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英雄 作者:女俠獨孤雯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10 18:35:2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74 47962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42

第110章 攻城驗兵(二)

    陽曆10月26日似冬季一般的寒風第一次襲來之前,上萬名勞力在威脅下整整一天的時間終於在距離青州城城牆百步左右的一箭距離上於盾牌的掩護下挖出了簡單的戰壕。城頭上射來的箭彈則造成了幾十人死亡,二百多人負傷。不過依然留下來的人卻比起初堅定了許多。經過一個晚上的淘汰,即便沒有看管逃亡的人也越來越少了。對於這些無組織也沒有經過紀律和政治基本動員的人來說,能有這樣的表現已經讓張家的弟子們著實高看了不少。

    早飯的時候張海僅僅帶了兩三名親隨,身穿鎧甲親自來到簡單木盾和壕溝掩護下的第一線壕溝噓寒問暖,還詢問有沒有遭人欺負或者是否對今天的戰時過度害怕。環城一周的巡視中張海除了表明自己的身份,還告訴人們除了自願者不會強求人們攻城。

    雖然很多人並不相信這樣一個面相如此年輕的人會是武安那夥讓人聞風喪膽武裝的頭目,但看其身材和穿戴也知道至少是上層人物的親隨。

    這些奴工們自小到大都被視為下等人,就連平民百姓家的女眷往往也沒有什麼好臉色。一翻巡視雖然顯得有些做作,給人們的感受卻是從來未有過的。

    不過還是有不少上了年紀的人有些懷疑:“就是不讓我們攻城,恐怕也是要幹些城頭下挖洞的危險夥計。大家可不要被鼓惑!我就不信,他們徵集我們這麼多人為的只是觀看那些人自己攻城!”這些話起初沒有多少影響力。可是當張家隊伍中抽派的人開始將八千多青壯進一步編組的時候不少人都開始恐慌緊張起來。

    臨陣的壓力不少並非十分有天賦的戰兵中隊少年戰士們是清楚的,光是心寒胃痛就能使尋常的人至少喪失四分之一的戰鬥力。

    “不願意出陣的請後退!”遠處穿來張海的命令。

    這命令是專門讓人後退出眾,又是分散下達給各隊的,雖然狐疑的人不少,但還是留下了五千人青壯被編為五十個百人左右臨時中隊,以百步左右的間距集結在壕溝之後。

    五千支左右的臼銃被發給眾人並教授了基本的使用。五千人的戰兵每人都獲得了一支裝好彈藥的臼銃、兩枚藥包、兩枚鉛彈。

    “就憑這些裝備難道就能拿下青州城?”在有了心理安慰的同時,不少人也有些憂慮。

    忽然火器中隊及學塾弟子中挑選出的一百余名少年戰士隨張海一起來到了岱宗門外的一個臨時中隊青壯們的身前,分發給眾人繳獲來的鎧甲。

    沒有想到剛剛編伍的人居然能獲得鎧甲,這著實讓不少人感到不已。可臨陣的緊張卻讓很多人邁不開腳步。

    分成多個小隊一曾又有層的將人們掩護起來,在張海親自的安慰乃至戰士們的單對單護送下才向城牆逼去。

    負責推車盾的弟子的掩護下通過木板搭成的便橋,掩護著全副武裝的張海等人展開三十米寬分為四五隊的狐形小橫隊向城牆逼去。

    “不要緊張,聽到命令後再開火。這是我們天帝之使親自負責為大家掩護參戰,無需太過擔心城頭上的彈矢。只要大部分人把三發鉛彈打出去就算完成了任務,就可以撤退了。隊伍最多逼近到距離城頭三十步。”戰士們按照吩咐對大部分由礦工組成的青壯叮囑道。

    “沒有攻城車又沒有雲梯,這是打算幹什麼?來做靶子麼?”城頭負責守城的青州衛明軍疑惑道。負責西城們防禦的軍官當即下令放箭,同時把不少銃炮推了上來。

    大約距離城頭大概百米六七十步左右的距離的時候,陣陣銃炮之聲從城頭響起。一輪猛烈的徹底讓徹底讓二百來人披掛整齊的隊伍停滯下來。

    然而當不斷冒頭的敵人打算展開第二輪射擊的時候,張海卻利用搭在車上露出觀察縫射口的特製板條大盾掩護著全身,不斷向城頭那些露出頭手來閃現出的目標快速放箭。

    這種雙方都有足夠盾甲城牆掩護依託的對射,如果雙方都沒有能夠破防的精銳射手,通常效率並不比19世紀西南戰爭時期或者淮軍平撚亂那種兩三千發子彈殺傷一人的效率高上多少。

    然而對於經過多次實戰本身又有天賦的張海來說幾十分之一於尋常人的箭支散佈面積加上幾倍的射速幾乎頂的上百餘名弓手。在負責送箭戰士的幫助下,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的一壺三十支箭左右就將城頭一名露出頭觀望的敵人殺傷,箭支沒入一名剛剛把頭露出來觀望之敵的下額。數十名攜帶了從繳獲物資中優選出的鳥槍的戰士們的上百次開火中也打傷了一名將手露出來的敵人。城牆當面露出的火力暫時稀疏下來。

    張海趕到面對防守中的敵人進行精確射擊,百米左右的距離還是有些遠,便下令全隊繼續前進。

    在兩人嚴重負傷之後城頭火力範圍內集中起來的敵人變的謹慎起來,射向戰士們的火力也稀疏了很多。可前進中的隊伍還是給城頭的敵人以壓力,不斷有人將弓拉好之後迅速放出。或是把裝好彈藥的火銃舉過頭頂向著大致的方向射擊。迎著零星射來的箭彈,隊伍終於前進到距離城牆三十步外的壕溝邊。城頭上的大型銃炮暫時沒有威脅了,絕大部分臨時編成的青壯都蜷縮在盾牌和車輛掩護之下。

    “注意發射後再裝藥,注意把捅條拔出後再開火。”火器中隊戰士開始在監督下讓那些剛剛掌握火器操作的人開火。有的人幾乎是在戰士們手把手的全程控制之下才勉強的把彈丸射了出去。大多數人也在緊張的壓力下經常忘了裝彈和裝藥的順序。但仍然有一小部分人讓火器中隊的戰士們也刮目相看。

    城頭上的明軍開始將不少精幹人員調集了過來,越來越多的強勁的箭支射透了插在車上的盾牌。甚至連放的火箭也破有聲勢的射了過來。但隨即便遭到張海等人更為精確射殺傷。

    數分種的對峙作戰,那些臨時徵集來的青壯才把大部分鉛彈打了出去。但在撤退的時候,還是不免有兩人負傷。

    就這樣,張海及火器中隊挑選出來的百餘名精銳花了五六個時辰整整一個白天的時間一對一的親自通過出戰對射的方式“鑒定”這大浪淘沙出來的五十個中隊以礦工為主體的新兵。當敵人懶得露頭的時候,張海便命令展開對城頭的佯攻。

    就這樣通過接連不斷交火中殺傷的百餘人也終於讓城頭上明軍的士氣有些低落,沒有人想到以這樣毫無效率的對戰也能帶來如此的威脅。

    這一整天的“激戰”也是張海在印象裡自解決少時的訓練以來最為疲憊的一天,一天下來射出了近兩千支箭。比當年的王瞬臣還多了一倍。

    這五十次出戰中城頭上射下來的無數彈矢還是讓包括張海在內的不少人在連綿不斷環繞城牆的作戰中負了輕傷。車盾和鎧甲可以防護住大部分方向的箭矢,可還是有從側翼或者遠處拋射過來的箭彈繞過了防護帶來不可避免的掛彩。

    張海出色的射術及敢為人先的精神所有參戰的礦工都看在眼裡,對於未來的疑惑和憂慮無形間減少了不少。

    “各隊的表現怎麼樣?”對右肩的小傷簡單包紮後,張海在臨時會議上讓參加白天選訓出戰的那些火器中隊戰士們也參加了骨幹會議的討論。

    “以我們隊伍的標準當然並非合格,但其中表現突出的人的數量超出我們的意料。”

    “我看這些留下來的五千多年紀還不算大的礦工中至少有近千人左右並不比武安作戰之前的我們差,可以做為擴軍的兵源。其他有些人表現也很突出,不過年紀有些大了。我怕在高強度訓練下的可塑性不如年輕人,提高空間有限。”

    學塾弟子說著的時候也將參加驗兵作戰戰士們的報告遞了上來。

    張海也是參加過白天輪戰的人,知道這些人雖然還不是合格的戰兵,但如果依託更堅固也更有心理優勢的城頭作戰,不再會是像鹽山或東昌那些臨時徵集來的民夫一樣的表現。只要有足夠的兵備是能讓這樣高的城牆起到應有的防禦作用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42

第111章 青州攻堅

    經過種種考驗接受選訓的五千多青壯以淄川的煤礦工人占了多半。雖然煤礦工最初的總數並不占主流。類似世紀之交山西那些煤窯年百分之一左右的死亡率再加上後來的發達國家也難以完全杜絕的各種職業病外加上逃亡,這些人沒有幾個熬到三十歲以後的,大多是少年和年輕人。但即便如此,也只有大約一千五百左右新來工作不超過五年的少年和剛剛成年不久的人還保持著尚算健康的身體。在這些人中青州城下驗兵仗表現較為突出的八百人左右被做為張家隊伍新吸納兵源的候選。

    “一萬幾千青壯中最多選八百,我看戚家軍當年在義務東陽選兵也不過如此了。”見張海還是這樣苛刻,張林也笑著歎道。

    張海卻一貫的一本正經的答道:“這不能相比,戚家軍並不是只收未成年的人,有買賣和工作的大齡青年也收。即便如此也不過從兩縣的幾萬礦工農民中選拔出四千左右性格合適的。當年浙江那些沿海民眾飽受倭患之苦,不少人與倭患有血海深仇。我們要建立一支更為優秀的隊伍以達到更大的期望,以盡可能的精幹免除管理漏洞和軍閥隱患,即便在這民風淳樸的優良兵源之地也要建立更為嚴格的標準才行。我們的訓練標準管理方法雖然當年的戚家軍也無法相比,但是戚少保當年有幾年的時間,而眼下的我們沒有。”

    “攻城器具和及方案準備的怎麼樣了?”張海忽然向劉洪濤問道。劉洪濤及李峰等人都沒有參加白天的驗兵輪戰,包括這些人在內的大多數核心弟子都在臨時的老營隨同李師傅及楊秋霞等人忙碌著準備攻城器具。

    雖然張海說月底以前拿下青州都沒有問題,但是隊伍才剛剛擴充,尚缺乏幾百里內的戰役情報能力是誰都知道的事。為了最大限度的避免風險與隱患,在驗兵完成之後攻城只能儘快展開。

    “這城實在是太高了,附近又沒有什麼高大的樹木。要用多段木材製造雲梯車雖然不是不可行,但是沒有數天的時間是根本無法完工的。即便完工,那也很不安全牢固,十分容易被準備充分的敵人用城牆後的投石車甚至是集群的投石索破壞。不過這一晝夜的時間上千名工匠的忙碌,雲梯倒是準備了不少。”李峰有些愁眉不展。

    張海苦笑道:“那也無所謂。看來為師又要親自登城陷陣了。好在這青州城有戰鬥力的守軍不算多,這十三裡的城頭除了城門附近防備到不算很嚴密。”對此張海其實早有料想。依靠自己少見的戰鬥力親自登城陷陣當然是對方難以仿效的手法之一。而且看起來雖然有很大幾率負傷,風險卻在可以承受的範圍內。

    “師傅如今已是萬人統帥,攻城怎麼可能總是依賴于師傅親身登城陷陣?尤其是這高達三丈半的城頭落到地上已經有重傷的危險了。我看還是只能採取攻鹽山時的老辦法。”劉洪濤想了想說道。

    “你是說推土攻城?這太難了。幾萬石的土方很難在一夜內於一處完工的。敵人肯定也會以類似的手段加高城牆並且破壞我們的城下作業。”李峰不知道劉洪濤這樣說。在他看來,對於擁有完備火器防禦的高大城池,唯一的破城之法也只有城下爆破作業了。可城秒爆破作業依然面對對方種種對抗警戒手段的變數。

    “最終目的和堆土助攻差不多,只是在實現手段上要力爭一次完成,不被對方判斷出我們的意圖。”劉洪濤繼續說道:“我們難以為對手短時間所仿效的優勢除了精銳武力當然還有爆破和投石。就像在梁山水泊河口之戰時一樣。”

    張海等人瞬間就明白了大致的手段。

    就在張家眾人緊鑼密鼓籌畫攻城的時候,青州衛守將也不敢閑著。雖然自夏天的時候就開始準備城防,可兵臨城下的兩天以來依然組織人手盡一步加固城頭。整個青州城的大部分城垛都用土木工事包裹起來變成了《守城錄》裡那樣有頂蓋的堡壘。能夠抵禦投石索、六兩鉛彈拋射、甚至是簡單投石機拋出的幾斤重的石塊。為了防止掘土爆破還在城牆每個不遠就埋設聽嗡。並且尋找了不少失明已久的盲人負責判讀。

    “報!岱宗門外有動靜!”就在兵臨城下的第三天,時刻準備迎接賊眾進一步行動的守將終於接到了警報。

    “城外的賊人已經開始在貸宗門百米之外開始掘土作業了麼?”見來的人青州參將就大致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當親自登城觀望的時候不由笑道:“這群人獲得了這麼多礦工做這種事兒也這麼外行。居然在城外六七十步的地方就開始圖省事兒掘土攻城。這不是明擺著告訴我們他們要在哪裡突破麼?傳令!準備我們的人也開始對挖,並且準備好萬人敵!讓他們連城們也摸不到!”

    張海劉洪濤等人當然沒有選擇在城門外百米的地方掘土作業。而是由上百名從各隊抽調的學塾弟子連同幾百名負責協助的少年戰士用三天左右的時間在用線尺的丈量監督下,在精確的挖了數千個倒三角狀的拋射坑。

    幾乎與此同時,三千多名徵集起來的青壯工匠及其親屬被動員起來從城西南的群山中幾天內的時間開採並加工了萬餘枚百斤左右的石塊。並用在淄川礦場尋來的黑火藥做為補充準備了萬余枚拋石坑。

    最後裝彈添藥的時候幾乎都是在兵臨城下後的第四天夜晚突擊完成的。

    城頭上的敵人似乎覺得有些不對,在第三天開始的時候就不斷以火箭和拋射做為干擾壓制,不過終究被負責掩護的投石雷拋石坑射出的百斤石彈所壓制。

    “不會有太大問題麼?”張海有些懷疑那些搜集來的火藥品質。

    “這些日子以來我們繳獲過不少黑藥並做過詳細的測試,對於成色和用量還是有大致把握的。百米以內的誤差應當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負責火藥和爆破的學塾弟子最後說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42

第112章 青州攻堅(二)

    陽曆10月30日的淩晨,隆隆不斷的沉悶炮聲猶如悶雷一般伴隨著一連串的煙霧在青州西城門外響起。

    西城門樓及城牆上的並沒有閑著,幾天前就調集了不少精銳骨幹和五百余戰兵數百輔兵輪班進行重點防備。已經有人猜測到對方很可能要進行土工爆破作業,也有人預料到對方可能以火藥爆坡石塊進行攻擊。可卻沒有想到拋石雷攻擊準備的規模如此之大,也如此之集中。

    拋石攻擊的重點放在了敵人兵力防禦最為密集的西城門樓上。幾千枚接近一人重的巨石在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內被拋了過來。

    要把這六七十公斤上下的石塊拋到百米左右的距離上,或者把三十公斤左右的巨石拋到二百米外,用弩炮來發射需要歷史上創世界紀錄級最大型號級別的弩炮。而如果用配重投石機來發射,則至少需要兩丈兩尺以上的投臂外加上萬斤配重的投石車才有可能。幾千枚這樣的巨型石彈則相當於數十部大型配重投石機把可靠壽命消耗掉大部分發射出的能量。

    原本高聳的西城門樓在巨石雨短暫而猛烈的轟擊之下加雜著無數的血肉和悲哀號徹底的垮塌下來,雖然大部分的碎石木屑乃至磚瓦越過了城牆塌落到城牆的後方形成高達城牆一半高度左右的半個斜坡。但也有不少巨石及磚瓦落到了城門之前。

    緊接著的第二輪更為猛烈的轟擊開始了,數千枚石彈略低角度的攻擊雖然沒有徹底擊毀著厚達兩丈左右的高聳城牆,卻讓城牆前面形成了一個由墜落下來的巨石搭起的石堆。

    八九千枚六七十公斤重的石塊乃至凋落下來的磚瓦木梁讓原本相對高度十二米左右的城頭在局部變成了只有五六米垂直高度如縣城城牆高度一般的城頭。

    此時的天色已經開始濛濛放亮,早已準備好的數十架聯裝雲梯搭借助石堆的支撐搭在了城頭,這樣就不再擔憂強度不夠或牢固度不夠。雲梯的最前段還仿造樓梯般的模樣安裝了木梯板以便以最快的速度登城。

    重點攻擊之下已經沒有多少箭彈從早已成為廢墟堆一般的城頭上射來,甚至在威懾乃至重點的箭彈拋射阻擊下少數打算來援的敵人也被遏止住了。

    張海、劉洪濤、李峰等人親自帶隊,選拔了包括三十名弟子二十名優秀戰士組成的精幹突擊力量沿著還不到四十度的亂石破和木板梯展開了衝擊。

    也有零星的人力投石機拋出的石塊乃至箭雨從城門樓之後的遠處襲來,但守軍的力量還是過於薄弱了,分派在西城門在巨石雨的威懾之後依然敢於堅持作戰的人寥寥無幾。

    向城頭分批衝擊的隊伍雖然幾次不得不停了下來,但最終還是在沒有付出什麼傷亡的情況下等上了早已成為廢墟的西城門。

    在張家隊伍經歷的幾次攻城作戰中,青州之戰因為人手眾多準備充足算是首輪登城突上城頭的力量最強的一批,也是過程最順利的一批。

    張海率領二十五名先鋒分位五排向北沿城牆進攻,而劉洪濤及李峰率領二三十名先鋒負責向南沿城牆進攻,陸續上城的火器中隊的少年戰士們緊隨其後。

    部署在靠近城門裡坊內的的敵人終於被足夠的力量從城頭完全壓制住,而張海在幾名戰士持盾掩護和送箭幫助下一個人以每分鐘六十發左右的射速射出的箭矢就壓制住了不算趕來的敵人。劉洪濤及李峰因為天賦的原因武藝要比張海遜色不少,但在兩個人及火器中隊趕來的戰士接連不斷的臼銃火力下也壓制住了從南面增援趕過來的敵人。

    在西城頭站穩腳根這後,隊伍採用當初在東昌之戰時的連綿不絕於狹小區域遞送輪裝火器的辦法形成強有力的掃蕩力量沿城牆推進。

    而與當初東昌之戰不同的是:因為對之前鉛彈壓制火力的需求小了。八千餘件自製及繳獲來的臼銃可以由幾百名戰士及輔兵攜帶一次型的逐輪開火,而無需調動不少的人手負責裝彈,這樣騰出來的人手就可以負責清理和掩護沿城頭土木工事內殘餘的敵人。

    短短一分鐘之內可以發射幾千發彈丸的猛烈火力壓制之下,南面的阜財門及北面的瞻辰門很段時間內就被拿了下來,只有數名戰士在進攻城門樓的是否負傷。

    打算從東面的海晏門撤退的敵人遭到了早已埋伏在那裡的一個弓箭中隊及火器中隊乃至不少臨時戰勤人員協助下的阻擊,最終只能退回海晏門在張海及劉洪濤等人所率領的隊伍夾擊下不是傷亡就是投降。

    同那些不大的縣城攻堅戰不同,在控制了整個青州城頭之後戰鬥並沒有隨即結束。因為城池方圓足有幾裡之大,已經不是靠拋射火力相交就可以完全控制了。

    在五千多名青壯等上城頭負責協助掩護之後,張海等人集中起十個主戰中隊群的兵力拉網式的逐次清理那十餘個裡坊。

    零星的戰鬥持續到陽曆十月底左右才算結束,整個作戰中隊伍還是不可避免的遭遇了傷亡。一名火器中隊的少年戰士在城門樓作戰的時候因為倒塌的樑柱而戰死,另一人在巷戰的過程中被鳥槍擊中頭部而亡,負傷的也有十數人。張海還有跟隨衝鋒陷陣的多個骨幹雖然沒有再次流血負傷,也被流矢箭彈製造了幾塊輿青。

    “這青州衛不是以營兵為主,抵抗到還算堅決,不遜色于東昌盧象升手下那些人。知府和參將可曾抓到?”針對城內府庫的清理工作完成之後張海問道。

    劉洪濤平時是一個習慣了忙碌的人,可如今面色似乎也有些疲倦,但還是認真的回道:“沒有,很可能化裝潛逃了。不過我們在城裡府庫裡獲得的軍資卻是不少,已經有些腐朽的不算,光是各種堪用的火器就有一千三百多件。再加上於城內繳獲的兩千餘件各種兵器鎧甲再補充一些我們的隊伍能有富餘的臼銃也足夠武裝起五六千人的隊伍了。輔兵也可以利用鑿碎了的碎石等物協助守城作戰。”

    張海再沒有繼續詢問俘虜和從城外轉運物資等方面的情況。隊伍過去還是不到千人單位的時候,對於參謀、醫療衛生、傳令等正規建制輔助機構的依賴還不是很大,而當統帥下的隊伍擴充到至少數千人的級別的時候,一套完整的建制體系的完善就顯得較為必要。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42

第113章 擴軍商討

    青州之戰之後剛剛處理完收繳工作、隊伍及青壯家屬的整編工作後的陽曆11月2日,張海就在青州東城門樓的城頭臨時指揮部召集除了擔任輪值任務負責從周邊轉運糧草物資之外的所有弟子商討隊伍擴編及留守人員組成的問題。

    早期的預想上來說:張海自童年時開始花了很大精力選訓出的一百三四十名弟子大致就可以做為擁有兩三千戰兵的一個戰兵營的軍官力量。即便按照基層軍官到類似排一級單位的近代標準也完全足夠了。

    近一年時間以來的帶兵實踐上來看:行軍作戰中的隊伍並沒有在張宅時那樣好的管訓條件,童年與少年、自己這樣有天賦和威信的人同一般弟子負責管理的服從性差別也大差別。要做到不打折扣的確保監督落實日常每一個刻的管理,軍官骨幹至少要到班或小隊一級單位。

    在重新商討建制問題的時候,劉洪濤就大膽的提出了自己的一些看法:“傳統軍隊裡的二五制基層編制其實並不完全符合我軍作戰時的情況,尤其是上次鄒縣之戰面臨面臨與我們總實力相差不大的規模龐大敵人的時候,中隊一級的指揮員只有一個人的情況下要負責五個小隊有所力不從心。我們的學塾弟子及弓手中的戰鬥骨幹在小隊一級單位則有浪費的情況下。一個伍有時不得不安排兩名以上戰鬥骨幹。”

    張海其實也感覺到這些實踐指揮上的問題。二五制基層單位的建制原則起源於很早的時代了,行伍制形成的根本原因在多次推演中看來,是因為冷兵器時代條件下的橫隊縱深至少要由五名,一般情況下是十排戰士組成。而對於如今張家隊伍基本以投射火力為主要戰鬥力並且相比對手有極大的戰鬥力優勢的情況,部隊的作戰隊形密度實際上已經達到了米尼步槍時代橫隊的程度。或者說與民國中前期的中國軍隊很大程度上類似:在作戰中完全可以用以單列密集橫隊迎敵作戰。按照最有利於靈活管理的原則至少在連以下的基層建制上應該採取三三制原則。

    “小隊擴充為中隊,中隊以下新設班級單位。中隊部由正副中隊長及兩名傳令兵及一名衛生民情員組成,下設三個戰鬥班及兩個戰勤班。班為十人,班長一人戰士九人。戰勤班的二十個人可做為預備隊也可做為補充數各班負責臼銃填裝及攜帶箭支兵器等任務,不編入原由的戰兵而只編入原有的戰勤兵。這樣十一個人的小隊就擴充為五十五人的中隊了,中隊部及戰鬥班的正副班長為原有人員,大家暫時有什麼意見沒有?”張海問道。

    這個改動不算很大,但明眼人都看的出這是為了未來更為強化中隊一級的獨立作戰能力而設定的。五六十個全副武裝起來的一線參戰人員按照張家隊伍的原有戰鬥力標準,至少相當於一個上等的明軍奇兵營,只要不犯嚴重錯誤不是那樣容易輕易的被地方上的牛鬼蛇神們所威脅的了。

    沒有人質疑十人班是不是小了點兒,二戰時期的步兵班曾經有過十二人或更多編制的,但那是因為現代班級支援火器需求的緣故。而如今的隊伍裡並沒有那種獨特地位的支援火器,十人班也就顯得更為適用。

    “我們五十個戰鬥小隊如何編組?不再搞火器和弓箭純隊了麼?”又有人問道。

    其實對於臼銃類火器與弓箭的爭論一直就有。弓箭原本不是什麼希奇的兵器,但在制弓出身張家的嚴格要求乃至近現代化的選訓機制下人與弓其發揮出來的潛能,在這防護裝具還不如百年戰爭後期法國的東亞,就完全不遜色于最優秀的滑膛火器了。

    “並舉吧,優良的弓箭當然是我們日後作戰步兵的主要依賴,火器中隊的戰士也要在平日裡的基礎上加強這方面的訓練。但在眼下,新擴充的部隊若要維持基本的戰鬥力也只能以火器為主了。”

    新擴充的五十個中隊計畫被編為保留十六個連在內的四個步兵營。獲得了大量工匠完全可以解放出來的張家家匠還有原小隊以上指揮人員八十余人則建立了組級規模的連部和班級規模的營部。為了減輕楊秋霞那邊兒的壓力。這些日子以來在東昌、臨淄、淄川、青州等地獲得了幾十名有一定業務也被證明在外傷醫藥方面尚算合格的醫生經過最簡單的培訓則建立了從連級開始的簡單醫衛系統。這些江湖醫生雖然比起建國前後的連衛生員來也未必強到哪裡去,外傷方面包紮衛生常識都要重新叮囑培訓,不過這總比傳統軍隊裡營或相當於後來的團一級主要靠巫醫等心理安慰,只有少數主將才有稍微靠譜能把外傷處理好的情況強出不少。

    “除非降低兵源標準,不然這十六個連四個步兵營的戰兵隊伍怕是擴充不起來。我們入選這八百多名少年只是在作戰中表現比較勇敢而已。體質方面有很多人並不特別理想,日後的訓練作戰任務還很繁重。”李峰忽然提議到,再以往的時候他可不是個類似劉洪濤那樣愛在會上積極發言的人:“我們當初在鹽山和東昌的兩次留守作戰打的險象環生歸根結底是過於信任城牆的作用而留守的力量不足,部隊品質又差。如今要保證青州城區不容有失,再絕不能隨隨邊邊的象徵性留下點兒主力應付了。”

    張海當然清楚,要完成這四營精兵的選訓僅靠淄川到青州一帶的兵源是不夠的。隊伍仍然要儘快的進行一次擴軍東征。青州城的留守作戰就又成為了一個問題。

    “既然我們留下二十一個火器小隊大概二三百的原有主力戰兵按一擴五的原則擴充為二十個中隊七個步兵連大概千餘人左右是沒有問題的,就留下這個比例的人吧。當然要以中隊為單位負責整個城頭的支援還是有些不夠。我們原有的幾百戰勤人員還有經過考驗的東昌俘虜兵也可以同其他四千多青壯按照臨時中隊幾個人的比例混編負責督戰,確保參戰的主力及選拔出來的青壯都能在作戰中發揮作用。其餘的力量在青州城的事忙完之後就可以抓緊時間展開東征擴軍了。大家以為如何?”張海最終決定道。

    時間不等人,雖然超過一個月的糧食所能夠攜帶的軍資材料在這些天已經以最快的速度轉運進了青州城,不少城內沒有徵兵征工價值的原有居民也被清退出去。可要等在周邊籌集到足夠數萬人一年左右的糧食卻需要不少時日。而沒有什麼人有把握在冬季緩過神來的明軍不會集結新的力量展開進攻。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42

第114章 難免細作

    其實張家拿下青州之後,帶來的上萬隨屬也一直沒有閑著。不停的從方圓幾十裡的範圍內大以銀錢徵集各種物資甚至從更遠的淄川等地轉運各種器材到城內。好在留下來的那些骨幹還算是有些組織力的人,也分派出不少人負責押運,倒沒有出什麼大亂子。

    儘管張家隊伍的紀律雖然比尋常駐紮的官兵好上那麼一些,但除了那些在最近幾天因為尚可的待遇脫離了苦海的勞工奴工,“受害者”也是不少的。不少被趕出城的大戶、市民及他們的隨屬遠比一般的下層百姓脾氣更大抱怨也更多。

    “這些賊寇簡直堪比強盜!要是讓這些人得了天下那還了得?!”一個婦人咒駡道。

    “算了,你少說幾句吧!咱們還是趕緊去濟南府避難的要緊。看見不遠處那堆戰後的亂墳崗沒?不遠處的軍兵小心直接把咱埋裡面!”年近半百的一位老人勸道。

    有些殘破道路也有些坑窪的青州西門外,幾個沒有經驗戰士用多匹毛驢同拉一輛車運糧,這毛驢的習性不同于馬,又不像軍馬那樣經過集體生活的鍛煉,結果結果相互較勁發生翻車,一片忙亂的景象。

    而正在此時,初冬晴日裡的寒風中兩名衣衫破舊身材十分精幹的少年城門望了許久才終究下定了向前走去決心。

    錦衣衛中的人多數都是可以在外面亮明身份吃飯的,真正被蓄養管教的專門人才並不多見,可以說是上面來了死命令才在廠衛的機構中選出了不少精幹的探子分多批的行動。不少成年人付出了巨大的代價碰了不少壁之後才有針對性的選派出那些品行忠良又在家中有所牽掛,資質也還算優秀必然會被選中的孩子前來徵兵,王二和陳義當然也是這樣的人。

    陳義是罕見的自幼就被收養的人也是地位說低不算太低的一名頭目,最後一次對王二叮囑道:“做我們這活計,一個重要的原則就是要入戲,自當我們就是要投靠張賊,沒有其他的想法和顧慮,明白沒?如果遇到審查盤問,不要驚慌,多是些恐嚇手段。如果你被抓去了拷問似有上刑的意思,我沒有期望你是鋼筋鐵骨,但切記哪怕用說假話假裝默認的方法也要堅持兩晝夜的時間。”

    “大哥無需掛慮,這些我都記住了。”王二鄭重的說道。經過多次教訓,能被選派這種任務的已不再是街頭上隨便拉來的乞丐王。

    王二雖然這樣說,但心中依然非常緊張,他不知道昨天發現的情況能不能讓自己最終避免這種任務。此時已到了最後時刻的時候終於鼓起勇氣開口道:“昨天我在城北一裡外方便的時候偶然發現了馬蹄印和車轍的痕跡。花了不少文錢諮詢巡查才知道昨天晚上的時候似有不少的人馬從離開了城中。不像是一般的平民百姓。”

    陳義當然知道這個消息的重要性,雖然他知道王二很可能是因為害怕執行潛伏任務才如此,這行當裡也有儘量避免獨來獨往相互監督的規矩,但思索再三還是打算讓王二回避一下。這種任務為了避免牽連還是單獨的好。”

    “怎麼害怕了?不過也好,像你這樣的膽小鬼我還怕事後惹出婁子呢。”

    負責徵兵的人當然不是臨時編組的普通戰士,而是各隊多名身經不少作戰的骨幹少年戰士一起輪班負責。自從新來的民夫都能吃上充足的粗糧還有不少細糧的消息傳開後。以前不少畏懼戰鬥而中途退出去的人家又有不少人有了新的打算,重新志願來當兵。雖然這樣的人即便在樸實的山東內地也不算多,可總數卻算不上少。

    “我都顯然要叫你兄長了,這樣的兵不歸我們管。如果你能把這一斤重的石頭投到十丈之外或者可以用五鬥弓射箭的話,那麼就去北門那裡報導吧!”少年戰士中年紀稍偏大身材也還算魁梧的人用著不瘟不火的語氣不耐煩的對又一個前來應徵的人說道。

    在這戰亂時期,很多情況下的徵兵都是拉夫強征,如果有能自願來參軍的人通常是哪裡都不會拒絕的甚至能當上頭目的。而人們卻沒有想到剛剛拿下青州的這些強賊募兵居然如此苛刻,哪怕是二十多歲有家室的人都不要,四周一時唉聲歎氣甚至抱怨的聲音不再少數。

    陳義裝出一副樸實內向的摸樣終於來到近前,吸取不少前輩的教訓沒有太多的話,有些結巴的說道:“你看俺……行不行?”

    負責徵兵的幾名少年一看這人就是那種容易被管束的,不由的有了些希望的問:“多大年紀?可曾婚配?你的家人呢?”

    “十六歲,家人在我剛能做活的時候就病死了。”陳義樸實而沒有悲傷的一句話是這年代不少人都有的經歷。

    “讓我看看你的手!”徵兵的人又說。

    陳義慶倖自己這些年來所幹了不少的活而不是專門習武,年紀輕輕手上的繭子確實已經有了。

    “那你能拉的開五鬥弓麼?”

    陳義想說射箭我也會,但是臨走的時候聽老人們談及不少探子的教訓的時候才回答到:“那試試吧。”

    陳義的確是很用力的才把一張曲度很大似乎比平常的弓要費力不少的弓拉開,又把一塊斤把重的石頭真正扔到了十丈外。

    “這還算是個好兵苗子,去那邊兒的河兒報名處洗洗澡吧,只要沒有髒病可以去城裡的新兵處了。”

    陳義緊張的心並未完全放下,不知道面對的自己的將是什麼。盤算著如果有太為欺生的人自己應該怎樣應對。

    張海率領六個中隊的精幹力量悄悄趁夜從北門離開、張林楊秋霞統著上萬人在青州張羅著招兵運糧初訓守城戰備等繁重工作的時候宣大總兵楊國柱率領的六個營三萬余人的步騎戰兵與退入濟南的明軍匯合已經不少日子了。青州淪陷的消息早已傳來,但從武安的教訓到鄒縣的事實都讓他有些猶豫不決。

    直到最近從不少相互印證的管道都瞭解張家隊伍的主力很可能像以前那樣外東征的時候才終於下定了決心準備趁機去打青州。

    “張賊曾經在鹽山和東昌吃過一些虧,如今會不會主力依然在城中,只派少量人員去東征?”楊國柱向虎大威問道。

    “我們這回的騎兵不少,也無需那樣憂慮。就是他們的主力依然在城中又能如何?”虎大威雖然是個謹慎的人,但畢竟沒有領兵參加過對張家的圍剿,而是一直在邊關。在他看來,即便是關外的東虜如果只有千把人幾個牛錄的人馬來此守城也是自尋死路。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42

第115章 軍營新兵

    按照張家商討出的原則,新兵班裡除正副班長外,戰士則要盡可能是不同口音的人避免不少老鄉同在一個基層單位裡。如果實在無法避免,也必須盡可能的相互之間不是同事或朋友或鄰居。人在失去了小圈子的依賴之後,才能最大限度的依賴於整個集體從而更有服從性。

    而在當下敵人的大軍隨時可能大兵壓境的情況下,兵源大多是淄川至青州本地一帶的人,為了在“明天爆發的戰鬥”中更便於指揮。臨時編組的班和中隊不得不大多由同一個地方出身的戰士組成。

    濟南府口音的陳義便成了暫一營二連三中隊二班中唯一一名“遠鄉人”,為了在最短的時間內形成基本戰鬥力並且避免等級森嚴中的軍隊中可能產生的各種隱患。三中隊隊長張海學塾弟子王輝只好將剛剛報導不久的新兵就投入到了高強度的訓練中,讓這些人除了吃飯和睡覺之外不在渴求別的或者想別的,當然,認識到命令的權威和處罰的嚴厲也是一方面。

    高強度的訓練當然就是投石訓練,實際上中隊之間的對抗性訓練。兩個中隊的近百人共準備一百個一斤重左右細小碎石組成的麻布袋在相距十五米或者三十米左右的距離上大規模的群體對抗中直接相互投砸。甚至分為城上和城下兩中隊進行模擬對抗。

    在不允許相互接近的情況下,這個距離“丟布袋”的命中率當然是就如實戰一樣很低的,如果是兩個人相互扔石頭幾乎沒有打中對方的可能。但是數十人之間的群體對抗就總有意外,一旦被裝滿碎石的斤把重的布袋砸中,不是頭破血流昏厥過去就是身上一塊輿青的腫傷。

    儘管為了培養紀律意識所有的投擲都是按照回合制按照中隊長們之間的命令來進行,一整天的訓練下來上千輪的投擲中幾乎每一個新兵的身上都被砸中過,還有幾個人臉上如挨了重拳一樣被砸的紅腫流血。

    稍有牢騷和怨言的人則會被這種裝滿細小碎石的布袋處以“石刑”被砸的渾身傷痛,絲毫不比鄉下大戶們的竹板威懾力差。

    “士氣有點兒低啊!累了還是怕了?現在你們面對的不過是幾層軟布包著的斤把重的細小碎石而已。真要是敵人來了,扔出的可不是這種小兒玩物,而是至少上百米外幾斤重的完整石塊,能把一個批甲持盾的人當場砸斃!”王輝喊道。

    按照便於記憶的原則,一營二連的三個中隊都是這些挑選出來兵源中品質更為拔尖的,幾乎人人都可以把斤把重的布袋投到約莫三十米的距離之外。而其他連中的大多數戰士根本做不到這一點,於是全連就只能做城下的“藍軍”接受其他各連的“考驗”了。

    唯一讓人們在傷痛疲憊之餘有些慶倖的是被選入正規隊伍後可以完全可以吃掉北方大戶人家才能吃到的細糧了,而且還是幾乎沒有多少蟲子的那種米飯。晚飯的時候白米飯之中還有零星的雞蛋和死牲口肉及其榨出的油水。這讓不少戰士覺得或許事情真如中隊長所說的那樣這些只不過是戰前臨陣磨槍的緊急訓練而已。

    夜晚昏暗的油燈下大多數戰士本以為可以獲得不少休息時間,結果中隊長把全中隊的人召集在一間宅院裡練習臼銃的保養和訓練筒模擬的彈藥填裝。按次序輪裝的時候在近距離的眾人中練習實彈開火的砰碰聲干擾中進行。

    從滑膛槍時代到近代,很多部隊都不會給新兵們太多的實彈射擊。因為在相互火力壓制之下沒有多少士兵會在戰場上像靶場上那樣射擊。實彈射擊的唯一意義除了增強士兵的自信就是選拔天賦較好的戰士了。張海卻不這樣認為,自己的這些臼銃相比滑膛槍來說彈道更為規則,中遠距離上的精度還是有把握的。但前提是必須讓新戰士也瞭解這種彈道特性,否則命中率會下降到不堪忍受的地步。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就連夜晚熄燈睡覺之後也有專門負責“放內哨”的人聽牆根。食不言寢不語除了必要的訓練中的請教外幾乎所有的人沒有幾句聊閒話的機會。這種壓抑的氛圍讓習慣了寬鬆自由生活的北方出身的少年也極為不習慣。

    不過很多人擔心的“守人欺負”“打架”“吃不飽的情況下幹重活”等方面的憂慮卻沒有發生,不由的給了眾人一些寬慰。

    外面聽牆根的人似乎有些多餘了,新戰士們在遭了一天的罪之後連臥談會的心情也早已沒有,大多數人早早的抓緊時間入睡,不知明天等待著自己的將是什麼。

    陳義的底子不遜色于那些少年礦工中的佼佼者,雖然也很疲憊卻遠沒有到那種程度。遠非想像的緊張訓練讓他想到了兵臨城下的可能。對於可能發生的激戰,自己將以什麼樣的態度對待呢?想起臨走前百戶的交代,陳義收起了謀求立功的想法。上面沒有給自己安排這種任務,自己的目標就是最大限度的自保,有時間瞭解到更多的東西或者有機會的情況下選擇離開。那些“大事”自然會有其他安排進來的人負責,不是自己這種小人物可以搶功的。

    天氣一天比一天寒冷,正當城頭的人們盼望著能夠來一場雪讓攻城變的不可行的時候。青州西南面的群山中已經傳來了做為警訊的烽煙。

    從濟南府那邊兒趕過來的騎兵先鋒已經抵達了淄川一帶,幸好兩天前接到外面打探的人最初消息的時候楊秋霞和張林等人就下令幾十裡範圍內的運糧隊撤回城裡準備迎接戰鬥。青州城內的近兩萬名戰士和其隨屬也已集中在城牆內側或城頭,準備迎接著可能比上一次在東昌更為嚴峻的考驗。

    疲勞的訓練雖然暫時停止了,但最為為數不多的骨幹力量,一營二連三中隊分成班為單位看守著那些左右一共五十步內其他那些跟隨過來的青壯和民勇。

    幾天來所遭受的管束終於得到了釋放的機會,對於那些違反紀律交頭結耳的“長輩”少年戰士們也終於有了機會給予懲治。經過一天多的戰備整頓,城頭上的數千人還算勉強像是令行禁止的軍隊摸樣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42

第116章 堪戰新兵

    古時的中國未必是擁有城鎮最早的地方,可在近代以前無疑是擁有世界最多大型城市的地區。近兩千個縣城、數百州城、幾十個府城或重要大城構成了龐大城市經濟群體。可從軍事角度上出發來說,這些城池的城牆對於王朝末年有限的堪戰兵力來說卻顯得的太長了。遠不如單純的軍事堡壘更為堅固。

    雖然在張家隊伍自東昌一路上不斷擴軍,又有了必要的數天到十天的時間對這些優秀兵源地的新兵加以選訓。可數千兵力對於長達十三裡左右青州城頭來說還是顯得有些不足。如果要保證有效的夜間防禦力就不得不用青壯以外的老弱隨屬協助守城。

    “除了負責的人以外沒有命令不要隨意向外觀望!”王輝最後一邊走動在城牆上對數十步防區內負責上城值勤的人們喊道。

    約莫陽曆十一月中旬左右全軍抵達城下的楊國柱當然沒有對這堪比京師城牆一樣高的山東第一府的城牆一股而下的打算,試探性的進攻當然是必然的。執行首波試探性進攻任務的當然是那些在山東各府強征來的鄉勇乃至隊伍裡並不算重要隨時可以替換的雜物兵。只有少量還算堪戰的弓刀手鳥槍手加雜其中以起基本的組織和威懾作用。

    見城頭上只有零星的人影晃動,也沒有火炮或者什麼守城器械露出來的影子,虎大威向旗鼓手下達了試探性進攻的命令。

    頗有威勢的喊殺聲和鼓炮聲助威下、幾乎無法逃脫的宣府戰兵脅迫下、上千名官兵從一箭距離之外以縱隊隊形頂著簡單的木盾向西城牆一段不起眼的預定的城頭發起了衝擊。

    數百名弓手射出的幾千支箭的猛烈箭雨掛過預定的城頭,雖然不是很精確卻也讓垛內不少地方的木排上插滿了箭。

    三十多架帶鉤的雲梯幾乎並排著集中搭在了二十來米寬度的城牆上,趁著兩翼的雲梯還沒有被破壞,頂著盾牌的官兵在火銃與火箭的威逼之下從雲梯群的中路展開了衝擊。

    城頭上的哨聲響起,雖然大部分的新兵因為臨戰反應怎麼也不敢從垛下的木排工事裡出來投射,但集中起來的情況下每個班兩名經歷過不少作戰的骨幹一陣棍棒之下還是讓這些人從恐懼中勉強恢復起正常狀態。按照命令將左右手握著的三塊兒斤把重的石頭向數米之外的雲梯群中頭去。

    一個中隊的防區集中起來的兵力累計投出的上百枚石頭雖然沒有什麼殺傷效力,幾乎都被城下的敵人躲避掉了,但卻重新把爬上數米高度的不少敵人重新逼了下來。軍官和骨幹有效組織指揮下的投石也最大限度的避免了浪費。

    敵人當然沒有張家隊伍主力那樣在猛烈而精確的箭彈掩護之下攻城的能力,盾牌下畏縮了不少時間才重新開始登梯。

    而在這時二十多輛臼銃車在城後的一學塾弟子的指揮下終於趕到了有效射程內並在標頂參數的指引下向通報過來的防衛展開了射擊。

    在經過預先測算和使用優良火藥的情況下,半裡射程內的精度達到了五十分之一左右的方向誤差,數百枚彈丸一下就殺傷了聚集在連環雲梯之下的二十多名敵人,不少人在簡單的木盾掩護之下也還是遭遇到了傷亡。

    虎大威又在城牆的其他方向上以這種並排起來的雲梯群發起了七突擊,也遭受到了差不多的抵抗,傷亡了大概一二百人。

    很顯然:城頭的防禦並不算強,沒有見到火炮、炸雷、油鍋等有威脅性的器具。似乎只有極少量的堪戰兵力在督戰和支持。能夠不被在城頭突破完全是投入試探性進攻的官兵平均品質也不高而已。

    “看來張賊雖然擴充了不少人也留守了一些像樣的力量,但他們的大頭可能早已東去了。”虎大威並不認為那是城頭敵人的誘敵之計,對楊國柱說道。

    楊國柱還是有些不完全放心:“換正兵營的人上,再進行一次真正的試探,爭取上城。”

    黃昏前日頭西轉的時候,又一次試探性的突擊放在了很可能有重兵防禦的西城門外展開。

    披著包鐵棉甲的戰兵躲避在人群的後面展開了突襲,在臼銃車來不及調過來的時候就用正規的盾牌頂著那些威力不算很大的石塊摸上了城垛。

    翻垛之前,數十件飛斧和火罐從雲梯上向上投了上去,短時間內就殺傷了準備迎擊敵人的三五個人。趁著大多數守城的新兵愣神的功夫二十米範圍上並排著的三十多架雲梯上已經有七八名敵人翻到了木排之上。

    “打!”從中隊到各班的骨幹們群聲下令道。

    經過幾天的整訓,這些選訓出的新兵雖然遠非到了合格的程度,卻也粗知了軍紀的嚴厲。沒有多少人敢認真瞄準開火的情況下還是把三十多件火器中的彈丸向沖上城或者剛剛冒出上半身的敵人射去,儘管距離十分近,又是對這種防護不強的登城進攻之敵,還是僅有一個敵人被打落城下。

    整個中隊防區內的十余少年戰士及一名學塾弟子組成的骨幹還是發揮了更重要的作用,連續以弓箭的不斷直射精確的壓制住那些打算向人群砍殺的敵人。讓手持各種火器的新兵用亂石和城內繳獲的火器消滅了城頭的敵人並抵擋了雲梯下後續敵人的進攻。

    第一天的戰鬥儘管在消滅一百幾十名敵人的情況下只有十餘人死傷,可負責守城的城頭上大多數新戰士們卻感到了壓力。城下規模這麼龐大的敵人這次顯然攜帶的攻城器具及並不少,只要稍稍加大規模在多個方向上投入像樣的力量進攻城頭上就會立刻陷入險象還生的境地。

    唯有在城門樓上負責全域指揮的張林楊秋霞等人見第一天的雲梯蟻附並不能形成真正的威脅才感到稍稍寬了些心。

    “夜間或淩晨的時候城外的敵人很可能發起一次真正的大舉進攻。像樣的守戰彈藥都抽查過了沒有?內城沿城牆進行的土工作業乃至所需要的彈藥也沒問題麼?”張林向負責此時的幾名核心弟子問道。

    “沒有問題,也沒有多少在白天的交戰中受到損害的。”

    守城的全部力量當然如敵人的進攻手段一樣沒有完全暴露出來,張林相信這樣守戰物資完備的大城市是敵人在短時間內難以靠這種強攻的手段拿下的。畢竟在火藥時代,城防戰的原則已經同以前大不一樣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42

第117章 守戰策略

    太陽落山之後城外擁有不少兵力優勢的敵人繼續不斷進行試探性的進攻,似乎是要在疲憊城頭上為數並不多守軍的神經。

    張林卻按照實現商議的策略不為所動,只留三分之一左右的兵力負責在城牆內側輪休,三分之二左右的人守依然在城上值勤戰備。各中隊之間按照不同的作息時間竟然有序的負責輪換。

    城外的敵人精銳幾次通過並架雲梯做掩護,利用飛爪、杆子等方法讓全身披掛的“精銳”突上了城頭,但這些突上城頭的人卻不可能有張海等人那樣的武藝。在兩側幾十米範圍內數十名新軍隊伍依託的火器排射下非死即傷。

    當然十多米高的城頭往往要花費登城者至少十數秒的時間來攀登,更多的情況下則是那些負責登城突擊的敵人還沒有爬上城頭就被沿著登城器具的地方潑下來的開水趕了下去或者以橇棍鐵叉支開登掛器具摔了下去。

    不過夜間難以辨別從城下投射上來的箭矢來襲方向,幾萬支箭構成的負責掩護的箭雨下還是有十餘名負責守備的隨屬及新兵在戰鬥中負了上。

    “用這些簡陋的雲梯、飛爪、撐杆打這樣的大城,簡直是圖耗人命啊!”不少參將都直接找到虎大威有些不滿的說道。夜色之下監督那些臨時徵集來的鄉勇去攻城變的越來越困難了。這些人雖然知道後面都是大軍不敢逃跑,卻總是消極作戰。虎大威雖然無法命令那些將領們的家丁去執行這種幾乎沒有多少生還可能的消耗性任務,但上百名還算優秀的正兵營骨幹的損害還是鬧的各營人心惶惶,盼望著倒楣的不是自己。

    “諸位不用過於擔心,如果我們運氣好的話說不頂明天白天就能在這青州城頭立住腳。”

    城東外的平原上曙光微微應起。卯時剛到,早已準備多時的真正進攻就展開了。

    這些日子以來從各府徵集的十幾架樓車載著幾百名精兵靠著黑布和夜幕的掩護悄悄逼近了城頭。

    可再怎樣掩蔽,需要眾多人推動和看清路面情況下,那些曙光中微微映出的龐然大物在大約百步左右的距離上還是被城頭的守軍發現了。

    從火器戰的角度上說,青州並不算是近代意義上的棱堡,這極大限制了城頭火炮對攻城方的威脅。不過張海在剛剛拿下青州的時候就考慮到了這一點,特意改造了城頭近百個大小火炮發射點的射口,使火炮可以對著近距左右總計一百二十度範圍內開火。較遠的距離上則依靠高於城頭的炮臺進行向左或向右的射擊。

    如果是平地對著野外的目標開火,這些品質按照張家標準的百斤左右輕炮對於二百米外的目標能有幾分之一的命中率就算不錯了,不比弓弩的命中效能強多少。可近十米高的樓車大大減少了彈道曲線帶來的誤差。四五百步範圍內的十幾門火炮在樓車從百步外逼近城牆的幾分鐘內連續打出了三十多發炮彈,幾乎大部分命中了樓車。這些炮彈集中在樓車群的兩翼,燒紅的炮彈讓至少四輛樓車燃燒起來。

    可對於十幾裡長的城頭來說,百於門可以多人抬動的輕炮為主的火力防禦在抵禦夜間的突襲中還是顯得有些不足。

    還是有滿載著二百多精兵的七八台樓車逼近了城牆。相比雲梯車,樓車看起來更為笨重也不方便後續部隊上城。可如果一旦能夠攻破城牆就可以在第一時間形成比較密集的兵力抵禦守城方的兵力火力立足腳跟。

    在這種危機的情況下,負責指揮戰士們的各原張家新軍核心骨幹按照事先商定的原則不再吝嗇使用成本更高、制取不易的專業守城器具。

    “投火彈!”城頭一名張家弟子下令道。集結趕來的幾十枚近十斤重帶著馬尾般投臂的厚陶殼製成的炸彈在全身披掛的戰士們猛力揮動下向敵人的七八台樓車扔去。新戰士們也紛紛用標槍向來襲的敵人射擊。

    黑火藥的爆炸威力相距現代炸藥很遠,這些爆炸的陶殼炸彈似乎絲毫沒有撼動臨近城頭的樓車,投來的標槍對於有頂蓋防禦的樓車上的敵人來說也一時沒有形成致命威脅。這也是黑火藥做為發射藥一直用到19世紀甚至解放戰爭時期時期的投石雷發射藥。然而做為戰鬥部裝藥卻很少見的原因。

    可這時城牆內側的火器手卻早已準備好了。原來在拿下青州之後,眾人就在學塾弟子的指導下沿著城牆挖了數千個百斤巨石的拋射坑。在減少裝藥的情況下可以把百斤左右的巨石拋到到四五十米遠的地方越過城頭攻擊臨近城頭的敵攻城器具。土工爆破作業是張家掌握的不同於其他軍隊的獨特攻城手段也成為了獨特的守城手段。

    精益的測量和構工的情況下,這些土工爆破的投石雷誤差在四五十米的距離上被控制在五米左右的範圍。敵人重點進攻城段後的近百枚一下就把七八具樓車砸塌了五具,終於化解了城外敵人依託專業攻城器具的一次重點突擊。

    城西首輪突擊的同時,擁有眾多人力的城外之敵又在城東和城北展開了以雲梯車為主的進攻。同樣在投石雷和陶炸彈的還擊之下做罷。

    這些曾經在過去上千年的時間裡十分重要的攻城利器在精於火器和火藥運用的守軍面前似乎已經不在有用武之地,讓虎大威既失落也有了慶倖之感。慶倖之於今後可能面對強悍的敵人,官軍是否也可以依託這些火藥武器有效的守住重要的城池呢?

    “這些攻城之法已經過時了。青州原本就是朝廷在山東重要的火器場所在之地,如今被賊所奪。我們要拿下青州之剩下一種可行之路,那就是強行鑿洞炸城!”楊國柱徵集了不少幕僚和下面的將領,最終也只有這樣一個結論。

    從攻城的第三天開始,城外的敵人將厚達兩寸以上的厚重櫓盾被塗上了後厚厚的防火泥,兩個連結在一起搭在手推車攜載。

    猛烈的箭彈掩護與後陣的威逼和重賞之下,城外選鋒們冒著不斷的死傷將一車又一車的三角型重盾框架組件在城下的死角處搭了起來。不斷疊起來的三角盾架形成了一個堅固而難以破壞的洞棚。

    唯一能摧毀這些洞棚的投石車或投石雷卻因為城牆死角的緣故難以展開有效攻擊。就只能靠零星的普通箭石彈丸威脅那些在城下作業的明軍了。這雖然給攻城的明軍帶來不少傷亡,可卻無法從根本上組織鑿洞作業。即便是另一位面的明末開封城,如果不李自城等人因為城外援軍的緣故能夠攻城的時間過於短暫,也最終會被這種鑿洞爆破的手段破城。

    這種很有可能的攻城手段當然也被張海想到了,從進入青州後開始就開始搜集多餘的刀具和矛頭。並將這些刀具矛頭嵌在十餘斤鉛塊當中。在城頭上燒紅了刀刃的前端之後從十余米高的城頭上投落下來形成五百焦爾接近床弩一般的攻擊能量以破開那些防火泥,並用炙熱的刃身燒透下面厚厚的木盾殺傷裡面進行挖土作業的敵人。

    爆炸聲伴隨著哀號不斷從城下傳來,那是透過重盾的滾燙的鐵器引爆了城中的火藥。在經過多天的較量之後,城下作業的死傷風險終於超過了城外的明軍可以忍受的限度。攻城的密度終於緩了下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43

第118章 勇武考驗

    青州城的守戰連續進行了七天,宣大的明軍以及徵集來的鄉勇進行了數十次的集中突擊攻城、付出了兩千餘人的傷亡也始終沒有在城頭上立足。

    張家新軍留下來的弟子們及“老戰士”雖然總共不過兩三百人,卻在數千負責輪值守軍中起到了中堅作用。使明軍始終處於用常規而廉價的蟻附攻城難以在城頭立足,最多只能給守軍少許殺傷威脅,而正規的攻城手段及精銳士兵又面臨從“投石雷”到“鉛彈刀”等器具的壓制而難以發揮作用。

    經歷過幾次守戰的張林楊秋霞等人不由覺得當初決定留下四成主力守城的正確性,儘管這些新徵集來的兵源表現也比東昌時強上許多。但如果沒有堪戰的力量還是不可能有現在這樣的把握。

    就在張家隊伍離開東昌後拿下青州後又分兵東征的日子裡,整個山東大量明軍被牽制和震懾的情況下原本各地奄奄一息農民暴動又迎來了新的高潮。

    陽曆十一月初,北直隸一直在石佛口一帶觀望的王好賢在準備數月的情況下聚眾舉事。通過內應一舉拿下了灤州城,周邊早已準備多時的教民紛紛攜帶馬匹相應,一下子就擁有了近萬人的“馬隊”。原本從遼東前線及北直隸各府抽出準備用於山東平亂的數個營又不得留在直隸一帶應對。

    陽曆十一月初至中旬,當張海等人的隊伍在萊州一帶出沒的消息傳開後部署在半島一帶的明軍風聲鶴唳。而利用戰爭考驗重整了內部的徐洪儒等人則趁著山東南部的明軍龜縮在濟寧一帶的時候大飼攻城掠地,山東東部一帶活躍的南無量教等不少民間教門也趁機暴動舉事。

    由老編制三個連六個中隊加上馬夫兼戰勤人員組成的人數不過五百人左右的張海所率領的張家主力在人數大大精減的情況下以幾十戶甚至十幾戶的小自然村為依託翻山越嶺抵達萊州境內。只一輪猛烈的臼銃火力乃至隨後精確的箭支製造的聲勢,就嚇的駐紮在萊州衛的守將差人私下聯絡,表示只求象徵性抵抗以交代差事就獻城。

    這讓張海不由的感慨以往的推算還是高估了敵人。儘管明政府對內對外多持相對以往朝代較強硬的態度,但要是明軍像民國蘇區時期的政府軍那樣每一軍每一城均需硬打,幾十萬核心人口的建州又何以征服已經進入半火器時代擁有億萬人口的大國?

    自北直隸乃至山東境內一次又一次在張家看來很尋常,而在外人看來卻是一個又一個奇跡般的戰例。至青州攻防戰的消息傳播開來後,幾百年造反起事不可能同朝廷大軍抗衡的神話正在破滅,已經開始有人認為或許新的“真命天子”出現了。在萊州之戰後,不少民間的勢力都主動前來投靠。有的是差人送來名貼,有的則是帶著隊伍前來投靠。對此,張海並沒有讓劉洪濤等弟子直接予以拒絕。

    “要怎麼樣才可以不這樣將我們打入另冊?倒是劃出個道道來?!”

    張海等人一路攻掠直到登州城外的時候已經將隊伍擴充到幾萬之多。然而帶著隊伍前來投靠大越幾十股多達幾千人的“民間義士”卻一時沒有被編組起來。

    李峰親自會見各路“豪傑”派遣來的“代表”的時候指著山腳下的登州城頭桀驁不遜的笑道:“我新朝義軍不喜歡太多的彎彎繞,但最重勇武之人。登州城頭的官軍並沒有在我們的火力威懾下投降,看來這是一個硬核桃。不設督戰、不設重賞,自願敢與我們一起去攻城並且用雲梯執行攻城作戰的可以留下來。至於年紀比我們明顯更長的那些人,若是可以先于現於我們登城,獨自帶隊伍投靠也無妨。”

    張海命李峰放出的消息一時讓眾人啞口無言。很久以來,以勇武為高尚的精神在漢人的文化中逐漸消亡了。這實際上是自私自利的世俗文化壓到了原始樸實精神的結果。而要考驗這些人,戰場成了最直接的手段。大多數心懷鬼胎乃至更重個人利益的投機者根本不可能能夠自願的拿自己的生命來冒風險。而敢於這樣做的人不能說全部,至少十有八九會是樸實而心思單純的人。

    “我聽說你們張家連山東第一府青州都拿下來了,對付這樣一個小小的登州城還用的找如此繁瑣?這不是徒耗人命麼?”

    “官軍一時也不可能來援,我們為何不能多準備一些攻城器具再作戰?”

    面對這樣的質疑,李峰不再予以理睬。只是向身邊的人傳令道:“向下面臨時編組的各隊通報!城下挖洞扶梯子只有一貫錢的賞賜,登城的只有兩貫。不願意隨我們一起來攻城的絕不強求,而且發給二百文錢做為路費。”

    山東最近的局勢使的半個省有被拿下而無需流動作戰的態勢,因此近四萬人的隊伍中的隨屬不過一半左右。兩萬人左右都是分散行動的各隊從萊登地區多縣集體徵集的少年至頂多剛剛成年左右的優良兵源。

    可在即便在民風純樸的山東東部的山區少年們,也沒有多少人願意在這麼低的收益下執行風險這麼高的戰鬥,登城與同城頭的敵人進行簡單的對射可是完全不同性質的任務。

    在準備雲梯的一天一夜的時間內,有近九成的人選擇離開。而選擇留下來的隊伍還不到一成,在那些打算投機的江湖人士中,最終也只有幾十個人選擇留下來參戰。

    而到了城南的攻城戰鬥展開的時候,見張家隊伍並沒有準備什麼特殊的攻城手段,原本對戰事抱有幻想的不少人在臨陣的恐懼之中又選擇離開。

    幾次不成功的突擊作戰中只剩下一千幾百人和十幾名俠義之士跟隨張家隊伍一起參加登城作戰了,總人數加起來還不如登州衛的守軍多。

    同四面臨敵的大城不同,擁有水寨的登州雖然有十一裡左右的城牆,但能夠有效展開進攻的城頭卻不多,眾人幾次試探性的進攻遭到失敗後又有不少人選擇離開。

    張海見剩下的人中除了有個別武藝精強之輩還在憑藉著自信而不退,剩下的人大多是已經開始適應了戰鬥表現也算不差的少年。終於下定決心由自己及隊伍中的弟子和骨幹親自展開一次對城頭的突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43

第119章 登州破城

    進攻號令發起的時候,戰勤兵點燃了早已測量好射角的排銃車。每秒五六十發鉛彈以不過五米左右範圍的精度猛烈轟擊之下城頭上的敵兵只能龜縮在城頭土木工事之下不敢沖出來佈置太多的人進行抵抗。

    緊接著從百米之外的土壘後飛出的五百多枚幾十斤的石塊集中轟擊在重點突破城段六十余米城頭的兩翼,死傷帶來的哀嚎聲一片。

    幾乎在火力準備的同時,張海所率領的三十個主戰小隊中的百餘人左右扛著三十具用繩索拼接好連成一排的雲梯衝到了城下加起幾百平米面積的雲梯牆發起了突擊。而其餘三百餘人則用幾千支重箭在百米左右的距離上展開了向城頭的精確拋射掩護。

    全身披掛的張海及劉洪濤、李峰等二十名弟子組成的核心骨幹冒著從兩側更遠的地方拋射而來的箭雨和不斷在城腳下爆炸的火彈發起了登城突擊。大概在十數秒左右的時間內就逼近了城頭。

    在臨近城頭只有大約一人左右的距離的時候,二十多枚三斤重的陶殼火彈在木杆的支撐之下被頂上了城頭,隨即在拉繩的作用下前端的火繩塞被拉了下來點燃了火彈。幾乎在戰士們頭頂上兩三米處高度爆炸的黑火藥炸彈只造成了兩米外全身披掛的幾名弟子的輕微負傷,卻嚴重殺傷了躲避在城垛死角之下的幾十名敵人為翻城突擊掃清了障礙。

    這些事情看似簡單,卻需要極高的製造工藝可靠性乃至勇氣的保證。

    三十多支雲梯架的兩邊被破壞了不少,可由於進攻的隊伍主要走中路沒有造成太大的傷亡,至於潑下來的熱油和開水,由於城垛內的人不敢探出頭來,也因為雲梯架與城面程一定角度也索性沒有造成有人重傷或死亡。幾名為了躲避來襲的投石滑下來的弟子因為並架雲梯而沒有造成殘疾或重傷。

    在眾人登上城垛的時候,早已準備好的幾十名標槍手和和數十名鳥槍從城牆內側的架子上依託城垛向登城的戰士們展開射擊,當場將四五名弟子剛剛露出上身的弟子打落城頭,因為可以在跌落雲梯架的時候抓住雲梯架減速,最終只有一人負了重傷。

    張海等人翻過城頭的時候又遭到躲避在搭在城頭的土木工事間的敵人射出的數十發彈丸和強弩的射擊。

    對於這種最壞的情況在戰前的推演中張海等人早有預料,眾弟子紛紛以傾斜起來的板條盾沿著城垛邊構成掩護以抵禦射過來的彈丸和強弩。

    經過幾次登城突擊實戰,張海沒有再次以五米槍劍為主要武器,而是只攜帶了較方便的兩米左右的短小槍箭配備長短弓為全部的武器。

    很顯然:絕大部分情況下城頭的敵人不可能有足夠的防禦密度,也不可能有那麼多敢於近戰衝擊的士兵,投射兵器依然是高手應對這種情況的主要武器。

    近幾個月來隊伍獲得了還算充足的軍輜,這使得張海自己也有條件在力量接近極限的情況下強化中近距離使用普通戰弓的近戰射准能力。百餘日來訓練和實戰中累計兩三萬箭的鍛煉雖然沒有使自己的水準有本質上的提高,但短時間瞄準的情況下三五十米左右的距離上打射孔靶和頭面靶的命中率卻提高了很多,不遜一般精兵實戰中五步外的精度。露頭對射中張海以四支箭連續殺傷了三個人之後一下將南牆西側工事處的敵人箭矢火力壓制了下去。

    逼近到十幾步外又以兩支箭殺傷了兩個露頭觀察的人後西側的敵人幾乎不敢露頭了。

    趁此機會張海在數名弟子的掩護下迅速快步向前沖去以兩米左右的槍劍登上登城處附近的土木堡壘之上不斷的透過木向下披砸。又有數名敵人傷亡的情況下再也沒有人敢反抗了。

    而此時,遠處數十米外的另一股城頭土木堡內已經有十數名看起來精幹些的敵人沿著城邊趕來增援,被張海以弓箭速射迅速擊潰了。

    劉洪濤和李峰兩個人射准能力雖是相距張海並不算遠,可因為沒有天生的神力,使用普通戰弓開弓放箭的速度就要慢上許多。僅僅是在對射中勉強的干擾了來自南城頭右面土木堡壘中敵人的箭彈射擊卻無法面對二十多個依託工事的形成優勢和突破。

    可此時在張家隊伍突破處不遠地方的十幾個人卻趁城頭上的敵人一時被李峰劉洪濤等人吸引的時候利用十餘部並架雲梯登上了城頭。張家新軍的不少精幹戰士也在突破處源源不斷的趕上了鞏固了城頭的立足點。接下來的戰鬥就是如同青州東昌等攻城作戰的一邊倒的掃蕩了。

    這場仗張海因為不像以前那樣衝鋒陷陣而沒有負傷,劉洪濤卻運氣不好的被鳥槍的鉛彈打中了肩頭,即便有鎧甲的防護也險些骨折,還有幾名弟子負了傷。

    而自願參加攻城留下來的一千余名優秀的兵源卻付出了超過一百人的死傷,十幾名剩下來參加戰鬥的高手也有數人負傷,可卻沒有多少人覺得不公。

    很顯然,沒有張海等人一股氣將城頭拿下並立住腳根,憑藉著千余人是根本攻不破登州的。

    “看來沒有人能獨自帶隊伍投靠了。不過諸位的表現顯然不俗,我們也不會虧待。隨屬也是可以跟來的。”劉洪濤對那十來個武藝尚可又在攻城作戰中有積極表現的人說到。

    讓李峰覺得有些安慰的是這些最終留下來加入隊伍的武人仍然是年輕人甚至少年人為主,很少成過家的人。

    劉洪濤卻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向張海說道:“雖說這戰場上作戰成過家的大人通常比較浮滑,自利的心思多。可之前的幾十人中也應該有義高人膽大的人。怎麼會連一個壯年之人都沒有?”

    張海卻回憶起自己過去的某些做法覺得有些過了:“可能是我們之前的規矩太嚴了些吧。看來這都已經名聲在外了。這其實並不好,在這還保留著不少純樸民風的山東腹地,並不是所有三四十歲的壯年都像普通人一樣,即便是四五十歲的人中也會有不少金子的。我看我們應該專門成立一直類似的隊伍。”

    雖然意識到可能的風險,可這趟東征之行一時能夠獲得的優良兵源也不算多,張海還是決定留下這些人。這些經過戰場考驗的少年新兵有些看起來是不太安分之輩,紀律的考驗下還可能淘汰不少。回來依靠威名在多征些人也只能剛剛湊夠五五制擴軍所需要的目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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