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英雄 作者:女俠獨孤雯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10 18:35:2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74 47995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46

第140章 威信漸顯

    新朝元年大年初一後的第二天,火炮坊兩千多名工匠分三班的輪班制下第二批十八門九斤彈青銅炮製造成功。忠勇將軍炮第一連在經過不少日子的實訓鍛煉下也逐步掌握了這些火炮的彈道和操作要領,建立第二個青銅炮連的條件也已成成熟。

    對於青州城防來說,三十六門九斤彈青銅炮不但能夠同時鞏固城門和城頭的防禦,還有了足夠的條件對三裡外遠距離的敵營目標展開轟擊。

    為了最大限度的震懾敵人,僅僅在第二炮兵連亮相的第一天就像三裡外城西大營在半天左右的時間內打出了一千餘發炮彈。

    九斤彈炮在這個距離上的火炮仰角雖然高達5度左右,超出一般野戰時火炮仰角的範圍。但因為有了相比野戰更充足的時間條件來進行水準側角和效准射擊,在那麼遠的距離上依舊保持了五六十分之一左右的方向精度。平均起來十八門火炮的每一輪射擊都有一發炮彈以依舊猛烈的勢頭命中敵營,即便沒有命中敵營中下方的一些炮彈也有不少以跳彈橫掃過營內的營帳。

    上千發炮彈轟擊下幾百人的死傷起初沒有引起楊國柱等人的警覺,紮一座這麼大的營帳連同圍困的寨牆並不容易。不少人還有“城內的火炮已經沒有多少發壽命的幻想。”

    但連續三天接連不斷的炮火終於震懾了城外三座大營的所有敵人,兩千多傷亡的被動挨打終於使敵人放棄了修建了一個多月的圍牆,退到了距離青州城頭五裡遠的距離上。

    在這麼遠的距離上紮營雖然依然能夠靠足夠的人力修建一座延綿幾十裡的土牆和壕溝用於圍困,但在很大程度上卻喪失了有效相互聯絡支持的可能。僅僅是憑藉對自身兵力和騎兵優勢的自信,楊國柱等人才最終決定青州城下的四五十營的明軍依舊分三處紮營。如果不這樣做,那麼幾乎就等於是向張家新軍徹底敞開了隨意外出流動作戰的大門,沒有人敢於冒著個風險。

    不僅僅如此,在新朝元年之初的時候。擁有了足夠冶鐵鍛造經驗的情況下臼銃的品質也有很大改進,使得兩斤左右的臼銃就能通過雙藥包填裝達到了三斤六兩彈臼銃那樣五百多焦爾的威力和百步左右如強弩般的有效射程。

    依託城牆進行四倍藥包裝藥量發射的時候,炸膛的風險也降低到了可以忍受的地步。這無疑在弓手排中的新兵還沒有完全達到新軍隊伍最終要求的時候就大幅度的提高了火器排的戰鬥力。

    幾個月來隊伍實力的不斷擴充不僅僅讓張海等人及張家眾弟子越來越信心十足,就連曾經在前不久的交戰中傷亡嚴重的工匠臨時中隊的人們也從戰鬥的陰影中恢復了不少信心。

    毫無疑問:強勁的戰鬥力表現不僅僅讓人們遠離了造反風險的陰影,不少人也開始崇敬其未來:更早“從龍”並且身在這支得到足夠重視關懷的精悍隊伍,就不再憂愁未來的出路。

    但青州城內也有不少人卻面臨前所未有的壓力,隨著負責工匠中隊各班管控的學塾弟子們在各個隊伍中建立了更值得信賴的凝聚力,完善了這些非戰兵組織中的內情網路。一些未被發現的事情也逐步浮出水面。

    北城頭夜晚值勤時如廁的時候,第17中隊2班的一名年近中年的工匠李七似思考著什麼。這些日子以來曾經與自己熟識的不少人都同中隊長私下裡談過話後,中隊長似乎知道了自己以前不是淄川本地的匠人。不僅僅是一般人,就連自己所知情的一名暗線最近也很少與自己聯繫了。他在望瞭望城頭之後還是最終下定了決心:不論是與城外進行聯絡還是趁夜逃下城頭都似乎再沒有一絲機會,特別是前不久那件事之後。而如果繼續沉默和等待下去,自己幾乎一定會被確定為懷疑目標,他瞭解這支隊伍的行事作風,這樣下去的風險絲毫不比自己主動自首要好。

    “報告班長,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中隊長談!”自從當初城頭那次刺殺事件後,張海及其弟子都加強了戒備。學塾弟子的戒備雖不嚴,卻也不是像李七這樣已經開始受到懷疑的人能在當值並武裝起來的情況下所能直接相見的。但李七報定了打算,就沒有再猶豫。通過這些日子以來的見聞,他有七成以上的把握可以確定:這些人的勢目標雖然還不大,但決然是難以被朝廷在可見的未來能夠輕易剿滅的。

    而此時的張海,也在抽出時間看望了楊秋霞和柳香等人所在的女營之後陷入了長時間的獨自思索之中,足有近一個時辰的時間。

    以目前的訓練和軍工方面的進度推算,只要秋季來臨之前不出大問題,當有八成以上的把握可以擊敗目前雲集在青州城下的明軍重兵集團。就算因為騎兵的劣勢而達不成大的殲滅戰,也完全有把握席捲整個山東。

    這之後呢?山東是有近百個縣全國數一數二的大省,人口少則千萬多則兩千萬。短時期內可以靠從臨時中隊抽出一個班左右的核心大概千人左右、外加上萬新徵集的力量中的優選者來做為軍管各縣縣城的核心依託。

    征戰天下的時代行政任務服從於軍事,並不重。但長期下去如果沒有真正可靠的人必會給長久的統治帶來問題。這還不談有效管理基層的問題,按照寧缺毋濫的原則那是建國很久以後的事了。

    張海並不認為只靠象牙塔就能培訓出足夠合格的幹部,也不是幹部不夠就害怕先利用敵人的政權模式“先結婚後談戀愛”的臨高主義者。

    但初步的軍事戰略安全能夠得以確保後,新一批應該自幼開始培訓的新式學校應該著手建立了。

    可這樣就又面臨一個問題:要有廣泛選拔的條件還要盡可能的避免傳統社會各種人情關係的影響,這些人如果不是太監就最好只能是孤兒。

    現在隊伍的條件比當初在張家時要好上許多,可要獲得足夠脫離家庭關係的男童並不容易,他不想在面臨當初在鹽山時那樣殘酷的抉擇。而這時代合適年齡的女童於人口市場上卻很常見,也很容易獲得。如果沒有迫切的軍事武力需求,在今後的行政與情報領域,大量使用女性到底合不合適呢?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46

第141章 女童弟子

    自從到了青州城之後,新朝隊伍在男女分營方面就不在像太平軍那樣嚴格了。但即便如此為了比家庭勞動更有效的進行勞動監督管理改善協作能力和品質,從各戰勤中隊的伙食醫療到被服坊集中參加勞動的依然有多達兩三千人規模的女性。

    女營的工作場所當然是禁止家屬隨意來接的,坊前負責門衛的女營女兵見到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少年前來的時候有些眼熟。

    在比較遠的距離上她似乎是見過頂盔慣甲的天帝之使張海,也聽過張海講話時的聲音,甚至還從柳香那裡聽說過天帝之使的容貌。因此雖然不認識張海也有些猶疑起來,不過既然她被楊秋霞選為女營的門衛自然是因為忠實靠的住的人品最終還是打算問一問。

    張海沒有等她回話就早已拿出了權杖,自己的身份當然是獨特的,但這樣做卻也不是為了形象或宣傳。畢竟制度不嚴就可能再次面臨諸如當初在城頭時所面臨的那樣風險。

    “聖使恕罪。”女兵摸不清那種萬人景仰之人的性格,但禮多人不怪,覺得慎重些總是好的。

    “不必。”張海也很簡單的回道。

    在弟子們中甚至各戰兵營,張海與戰士們已經無需這種封建禮數。但在張家弟子們很少打交道的女營中顯然不是如此。那些在傳統社會的磨礪下早已懂得謹慎和規矩的人看到張海走來雖然並不認識,卻也知道是隊伍中的極重要人物。紛紛暫時停下手中的活向張海行禮。

    雖然有些不自在,但張海並沒有制止這種行為。

    “這些都是工匠們的家屬麼?”見到柳香的時候張海詢問道。

    “大概一半是,都是知根知低相互之間能夠熟識認識的人。為了安全起見,工匠的家屬們大多還是在紡車間那邊兒工作。”柳香似認真的回到。

    幾個月難得一見的情況下,柳香似乎在不知不覺中於工作中越來越成熟與穩重了,而在自己的印象裡,她似乎還是當年那個孩子。

    張海忽然注意到了遠處那些負責裁縫衣服和燒火做飯的人,似乎有不少年紀不大的女童。當來到這些女孩兒們的身前的時候似乎總覺得有些異樣:這些孩子的工作態度乃至對人的禮數似乎不像是這麼小的年紀應有的,而且這些孩子的資質看起來都在中上之上。絕對是經歷過什麼特殊篩選的。

    “這些孩子都是從哪裡來的?”張海的語氣中並沒有質問的意思但卻鄭重的說道。

    “主要是從東昌、臨清等沿途購買而來的,都是資質尚可的。還有抄沒青樓時候的一些剛剛選入的女孩兒。有一些是清算大戶的時候得到的女童,我怕終有隱患所以打入另冊,並不在這些孩子中。年紀太大可能有問題的也是如此處理。將來海兒有了三宮六院,總要有些能貼心的人才能惹出不少事端。”柳香猶豫了片刻才支吾的說道。

    “這是父母的意思?”張海知道雖然隊伍上並不缺錢,但柳香能夠支配的並沒有多少,而且如果是軍隊範圍內的自己不可能不知曉。也只有母親楊秋霞所在的老營才在武安山寨的時候也有相對獨立的財務了。

    “是母親的意思,但如果海兒不同意這樣做這些人也完全可以留下。”柳香害怕張海發怒,有些低聲的說道。

    張海當然並沒有表現出怒氣,反而更加有了些猶豫。但卻最終下定決心先試一試看看自己的所思所想行不行的通。便坦誠的對柳香說道:“父母確實對我很瞭解。我思來想去,在今後數年的時間裡除了太監還有還有家人們乃至眾弟子,也只有這些自幼培養的女童能夠成為可靠的人。男童雖然更容易在武藝上成材但不易得,也需要太多的精力才能保證可靠。不過我只擔心香兒會誤會我是個好色且殘暴的人。”

    “怎麼會?我怎會是那種不認識大體的人?”柳香有些欣慰的說道,隱隱的也有些酸楚。

    張海的內心卻有些羞愧,此時的自己正當青春少年,加上長期以來嚴格緊張的自我約束生活、乃至在只有男性群體的環境下、潛在的對性的需求和渴望已經使張海覺得這樣下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會成為什麼樣兒的人。

    “她們都識字麼?”張海努力的扭轉了自己的心思,回到原本的打算上了,問道。

    “這幾個月來功課並沒有放鬆,這些日子以來大部分孩子都學會了五百個字。”柳香認真的回道。

    “昨天這些孩子們學的什麼?今天準備學什麼?”張海又問道。

    柳香想了想說道:“千字文的中間部分,我們請來的先生也只懂得這些了。昨天似乎到了‘戶封八縣,家給千兵。高冠陪輦,驅轂振纓’今天黃昏前應該是‘世祿侈富,車駕肥輕。策功茂實,勒碑刻銘’,一天的進度是十六個字,先生那裡說總要三遍過關才算是掌握。”

    “先去吩咐把她們集合在大課堂裡吧。然後每人發上足夠的筆墨紙張,佈置下作業:不要求遍數:但求將昨天和前天所習得的三十二個字一遍一遍的抄下去,半個時辰後檢查。孩子們寫做功課的時候,儘量不要有人在課堂裡面或是其他太顯眼的地方。”張海想了想說道。

    柳香先是有些奇怪,張海向來對這些傳統功課並不十分看的上言,怎麼會如此要求?但稍稍思索便明白了張海的意圖。

    當初張海篩選核心弟子的時候,除了面試那關考驗孩子們品性的就是讓明顯弱勢一點兒而且水準不是很好的教習來教課。當初還是孩子的柳香就是充當的這個角色。

    而女孩卻與男孩不同,這個年紀的女孩往往在自製力和服從性等方面遠遠強出還是討人嫌年紀的男孩。非放鬆管理且沒有具體課業要求的自習課則不可能考驗出真正具有自覺性和服從性的孩子。

    第一天自習課的時候三百多個女孩即便在一間諸如蒙古包一般的大堂內也很少有幾個人說話。可接下來的第二天平時的活也沒有什麼安排,日常生活都被管的少了,才有不少人在寢室裡跟附近的孩子聊些小話。不少人相互熟識之後第二次自習課著實顯得枯燥,才開始有聲音漸漸的起來。第三天放鬆管理要求的時候,自習課才終於似乎有些熱鬧起來。

    通過這樣的方法,再結合平日裡做工時乃至學習時的表現,才花了不少時間才將一百三十名剛及總角年紀的女孩初步遴選出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46

第142章 女童弟子(二)

    新朝正月之後,青州城裡從工匠管理製造到部隊的值勤和輪訓已經步入正軌。除了與弟子們每五日一次的旬會、半旬會乃至日常的一些密報之外可以全身心的空余出大量的時間。

    相比既要練武和管理核心弟子們又要在張宅之外教書的少年時代可以說時間充裕了許多。但張海思索再三,沒有打算按照培訓近衛精兵的模式對這些女童們進行苛刻般的要求。

    對核心弟子那樣要求,很大程度上是有武力及培訓軍官將才的需求,而對這些女孩兒就沒必要了。

    青州城內一間以前是普通人家大戶的院子裡,心有餘悸的小女孩兒不敢在院子裡聚在一起嬉鬧,只能拿著帶來的一本千字經獨自默默背誦以前學過的內容。甚至即便是同桌臨床之間也不敢交頭接耳。

    自從記事兒後不久的日子裡,這些不是被親生父母賣掉就是從遠處拐來孩子本身大多都有一段痛苦的經歷。而在女營裡的那次甄別篩選,更讓每個孩子都刻骨銘心的謹記應該時刻謹慎的對待每一加事。

    直到晚飯的時候習武完畢的張海獨自回到院子裡的時候給孩子們送來了隊伍裡最優等的“突擊作戰口糧”:驢馬肉及酸棗製成的優等年糕、還有很多芝麻香油炒成的蛋炒飯及近現代做法的煎餅果子、柿子幹甚至還有專門的雞腿等無數在這個時代的底層平民看來即便是過年也幾乎從未見過的美食。而喝的,是淡薄香純不知道從哪裡搞到的美酒。

    同時,還有不少制做精美而又貼合身材的淩羅綢緞製成的精美古代女童裝,甚至還有人專門梳頭洗髮,讓每個孩子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過上這樣的生活。

    屋子裡的床上,不知道是通過什麼方法鋪了多少層被子那樣的寬大、柔軟而舒適。

    僅僅是不過半天的生活,就讓這些從苦難和謹慎中走過來的女孩兒惶如在夢中一般,淩晨起床的時候看到不少僕人來親自為自己掃地甚至服務更是讓每一個孩子都不知所措。

    不知怎的,第二天張海再見到眾人的時候忽然一個女孩哭了起來,引起不少感同身受的孩子們也哭了起來。

    “你們哭什麼?”張海對那些女孩平淡的問道。

    “爹對我們太好了!不知道我們應怎樣才能相報!”現代的小女孩兒見到陌生而年長的男子可以稱呼叔叔,甚至可以管張海這個年紀的少年稱呼為哥哥,這已經是很禮貌的說法。然而不少親身經歷和教訓卻早已讓這些年紀還很小的孩子們懂得對於掌握自己的命運而不知道怎樣稱呼的人一定要盡可能的用最高也最親的說法來稱呼,否則後果難料。

    張海卻冷冷的笑道:“這話你們現在說還早了一些,也不要過早的稱我為父親。畢竟我虛歲剛滿十七,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有你這麼大的孩子。如果願意,現在你們稱我為師傅就好。”

    張海又對那些並不瞭解的女孩們教授了丟布袋、捉迷藏一類的遊戲。這些平日裡有些拘謹的孩子終於使院子裡變的熱鬧了一些。

    這些孩子們似乎從來沒有感受過的幸福生活也就僅僅持續了三天,從第四天開始就不再有僕人前來為孩子們服務了,甚至還收走了精美的衣服和床被,所有的衛生都要自己打掃。直到晚飯的時候,才有未必管飽的粗糧稀粥乃至野菜之類送了過來。

    除此之外還要去劈送來的木柴、燒火做飯、到了黃昏前甚至依舊要在張海的教育之下識字念書,最為落後的人還要挨上重罰。剛剛似乎升上天堂的孩子們似乎在一夜間又掉回來原處。

    夜裡,與孩子們在同一間屋子裡睡覺的時候張海甚至還聽到了隱隱的哭聲,便叫醒了所有的人,問其中的一個女孩:“你因何哭泣?”

    “我。我不知道犯了什麼錯。”

    “你覺得這種生活是一種懲罰?難不成你們以前是富貴人家的孩子,過的是錦衣玉食的生活?為何現在卻覺得這樣的生活是一種懲罰?”

    女孩用畏懼的眼神看著張海,再也沒有言語。

    張海卻坦誠的告訴孩子們:“頭三天那樣的日子對於你們來說或許還會回來的。我卻要你們有一些由奢入儉的體會。明白少數人的幸福乃至奢靡的消費是由多少人的不幸福換來的,我們應該怎樣做才能對的起我們今後的可能的生活,僅此而已。所以我決定:每一個新年的正月,也就是佛家的頭一個齋月都為我們的齋戒之日。戰士們需要維持作戰的體力和士氣,這個另當別論。明年的齋戒之日除了不能開葷之外或許可以吃的好一些穿的好一些,但為了避免有些人以其他種種手段忘記以往當初正月來臨時的年關,忘記年幼時的苦難還要有一個規矩:那就是日出後和日落前不能進食,以示我們永不忘記根本。”

    接下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孩子們的雜活少了。識字的進度卻在充裕的文具供應乃至張海親自的講解和教授之下突飛猛進。僅僅一個月的時候就增加了四五百左右的識字量,甚至不但能認還能讀寫。在相互説明和借助隊伍裡編纂印刷的字典之下還能以細毛筆書寫各種總結與文章了。

    在新朝元年正月一個月的時間裡,張海除了教授這些女孩們完成基本的識字之外當然也沒有完全放下隊伍上的事情。

    自己身邊新開始選訓的這些女孩的最終目的是讓他們成為自己的司禮監與名副其實的內閣秘書群。要擴大和保障君權,比如增加工作量到每天處理上百以上的奏摺密折、規模不算小的人事和財務檔案管理。沒有這樣一個可靠且終於自己事業的內閣秘書群是辦不到的。相比太監,女童也終究有這樣那樣的不足,比如依然有成為呂後或武則天的誘惑,比如執行外面任務的時候會遇到種種阻力。但只要不專寵某些人不搞等級制切運用管教得當,就是比太監更容易掌控也更為安全的力量。

    不過,要培養足以替代至少是抗衡傳統文人鄉紳集團的勢力僅靠這些卻是不夠的。當然還要以學塾弟子以核心做進一步的擴充。理想的情況是按照每班一百人、一比五十的極限師生比從幼童開始的七年制精益求精的打造五千名沒有家庭關係掣肘完全在意識上歸屬新文化的新人。再配合軍隊中以士兵為依託的管理人才完成最初一代人政權的掌握。

    用一代人左右的時間去革新科舉、推廣新式教育從而獲得能夠有效同勳貴制衡的新的士人。至於更高層面上的革新追求,則恐怕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去革新與整理的。

    進青州之後的四個多月的時間裡,擁有掌握了龐大的工匠資源,要武裝的軍隊卻僅僅是旅級規模。再加上整個隊伍的凝聚力不斷提高,儘管對品質的要求不低也提前完成了很多銃炮、盾甲、彈藥、旗幟被服的生產任務。這使得能夠騰出十多名學塾弟子從隊伍中抽出用於開設新的以男童為主的少年學堂。這到不完全是弟子們不夠用,而是隊伍上暫時還不能在保證品性的情況下選訓出足夠符合要求的男性孤兒。

    內部安全方面則在新年正月初的時候就傳來了佳音。不計被查出並處決的十數人,以李七為首的十餘名混進來的內應相繼在壓力下自首。

    這些人能夠層層過關直到現在才暴露出來,幾乎每一個人都是在廠衛那裡有不低分量的“骨幹”或能夠做事的優秀分子。

    張海沒有對所謂反間計之類報以過多的期望,但掌握初步諜報領域的知識和經驗乃至諸多社會經驗的人卻是隊伍上最為缺乏的人才之一。因此便指示李峰等人將其編為專門的顧問團,為新訓的普通坐探提供知識和經驗上的幫助。

    行政與內部安全來自於自身的凝聚力乃至經過長期培訓的專門人才。而外情方面這樣做就有些浪費和得不償失。依託資金以及適當的暴力和場所為來自外部的情報人員提供足夠短訓並用於諜報的“西方模式”或許才有可能在短時間內儘快取得足夠的效果。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46

第143章 娼妓隱患

    天氣稍稍開始轉暖的時候已是新朝元年的陽春三月、陽曆四月左右的時候了。碳火消耗的減少乃至敵人基本上喪失了主動攻城的勇氣,都使得隊伍的日子好過了不少。夏季重防護不便而陰雨眾多的情況下,敵人對城池的威脅就更為渺茫。但那樣的日子對弓箭的維護和壽命也將提出更高的要求,各排的戰士們則在能夠肩負其重任的各班班長帶領下投入到更加忙碌的訓練中。

    尤其是弓箭排,從守城表現優秀的中青年青裝中吸收了不少優秀分子後達到要求的比例便的更高了。

    三分之一左右的兵源選拔加上近半年的訓練已經使九成以上的新戰士都能拉開八鬥以上的戰弓,三分之一以上的戰士能拉開九鬥以上的戰弓。在傳統軍隊中,這不過是弓兵剛剛合格的標準,雖然一般人難以做到卻也沒有什麼特別強悍之處。但張家仿清複合弓依靠更優良的拉力包線使七鬥弓也終於可以發揮出一石強弓的威力。在有效射程範圍內都可以達到上百焦爾的威力,正到了弓兵的破防戰鬥力從量變走向質變的關鍵門檻上。

    “要告戒戰士們:不論是習弓還是其他方式的力量練習,在進行任何力量練習的時候都不要因為貪多求快而影響了姿勢的正確,那樣對肌肉群發展的平衡性很不利。雖說先求遠再及准事半功倍,但這是在保證正確的姿勢能夠形成習慣的前提下的。”張海在視察弓箭排的戰士們訓練的時候對一些身為正副班長的鹽山老戰士說道。但心也更為放了下來:雖然這些經過五個月左右訓練的新戰士運用標準戰弓的冗餘還不太夠,射速也不高。相比經過這數個月來補充性訓練的大多數張家弟子及鹽山的老戰士,這些弓手距離理想的要求還有一定距離。但守城不同於野戰,近一個月的質變讓大部分新兵都具備了有效殺傷有一定盾甲防護的進攻之敵的能力。

    就在這個時候,張海在遠處看到一個成績比較突出的工匠營臨時中隊調過來的戰士不但使用型制似是一石的強弓在放箭,而且射速開弓放箭都不算困難。起初不少箭都命中了八十步外的靶子。這讓張海覺得自己需要去表揚一下。

    可走到近前才發現這個中年男子面目表情卻雌牙列嘴的有些奇怪,似是有多大痛苦似的,箭也有些射不准了。

    “無需這樣緊張,我們的隊伍已經無需考評不達標打板子的規矩。”張海平靜的說到。可那人的神色還是有些奇怪,連張海走到身前都沒有發現似的。

    “聽連長說臨時中隊那邊兒不少人最近都有這種症狀,估計是濕疹一類的情況吧?不會是瘟疫,否則早就傳開了。”一名身為班長的鹽山少年似乎有些不解的說道。

    而這是不知怎的平時一直負責城頭防禦的劉洪濤卻有些神情嚴肅的走了過來,在張海的兒邊耳語了幾句。

    張海聞聽便覺得事情有些嚴重,他不再打算給這樣的士兵面子,而要以儆效尤。

    “天氣也不算涼的過份了,把衣服脫下來讓戰士們給你瞧瞧病吧,看看是小病還是絕症。”劉洪濤有些嚴肅的繼續說道:“還要我請人來幫你嗎?”

    雖然對於這時代包括軍營在內的很多人來說,尋常皮膚上的疾病並不是多麼新鮮的事。但張海並不相信在嚴格的衛生條例及制度下,臨時中隊也會有病情這樣嚴重的人。

    這名臨時中隊的中年戰士下部的潰爛幾乎讓在場的戰士們都覺得震驚。

    “趁我們的戰兵營隊伍上從未有過這種例子,曾經沒有也無需過相關條規:我給你選擇的權利:一是說明原因,我們為查明原由雪恨。二是繼續隱瞞,但也不能講你繼續留在營中。你只能去青州以前的監牢裡自生自滅了。當然如果你要求痛快,這也好說。”劉洪濤繼續嚴肅的說道。

    不長的時間裡,由劉洪濤李峰等人帶著核心弟子對全城各處的戰兵營戰士乃至臨時中隊的在編人員都進行了全面的檢查。不可避免新的問題早已浮出水面。

    “除了陰瘡之外還有廣瘡梅瘡,正是師傅當年所講的性傳播疾病。五十個工匠中隊八千名青壯中有患有此病的上百人,其中六十多人都是最近小半年的時間裡患得的。幸好剛剛蔓延到我們戰兵營的時候就被發現了。”臨時提前召開的半旬會上李峰心有餘悸的說道。

    張海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卻沒有如人們想像中的那樣氣憤,而是平靜的思索了很久。

    這是軍營中終究無法回避的一個難題。自己的弟子們戰兵營儘量選拔以處男為主的良家少年乃至礦工等特殊群體尚沒有大問題,但在戰勤和後勤人員中:不說性犯罪;性病、性需求就連抗戰時期的八路軍乃至設有專門營妓的日軍中都無法避免。

    “是不是我正月以來的一些做法讓弟子中的一些人也誤會了?”張海忽然想起什麼,鄭重的問道。

    李峰的確是有些誤會了張海的意思,說道:“弟子當然不會誤會師傅,師傅現在收留那些女童的目的當時會是為了從有用的地方著想。本來不包括老營那裡的情況,隊伍上這一路走來攻州克縣本來也並不缺錢。可這五個月來,五六萬貫的銅錢做了青銅炮和銃炮彈藥的原料,給工匠營按照時薪為單位支付報酬每個工作時都要一百六十多貫,這方面的開支就超過了十萬貫。僅僅是這些就讓我們所能攜帶過來加上青州所得的銅錢有些不夠了,不得不動用了兩萬多兩的白銀。我們現在手中的通貨可不夠按照過往的這個速度維持到年底。”

    “時薪法則和必要報酬我看還是有意義的,也是我們品質管制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一名負責一線監督的核心弟子說道。

    “所以師傅打算讓這一百幾十個女童回籠一些銀錢?”劉洪濤有些疑惑的問道。

    在以往對弟子們的教育中,張海雖然談到了一些平等的理想,但並沒有著重去宣揚男女平等。也沒有去重點講解世上一些事情的危害。但連大弟子都問到了這裡,卻使得張海不得不就這一問題談談自己的看法。

    “這些女孩當然不是賣良心換錢用的。眾弟子不論是現在還是以後都有很多事情要忙,不可能經常在師傅身邊。師傅身邊也需要一群可靠的人協助處理更廣的事物。思來想去,可靠的人也只有用這種辦法找了,這件事情如果弟子們有什麼疑義可以直言不諱的講出來。”張海首先澄清道。

    接著,張海有問李峰道:“講實話:青樓賭場我們抄過不少。通過裡面的師傅這裡有本帳,這些人日常的收入如何你們那裡也有本帳吧?”

    “營有營妓、家有家妓、宮裡還有宮妓;這還不算數不清的奴婢僕從,除極個別地方,絕大多數這樣的場所也只能面向底層。為了避免招惹那些惹不起的地痞惡霸,防止這些人讓那些本來可以假裝從良騙錢的妓女們雞飛蛋打,大部分都是小戶經營。可是如果在我們的管理下沒有讓這些人畏懼的衙役地痞之流。又不像民間青樓那樣需要支出一大筆錢給打行龜奴,那樣的話能回籠的銀錢就不可同日而語。”李峰大致估算道。

    千年來重視家庭的中國文化傳統使得國人一方面在家庭關係上和性關係上遠比從古至今的大多數外國更為保守。

    而另一方面,缺乏足夠道德約束也沒有軍事政治上的理想和信仰的情況下,整個中國傳統社會千百年卻又是極為縱欲的。可能也只有經歷過大亂的王朝初年某些時候還尚算保守。整個社會潛在的性商業需求不言而喻。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46

第144章 人間正道

    “青樓如著世間的貧富人群一樣,也大致粗略分五等。五等娼妓的日收入在生意旺盛的時候一天也只有大約三百文。把上等的平均下來按二三等計,大概每日的純收入可達一貫。如果最大限度的打壓人口販賣加上對大戶重新洗牌減少家妓奴婢,這類場所的收入會猛增,那至少可以折算每年三百個紅火日每年三百貫。尋常青樓民妓要應付各種人還有很大的看守、保鏢方面的開銷。官妓則有各種上等人的白吃白喝乃至白拿。這些成本擁有足夠武力效率的我們都可以節省掉大部分,僅有娼妓們的生活成本還有衣被胭脂等少量勤雜等方面的成本,按一半計那就是一百五十貫。每一個大城市能夠有效控制的娼妓可占人口比例一般為百分之一計算,那就是平均每人頭一貫五。在加上賭場和私人借貸,那就是平均每個城裡人至少三貫,整個山東粗略估算那就是七八百萬貫。于顯時我們的青州城來說,按半年計至少也可以回籠幾萬貫的銀錢,使我們不至於給工匠們拿不出原有的開銷。”李峰認真算著的時候不少人都覺得有些驚訝。沒有想到這些三教九流的行當收入能有這麼多。

    張海卻依舊平靜,直到李峰把話說完後很久才忽然問道:“關於東虜你們大致瞭解多少?比如說他們的兵力、人口?”

    “師傅曾對弟子們說過:東虜所有牛錄加在一起兵力可達九萬之眾或更多,常備維持的兵力至少也有六萬。他們的人口加上奴役下的漢民大概百萬左右。漢時的匈奴雖經常稱控弦幾十萬但實際上也大致就這個規模。”劉洪濤當然對這些最為熟悉,回答道。

    “三分之二常備也就是那樣一說,但想來這些完全可以騎著馬行軍的人折算下來的費用也不會比一般常備步兵少多少嘍?那麼他們每年所必要的費用至少應當在三百萬貫左右的樣子。”

    張海接著歎道:“我們漢人經常咒駡關外的強虜為賊,可是他們卻以百萬左右的人口能夠供養至少相當於數萬至十萬規模的正規軍隊。他們那裡有沒有大規模的賭場、青樓、還有那些雜七雜八各種各樣把良心換錢花的行當?以東虜來說,其實他們早在二十多年前朝鮮之役結束後不久就開始著手大規模的編練軍隊了,這數年的戰事以來還從來沒有大規模的入關劫掠過,雖有少量走私但基本上可以算是自力更生以一州之地獨抗半國。要是按照東虜的效率,我們整個山東不算隱戶人口就多達千萬,我們能夠掌握的財力或者折算成財力的人力物力就至少多達三千萬貫錢,足以武裝百萬大軍。這對於精益求精謀求所能做到的最大戰鬥力的我們來說,就是我們今後打出國門橫掃天下也可以說綽綽有餘……甚至可以說用不了那麼多。我們若能掌握這樣的財力會很大部分用於文教、醫藥、產業培殖等最能夠改變整個社會的領域為實現天帝交給我們的長遠使命服務。可在現實中這些錢去了哪裡?養了妻妾僕人房產馬匹,甚至在倉庫裡囤積居奇而濫掉。又有多少財力能被集中起來有效運用?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沒有了人和乃至人對自我的約束,擁有偌大的財源也難以有效利用。除了為師和為師的家人乃至諸弟子,大家還覺得我們有多少可靠的人手可以經手百貫萬貫的財務而不私吞浪費?所以,良心換錢的事情我們對戰士們那樣宣傳,自己就不可能再做那樣的事。”張海想到了未來的歐洲,在經歷過數不清的革命和戰爭乃至冷戰之後整個社會的民主法制已經相當發達。但即便如此,色情業帶來的大規模人口販賣乃至種種黑社會現象乃至相伴隨的毒品交易依然不能夠剝離出來。可以說:不論在怎樣的法制環境下,強力控制、逼良為娼、人口掠奪是這個行業一旦建立就會因為行業的需求而必然會有的現象。就算是經常衛生檢查也不可能從根本上杜絕性傳播疾病的危害。這也是張海不願意搞用良心換錢花的原因。

    近代中國歷史上也有過一些勢力因為種種需求搞這一套,比如性質更為嚴重的鴉片,但帶來的效果及對部隊戰鬥力的影響如果認真的同那些事之前做對比的話,未必如人們想像的那樣是積極的。

    “至於私人借貸一事,我的看法是:以我們國人目前的習性來說,沒有幾個人擁有借貸盈利的思維。即便是朋友之間很多情況下,也都是在還錢希望渺茫的情況下才會借大數,根本不會在有還錢把握的情況下這樣做。我們做這些事,不管利率多少都不會使得人心的事情。”

    李峰沉默的低下了頭,他知道自己今天犯了一個大錯。不該冒著犯原則性錯誤的風險來提這些事情,也應該知道這些年來師傅的原則大致是什麼。

    劉洪濤卻想到了更近在眼前的一些事情:“那麼時薪的政策還要落實下去麼?或者削減我們兵工的目標?”

    “千金散盡還複來,全面而有效的武裝隊伍我們的隊伍來說在將來是致關重要的,強上一分就有了一分的把握。隊伍在萊州金礦獲得的那兩三千兩黃金中的四分之三都可以做為報酬。如果還不夠,可以用城中的存糧替代。現在我們已經有了一定的凝聚力能夠控制整個城頭的情況下相當部分糧食不論在我們這裡還是在工匠們的手中都已區別不大。”張海又想起了隊伍上的那些事:“除了一些剛剛入行不久的,我們暫時沒有太多的可靠人手花費在她們身上冒險,我們暫時能夠做的事情是讓她們中的大多數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並非僅僅是受害者那樣簡單,娼妓更不是什麼勞動。而是讓她們首先知畏才能知恥:除了重病而短期內沒有接客的人,凡是查出有嚴重性病且從事過交易的一律斬首。另外對於零散的娼戶懸賞通告,通告之後短期內不自首的。沒有嚴重性病的人先在原有的衙門裡勞動改造一年的時間再說。”張海以前對所謂的“勞動改造”是不怎麼感冒的。不靠良好的環境與人的感染,但靠勞動怎麼可能改造人?但後來明白:思想的轉變當然要靠整個社會的轉變,勞動改造這僅僅是讓那些寄生階層適應普通人生活的一種必要手段而已。

    “這麼做是不是太過了點兒?”有個核心弟子想到過年幼時自己姐姐的一些經歷。

    “我們並不是只有對女人才如此為難。想想我們對俘虜官兵的做法是什麼?從情理上看,他們當初許多人也是被抓的壯丁乃至從軍戶中強拉的人,他們在還沒有在軍營裡的時間呆的太長的時候或許也是受人欺負的可憐人,這些人是我們選訓新成員的來源之一。可隨著時間的轉移,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已經不再值得同情,甚至會成為我們乃至民間的禍害。我們沒有足夠的資源和條件去做逐一甄別像青天大老爺包公案一樣明察秋毫。我們的出發點就只能是考慮各種因素,做一件事情對我們的事業是有利的還是不利的。”

    想起那些並非是處男的工匠營中許多人,張海也覺得這樣沒有休息日的連續三班倒在戰事緊急的情況下無可厚非。可如今還是需要給那些有家室的人必要的節假。便說道:“我查過帳目,我們的兵工進度相對於原料來說還是有很大的寬鬆的。每五日一天的輪值城頭值班時間後可以增加一日的休假。至於沒有家室的那些孤身一人的青壯們。我看可以同母親那裡的女孩乃至女工們組織一些拔河、丟沙包一類的活動吧。如果我們傳授的自慰方法和這些都起不到應有的作用,這樣的人也就暫時不適合待在我們的隊伍中了。”

    方圓不過三四裡的青州城對於如今城內隨時可以調動起的幾千力量來說不算大,可忙碌完畢處理全城私娼乃至對整個隊伍的檢查甄別並做出相應處理之後依然到了太陽落山后很晚的時間後才算告一段落。

    普通的院落在四周加築了高牆之後不論是實際的建築面積還是給人的感官都大了不少。高大的院牆在太陽落山之後如同巨大的黑影,使得整個院子似乎變得更加黑暗起來。自身的痛苦的經歷乃至兩個月來張海的管教讓院子裡的一百三十多個孩子們不敢隨意嬉戲打鬧。夜晚的風吹過樹梢的聲音都引得的尚且年幼的孩子們一陣驚慌。儘管這麼多孩子聚在一起的時候即便是黑暗也不至於讓人嚇哭。

    院子的門開了,一個高大的黑影閃進了院子才終究惹的不少女孩們出聲般的驚慌失措。

    “是我,你們的師傅回來了。”張海的聲音讓不少女孩安慰下來。

    “飯已經有人給你們送過了吧?不過時候已經不早了。你們年紀還小,同我不一樣。減法口訣表明天再檢查吧!”張海思考過很久之後就沒有再對這些孩子們以少年軍校或培訓近代精兵的模式來進行了。從一切為了可靠性的角度出發對於並不缺乏權力和施威機會的自己來說嚴格要求的同時愛而不膩才能做到最大的保證。

    此時的張海依舊像當年與自己的眾核心弟子們一樣,與孩子們睡在大通鋪上以便於對成群的人展開最大限度的監督。可望向那些女孩的時候卻不知怎的有一股奇怪的躁動之感湧上心頭在下身乃至心頭。

    男人在公眾場合或者使自己忙碌起來的時候還覺察不到什麼,可一旦在積壓了很久之後處身於特定的環境和場合性欲望伴隨著邪念卻湧上了心頭。

    “不,自己絕不能行禽獸之舉。哪怕是假借其他方式之名的間接行為也不可取。否則這兩個多月來的功夫就白費了。即便要如此,也絕不是現在。”理性而不完全是道德讓張海告戒著自己。如果那樣做且不說對香兒的不丈義,還會給這些孩子帶來極為不好的影響從而減少這些孩子對事業的忠誠。想到這裡,張海便暫時離開了女孩們的同鋪大堂,來到院子裡獨自一人練習起步法和暗器起來。隨著身份地位的提高和隊伍整體實力的加強不再需要自己親臨戰陣一下左右局勢,但以後自己若擁有些行事的自由,一些不便攜帶兵刃的場合所需的自衛武藝也必不可少。

    當然哪怕在新軍高層,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有張海這樣的覺悟所需。

    此時的張萬勇正在原府衙監牢牢房外的心中躁動不安的度著步子。在可靠的人手有些不夠的情況下張海只得把甄別出來的未有任何疾病的娼妓交由自從隊伍擴編以來一直沒有什麼事可做的張萬勇負責打理。

    “來人!我要去甲號的牢房看看!”張萬勇終究下定了決心:弟子們畏懼張海,那是因為因為有可能犯錯而遭到重罰甚至是趕出去。我這個做兄長的又有何擔心?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46

第145章 幼女刺客

    張萬勇懷著一顆早已躁動不安的心來到女囚牢房的門外。

    白天的時候他很早就注意到了這些三百多娼妓在卸了狀之後雖然大多姿色平庸不過是幹手活的料,但卻有幾個就是青州知府的奴婢家妓也無法與之並論的上等貨色,似乎來路很不一般。那幾個女孩兒看起來年紀雖然正當妙齡,但目光靈動。即便在危險的環境之下只能謹小慎微也看的出有一種與她們的年齡極不相稱的風姿熟韻。

    負責看守女囚的監牢是臨時新建、並由工匠營家屬中挑選出來的壯婦負責看守的。因為即便是在這青州府城,真正的女監也只有死囚牢中的區區幾間屋子而已。

    在這時代,大多數女性所犯了罪責之後都是由家族負責處罰甚至行刑,交由衙門的大部分是犯了大罪只等秋後問斬的少數死囚,數萬人的府城一年也有不了幾個。

    “咱著哪兒是在當看守?純屬為這群小姑奶奶們當僕人來了。這幾百號人吃喝拉撒不說,每天的衛生還要我們親自打掃、被服還要我們洗?我還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監牢有這規矩,你們聽說過沒有?”

    “我沒有聽說過。哎,算了,伺候誰不是伺候,這些活的報酬也不算低。還有不少零碎油水將就著就幹一個月吧。”

    即便是監牢,張海也不放鬆衛生要求這讓新來的看守們似乎有些不適應。

    “我要提審幾個犯人!你們先開門吧!”張萬勇親自下令道。

    認識張萬勇的人還沒有認識張海的人多,但監牢裡的看守自然認得誰是頭兒。看到張萬勇神色似乎有些奇怪而且還沒進門下身某個地方似乎向前凸了起來不由的閉著嘴強忍住暗笑打開了牢們。

    現代監獄裡,即便是國色天香傾國傾城級別的美女在特有的囚服和短髮伺候之下也會倒退到尋常中上等人八九十分的級別。而張家隊伍的被服坊一時還來不及為一次性這麼多女犯剔發配服,身著尋常人家白底青花孺衣的幾個女孩兒在其餘眾人中如鶴立雞群一般出眾。

    “你們幾個出來跟我走一趟。”張萬勇低聲道。

    牢裡的許多娼妓在白天的威懾之下已不敢直視管理自己的那些,但卻向那幾個女孩頭來可憐的目光,來到女監的囚犯能有什麼樣的好結果?那幾個正當妙齡身材嬌小的女孩卻從聲音中就聽出了自己似乎有希望,尤其是那些人似乎不準備給自己帶枷的情況下。

    似乎是很少動用且早有準備的緣故,寬大刑室裡的地面也並不骯髒。帶著三個矮著自己一頭的嬌小女孩剛剛進門的時候張萬勇便早已按捺不住。一面強令這些女孩脫衣,一面猛然拔開一個似乎年齡稍大一些的女孩的上衣將其按在地上翻滾起來。

    幾個女孩沒有被綁也沒有被束縛,因為在這完全由大兵和大兵家屬接管的青州城要逃出去可以說是癡人說夢。

    這幾個女孩年紀雖小,但早已不是處女。而是經歷過很多場面的熟手,一見這小夥子的動作和態度心就安了下來。一面裝出驚恐撩人的叫聲假裝不從並輕手輕腳的推委抵抗著,一面向一旁的兩個女孩兒施以嘲笑似的眼色:大致意思是這位哥哥雖然看似位高權重,卻根本就是個連入口都找不到做事的時候便早已委靡下來的雛。

    站著的兩個女孩兒其中有一人斜視了幾下牆角邊的繩索,似乎是向姐姐詢問要不要將這個似乎位高權重的大男孩綁起來或者解決掉。

    被壓在張萬勇身下的女孩以嚴肅的神色制止了兩個妹妹盲動的企圖。這個不認識的人似乎是個掌管刑獄的人。要是換成張海或者張林之類即便不可能有活著的後路那也算死有所值不辱使命。

    張萬勇初期的躁動平靜下來後,三個久經訓練與世面的女孩一個在地上用胸前白花花的玉團悟住張萬勇的臉如潮般湧動。另兩個在下身一個用嘴輕輕的吸張萬勇下身的臼銃般的東西,最後一個女孩則在另一面把二兩圓肉含在濕漉漉的口中輕吻。再一次讓初嘗葷腥的強壯小夥高潮起來很久不能停歇。

    “原來竟是這樣!”不知過了多久,停歇下來的張萬勇才得幾個似乎比自己還小了幾歲的三姐妹真傳,有些懊惱的歎道。

    “這次不行還有下次,公子與我們姐妹看起來要長久在這監牢之地了,我們長久都是公子的陪伴,還怕以後沒有機會?不過公子選的地方可不好,不知道公子可有家室?看年紀也是成婚的人了,難道至今尚未圓房?”那個大一些名叫容憐的女孩兒問道。

    張萬勇這時才自信的笑道:“我知道因為剛才那事兒你們幾個小婊子對我頗有些瞧不起。不過你們要以為我僅僅是個監牢的看守那可就錯了。北直隸張海張林之名像你們這樣兒的人恐怕不會孤陋寡聞。本人就是新朝天帝之使張海的兄長。你們不信也無妨,跟著我日久之後自會知道。”

    這幾個女孩見過很多自吹自擂的人物,不過看這個懵懂少年似乎有些無奈的語氣也不像是說大話。年紀稍大一點兒的大姐容憐便以有些驚訝也有些疑惑的聲音的問道:“這麼說城內外的大軍也都在你的掌管之中了?”

    張萬勇同張海一樣也是個誠實且不會說謊的人:“新軍四大支柱之一的步兵第四營的營官便是我。不過現在更多的軍政大事更多是我弟張海及其弟子們在打理,他是有天賦的天帝之使,這是我這個做兄長的所不能比的。”

    容憐興奮而又有些欣慰,但卻不平的說:“即便是天子,也沒有不重兄長的道理。你這個弟弟僅安排你做這樣的位置實是有些過分,要麼就是你父親實在太偏心了。”

    張萬勇也是有所感慨,但忽然間又警覺起來,冷笑道:“就憑你們也想挑撥離間?青州雖是大府,北邊兒若是有你們這樣姿色的娼妓想必遠近也會有些名氣,怎會如此默默無聞?起事這些日子裡不知道有多少探子被當在外面,如今又碰上你們這樣的貨色,朝廷裡的廠衛做探對於我們這支讓其聞風喪膽的隊伍真可謂是下了血本兒啊!”

    被說中心思的姐妹三人早有準備的表現出驚恐不已的神色,稍做思考就放棄了拼死一搏的打算,既是來者有準備,而自己手無寸鐵寸木,那麼成功的機會相當渺茫。於是便條件反射般的求饒道。

    “我看你們的年紀也不大,吃過的苦頭也不算少。勸你們幾個還是放棄妄想比較好。我實話可以跟你們直說:我們這支隊伍就現在來說:就算是我和我弟雙雙暴亡,朝廷也絕不可能剿滅我們這支隊伍了。眼下城外他們聚集了全天下這麼多的大軍,其實我們隊伍上幾乎每一個人都並不放在眼裡,他們的大敗必然就在不久之後。”

    聽到張萬勇如此說而不是直接叫人將他們拉出門外,幾個女孩兒卻是有些寬下心來重新又有了期望。

    看來事情還有轉換的餘地,要從長計議!容憐暗自下定決心道。

    此時習武完畢回到通鋪後的的張海也有些疲憊,回到大堂的通鋪之後不久便進入了夢鄉之中。

    而一名躺在鋪上的年紀較小的六七歲的小女孩卻有些惶恐不安握著手中尖尖的劈柴。她自四歲到六歲經受過兩年左右的訓練,在手無寸鐵可用也沒有任何藥物工具的情況下即便用尖尖的劈柴或者斷筷也能在黑暗的夜色中找准睡夢中成人可以一擊至死的血管。

    想到春天是對於自己來說教習所吩咐的要動手的最後日子了,如果春暖花開之際還沒有動靜,不僅僅拯救自己於危難的教習難以避免懲罰,還會禍及自己的家人。他們甚至還會主動以種種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出去。

    看著另一名自己的同伴此時也有些惶恐不安的坐了起來,小女孩終於下定了決心手握尖尖的兩根劈柴,張開嘴以降低喘氣的聲音,光著腳低著身子向張海所在的位置移動過去。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47

第146章 欲望之困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在夢中,張海見到自己與孩子們在似曾相認的廟宇外的山林中玩捉迷藏的遊戲,上百個孩子在散開之後卻一個人影也見不到。找了許久終於發現只有一個小女孩似躲在大樹下笑著露頭觀望,笑道:你來捉我?

    張海似乎感覺到哪裡有些不對?不對,我應該還在青州城中,這不過是個夢。既然是夢中,那麼放縱自己的任何行為也就不算是現實中的惡行。

    想到這裡一股欲望湧上心頭,張海沖了上去來到樹後的小女孩身前。由於自己身高太高,竟然一把沒有抓住她。自己的右腳卻突然陷了下去踩進了一個似乎腳下滿是蠍子的坑中。稍稍的疼痛之感從整個腳面穿了上來,整個右腳都已經腫了起來。當要拔腳的時候卻發現似是捕獸夾一般的東西夾住了自己的整個右腿怎麼也拔不出來。

    “師傅平日對你們不薄,也已告訴你們將來的前景,為何還要事先準備好來害我?”

    “青州蠍,天下聞名,隨處可見。何需事先準備?”那小女孩兒淫笑道。

    女孩兒雖小,卻是那樣的蛇蠍心腸不由的讓張海吃驚。

    張海感到麻木漸漸傳遍了全身,眼前也漸漸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是黑暗中的知覺告訴自己剛才那不過是個夢而已,現在不過是多夢的異相睡眠向正相睡眠轉變的夢厴之中而已。

    當意識到自己再做夢的時候,夢厴終於也持續不了多久了。

    可這時張海卻感到黑暗中的身邊似乎有人來到了距離自己十分危險的距離上,雖然在夢厴之中動轉困難可卻盡自己的全力掙扎著。

    來自鎖骨附近的刺痛終於驚醒了自己,可睜開眼睛的時候更為劇烈的疼痛卻讓自己不得不重新緊閉雙眼。

    兩個小女孩兒在自己的身邊用木刺紮在了自己的鎖骨附近的皮肉之上,雖然稍稍偏差了些沒有紮中動脈卻也鮮血直流。幾乎與此同時,其中一個小女孩還在自己的眼上撒了一把食鹽與灰土,雖然不像石灰那樣足以永久至盲卻也讓張海在黑暗中雙眼疼的不感睜開。

    朦朧的月光下所發生的這一切還有張海叫喊聲幾乎讓通鋪大廳內大部分的小女孩嚇的在被中直抖,雖然已經醒來卻絲毫不敢醒。不要說是剛及總角年紀的女童,就是。

    沒有多少時候,兩個有備而來的小女孩兒也度過了下定決心之後最初的緊張和驚恐,見到四周的孩子嚇的不敢反應張海雖能勉強站立卻似已經難以睜眼外加流血負傷才稍稍安下心來。

    經過訓練的兩個小女孩依然大氣兒也不敢多出相互示意之下才悄悄的度著步子準備重新發起攻擊。

    顯然,在這種情況下即便走回頭路認錯求饒也沒有了用處,除了拼死一搏外想不到有其他生機。

    對峙了許久,又一根木刺紮在了張海右腿大腿後部尚沒有完全痊癒的傷口處,癒合的傷口又開始鮮血直流。

    張海身出手在四周滑動著的時候又被一個小女孩用木刺劄在右手前臂之上,但女孩兒的位置卻大致暴露了。張海忍受著幾處正在流血的傷口猛然不顧一切的一個對前方的掃腿將其中一個女孩掃倒在地。

    決不放過機會的張海迅速找准位置趁那個小女孩兒還沒有起身的時候左手抓住了她的脖子:“師傅如果死了,你們跑不掉,而且必定不會痛快的死。在來人之前出手相助平息事端的話或許還能洗清自己的罪責!”

    張海的聲音提醒了不少在鎮定中早已看清事實的女孩們兒,終於有一個女孩兒楊娟想起師傅平日裡從來沒有過的關心和愛護挺身而出,奔向了惶恐中憂鬱的柳小青與其打鬥起來。幼兒尤其是女孩沒有掌握打架的要領,即便是同柳小青這種粗通無藝的孩子相比也是明顯的下風,眨眼間就被摔在地上。

    可楊娟的行為卻鼓舞起七八個較為勇敢女孩兒的鬥志,而七八個女孩兒將柳小青困住之後更多醒來的女孩兒趕了過來。

    張海擰斷了那兩個險些要了自己性命的小女孩兒的腳腕和胳膊,鮮血卻也沾滿了自己的睡衣,在已經亮起的燈火之下著實嚇人。

    好在從東昌到青州這一路的所得使的一些少見的珍貴止血的藥材也能為自己所得,隨身攜帶在身邊的也有。

    摸到醫藥包的包裝完好無損張海才放心的在孩子們的幫助下包紮好傷口。

    又有懂事的孩子們打來了裝著水的臉盆,張海摸著沒有問題的時候才在大約一刻中左右的清洗後雙眼才漸漸的得以睜開。

    早已清楚發生了什麼的女孩兒們惶恐不安的跪在地上,不知道降臨在自己身上的命運將是什麼。

    張海也陷入了兩難:自己的生命在一次遭遇了暗算,可能敵人早就知道對於這樣年紀的孩子只能要求他們在尋找到機會餓情況下儘快下手,從而避免夜長夢多的麻煩。

    這一次能輕而易舉的就這樣算了,僅僅懲處冒出來的這兩個孩子麼?如果還有忠於敵人的暗線怎麼辦?要不要把這一批孩子全都處理掉,以後再重新換上一批更可靠的?

    右腿後面的傷痛讓張海心中起了殺機:應該果斷的毫不猶豫的處理掉這些孩子,再換上一批新的。《君主論》中不是似乎說過麼:要讓人們的恐懼重於愛戴。

    可當仔細估算起今後的許多事情的時候才發現,至少在今後不少年的時間裡:自己不會缺少國內的敵人,也不會缺少以種種手段投入大本錢想要對付自己的人。隨著自己出青州後的做為更加暴露,敵人這樣的動機也會更加明確,再選拔一批人同樣會冒這樣或那樣的風險。

    思索了很久,心緒平靜下來的張海終於做出了大致的打算。

    柳小青和張晶兩個孩子還遠遠沒有到了擁有堅定信仰的死士之地步,兩年多的時間也難以做到這點,此時這兩個孩子也驚慌失措的哭了起來:“師傅饒了我們吧!我們是被逼無奈!以後。”

    “若是你們在剛才一擊不中就如此求饒還可以解釋為一時的衝動,可剛才你們的行為叫師傅怎麼可能輕饒?讓你們痛快的去死都不可能!”

    兩個孩子的嘴被堵住,一個不算深的坑被張海挖開。即便如此,行刑處決雖然微弱但慘烈的叫聲還是隱隱的傳到了高大的圍牆之外持續足有半個時辰之久。

    “除了剛才幫助過師傅的人,其他人究竟該如何處罰就看你們今後這兩天的表現吧。”張海思索許久終究拿定主意,穿好戰袍錦衣在夜中離開了宅院,身後穿來低低的哭聲。

    當值警衛班的班長鹽山老戰士王新早就感覺感覺到院子裡似乎有些異樣,可並沒有聽到張海的呼喚聲而只有小女孩兒們的鬧聲而叫聲,拿不定注意是否要進去看看。見到張海似乎沒有什麼異樣的時候才放下心來。

    路程不算遠的府城之中張海沒有起馬也沒有做轎子的習慣,而是僅僅帶著負責值勤的警衛班的人向老營的地方趕去。”

    張海似乎想到了一句話:“真正的英雄絕不是永沒有卑下的情操,而是永不被卑下的情操所屈服。”可對於自己來說,在擁有了似乎已經不可動搖權力的時候真的能夠做到如此麼?這次的事兒某種程度看起來是一種必然,可難道不是因為自己對自己的放縱,非要與這些已經過了孩提時代的女童們在一起惹出的事麼?

    當值的老營衛兵已經認識張海,雖然張海沒有攜帶權杖卻也終究沒有為難。只是到了裡坊最內其中的一處院落前一名從暗哨內閃出的不認識張海的女兵才盤問了一些口令和密令。張海思索片刻一一回答後徑直來到柳香所在的宅門前。

    時已是後半夜時分了,大概距離天亮不過一個半時辰的樣子而已,但張海依舊下定決心喊到:“香兒,是我!我可以進去嗎?”

    柳香有些興奮,也有些不知所措。自己還沒有準備好,海兒這是怎麼了?

    “我們下個月成親吧!我想父母都不會反對。”張海見到身著褻衣迎來柳香後忽然突兀的說道。

    “這。也不必如此急。”柳香不知所措中條件反射般的有些委婉的說道,可話剛出口便有些後悔了,重新整理了下思緒高興的回答道:“那樣也好,明天我們一起去見見爹娘。”

    “今天如果你方便的話,我可以與你在一起嗎?”張海終於鼓氣勇氣最後說道。

    從孩童時代之後張海與柳香就很少見面也很少在一起了,這反而使得柳香那有些純粹的愛戀在思念中一直保留著。如今張海雖然如此突兀的提出這種看起來有些過分的要求,卻也終究沒有拒絕的理由。雖然柳香到現在這個年紀沒有見過“壓箱底”也對人事十分懵懂。

    新朝元年陽春三月的早上依然有些寒冷,但臥房內被褥間卻是那樣的溫暖、乃至躁熱。張海並不像柳香方才所想像的那樣急不可耐。張海起初也並不在“性頭”上,用了不少的前戲才終究鼓舞起一發不可收拾的高潮。

    而直到此時,柳香才忽然發現張海的身上竟然有不少的傷痕,有些是早已經痊癒的戰場上舊傷之痕。這些舊傷集中在持前臂和左右腿的側面,但在脖子與鎖骨間手碗處幾處接近致命的地方卻有一些新的傷痕,甚至還在包紮著。

    “是誰下手這樣狠!”柳香先是警覺,而又氣憤的說道。

    張海不是一個善於說謊的人,一路上也沒有去構思謊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說來有些丟人,我這個身負天資馳騁疆場的所謂英豪差一點兒就在陰溝裡翻船被兩個六七歲的女童在手無寸鐵的情況下暗算掉。而且,這件事是我心中不淨,才會有此險。我。我擔心如果我在孤身一人下去終究會違背我們兒時的諾言。”張海坦誠的說道。

    心裡話總不及甜言蜜語那樣順耳,但在柳香所愛的人口中說出卻是那樣的讓人牽掛:“不必多說了,我知道海兒是怎樣的人,以後不要再冒這種危險了。那些孩子們就交給我去管教與甄別吧。

    張海覺得似乎有些不妥,卻發現自己竟然一時找不到在柳香面前能夠說出口的藉口或理由。想了很久見柳香那有些憤怒的神色才安慰道:“從犯了罪的孩子,到袖手旁觀犯了錯的孩子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我想我做的已經足夠了,不必再去為難她們。我們要完成遠大的事業,有時候總是遇到難有更好選擇的時候。”

    春宵苦短,遠不及半個夜晚的時間沒有給張海和柳香體會相擁入眠一覺春醒的欣慰就又要面對新一天的忙碌。

    第二天早上楊秋霞與張林等人當然在並不算晚的時候就得到了消息,張海和柳香進門之前就已經得到內院僕人們的稟告,因此並沒有多麼吃驚。

    “這樣才好,你們其實早已經到結婚的年紀了。如今城外數裡之外的敵人連城根都不敢在摸,我看像樣的操辦一次也沒有什麼不好。”張林說道。

    張海並不願意這樣,但竟然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只好沉默的接受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47

第147章 佛法新義

    青州西城門附近是張家新與與城外的敵人多次激戰的地方,可距離西城門外不遠的地方卻依然有名號不小的以來重新在城內修建的規模不小的龍興寺內寺,僧眾千餘人。加上未於城內的其他寺院,在這兵戈之爭不止的時候排除最終逃往城外的僧人,留在城內的僧人依然有兩千之眾。

    城外大軍圍城已多達近半年之久,可事到如今,不但城內的軍民依然經常在街道上組織訓練,看不到存糧減少的徵兆,而且傳來的消息也越來越顯現著張家新軍對於未來戰事的自信。

    龍興寺的僧眾們大多依然視張家新軍為“賊”並無多少好感。因為攻下青州的時候張海等人趕出了不少城內的居民,內部又形成了完善的組織。香火錢這數個月來都沒有進帳,為了獲得張家隊伍起初從城外運來的口糧,大部分僧眾又要按照雖不算繁重,但極為苛刻的標準備制石炮石彈乃至制取火藥。更加加重了這裡僧人們的惡感。

    “他們準備了這麼多機關,那張海等人真的回來麼?”龍興寺知事向首座僧破顏詢問道。

    在張家隊伍半年之前由東昌府一路向東的時候。廠衛裡不少力量暗自如天羅地網般的佈置下來。廠衛內部鬆散渙散、人才凋零的情況下甚至不惜重金打聽和搜羅各方堪用的“能人異士”,在青州城頭和原本看似可靠的私院接連遭到兩次刺殺之後,張海隨是有拜訪這著名古刹的意思,可想到前世一些小說中的情節也不得不對城內的廟宇敬而遠之。

    龍興寺首座僧破顏在對張家隊伍稍有瞭解之後也曾視為大敵:很顯然,他們宣揚的天帝乃至一系列理論大不同於道家,很有景教、天方教那種一神教唯我度尊的說法。從這些人一系列的做派來推斷,如果他們掌權那必然將是僧道儒三教共同的大敵。

    但最近一些時日,破顏也有些後悔了:看起來,指望城外的朝廷大軍最終攻破城池已經幾乎沒有多少指望。而廠衛在寺中的那些人恐怕終究是紙裡包不主火。

    “難道時隔不過三百年,古寺又要遭遇大劫麼?”正當掌管龍興寺城內寺院的首座的破顏經過一夜的苦思而不得果,自首無門暗自哀歎的時候負責在似中監工的人中有一人將一封請貼交了過來。

    當然,與期說是請貼還不如說是傳票。新朝那邊兒有人要求首座在新兵處那裡更換僧衣之後再跟著走一趟。在寺內的不少人看來,這是無理且充滿了不信任的舉動。而破顏的內心卻稍稍一亮,知道這是龍興寺現在唯一的機會。

    傳喚的人催促甚急,甚至不給龍興寺其他管事干涉的機會,這又讓破顏的內心安下來不少。

    不久,一座普通大戶人家的院子裡,一個身材魁梧高大年紀看起來卻頂多不過剛及成人的少年坐在院內的普通的木桌之前。

    “不知施主如何稱呼,有何見教?”

    “無須相瞞,本人就是新朝之主張海。世事繁忙之中難得空閒,一來是想在對弈請教。二來是關於佛理有一些疑問希望賜教。”

    “貧僧對這兩樣只是粗通,忘不要見笑。”年紀並不算大尚在中年的龍興寺首座沒有過於客氣。

    可剛剛對弈了片刻就讓龍興寺首座不由暗自心驚,驚訝的不是張海棋力之高強,而是持黑棋的張海棋力之爛已經讓破顏很久沒有見過了。恐怕就是很多剛剛開始學下圍棋之人腦子稍稍活泛些的就在張海之上。

    似乎思索了片刻,破顏終於下定決心進行一次冒險試探,他不是特別的畏懼生死,卻要終究看看這位新朝之主的為人。稍稍正常發揮了一些時候,張海的黑棋就似乎要遭遇全軍覆沒之危險。

    當瀕臨最後的險境可又要輪到張海下棋的時候,張海終於沒有把棋子再次落下。而是似乎態度誠懇的請教道:“佛家有三界六道之說,其中畜生道、餓鬼道、地獄道為三惡道。如晉惠帝、隋煬帝等造成千萬人或饑荒或暴亂而死的昏君暴君,不知死後會入何道?”

    破顏思索片刻後回道:“人中酒色貪念甚重但無罪行的人,不過有淪為畜生道的報應;而守財而不知施捨以至自富而民窮的昏君富紳都則都會入餓鬼道。餓鬼道之苦甚於野獸中景遇最差的蟲蟻,堪比翁中之蠱。犯下如此重大罪行的人當會在餓鬼道中忍受萬年饑餓乃至自殘之苦。”

    “如有一個罪人,他身負上千的人命,姦淫萬計的妻女。還有下令屠殺千萬人間接造成億萬人死亡,還以殘酷的手段害人而感到樂趣。這樣的人會不會墮入地獄道甚至要遭受永火之刑的阿鼻地獄?這地獄之苦非人力所能承受,恐怕用不了幾個時辰人的神經就會非瘋即癲。這樣的人到了地獄如何才能脫離苦海?”

    破顏思索片刻不由的歎道:“錯了!是貧僧錯了!”

    “你何錯之有?”張海有些奇怪。

    “貧僧先前的解釋錯了!”

    “錯在哪裡?”

    “地獄之苦漫漫似乎無期,可終究還是有期。地獄之苦的本意是讓那些本性罪惡的人能夠在痛苦中自省。可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沒有足夠漫長的痛苦,又如何能夠使那些本性邪惡幾乎頑固而不化的人幡然悔悟?尋常世人能夠所想像的那些痛苦對於這些人來說往往只會增加他們的積怨仇恨。終不可能使他們解脫本性。可見不是佛道殘酷而無情,而是地獄之苦源于人心。輪回中的天道、修羅、人間、畜生、餓鬼、地獄乃至最終能夠超脫輪回的人之所以有種種因果迴圈,不在於業,而在於念。”破顏淺顯的說道。

    前來青州名似如此詢問自身或可能罪孽的權貴之人絕非只有張海一個,這一類的回答往往是雖然不完全符合佛理卻是最為實用的回答。只是自己在緊張間差點兒忘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47

第148章 佛法新義(二)

    “也就是說六道輪回的原則不是以行為論,而是以不滅神識中的心性論?一個人只要自身品性端正或者平庸,哪怕親殺千人以上並且因為自己的政令而導致千萬人死亡也只會按照心性善惡的原則來決定輪回入三善道還是畜生道,而不會墮入惡鬼地獄之中?”

    “理是如此,世人但切不可做此想。”破顏忽然感到一種危險,便思索片刻說道。

    “為何?”張海問道。

    “想凡間世人修佛者甚至佛家大多數同修都要戒酒戒葷,僅僅是葷食給常人帶來的不易察覺的微弱惡性都可能使人難以入三善道,何況是如此?一個人如果是心性端正,即便為君王又如何會犯下如此罪行?”破顏又解釋道。

    “想來我這一生終不可能與三善道有緣了。不過就算是畜生道,想來還不像八寒八熱地獄那樣令人難以忍受,也並不比這時上民間廣大底層百姓之苦相去太多。”張海聞之苦笑道。說這話的時候,多少是有些誠意的。前世的記憶讓張海對輪回之說已經多少有些相信,只是要完成自己在今生改變世間的宏大理想,又怎麼可能不死人?又怎可能避免大規模的階級、宗教、乃至民族等方面的清洗?所有要有些超脫百年之局限做為的君王都不可避免的要以相當的代價來做為償還,更不要說自己在起家階段的殺業了。而且這些事不論怎樣看都未必是自己所認同的罪事,懺悔終究是難行且難以依靠的。

    “倘若一個人為了自身的功名成就而做事,不論有多麼高尚的藉口,那終是利己。利己多於利他為世上最為廣泛的惡因。何況為了利己而造罪?但如果並不以自身的功名成就而為根本目的,而是真正為了這世上的百姓造福民眾廣結善緣,或者在未來種下巨大的善緣福緣,是可以抵消自己的造業的。”破顏接著舉例道:“這就好比一個普通的兵士或者刑場上的屠夫,只要他自己心性端正殺人不是為了功成名就功名之利,僅僅是為了保衛家園或懲惡揚善,就可以抵消其很大部分的業力。”破顏仔細想了想那些套話說道,面對張海這樣極有權勢的人,雖說出家人不打誑語,可也要因人而異。

    似乎忽然想起了什麼,張海有詢問道:“修習外教之人,如道家。還有那些假託佛義而生的民間宗教,按佛法來說可會入三惡道?”

    張海知道對於異教和異端,亞洲東南的很多宗教包括佛教在內沒有天方、景教那樣極端。可不知道在寬容性上究竟在什麼程度,自己在今世假託天帝之使的行為又會如何。

    對此,似乎破顏似胸有成竹的說到:“佛法不是天上哪一尊神仙按照自己的想法給予世人的獎懲,大多數外教也多有懲惡揚善的內涵。依據實際的心性業力決定入三善道還是三惡道,只是終不能脫離輪回之苦而已。”

    聽聞這樣說,張海的心也就寬慰了不少。張海算不上佛教的信徒,實際上是疑神論者。而在世上各種主流宗教中包括道教在內大多宣揚有神,這無疑就是與自己以圖建立自己的隊伍及權力凝聚力的“天帝之使”的說法相根本違背的,甚至是與近代科學相干涉的。儒教雖然不宣揚有神論,但是在排斥科學體系方面並不比有神論的說法遜色。唯有佛教或許可以在佛教徒自己能夠接受的情況下改良為無神論或者與有神論相包容的宗教。

    張海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他在思索史上三武一宗滅佛,乃至佛門中的種種惡行往事。又想到宗教對於階級鬥爭和進步理念的種種阻礙作用,不斷的權衡著利弊。

    在城鎮化的現代社會,或者人均資源豐富的一些發達農業地區,除了禪宗外的主流佛教所主張的思想除了對平等性的認同這一點外,與印度教沒有本質不同。那種消極避世的思想在這種情況下對經濟和國力是有害的。

    而在明清時期的中國,人均資源不充沛的南亞或東南亞,佛教的流行則有其必然性。

    避世出世思想的另一個產物是寺院經濟。有寺院就有與寺院相圍繞的經濟活動,不論是“公有或集體所有”的十方寺還是“家族企業式”式的子孫寺在沒有或多或少的全國監督外部的監督的情況下,在財務上比政府和軍隊更腐敗,可以發展到堪比資本主義企業或地主階層這類的級別上。但不同之處在於:民間剝削階級可以合法消費投資,而只要在消費端和投資端上建立全國性的法律法規,寺院及僧侶腐敗的危害是可以控制的。

    南北朝末年的時候,北周北齊的僧侶發展到五百萬人,占當時北方人口近三分之一,趕超工業時代中國具有城鎮戶口的居民比例。佛教的過度發展造成的沉重社會福利負擔無疑是與當時謀求全國統一爭霸戰略需求的北周相背離的。這種有組織的團體還是潛在的暴力集團,因此遇到統治者的警惕。

    而如果進入到國家軍事機器和統治能力有所發展的准近代水準社會,有其他方面的文化發展保證足以不使佛教發展到南北朝末年那種狀態。漢傳佛教及其模式就是現代社會福利制度的一個有效補充?而且單純的給無業者發放福利對提高國民素質和紀律性訓練的好處是有限的,“出家”卻能起到這個作用。還能起到消化傳統社會中“剩男”的作用。

    在思索這些事情的時候,張海再也沒有諱言,而是同破顏談到了三武一宗滅佛的根源還有末法時代僧侶們的諸多行徑。佛家回避社會社會矛盾的主張可能對社會本身帶來的影響等等。

    “自五代兩宋以來,世風日下。唐宋元明改變秦漢至唐代的趨勢不斷加強的重刑立法尚且不能重整腐朽沒落的事間。多數佛門同修往往也是世間的肉體凡胎中來,在世人迷信的哄抬乃至權貴之人的縱容之下種種違背佛門規矩的醜行也就在所難免了。”破顏歎道,但某種程度上也是為這種行為上的辯解。

    “還是能夠盡可能的避免這種事兒的。道德與心性的修養需要監督,只要在全國建立專門的宗教刑司衙門,以超脫世人標準的規矩和法度向來可以避免三教九流中的不少事。並且在完善各寺財務制度的情況下廣泛建立舉報獎勵之制。除此之外,廢除大多少寺院田產改為按照查實的人數規格建立國家相關的財務保障。想必可以使不少人即便不能超脫輪回之苦度而成佛,也能讓不少佛門中人真正得以免除墮入三惡道之苦。”張海思索片刻後回答道。

    “只要用人得當不草菅人命,重典亦為善法。”破顏一時沒有想到太多,只是稍加思索後應付般的說道。可當平靜下來仔細思索的時候又覺得這其實何嘗不是一個機會?唐宋時期佛法衰敗儒家興起,這固然有三武一宗滅佛的緣故。可大乘佛教中功利斂財之風乃至僧侶的種種迷信下的特權又何嘗不是使其喪失民間信任以至於不可能在這數百年來得以壯大的重要原因?這些現象當然不可能徹底清除,最可能的情況自己這些名寺上層的利益不會損失多少,卻可以大大約束佛門下層。尤其帶來的威信提高則可以壯大整個佛門的勢力。

    可此時的破顏並沒有被閒談沖昏了頭腦,再瞭解到張海本人對於佛家並無自己以前想像的那類惡意的時候終於向張海請罪般的跪了下來:“是貧僧以前聽信讒言一時糊塗,誤會了施主,才會把一些事情隱瞞至今。”

    隨後,破顏把自己瞭解到的城內寺院中廠衛的情況向張海主動做了坦白。

    “你雖有罪,難迷途知返當能在一定程度上將功補過。不過,我希望不再有人把我的這種信任還有今後我們共同曾在青州的當做資本來炫耀。”張海也終於對破顏叮囑道。

    同破顏的會面一定程度減輕了這些日子以來張海心中的罪孽之感,也迅速拔除了廠衛留在城內寺中的不少機關暗線。但更重要的收穫,還是新朝立法上的思考。

    五代元明以來,歷朝典法逐步加重,卻沒有挽回社會文明逐漸衰敗的勢頭,除了重禮而輕法,法律包含了太多公開且顯而易見的等級痕跡,就在於包含了太多以業定罪而不是以性定罪的東西。

    工匠們的輪休制度使得不少學塾弟子得以從長時間的監督工作中解脫出來,得以有不少閒置時間用於日後一些基本所需律法的商議。

    即便是封建時代,一套比較完善的律法也需要長時間的編纂和多年的實踐,只靠如今這些人手還有有限的時間只能確定一些最基本的刑律乃至吏律的大致原則。張海是一個法律工具論者,而不是一個法律至上論者。至少在需要漫長過程的大變革時代,法律的更改與修訂往往有這樣或那樣的顧慮,難以從根本上應對實踐所需。新中國的社會主義時代很長一段時間裡,不也是在沒有刑法的前提下靠婚姻法與憲法兩部法律至天下麼?

    但在青州不少日子以來的初步實踐來看,在自己的隊伍乃至整個組織根本無法同革命年代的執政黨相提並論的情況,如果不在吏律和刑律方面確定一些最基本的原則那就會給不少人以可趁之機。

    “官吏貪贓,唐代以來就有六贓一說並規定了各種非法獲得利益的行為及其處罰,並為各代所繼承。可依我來看,對於明確的受賄和監守盜等貪墨外,坐贓、受所監臨等一般以權謀利的處罰都太輕。至少在現在暫時看來,沒有區分這些行為的必要。我們並不缺少財物的來源、這些行為造成的上下不忠乃至組織的渙散才是最嚴重的危害。不論數額的大小,反應的都是一種對隊伍的不忠。在我們還尚未在實踐中完善的時候,立法當力求簡明”商討關於吏律基本法草案的時候張海對眾人說道。

    “明初的時候六十兩的斬後剝皮實草,在我看來雖說是死後的剝皮實草雖有一定意義的意味,但不如做為人體解刨的依據更有對醫學的利用價值。而六十兩也好,五十兩也好,有的人認為嚴了,我認為不算嚴。如果考慮糧價的不同,東虜那裡對戰亡軍士的撫恤也未必有這個數。一個底層的平民百姓,日常消費每年的衣食住行折合三石折合粗糧或者三貫錢已經算是頗為寬裕的了。四十兩銀子就在絕大多數年景中就可以足夠一個人過三十年,也就是大多數常人的後半輩子。所以亂世重典:我們的隊伍裡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收授索取財物,折合超過六十貫也就是一個貧民足夠養活後半輩子的銀錢那都是斬刑。而六百貫以上,則足夠是一個小康之家全家人後半輩子的消費了。到了這種程度以上,我認為在性質上堪比謀逆,視情況除以極刑。”

    張海又補充道:“為了更為方便操作:我們的吏律的涵蓋面不僅僅包括擔任職務的官員,也包括為我們服務的軍民,自然也包括在坐的眾人。三代之內的親屬和下一級犯了六贓之罪家主及上一級連坐同罪。再以外,除特赦之例的減等處罰。唐代以來的律法中死刑之外往往是杖責,我看杖責這事很不好操作。輕的改為徒刑加剝奪若干親屬後代的權益。重的可以斬指等肉刑替代之。一些基本的律法越簡明,越方面我們刊印或者差宣傳員背誦傳播之使之廣為人知曉。為了進一步強化有關經濟的犯罪。我們還要建立抄沒獎勵制度,舉報同級的可以獲得所沒貪墨的半數獎勵,舉報下級的按三分減等獎勵。若是向上越折合九品舉報近兩萬倍我們實在拿不出錢怎麼辦?超過萬貫的賜予特殊的地位。”

    僅憑嚴刑峻法當然不可能永久性的杜絕這類事,還需要整個社會構架更高層面的保障,但若沒有這些嚴刑峻法。參考一些官僚無主或者完全形同虛設的近代社會,不要說三百年週期律,可能連古代標準一兩代人的時間都熬不過去。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47

第149章 寬嚴準則

    便於密集寫在一篇榜文上或者花費不長的時間就能讓人背誦瞭解的“基本法”主要包括三個方面:對內部軍政工教及其雇傭人員進行約束的“臨時吏律基本法”,以統一而簡明的原則,追求嚴刑峻法卻又不超出唐代以來對性質最惡劣的腐敗行為懲處的原則。

    為了最大限度的獲得財力並為抄掠大戶沒收敵產服務,這些對自己人進行約束的“基本法”也適用於所有民間有敵對行為、不服從中樞政令軍令的“反動鄉紳”,並不承認他們的一切私有產權。

    對於舉報地浮財的人,除了沒有“越級加賞”這一原則外也將獲得最終獲取數三分之一通貨的獎勵。

    敵對官員及官員三族以內的親屬的所有財產、官有皇有資產田產、逃亡大戶的無主任何財產則屬於被沒收的“官僚資本”。這些“敵對分子”的家眷也一律充入新軍女營、老營中的專門機構管理等待發配。

    “那民間刑律的原則呢?依大明律,還是最簡單的約法三章?”有學塾弟子忽然問道。

    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其實則不算輕。

    歷朝歷代的正式法律中,哪怕是最簡單的死刑也不完全是按照“殺人償命”的原則,通常要反襯出封建尊卑的等級秩序。既僕從等部曲殺尊長和輩分高的人要重刑,反過來則要逐步減輕。平民殺官員要重刑,反過來要輕。妻妾謀殺親夫要重刑,反過來要則要減輕罪責。通常還要區分謀殺、毆殺、過失殺等諸多條款。

    “我與弟子們在鹽山學堂的時候就說過:歷朝歷代要家國同構,依靠封建禮法那一套。這一套如今來看已經走向沒路了,如果我們依然走前人的老路,就不可能真正的實現天下為公世界大同的理想。這個過程雖是漫長的,但千里之行始於足下,我們要遵循約法三章的大致原則,最多只能稍做補充。”

    “凡人,殺人者斬,已殺才能構成定罪。”張海說著提議到:“當然有以下幾種特殊情況我們要做妥協或特殊讓步。殺父母者,依唐律謀或已殺未遂殺過失殺皆斬。現在這已經被普遍認為十惡,我們暫時取消對謀算的刑罰,未遂者斬,已殺者絞。複仇殺和自衛殺為我們的實踐需要,只要有人證物證的複仇殺均無罪。事實清楚的自衛殺有無限的防衛權,居民住所內的自衛殺有無限防衛權,婦女拒奸殺人同樣。直系親屬如父母子女妻妾之外另論,有關我們軍政人員的另論。這就是我們對傳統宗法觀念所能做的最大妥協了。”

    “拐賣呢?”這個問題比較敏感,最終還是大弟子劉洪濤提了出來。很顯然:遠的不說,新軍隊伍裡有不少的孩子就是從人販子那裡得來的。這其中包括張海那些新一批的女童弟子中的不少人。說不定以後還會有此需求,如果嚴刑這一點,以後遇到問題怎麼辦?而且很多弟子都知道張海對於窮困而孤單的底層男性始終有天然的同情態度。在很多傳統的山區不少的光棍村,拐賣婦女這一連元朝時的蒙古人都定為重罪的刑法卻能得到不少地方漢人的理解。為了照顧這種實際情況,就連近現代一些東亞國家在實踐上碰上失主找人也是能拖就拖。

    在這一問題上,張海也是低頭思索了很久。他想到了自從起事以來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不由的有了新的看法。毫無疑問:這時代的農村底層無產階級從經濟和政治上所能得到的權益相比現代是少之又少的。大部分被拐賣的婦女兒童去了哪裡?成為大戶人家的奴婢或者淪為妓院裡的角色。有幾個會是像潘金蓮那樣被補償給矮窮搓?又有幾個人家會要去買來路不明的男孩當家?至少在這個時代,這種行為不僅無助于平衡廣大底層性的性需求及傳宗接代的需求,反而是進一步加劇由此帶來的矛盾,難怪“講究人情”的中國傳統民間根本沒有幾個哪怕是片面善解人口販賣的民間傳說。

    “人口拐買連當年的蒙古人都知道是重罪,更無助於各階層之間的利益平衡。在性質上往往是奸、拘禁、奴役各種罪行並進,我看應與殺人同。至於來自於中央的特殊任務及所需,這個當另論。”張海最終定論道。

    毫無疑問:貪、殺、拐都是與中間統治階層及其利益或手段相關的罪,在這些罪上張海經過思索決定以歷朝法規中相對偏重的量刑進行懲罰。

    而在偷、盜、劫、奸等有與平民更為相關的重罪量刑上,張海則更傾向於量刑較輕的唐律。以唐律為基礎在去封建等級化的基礎上進行進一步改進。因為如果這些有關平民的罪定的十分重,無疑就過度的加重了基層官府手中的權威。

    “明律奸刑絞,就是未成也是杖一百,流三千里的重罪。而唐律無特殊情況僅僅是徒兩年,和奸通姦也不過是一年半?這合適麼?”劉洪濤見有這麼大差異也不由的猶疑道。

    張海想到了長久以來自己管轄下對監牢的要求同古代的差異,普通此類犯罪兩年的量刑確實也有些輕了:“那就翻倍,尋常奸刑徒四年,和奸兩年。監守奸及幼女奸七年;奸母親等女性長輩者同唐律絞。”

    相比上述重刑,盜竊、搶劫則是民間最普遍的犯罪;對於這類犯罪不少在傳統法裡多實以杖刑及雙倍罰款。這些看似不重的罪在張海看來卻是有太多的自由裁量權,於吏治極為不利。

    “雙倍罰沒歸公之罰看似公平實為不公。這一點我們取消,僅保留退贓減刑一等這些處罰。該為依據盜竊搶劫等收益而定的徒刑雖然有種種弊端,卻終究是不超過我們能最大限度控制和忍耐範圍內。”

    除了政民刑律,若佔領地方之後的稅收又成為一個擺在面前的突出問題。

    想當年李自成起家之後曾經提出過三年免糧的口號,張海也沒有一開始就建立完善稅收的信心,尤其是考驗最大又最為複雜的田稅。古典時代的鹽鐵專營以及接管一些官營工廠必然是初期最主要的財稅收入。統治的權柄在精益求精的要求最一開始可能還不如某些古代王朝,只有通過耐心的師承繁衍培訓與逐漸建立統治力後人才選拔相結合,才能逐步打開局面。暫時,抄掠則是唯一獲得經濟資源的辦法。

    或許當年的李自成同樣有和自己一樣可靠人才不夠的困局,不同之處在於:多年以前一貫堅持的最大限度的軍事精益原則最大限度的提高了武力的品質,應當可以結餘出相當大的一部分財富在滿足軍事需求之外還有很大的結餘以安民生。

    初步立律的草案雖然也很不算簡單,但一些最基本的律法條款的完善並沒有花費去多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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