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英雄 作者:女俠獨孤雯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10 18:35:2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74 47953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9:33

第80章 故人求援(二)

    二十步外的距離上又有核心弟子護身,來人也似乎沒有攜帶什麼火器之類。張海並不擔心刺客之類,實話實說道:“本人正是張海。我見你能把這鉛彈以繩索投擲越過山丘還能有方圓三丈的精度,也算是可以開宗立派的頂級高手了。不必要再拜我這個年紀略晚的人為師。倒是本人在這方面還要多向閣下求教才是。對了,我們以前可曾見過?敢問高姓大名?”

    “本人姓劉名子雲,六年前還曾經討教過。”劉子雲也沒有再拐彎,直說道。

    張海思索了片刻才忽然想了起來,正是當年在張宅之外曾經與自己交手過的一名少年。但在這件事兒上張海並不覺得自己有何不對,即便是按照傳統的規矩也是如此:“你覺得我當初做錯了?以你當時的態度我應該收你為徒?”

    劉子雲笑了笑說道:“當初是我錯了,我那時年少輕狂不懂禮貌。像我當初那種態度去任何一家山門拜師都是會被打出來的結果。尤其是後來我才知道很多師傅對於弟子們的要求。恐怕我就是僥倖入了張宅最後還將是會被淘汰出來。”

    正在這時,又有兩名布衣趕了過來,來到身前。都是略小於張海的少年,與張家核心弟子們差不多的年紀。

    “在下施彬!”一名少年形同陌路的回道。

    “在下王巍!師傅這些年來一向可好?”另一人似乎對張海卻頗有敬意。

    張海似乎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施彬是當年自己對那些進張宅的孩子們選訓的時候淘汰出去的其中一人,而王巍則是後來在一次孩子們的營嘯鬧事中被自己趕出張宅的。

    張海不覺得最初選拔淘汰有什麼不對,並非所有的人都是品行優良的可造之材。對於弱勢的上級不能尊重的人,又要花費多少代價和時間讓其建立對權威的認同呢?

    可對於那次鬧事中被自己趕出去的人,張海回想起來卻總覺得有些歉疚:當初的做法是否過於自私而苛刻了呢?

    “隨你離開的其他人還好麼?鹽山起事之後你們去了哪裡?可曾受到官府的連累?”張海沒有用對外人的口氣,而是關心的問道。

    “陶勇、候佳聽說是遷到他鄉去了,三年前就再沒有消息,可能早已隱居起來。其他幾個弟兄跟著我一起加入了聞香教,在劉大俠手下做事。”王巍認真的回道。

    張海沉默許久,問劉子雲:“你們這次來,是打算回家,還是做為聞香教的使者而來?”

    “我們這次是做為中興大帝的使者而來,希望師傅能夠出兵山東相救。”王巍認真的說道。

    劉子雲也鄭重的勸道:“合則兩利,分則兩害。如今朝廷勢大,如果山東義軍主力為朝廷所滅。那麼接下來的目標就會是師傅您了。”

    張海為人不喜歡兜圈子,直截了當的對王巍說道:“你既然還稱我為師傅,可願回到當年師兄弟中間?當年那件事,是師傅過了。”

    王巍聽到如此說似乎依然是有些猶豫不決。

    張海知道王巍在猶豫什麼,對劉子雲直來直去的問道:“你們真的不相信我,反而相信王家人的什麼三教應劫的說法麼?聞香教真的傳授給你們什麼回避劫難的神功麼?”

    “我不信王家人的那一套。但徐大哥為人寬厚,於我有恩。我又怎能背信棄義?”劉子雲也鄭重的回道,特別是“為人寬厚”這幾個字,間接的告訴了為什麼他不可能重入張家門下的原因。

    張海覺得很多事情難以用三言兩語就能把道理講明並讓人信服,而是就事論事的開出了自己的價碼:“不瞞諸位,我們這幾日正要準備動身出山,解山東義軍之圍。但是你們的實際身份我可不能聽你們三言兩語就做定論。你們還是隨我大軍一道出征為好,最好在實際的戰場上在交上足夠的投名狀。在我軍營一年之後,你們再決定是去是留,如何?這算是我的一個條件吧。”

    “閣下不怕我們是朝廷或徐家的坐探心懷不軌?”劉子雲笑著問道。

    “必要的防備當然會有,這也是規矩,希望諸位不要少見多怪。至於其他,我營中其實並無多少在交手與戰場上不可能得到的秘密,你們以後就會明白。”

    劉子雲等人就這樣的被留在了營中,安排在距離老營較遠的一處比較孤立的院子裡住了下來。平時的活動除了老營乃至火藥房等少數禁區倒也還算自由。至少比那些要日日操練趕工的張家弟子乃至山寨裡的戰士們輕鬆自由很多。

    最初的一天營裡的不少人對於這些閒人的眼光頗為不屑。不少人也覺得師傅有些奇怪:這樣一個荒廢了多年武藝早在數年前就被掃地出門的閒人,養在營裡有何用處?也有不少算是念舊情的人對於王巍留在營中還算是理解,至於那個連門都沒入的劉子雲,就沒有多少人願意同其打招呼了。劉子雲隨弟子們一起在山寨以外自由操練的要求,張海也沒有反對。

    山寨裡動身出發前一天的合同演武之中,劉子雲終於露出了自己的驚人技藝:六兩的臼銃鉛彈在他手中居然可以用投石索就投出對六十步外的二五尺靶十中七八的水準,而且這還是在以完全不遜色於弓箭的射速中左手持盾用右手單手投出的,至於拋射,也幾乎是類似三斤標準型臼銃一樣約莫一百幾十丈的射程,在這個距離上可以把十之七八的鉛彈落點控制在方圓三丈之內。

    在張海的箭術面前,這樣的精度算不上什麼。可是哪怕與一般張家弟子比起來就著實了得了,單論同等威力下的射速就至少相當於幾個拳銃射手,精度上或許還強出一般人不少。

    “訓練場上是一回事兒,就是不知道真到了實際的戰場上如何。”李峰做為核心弟子中的初眾者對此卻依然有些不屑。

    張海對此卻並不憂慮:“畢竟是徐鴻儒親自派出來又能最終突圍的人,我相信這樣藝高人膽大的人在戰場上也不會是平庸之輩。”

    劉子雲等人這幾日以來所思慮的卻是另外的事,館陶山寨中戰士軍紀之嚴整讓跟隨自己來的人都不由的深思。畢竟同山東義軍中的精銳相比也似乎透著巨大的差別。然而這幾天臨近出發的時候也不見山寨外面有其他地方集結過來的兵力。就憑著整個寨中最多也不會超過千人的兵力,真的有把握解鄒縣之圍麼?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9:33

第81章 新軍出征

    如果說這些天來在館陶山寨給劉子雲印象最深刻的是什麼,第一就是滲透到日常每一刻的紀律而有規律的生活和訓練。第二就是無處不在的認真而精益對待事物的態度。精益和認真到這至少在中國似乎不像是一群由人組成的隊伍。

    若說這時代普通的百姓為了省錢可以浪費大量的勞力和時間,那麼在張家隊伍中就是為了節省時間提供方便乃至戰力的有效提升不惜投入銀錢與成本。

    “這些是什麼?”李峰派遣來的戰士送來包裹物品的時候劉子雲問道。

    “這是鐵口牛皮袋包裝好的醃肉年糕還有水袋背心,大約十六斤左右醃肉年糕、一共是十六份。醃肉年糕當中的一半是水一半是貨真價實的成品食物,這樣在使水袋背心盡可能輕便的情況下提供五天左右的食物和飲水,就是我們遇到方圓百里的荒山沙漠都不怕了。還有這個是裝水五斤左右的水袋背心,可以提供必要的飲水也可以為戰士們降溫。其實行軍打仗,打仗的天數沒有多少,行軍才是主流。而在這中原一帶的行軍當中,冬季我們並不缺少防寒的衣服,夏季負重行軍中的炎熱是最能引起疲憊的困難。有了這些,至少在十分重要的出戰戰役階段我們就不用為了挖行軍灶和埋鍋做飯浪費大量的時間,全軍正常行軍累計可以達到四個時辰,行八十裡。也更有利於隊伍的隱蔽。”排來的戰士雖然看起來並非是軍中骨幹的級別,卻耐心的解釋道。一些習慣性的術語也讓劉子雲等人覺得新鮮。

    “那麼這些呢?是止血的藥還是填裝火器的備份火藥?”劉子雲指著一個帶封口的小皮囊說道。

    “這是保養兵器的油脂。噢,對了,還有這個白毛巾,一方面可以用來擦汗。在夜間行軍的時候也可以更方便,我們的隊伍今天夜裡出發。最好先休息,到了晚上出發的時候只會留下個別的人吹熄燈的哨聲,會通知大家出發。

    也不能怪劉子雲見過的世面少,畢竟這些年以來投石索還有石彈鉛彈是自己遠近皆用的兵器。其實對於具備真才實學的高手來說,擦拭保養兵器及鎧甲的油脂是應該認識的。

    大概天啟二年農曆的八月將要過去,陽曆約莫進入十月一日時候,初秋的炎熱似乎要過去。山夜裡似乎曾經十分猖獗的蚊子也不多見了。雖然在進行披甲負重行軍這類消耗體力很大的運動的時候還是會感到炎熱帶來的苦悶,但在薄薄的水袋背心的協助下卻可以將部隊的狀態隨時保持在最佳。全山寨在熄燈前後迅速接到了全軍出發的命令,可全僅僅能聽到人們忙碌或行動的聲音而沒有說話的聲音。即便無需靠嘴裡叼信物來保證這一點。

    對此早有準備的劉子雲等人在各隊集結完畢約莫寸吧火繩的時間才完成集結。

    “今後我們要一直夜裡行軍麼?”劉子雲找到距離自己最近的李峰問道。

    “是的,在出征距離不算太遠又有重要作戰任務的時候,天氣又這麼好。為了最大限度的突然性,我們這七八百人的隊伍就要在夜裡行軍了。今後如果我們的隊伍更為龐大,留下的行軍痕跡無法避免又要隨時徵集大量的糧食物資,即便夜裡行軍也不可能保持隱蔽性的時候或許就不用如此了。”李峰知道什麼可以說什麼儘量避免說,但對於劉子雲的這個問題還是認真的回答道。

    聽到出發的全隊僅有七八百人,劉子雲等人更是有些心驚。難道自己請來的援軍就只有這麼點兒人?這些日子以來劉子雲等人一直在山東與圍剿的眾官兵打仗,深知這麼點兒人在戰場上除非戰線十分單薄,否則根本支撐不起足夠的場子來的。難道張家眾人就是靠這點兒兵力在慶雲或是館陶重創了管兵?

    繳獲來的那些馬匹並沒有人一般的紀律,三四百匹馱載輜重的騾馬還是多多稍稍使的夜裡行軍的隊伍也顯得有些嘈雜。潛伏在山寨附近的極個別大名府哨探還是發現了隊伍下山的行蹤。可當駐紮在武安的敵大部隊反應過來的時候,隊伍早已出了彰德府境地進入河南山東兩省所夾的北直隸廣平府與大名府交接的舊地。很多在這一帶負責巡邏的精幹鄉勇都調動到山東運河那邊去了,夜裡在遠處雖然有不少火把在巡邏,但遠遠沒有上一次的密度。

    聽到有大部隊的動靜的時候那些人似乎假裝看不見一樣任由張家新軍大部隊穿過盧象升等人最為憂慮的警戒地帶。

    黎明前全隊在一個臨時借宿的村子裡休息的時候,全隊又清點了一遍所攜帶的物資以免有些遺漏。

    確認改攜帶的物資大部分都已攜帶的時候,張海的心才稍稍安慰下來。全隊張家自己人及核心弟子還有那些各隊新軍少年骨幹一共五百餘人,老營熟悉火器並也有一些的鐵匠二百余人,還有非戰鬥兵一百幾十人及跟隨隊伍的二十多名在之前的戰鬥中殘廢的軍人。張海沒有把他們留在當地放棄的打算,這讓不少人都安下心來。

    八個月的戰備使得全隊的物質條件相比以前已經大為改善:在武器裝備乃至物資方面,全隊攜帶的銀錢藥材已不如以前,平均每人下來不過兩斤。七百餘套鎧甲、五千四百支兩斤臼銃及十萬八鉛枚三兩鉛彈,九百支原有的三斤臼銃及萬餘枚六兩鉛彈、兩千斤黑火藥及若干火繩、二百多張新式優等戰弓及萬余支戰箭、一百幾十張大盾及七百多具三斤槍劍,還有個別攻城用的便攜器具。累計約莫八萬斤上下的武備使幾百匹馬到八百餘人幾乎全副武裝到了行軍攜載的極限,除此之外只有壓縮下來的那些僅可供五天給養的生活物資了。

    “現在的人員馬匹負重大多分配給了我們這些日子準備以來的武備,能支持我們到鄒縣麼?”休息之前父親張林有些憂慮的問張海道。

    張海也並無隱瞞:“以我們現在的底子及彈藥並不畏懼一般的攻堅了,過了大名府的山東東昌府就是我們的第一個目標,然後沿運河只要很短的時間就可以掃蕩攻擊鄒縣附近的敵人。”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9:33

第82章 東昌之戰

    七八百人的隊伍晝伏夜出,利用不起眼的小自然村借宿或者野營,連飲水也很少驚動當地駐戶靠攜行解決。由於擁有了那些北方少數民族的精銳偵騎才會攜帶的“高級野戰食品”無需埋鍋做飯。再加上這時代挑選出來的頂級強兵也未必有的近現代水準的紀律,因此連過兩省邊境都沒有被察覺。

    進入山東省境內那些日常在外忙碌的運河附近的民夫乃至輔兵卻根本沒有任何隱蔽行動的意識,反正“剿匪”似乎已經進入尾聲,用不了多少時間就能取得成功了。

    在身在張家隊伍裡的劉子雲等人看來不由的暗自心驚。若是徐大哥遇到這種強悍的隱蔽行軍能力的對手該怎樣?豈不是處於盲人與對手打架幹挨打的境地?幸虧這樣的隊伍以張海之才也只能通過自幼的用心才鍛造出這數百人而已。

    不管面對什麼樣的對手,始終把對手當成頂級強兵或者名將來看待的張海卻依然感覺到了壓力。運河附近的不少地方是人煙稠密的平原之地沒有什麼可以在白天能夠有效隱藏數百人隊伍的地方,而即便是一些小的不能再小的村落也時常有前來征糧拉人的官吏。

    “俗話說賊來如梳,兵來如篦,官來如剃。這些只是尋常的軍兵而已,我們也是初來乍到。大家也不必過於驚慌。”幾個蠻橫的前來拉人的差役走後,擁擠在零星十數戶累計二百多平米的貧民家裡土坯房中的數百名全副武裝的戰士間劉洪濤安慰眾人道。

    可與張海最後一次戰前臨時開骨幹會議的時候不少弟子終於提出了自己的疑問:“我們至於要這麼小心麼?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麼精幹的精兵,大多又沒有鎧甲和火器。完全可以同這一帶的敵人面對面的打。”

    張海卻再次重複道:“凡事我們能夠做到最好,就要做到最好。關於眼前東昌府的敵人大家有什麼看法?”

    隊伍的實力和家底較起事之初的時候已經增強了很多,可是要第一次攻打像東昌府這樣的府城卻似乎還是頗有挑戰。

    東昌府建于宋熙寧三年,在洪武初年的時候又如全國很多地方一樣用大型磚石和三合土進行了徹底的重建。城周七裡一百零九步大概一平方公里左右,人口小幾萬的樣子。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這種完善的府城已經擁有了比較完備的甕城,像鹽山那樣繳獲幾十門炮就可以轟開城牆或城門一鼓而下的事情很難辦到了。

    約莫十余米高的高城不論是堆土還是架梯都很不是很輕易的事情。進攻縣城的時候雲梯被推倒也無所謂,造成不了太嚴重的傷勢。而進攻這種城牆幾乎類似北京城那樣高的府城一旦雲梯損害就會出現嚴重傷亡。

    “如果這樣的城我們都能輕而易舉的打下來,那何不去打開封乃至京師?收穫更大了。”平時不怎麼發言的張萬勇忽然說道。雖然張萬勇對張海心存芥蒂,但知道其實父母最不願意的就是張海做為先登參加這種攻堅作戰。

    “打那種大城市先不說戰力夠不夠的問題,幾十裡的城牆我們這數百人要想防守的過來除非人人都是我這樣的神箭手。如果真是如此,我也願意帶著大家去開封或者京師。”張海說罷扭頭向大弟子劉洪濤問道:“現在我們隊伍上在中近距離交戰中可以近戰肉搏以一當十的人……是有品質的以一當十,也就是說類似與你不相上下的人能有幾個?”

    “全隊恐怕也就我和李峰兩個人了,其他人有力氣有身材的人雖然有一些,但是畢竟沒有像我們一樣有數年時間訓練,恐怕沒有把握對個別職業練家以一對多。

    人到用時方恨少,張海大致算了算:自己一個人有了長槍劍和完善的鎧甲在身,暫封堵一面城牆通道是有把握的。

    兩名出眾的核心弟子再加上父母甚至連張萬勇也算上最多不過五個近戰強手,要有絕對的把握封堵兩丈距離的另一斷城頭還是有些不夠。

    “人數還是不夠,讓劉子雲做為先登加進來怎麼樣?”張海忽然想到,向眾人試探著提議道。

    “他是朝廷的坐探怎麼辦?他的實際身份我們還不能十成把握的確認。”馬上就有弟子這樣問道。

    張海早已確定了疑人關鍵問題上不用的原則,這樣問只是看看弟子們是否敢提意見或講真話:“那就從眾弟子及新戰士中選拔出幾個可堪重任的吧。”

    關於對東昌府兵力的判斷負責外出偵察的戰士也有了大致的概念,從進出城門的糧食還有白天城頭守衛的密度來看。防守東昌的人數當在一萬以下,大約一個營兩千左右的戰兵。

    打府城相比打縣城有這樣或那樣的困難,但是在張海看來以如今的條件就登城突擊作戰的難度來說,並不存在特別的障礙。做為局部突破的先登作戰這大半年的時間以來所準備的充裕臼銃乃至弓箭火力反而可以提供更為綿密而完善的支援,而這東昌府看起來並不存在什麼有針對性的防禦準備。

    攻堅作戰平日裡的演練和商討中早就有了每一小隊做為領頭的核心弟子都十分清楚的方案,因此作戰行動便迅速的決定下來。

    約莫陽曆十月四日入夜的時候,七八百人的隊伍安撫好馬匹便攜帶著裝有各種兵備器具彈藥的扁擔徒步潛伏到東昌府西門清遠門以南的西南角。在傍晚前比較密集出動的偵察行動中各小隊的人都在學塾弟子中叫優秀的人帶領下進行了詳細的實際測距會大致繪製好了夜晚各隊應該部署的陣線防衛。

    隊伍沒有在夜間展開攻堅作戰,而是選擇在了日出之前的黎明,天色恰好已經足以看清幾十步距離內的人影但對百步外的潛伏目標還並不能清楚看到的時候。

    身在隊伍中的劉子雲等人被可以安排在距離張海和老營都比較遠的地方,可他卻覺得有些奇怪:雲梯的數量並不多,也根本沒有雲梯車和樓車之類。這真的是打算攻城麼?一但逼近城牆被人發現之後和送死有何區別?

    正在劉子雲等人疑惑的時候,張海已經做好了最後的準備:“各隊臼銃手和弓手準備好了沒有?”

    “準備好了!”幾個負責傳令的弟子底聲答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9:33

第83章 東昌之戰(二)

    突襲作戰對於這麼高的城牆不可能事先通過望樓或者搭土山的手段觀察清楚,尤其是在淩晨時分的敵情。因此這次對府城的突擊儘管事先做了周密的火力規劃和對抗性的推演準備,這仍然是一場賭博。

    城頭上的敵人似乎已經發現了一些情況,吆喝著向西牆的南端雲集過,並向著城外的人影呵斥著。

    “什麼人?”

    “這點兒賊人是打算來送死的麼?”

    做為大弟子的劉洪濤似乎覺得遠處的人影有些不妥,在進攻前來到張海身邊說道:“有些不對,那城牆上的軍兵有些古怪。”

    “有什麼古怪?”張海問道。

    “臨近牆角的地方還算正常,約莫離西南角六十步左右的地方似乎就沒有人影靈便的晃動了,按說發現我們這麼多人集結在此的時候沒有這樣悠哉的樣子,我懷疑那一段的敵人是在城牆上跪著走的,還要不要發起進攻?”劉洪濤解釋道。

    張海隨即下令調整些火力規劃,但並沒有取消突擊作戰的賭博。

    天色逐漸開始放亮,遠處的人物似乎都能看清的時候張海最終下達了進攻的命令,發令進攻的信號煙花騰空而起。

    僅接著距離城牆幾十步外的地方似乎響起了一陣綿密連成一體的悶雷聲。從學塾弟子及懂得火器的鐵匠到普通少年戰士約莫五百余人利用連裝在一起的臼銃斜角發射架將兩千多枚六兩或三兩鉛彈按照錯落有秩的角度在很短的幾秒種時間內發射了出去。

    攻擊的目標沒有放在緊靠西南角的一段城牆上,而是放在了從距離西南角三十步到到七十步左右這六十米的城牆上,兩千多枚鉛彈的絕大部分落在了沿西牆縱向大約六十米,橫向大約十米的範圍內。

    在城頭上,平均每一平米大概就在短時間內落彈三枚,六七十名已經部署到位借著城垛掩護的敵人也沒有躲過沿城牆縱向方向的彈雨襲擊,瞬間就有七八成的人被打倒,成片傷殘帶來的哀號在一瞬間還威懾了那些企圖敢來增援的人們。

    彈雨剛剛停歇的時候一百五十余名核心弟子及新練成的弓手以七鬥或一石一鬥的新制優等弓射出一百四十秒焦爾以上或二百一十焦爾以上的重箭,以小隊為單位錯落有秩的開弓形成每秒鐘二三十支箭的綿密箭雨封鎖區。

    為了盡可能的把射程控制在合理的範圍內以利在拋射中謀求精度,精銳弓手使用了在館陶山寨新制的接近半斤重、粗如標槍一般的八兩大箭,這樣可以在六十步左右的射程上也能把絕大多數箭支落在方圓六七米的城頭上,形成讓敵人難以通過的重箭之雨封鎖幕,並且並不因為射程的縮短而降低了威力。

    早在第一輪箭雨開始展開射擊的時候,全身披掛完畢的張海也身持新制的三石優等強弓向著六十步外的預定衝擊地點全力拉滿了弓,將半斤重粗如輕型標槍前短身粗約三釐米左右又有著三寸鋼尖套頭的精製踏撅箭射了出了去。半斤重的踏撅箭六七百焦爾巨大的能量下以尋常弓箭一般的箭道劃過一道道弧線準確的連成略以一定斜度向下的角度連成一線,間隔三四尺的距離釘掛在牆上。

    短短時間半分鐘之內射出六支重箭之後,張海等人迅速接著掩護向城頭預定突擊地點發起了衝擊。冒著從城牆內零星射來的彈矢迅速趕到了城牆下沿著踏撅箭連線的死角內。

    踏撅箭一共只有六支,不是從城牆底部開始的,而是從三丈多高的城牆中四五米處的地方開始向上走的,但借助五米左右的槍箭還有大弟子劉洪濤和李峰等人的協助張海迅速就借助支撐的力量抓住了第一支踏蹶箭的根部。

    五倍于一般士兵的力量使得儘管全身披掛後的張海至少相當兩個普通青壯的體重但還是嫺熟而輕鬆的在短短數秒的瞬間就竄上了數米的距離翻到了城垛之上。

    當張海展開對城頭衝擊的時候猶如當初攻打縣城時那樣不少城牆裡的敵人接連不斷的以小型投石機似的東西將石塊接連不斷的砸在城頭上……只是整個彈箭火力準備連同張海等人的突擊登城在內於短短一分鐘的時間內,使對手還來不及做群體性的調整。

    等到翻過了城垛的時候猛烈的炮聲從身邊傳來,張海才明白為什麼飛來的石頭都落在了距離自己右翼很遠的地方。

    正如之前自己及弟子們所猜測的那樣:西南角似乎是個有預謀的陷阱,敵人似乎熟悉了自己上一次突擊縣城的作戰方式。每一個城牆邊角的兩段城牆五六十步外都部署有木排被覆掩蓋著的數虎尊炮和十幾名鳥槍手及十餘名刀盾手,再加上至少十幾架投石機使得若是從距離西南角五六十步內等上城頭的自己將面臨九死一生的考驗。可向靠北方向提前了很大一段距離的張海等上城頭的時候才發現敵人木排搭建起來來的城頭低矮的“暗堡”就自己右側幾米遠的地方。

    張海見狀迅速左腳猛瞪城垛跳出一丈多遠,落在了暗堡的木排之上。隨後右手甩出扛在肩上的五米槍劍向著城垛角下驚恐之間蜷縮成一團的幾名敵人掃過了過去,瞬間就殺傷了這幾人。

    腳下的木排在多輪密集的箭彈襲擊之下似乎早已不在向以前那樣堅固,張海借助全身的力量猛然向上躍到了距離木排數尺高的空中,用盡全力將五米長十來斤的包鐵槍劍橫劈下來連同雙腳一起落在了木排上。搭在城頭上的這個敵人臨時暗堡的木排之頂再也經受不住巨大的衝擊跨塌下來,數名炮手和火器手被砸死或壓傷,其餘藏匿在裡面的火器手在驚慌失措之中逃了出來迅速被張海伸展攻擊距離可達兩丈左右幾乎可以封鎖整個城頭寬度的長兵撂倒在地。

    還算有些經驗及靈敏些的十余名近戰精銳趁此機會迅速滾出了木排之下結成三才之陣從三面反撲過來。

    十斤丈五包鐵槍劍在張海手中發揮出比以前臨時湊合的劍盾大的多的優勢,當敵人還沒有攻到身前的時候,近兩丈的攻擊範圍使敵人一不小心就被迅猛沉重的長兵掃到整個一個三才陣,在也沒有人有把握向前展開攻擊。張海拔出插在木排上的幾根近半斤的重箭向敵人投去最終擊退了對手,並趁此時機展開掛在後腰上的箭筒和和弓箭最終解決了敵人。

    正在這時,披上鎧甲攜帶武器體重也不算太重的劉洪濤已經從躍上了城頭。在城下的隊伍利用早已填裝好的幾千支臼銃,外加一百幾十名弓手射出的箭支,累計每秒數十箭彈向火力兩端逐步沿城頭擴散。猛烈火力掩護下,張海與劉洪濤兩人聯手用拋上來的繩索將武藝最為突出的李峰、張林拉上了城頭,形成了由四名高手組成的臨時突破口。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9:33

第84章 東昌之戰(三)

    張海等少數幾個先登在淩晨時分突上了東昌府西牆南端的短短十數秒的時間內,漫長的城頭上乃至原本佈置在西南角處的明軍官兵也醒悟過來。

    沿城牆兩側遠處的各上百名比較精銳的戰兵已經集結起來。雖然西城牆方向上的敵人懾於密集橫掃過來的彈幕不僅不敢前進還被逼的連連後退,但南牆臨近西角處的封鎖火力就弱的多了。早已準備部署在這裡的精兵在短短十數秒內已經集結起百左右的兵力排成縱隊時刻準備逼近過來。

    而此時在城下的弓手也開始轉移火力向著西南角至火力封鎖線的方向接連不斷的拋來幾斤重的輕型石塊。幾乎每隔十幾秒的時間就有六七枚石塊落向張海等人附近二三十米的範圍內,幸好這些石塊的截面積比鉛彈大的多、初速更低、天色也漸漸亮了起來並不是那麼難以躲避。砸在城頭上崩起的碎石和木屑也難以威脅到全身披掛的張海等人,可從城內到西牆方向上百名弓手以每十幾秒排射過來的每輪上百支箭組成的箭雨卻讓眾人根本無法忽視了。

    若是對手早有預謀,根本無需在箭頭上藏毒,就是箭頭上開個小凹口裡面用廁所裡隨處可見的髒物塗上,都有可能帶來必須臨場自殘才有可能挽回性命的後果。

    張海挽起李峰等人攜帶來的優等三石強弓以幾乎每三秒左右就是一箭、力所能及的最大射速向西城牆進攻而來的敵人放箭,同每排十人分五排輪流向自己的方向開弓放箭的敵弓手勇敢的展開了對射。

    對手這些弓手雖然是為這處“火力陷阱”而專門挑選出來的人,在一百米外的距離上開射的時候箭支抵達張海身前附近卻只剩下九十焦爾左右的能量了,這或許對繳獲來的很多鎧甲是威脅。對內襯鎖子甲、外套板條甲的張海來說:全身上下大概只有六分之一的部位是較有威脅的,大約零點一平米左右,除了面積不大的手和頭之外還必然包括一些甲縫之間的結合部。

    這些射手在校場上或許可以達到《練兵紀實》那種這年代尋常武舉也難以做到的百分之一左右的方向精度、四成命中以上。但在實戰對射的情況下還是降低到了五十分之一左右的方向精度、三成左右的命中率。打靜靶對張海都只有一百二十分之一的命中率,考慮到頭手等距離眼睛視線近的地方可以有效躲避,理論上一分鐘左右的接連開火才能給張海帶來嚴重威脅。

    而在一分鐘的時間裡,張海射出的十八支六百焦爾以上的三兩重箭卻可以精確的射入百米外的敵群略靠腿部左右的位置上,一箭不是穿透一人再殺傷另一人就是從前面敵人沒有鎧甲防護的小腿或頸部穿過連續殺傷三人。

    那些平日裡見慣了賞錢,對這些激勵早已不十分敏感的精兵們,終究不可能有與看破來生轉世的張海進行生死無畏同歸於盡式的血拼。在重箭之下接連傷亡十數人後就喪失了繼續對抗的勇氣,不少借著屍體的掩蓋躺到在地上裝死,也有人飛身向後潰逃與刀盾手擁擠做一團,在逐漸逼近過來的箭彈之幕下徹底放棄了對抗的打算。

    接連不斷緊張而激烈的對抗中回過神來的張海才忽然感覺左腿大腿下方一陣腫脹與刺通的感覺,還是有一名強手射出的箭支以巨大的能量滑入了板條甲的縫隙之中,又穿透了梭子甲的薄弱處,箭尖帶著掛著絲的絲綢透入肉中。幸好兩層鎧甲最薄弱的地方也使箭支喪失了大部分能量,沒有能夠使整個箭頭入肉。這還不是最重要的,在張海與正面的敵人對戰的時候不斷有從身體右面側後方向襲來的箭支時不時砸在背後。從右腿到到右肋至少中了三箭以上,多處的疼痛使得不清楚那些箭到底有沒有入肉而掛在身上。

    在張海協同城下的箭手堵住準備來增援的敵人的時候,劉洪濤、李峰、張林,以及隨後登上城的楊秋霞卻來不及全力封堵從西南角處源源不斷集結起來的敵群。因為城牆內側的上百敵人也需要至少四五個高手依託城牆來壓制,城下敵人上百名業餘或轉業的弓手乃至十幾部頭石機打出的拋射火力同樣需要每分鐘幾十支精確度不低的拋射重箭來壓制,張海的父母及兩名高徒不得不將插在木排上的重箭不斷拔出來向百米以內飛出投石機的臂杆乃至箭雨的地方還擊而去。拋射的殺傷效率並不高,即便如此也只是勉強了大幅度削弱了敵人向城頭上的火力威脅而已。

    正當突破口處人手匱乏的時候,幾個身影接連不斷利用飛索攀上了三丈多高的城頭,正是劉子雲等人。

    察覺到的劉洪濤不由暗自心驚,只能時不時的向這幾個人的方向察看以防止情況有變。

    劉子雲等人也沒有解釋什麼,從背上解下鐵制的盾牌掛在左手,當住西南角處不斷擁來的敵人射來的銃箭。然後幾個人又將幾十枚鉛彈兜在盾牌與左手臂膀之間,嫺熟的以掛著盾牌的左手和右手配合給投石索送上彈丸向敵群處甩去。

    同張海這樣的頂級箭手比起來,劉子雲投石索直射的精度就遠有不如,僅僅和訓練場上的精銳弓手差不多。可劉子雲右手間數秒種拋出一發的的約莫四百克左右的初速如同尋常弓箭一般的重鉛彈同樣是那些敵人舉著盾牌也根本無法防護的。施斌和王巍二人雖然投彈的威力僅為劉子雲一半,只能最多用尋常的二百克鉛彈,精度也遠有不如,但三人累計起來每分鐘二十幾發的鉛彈投甩還是給予了打算沖過來的敵人巨大的威懾,敵人沖到四五十步付出十幾人傷亡損失的時候就開始畏縮不前起來。

    從張海頓城開始直到包括張海在內八名高手于銃箭的掩護下在城頭抵禦住三四百敵戰兵的圍攻,不過短短一分半左右的時間,從火力準備開始算也不超過兩分鐘。當事先裝好彈藥準備好的幾千支臼銃火力用盡、重箭也消耗大部的兩分半左右時間後,已經有十七八名攜帶弓箭和近兵身披鎧甲的核心弟子以飛索在突破口處增援上了城頭,徹底逆轉了東昌府西城南端的戰局。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9:33

第85章 東昌之戰(四)

    登上城頭的核心弟子分成兩隊,一隊二十餘人分成密集的兩排封鎖住西南角處,一隊依託城牆展開防禦。兩隊分別以以每分鐘二百支箭的投射密度封鎖住了城內敵人和南牆初敵人的進攻通路。

    而張海以及劉洪濤、李峰、張林、楊秋霞外加劉子雲等八名高手得已全力展開向西城門方向的進攻。

    在城牆上對敵群幾乎每箭必中、中必殺傷的八名高手使得驚慌失措潰敗中的敵人所謂的“精銳”擁擠成一團,近百人的殘兵除了十餘人僥倖逃脫外大部分在約莫四五十秒時間內還沒有逃出弓箭及投石範圍的時候就被大部殺傷在地。

    劉子雲等人見狀正要加速前進沖向西門的城樓卻被張海喝住。

    “前面這一大段城牆都已經沒有敵兵,不趁著個機會搶攻西門城樓等著什麼?”劉子雲有些疑惑的問。

    “等等我們的人,前面可能有危險,我們步步為營的推進。”張海叮囑道。

    沒過一分鐘的時間二十來個少年戰士先後在被控制的城牆背著登上了城頭,那是從進行火力準備開始把事先裝好的臼用掉後就再次填裝臼銃的幾百名城下的戰士最送來的裝好彈藥並點燃著火繩的四百多支臼銃。並且城下負責運輸的部分習弓新兵不斷錯落有秩的將城下幾百名戰士填裝好的臼銃接連不斷的派人利用繩索和竹框送上城頭,同時拉上來的還有不少鐵皮圓筒般的東西。

    自從下山以來讓劉子雲等人驚訝的早已不止一件事,可這種嚴謹、巧妙、精確的攻城步驟和構思還是帶來不小的震撼,不由的苦笑道:“我原本以為我著投石技能也算是一門出路,每想到苦練數年之功竟然能夠被普通的軍兵用這種方法就能簡單的達到。若是鄒縣那裡也有幾千支臼銃,何苦會被圍困在南邊?”

    看到那些彎起來足有近一人左右的長條鐵皮彎成並用木板加固拼接起來的圓筒,劉子雲有些奇怪的問:“準備這些東西是做什麼用的?抵擋尋常弓箭盾牌就行,用不著如此大費周章吧?”

    “有備而無患,或許再向前走幾步你我也許就會知道為什麼。”張海回道。

    不出所料,當從西城南端攻上城頭的張海以及跟上來的戰士們逼近到距離西城樓大約百步左右距離的時候,從西門城樓側面的視窗中冒出朵朵白煙,伴隨著接連不斷的砰砰聲傳了過來。如蝗蟲般飛向天空中的黑點從空中落下,接連不斷的砸在從登城處到西南角的城頭上,濺起鉛彈砸出來的碎石屑。

    原來張家多次在作戰中克敵至勝的“法寶”竟然被官兵那邊的有心之人學去了,不過張海見此情況似乎並不十分憂慮。

    其實此時就算是西洋在數學乃至很多方面仍處於啟蒙階段,基本的彈道原理要等一代人後的伽利略才提出來,而因為空氣阻力的大致原理要到牛頓時代才提出來,軍事上要言要到18世紀中後期才算比較完善和靠譜。

    而精確到度的正弦和余弦角度表早在張海在張宅帶領弟子們練武讀書的年紀就制出來,又瞭解大致的重力加速常數和基本的彈道公式,還瞭解諸多現代圓頭迫彈榴彈的經驗性性能資料,再配以多年來眾多的標準化火藥的實測才有今日臼銃之威力。這些條件都是如今再為有心的敵人所根本無法掌握的,此時的孫化元何如賓等人拿外國人三磅炮的測試結果當做紅夷炮的彈道測試,也不盡是因為不認真或缺乏精益的態度。

    果不其然,那些城樓裡的敵人雖是在城頭似乎早有測算,臼銃的誤差範圍也超過縱向百米之遠,對於最初登上城頭的張海等數十名精幹也短時間內也難以造成致命的威脅。

    察覺到這一點之後那城頭之上足有三層十幾米高的西城樓上的敵人開始有人反應過來用威力不小的臼銃向外直射過來,打在了圓筒盾牌之上。

    這種臼銃破鐵甲的能力並不強,主要以不小的動量殺傷對手,若是遇到舉著尋常盾牌並披甲的人。或許可以給對手帶來嚴重的鈍傷。可這近一人高的鐵皮彎成的圓筒雖然有不少被砸的坑坑窪窪卻抵擋住了來自西門城樓上的多數射來的重鉛彈。

    此時累計登上城頭並逼近到距離西門城樓百步左右的五十多名優選出來的精幹火器手借助著筒盾的掩護分成五排,不斷利用從城牆下放送上來的添裝好彈藥的臼沖向城樓上的敵人展開輪翻開火。平均每個發射手約莫三秒左右的時間就能將一支二尺臼銃瞄準並發射,五十多人每秒十數發連一片的臼沖發射出的彈丸不斷的砸在高不過十幾米,側面不過五六米的西門城樓上砸得瓦片橫飛,但更多的彈丸或直射或拋射越過木窗,砸入樓內的地板與官兵中。或是從天花板上反彈下來落入人群之中。

    遠出並不算很靠下方地方射來的猛烈火力使西門城樓處射來的火力瞬間稀疏起來,不僅如此,趕到西門城樓北側的西北角守備的三百名明軍戰兵在不斷向外逃出的守軍人流震懾之下也不再敢向內增援。

    而正在這時,在五排臼銃手掩護下的張海張萬勇等八九名高手已經持盾牌冒著凋落下來的鉛彈同時攜帶長兵和投射兵器逼近西門城樓房檐之下,並準確的將一排排箭矢或彈石投射進窗口內,十幾名攜帶了二百多支裝藥彈藥臼銃的戰士也跟隨著抵達張海等人的身後聯手向透過破損不堪的木窗向裡面的敵人射擊。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內遭受一百幾十人死傷的敵群再也承受不住密集集結起來的戰力和火力潰敗出西門城樓。

    張海楊秋霞等人的掩護之下,張海等人卸下肩後的長兵、劈開開城樓側面的木牆以最快的速度沖過十數米的距離,讓那些潛伏在樓上的殘敵向下投擲的機關和石塊落空。

    與此同時拼盡全力橫掃而出的五米長包鐵槍劍將城樓北側的木牆徹底掃倒了一大片,木屑伴隨著寒光又如游龍般穿入人群之中。

    殘餘的敵人人數雖然眾多而密集,但早已在之前的消耗與對射中喪失士氣。幾乎沒有人敢於轉身抵抗的情況下,不過十幾次長槍劍沿小腿方向的橫掃和二十多輪的擺蕩攻擊之中又傷亡了百餘人。此時不少跟上來的戰士也抵達了身前,接連不斷傳來的猛烈的開火聲粉碎了殘敵爭奪西門的最後希望。

    西城的戰鬥短短不過一柱香左右的時間,部署在西南角、西城樓、西北角處的近千名戰兵損失過半。

    看著平時訓練有素卻不斷逃下城牆的軍兵,身為臨時駐防東昌的大名知府盧象升心中不由的一陣悲涼。原本打算利用東昌府做為陷阱給張家逆賊一個沉重的打擊,卻沒有想到這群人竟強悍至此。

    “撤退吧!”大名府臨時正兵營的將領們匆忙的勸道。

    原本打算激勵城中官兵與對手拼死決戰的盧象升不知怎的也終究以默然的方式同意了,相比東昌的失守與否,不要讓現在南線的圍戰功虧一簣才是最重要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9:33

第86章 府城收穫

    攻克西門城樓之後,眾人並沒有決定迅速突入城內。學塾弟子中優選出的火器手在其餘眾人不斷填裝並向城頭運送火器的支持下,繼續沿著城牆向南城和北城的殘敵展開了進攻。

    張家眾人進攻的兵力畢竟有限,因為要留守不少人防止敵人出城側擊。最終盧象升等人借助南北城樓的掩護還是讓大約千余名敵戰兵及數百輔兵撤出城外,沿運河向南逃去。

    西門城樓之戰後的張海沒有再繼續隨隊伍向前進攻。登城戰鬥時左腿的箭傷雖然只是絕大多數時代的傷亡統計中都可以忽略不計的輕微掛彩,但因為在戰鬥中來不及處理,十餘分鐘的激烈戰已經讓鮮血向下濕潤了整個膝蓋,起初不顯什麼的微小傷口已經腫脹起來。

    感覺到左腿傳來的異樣後張海迅速拔出腰中的匕首迅速沿著縫隙解下並劃開左腿處的甲片、帆布、絲綢等被覆。

    楊秋霞此時正在遠處帶著個別的幫手為其他負傷的弟子及戰士處理傷口,此時將事情交給柳香後也迅速趕到了張海的身邊。

    “是毒箭?快坐下。”楊秋霞急切的說道。

    臨時做為止血帶的繩子迅速在傷口上方三寸的地方連同一根手指尖緊緊綁了起來,之後撤出了手指,再利用當年張海在張宅製作的吸吮器將傷口附近的淤血吸了出來。過了許久,疼痛感雖然未消但腫脹消除了很多。

    “是什麼毒?”張海此時卻有些興趣的問。

    “不清楚,看樣子像是蛇類的提煉物。”楊秋霞並不以行醫為職業,對外傷毒物一類也並不精通,不過當年隨張林常在江湖上行走,這類傷患是見識過不少的。蛇毒並不是毒物之最,但卻是成分最複雜最難以根除救治的古代毒素。

    長久以來張海心中都有一種疑問:那武俠小說影視中帶毒的冷兵可了不得,無解藥碰上就死沾上就亡。若是如此,為什麼古代戰場諸多戰例中少有大規模使用帶毒冷兵的戰例?直到傷口開始消腫減輕的時候才似乎有了答案。

    對於不披甲的原始部落或尋常行走江湖的人來說,或者說對於打獵的獵物來說:將整個帶毒的凹槽容器射進肉中或許是可行的,甚至還可以使用一些尖銳的藏毒管狀物攻擊對手。

    然而,哪怕是明軍普通士兵那種糊弄小兵的刷漆鏽鐵外加幾層棉布構成的簡單防護之下,管裝尖銳物的投射兵器就很難入肉,用毒水煮過的箭矢也會在帆布絲綢甚至甲片的阻擋之下喪失大部分表面上的殘留毒物,就算是箭毒木的提取素也根本達不到正常人的半數致死量。再加上保質期和提取成本,使得毒物在古時很少成為正面陣戰的重要輔助品。

    儘管有著周密的準備、這時代的軍隊少見的嚴密協同、迅猛而快速的登城突擊。整個東昌之戰在擊斃殺傷數百敵人俘虜上千人的同時還是在幾千支投射過來的箭彈之下付出了二十多人傷亡的代價。大部分都是類似于張海這類箭矢碎石之類的輕傷,但也有三名學塾弟子被敵人射來的鉛彈砸碎了整個頭骨或在投石機的巨石下戰死。而按照原本的戰前推演中值估算,除非敵人決定與整個城池共存亡進行拼死的抵抗並進行激烈的巷戰才有可能遭遇二十人以上的傷亡。又或者駐守在東昌的敵人根本不止一個正兵營的兵力。

    “這些俘虜的敵人看來有些不同,還要像以前那樣處理麼?”

    當張海隨劉洪濤等人一起去看看在城頭的激戰中那些被俘虜的敵人的時候,才感覺到有些明顯不同。

    以前俘虜的敵軍,戰兵之中多以看起來年紀不算很輕的壯年或中年為主,對於這個歲數又有一定體質的人張海的態度向來是改造起來麻煩很多還不如消滅掉以防止這樣的戰兵繼續被敵人利用,只留那些看起來根本不是戰兵材料的人回去,收留那些入伍不久並且看起來地位很低還有傷疤舊怨的人。

    而這一次俘虜經過詢問才知道多是盧象升上任近一年來新招募並訓練的人,大部分都是年輕人。初步觀察其中至少一半左右的人似成同自己及戰士們類似成婚年紀的少年。其中做為骨幹的青壯年“精銳”大約只有一成而已。

    “說起來你們也算是我們隊伍的半個學徒?只不知道你們還有你們的那些個兄長大哥們輸在什麼地方?”張海向甄別出來的數百名大名府戰士問道。

    被俘的大部分年輕人依然沉浸在剛才一邊倒般的戰鬥,驚魂未定,沉默不語。只有幾個看起來似乎是懂些武藝的人輕聲說道:“諸位大俠勇武無雙,我們甘拜下風。”

    “那麼剛才的戰鬥是我們十來個人就打下這東昌府的?”

    “剛才的戰鬥實在是甚猛,可我們還不太清楚為什麼城頭那麼少的人就打出了數百人的隊伍才能有的火力。”終於有人回道。

    此時的劉洪濤在張海的授意下釋放了幾名俘虜者直到他們的身影走向遠方以示誠意:“有人願意加入隊伍的可以站出來,各隊輪流不願意的我們也不強求。”

    對於這些新訓之軍的俘虜,張海沒有大開殺戒以削弱對手戰爭潛力的打算,反正只要是有心之人,在任何一個地方都可以選訓出類似的隊伍。

    最終近千名俘虜中除了做為軍官的人以及百余名家丁標兵之類的被解決掉以外,還有不少傷者被釋放或選擇離去,約莫五百多名俘虜兵被臨時編入三四十名核心弟子及百余名較優秀的學塾弟子領導的各隊利用東昌城頭開始進行了臨時的整訓。

    “南北門和東門已經被我們拿下了!”這時負責追擊殘敵的李峰等人趕了回來。

    “劉子雲等人呢?”張海忽然問道。

    “劉子雲等三人控制北門去了,我們趕到北門的時候卻沒有發現他們的身影,大概是隨明軍一起走了吧?”

    眾人雖然不敢完全排除這種可能但也多不敢確信,剛才在城頭的激戰之中劉子雲等人可是交了不少的“投名狀”若說他們是朝廷的人,也不需要臨陣反戈一擊,就是不參加登城也會給張海等人帶來不小的麻煩。

    東昌城激戰後的臨時統計不久就估摸出了個大概,這場戰鬥一戰消耗了一萬幾千發鉛彈和幾千支箭,就算包括少見的同類臼銃繳獲也有上萬發鉛彈的淨虧。唯一的收穫就是這五六百看起來消化難度不算太大的俘虜兵外加幾百套那些同其他地方的明軍比起來還算是合格的鎧甲了。

    “幸好我們打的是突襲作戰,沒有多少人被撤退的敵人臨時帶走,但願在這東昌府城之中能有不少收穫。”李峰有些期望的歎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9:34

第87章 府城收穫(二)

    至明後期,沿運河也算是不大不小南北商業重地的東昌府,府城早已不像元代以前那樣用高大的圍牆把城市按照方型格局分割成若干坊塊。類似京師和不少北方重地那樣以胡同及街巷為單位的市鎮式格局已經初步形成。

    走在北門正路上的劉子雲等人沒有去管兩旁的街巷,徑直向不遠處的衙門走去。雖然因為鄒縣附近的戰事東昌在不久前就已進入戰備狀態,但張家眾人對城頭突襲速度乃至戰鬥節奏進行之快不僅是守城的盧象升及臨時駐防的大名府始料未及的,也超出了城內絕大多數人的想像力。

    “站住!什麼人?”北街的正面負責巡邏的四五十號衙役中幾個頭目在距離三人很遠的時候就呵斥著,約莫是城頭的激戰驚動了距離城牆不過一裡的府衙。府衙不比縣衙,幾百號人總還是有的,便分出去四隊二百多人打算去去城頭增援。

    “大概是城上的逃兵吧?按理說你們大名府援兵的這事兒不該歸我們管,可你們幾個也太不識抬舉了,居然就這麼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面上?我們只要將你們拿下再送到城頭了!”那衙役都頭看到前來的這幾個逃兵雖然有鎧甲但連武器都沒有,又是這樣剛一接戰就跑下來的向來也不會是什麼硬茬。

    劉子雲等人知道這大城裡的衙役不比尋常縣城,雖然大多算不上什麼硬角色但也不是沒有可能碰上幾個練家,並不敢輕敵。

    幾人裝出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逐步逼近那群衙役的同時脫下偽裝成斗笠的盾牌掩住左臂,在內部露出左臂與胸間裝有三十多顆六鉛彈的布兜子。

    “這是小的送您的孝敬和見面禮,行個方便吧。”正說著的時候,約莫距離對手最前面的人不過四五丈左右距離的時候劉子雲迅速甩動左手將一枚鉛彈以二十大米幾每秒的初手速度甩了出去。王巍和劉子雲等人也緊隨其後。

    三枚鉛彈在半秒左右的飛行距離上,如果是有戒備的單個武人或許能夠躲開,然後這幾十名衙役在這並不寬闊的街道上顯得太密集了。難以閃轉騰諾之間瞬間就有三個人被打倒。正當不少人想要衝過來的時候剛走了幾步第二輪三枚鉛彈又到了:劉子雲等人對付這種近距離的無甲眾不再覺得有必要需要上投石索,手上有不少勁力的時候直接拿手扔砸在對手非要害的部位也是張海那些人所說的“減員性負傷。”

    終日裡在城裡混的府城衙役們遠遠沒有督戰隊壓力下的正規戰兵們那樣的承受能力,短時間內死傷五六個人就便土崩瓦解了。

    劉子雲等人卻沒有收手的打算,趁勢向前追擊著投擲,半分鐘一百多步的距離內那些人被砸躺下了大半,餘下的人再也沒有徑直會府的打算溜入附近的街巷中。

    此時站在府宅內的東昌知府已經似乎觀望到城頭的異樣,不由的驚訝不已。

    “老爺,我們走吧!千金散去還複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夫人聽聞到消息後急忙勸道。

    東昌知府多少還是有些猶豫。在這官場上縣一級的清官不是沒有,那是不少人的重要晉階也是古代規模並不大的整個官僚體系的末層。

    而到了知府這一級基本上是很多士人的天花板了,不再有各種顧及,家大業大的情況下般家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也罷!帶上能隨身攜帶的金銀細軟和貴重的石玩字畫我們就出發吧!”不得不說身為一家之主的這位知府還是比較果斷的,除了平日裡為了以防萬一早就準備好的一扁擔的字畫及上百兩黃金和做為盤纏的乾糧碎銀路引之外,迅速帶領包括四五名小妾乃至不少家眷家丁一大群人就往外走。

    可就在這時,百餘枚六兩鉛彈如雨一般落在宅院從大門到二十多丈外整條街道上飛濺起如雨花一般的碎石,當場就有一名負責前面探路的家丁被砸到在地,餘下的人只得退會宅院之內。

    從城牆到府院恰好在距離城頭一裡左右的最近處,張海等人在已部署了臼銃手用三斤臼銃封鎖了這府城之內重要的區域。

    打了一個痛快仗,正在向府衙逼近的劉子雲等人被著從空中突然飛過的彈雨嚇了一大跳,幸好沒有人負傷。

    “真他娘的晦氣!本想著進去好好爽一把,沒想到又得讓給張海手下那些人了。”

    徐大哥那裡的聞香教的義軍向來對軍紀要求比較嚴格,在自己教民活動範圍的地盤,姦淫搶劫普通百姓的人會被處以極刑。相當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儒家社會下的底層民眾十分保守,在性權益方面也十分敏感。

    在沒有足夠有紀律的近代團隊之下,有嚴就得有弛才能服眾。一般來說姦淫擄掠這種和官家占邊兒的大戶,基本上是不會有什麼告狀的風險,即便有只要不是太離譜在義軍內部也不會遭到懲罰。

    可這些規矩對於完全以處男軍官和少年士兵為主、紀律性同平均年齡三十歲以上的農民軍或官兵完全不可類比的張家隊伍那裡卻未必有把握適用了。在性犯罪與否的紀律性上,處男相比非處男就是在日後的現代社會也有本質的區別,不論是什麼文化什麼國籍。

    “劉大哥你們怎麼還不進去?”趕來的李峰等人對劉子雲笑道。

    “哈哈,當然是有功大家同領而已。我們一同在城頭上激戰,怎麼好意思搶這最後的功勞?”

    東昌知府乃至衙役們經歷了剛才的威懾後最終覺得自己不過俗人,放棄了殉葬以圖身後名聲的打算。只要自己不最終“從賊”也不一定會連累家鄉的親眷子女。

    “你是打算在亂棍之下殉葬,還是老老實實的把除了這些細軟之外的地財都報上來?”李峰語氣緩和卻有有些威嚴的對那知府逼問道。

    劉子雲等人一聽就知道張海的這名高徒在吃大戶方面完全是個外行。果不其然,這位知府雖然驚懼不已卻最終沉住氣半軟半硬的回道:“這些就是我多年來的全部家底了,鄙人雖然不敢說是什麼兩袖清風的清官,卻也絕不是外面所傳聞的那樣,最多加上一點兒家裡帶不走的存糧。”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9:34

第88章 府城收穫(三)

    不論李峰如何以死相逼,甚至直接動手打罵,不僅僅是這位知府就連其很多僕從也放下了懸在身上的心。

    “這樣的雛真敢對老爺動手麼?怕是不一定吧?”不少人甚至懷著這樣的心思安慰道。

    正在此時,似乎不遠的地方大概府宅的後院傳來了陣陣哀嚎聲。等李峰過去的時候才發現一個中年的婦人還有個老頭如同囚犯一樣站立在側面開口的籠子裡,脖子上套著枷鎖腳下頂著磚,幾乎沒有多少時間脖子上就已經透出血紅。

    等李峰仔細詢問才知道原來是劉子雲手下的弟子施彬正在帶著幾個從徐鴻儒義軍那邊跟來的士兵在對東昌知府的一名師爺還有知府的夫人行刑。

    “這叫站籠,一般鄉下的大戶對付底層百姓的常見手段,好象是最近一兩代才興起的。沒想到這堂堂知府宅裡也有,我們只好借用了。”施彬接著向李峰解釋道:“不論是打板子軍棍或者鞭子,都不容易掌握火候,不是威懾力不夠就是很有可能把人打死。”

    “那淩遲或閹割呢?”李峰饒有興趣的問。

    “閹割這事兒你別提了,徐大哥當初在鄆城縣附近稱帝的時候就為這事兒死了十幾個人。好幾個手下兄弟自願給自己開刀的時候流血不止疼痛而死。還有的人讓自己的老婆捏掉自己的蛋蛋,結果一個活下來的都沒有。後來聽一個道士說這閹割都是皇家千年不傳之秘,怎樣廢掉男人的雞雞又能讓人活下來有我們普通人所難以知道的竅門。即便是皇宮大內那些操刀高手十個離裡邊只能有七個活下來,比婦人生頭胎風險率還高。”

    施彬這麼一說,李峰也忽然想起小時候聽師傅張海講過的故事:說在另一世界,二百多年後有一個人叫洪秀全,稱帝的時候找來幾百個人去用各種方法閹割做太監,結果沒有一個人活下來,只好用女官來代替太監。

    施彬接著說道淩遲:“我們義軍當初打過不少大戶,不乏有人做過將人淩遲的嘗試,但是沒有一個能挺過四十刀或者一個時辰連續流血的。後來才知道為什麼這鄉下的大戶對付普通百姓一般多用竹板,次用站籠,少用極刑。”

    “什麼是極刑?”李峰繼續問道。

    “民間的極刑就是針決。”

    “這個我好象想起來了”李峰身邊的一名核心弟子忽然說道:“聽師傅說天帝在夢中曾給予他讀過一本原本歷史軌跡描述的《天書》,是一個叫做顧誠所寫的《明末農民戰爭史》,那些殘暴偽善的鄉紳在對待反抗的農民時以針決處死,就是在人身上不斷扎針直到紮到數百支。這樣就不需要像淩遲那樣顧慮自己技術不行而放血不夠時候就死了。”

    “不過這為知府及其手下好象是沒有暴力對抗我們,我們用數百次扎針針決他不太好吧?”施彬的一名手下笑道。

    “我既然這樣,我們只紮它一百針就好了,只要每針控制在三分左右的深度,體質弱些的人也死不了。”這時候劉子雲趕了過來威脅般說話的同時把數根針分別紮在了那兩個被關在站籠上的人身上。又把知府拉一同拉了過來準備行刑。

    疼痛與慘叫聲中,這些人終於明白了早已被富貴所淫的人是根本成不了英雄或者烈士的。

    “我說!我說!我全說。”

    這知府一家當然沒有老老實實的就把全部的家底都交代出來。不過在劉子雲等經驗豐富的吃大戶行家拷問之下終於把價值三萬多兩銀子的現錢和其他價值四五萬兩的有流通價值的貴重物品及錢貨的準確儲藏地點供了出來。同時還有這城裡其他一些大戶商戶的帳本之類。

    其實張海一些自幼習武的核心弟子對外面社會的瞭解還是遠不如劉子雲等人,起初的時候見師傅的一些言論看法乃至起事以來的行為不少人都覺得有些苛刻了。可聽聞到這時代的那些偽善之人對於平民百姓的殘暴,才覺得這些人在這時代的悲劇也終是咎由自取,並不值得如何同情。

    “關於這些事情你怎麼知道如此的熟悉?是否受過什麼仇人的欺辱?如果有可以說出來。日後只要我們能夠遇到,定當為諸位瞭解怨仇。”李峰在事後思索了片刻對劉子雲坦誠的講道。

    劉子雲聞言就知道李峰等人有些誤會了:“小瞧我們了不是。對於我們這號教門裡的頭號俠客來說,我可以同你這麼說:在我教起事之前就算我去夜探濟南府,那裡的鏢師和護院也只會以飛黃石打在我的身邊不遠處以做警示。挨打的那些頂多是平民百姓小偷小摸一看就沒有跟底的小賊而已。像我們這一類的人物,那些大戶們抓著了我們通常也不願意結怨,都是欺軟怕硬的主!”

    瞭解到這些,李峰等眾弟子終於明白了師傅為什麼這千百年來的傳統社會如此敵視,立志以改天換地般的革新為終生的目標。

    拿下城頭之後,張海還有大弟子劉洪濤等人並沒有隨李峰劉子雲等人一起去抄府衙,而是分頭直奔事前瞭解到的東昌府各鐵匠鋪、木工場、城中糧庫、武庫、染坊、殘餘軍營及馬場等軍隊所需的重要部門。

    在城頭留守的三四百老營勤務人員及少量新兵骨幹用於防備城頭和管訓那五百左右新接受過來的俘虜兵外,主力數百人在幾萬人口的府城中忙碌到陽光漸漸轉黃的時候才把所需要的物品歸結整理完畢。

    “在城中的府衙還有一些有關聯的‘官僚資本’繳獲金銀銅錢各種通貨十萬零三千兩;鐵匠戶七十多戶、包括一百三十多名學徒在內的家屬;合格的輜重馬匹二百多匹及拉車的馬車七十多輛;還有足夠我們這一千多人水上行軍的船隻及;鉛彈火藥方面的收益不多,如果有幾天的時間臨時加工改造的話也剛剛夠保本而已。”負責整理的學塾弟子將這次作戰的暫時收益講出來的時候張海還是覺得與最高預期有所距離,要獨立應對各種威脅,目前隊伍上的家底還是有些薄,還需要很長的時間來消化這些收穫。

    而攻佔東昌之後下一部的進軍方向又提上了張海與核心弟子等人的臨時議程:是立即去解鄒縣之圍還是先在這裡停留一段日子並攻略周邊圍魏救趙?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9:34

第89章 陸軍水戰

    弟子們討論是救援鄒縣還是在附近發動百姓精選人手擴張聲勢的時候,張海卻有些沉默不語。還在少年時期的張海雖然沒有多少社會經歷,但從父親那裡耳聞外加前世逐步記憶起來的諸多知識卻讓他在與弟子們討論問題的時候能夠思考的更多一些。

    “現在的我們不是考慮如何出擊,而是如何防禦的問題。”首先發言的確實張海的大弟子劉洪濤。

    一張根據張海對地形地理的大致印象外加父親在直隸山西山東一帶多年的知識激烈所繪成的草圖擺在了眾人的面前。

    “東昌附近的運河水流流向似乎是由南向北,我想知道的是是否整條河流上的流向均是如此?”劉洪濤問道。

    張海思索了片刻,只有一個大致印象:“大運河的水流雖然並非一直是由南向,但至少在鄒縣濟寧附近一直到黃河這段河道內的水流流向是由南向北,通常南來的船隻無需縴夫。”

    身為張海的核心弟子在文化與算學方面都是經過言傳身教的,對於一些常識也有個大致的概念,如果真如師傅所說那麼如果敵人走水路,晝夜不停頂多一天半的時間就可以從濟寧一帶抵達東昌,而如果從東昌南下沒有縴夫幾乎不可能。

    “怕什麼?兵來將當水來土掩。在沒有大銃的前提下府城攻堅我們都不怕,還怕與敵人進行水戰?”張萬勇有些不以為然的說道。

    張海的眾弟子在水戰方面沒有多麼淵博的知識,但長期以來的作戰經驗使大多數人覺得陸上的明軍即便在最有利的狀態下也是不堪一擊,狹窄的河道上還怕與敵人進行水戰不成?

    然而張海對此時期的明軍水師卻是或多或少有一些印象,不論當年梁路海戰之時對日本戰船還是在越南內河作戰,甚至哪怕是同此時期的西洋人交戰幾乎就沒有遇到過什麼慘重的大敗。這一方面是因為宋元明初以來的東方造船技術有著深厚的根底,即便在這時代也沒有同西方拉開明顯的差距,另一方面的原因是此時代的西方在彈道學和火器的發展方面其實也是半調子。朱元障時代以來形成的以火器和火船代替接弦戰為主的作戰方式也是重要的一方面。

    不過,這卻難不到對此問題不是沒有全盤思考的張海,張海轉身向父親張林問道:“父親,這運河上的水深都向東昌城外這樣可以不會水的人也可以下水游泳麼?”

    “當年在武安老營寨的時候為父只是聽一位外出走水路的朋友大致聊過此事,除了江淮這樣的大河,南方河段也不過剛剛能把人沒入而已。如今不是汛期,又是在江淮以北,大部分地段的河深不過齊腰而已。水泊梁山那一帶的湖泊或許深不見底,但受制于運河與周遍河網也不可能有走海的大船,不過車輪船和艙山船如果並非滿載,也不是不可能在此時通過。”

    車輪船和艙山船是什麼張海不瞭解具體的數字,但大致有個印象,估摸吃水頂多就在十幾噸的樣子。內河能走的大船顯然也就是如此了,需知此時代大多數遠洋的海船也不過就是類似哥倫布麥哲倫時代那種幾十到百餘噸的海船而已。

    如果想定敵船的最大排量是十二噸,標正的把它按入三尺河低大概需要數萬焦爾的能量。人力能夠在野外方便攜帶的重物約莫二百斤或一百二十公斤左右是極限,需要四個人抬或者人力車。這樣的重物若要至少達到五六萬焦爾的能量每秒三十米以內的初速也足夠了。這樣的威力相當於尋常五六千斤配重物四五丈臂杆的配重投石機,即便達不到重心沉底所需能量的實際所需,也足以使船舶漏稅傾覆。

    最大射程八十到一百米左右用黑火藥發射的“投石雷”是解放戰爭時期曾經于防禦戰中存在的土裝備,用五公斤左右的黑藥發射百餘公斤的炮石雷也事實存在的。看來,若要對付這種尋常的小船或者火船拋石雷是最佳的選擇。

    如果是水戰,發射這麼大後坐動量的武器或許像一二號的福船那麼大的船才能承受,可陸地上就完全沒有這個問題了。而且即便是陸地上的簡易土壘也比這些小船要堅固,對射起來可以完全不吃虧。

    默默將以前的估算結果心算的差不多,張海對眾人說道:“水戰與陸戰總是不同的,我們沒有在搖晃的船上近接作戰的訓練,甚至沒有相關的投射訓練。我們的那些臼銃雖然可以在近距離以密集火力殺傷對手,弓箭手也未必是敵人的那些投射兵可比。但我們中絕大多數人的箭彈連守城敵人那些木排都難以打船。和敵人在雙方都有工事依託的情況下拼直射火力,就算有為師還有幾個高手的幫忙,能有一比十的損失比就已經是頂天了。這顯然不是我們所期望的。”

    從張海的語氣中,眾人知道師傅早已胸有成竹,仔細的聆聽著接下來可能的部署。

    整個隊伍在休息之前重新進行了整編和部分調整。在戰鬥中表現最為突出,業務也最為精熟的三十名學塾弟子成為火器小隊的隊長,另外六十名為副隊長,吸收二百四十名體格偏差一些的俘虜兵編成三百三十人左右三十小隊的火器部隊,共編為六個中隊,六個最優秀的學塾弟子做為中隊長。

    二十個核心弟子及一百個習弓少年還有俘虜兵中對於弓箭已經有過一定基礎或有力量天賦的一百名年輕俘虜兵形成二十個小隊四個中隊二百二十人左右的基層弓箭部隊。

    張海、還有武藝最為突出的李峰,劉洪濤,外加跟隨自己歷經多次戰鬥已經有些作戰經驗的張萬勇和張林還有優選出的十余名核心弟子分為五個指揮組。指揮一個由兩個火器中隊組成的火器連隊外加四個混合連隊。

    楊秋霞及幾名負傷或輕傷中的核心弟子還有眾張家家匠負責規模二三百人的老營還有其他一百幾十名俘虜兵的管理。

    劉子雲等人已經在實踐中部分的證明了自己也交夠了投名狀,當張海還是覺得把這些人分李峰的指揮組更為合適,他們帶來的那些人則被安排在老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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