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英雄 作者:女俠獨孤雯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10 18:35:2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74 47950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9:31

第70章 近戰兵器

    張海知道自己所能直接射出的踏撅箭意義也並不大,除了自己以外整個隊伍又有誰有把握在登城陷陣突擊的時候能夠把傷亡風險降低到可以接受的範圍內呢?除了自己幾乎沒有這樣的人。即便是一些出眾的弟子,張海也不願意讓他們在沒有自己的協同下獨自面臨那樣的風險。而且除了自己,也沒有人能夠拉開這三石強弓。不過這類似輕型標槍一般的巨箭對於陣戰配合作戰的意義倒是巨大的。

    “這類的強弓能不能製成多做幾張改制成小型床?多占數個人工及大半年時間也無所謂?”張海詢問道。

    張林聞聽又有些皺眉:“孩子你難道又要打算在以後依然像以前那樣麼?”

    戰陣之上,張海知道自己實力強悍也並不敢保證自己萬無一事絕對不會傷殘犧牲,他不想出現萬一後給後人留下“天父殺天兄,倒都一場空”的士氣打擊,只能實話實說的歎道:“如今我們的隊伍人數少力量有限,按朝廷那裡的正規編制我還算不上什麼‘一軍之主’,為了克服戰鬥中的某些困難,我又怎能袖手旁觀讓弟子們去填命?不過我可以像父親保證,當我們的隊伍明年或者更晚一些的時候近一步有品質的擴充,真的能夠讓我這個‘逞匹夫之勇’的人起不了多少影響的時候我會退到更適合自己的崗位上去的。這一點父親應該相信。”

    楊秋霞及柳香等家人的臉上還似是有些憂慮,但張海知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有時張海回憶起事以來的那些衝鋒陷陣乃至近戰中所冒的各種風險的時候也是心有餘悸。兩米槍劍做為單手兵刃再配和上大盾並不是專門依據自己的身材力量所做的近戰兵器,只能說是即興發揮臨時湊合而已。雖然已自己的力量即便是這種臨時湊合的兵器也發揮出巨大的威力,一次至少能砍斷兩根來襲長兵的身杆,但還遠遠不能將自己擁有的潛力全部發揮。槍劍是參考普通人所可以使用的陌刀或馬劍所做的一種雙手長兵,在弟子們當年平時的各種比試推演中如長槍般長度的斬馬劍或長型陌刀是一般陣戰最佳的兵器,用法如同長槍。

    而對於自己這個身材與力量級別的人來說,兩米左右的槍劍已經遠不能滿足要求了。按照五倍于健壯常人的力量計,再考慮應對戰場的結構強度,自己所用的雙手兵器至少有五米長,六公斤左右。按照五倍的力量大概相當於一個普通戰兵運用與身高差不多的四公斤帶長刺刀步槍所需要的力量,或者一個很普通的人運用普通七八尺大槍使所需要的力量。兵刃與身管重量比較均衡又相當堅固的情況下,至少應該有兩公斤左右的一米半劍刃,槍頭如同日爾曼大劍一般形成比較大的出招時的掃蕩面積。

    “李師傅,這樣的一丈五尺十斤槍劍,身杆包鐵的話需要多長時間來打造?不需要太過精藝求精,滿足一場大戰的基本所需即可。當然還有滿足六十個勇氣和力量表現較為突出戰士的近戰兵器。”私下裡的時候張海詢問道。

    張家的家匠大多是起事以來經歷過與張海一同的戰鬥的,也瞭解這個擁有神力孩子的潛力,哪怕如此規格的長兵,要在實際的戰鬥中經歷住殺傷至少上百個人的考驗品質也絕不可太差。

    “白木槍桿不難,包鐵與刃身的打造,要與上次那六尺槍劍的品質相同的話,我與師弟一個月左右的協作問題不大。再加上數十件常人所用的類似兵器的話,規格小一些要在大半年的時間內完成恐怕也要佔用十個人工。”

    “只要不太過影響弓箭與臼銃的進度,這不是問題。”張海並沒有太大的失望。

    接下來一個月的時間裡,張海注重開始強化自己的近戰技藝。

    習武練勁用的“大刀”利用比純噸鐵還重的銅包鉛打造,“刀”頭臃腫如錘一般一看就不是實戰用的兵器。兵器全重約莫一百二十斤七十公斤左右的樣子。即便張海的力量超過常人數倍又有一定身材優勢可揮舞這並不算長的七八尺長的練勁大刀還是感到笨重無比,與那實戰用的兵器是天壤之別,攻防的速度甚至連常人運用普通兵器都不如。

    張海以前是個務實派的武者,對於兵器套路並不怎麼看重。可經歷了幾次上規模的戰場實戰之後看法卻有了改觀。

    如果是擂臺上兩個人在沒有生命危險的情況下比武,那些什麼三十六路六十四路之類的兵器招式套路意義不大。可要是兩個心理勇氣都並非頂級的普通人以命相搏,就很難有見招拆招的心境了。通常都是以亂對亂,以攻對攻,就像兩個普通少年在教室裡打架一樣,心理素養不行,通常都是拳腳對攻。

    當不是強強相搏,而是戰場上一個身材魁梧心理素質優秀的頂級高手面對眾多的敵兵的情況下,有些兵器套路就不完全是沒有價值的了。

    這一百二十斤的訓練用大刀按照過去學過的幾招套路舞動起來的時候,即便以張海遠超出常人的身材和體重也感到有些下盤不穩、重兵器的慣性帶著身子稍不留神就搖搖晃晃。

    弟子們不是沒有練過武的人,對這練勁兵器的重量當然是有概念的。有人不由的歎道:“那些評書裡動不動就幾十斤百把十斤的兵器重量,我看是胡扯。如果真能有人把這練勁的兵器揮舞如常,那得怎樣的身重才能鎮的住?”

    獨自揮舞了幾陣兵器的張海始終覺得這樣練效率並不高,近戰習武訓練不論是拳腳還是兵器,根本離不開對抗性練習的,便停下來笑道:“《夢溪筆談》中說古之三斤才當現在之一斤,要是這樣算,至少那些運用小幾十斤的猛將也並非誇張,只是師傅我可能還趕不上那些人而已。對了,找些麻繩和棉包把這重兵的前麵包起來,我以這重兵與你們實戰比試幾下,才能更清楚的看到問題在哪裡。”

    上百斤的沉重兵器重到大幅度的降低了張海運用武器時的反應和速度,與拿著纏布棍棒的普通弟子們對練交手時也大為吃虧。要是按點數計算,張海與那些比自己低一頭的孩子們比武交手就是單對單也要挨上十餘下才能有一下得手。不過這上百斤的“大刀”即便是包了很厚的棉包,砸在人身上時卻完全抵的上甚至反超那十餘下了。

    近一個月艱苦的對抗訓練後,喜訊終於傳來:新的丈五槍劍終於製成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9:31

第71章 初臨會剿

    類似槍法一般的長兵動作有很多,可最基本也是用處最多的也只有攔與紮兩類,攔就是尋常人拿上長兵對敵使也懂得的來回擺動槍頭形成一個扇面用於防禦。對於整個長兵前端近三分之一的部分由厚重如斧一般的大劍組成的槍劍來說,攔拿擺殺之術就更為重要,它不僅是防禦的基本動作也是進攻的基本動作。因為相比長槍,前端掃中敵人也能形成致命的殺傷。

    張海右手握住五米槍劍的最底端,左手握在距離底部不到一米左右的地方借助披了板條鎧甲的右腰為杠杆左右手來回相反方向用力擺動起來的時候,原本似乎在鐵皮的包裹下喪失了彈性的白木身杆似乎也在巨大的力量下展現出如大槍一般的彈性,前段近一人長度的大劍以單手兵器遠不能達到力量和威勢在山頭上的演武場上掛起呼呼的風聲。

    對於常人而言,即便是不包鐵的五米長兵也基本喪失了擺動時的靈活性,只在密集方上有用,而在此時的亞洲密集方陣極為罕見,為了散陣所需尋常的長兵大多在四米的長度左右。而對於張海而言,這卻成了一件在任何場合下都極為趁手的兵器。唯一的不足可能就在於揮舞槍劍時的威力使得平日裡與弟子們靈活的實戰對抗變的很難了,即便上鞘包軟物也極有可能給弟子們帶來意外。唯一的實戰演練辦法就只能是十幾名或更多弟子模擬敵陣的第一列以眾多長兵器搭在有內凹的矮牆上。張海面臨眾多長兵組成的敵陣在左右兩名持盾弟子的掩護下掃擊矮牆的凹處同時盡可能的避免被攻擊。

    當在矮牆凹面處擺上模擬敵人兵器或腿部的木頭進行實測時,利用長度優勢直接越過敵槍陣擺動槍劍時的左右兩次左右猛烈掃擊就將十多根木頭掃斷。

    農曆三月來臨的一天,正當張海在寨外的一作山岡上與弟子們一起練武的時候,陰沉的天空中響起了滾滾的雷聲。為了避免意外發生張海及陪練習武的弟子乃至外利用鐵杆在周邊測距繪圖的弟子沒有繼續在山上作業,而是趕回寨子進行室內的勞作與學習。

    “冬天以來連續幾個月都無雪無雨,但願這貴如油的春雨能使家鄉今年不再是個大災之年。”一名少年營的弟子在作訓間歇的時候感歎道,並不是所有人都是了無牽掛的孤兒。

    包括張海在內的大多數從軍之人卻並不喜歡雨季甚至是夏天的來臨,雨季或夏天不僅僅會帶來弓弩甚至刀槍銹蝕,還會使疫病高發飲水也不再清潔。更重要的是在戰場上披甲對陣更成為一種艱熬。或許只有對裝備要求不那麼高的農民軍才會喜愛在夏季進行作戰。

    可正在此時,在十幾裡外負責倫值偵察警戒的雇傭的民間坐探乃至少年營戰士卻穿來了令人不安的消息。

    在館陶附近出沒的莫名其妙的商人似乎有些反常的增多了,行為也有些反常。劉洪濤派遣持弓弟子抓了幾個舌頭進行仔細詢問的時候才發覺即有河南彰德府當地派遣來的人,也有外省不明來路的人。

    “是遠在大名府的盧某人又坐不住了麼?或者還是彰德府的那些人又坐不住了?”弟子李峰頗為自信的笑道。

    “要是只有兩府的營兵們前來攻山,我們是能夠取得大勝的,而且不會付出太大的代價。可上次北直隸各省能夠抽出的騎兵都有三千,周遍三省能夠出動的兵力只有兩府麼?”身為張海言傳身教多年的大弟子劉洪濤所想的遠要更廣泛些。朝廷的力量雖然不像原來想像中的那樣強大,但卻有所瞭解。在多次推演中,沒有至少幾千的精兵如果面對多聲大規模的圍剿長期的在一處生存下來是很難的,唯有遠離京師的流動作戰才是可能的。

    張海也感到了一絲迷茫和恐懼,現在隊伍的力量過於弱小,起家的時間也不算長。根本沒有能力經營屬於屬於自己的情報網絡。而自身的力量還沒有三打開封時李自成那種正面抗衡朝廷全力的水準,真的要在這裡堅持到秋季麼?又回想了一遍起自記事以來所得到的所有外部訊息,這今世的大多數事情還沒有發生太大的變故。而自己自河間以來的起事和戰鬥,只會使可能於今年五月發生的聞香教起事提前,而絕不會使之推後,從而終究下定了決心。

    “南方之亂朝廷至今未平,東虜之禍依然牽制了邊軍大部分力量。即便天帝所暗示的山東起義因為一些偶然並未發生,我軍被幾萬戰兵困于這館陶山寨之中的最壞局面發生,那也未必是絕死必輸之局。如今抓緊戰備準備應敵,依然是我們最佳的選擇!”張海對弟子們堅定的說道。

    而在此時京師大內的皇宮之中,年過天命之年剛剛執掌司禮監不久的魏忠賢同樣處於人生中最不得清閒的時候。底層出身又有過皇宮內外多年經驗的他深深的明白要牢固的掌握天下的權力,一直屬於自己的近衛親軍同樣是不可少的。

    宮中演武的小操場上傳來陣陣整齊的槍炮之聲,上千武閹組成的新軍正在天啟皇帝面前進行著演練。

    “好,這一年來這支強軍終於成軍了!朕也不是孤家寡人了,如今要是有人還敢像去年邢部劉某人那樣出言不遜,朕就給他們點兒顏色看看!絕不會再姑息!”

    “皇上也不可操之過急,等到著內侍親軍擴編到萬人以上的時候再與那些假道學們攤牌不晚。給事中惠世揚、尚書王紀等人貶職即可,罷免到不必。”

    回到司禮監的時候魏忠賢也終於通過自己的管道瞭解到外面的一些政務消息。

    “又是大名知府盧某的摺子?聽說最近有個頭目為張林的強寇人數不過千餘,就在河間在慶雲城下一次折損北直隸各府上千精兵?倒是很行啊。就讓這個盧某人鬧一鬧吧。最好聯合北直與山西兩省軍鎮的精兵去這深山中探探這夥人的虛實。如果他們元氣大損,也不用給某些人養寇自重的機會,要是更蹦掉周邊軍鎮的幾個大牙當然更好。這朝廷內外的力量越弱,我們相對的實力才更強。”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9:32

第72章 三省會剿

    會剿武安館陶山寨的消息再次傳到北直隸各府的時候,再也沒有人像以前那樣積極求功了。哪怕朝廷上面下發過來的開拔費遠高於當初。

    北直隸軍鎮各路大軍分批彙集在大名府的時候以胡思仲為首的各府總兵巡撫們似乎早已是心灰意懶。

    “我說建鬥兄,你也是親自領兵參加過慶雲之戰的人,同那夥人沒少交過手。你跟我們擺自信沒有用,可曾問問你手下的那些千總把總們願意不願意為這幾兩開拔費同那夥人拼命?要是平地突襲伏擊什麼的各省要是能齊心合力的話不是沒有成功的可能。讓我們去這夥人駐守的山寨?不是我長它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那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我們能在山下把營寨紮下來完成圍困就已經是稍高香了。”

    “是啊,山西九邊那群人不是很自覺得了不起麼?二十多年前他們不是也去過武安麼?讓他們親自去攻這山寨試試去。”

    各府總兵紛紛議論的時候胡思仲等人卻是沉默不語,按他的看法,大名知府這個年輕的進士即有了參戰的經驗不應該是個不知深淺的人。

    “關於攻館陶山寨,下面士兵議論最多的是什麼不知各位總兵可有耳聞?”盧象升忽然莫名其妙的問道。

    “這還用問?張賊中似有一身材高大的少年勇悍無敵力大過人,實是項王再世之輩。”人們紛紛議論開來。

    “我看要真是項王再世那到好辦了。起碼沒聽說過項羽擅長使箭,對付起來還是有辦法的。這傢伙遠戰皆精簡直是薛仁貴被項羽負體,沒治了。還有一群悍不畏死的弟子家眾,實是強悍之極。”廣平府總兵歎道。

    “那夥人有幾個勇悍武藝過人之輩這倒也沒什麼。我們的家丁及軍中自幼習武的人也不少。俗話說好虎也架不住群狼。要論這群人中威脅最大的,我看還是那種可以隨身攜帶手持發射的銃炮。這百丈以外飛來的如秤砣般的鉛彈看起來威力不大,卻是尋常的鎧甲盾牌都擋不住。威力比軍中最厲害的拋石手還大,中者身不流血卻不是五臟俱碎就是骨斷筋折。”大名府總兵的話引來人們在戰場之上的回憶,眾人不由的深以為然紛紛附和起來。

    盧象升此時卻胸有成竹的說道:“那東西我們沒有繳到一件實物,可卻也難不住我們的工匠。不過是很簡單的銃炮就能做到的事情而已,甚至還沒有鳥槍複雜。想來那群聲勢不大的賊寇也不可能製造出什麼能難倒我們的火器,不信大家可隨我去演武場一觀。”

    眾人來的校場的時候只見數百名大名府的正兵營標兵手持粗粗銃管的火門銃利用燒紅的鐵絲在操演發射準備。

    與一般槍炮相比並不算大的開火聲連成一片的時候聯想起當初戰場上的情況不由的使人膽戰心驚。如群起的黃蜂或飛霧一般的鉛彈只沖雲霄,轉眼之間一裡以外土丘及附近的樹林裡騰一片塵土。

    眾人來到近千前的時候才發現,這大名府知府近兩個月來所趕制的數百餘件發射六兩鉛彈的臼銃威力比張家賊眾所用的威力似乎還要大上許多。

    “雖然我們沒有繳獲到實物,但從歷次交戰的情況來看賊人的臼銃一定不會很重,否則無法以那麼少的人在近戰的時候接連發射。官軍擁有足夠的人手,無需在輕便等方面有太多顧慮。威力遠勝賊眾,那館滔山寨有山勢的優勢,我們也不必擔心會單方面的在賊人的銃炮面前死傷慘重。”

    大名知府所展示的東西無疑讓北直隸各府總兵們寬心不少。但提到山地進攻不少人還是愁眉不展:“這兵器是能讓下面的軍士減少絕望之感,不然的話我擔心向山裡進發的時候逃兵就控制不住。可對手有山寨築壘,我們從下進攻總還是沒有勝算把握的。”

    盧象升沉默許久,身為官場上少見的文武雙全的年輕人他在內心還是希望能與這夥強寇一決雌雄在正面將其擊敗的。可理智終究讓他決定在妥協的情況下退一步:“攻山自然是沒有把握,我們要做的就是圍困。不但我們要這樣做,同時也要告戒宣大那邊兒的人不要輕敵,不要輕舉妄動。”

    “怕是宣府大同那邊兒的人們自視甚高,未必肯聽人勸。”保定知府胡思仲有些憂慮的說道。

    正如北直隸的一些人所料,早已於五月前從邊軍中抽調集結在山西潞安府一帶的四個營一萬幾千名邊軍戰兵在得到必要的糧餉補充後迅速的就跨過晉豫在北部的邊界進入彰德府武安境內。

    “不過是一夥頂多不會超過千人的殘寇而已,也至於嚇成這樣?北直隸那些人是怕我們搶功還是怕我們搶了他們挽回聲望的機會?”接到北直隸那邊過來的飛鴿傳書,宣大總兵對於如此勞師動眾的用兵有所不解。按他的理解,這件事河南的彰德府自己就應該全權處理好。今年早春的時候入邊的蒙古人剛剛鬧了沒多久,大規模抽調邊軍去執行這種活實是莫名其妙。

    思索良久,他最終還是打算進快解決掉武安那邊兒的事情,畢竟如果拖到雨季對軍心不利,蒙古人那邊說不定趁邊防空虛之機就算是不合適宜的季節說不定也會撈一把:“全軍加速前進!”宣大總兵下令道。

    自萬曆三大征、遼東建州之亂乃至最近的西南之亂以外,又一次涉及北方重鎮三省之地的大規模用兵正在醞釀與聚集之中。

    北直隸、山西、河南的標兵家丁乃至各鎮營兵足有近十個兩萬五千余戰兵在武安周遍雲集。精銳戰兵用兵規模堪比開封決戰之前明廷對闖軍所部幾次圍剿的規模,只是因為用兵之地距離北方重鎮更近,也不長途追剿所以節省了不少從衛所及當地徵集的輔兵而已。

    而遠在館陶山寨的張家眾人卻沒有一方諸侯般長期經營的情報網絡,甚至連聞香教眾人的情報能力也趕不上。也沒有足夠的火藥和人力去玩什麼半路擊之或者什麼“管你幾路來,只奔一路去。”

    當負責數裡外警戒的少年營戰士發展做為兒童團的哨探發來的警訓的時候,首先趕來的宣大四營精騎約莫幾千人馬的樣子已經將有所戒備的館陶山寨包圍起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9:32

第73章 戰術誘敵

    張海及劉洪濤等人從數十丈高的山頭向下往去,敵人騎兵隊伍雖然不一定比北直隸各府臨時抽調的人從外表上看更精銳,相互之間的協同卻是井然有序。

    而更為讓張海有些憂慮的是敵人的騎兵不是單一兵種獨自而來,不少騾馬牽引的行營炮也將各山頭的去路攔截住,大的規模不下三四十門,偶爾還有新增。

    張海受前世的性格影響並不是一個天生的將才,原本已有的決心在臨戰的時候不由的猶豫起來:真的要把全家人乃至弟子及眾官兵的前途當作自己賭博的一個籌碼麼?在敵人大軍來臨的時候困守山寨是不是一個合理的決策?貌似從明清不少失敗的農民起義都源於難以捨棄已有的根據地。北直隸起事後的作戰因為自己的反客為主,很多時候都並不面臨對手炮火的威脅甚至處於炮火優勢中,然而今天看來要在己方炮火處於劣勢的情況下作戰了。自己的弟子特別是少年營的那些戰士在這種情況下還會堅定而認真的戰鬥麼?

    由於顧慮給下面的弟子戰士帶來的士氣影響,張海始終都沒有下達撤退準備的命令,而是問道:“週邊的那些圍牆都加固了沒有?守戰的器材呢?我們不畏懼敵人在白天的進攻,但夜襲是要小心的,並不僅僅是在通向山寨的那幾條路。”

    太行山中大部分山遠不似西部或南方有些山川那樣險峻,如果不考慮前進的速度的話,大部分山坡上都可以展開進攻。而且這北方的山坡有很多凹凸不平的地方極容易被進攻者利用,雖然兩個月來的忙碌使得這個缺點大為減輕,但夜間恐怕還是要面臨巨大壓力的。

    正在張海有些猶豫不決的時候,山腳下的號角聲遠遠傳來,剛剛抵達不久的明軍即打算展開一次試探性的進攻。顯然並沒有把這夥造反的山賊放在眼裡:民間的那些造反者聲勢浩大的話還值得謹慎,新來紮道初出茅廬的人能夠有什麼樣的強兵?最多幾個十幾個練武的或許能打而已。

    二百多名雖不是標營家丁卻是各營精銳的選兵做為先鋒迅速集中在一起,沿著館陶山寨右面側舉著厚重的盾牌緩慢攻了上來。

    張海立即覺察出這似乎是個難得的機會,絕不能浪費,便向守衛在寨右的弟子傳令說:“誘敵射擊,五十步之內在由我來對付,其他的人不要把頭露出來只管投石即可。”

    “明白!”

    誘敵開火是早有約定的一個述語,箭手以最大保護自己的原則以五成左右的開弓並且快速露頭不認真瞄準時把箭放出,不顧精度。銃手則把誤差有意擴大一倍,這種情況下隊伍的整體火力將至甚至八分之一還不如。

    防守寨子右翼的十多個習弓弟子、二十個剛剛習箭沒有多久的少年、再加上百多名使用火銃的學塾弟子及少年戰士以不高的頻率時不時的露頭向外射擊。

    可即便如此,箭彈借助山勢也的確真有不小的聲勢,若是以前那些比尋常鄉勇強不了多少的北直隸營兵說不定就被這象徵性的箭彈所擊退了,可這邊軍精銳們的盾牌和鎧甲果然不不同尋常。以四五鬥力射下來的箭矢雖然怕沒有七八鬥的弓力,可大多還是被邊軍選鋒盾牌乃至腿甲所當開了。

    明軍派出進行試探性進攻的前進到半山腰的時候,才有幾個拋射而來的六兩鉛彈砸倒了零星的一兩個人。前面的邊軍先鋒只是稍稍一頓,並沒有停止前進的腳步。

    約莫六七十步的距離上早已準備好的選鋒鳥槍手和精銳弓手開始放箭,強勁的鉛丹和弓矢由下向上飛躍六十多步的距離勢頭依然不見,在剛剛修葺完善的館陶山寨右翼寨牆上打出點點塵土,牆內回擊的火力迅速有些委靡起來。山上的守軍似乎只能把頭藏在牆裡盲目的向外投擲石塊了。

    如同張家眾人攻取山寨時的情況類似,那些沿著山脊投下來的時候最多只能滾落最多二三十步的距離就沿著兩側滾下去了,偶爾對人群有威脅的時候也能被輕易躲開。

    直到開火的距離依然微弱而低水準的抵抗讓負責試探性進攻的明軍精銳原本有些緊張的情緒鬆懈下來,更為自信的向前逼近。直到距離寨子四五十步的時候忽然有淩厲的箭矢射下,怕沒有一石二三鬥的樣子,強大的能量接連不斷射中了並擊倒幾個人,隊伍裡也有人開始傷亡。

    而正在這時,收兵的聲音從山下傳來。選鋒們雖然有不小的餘力但也沒有在合適代價比例的情況下獨自奪取全寨的信心,按部就班相互掩護者撤來下來。

    山上脆弱的防禦表現盡收觀陣的大同等地邊軍將領的眼底,的確如外面所傳揚的那樣:這夥賊人中有個把武藝出眾的人壓底,可也僅僅是如此了,餘下的人遠遠沒有友軍們所吹噓的那樣。即便是那幾個“武藝出眾”的人也不過是因為嘍嘍們的水準很低才突顯出來,遠遠沒有到驚人的地步。

    “這回可以展開全力進攻,諸位有何意見?”宣大總督向新趕來的各營部隊將領們問道。

    “將軍就下令吧,自以為擁有地利的愚蠢的山賊而已。我們大軍已齊按部就班的就可以獨自拿下,不必等北直隸的那幫人!”

    幾十門火炮的隆隆炮聲伴隨著點點的白煙從山腳下冒起,輪番進行的火力準備中上千發碗口大小的炮彈被打了出去。雖然這些炮彈威力遠非合格,向山上開火時的準頭也大又問題,又被高度削弱了不少能量,可還是在正門及兩翼的幾處進攻通路上把寨牆打出了多處缺口,使不少地方顯得殘破不全。

    炮擊之後是兩千多名逼近到半山腰的弓手向山上發射的密集箭雨還有輪番的火銃,借著彈矢火力準備的巨大聲勢,早已在各個方向集結準備並完成了對山寨包圍的數千戰兵在盾牌和鎧甲的掩護下逼了上來,山寨中的火力似乎已經在巨大的聲勢下被徹底壓制住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9:32

第74章 優勢盡顯

    雖然是依託山寨工事進行防守,但第一次面臨優勢兵力眾多的敵人在大規模炮擊的掩護下衝鋒還是讓不少少年營的戰士有些驚慌失措起來。數人在炮擊之下被磚石砸傷,還有幾個人被交叉射來的流矢射傷了後背。

    幸好即便是這時代的邊軍也根本難以在山地進攻作戰中施展什麼“步炮協同”,有了足夠的喘息時間,大部分普通戰士都在核心弟子的鼓舞下恢復了士氣和作戰能力。

    “我們兩個月來我們雖然攢了一萬幾千發鉛彈,所繳獲攜帶的鉛材卻用了大部分。不管敵人的火力如何猛烈,二三十步的距離上聽附近的號槍開火。”負責中路防衛的劉洪濤像其他骨幹弟子那樣對身邊的普通戰士告誡道。

    稀疏而且沒有多少威力的箭支零星散射根本難以壓制住數千明軍精銳幾乎從山坡的各個方向上多路而來的兵力。包圍圈越來越小,山下人群也越來越顯得密集。

    敵人早已進入張家眾弟子乃至普通戰士的有效火力範圍內,但張海卻並沒有傳達開打的命令。這是難以遇到而絕不能浪費的一次機會,如果不靠一次猛烈的襲擊將這路強兵徹底打跨,那麼以後當敵人兵力雲集抵達的時候就會面臨巨大的風險和不確定性了,所以他寧願浪費這敵人從山路逼來的諸多射擊機會。

    見在己方無數銃箭的壓制之下山上已經不再射來有威脅的箭矢彈丸,敵人前鋒速度開始快了起來。以幾乎比賽般的速度幾乎每秒種都能前進至少三尺的距離,很快就逼近到幾乎二三十步內的距離。

    張海以及三十多個手持新造長弓的弟子不在猶豫,用腳踹擊寨牆上的幾處特定位置,帶有射縫的鐵板露了出來。

    弓箭射縫不過是兩道約莫半寸寬左右板條大盾鐵板上的縫隙,一道在與眼差不多到的高度用於觀測左右側翼的動向,一道用於由內向外放箭,大概剛剛容的下較粗的重箭由內向外飛出。相比城垛或厚牆上的射孔擁有更大的觀察範圍乃至射擊範圍,防護卻相對更嚴密些。

    射縫的背景還盡可能用與鎧甲顏色類似的帆布照起來遮蔽陽光,使得外面的人只能看到一條黑縫而很難看清裡面的人與景物。

    全身披掛的張海再也沒有留餘力,兩個月來用改良並逐漸上手的一石長弓握在左手,在兩名隨時將箭送到右手前預定位置的弟子協助下展開快速的連珠箭法,幾乎每一秒就有一支箭被“彈”了出去。

    較長的拉距優良的弓型乃至居高臨下的態勢都使的這普通的一石弓幾乎發揮了如同優等士兵運用的腰開弩一般的威力,那些邊軍們單兵可以運用的披木盾牌外加包鐵綿甲也當不住巨大的動量。即便有人靠運氣沒有被連穿盾甲,巨大的動量之下也能被弓箭打翻在地率下山坡。而在幾十米的距離上,不少箭雨連續穿殺兩三個士兵的頭部,帶給人們巨大的威懾。

    張海的核心弟子們雖然力量還沒有完全長成,也不可能用這一石的強弓施展什麼匈牙利射箭法,但這近兩個月來所新造的強弓還是大幅度提升了原有的威力,使這普通的一石弓也能射出二百焦爾威力的箭矢,在借助山勢不減能量的情況下即便射不穿盾牌骨架連同鎧甲所重合的地方,強弩般重箭的威勢也使不少人滾落山坡。

    一時間,山寨中利用射縫工事施展出的強悍弓箭火力不由的讓原本以為可以很輕鬆贏得戰鬥領取賞錢的明軍精銳們大驚失色,數千人進攻的勢頭迅速為之一頓。

    雖然更多的臼銃火力此時還沒有暴露出來,張海與幾十名核心弟子射出的強箭還不至於阻擋從山的四面八方圍攏過來的優勢兵力的敵人,但山下觀戰的宣大總督依靠多年的實戰直覺還是敏銳而果斷的下達了撤退的命令。這猛烈爆發出的強悍箭支火力讓他覺得館陶山寨上的敵人是那樣的深不可測。

    見到敵人在遠處的令旗揮舞之下已經有了撤退的跡象,張海果斷的下達了全寨各個角樓守備的火器手展開全速開火的命令。

    快速傳令的煙炮升到空中炸響開來,包括不少工匠和勤務人員在內的六百名左右的火器手向剛剛準備撤退的敵人在極近的距離上開火了。

    相比18世紀亞伯拉罕平原會戰中的英軍,少年營的大部分普通戰士還沒有堪比近代精銳英軍的紀律性及戰場歷練,手中的臼銃中近距離的精度也達不到燧發槍的水準。可依託工事開火和居高臨下的射擊大大彌補了這些缺陷,使得向下平射中的臼銃命中率比以前與北直隸各府精兵作戰時高了很多。

    短時間內被連續兩次發射出去的一千二百支早已裝好彈藥的臼銃在極近的距離大部分都飛入了人群,排除重複殺傷的不少彈丸也在瞬間就打倒了七百多名雲集在山寨周圍那些披甲持盾的敵人,雖然沒有飛濺起的血霧,詭異和震撼性的場景還是給了那些經歷過不少戰場鍛煉的邊軍以巨大的威懾。

    張海及三十多名核心弟子向敵群的開弓放箭一直都沒有停止,當短短半分鐘後第三輪裝好彈藥的六百余支臼銃再次響成一片的時候,早已承受了上千短時間內殺傷的敵人不再是有秩序的撤退,而是不顧相互掩護的向山下潰逃起來。

    雖然不在有正面對陣時巨大的心理壓力,當敵人向山下退去的時候不少人連滾帶爬的身軀使得目標小了很多。臼銃對這些鬆散的之敵的殺傷效率也大幅度下降,但大部分並沒有放棄追射敵人的機會。

    在敵群退出一百七八十米的臼銃及核心弟子重箭有效殺傷範圍的一分半時間裡,六百多名火器手又打出了一千八百發六兩鉛彈,殺傷三百餘人。張海及三十多名核心弟子們射出五百多支重箭殺傷二百五十餘人。

    雖然敵人逃出了大多數戰士們從山上精確直射的火力範圍,但張海卻沒有停止進攻的意思。按照事先早已演練好的作戰方案,精通曲射的學塾利用戰士們不斷的填裝臼銃向著早已事前測距標定好的方位,如遠處一裡外的敵炮手陣地、馬匹輜重地展開了接連不斷的齊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9:32

第75章 勝利信心

    山下負責後勤的敵人沒有能想到山寨上的人竟然能用鉛彈大致範圍精准的向一裡外的目標射擊,輜重之地一片混亂,在每分鐘至少兩輪數百枚鉛彈數十人傷亡規模的打擊下開始潰散開來。

    好在擁有多年邊關經驗的宣大總督還是握有一支隨時騎在馬上的預備隊,自己也在馬上。終究沒有被潰敗下的人群所沖散。

    張海見狀沒有給敵人太多喘息的時機,迅速下命令全部核心弟子與少年營中不負責為學塾弟子輔助添裝的人展開反擊。

    張海與眾核心弟子們全身披掛鎧甲、身背特製箭筐從寨牆的缺口處閃現出來的時候。絕大多數敵人已經喪失了以之前的聲勢正面對敵的勇氣。

    不過這邊軍之中還算是有一些勇悍些的精銳,以銃箭向從山上逼下來的張家眾人還擊,以圖收攏隊伍重新整軍。

    然而在這山地之上,地形對投射兵器帶來的加成與減成還是體現出了巨大的作用。那些邊軍中的精銳射手射出的箭其實並不比用以前傳統弓的張家核心弟子遜色多少,但是當箭飛到數十米相對高度六七十步外的時候就從一石到一石二鬥的威力削減到頂多不過五六鬥甚至四五鬥,不靠盾牌的尋常鎧甲都能抵擋住其中絕大部分殺傷。

    而借助山勢的張家核心弟子們用優質弓型的一石弓射出的近二百焦爾如同尋常神臂弩一樣的箭支有效射程卻可以延伸到一百五十甚至二百步遠,幾乎從山寨附近直抵山腳下。逼近到半山腰的時候箭雨的覆蓋範圍幾乎把許多逃離山口的出口都覆蓋了。

    從山腰到山寨火器手以臼銃或平射或拋射,數百人每分鐘一千幾百發的彈丸火力加上張海及幾十名弟子每分鐘三四百支強箭僅僅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又殺傷了上千名來不及撤退的敵人。

    敵人的潰敗終於變為少數精幹家丁組成的預備隊也震懾不住的崩潰,不少人丟盔棄甲放棄山下的輜重馬匹潰逃起來。

    雖然局面已經十分有利,但張海終究沒有下定追殲殘敵的決心。畢竟在不打算放棄山寨的情況下能夠用於進攻的兵力太少了,面對的對手雖然大部分人比較平庸,卻擁有一些訓練水準乃至勇敢度都不差的個別精銳。在依託地形優勢就可以獲得不小收穫的情況下沒有必要再像過去那樣冒險了。

    趁著敗退出去的敵人正在收攏和整理隊伍的當口,山上的少年營戰士也分配出不少人負責下山迅速清理戰場。

    張海所率領的新式隊伍不需要以割首級的方式記功,但對於那些失魂落魄的敵傷兵甚至裝死的人並沒有婦人之仁。在根本沒有足夠的場地、人手、給養來養活戰俘更沒有足夠的醫療資源來醫治這些人的情況下送其上路順便練習近戰肉搏是現實中的最佳選擇。

    對此問題隊伍上在以前也有不不少意見和爭論,但張海下定決心:就算是在征戰天下的過程中多一些代價也絕不要沙子。成家年齡之上改造難度已經很大的人如非主動投降中的選擇或者見營養程度就是那種可以改造的階層,絕不貪多消化。

    除了將那些負傷的殘敵徹底消滅,張家眾弟子及少年營的戰士們重點搜羅鉛材、火藥、鐵器。包括在交戰中己方打出去的那些彈丸,也包括敵人遺棄的炮兵及輜重等物、還有尋常士兵的腰刀火銃等鐵器。

    即便是宣大邊軍所用軍械在張海看來也遠非合格,但這些材料卻是維持這一年的戰備生產所不可獲缺的。還有不少屍體上的布面鐵甲則是北直隸各府精兵中少見的,很多鈍傷而死的敵人身上的鎧甲保存卻很完整。

    “這火藥的成色看起來很不好,也歸我們麼?”一名少年營的戰士向身邊負責挑選敵人鎧甲的劉洪濤問道。

    “這火藥直接來用對於我們來說當然不合格,不是威力和射程不能把握就是有炸膛的危險。不過撚碎分離出來重新來配應該是有辦法的。今後的木碳可能不那麼容易獲得了,鐵器要多收!”

    足足忙碌了約摸半個時辰的時間,數百人來回幾趟的忙碌才把從上坡上到山腳下幾千具屍體上的四萬多斤各種鐵器、兩萬多斤鉛材及上萬斤火藥收繳上山。就連負責輜重的一些馬匹和炮車也在眾人利用繩索的牽引下拉上了並不算陡峭的山寨。

    館陶山寨面對的第一次圍攻就這樣輕而易舉的結束了。與戰士們原來預想的不同,敗退的敵人雖然依然有條件也有時間將殘餘的主力收攏起來,可再也沒有威逼到山寨近前紮營甚至襲擾的打算了。

    整個作戰過程持續時間連同收尾也不到一個時辰,在徹底消滅三千多敵人的同時防守館陶山寨的眾人傷亡不到三十人,又是一個一比一百損失比的大勝。

    毫無疑問:如果不是憑藉寨牆的防禦工事回避了大量的傷亡風險,如果不是居高臨下的山地防禦帶來的巨大優勢,如果不是敵人的輕敵冒進外加騎兵難以有效像之前與北直隸各府交戰時那樣發揮作用,根本就難以取得這樣的大勝。對於銃彈乃至訓練準備還沒有達到計畫中的理想狀態的眾人來說那會是一場險象還生代價巨大的惡戰。

    但從張海及其核心弟子的神箭,再到利用不大能量的鈍殺傷、幾乎可以對付這時代的亞洲絕大部分盾甲防護的臼銃,整個隊伍顯然具備了同近萬敵人正規戰兵正面抗衡的實力。

    “日後我們出山,再也不必像做賊似的到處趕路生怕遇到集結起來的大股敵人了。”一名少年營戰士在戰鬥結束後長出一口氣暗自歎道。在印象裡,開封之戰以前流動作戰階段的李自成等部農民軍所能擁有的也不過是如此的力量。

    而對於這時代的兵事有所瞭解的張海及眾核心弟子而言看到的則是力量對比轉捩點的臨近,乃至對於戰爭前景的信心。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9:32

第76章 山東起義

    在這落後而封閉的時代,官軍精銳在武安館陶地區的大敗並沒有迅速的傳便整個北方的鄉野,但卻瞞不住自己人,也瞞不住朝廷內外那些對此有心的勢力。

    正要開赴彰德府集結的河南、北直隸各府戰兵聞訊後雖然還不敢上演一處望風而逃的鬧劇,卻也迅速停下了腳步在距離武安縣境尚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停下了腳步觀望起來。

    對於明庭而來的壞消息接踵而來,自年初廣寧大敗、蒙古入寇、河間“悍賊”起事之後不少遼東難民紛紛逃往關內。緊接著一場震級雖然不大影響卻巨大的山東曹州、兗州等地地震的消息又傳到了宮中。

    “朕不是一個月前剛剛減免了北直隸各府今年的遼響加派了麼?怎麼上天卻待朕如此不恭?”剛剛即位不久對很多事物的認識還並非成熟的天啟皇帝朱由校歎道。

    魏忠賢卻不由暗自慶倖:幸好現在自己的權勢還欠缺點兒火候,不然不知道會有多少不知死活的東西把這些“災相”的屎盆子扣自己頭上。隨後似是思索了片刻,並沒有說什麼那些都是小事一樁或子虛烏有一類,似是坦誠而自然的對天啟說道:“東虜大敵當前,關內的那些亂事尚只是小患,下旨督促北直隸與河南兩省的營兵標兵進剿將強悍的張賊圍困在山中,再於北直隸各府廣授團練補充力量即可。”

    此時的魏忠賢雖然還沒有執掌東廠,不過也算在錦衣衛中頗有勢力的人物了,對於朝廷的現狀是多少有些瞭解的。這些年來北直隸及山東一帶的教門勢力發展極為迅速,加上朝廷表面上看起來的這一系列困難乃至山東的災變,很可能有人鋌而走險。

    但他並不擔心這些民間的造反者。即便是靖康之變前後在宋朝那麼危急脆弱的情況下,民間起來的那些勢力又什麼時候成過氣候?讓不滿那些官紳的百姓們鬧一鬧,清理清理那些早就該被教訓的灰塵垃圾們反而有益於朝廷。

    而此時遠在鄆城縣的徐鴻儒終究難以再等待下去了,他決定把起事的日子進一步提前到夏季來臨之前。這不僅是因為中秋起義的事情已經洩露,甚至不僅是因為曹州一帶的地震給了自己天賜良機乃至很多人的信心。還因為從慶雲到武安傳來的一些消息他覺得即便是官軍的精銳主力也遠沒有想像中的那樣可怕。

    鄆城縣的六家屯,徐鴻儒焦急的等待著最後的時刻。

    “運河以西曹州府的兄弟們都到起了沒有?”徐鴻儒最後問道。

    “運河以東兗州府的沈家、夏家、侯家等也早已差人來通知準備好了。只要我們的人馬經過,我們在鄆城乃至巨野的人隨時可以回應。”

    北直隸的王家所創立的聞香教神秘而等級森嚴,但是不設總壇的徐鴻儒卻不像直隸的王好賢或者山東東部的南無量教等很多教門那樣在上層核心中也擺譜,至少在成事之前相互之間還是似是兄弟般相稱。

    當徐鴻儒走出村外的時候,幾千名從各處趕來的弟子早已聚集起來。相比鹽山時的張家人不同,徐摩下早已傳教發展壯大多年的聞香教山東教門早已取得了曹州一帶地下教門的主導權,如今聚集而來的都是曹州各地精選而來的虔誠信眾與早有準備的精幹力量,遠非一般農民起事時臨時裹脅的平民可比。對於最初時在山東西部一帶的作戰計畫,徐鴻儒及其親信大多顯得胸有成竹。

    負責傳令動員的頭目們根本不用做什麼動員與鼓動,僅僅是用於起事的頭巾發下去,旌旗招展起來。準備在戰鬥中奔赴“西天”的信眾們便高喊著口號攜帶著臨時發下來的簡易刀矛石塊一類跟隨著旗號踏上征程。

    今年以來官府才開始在梁家樓一帶設立的監視據點乃至周圍的魏家莊、徐家莊還沒有徹底消化掉的幾個大戶壁壘在數千不畏傷亡遠非一般民眾可比的信眾圍攻之下很快便陷落了,跟隨起事的人短短不到一天就發展到萬餘人。

    鄆城知縣余子翼今年春天以來早就派遣不少親信關注著周邊一帶,但風聲剛剛穿來的時候早就做好準備的知縣在徐鴻儒起事眾人趕來的前一天就逃離可縣城。

    徐鴻儒沒有像朱元璋那樣謙遜,直到有足夠把握奪取天下的時候才稱帝,而是在起事後的第一天就在鄆城縣徐家莊一帶舉行了登基大典。自稱中興福烈帝﹐建號大乘興勝﹐還設立了諸多官職。

    這讓處於一片混亂驚慌失措之中的鄆城縣衙有了喘息和準備的時間,縣裡的訓導親自組織起自己的人手完成了守備的動員。

    當聞香教眾多達上萬人來到城下借著石塊和臨時製作用於登縣城的長杆鋤頭、牽繩鋤頭這些簡陋的臨時器具進行登城作戰的時候才發現這鄆城縣遠非是可以一鼓而下的樣子。

    此時的徐鴻儒等人還沒有獲得運河以西的大勝,既沒有張家眾人第一次攻打縣城時那麼多繳獲來的火炮,也沒有精良的臼銃乃至武藝像張海一樣絕頂出眾可以為先登進行突破作戰的人,對這小小的縣城也有些一籌莫展。

    早已準備好門板桌椅等簡易守戰防具的數百名守城的青壯僅僅用城頭上的磚石就瓦解了聞香教眾第一輪漫不經心的進攻。

    “怎麼回事兒?負責城門的不是我們的人麼?”徐鴻儒問道。

    “稟陛下,城門上根本不見我們的人,很可能是被城裡官府在昨天全替換下來了。”

    徐鴻儒手下頗受敬重的一位青年“大俠”站了起來:“陛下,這樣漫無目的的亂打,徒增傷亡,讓我去吧!”

    講話的正是早年河間府籍的劉子雲,六年前曾經敗于鹽山張家一個九歲男孩之手,在收徒之前就被趕出來的人。從那以後,劉子雲習弓無門也承受不了練習弓箭的高昂成本,數年的勤學苦練乃至實戰鍛煉中練出臂膀上不俗的力氣,外加這時世間少有的投石索本領。

    除了劉子雲之外,因《水滸》而聞名的鄆城縣也有不少武藝出眾善石流石平時做護院或者鏢師一類的人物。

    徐鴻儒將這些武藝出眾的人集中起來做用於突破和支援的核心,又花了幾天時間用於打造雲梯等最基本的一些攻城器材終究在三天之後攻克了鄆城。自此之後,除了在聖人之鄉的兗州阜曲,似乎再也沒有受到像樣的抵抗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9:32

第77章 東進戰略

    張家眾人並沒有發展多年的山東及北直隸教門那樣龐大的勢力,更沒有專職而龐大情報網絡。對於幾十裡以外的事情基本上是靠張海一些朦朧而又零散的“先知”外加俘虜與道聼塗説。

    當山東西部的聞香教起義通過偵察行動中的偶爾風聞傳到館陶山寨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以後了。

    “消息可靠麼?”張海向輪值負責此事的一名少年營戰士問道。張海的核心弟子甚至學塾弟子因為多年的教化已經在外貌及言行上與這時代的普通孩子有了太大的出入,執行這樣偵察任務的人往往並不是山寨中最為精幹的人。

    “我這次冒險向東過了大名府,還沒有到范縣陽穀一帶,就看到那一帶有很多鄉勇都已經動員起來。不像是朝廷放出來的煙幕。鄆城乃至水泊梁山一帶的起義早在一個月前就開始了,那裡都傳說中興大帝就是當年梁山後人,如今又剛剛擊敗朝廷五萬大軍的圍剿,活捉了山東都司楊國盛。”

    跟隨張海多年的眾弟子大多聽師傅講過北宋時梁山起義的一些情況,也清楚演義與史實的不同不由的憂疑起來。

    “說書人的那些事兒真的可以在如今上演麼?他們真的可以起到牽制北方邊省精銳力量而減輕我們的壓力麼?”

    “元代以前北宋時民間習武之風遠勝當代,那梁山三十六英雄好漢卻確實不是徒有虛名之輩。但是他們當年在北直隸乃至山東等地攻城掠地轉戰超過一年,人數卻連我們的規模也沒有。北宋後期雖然上層乃至政治上昏窺,但被文人們罵了幾百年的王安石在路線上卻是靠譜的。當時的‘國進民退’只不過造成了一些局部上的矛盾而已。而今天北方鄉野間卻是個什麼情況?如果你們來我家讀書的年級尚早,可以不恥下問的問問那些新來不久少年營的戰士。”張海對弟子們講了講理論自信和制度自信之後,繼續談了談看法:“我看不抽九邊的精銳,不大規模調動臨省的力量,山東當地的官軍是搞不定的。”

    “那麼對於山東起事的聞香教那些人我們是幫還是不幫?直接幫還是間接幫?”大弟子劉洪濤有些直接的問道。

    按張海以前的想法,大概在今年雨季過去之後山東義軍陷入朝廷各省圍攻的困境之初,全軍放棄館陶山寨在河南境內大鬧一翻,攻城掠地中征選足夠比例的人手物資後西可退入商洛中,南可退入大別山中消化力量。當擁有幾千精銳核心之後就可以越過內戰的門檻面對官軍的主力大部隊無需遠走他鄉了。

    可這些日子以來,特別是館陶山寨一仗掃去了包括張海在內許多人的生存危機之後。張海又想到了更遠也更為重要的一些問題:大別山與兩淮之地的民眾也好,商洛山當地的民眾也好,這些人中征選出來的骨幹在內戰之後怎麼辦?從鞏固天下的角度看,這是一個合理的選擇麼?他不由的想起了當年紅四方面軍出身的很多人在建國後的情況。又想起不論是商洛山的李自成也好,還是後來定都南京的朱元璋也好,都不可能在地理上過於疏遠起家的核心之地。

    而且自己眾弟子大多是北直隸乃至臨近的山東等地出身,渡過起事初期的創業階段之後不可避免的會面臨骨幹弟子與眾多後輩中的精選之才之間的矛盾。如果再加上地域問題,就會使得整個未來的統治集團變的更為不鞏固。

    從建國後的長遠角度來看,能夠站穩腳跟的第二根據地不能單純從眼前的軍事利益乃至地理上考慮。自己之所以從當年收徒開始就精挑細選,不惜花費巨大精力以身作則的嚴格要求不就是為了盡可能的通過權力依託的核心更為精幹而避免成事後不必要的麻煩麼?

    除此之外,這些日子以來在館陶山寨上的工匠作業與勞動也使張海對這時代的兵工勞動有了更深刻的意識。雖然依靠張家人在管理思想與分工經驗上的優勢製作弓箭與臼銃這些十分簡單的東西尚還可以做的合格而精良。可是當想鑄造能比當代繳獲明軍的那些裝備更上一層樓、滿足基本性能要求的火炮、或者鍛造哪怕不包括手指關節與肘關節部分的板甲就遇到了鹽山慶雲等地徵集來的工匠們也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可以解決的技術難題。更不用說那些很多人聽都沒聽說過的燧發打火裝置乃至膛線了。

    “朝廷現在於遼東戰場及南方之外,北方幾省究竟有多少斤兩大概在今年雨季過去之後就會顯現出來。如果那個時候聞香教那些人陷於困境,我們還是要用力幫一把的。不然,很多蟄伏在北直隸乃至山東的勢力覺得形勢不妙就會蟄伏起來。”張海對核心弟子們講道。

    “那如果我們幫的力量太大,一下的打破了平衡給他人做了嫁衣怎麼辦?”劉洪濤忽然問道。

    張海瞭解這些利用宗教組織起來的勢力很多根本上的局限性,並不相信山東的那些人能夠利用自己的幫助徹底逆轉敗局,便說道:“如果是那樣,倒也減輕了我們與北方明軍主力決戰的壓力。那樣我們的主要敵手就是墮變的山東那些人了,朝廷說不定還會是我們的友軍。可是那些人能夠走到這一步嗎?我看最終依然會被朝廷各個擊破。我們要的就是朝廷把自己全部的力量暴露出來,並為我們掃清這山東地面上不平勢力,為我們的事業而前趨。”

    明確了今年雨季之後山上的隊伍很可能要進行一次外出作戰,甚至不再轉戰他鄉尋求新的落腳地的情況下包括張海自己在內的眾人的壓力進一步大了起來。儘管夏季來臨的天氣給訓練也帶來不少麻煩,特別是每天還要抽出不少時間來擦拭保養那些從弓箭到盾甲的很多鐵器,但是整個山寨中上下絕大多數人在經歷了多次惡戰之後更加明白平時的訓練對於實戰的意義。從做各種器械彈藥的趕工到少年營的戰士們相關的箭銃訓練更加緊張的持續進行著。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9:32

第78章 內務條例

    北方山區的夏季陰雨連綿的天氣並不常見,在還不豐裕的環境下為了盡可能減少戰士們病患,不讓高強度長期戰備消磨了戰士們的士氣,遇到早上陰天或者下雨的日子張海還是打算至少給那些新來的少年營戰士倫休的機會。

    不知在緊張與疲憊中挨了多少日子,第二十三小隊的少年戰士終於盼來了這樣的一個早晨。哨聲響起的時候見到外面那殘酷的陽光沒有再一次照進屋子,幾乎所有人都低聲的歡呼起來。

    負責管理第二十三小隊的只是少年營中並不算太出眾的一名張海的核心弟子石壘。身為張海選訓出來並言傳身教多年的骨幹,他當然瞭解那種不同於舊軍營的嚴格而緊張的生活作風對於戰鬥力的意義。可自從館陶山寨的守戰以來不少像他這樣對於天下的形勢從師傅那裡稍有瞭解的人都似乎有些鬆懈了。

    八個小時的睡眠似乎根本不足以緩解這些日子以來訓練乃至幫工積累下來的疲勞,早上起床整理生火作飯吃飯再加上洗衣和保養擦拭鎧甲箭銃的活之後,距離準備午飯又僅僅是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了。

    這半個時辰的時間裡戰士們終於有時間躺在木板床上從兒的經歷到戰場與未來的閒聊起來,別看少年營的戰士們在一起已經有好幾個月的時間。不要說一個小隊之內,就是整個山寨上很多人的面孔也能熟識了,可在嚴格的紀律管控之下能說上話的幾乎卻很少。一個寢室裡的十二個人同袍數月很多事情卻像慶雲城下的戰場前一樣陌生。

    “還是他們火器手輕鬆,不用天天練臂力,只要在山下動動嘴猜猜數然後在師傅那裡讀讀書就可以了,戰場之上也可以躲在後面開火,還有那麼多大人幫趁,唉。早知道我就不去主動報名習弓了。”李小武哀歎道。

    身為隊長的核心弟子石壘笑道:“這麼點兒苦都吃不了?那我告訴你大頭還在後面呢。上次山寨之戰的時候你也看到了,我們連同師傅在一共不不過一百六十餘個人,用臼銃的有多少人?連同工匠都做戰勤上陣了,六百多號人。可殺傷的人卻不比我們多多少。更重要的:我們的鍛煉出來的臂力也不僅僅是在射箭的時候有用,博命時也是不可獲缺的。我們天天出工為他們打造臼銃不過是為了全隊的安危防止敵人依靠人多勢眾人海突襲而已,對峙交戰中的殺傷,只要我們的力量能打穿敵人的鎧甲,作用絕對是那些速成的火器手難以替代的。”

    正說著的時候,一個魁梧而高大的身影在窗外閃現,原來是師傅來了。眾人見狀不敢再在床上躺著,趕緊站了起來。這並非僅僅因為是等級下的禮儀,也確實因為師傅在戰場上的表現是令絕大部分孩子們敬仰的。

    “為師知道,夏天以來大家的訓練都很辛苦。可是我們離下一次出戰遠征越來越近了,如果我們不進行這些戰備,全軍遇到敵人的大部隊很可能又是類似慶雲城下那種傷亡嚴重的惡戰。你們將來都是開創新朝天地的棟樑之才,為師寧願你們今年緊張一些也不願意你們無謂的傷亡和犧牲,大家理解麼?”難得的休閒日子裡張海不希望佔用戰士們太多的閒暇時間以招至惡感,但卻知道鼓勵在艱難的時候應該時常存在的道理。

    “師傅放心,下一次我們作戰的時候只要敵人在直射範圍之內再也不會出現那種射在盾牌邊緣的‘肉’上也無法讓其見血的事兒了。”雖然這些日子以來訓練及幫工的任務繁重,但李小武及許多戰士們都似乎是別著一口氣,要把要其撒在敵人的頭上。

    張海對於這一階段以來戰士們的訓練成效是滿意的,從初學到技巧上掌握弓勁乃至滿足最基本的射准要求,並且能夠拉開七鬥以上的戰弓,正是弓手實力增長最快的時期,加上孩子們很多處於十四五歲到十五六歲最後一年的快速成長期的時候就更是如此。平時古代軍隊因為管理鬆散以及訓練密度不夠,如無特殊的選兵,這樣基本合格的要求在好的強軍中也要至少一年。而戰士們僅用了四五個月就接近了這一要求,所下的苦功可見一般。

    可當張海的余光偶然向床上掃視的時候卻發現不知道被子是沒有疊好還是在臨時休息的拉開了。

    張海沒有去問新來數個月的那些少年戰士們,而是私下裡向做為核心弟子的石壘嚴肅的說到:“內務條理新戰士們可能不清楚,做為基層隊長的你怎麼能不清楚?我們在張宅的時候可曾有過例外麼?”

    石壘知道師傅不是一個死板而不講理之人,雖然並非不瞭解當年師傅對這一問題的解釋可還是自信而坦然的回到:“我們的戰士雖然入伍才數月,可那麼也算是經歷過多次生死考驗的人了,絕不會因為這點兒小事而在戰場上拉稀打折扣的。”

    軍隊中對於內務的要求在中國曾是從北洋新軍時代開始流傳下來的,可“疊被子難道能把敵人疊死?”的疑問不僅僅是在21世紀存在,在革命戰爭年代的優秀軍隊中同樣存在。張海並不是一個教條主義者,他相信並不那麼遵守內務紀律甚至在彈藥箱上點火做飯的朝戰後期志願軍中絕大多數人不會在進攻命令下達的時候因為戰場反應而邁不開腿,也理解二戰時期類似《星星敢死隊》那種精英偵察兵可以無需完全遵守一些內務條例。而對於不那麼精銳而優秀的普通士兵而言,這確實是近代軍事變革的重要內容之一。

    “我們的戰士或許不會,可以後新來的戰士呢?我們現在隊伍上不敢說所有的人都很強,但平均起來自然是可以一以當十甚至以一勝十的精銳,可當我們今後擴充到兩三千戰兵的時候每一個少年營的新戰士都要成為其他人的表率。現在不嚴格讓他們樣成良好而自然的生活習慣,難道想讓舊軍隊那種拿新戰士當僕人的風氣今後在我們的隊伍上滋長嗎?我不希望在我們還沒有結束戰爭的時候,就讓這舊時代的那一套規矩和風氣在我們的隊伍上蔓延。”張海對石壘認真的叮囑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19:32

第79章 故人求援

    天氣在過了最熱的月份後似乎在逐步轉涼,難熬的夏季正在逐步過去,八九月間的“秋老虎”似乎也沒有多少日子了。

    長時間以來對在這夏季披甲持盾進行作戰頗為畏懼的北方三省官兵乃至路過山東地區的廣東兵正越來來越的趕赴山東西部運河等地戰區。

    對於明廷來說,或許意識到隱蔽在武安等地的張家眾人是更精悍也更有威脅的對手,但就眼下而來先集中力量對付水泊梁山附近的聞香教眾卻為了必然的選擇。因為這次起義對京杭運河的威脅直接威脅到了朝中上層很多人的利益,幾乎沒有多少借題發揮的黨爭與爭議。

    然而張海等人在慶雲和館陶山寨兩戰中給予北直隸各府及宣大邊軍的嚴重打擊造成的影響、乃至事實上的客觀存在卻顯現出一定的作用來。雖然周邊等地不少聞風而動的起義被輕易打壓下去了,可身為都督侯王、總兵魏七卻依然有些猶豫不決。

    “陛下,如今再不突圍,到了天氣涼下來官兵可以披甲野戰、軍馬也開始秋高馬肥的時候我們就一點兒機會也沒有了!”右丞相陳燦宇勸道。

    自從廣東兵北直隸與山西等地累計近三萬的精銳戰兵雲集曹州後,僅僅是幾次象徵性的作戰就打的曾經的十幾萬臨時聚居起來的武裝煙消雲散。要不是之前自己的核心精幹靠著對手的無能全殲了數千山東營兵、繳獲了大量火炮火器乃至鎧甲,恐怕官兵們不用圍困,可能立即就會開始攻城了。以前教內的不少人都覺得那些曾經見到過的明軍是如此不堪一擊,而自己擁有這麼多精幹之士起事雖然比遠計畫被迫提前了不少也有七八成的勝算。如今才知道真正意義上選訓充足盾甲齊全的正規軍同尋常武裝的區別,也就不在因為人數和聲勢而輕視當年在河間起義的張家眾人了,他們雖然被迫轉進,可能在北方邊軍乃至各府標兵家丁面前以寡對眾而不敗想來必有過人之處。

    想到這裡,徐鴻儒回道:“武安館陶山寨與我們雖說各著至少一省,但實際上不過兩府的距離,現在突圍?且不說勝算,就說我們今後怎麼對的住下面那些舉家而跟隨我們的人?此時就免談了吧,我絕不會放棄鄒縣、鄆城那些跟隨我們的百姓。”

    眾人見徐鴻儒心意已絕,也不再好說什麼。不少心腹也知道大當家這樣說,那必是有了與之聯絡的決心。只是朝堂上並非親信的外人也又不少,不好講出來罷了。

    “劉大俠?外面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可有突圍把握?”徐鴻儒鄭重的問教中似乎是最有真本事卻是基本自學成材江湖人稱“天外流星”的劉子雲。

    劉子雲這些天來也多次去城頭上督陣過,要是圍城的人少些那還好說,如今三萬精兵連營包圍在這方圓一裡有餘,包括兩個一箭之地也不過兩裡範圍的縣城周圍那是無論如何也難有把握脫身的,誠實的回道:“在下沒有把握。”

    “若是給你精兵三百或者你手下那三十名高手呢?”徐鴻儒又問。

    劉子雲想了想回道:“若是能那麼突圍出去,我們也不會被圍困於此了。要是全軍集結足夠的力量在夜晚展開一次夜襲不求脫身只求製造敵人的防備和混亂,那麼我說不定能找到突圍的機會,但不敢有十成的保證,所以希望陛下謹慎決定。”

    “如今我們的全部希望就在於此了,當然如果你若覺得有風險,朕決不會勉強。”

    劉子雲能夠在今天於江湖上出人頭地也不是個膽小怕事的尋常庸人,很快就答應了徐鴻儒的要求。

    九月初八的夜裡,鄒縣的城頭上忽然響起了陣陣炮聲,上千名早已準備好的精銳向城西幾連綿幾裡的明軍營寨發起了突襲,最終在集中起來的大同府精銳連綿不絕的炮擊下被擊退,又早騎兵追殺損失數百人。

    然而腳上包著棉布,身穿夜行衣靠的劉子雲及手下三十多名弟子中超過一半的人終於趁著明軍防線尚不完整,也沒有人敢大規模的舉燈火巡邏的時候分多路滲透出城並約定于武安山寨上集結。

    臨近秋季的時節,館陶山寨上所有人都加緊了戰備。山腳下清理出來的練兵空地上,張海在完全熟悉了近戰用的五米槍劍之後也像父親手下幾位會武藝的師傅學習投石。

    開始練習投石索的人比剛開始習弓的人還差。不要說精度了,就是射程和威力往往連空手投彈都遠遠不如,至少一半的六兩鉛彈掉到四五米遠外的地上,其餘的最多也不過投到三四十米遠。大概花了幾天的時間張海才能蔣六兩的鉛彈投到二三百米遠,射速也達到到了約莫每分鐘八到十發的樣子,可以說基本上算是入門了。就是精度方面只不過相當於那些核心弟子之外的少年戰士們用二斤不到的輕型臼銃在完全不用支架時的精度一樣,二百米外的誤差範圍往往能有三四十米遠。

    “這樣已經算是不錯了,尋常人要有這個水準沒有數年之功是根本辦不到的,即便如此,在戰場上也強過那些普通臼銃手不少了,尋常人要做到這些非有數年苦功不可。”李師傅對張海安慰道。

    可張海卻有些無奈,自己在天賦力量及身材上的優勢這麼大,要是僅僅追求強出一般士兵而已的戰鬥力,那麼自己徒手扔鉛彈都沒有問題,相對更准也射速更快,完全不必要投石索。

    就在此時,不知從哪裡毫無徵兆的從天上飛過來幾塊如流星一般的黑點,接連打在張海瞄準目標附近方圓不過十米的距離上。是外出偵察的學塾弟子在練習臼銃麼?就算是用臼銃也根本打不了這麼准,只要是拋射不論在多遠的距離上。而且怎麼可能沒有開火的聲音傳來?張海及陪練的弟子及李師傅等迅速就知道是有敵情了,而且來者必定不是尋常人。

    只見一個似乎沒有任何武裝的灰布年輕人騎在似是繳獲來的官馬上停在了距離張海等眾人二十步左右的距離上。

    “是官家派你來送信的麼?”見對方似乎沒有手持明顯的兵刃火器,張海放下手中弓箭抗著長槍劍問道,這個年輕人雖然輪廓上有些熟悉,卻是一個陌生青壯漢子,比自己要大上好幾歲。

    “我是來拜師學藝的,不知你們那裡叫做張海的那位當家可願收我為徒?鄙人年紀雖然大了些,不過也算的上是可造之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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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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