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英雄 作者:女俠獨孤雯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10 18:35:2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74 47943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9:24

第40章 攻打慶雲

    張家眾人在出發之前為了確保鹽山不出意外,也為了避免守備鹽山的臨時召集眾因為覺得被拋棄而喪失信心還是留下張萬勇及數名張家家匠乃至上百名青壯坐鎮以防不測。

    由於時間的緊迫張海最終沒有決定在正月十二的晚上選擇夜間突襲,這些剛剛成伍不久的隊伍即便是在平川地區能不能在一個晚上之內抵達近六十裡外慶雲縣是很沒有把握的。只能選擇在白天行軍。

    另一方面:在這開闊的平川之地如果發現敵情也能更早的做出防備,最大限度的避免以外。

    進攻慶雲的總“兵力”多達近兩千人,超過一半的人都擁有了繳獲來的刀矛短弓等正規兵器。那些沒有武器的人也擁有不少即可以土工作業也可以做為自衛的農具之類。還有張家之外和鹽山縣城繳獲來的六七百匹馬,整個算的上騾馬兵器齊全了。這也得益於元代以來北方民間普遍飼養牲畜,民間馬匹保有量並不算少。

    但剛剛出發沒多久,這些人就如同回歸時的旅遊團或者學校組織活動歸來時學生隊一樣,稀稀落落硬是把分兩組前進原本最多只有一裡的四列橫隊拉出幾裡之遠。

    輪流騎在挑選出來勉強可做騎用的幾十匹馬上的張家核心弟子不停的在前後督促整隊花了很長時間才迫使這些人不在有行軍中掉隊偷懶的人,勉強算是保持了次序。

    保持一定速度的長途行軍果然並不算容易,為了能在並沒有優質鞋具的情況下保持長時間前進的能力。專門有一些負責計行程的核心骨幹每行大概三千步或者說現代的六千跬步就命令整個隊伍停下來休整一下。

    每半個時辰休息一次,整個行軍過程大概經歷了包括午休在內五次左右休息之後終於在傍晚來臨之前趕到了慶雲縣城。

    “慶雲縣是為數不多的本朝以來的新建立的新縣。城頭雖然只有一丈五尺大概五米左右的高度,卻四門齊全。東曰‘瞻岱’、南曰‘觀瀾’、西曰‘拱宸’、北曰‘望海’,城門有城樓樓頂,縣城外的壕溝寬達三丈,深一丈有餘,而壕溝距離城牆大部分的地方不過三四米左右的地方而已。”隊伍規模已經多達數千的情況下自然不缺幾個對附近這一帶稍有瞭解的人,一名臨時被請來的嚮導對張海說道。

    張海等人此時也已經來到了城下,經歷了一次攻城戰似乎不少人也有了些經驗。看著城頭那些時不時探出頭來警戒的人乃至早已緊閉的四門就知道這縣城早已做好了防守的準備。張海再次像攻鹽山那樣以三石弓的強試射成本,卻發現這樣的強箭幾乎在四門都掛在了門上而不是穿透而入。原來慶雲縣平時只有東西兩門開放,南北兩門早就是鎖死的。得到消息的一天多時間以來知縣及縣裡的訓導早就命人將兩門堆磚石封死。

    鹽山的防守如此嚴密,原本計畫的方案有沒有把握張海也難以確定了,攻城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利用多種方法尋隙進攻了。說不定需要自己親自衝鋒陷陣才行。

    張海沒有分散帶來的炮隊去同時攻南北兩門,而是決定把力量集中放在東門準備展開攻擊。同鹽山不同的時候這次對手沒有一開始就把為數不多用於守城的火炮擺出來對射。

    經過鹽山的初步整訓,從城頭上拋射過來的箭支至少對於近千人數左右的少年營及炮隊的隊伍來說不再像上次那樣威懾力強了。

    依靠炮車上的車盾乃至手持藤牌少年營作戰人員的掩護下三十門輕炮很輕易的就推到距離城門大概百步左右的位置上,在張海持弓弟子的壓制下偶爾射過來的零星箭支沒有造成幾個人的傷亡。

    太陽落山前的半個多時辰的時間,三十多門輕炮連續展開了幾十輪齊射的轟擊。東門的城樓終於被徹底轟塌。不但整個城門被轟碎,城門後的磚堆也被打塌下來露出了一人多高的空隙,似乎完全可以展開進攻了。

    為了防止沖在前面的最勇敢的人遭到殺傷嚴重削弱整個隊伍的士氣和實力。這種試探性的進攻張海選擇了主動報名和隨機點名相結合的方式,在每一個臨時編組的百人隊裡選出兩名陷陣之士一共挑選出數十人做為首輪進攻先鋒。

    這些人並非是最勇敢的人。不少是少年營之外早已成家心思成熟的中年人。在張家眾人銃箭的威逼之下才保持了勇不獨進,怯不獨退的進行要求的隊形手持盾牌緩緩的向城門處挪動,可不論怎樣威逼那些保守和心思複雜的年紀大一些的人總是會想各種辦法落到人群的後面。

    幾個沖在最前面的勇敢少年剛剛露出半個腦袋就引起門內弓弦聲陣陣,十幾支為一組的箭群瞬間射了過來。

    在用臨時製作的盾牌試探了幾下確定那些弓箭並沒有穿透木皮盾牌在殺傷擁有鎧甲的人之後前面幾個少年端起盾牌站起身來向前沖去。

    正在此時,城門之內早就準備好的兩門虎尊炮在近距離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這種幾十公斤的火炮在發射霰彈的時候因為能量的損害外加火藥的不良,威力不過相當於數千焦爾的大號霰彈槍而已。平均每個十餘克的彈丸只能獲得幾十到數十焦爾的能量,連最普通的盔甲和盾牌也不能威脅到。

    不過近距離巨大的聲勢和多處被命中造成的鈍擊傷害還是使兩名披甲持盾的少年負了輕傷,四十多人組成的先鋒隊被嚇的退了十數米。在撤退的時候驚慌失措的人們忘記了注意城頭上的目標,還有一名並沒有沖在前面的中年在撤退的時候被箭矢殺傷。

    東城城門內的敵人在擊退了第一次試探性的進攻之後還在鼓動之下勉強的歡呼起來,提升了不少士氣。

    預料中的抵抗雖然並沒有造成張家眾人的氣餒,可大多數人也意識到對於慶雲縣想像鹽山那樣一鼓而下是不可能的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9:25

第41章 攻打慶雲(二)

    初次東門進攻最終敗退在前的又是幾個年齡稍大一些的中年。

    自古以來,東方社會都是長幼有序極講輩分的社會。然而在戰爭的實踐面前就連以前很多畏懼權威的孩子不得不認識到:原本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們在危險面前竟然是如此的表現。很多孩子嚮往的“成熟”究竟是什麼?是趨利避害、膽小懦弱、中庸油滑、明哲保身。

    這些在平時看起來還算是可以理解的,可在戰場上卻是那樣的可鄙。

    “論尊卑論資歷不論貢獻的傳統風氣我還真就要從現在開始糾正了!”張海暗自下定決心。

    按照早就聲明的軍紀,這次進攻沒有人戰死但是有兩輕兩重四人負傷。

    “身上中了紅箭的人過來!”執行一般軍法的大弟子劉洪濤喊道,隨即核對了戶號,確認沒有在作戰中表現英勇而受到表彰的那些少年的長輩。那些三十歲以上年紀較大的人只有在一種情況下可以免於被責罰,就是有自家的孩子曾經表現出色。

    被督戰的持弓弟子以染了紅色顏料的訓練箭射中的四個人被押送到陣前當著無數人的面執行了一軍棍至兩軍棍左右的軍法。

    雖然知道一兩軍棍的軍法即便是健壯的人照實裡打,也不至於使人重傷死亡或殘廢,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丟人顯現卻是一種極大的懲罰了。

    不少人沒有想到這規矩竟然被確定下來,都不由的感到一陣恐慌。甚至有人懷疑自己投靠張家是不是正確的。

    隨後張海將兩千名骨幹編成的二十個百人隊確定了更為詳細而具體的編制體系,並在每個人百人裡都安排了一名永久和一名臨時共兩名持弓弟子或張家家將組成的百夫長。並確定了更細的都、隊、伍等體系。這兩千青壯看起來總算是脫離了烏合之眾的範疇了。

    然而出忽人們意料的是在短暫的休整之後對東門的進攻卻並沒有停歇,進攻似乎要在白天的行軍之後連夜進行。

    一箭距離之外的無數火把前隨機抽出的第二個百人隊準備進攻了。在進攻前由那些前一次進攻的少年先鋒負責宣傳和鼓舞下一波人的士氣。

    “敵人的炮聲勢雖響,但是卻沒有什麼殺傷力。打的是實彈最多殺傷冒頭的一個,散彈的話會被盾牌擋掉大部分。無需驚恐!”

    昏暗的燈火之下針對東城門的第二次進攻展開了。踏過臨時達在週邊壕溝上的木板,上百名確定了先有次序在督戰隊監督之下的少年營向著東門的轉石土坡行進而去。

    這此的進攻雖說是在朦朧月光的昏安下進行卻顯得有序了很多,從城頭乃至門洞裡射出的箭羽雖然難以看清並躲避了,但準頭也差了不少。

    但進攻的隊伍再一次以密集對形舉身著繳獲來的鎧甲舉著盾牌向前突進在土石堆上露出頭的時候,敵人的箭矢與炮聲再次響起。

    這一輪雖然有一個孩子負傷倒下但也僅僅是使人群遲疑了下,人群向前的推進不久之後又緊接著展開了。

    這時候忽然門洞內殺聲四起。早就準備好以長矛肉搏戰應對來襲進攻之敵的守城中為數不多的敢戰精銳從黑暗的門洞裡湧出,借助兵器乃至士氣上的優勢與進攻的百人隊展開了近接激戰。

    雖然這個百人隊也算是少年營那些有些朝氣的人,可畢竟大多數人受著傳統與習俗的影響還沒有樹立什麼為理想而戰的信仰。在這舊時代的中國決定部隊士氣的很大程度上在於獎懲。很顯然:在這方面慶雲縣內守城的一方似乎下了更大的賭注,在少數敢戰之士的帶動下越來越多的守城士兵緊緊的將少年營的孩子堵在了門洞之外。

    “看起來慶雲縣的守城之人也算是個有能力的人,可他們卻不完全清楚鹽山丟失的原因!”張海的大弟子劉洪濤笑道。隨後在煙火信號的傳遞之下早就在城東城牆兩側四百米距離外準備好的拳銃手再一次按照早已測算好的距離與角度輪番向敵門洞內測方向連翻開火。短時間內的數輪射擊五百多發六兩鉛彈就給擁擠在東門一帶的敵人以嚴重的殺傷。戰局一下子就逆轉開來。

    從後面射來的督戰直箭脅迫著少年營繼續向門洞內進攻,哪怕在有人戰亡數人傷亡損失的情況下依然保持著前進。

    而做為預備隊的百人隊在完成搶救傷患的同時派人替補了因為減員所帶來的損失。

    原本對這次進攻不報期望的張海也有些意動起來,看起來火炮的作用還是不小的。這回沒准又可以輕易的從城門攻入而不用翻牆了。

    可張家眾人做為臨時趕到的進攻隊伍在工程性盾牌等方面的準備不足還是帶來的局限。守軍迅速集中在東門附近的預備隊在初時的慌亂之後也開始分分以標槍和簡單的投石向臨近城門的街道展開密集的投射,兩個百人隊還是因為遭遇到數十人的傷亡而不得不撤退下來。

    鑒於這一次少年營的表現還算說的過去,沒有傷亡不到一成就出現撤退跡象。主動下令撤退的張海並沒有責罰眾人。

    “從城門進攻看起來傷亡太大。推土進攻看樣子因為這外面的壕溝也難以展開,難道最終還是要花時間製造大量雲梯和三角盾再進攻麼?”劉洪濤等習弓弟子們也有些猶疑了。

    “正門始終保持準備隨時進攻的壓力,防止敵人向其他方向上增調力量。我們準備動員大部分主力繞至城南展開一次堆土。無需堆到五米的高度,只要二十幾個土方量堆到可以兩個人協助的情況下上城即可。如果還是不成,那只能由我家武藝最高的我本人還有我的父親張林,乃至你做為精銳先鋒在黎明前冒險親自進攻了。”

    回到臨時營帳的時候聽到張海命人講早已準備好的長箱打開的時候,張林、楊秋霞等人都趕了過來:“你難道準備親自登城作戰麼?我們並不是非拿下慶雲不可的。”

    “只要準備得當,這個險值得一冒。我們對於下面的隊伍一開始就要求這樣嚴格,如果我們自己在戰鬥中沒有任何表現,那是說不過去的。”張海思索片刻還是堅定的說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9:25
第42章 攻打慶雲(三)

    慶雲的防備雖然完善,但是城牆並不算高。僅僅是勉強達到了不能在沒有專門工具的情況下輕易越牆而上的高度。

    因此,儘管東城門張家所部的進攻壓力一直不小,負責慶雲防備的訓導只是把城中較為堪戰的人手集中在東門附近及兩側。長達五六裡的城牆上負責輪流職守的普通男丁及健婦依然多達千人,平均每十米就有超過大約一個伍的人負責相互監督與職守。

    臨近十五的月光給張家眾人在城南的進攻帶來了便利,樹幹劈成的板子越過壕溝很快就連成了可以供不少人通過並抵禦一定矢石的木橋。除了封鎖北門和應對南門的數百人外,一千三百名左右的青壯利用在鹽山繳獲來的麻包於很短的時間內就準備出大約每人六十多斤約四十公斤的硬土,以行伍為單位分批輪流通過木橋展開了向城牆拐角處的堆土。

    月光固然有利進攻方在夜間的行動,但也在一開始就將主力進攻方向的變化暴露了。

    發現張家眾人在城東南角展開堆土作業後,警戒的叫喊聲迅速傳了開來。城牆上由遠及近的人紛紛抽出部分人手攜帶門板床板等物臨時製作的盾牌並帶著石塊等守城之物向東南角方向集中。

    在弓手趕過來之前,成片的磚石就從城頭上接連不斷的砸了下來。由於夜晚的時候很難看清來襲石塊的軌跡並適時躲避,堆土作業只能暫時的中斷了。

    轉移到城東南方向的五十名左右張家習弓弟子放棄了平時所用的強弓,以尋常普通士兵的四五鬥弓在固定測算好的距離上拋射重箭。雖然平時習弓射箭的訓練方向不一樣,還達不到當年鼎盛時期的英格蘭長弓兵那種拋射精度,但在射程有限而且重箭低速導致風阻能量衰減不大的情況下還是很快在東南角左右三十米,縱深誤差不過三四米的範圍內形成了遠比拳銃精度更高的拋射壓制。

    這些四五鬥弓射出來的拋射重箭為了追求拋射精度而犧牲了穿透殺傷能力,大部分可以被哪怕暫時製作出來的簡易防具有效防護。但是這樣一來,卻大大的限制了城頭上的人向下投擲石射矢的密度。尤其這些人大多並沒有強軍般的勇氣的情況下。

    負責過橋堆土的張家中人被分成了單人為單位接力般的冒著黑夜裡零星投來的石塊和射來的箭矢負責堆土。雖然這樣一個投放麻袋幾乎需要數秒種的時間,但因為兵力在角落上最大限度的分散也減少了被殺傷的概率。

    扛著裝土的麻包過橋的人雖然也遭遇到了零星傷亡,甚至曾經因為這種傷亡風險的壓力而使的有的行或伍顯得畏縮不前。但在有效的督戰下經過一個時辰有餘的忙碌,一千三百多個麻包終究還是在城的東南角堆起了三米高左右過橋可以攀登上並供人站立的土堆。

    然而,雖然土堆至城頭的高度不過兩米左右的樣子,初次由少年營先鋒展開的進攻卻並不順利。

    一個時辰的時間以來,守城方的人手雖然不足並且在黑夜裡以固定對遊動的情況下受到了很大的壓制,但還是利用臨時準備好的磚石和木板在土坡處搭起了負責防備箭矢的高臺。每當在兩三個少年營先鋒隊成員在四五個人抬著雙腳的協助下展開登城衝擊的時候,磚石和床板壘起來的臨時小堡裡就有四五支長矛同時攻了過來,雖然不一定能紮傷沖上來的人,卻好幾次把快要登上城頭的人頂了下去,接連十餘次進攻,還是有七八個少年負了不輕的傷。

    在眾人過橋堆土展開進攻準備的時候,做為核心骨幹力量的張家眾弟子其實也沒有閑著。

    “測試完成了沒有?”身穿板條重甲,小腿與前臂、乃至腳部都用鐵板或鐵片包裹起來的張海已經全副武裝起來,在進攻前最後問道。

    “減半裝藥下的威力也沒有問題。”同樣利用繳獲來裝備身披帶有鐵皮棉甲的劉洪濤答到。

    張家特有的一寸口徑發射200克左右鉛彈的拳銃在減少了一半發射藥的情況下只能把200克的鉛彈拋到二百米左右。如果是白天正面陣戰,這不過是尋常優秀一些的投石索的威力,並不能保證對於有防護的人形成致命傷害,初速也有不足。

    可是在減少了射程的情況下精度得已最大限度的保證,對於這些只有最簡單防護的城頭上的敵人來說即便不能保證形成減員性殺傷也足夠起到作用了。

    在精心的準備下,近百名學塾弟子利用早已裝好減半彈藥的拳銃對東南角兩側三十米以內距離的幾百平米城頭展開了突如其來的猛烈轟擊。接連不斷發射的九百多個二百克鉛彈大部分都準確的從側面落到東南角城頭上的敵群之中。

    拳銃接連不斷展開轟擊的時候,習弓弟子們也以強弓和三兩重箭展開了決定性進攻前的壓制。雖然這些向高初拋射的強弓精度並不佳,僅有一半落在城頭上。可百焦爾左右的重箭還是對那些只有簡易桌椅床板做為臨時防護手段的敵人帶來了不少殺傷。

    在六百余支重箭及九百多枚鉛彈密集的轟擊之下,雖然大部分彈箭被防護了下來,但在短時間內造成的二十多減員性殺傷乃至更多人數的輕傷瞬間就壓垮了在東南角守軍的心理防線。雖然這些人都是從東門正面防線上抽選出來臨時增援到東南角的“精銳”,仍然難以在黑夜中承受這樣的打擊,瞬間便崩潰並沿兩側的城牆向外潰逃開來。依然保持著射擊的習弓弟子將箭雨更為密集的集中在通向東南角大約三四十米左右的城牆兩端以外,更多隨時準備增援上來的敵預備隊也為之一頓。

    箭彈攻擊接近尾聲的短短瞬間,用鐵甲鐵鞋鐵盔披掛整齊的張海左手舉起鐵鍋改制而成的小圓盾用於防備頭部可能遭到的鈍擊,右手握住七斤重、全長兩米有餘、刃身厚重如斧一般的包鐵槍劍的尾部在兩名力量較大弟子托住左腳的協助下迅速以抬起的右腳在土坡上躍上了並不算高的城頭。 本帖最後由 王烏鴉 於 2018-3-10 19:26 編輯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9:26

第43章 親冒彈矢

    長如短矛、兩米有餘重達四公斤的包鐵槍劍是根據張海力量大概七倍于中等書生或者五倍於經常體力勞動的青壯普通人、或這年代普通戰兵精心定做的。這也是體格並非如巨人症一般超常,而先天資質極佳的人所能達到的上限了。

    如果以身材及力量打個比方,在短時間內的運用及及戰中,即便不考慮武藝中的技術優勢,也不考慮勇氣與底氣上的差別。這樣的力量優勢幾乎相當於一個二三十歲的優等壯年對七八十歲中下等老年婦女的力量與身材優勢;或者一個十八歲中等男子對十二歲中等大齡女童的力量、身高、體重方面優勢。

    但普通戰兵的腰刀硬劍大概一斤十兩約1公斤左右,再加上刃長只有三尺,同樣握住最底部的情況下實際上只需要把槍劍當做單手腰刀來用大概八分之一的力量,又或者類似一個中下等的文弱書生單手運用軍中的腰刀硬劍。

    儘管張海以單刀的運用放手來使用這如短矛一般長重達八斤的包鐵槍劍似乎手感略有些沉重,但若是與盾牌結合只負責自下而上自右而左或相反方向的橫掃卻是運用自如。

    為了防止意外發生,登上城頭的張海迅速借著月光沿著右側東面的城牆沖去,以避開城內向登城點可能的攻擊,也避開南城方向潛在敵人可能的攻擊。由東南角向東的城牆也是通向東門的重點方向。

    拐入東城牆的一瞬間,張海低下身子以盾掩頭減少可能的受彈面積同時從腳下的方向觀察四下裡的敵情。

    以最壞的可能來料想可能的事果然沒有錯,雖然在弟子們猛烈的箭彈火力準備中角外的兩段城牆都被清理出十丈以上的空地。敵人卻似乎在指揮下早就料到了登城進攻的可能,沒過幾秒中從城內投出的石塊及標槍就如冰雹一般砸在了身後那片剛剛登上城並走過的城頭之上。

    幾乎與此同時,兩段城牆上距離牆角四五十步外早已埋伏好的各十五名強弩手及各十五名鳥槍手突然開火,隨著短促的暴響同時三十多支銃箭沿著迎面而來。

    低著身子的張海雖然躲過了從頭頂掛著呼嘯聲而過的箭彈,也有一部分箭彈因為敵人無法看清幾十米外的黑影而緊張之下沒有命中,但仍然有至少兩支弩箭及一發彈打在了張海的盾甲之上。

    一箭射在了左手持握的鐵鍋一般金屬盾牌上端被擋了開來,巨大的動量只是使手稍稍碰了下頭,弩箭頭雖然射穿了金屬盾卻沒有讓整個箭頭穿過。

    一箭正中左臂肘關節前部附近的盾牌邊緣上,儘管箭頭沒有穿透兩層盾甲兩層鐵皮組成的防護,但由於絲毫沒有緩衝的餘地,巨大的動量還是使得疼痛伴隨著整個左臂如受了錘鑿一般瞬間感到了無力。

    還有一發鳥槍射出的鉛彈砸中了支撐在前的左腿大推上的板條甲片之上,大腿外側是金屬甲片重點防護的部位,外加上冬季的多層內襯終於沒有使鉛彈鑽入骨肉之內,但巨大的能量還是造成了如錘鑿一般的鈍傷,無數微細血管的破裂瞬間使得左腿甲片之下起了如橡皮子彈造成的傷一樣血腫起來。

    短時間內遭受的劇烈打擊和鈍傷帶來腎上腺素也難以掩蓋的疼痛,一使間幾乎使得張海喪失了反應和戰鬥力險些栽倒在地。

    但同樣準備已久的敵人卻沒有給予喘息之機,城牆內投擲石塊和標槍的敵人攻擊的目標也由城頭處逐步向城牆擴散開來,一時間後面地上濺起的碎石還有聲響如雨一般逼來。

    毫無疑問,這接連不斷的火力打擊之下如果是尋常的登城士兵那幾乎肯定會受到嚴重的殺傷,幾乎不用兩側準備已久的敵人展開反擊就會被殺傷殆盡。

    可敵人沒有料到沖上來的是盾甲幾乎都被冷鍛過、頭腦反應上乘、意志也在兒時以來的訓練和戰鬥中磨練的異常頑強的張海。

    危急之下拖著負傷的左腿和左臂的張海依然抓緊時間從疼痛中恢復過來,沿東城牆一瘸一拐的向敵人靠攏,力圖在對手的鳥槍及弩箭第二輪開火之前展開近戰。

    按照登城進攻之前事先的約定,為了避免掩護火力的誤傷,做為核心的持弓弟子們在城下按照規定的節奏進行火力掩護,集中攻擊的方位逐步向東集中並按規定的步驟和速度移動。

    儘管城頭上的情況十分危機,箭雨和拳銃攻擊的目標在掃過四五十步敵人的頭頂之後逐步向東延伸而去。

    開火後因為黑夜裡操作弩箭和火銃不便,張海前面躲避在桌子與床板搭成的臨時掩體內的的敵人似乎沒有再次開火的打算。見前面沖過來的只有朦朧月光下的零星身影,身材雖然不小卻一瘸一拐似乎負傷而來,臨陣恐懼之中的敵人似乎恢復了一些信心。

    “這一定是個賊首!大家把長矛準備好!只要解決這個人賞賜那是不用說的!”人群中似有人低聲道。

    手持槍劍的張海沖到近前逼過來的時候,敵群從臨時工事的掩護之下沖了出來。每一排都向前伸出兩三米過手距離的長矛至少五支,第二三排的敵人將長矛頭過前面的人的腰間縫隙組成了十數支矛頭的長矛向前展開眼花繚亂的亂矛攻擊。

    “看我長矛便能刺!這陣法一出,世上再無關張之將!似乎領頭的人再給守城的人打氣道。”

    張海沒有與敵人搭話,僅僅是一聲運氣般的呐喊,負傷的左手很勉強的支撐起鐵盾逼近到距離敵人矛叢不到一米的距離上,身體帶動右臂拼盡半個身子的力量將四公斤重兩米長的槍劍猛然自下而上向敵人的矛從掃去。

    數倍于常人的力量,加上不遜中上等倭刀的厚重如斧般的三尺刃身,猛烈的掠過矛叢帶起一片脆聲。前排至少有三根刺過來的長矛矛頭被砍斷,其他兩根未被砍斷的矛頭也被擋開了攻擊。

    幾乎是在眨眼之間,向前縱步的同時張海單手持槍劍,手臂加整個槍劍之身展開至少三米的攻擊距離。槍劍猛烈的如鞭般向後回掃,在砍斷兩個名敵人缺乏鎧甲保護的雙腿的同時又掃倒了兩人。

    在這突如起來的攻擊方式打擊之下,原本覺得萬無一事的敵人,在前排敵人的哀叫之下被震驚了。

    張海沒有給驚慌失措的敵人以喘息之機,把如陌刀般的兩米槍劍奇跡般的單手來用展開不遜於長矛的攻擊距離配合盾牌向敵群展開連翻的進攻,又連續掃倒了數名敵人。城頭上擁擠在一起的敵人再無決戰的勇氣向後潰散開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9:26

第44章 城頭激戰

    潰逃的敵人要不要繼續殺?背後砍人好象有點兒不太仗義?類似的念頭只是一閃之間就被左臂傳來的疼痛打消。

    雖然在自己面前大多數敵人很弱小,但這不是南山敬老院也不是北海幼稚園,而是戰場。即便敵人的實力在自己面前形同婦孺,在盔甲盾牌武裝下敵人及其武裝不過相當於用氣槍和彈弓武裝起來的婦儒,但這些“氣槍”和“彈弓”武裝起來的婦孺同樣是能給自己帶來生命危險並且有一定挑戰性的。

    張海繼續左手盡力支撐著盾牌右手持槍劍向前推進。不少敵人躲避在城垛下用於掩蔽的桌床造成的簡單工事下,這些人不是剛才那些有所準備調集過來的精銳,很多人手中的武器不過是臨時製成的短矛而已。

    戰場的壓力及驚懼之下很多人如等死一般的蜷縮躲避在下面,被張海逐個捅死捅傷。也有個別人奮起抵抗,但在巨大的兵裝、身材、力量差距之下不是被砍斷兵器後刺傷就是直接在交手中被砍斷手臂。

    可昏暗的月光下總有看不見的陰影處,當張海剛剛走過城垛邊的一個桌子旁,忽然迅疾的滾出兩個黑影,其中一人在地上以三尺腰刀猛烈而準確的砍在了張海右腳後腳根的腳筋處。疼痛加上腰刀橫掃而來似乎超出一般人的能量瞬間便把張海掃倒在地,緊接著那個人以簡單而樸實的刀法直取張海的首級。

    “不要驚慌,上城的只有一個人!那人已經被我親自解決了!”另一個人高喊道,不少驚慌失措的敵人一方面因為距離城下張家核心弟子持續弓箭的封鎖點不遠被逼了回來,另外一方面在守城主將的鼓舞及少數幾個骨幹的帶動下又逐步沿著牆邊折身返了回來。

    通常在這個時代的東方,很多披甲的人為了追求靈活性在大腿以下並沒有有效的防護,類似板甲時代以前的西方那樣從身子外側到腳部的防護因為很少面對維京人那樣的對手而並不重視。

    負責指揮守城的敵主將副手卻沒有想到腳踏鐵鞋的張海腳腕上也有特製的鐵板防護,近距離的短兵相砍仍然可以透過盔甲防護帶來一定鈍傷,卻遠沒有精製的強弩或鳥槍那樣嚴重。

    張海倒地不久在用盾牌架開來襲的刀劍同時,迅速以剪腿反剪來襲之敵的雙腿將其摔倒。同時迅速揮動握著兩米有餘槍劍的右手斬斷另一個人來襲的持著兵器的右手,頭部也被槍劍的刃尖掃過,幾乎在眨眼之間就迅速便扭轉了局勢。

    可當張海打算站起身的時候卻發現不僅僅是右腳疼痛難忍,左腿關節也不知什麼時候受了打擊,一時間難以站立起來。

    從東面後趕回來的敵人黑暗之下只見前面有人搏鬥,沒有發現站立起來的人,一時間膽氣稍稍恢復了一些。

    “剛才那個硬茬在哪裡?大家注意了!見了他的屍體誰都不要爭!不然隊長饒不了咱也沒用。”人群中有人喊道。

    敵人終於將倒地的張海圍攏過來,數根長矛刺了過來。倒在地上的張海依然利用過人的臂力將兩米長的槍劍如鞭一般輪了起來,斬斷其中一根長矛並撥開了另外幾根,還造成一名敵人的手臂負傷。雖然有著人數還態勢的巨大優勢,折返回來的敵群卻一時不敢前。

    危急之下的僵持沒有持續多久,忽然有利箭接連不斷的從三十步外的南面飛射過來,在剛剛能看到前面那些人身影的距離上意識到自己的兒子陷入巨大險境的楊秋霞拼盡全力以盡可能高的射速連續以一石左右的強弓將連同弓身一起握在右手的箭射了出去。

    趁著敵人在突如其來的猛烈打擊下愣神的功夫,躺在地上的張海迅速滾動身形再次手持槍劍如刀法運用一般向四周的敵人展開了攻擊,瞬間又撂倒了三個敵人。

    好不容易聚集起勇氣的敵人終於再次無法挽回的崩潰了。

    前來接應的人不僅僅有母親楊秋霞,還有張林、大弟子劉洪濤以及為數不少的少年營精幹。原來在張海奮勇沖上城頭的時候,隨之而來從城內側的投過來的石塊和長矛暫時壓制出了準備繼續上城的人,張林親自督戰組織東南角的幾百名少年營稍算敢戰一些的人用歷次作戰繳獲過來的弓箭予以猛烈回擊才將敵人打擊的威脅降低到可以忍受的地步。眾人抬著持有板條大盾為人為先鋒好不容易才從堆起的小土坡攻上了城,留下一部分人壓制東南角城下的人後其餘的人才趕緊趕過來接應。

    見張海倒在地上似乎站不起身來,楊秋霞來到兒子再也忍受不住內心的悲傷,強忍之下的淚光依舊在眼中閃動:“孩子你的雙腿怎麼了?”

    張海忍著傷痛以槍劍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強笑道:“我的身上絕無流血的傷口,都是敵人的血跡,如果還是不安心的話那就請檢查吧?”

    開始的時候張海也是嚇了一跳,難道自己就這麼在陰溝裡翻了船終身殘廢不成?後來才知道為什麼鮑超之類太平天國時期的武將都能身負一百零八處傷都能不殘不亡。

    在身材、力量、技藝、勇氣都占壓倒優勢的情況下,在防護裝具上稍微花些心思而不是用那些鑄鐵片湊合應對,在冷兵器時代面對廣大並非訓練有素甚至槍弩製造都不精心的對手面前,簡直就是聖鬥士之小強之聖衣一樣的存在。戰場上大部分的攻擊根本無法造成致命至殘傷。

    東南角城上的突破口被打開之後,負責攻城掩護的張家核心弟子也都登上城牆沿城頭展開了攻擊。

    消耗了過多精銳骨幹的敵人再也沒有以往那樣似是像摸像樣的勇氣無可挽回的或投降或崩潰,在後半夜的戰鬥中,逐步從東南角和東門攻入的大部隊控制了整個城牆。似乎像鹽山之戰一樣,因為以張海為核心的精銳力量的加盟,看似守備完善、防禦也得法的慶雲縣城牆在不到一個夜晚的時間內就被拿下了。

    能夠控制戰場節奏的攻城戰中雖然隊伍遭受了上百人的傷亡,並有幾十人戰死。但終於使這兩千來名青壯看起來不似是烏合之眾一般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9:27

第45章 兵臨城下

    在正月十二白天張海等人帶著大部隊去進攻慶雲的時候,八裡之外郛堤城的守軍就開始躁動不安起來。

    起初是大部隊走後僅有零星被做為炮灰的散兵游勇前來看看情況,就有人感到了詫異。

    “這走的也太乾淨了?城上基本上看不到幾個探出頭來乾淨的身影?”一個化裝成百姓的人在近一裡的距離上探頭後到。

    “要不要我們再走進瞧瞧?”一個不更事似乎還是個孩子摸樣的小兵說到。

    “領頭的人權衡了下利弊,還是決定返回:“把這異常的情況稍微提到下即可。要是中了對手的誘敵之計,我們可吃不了兜著走。”

    由於擔心張家的大隊並未走遠,郛堤城最終還是沒有敢於輕易出兵到數裡之外。可到了中午的時候情況突然發生了變化,從周邊各府趕到的多達幾千規模的騎兵隊伍最先趕到了。

    張家附近那場失敗的激戰過去四天的情況下距離鹽山最近的保定府、真定府、河間府都被這突如起來的失敗徹底震驚了。

    民變和起義在明代並非沒有先例,可那些民變很少有在第一時間甚至在起事之前就有擊敗甚至是殲滅性打擊官軍野戰部隊營規模武裝的例子。雖說文官官僚們主導大明政治已經一百數十載,即便在直隸這樣的地方也有這極大的惰性。可那也要分什麼樣的情況,在意識到了切身利益可能面臨巨大危險的情況下,平時效率低下的驛站系統到是正常的發揮起來。晝夜不停輪番換馬的五百里加急在事後的第一天就把消息直傳到了直歸宮中掌管的兵部。

    此時的兵部正因禦史彈劾張之厚杜文煥等人對正月裡蒙古部大規模入侵山西等地知情不報的事忙的焦頭爛額,根本不可能做出動用順天副甚至北直隸北部的兵力平定鹽山之亂的決策。所能做的也僅僅是派出幾名信使授權鹽山周邊州府迅速出兵平叛。

    不過在得到了兵部授權的情況下,周邊各地州府倒是反應迅速,幾乎在第一時間就派出各省鎮營兵中的“精銳”騎兵敢往鹽山平叛。臨近目的地的途中得到鹽山已經淪陷而郛堤城還尚沒有淪陷的時候北直隸三府派出近兩千名騎兵陸續趕到了郛堤城附近。並由保定巡撫都禦史胡思仲親自統領指揮。

    “還楞著幹什麼?還不趕緊動員各部全體出城迎接?”幾天以來一直惶恐不安的郛堤城的李守備終於盼來了救星。畢竟如果是張家那股賊人前來攻自己,那麼自己恐怕是九死一生。而就算前來的大爺們讓自己手下做炮灰攻城那卻不關自己事。

    事情也真如李守備所料,年歲已經不算小的胡思仲趕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詢問李守備大致的情況。

    “張賊的大部分人馬好象去了慶雲方向了!大概是上午的時候走的。”郛堤城李守備立即回稟道。

    “那你們還龜縮在這軍城裡幹什麼?”胡思仲嚴肅的問道。

    李守備趕緊喝令隊伍準備開往鹽山縣準備進行試探性的進攻,至於胡巡撫帶來的大股精銳騎兵。跑了一天半當然要臨時在這軍城中歇腳以“適時”的時候投入作戰並應對張賊可能出現的主力。

    在張家張海的光芒掩蓋之下,父親對於張萬勇這個大哥卻一直不怎麼上心,做為一直沒有多少存在感的張萬勇對此早就有埋藏在內心中的傷感和不快。

    可張萬勇畢竟不是一個人品多惡劣的人,沒有把這種潛在的嫉妒換為惡念,而是力求在實戰中表現自己。在兩次戰鬥中做為張家力量健全的核心人員他也表現不俗,卻依然被張海超強戰鬥能力的光芒掩蓋了。

    望著遠處滾滾而來的煙塵,一名跟隨張林多年的家匠無奈的搖頭道:“看來我們真成了名副其實的棄子了。”

    “你的意思是想說我們應該棄城投降?你如果想走,我決不阻攔。”張萬勇堅決的說道。同時也意識到這世上有名正言順的親親相隱之說,也有名正言順的株連。如果不是宮廷之爭或者田產之爭那種牽扯到巨大利益的事兒,在造反不久就背叛最親近的親屬是絕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我只是抱怨下而已,我不是沒有江湖經驗的人。不僅僅是在書上,現實裡受招安的人也都沒有什麼好下場的。”

    在大部隊臨走之前,張海曾經把守城作戰的一些要點及可能的情況展開過研討,按照事先的約定鹽山要堅持兩天兩夜左右,加上城內“堪戰”的兵力沒有多少,只能老弱婦孺全部在城頭上佈防。一百餘名青壯以組為單位每隔六十米左右勉強能夠通話的距離上一個小組。

    同時,較為堪戰的少年營與留下的有數的幾個家匠在城門附近親自督陣。

    剛剛攻下的鹽山準備遠遠不如慶雲縣那樣完善,還不到一天的時間只有不少木桌被搬上了城頭,但遠遠不能掩蓋住這多達幾千人的老弱婦孺,更多的人還是只能蜷縮在城垛的牆角之下準備以簡陋的磚瓦迎敵。

    唯一值得祈求和安慰的就是這尋常的官兵之中很少會有像張海那樣強悍的人,湊不起像張家那麼多精於火器拋射甚至強弓拋射的人,一時之間更湊不起多達幾十門的攻城輕炮。

    但是這些官兵憑藉著人數優勢乃至源源不斷的物資準備將攻城準備完成,那麼鹽山就再也沒有什麼依仗了。

    原本的郛堤城近千名守軍幾乎全部做為試探性的進攻力量在一百多遊騎的監督之下向鹽山南門外壓來,足夠的騎兵力量使得進攻的一方可以把大部分步兵用於一個方向的進攻而無需在圍困方面花費太多的兵力。

    數百名舉著盾牌的敵人從遠處向南城門外逼近的時候,負責守衛這裡的張萬勇隨即便利用城垛的掩護向敵群不斷的搭弓放箭。

    幾名張家家匠接連不斷的以全部裝好彈藥的幾十支拳銃向敵群展開射擊的時候,瞬間的殺傷威懾也的確使前進中的敵群為之一頓。

    可在遊騎的督戰下不斷前進的大股敵人還是試探出了這鹽山守備的薄弱,直到接近南城門的時候才發現除了這幾個人的零星射擊之外似乎再也沒有多少其他能戰的人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9:28

第46章 鹽山守戰

    在距離城頭三十多米的時候,盾牌掩護下敵群中少數三十餘名鳥槍兵開火了,還有為數更多的三眼銃一類。

    原本對於初次交戰中防守南門還算有些信心的張萬勇一下子發現遠未如自己料想的那樣。野戰中面對種種防護手段威脅並不很大的那些被視為垃圾的單兵火器在城戰特別是攻城戰中發揮的作用超忽想像,基本上改變了傳統城防戰中的形態。

    以前的時候就算城下有人持弓箭掩護,只要不是逼近到城底下,守城的一方總有能力在短短的時間內吧石塊箭矢彈藥投射下去。

    可初速高達每秒種至少二三百米的那些鉛彈飛過二十米的距離也不過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剛一冒頭的情況下就會面對城垛間濺起的橫飛碎屑。

    原本可以在守城中發揮些作用的健婦和老人在這種考驗先天勇氣的威脅下也難以有效發揮作用了。

    城頭上為數眾多的老弱婦孺中也有極個別為了保衛身邊的家人而顯得有些勇氣的人,勇敢的冒頭觀察城外的動向告訴躲避在城垛下的子女是否應該把準備好的磚石丟出去。

    但這樣一來,反而讓進攻的敵人看清了鹽山城守衛的人雖然眾多,卻大多是並不堪戰的老弱婦孺的虛實。

    “大家不要驚慌,守城的人都是老弱,攻上去也沒有什麼危險!”城下有人喊道。

    還有人鼓舞士氣道:“攻下城頭後三天內接觸軍紀,大家想幹什麼幹什麼!先登之士優先!”

    攻城的數具早已架好的梯子下終於有人鼓起勇氣攀登起來。

    “還楞著幹什麼?難道要讓敵人登城麼?不知道城破的結果什麼?”在兵力眾多的敵人壓制下無法展開射擊的張萬勇及幾個家匠只好頂著盾牌冒著從兩側射來的穿透力不強卻很猛烈的箭羽在城頭督戰。

    即便在農業時代,性激素及性文化還是使大部分女性在勇氣上根本無法同男性並論,弱者的意識深入骨髓。原本不論是張海還是張萬勇都覺得這些成年婦女應該同張家的柳香楊秋霞等人一樣能戰,結果卻大失所望。即便是那些十八九歲的成年女性也並不比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好到那裡去。

    倒是不少成家年齡之前的女童還沒有那麼強的性別意識,少年以下的男童中也有很多勇敢的人,冒著從身後不時落下的箭雨以農具從側面使勁的去頂搭在城頭上的雲梯。

    可在敵人銃箭火力下無法露出頭來的孩子們即便能把搭在城頭上的梯子推離開來一下,也被梯子下面在盾牌的掩護下用力支撐梯子的敵人穩固住,沒多少時候就有幾名敵人登上了城頭,大部分老弱婦孺守衛的城頭方向在擁有完善火力和器械的敵人進攻之下行同虛設一般。

    在登城突破處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掩護城下從兩側斜射上來的箭雨少了,形勢卻依然危急。郛堤城的先登當然也是敵群中挑選出了“精銳之士”這些人不是張海,甚至不是建奴白甲,但在兩旁膽怯的婦女和有效的孩子們面前卻如同狼入羊群一般揮舞著短矛大開殺界。

    “我跟你們拼了!”老弱婦孺之中還算是尚有些戰鬥力的也只有那鳳毛麟角的老人了。人到了五六旬的年紀,對很多事情已經不再像中年時那樣在意,在親人面臨威脅的情況下舉著鋤頭等農具直沖過來。

    登上城來的精壯敵人雖然面對這些老人不再有如對婦女和孩子一般的容易,卻也因為下盤更為穩固兵器上也算會兩下子而佔據了絕對的優勢,沒有花費多少功夫就擺平了等城處附近敢於挑戰的老人與兒童。

    越來越多的敵人開始從南牆臨近牆角的突破處登上了城頭沿著城牆向兩側攻來。

    負責守城的張萬勇還有幾個家將只得在盔甲的掩護下親自上陣,先以拳銃再以強弓不斷的向登上城頭的敵人展開反擊,最終在一些從驚慌失措之下反應過來的青莊的協助之下終於將敵人重新趕下了城頭。

    可趕走這二十餘名登城之敵的代價卻是,留下為數不多的青壯當中五人在近戰中戰死,二十多人在城下掩護的箭雨中負了輕傷。就連身著盔甲的張萬勇和數名家匠也在矢石的打擊之下不少地方留下或淤青或腫脹的傷痕。

    而在敵人登城突破的地方,或死或已經受了無法挽回重傷的老弱婦孺粗看之下就多達上百人。血跡和屍體在短短十餘丈的城頭之上散佈的如同煉獄一般。

    這次登城攻擊雖然失利了,並且之後敵人似乎很長一短時間沒有再次展開進攻。可即便如此包括張萬勇在內的很多人也看的出來這不過是為更大規模的進攻所需的器械做準備做準備而已。要不是這次敵人準備來的梯子數量不夠,也沒有以炮火從正面展開進攻,鹽山是一定守不住的。

    “我們真的要在這裡堅守到明天麼?”張家的那些家匠不是張海從小選拔教育出來的核心,雖然武藝不算差也精通自己製作出來的拳銃,卻遠不可能具備死戰到底的覺悟。

    城頭上人心的浮躁、惶恐、疲憊張萬勇看在眼裡再也沒有了當初的信心,似乎思索了很久之後終於做下了決定:“鹽山我們是守不住的,看城下的士氣郛堤城那裡必然是早就來了大股援兵。既然如此,我們守在鹽山也根本無力牽制住這裡的敵人。太陽落山之後我們就連夜組織撤退!”

    聽到張萬勇這樣說,七上八下的幾個張家的家匠稍稍寬下些心。不過還是有人提到:“城上這麼多老弱婦孺與我們一起走麼?”

    “我把事情同大家講清楚,夜裡向慶雲方向分散突圍各安天命吧!”張萬勇歎道。

    “也只能如此了!但願慶雲縣那邊兒能夠被我們一股而下,否則我們剛剛拉起來的隊伍就有可能面臨土崩瓦解的局面。”

    力量薄弱的鹽山只守了不到一個白天就險象還生的事情極大的動搖了人們的信心,張萬勇馬上著急各戶組領頭的人在城內腳下臨時開了個傳達決定的碰頭會動員城上的不少人力下城準備繩索布縵一類的物品,畢竟如果打算挖開其他幾個城門從成門撤退的話,毫無疑問會遭到敵人的搶殺與阻攔。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9:28

第47章 老營覆沒

    冬末早春的天色暗的倒還算早,趁著夕陽餘輝還沒有散盡的光芒,張萬勇便順著繩子與不少孩子及青壯們一起偷偷從城頭上滑了下來。數名留守鹽山的家匠則負責在其他幾個離城的地點幫助其他為數眾多的老弱下城。

    按照張萬勇早先的想法,郛堤城的守軍頂多不過一千餘人。在白天已經全體接戰出動的情況下,夜晚不可能抽出足夠兵力在鹽山城周圍幾裡的地方組成在四周嚴密的可以防止夜間滲透防線,特別是對手要是有人點其火把的情況下。有兩下子的自己及眾家匠是可以打開一個突破口的。

    然而下城集中起來的眾人沿一路縱隊向南開進的時候,卻發現遠處閃現出點點在地面上的星光,如游龍一般逼近過來。

    當敵人的馬蹄聲與喊聲也從不遠處逐漸逼近的時候,絕大多數並非精幹戰士的人群驚慌失措的接連不斷發出了恐懼的叫喊聲,更加暴露了人群所在的位置。

    還算是沒有被恐懼控制住全身的不少人開始拉著自己的家人在威脅之下脫離隊伍獨自逃散開來。

    面對敵人的威脅,張萬勇沒有在夜間遏止住人群崩潰跡象的能力,在力量如此懸殊的情況下恐怕就是向那些舉著火把的敵人放箭都會暴露自己的位置而被來襲的敵騎兵所淹沒。而對於那些舉著火把遊動的騎兵,弓箭是沒有把握在中遠距離上保證必中的。

    “不要動,我們把近戰的兵器握在手中躺下來裝死!”一個有些經驗的家匠李師傅在張萬勇的兒邊不遠處低聲說道。當年與張林夫婦在江湖上的多年經歷還使得他比剛剛起事後不久的張萬勇有經驗的多。

    躺下來而不是趴著是為了防止被摸名的割掉首級,也為了防止被馬踩死,雖然在有這麼多女人和孩子沒有多少堪戰之士的情況下敵人八成會因為亂紀劫掠而有所鬆懈。

    早已準備多時圍攏過來的上千名敵人騎兵在遠距離上的一輪火銃聲就遏止了主要由老弱婦孺組成的四散奔逃的人群。不斷的箭雨之下不斷有人倒地傷亡,並在恐懼之下被壓縮在鹽山縣城牆的腳下。

    逼到近前的敵人為了防止意外危險發生雖然明白這些人群是由什麼人組成的,但卻並沒有放棄殺戮。

    死亡的威脅之下到是有不少敢戰的老人和兒童沖了出來,並不是為了拼死決戰,而是為了在黑暗中突圍尋得一線希望,但很快被遊騎所砍殺。剩下的人只能在黑暗和恐懼中不知所措的等待著可能到來的厄運。

    大概是終究發現了不再有什麼有威脅的敵人,來襲的敵人不由的有些掃興。一個頭目抱怨到:“我還以為這些起事的流民中總有一些青壯甚至精幹的,沒想到留在鹽山的都是這麼一些人。”

    不少趕來的士兵有些灰心喪氣:“平定民變斬首也是記功的,這會不知道能從這些人中挑出幾個青壯男人的腦袋來,難道要在周邊幹冒功的勾當?”

    為了穩定軍心同時也為了防止意外可能發生的風險,負責這次行動的保定府總兵還是決定把這些剩下的婦女和孩子就近帶回鹽山。這當然會有不少違紀的事情發生,但卻總比部隊的秩序在這野外崩潰要好的多。

    士兵們開始押著人群在黑夜中散去的時候,寒冷之中的張萬勇及其他幾個家匠悄悄的挪動身體,從遍佈屍體的城牆邊逃離了出來。

    同時期進行的慶雲縣城攻堅戰原本可能要花費很長時間內才能拿下,幸好在張海親冒彈矢的戰鬥之下也僅僅用了不到半夜就拿了下來。

    幾個時辰在城頭戰地輪換休息開始後,張海開始準備天亮之後繼續進攻慶雲縣城內部的一些堡壘。

    從早先的情報裡,張海瞭解到這慶雲縣是從京城皇宮到泰山舉行祭祀儀式路程中一處重要的行宮所在,城內有早就修葺的堡壘一般的建築,是同尋常的縣城大不一樣的。戰鬥並不是在於城頭殲滅敵人主力後就取得了勝利,還要解決掉至少是壓制住這幾個堡壘才行。

    天剛濛濛亮的時候,張海對劉鴻濤問道:“這次戰鬥的收穫怎麼樣?”

    古代農民起義軍相比後來土地革命時的革命戰爭最大的便利之處就是無需考慮武器彈藥的賠賺,畢竟大多數簡單武器尋常的群眾頂多村裡的鐵匠也可以製造,性能也差不了太多。但要是有一些精良些的火器總還是可以找到用處的。

    劉鴻濤無奈的搖了搖頭:“都是些無堪大用的尋常刀矛普通盾牌之類。噢,對了,有十五支完好的鳥槍還有十張完好的強弩。那些火門武器在使用過後我看還是不要輕用的好。”

    張海卻笑道:“看來我真不走運,敵人的精銳全讓我碰上了,你看旁邊!我上城碰到的敵人也有十幾支鳥槍和十余張強弩,還有十多副鎧甲,這些戰利品交給那些少年營中選拔出來的還像戰士的敢戰之士吧!”

    正在此時,北面的城頭穿來了低級別的警訊,當張海趕到北城頭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是留守鹽山的張萬勇及幾個家匠拖著疲憊的身子趕到了慶雲縣。

    此時張萬勇不知怎的,雖然已經擺脫可能的追兵,並且看到慶雲已經被自己的隊伍拿下卻總是感到莫名的恐懼。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張海的某種故意要為難自己的手段,會不會追求自己的失城之責。

    “敵人的援兵到了?”張海如此詢問。雖然自己留在慶雲縣的力量薄弱,應該也是能夠抵當臨近軍城的威脅的。只有各府增援的力量趕到才會有這樣的結果。

    “是的,大量的騎兵,全都是當初當初我們曾經遇到過的那樣家丁隊般有戰力的隊伍。”張萬勇稍做喘息後答道。

    “留守在那裡的大多數人沒沒有逃出來?”張海低聲問道。

    “大部分被趕來的敵人俘虜了,就是我們幾個也多虧了在李師傅的提醒下裝死才逃過一劫。”

    雖然對這種可能不是沒有預料,但聽聞到這個消息張海的心還是略顯沉重。鹽山失守老營覆沒的消息勢必會影響到隊伍中相當一部分人的士氣。敵軍先鋒的數量搞不清,但毫無疑問要做最壞的打算,是迎戰還是撤離必須要儘快的做出決斷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9:28

第48章 戰略選擇

    鹽山失守可以算的上張家起事以來的第一個敗仗。在北城門城頭上進行的一次張家核心人員的臨時碰頭會上,張海在眾人的目光中感受到了壓力。

    思考片刻,張海終於決定將心裡話坦誠相談:“鹽山失守責任在我,而不在萬勇。原因之一是我高估了留守鹽山的人在守城時的戰鬥力。二是沒有想到官兵的反應速度如此之快,我原本以為至少要起事之戰後七八天的時間才會有大隊人馬趕過來而忽略了做為先鋒的騎兵隊伍是可以更快趕到的。而直隸養馬的人不少,官兵不並缺少騎兵。我們第一仗的全勝又在很大程度上刺激了敵人。”

    曾經有人說一艘潛艇的指揮官應該在任何情況下避免說“我不知道”或者輕易的當眾承認錯誤,那會給集體帶來惶恐。但在一些曾經先進的組織中也有自我批評的說法。

    張海最終選擇了折中的態度,看到氣氛有所緩解緊接著堅定的說道:“但更主要的原因,這是我主動的選擇,是我放棄了他們。我不願意看到我們隊伍今後拉家帶口帶著這麼多老弱行軍打仗。行軍速度倒再其次,如果轉戰各省長期流動作戰,敵人的步兵大部隊反應也沒多快。可我們也就因此只能整天東躲西逃沒有時間整訓部隊製造我們所需的精良裝具了。難道我們打算就靠著這些人奪取天下麼?我們要變的更為精幹並且擁有更強的隱蔽能力,人數必須控制在一千人以下,我們在慶雲需要再有一次擴軍並在一次嚴厲的考驗後篩選出真正自願跟隨我們的精幹。當然就算是我和弟子們也要經歷一次真正惡戰硬戰的錘煉,我的這些話,最好不要對下面的人進一步去講。”

    張海所講的話充滿了冷酷與無情,但卻又無比堅定。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就算我們只剩下數百人,又要到哪裡去呢?難道像父親一樣只帶少數親信重新再過隱居的生活?”張萬勇一直以來在外人面前是個老實而忠厚的人,心存芥蒂的他也終究抱怨道。

    嚴重的失敗面前柳香也有些擔憂張海乃至張家可能面臨的安危:“實在不行我們也只能如此了,大不了換個山高皇帝遠的地方去過隱居生活。”

    張海鄭重而堅定的回道:“我不可能遣散這些跟隨我而沒有幾個選擇推出的弟子們。他們要一直跟著我,我曾說過的話絕不是兒戲。我們武人之家應該鄙視那種追求老死床上畏懼戰死沙場的保守作風。如果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敵人有能力迅速調集上萬騎兵和幾萬大軍將我們陷於絕地,那麼我們即便逃出去也會不止一次面對這樣的風險,未來很長一短時間沒有走向勝利的把握了。但對此我是不信的,大家以為如何?”

    張林本想說一些反對的話,但他知道自己這孩子自九歲以來的脾氣,雖然很少耍小性子,但做出的決定是少有會更改的。張海的弟子們更是會認同他而不是自己這個父親:“好吧!為父也是刀光劍影裡走出來的人,不在乎再賭這一回!”

    簡單的碰頭會剛剛結束,張海一方面派部分人在慶雲城內冒著零星矢石的危險承擔搜羅匠人及人才資源、徵集所需物資及錢糧馬匹。另一方面集中起六十多名持弓弟子及張家家眾協同上百名少年營先鋒對做為核心骨幹展開了對城內幾座孤立堡壘的猛烈攻擊。

    繳獲來的那些在野戰中沒有多少人願意用的火器如鳥槍三眼銃之類在這種小規模的攻堅作戰中卻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那些並不算大也沒有多少人防守的碉樓,二三十支鳥槍、若干看起來合膛度尚可的形成的支射火力就壓制了大部分企圖探出頭來向外觀望的人員。從四面八方相交射來的的使用重箭的五鬥弓就壓制了碉樓上的不少死角處的敵人。

    儘管屋簷般的樓頂當住了拳銃拋射的射界,其餘那些敵人也只能躲在有限部位緊貼著城垛,可幾輪對這種碉樓的進攻還是失敗了。能夠同時登上城頭的最多四五個人還是要面臨眾多敵人長矛的斜刺,而尋常少年營的士兵又不可能一邊爬梯一邊用單手兵器以一敵多。

    看來,對於這種有準備的城樓如果沒有想自己這樣品質及戰鬥力遠遠壓倒對手的真正精銳,是根本不可能在很短的時間內取得決定性突破的。

    “從我們登城攻擊開始,弓箭手準備四鬥弓,鏟型重箭!在我和劉洪濤等人登上城樓前不要停止掩護。”張海暗自部署道。

    四鬥弓射出的鏟型重箭無力威脅防護全面的披甲攻城的精銳之士,至少可以把誤傷的危險降低到最低。

    張海身披板條重甲和頭盔、手持鐵盾和槍劍,劉洪濤、李峰等四個精幹的持弓習武弟子也用繳獲來的鐵盔和鎧甲全副武裝起來。

    十幾名弟子全力抓住六米餘僅比城樓稍高些的雲梯,而張海等人扶著雲梯的另一端,類似在撐杆一樣登城的情況下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躍上了城頭。

    敵人的注意力全在城頭上有沒有架起雲梯,沒有想到張海等全副武裝的人竟然內在眾人的協助下將雲梯變成杆子直撐而上,而且是在箭矢的準備還沒有停歇的時候。

    夜晚攻城雖然對進攻方的火力掩護有好處,儘量避免矢石被守城的一方躲避,可對於張海這種精銳來說顯然白天的登城陷陣帶來的優勢更大。再也沒有人能像昨天晚上那樣在黑暗處展開暗算了。

    等上並不算大的城頭的數名張海精幹揮舞槍劍與盾牌格擋開向下身掃過來的長矛,左右開弓向敵群猛掃。

    防守這些碉樓的敵人似乎沒有昨天晚上張海所需要的那些人那樣陷入與強手的陣戰還能支撐一陣,而是很快就潰逃入進樓內了。

    趁此機會,越來越多張家弟子通過雲梯的情況下終於最終迫降了這個頑固的堡壘。

    這樣的碉樓居然在進攻之下沒有撐多長時間,另一處碉樓內的敵人也很快在壓力下投降了。

    不過可能這些最終投降的敵人並不清楚就在北城牆之外不遠的地方,除了從北直隸各府趕來的先鋒騎兵,山東巡撫趙彥帶領武定府境內的萬餘青壯鄉勇也隨同來到了慶雲城下。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9:29

第49章 慶雲守戰

    趕來的官兵在鹽山輕易取得的勝利使得各府親兵中大部分人覺得這群新起來的賊寇也不過如此。

    “這鹽山和慶雲的守備也真是窩囊廢!居然能被這夥賊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連下兩城,幸虧我們及時趕到。”真定府的一名參將笑道。

    做為此次統兵的保定知府胡思仲是吃過虧的人,嚴肅的訓斥道:“他們只派零星骨幹就保護鹽山的老營,說明張賊一夥沒有善於統兵之人。但我們卻委實不能小看這可能已經在慶雲立住腳的骨幹!”

    新上任的山東巡撫趙彥一來是客軍,二來保定府畢竟不同尋常,在這此任務中的地位要遜于胡思仲。他清楚慶雲縣從縣令到守備都絕非庸才。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卻被一股而下,這夥人的確不可小看,但還是沉著的下令道:“先讓武定府的人探探虛實吧!”

    既然是探探虛實,趙彥所率領的武定府徵集而來的鄉勇中也沒有排出最為精幹的人員在第一批試探中去送死的。不過至少先登怎樣來說也要有些勇氣才行。

    城下游騎在環繞城牆的時候不停的展開壓制射擊與掃射,數百支鳥槍及上千支各種火器的射擊很快就壓制了慶雲城上經歷了一天一夜行軍與攻堅休息還未足夠,十分疲憊的張家所部青壯們向外大部分的射擊。

    慶雲縣的城牆並不算高,雖然從武定府趕來的鄉勇們也大多沒做多少攻城的準備,還是找來四十多具早已準備好的梯子展開了試探性的攻堅。

    張家並不能判斷這些“先登”的水準大致如何,因此迅速調集張家核心力量就近借著城垛的掩護迅速趕到被搭上了梯子附近的城頭初。

    杠杆式發射機構的拳銃並不像燧發槍那樣可以隨時隨地的點燃著火繩準備射擊,雖說接連攻下兩城後火繩相關的備取並不難,可在此時隨時可是使用的拳銃也只有一百幾十支。張海的一百幾十名底子及家眾隨時至少保持一支點燃著火繩可以隨時發射的拳銃。

    幾乎是在北牆的張家核心眾人剛剛部署到被搭上梯子的城頭處近前的時候就有做為先登的敵人在箭雨及銃彈的掩護下登上了城頭。

    砰砰的聲音驟然間響起,早已裝好彈藥的拳銃從城垛側面發射甚至借助著昨天守城的敵人用木桌和床板搭好的臨時掩體的掩護接連不斷的響起。企圖登上城頭的六十餘名敵人儘管有督戰人員的監督還是被這動量極大的二百克如強弩一般初速的鉛彈轟了下去。

    少年營的孩子們在幾個小時的短暫休整後又重新被分配到張海的弟子附近做為輔手負責點燃其他拳銃的火繩並負責填裝彈藥。

    擊退敵人的第一次試探性進攻之後,擁有兵力優勢的對手似乎並沒有被這一次失敗所威懾住。一時間幾千名弓手和瀕臨城下的眾騎兵射出的用於壓制箭矢更猛烈了。掩護著城頭下支撐著雲梯的敵人準備撤退。

    “看來只有保定府的那些對手瞭解我們的厲害,其他各府的嘍嘍們還都是些二愣子。”大弟子劉洪濤笑道,接著下令道“準備射擊!”

    經過多次野戰和攻堅作戰,張海的弟子們拳銃的運用流程更為熟練了,而且在城上射擊不像野戰或攻城那樣要留有餘力以防萬一。

    一萬幾千名來襲的敵人憑藉兵力優勢環繞在並不算大的慶雲縣四周的情況下幾乎無需精確的瞄準就能取得合格線以上的殺傷效率。

    九百多支填裝好彈藥的拳銃沒有選擇拋射的方式,而是借助城垛及盾牌的掩護直接向外直射短時間內的六輪拳銃射擊在敵群中至少打倒了一百五十餘及幾十匹馬,那些依靠普通盾牌掩護甚至身披盔甲的少數精銳也會被造成難以起身的鈍傷,沒有盔甲掩護的人及馬匹則會被相當於頂級高手投出的投石索般威力的拳銃輕易的奪取性命。緊接著在少年營眾人的幫助下重新填裝好彈藥的拳銃又向城下的敵群展開了一輪間瞄曲射,將數百枚半裝藥的鉛彈精確的砸在了敵人攻城處附近的人群密集處,又至少殺傷了數十名敵人。這種難以有效防護而又單方面的打擊使幾乎所有的敵人都感到了威脅,雖然這二百來人的傷亡還不至於使敵人發生全軍動搖的事,但大部分人也躲避到六十步以外看起來很安全的位置上。城下依然有不少較為勇敢的弓手還在這個距離上並不放棄壓制及攻擊,但帶來的威脅及壓力卻大為減輕。

    張海再一次拿起了弓箭,昨天夜裡的傷還使左臂隱隱做痛的情況下,他選擇了並不算有多強,大概只有自己以前三分之一限度的一石大弓。優等的弓型及身材帶來的較長拉距使它具備了尋常弓箭一石四五鬥水準的威力,有效直射範圍內可以威脅到這時代大多數比較二流的盾甲,而在射速上卻可以發揮出最佳的水準。利用在城垛下常備倒插在箭壺中的普通箭支,張海以最大的限度不斷變換著位置露頭向外放箭,短短約莫幾分鐘的時間內殺傷了至少幾十名遠處的敵人。

    為了節約難以回收制取不易的拳銃彈藥,學塾弟子及張家家眾降低了展開拳銃曲射的頻率,以前習弓的弟子們在命令下也以弓箭紛紛露頭向外射擊。宣示著百步以內有效射程的範圍內敵人也不再安全,終於瓦解了敵人迅速攻下慶雲的信心。

    第一次面對規模如此龐大的敵人的激烈戰鬥還是不可避免的帶來了傷亡。儘管在作戰程式上沒有什麼問題。面對幾千名鳥槍及弓弩射出的彈丸及箭矢的威脅,實戰中十平米的散佈精度對一兩平方分米的暴露面積再乘以幾分之一的命中率,還是必然會產生傷亡。至少有兩名學塾的弟子被射來的鉛彈打中了頭部及面部而最終身亡。城頭的少年營精幹及其他青壯們也有至少十餘人不小心在箭餘下傷亡。

    “敵人的兵力如此眾多,我們夜裡能突圍的出去麼?”雖然慶雲的首戰比鹽山那些老弱強的太多,戰損比也還算理想,但張萬勇想到昨天夜裡的情況卻並不樂觀。

    張海也在反思這些天來的戰鬥情況,很顯然:相比對方,己方實際上是屬於明顯戰鬥品質更高更強,也更依賴中遠距離殺傷的一方。放棄這個優勢選擇在夜間面對兵力占絕對優勢的敵人突圍絕不是個好主意。而且自己的核心力量固然強,但卻沒有把握在夜間的混戰中哪怕帶走少年營的大部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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