士們對射,到了還最後卻連有效的前進的勇氣都不能在鼓舞起來。

    大約兩分鐘時間內,二百名弓手以每分鐘十二箭的最大限度射出了四千八百支箭,普通弓手以四五十分之一以內的方向精度誤差大概將六成左右的箭支命中了似是人牆般的敵群,命中對手的至少四成沒有被盾牌和鎧甲的多重防護區所擋住,再減去重複殺傷大概五分之一左右的殺傷率。包括不少核心弟子射出的箭矢在內殺傷率則提高到了四分之一左右,造成至少一千二百敵人在箭羽下傷亡。

    三百名左右的火器手,在將五千二百個裝好彈藥的臼銃全部發射出去的同時又以三斤臼銃重新打出了六百多個彈丸。這些彈丸就算被盾牌鎧甲防住也產生了不遜色于精銳投石手以投石索拋出彈丸的殺傷力,命中對手的大部分都造成了殺傷,排除概率重複也累計造成一千九百名敵人的傷亡。

    張海以普通戰士大概自己三分之一力量規格的一石弓,在身旁一名弟子的協助下以幾乎每秒一箭的速度將箭彈出弓弦射向敵群。除了少數被盾牌中央的核心部分連同鎧甲抵擋、乃至與其他密集火力造成了重複殺傷之外大部分殺傷了一百名左右的敵人。

    短時間內三千餘人的傷亡的打擊徹底的遏止了對手前進,但還有不少人報有僥倖心理,以為這麼點兒人的全部彈藥就只有這些了。

    然而接下來的一分鐘內張海及二百多弓箭中隊的弓手依然將插在地上的箭射出兩千多支、三百名左右的臼銃手也接連發射出六百多支彈丸。累計四千人左右傷亡接近敵戰兵的近兩成、敵全軍步隊超過一成的時候,被遏止住的敵人七八個戰兵營有的早開始崩潰,大多也在猛烈的壓力下難以有效保持有效組織的轉身撤退開了。

    在交火中壓迫對手的同時,張海身邊旗手的指引下,四百名處於第一線的戰士向對手逐步逼近並相互掩護著展開了衝擊。

    張海沒有像以往那樣跟隨戰士們一起沖向敵群展開無雙血戰,而是隨一百名左右被當眾指認過的火器營新兵還有負傷的傷患一起來到二線老營的車馬隊中,那是最後的應變力量。

    就在此時,敵群後面早就準備好的騎兵展開了迅速的出沖,因為無需面對兵力眾多的敵陣使得無需太過多的保留馬力。早已集結起來的數千騎兵猶如鐮刀一般從逐步敗退的敵陣後面冒了出來,騎兵全速衝鋒的速度使之在短短一兩分鐘之內就沖向了由包括張海在內約一百名戰士和二百名做為戰勤人員車馬輜重之地,似乎根本沒有什麼可能來彌補這懸殊的兵力差距了。

    “就算不能全勝,給這些悍賊以重創,為朝廷爭取時間也是好的。”趙彥和盧象升在最後時刻終於展開了衝擊。

    很顯然:張海等人缺乏騎兵力量組成的步兵最為脆弱的時候無疑是反攻發起的時候,這也是步兵很難對敵人打出殲滅戰的根本原因。

    瞬間來襲的敵騎兵集團在很短的時間就從有些射程外逼近到二三十步左右的近距離,幾乎沒有給張海等人多少開弓放箭的時間。

    然而,那一百輛左右很尋常甚至不少連輪子都沒有的馬車或手推車在板條防盾的下放卻接連不斷的噴吐出火光,以出人意料的射速速發射起來,短短幾秒種內就有前段的幾百騎兵連人帶馬跌落下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9:35

第99章 鄒縣決戰(四)

    決戰之前張海與劉洪濤等人的多次對抗推演和商討中沒有多少爭議的得出一個結論:遏止住對手正面的衝擊是有把握的。實上除了極個別的死士或者宗教選拔者,沒有哪支軍隊中的戰兵可以承受近兩成短時間內的傷亡。

    就算換成自己的隊伍,如果短時間內遭遇這麼大的傷亡,就算隊伍依然還有戰鬥力也會選擇撤退,只不過要比對方更有秩序罷了。

    而以數百人妄想在正面決戰中殲滅敵人幾萬規模的野戰集團也是根本很難做到的事,這不僅僅是戰鬥力決定的。也因為張海更傾向於保守的性格乃至匱乏的實戰指揮經驗,貧乏的情報來源使得不可能像名將那樣做出大膽而冒險的安排。

    唯一能夠取得的比較有價值的成就,就是對對方騎兵和精銳部隊的打擊,敵人這些隊伍是部隊在山東轉入勝勢後威脅較大的力量。即便不能全殲之也要給予其戰意嚴重打擊。

    作戰前全隊共攜帶了在東昌之戰中繳獲來比較合格堪用的臼銃一千支左右,自製的準備的臼銃六千六百支。其中繳獲過來的臼銃及自製中的大部分約五千二百支用於正面對敵。

    兩千四百支臼銃被安裝在一百輛輜重車及臨時趕制的帶盾發射架中,二十四支臼銃橫排差不多是這類車的最大寬度了。而如果打算採用單元式的發射方式或其他發射方式,不僅僅工時成本上來不及,也會給發射安全性帶來不確定性。

    在二十到四十米左右弓箭打獵級別的有效距離,車載發射的臼銃儘管精度不完全盡如人意也將絕大部分彈丸沒入如牆一般而來的敵騎兵群中。

    這種排車而放的臼銃重複殺傷的概率也較人員操作略小一些,更多的重複殺傷來源於輪放射速過快而導致超過兩輪以上的火力接連打中敵人。但依然累計有一千二百匹馬連同其身上的人在猛烈的火力中跌落下來。

    這些明軍騎兵顯然不似近代騎兵那樣以牆的方式密集前進,而是排成無數排的散陣。

    驚慌失措的馬匹和所有能爬起來的跌落下來的敵兵乃至由此帶來的混亂瞬間使得敵群以預料不到的速度如潮般的向後清空了數十米,原本部署在靠後的位置上準備給予反攻中的張家預備隊以致命代價的盧象升等人的臼銃隊被提前暴露出來。

    打光了車所有已填裝彈藥臼銃的張海等戰士們見此情況沒有立即展開脫離車盾掩護的反攻,而是繼續動員身邊那些做為輔兵的工匠們迅速重新填裝彈藥向暴露出來的敵人展開射擊。

    在擁有絕對優勢兵力的敵騎兵衝擊下早已驚慌失措的那些輔兵看到車盾前面那些成片哀號的敵人馬匹和傷兵後士氣才稍有恢復。

    雖然不像之前那樣竟然序但其中心理狀態尚好的人還是使六十名左右的火器手發揮出超過一百人的火力,在半分鐘左右的時間裡將上百枚六兩重鉛彈打了出去。張海所帶領過來的四十名弓手則發揮出更重要的作用,在半分鐘左右的時間裡就將三百支箭。

    這些箭彈沒有完全射向暴露出來的盧象升等人的火器隊,但也給其造成了接近一成左右的傷亡。

    看著那些在短時間的打擊之後已經毫無鬥志的騎兵隊,盧象升終於放棄了組織人手進攻的打算,下令隊伍向著鄒縣的方向撤退,可儘量維持組織的撤退遠遠不如附近那些已經喪失鬥志的騎兵隊向後躲的快,又有上百名明軍臼銃手在還沒有來的及趕到百步之外的距離上竄上馬匹的時候就被背後襲來迅猛的彈丸和箭矢殺傷。

    以不到千人的總人手,張海終究沒有決心向依然保持著絕對優勢兵力殘敵展開全面的反攻和追擊,只是按照步兵陣尋常的戰術規矩在隊伍向前擴散追擊到六十步左右的距離上,以投射兵器清理了二百步範圍內的殘敵還有敵人的傷兵後就退了回來。或許讓這些殘敵退入鄒縣週邊的營壘是個更好的選擇?

    鄒縣外曠野上的決戰再一次因為對手對張家隊伍實力的低估而在很短時間內就決出了勝負。

    在前哨戰和隨後的進攻中敵人累計付出了五千五百人損失的代價,在撤退中直接被射倒後殺傷的人也多達一千四百人,另有上千人因為混亂和踐踏而損失。各營的參戰騎兵在對手沒有騎兵隊伍用於反撲和追擊的情況下就損失了三分之。累計七千戰兵在短時間內的損失雖然沒有從根本上削弱鄒縣城外敵人的實力,也未達成大規模的殲滅戰,但對於敵方士氣的打擊無疑是決定性的。

    大戰結束後,不少在緊張與興奮中掩蓋下來的傷痛和疲勞再一次襲來。連張海的左肩和左肋都各中了一箭。雖然在較一般士兵更為優越的鎧甲防護下沒有見血,但左肋隱隱的疼痛卻依然沒有消散。大部分射手在竭盡全力的消耗戰之後都感到肌肉的麻木。

    戰前在盾牌和車盾上做了種種準備以最大限度的避免可能的傷亡。但超過一比百破解“克雷西魔咒”的損失比卻依然沒有達成。

    擁有絕對兵力優勢的對手從兩翼帶來的巨大威脅,還有後陣應對敵騎大規模進攻使方圓過小的圓陣都使得盾牌難以掩蓋中從各個方向射來的箭雨彈丸。敵人大部隊規模不小的銃炮在進攻中也造成了嚴重的殺傷。

    “十余名戰士戰死,雖然沒有核心弟子在戰鬥中戰死,但弓箭二中隊的第二小隊長張松被透過盾牌的銃炮打中,傷勢似乎很嚴重。見血負傷的戰士超過七十人,好在沒有與敵人進行激烈的肉搏,也沒有太多過於嚴重的傷殘。箭支消耗了大半,不過繳獲的敵人屍體上的箭支乃至射過來的箭支中卻有不少堪用的。鉛彈消耗了大概萬餘枚,但只占我們準備的很少一部分。”隊伍集結休整的時候,劉洪濤對張海講出各隊報來的作戰統計。

    大概花了約莫一刻種左右的時間休整和恢復,又花了半個時辰左右的時間整訓那些殘存的放下武器而沒有被殺傷早已失魂落魄的俘虜並盡可能的搜集繳獲戰利品。

    張海隨後看了看附近的戰士們還有那些在視線下逐漸遠去撤向鄒縣週邊陣線的敵人:“我們的作戰還沒有結束,看來敵人還抱有在這附近賴著不走的幻想。我們要把殘餘的幾萬敵人徹底趕走!大家有沒有信心?”

    “有!”沒有裝腔做勢的高聲,但張海聽出了經歷了這次以少敵多的勝仗後,戰士們對於自身戰力的信心較之前更為充裕。

    撤退到鄒縣週邊的敵軍雖然戰損和逃亡超過萬人,但同鄒縣城下的四個戰兵營的預備隊匯合後依然恢復了戰前外出作戰規模的兵力。

    但是就算是對於前景最為樂觀的楊肇基等人也不認為這支早已喪失與強敵交戰信心的大軍有能力一邊維持對鄒縣的圍困一邊擊敗來犯之敵了。

    當張海等人的車馬出現在幾裡外視縣範圍的時候,鄒縣週邊的十余個殘餘戰兵營的明軍還有騎兵隊不得不在慌亂中匆忙動身,爭先恐後的向北拔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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