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英雄 作者:女俠獨孤雯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10 18:35:2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74 47965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43

第120章 登州水寨

    相比登州城,面積總計不過一平方裡有餘的登州水寨更像是個尋常縣城一般。或者說:從陸上看起來比一般縣城更好打,圍牆比一般縣城還底,簡直就是個大戶人家土圍而已。

    站在山頭之上的李峰笑著對幾十個應募而來的人講道:“登州城那麼頑固我們都已經拿下了,初步估算僅僅容易攜帶的通貨財物就至少不下數萬貫錢。這登州水城,你去告訴那些還在觀望的人們,我們提供攻城的箭彈支援。只要是能夠參戰的人,每人至少可以獲得十貫錢或者四兩銀子。”

    十貫錢對於這時代的人們來說雖然不夠命價,但也不算是個小數。打登州城的時候不少人由於臨陣的畏懼沒有參戰,但總還是有上千人選擇留了下來。張家隊伍攻城時摧枯拉朽般的猛烈火力是所有人都見的到的。再說這水寨城頭又不高,摔下來也不會重傷。一時間在依舊請求留下來的人中引起不小的騷動。

    “我參加!”

    “我決定參加!絕不會再畏縮了!”不少人下定決心保證道。

    就這樣,重新聚集編組起來的人竟有一千七百人之多。這些人雖然缺乏有效的組織或者說負責督陣的人,可從兵源上來說還算是“品質尚可”的烏合之眾。在張家箭彈的掩護之下拿下水寨的城頭看起來沒有什麼問題。

    劉洪濤及張海等人都是參加過當初梁山水泊北河口之戰的人,知道明軍水師艦船哪怕是這些水寨裡並不算的那些船隻的聲勢。

    “兵力相當哪怕品質尚可些的烏合之眾,即便在我們的掩護下攻入水寨,又怎能抵擋住這三個水軍營幾十艘大船的炮火?我擔心至少一半的人被趕出來,很可能更多。很可能就招不到足夠的兵源了。”劉洪濤有些憂慮的說道。

    “主導權在我們手裡,這不是問題。其實選擇留下來的這些人都可以帶著隨屬跟我們返回青州了。我們下去做些準備吧”張海想了想決定道,他似乎覺得過去的標準有些拘泥和苛刻了。從青州到跟隨自己到登州城下的這些人要論平均品質,完全不下於慶雲之戰結束後剩下來的那些鹽山弟子。

    防備嚴密的登州城被一股而下的消息早就已經傳到了水寨,水寨裡有那麼幾個哨的官兵是參加過當年河口之戰的。張家新軍的神威即便在水師當中也有所耳聞。密集的火器在城頭聲響起來的時候,水寨裡的明軍一時間風聲鶴唳,留守在寨牆上的人手全都撤到了船上。

    “慌什麼?城外的那些人一時間還不可能在四周寨牆上佈置好炮位,我們在寨牆上的炮也都撤了。難道就憑外面那些人的火銃和弓箭就能把你們嚇成這樣?派遣船隻守住河口,如果他們把炮拉上寨頭我們撤退也不晚。”一艘百噸左右僅此於二號福船的哨船上的水兵營軍官向眾人說到。

    幾乎沒有多少防備的城頭很快就被眾人拿下了,上千名正值少壯的兵勇並不知道不到百步之遠的那些船隻的厲害。不少人一邊跑動著一邊用繳獲來的火銃向那些大船開火。

    然而,一連串從不遠處穿來的炮響伴隨著船上騰起的煙霧襲來。三十多艘戰船上的近三百門大小火炮打出一輪又一輪的銃炮。

    這時代明軍戰船上的火炮大多不過七十到一百斤重,威力不過拿戰時代風帆戰列艦時代海軍炮的幾十分之一而已,其實就是弓弩級別初速的大號臼銃。雖然在水戰的情況下不足以形成摧毀敵船的主要火力,還需要依賴跳幫戰,可卻遠非是尋常盾牌可以抵禦的。幾百支鳥槍連同火箭等其他火器也輪番抵岸進行開火。

    在幾千發炮彈和上萬彈矢的壓制下沖入城中的少年們傷亡百餘人卻對裡面的船隻無可奈何。除了依託掩蔽臥倒在地上放棄抵抗的人,已經有不少人選擇撤退了。

    占上風的交戰大大增強了明軍水兵營的自信。已經有不少人以旗語請示要不要上岸展開攻擊,俘虜不少賊寇以減輕水寨被攻破的罪責。

    正當船上的明軍有些越越欲試的打算在上展開反擊的時候,張海等人率領三百餘人組成的核心主力已經以匍匐前進和手拉車的方式佔領了水寨出口城牆頭的兩段。

    那種讓人心驚的密集臼銃火力雖然並沒有給水寨中的船隊帶來什麼傷亡,可出口被佔據的情況下卻讓裡面的水兵營只得放棄進攻的準備而選擇突圍。

    為了盡可能的在水寨中多少有一些收穫,早在青州的時候隊伍就早已準備好了一百三十多枚五十斤上下直徑約六寸左右的鐵彈。這些鐵彈因為形狀更為規則,所需的拋射坑工程量大為降低。

    硫磺噴筒短時間內的燒灼之下使這些鐵彈的表面變的通紅,用推杆推入簡單的拋射坑的時候就在超過一斤黑火藥的作用之下被拋射出去。

    敵船隊向出口一邊開火一邊行使的時候張海沒有下令開火而是命令隊伍利用出口處高於水面的城頭進行掩蔽。直到敵船隊的頭船開始臨近出口的時候才下令將噴筒燒紅的數十斤鐵彈推入拋射坑中。

    五十多斤的鐵彈從幾十米的空中落下的能量也足以砸開這些排量不過幾十噸左右戰船的甲板甚至船艙,從上面落下的數十斤中的燒紅的鐵彈更是使不少壓艙物也並不全然有效。六寸直徑直抵船底的洞口更讓傳統用於堵漏的大多數木塞難以發揮作用。

    經過約莫半個時辰的較量,水寨中的三十餘艘戰船只有十餘艘難以被命中的小船攜帶著不少水兵營的官員闖出了寨口。而接連數艘大船在出口處被猛烈的巨鐵彈打沉之後雖然上百枚鐵彈大多消耗的差不多,水寨的出口卻已經被堵住了。

    蓬萊水寨的作戰雖然負責攻城的青壯及少年們付出了近二百人的傷亡,可因為周密的準備及紀律,張海所率領的隊伍終於第一次沒有這種作戰任務中有人掛彩。

    “如果明年秋冬的決戰我們獲得了勝利,這裡完全可以做為我們的海軍起點了吧?”經過整整半個白天加一個夜晚的忙碌,戰鬥結束後的打掃戰場的工作接近完成了。距離蓬萊水寨不遠處的山岡上,劉洪濤想到少年時師傅所講的那些東西不由有些興奮。

    而張海望著臨近冰封時節平靜的海面卻不由的想到了更遠的一些事情。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43

第121章 海邊思考

    初冬的北方海面是那樣的平靜,雖是萬里晴空迎面卻吹來北方凜冽的寒風。

    “海的那一邊就是東虜的地盤?他們會不會在冰封的時候垮海而來?”有弟子問道。

    “冰封時節只是沿岸不遠的地方尚能通行人馬而已。他們沒有把握在海上朝廷哪怕在北方的水師。數百年前的宋時,那時宋朝不過幾千水師就曾經大破十倍兵力的女真海路大軍。現在明軍在沿岸全部的水師力量怕是宋時十倍也不止。”張海回答道。

    同這時常人不同,張海的核心弟子們經過多年言傳身教,對這海上的世界已經稍有瞭解。不少人愁眉不展。

    雖然因為強悍的戰力,在陸上哪怕沒有特殊的地利和拋石雷,戰士們並不懼怕同幾倍兵力優勢的朝廷水師在岸邊對射。但當聽說這海上僅僅在中華沿海吃飯的海上巨寇外加朝廷的水師就可能有十數萬之眾,並且在幾萬裡外的西方,那裡還有比中華海域更為強盛的海上力量的時候也不由的心驚。

    “想當年三國時期,不過是大軍過個長江湖泊,曹操就需要讓不習水戰的北方士卒搞連環船。我聽最近被俘的俘虜說遠海之上即便是天氣正常的情況下,往往有近一丈高的巨浪和聽頂傘難張的強風。陸上岸邊我們不畏懼朝廷的水師,簡單的土壘就能比船板更堅固。可到了這大海之上我只怕船隻和士兵都缺乏長久鍛煉,能戰勝同倍的敵人就已經很難了。”李峰雖然如此說,但卻對師傅有其信心,知道師傅既然能想辦法在陸上建立對敵人的絕對優勢,這海上同樣也能如此。

    “大家可見過鳥槍中最為頂級的上品?”張海向弟子們問道。

    劉洪濤仔細想了想首先說道:“火器二中隊曾在東昌之戰的時候繳獲過城頭伏兵所用的一支鳥槍,師傅應該也是見過的。此槍據俘虜說是密魯進口,採用我們的火藥最猛時直瞄三十步外的頭靶額頭,彈丸不會打中下巴。”

    “那火炮中的上品呢?”

    “三十步外至少有會有一頭距離的偏差。”

    “大家隨身都有紙筆也都明白演算法,算算看吧。”張海對眾人說道。

    粗略一算下來不少人都明白了些什麼。

    “只要我們在火器方面將我們所掌握的標準尺、熱脹冷縮、精益原則最大限度的運用到制炮上去,能將同規格的火炮威力增加為原來的四倍。按照優良鳥槍的彈丸和全槍重量比例,四匹普通馬所能拉載的六百公斤火炮當能把六斤重的炮彈打出不遜色於紅夷巨炮的威力。兩千石排量的普通海船按照最大船弦佈置的原則最大限度利用人力,則可以安裝二十四五門千斤炮。幾千人擁有二三十艘的船隻則可以有六百門以上的這種優良重炮。或許那個時候我們才有像荷蘭人那樣爭雄海上的實力,但如此考慮到船舶或海上經驗的問題。依然難以壟斷全國的海面稱霸海上。”張海對眾人講道,但神色卻似乎在提示著弟子們提出自己的看法。

    “六百門千斤重炮怕是能有六十萬斤了。類似規模的火器我們若是用於陸上,那成本工時就足以我們現在所掌握的所有工匠大幹至少幾年時間了。我們要是再多一萬人規模的類似現在這種水準的精戰力量。我可以確信:即便是師傅口中的東虜全師也奈何不了我們。”劉洪濤早已想起了什麼說道。

    “不錯,同樣的力量我們如果用於海上。甚至還不足以成為這中華海域內的霸主。但卻有了統一天下的資本。我們搞海上貿易海上商業。我們壟斷一半的貿易收取四五分之一的份子錢。那不過每年一二百萬兩或幾百萬貫的收益。雖是龐大,但卻如何能與獲得天下的利益相比?而如果我們有資源武裝出足以制霸幾千里之內海上的人力財力物力。那完全可以武裝出八到十萬規模堪比現在的精銳力量了。蒙古人當年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我們也完全可以通過路陸做到。”張海的名字裡帶海,而且張海乃至張家新軍的所有弟子都沒有字這一說,但張海卻並不迷信後來歐洲人提出的海權思維。

    站在歐洲人的地緣角度上,海權論是有其道理的。從西歐沿岸出發,距離總面積七千萬平方公里的大塊大陸富饒的一側都不過幾千公里的距離而已。而歐洲的全部人口還不及中國四成,歐洲國家誰掌握了海上殖民利益的通道,所帶來的財力人力物力加成不言而喻。而如果從中國沿海出發,就是當年翻越過無數水道的鄭和也未抵達過真正有價值的新大陸東部,非洲西部等等。

    地緣上的不足決定了中國必須在充分發揮自己優勢的情況下以陸為主,陸海並重的完成擴張及利益所需的鞏固。後世偏重海上不過是核時代在國際利益格局已經形成的情況下的無奈產物。

    張海也不是沒有考慮過攜帶親隨及少量人口利用海行遠渡他鄉完成種田升級然後衣錦還鄉的計畫。可是先不說到了地廣人稀的他鄉所面臨的行政管理及約束問題,那樣做雖然回避了考驗的風險,但也放棄了考驗和選拔的機會。又怎能將中國境內盡可能優秀而善良的人群凝聚起來形成新文明的火矩?

    繁忙而緊張的計畫使得張海等人不可能在海邊停留太久的時間就將弟子分派到戰士和新選訓出的兵源當中,準備踏上歸途以避免夜長夢多。

    三百左右的核心戰兵加上一千名左右選訓來的官兵再加上二百久經考驗的戰勤人員按照新的部隊構架編組將三十個左右的小隊擴充為中隊並形成十個新的步兵連。雖然不少班並不滿員,似乎還需要在歸途及青州附近在徵集一些隊伍。但這反而有利於在比較激烈的戰鬥中保證班級骨幹對戰士的監督。

    跟隨這些官兵而來的隨屬並不多,數百名工匠和一千左右的隨屬被獨立編組並由各連在各個行軍方向上擔任護衛。接近三千人左右的隊伍差不多接近能夠隱蔽行軍的上限了,但為了迎接可能十分兇險的返城戰鬥,張海等人也只能暫時先將帶來的人數控制在這個規模。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43

第122章 拋射彈坑

    青州城外的大規模戰鬥實際上在圍城後的第九天就逐漸停歇下來,這些年來的冬天似乎一年冷過一年。冬季不過剛剛來臨,附近的河面就早已結冰。

    守軍不但將城頭潑成冰雕一般,還用裝滿水的容器將城頭下數米內的地方潑的光滑。如果只動用尋常的簡單攻城器具甚至連給守軍消耗性的風險都難以達成。

    到了大約陽曆十一月月底左右的時候,連夜裡面的偵察試探間的碰狀也少了。圍攻青州的明軍將隊伍收攏到距離城頭大約五百步左右的安全距離集中紮營,城四處各駐紮四個集中起來的大營,相距大概在五六裡左右可以相互之間看清的地方。擁有大量騎兵的情況,守軍不論從哪一個方向上大規模突圍都很可能被至少三個方向上的九個營圍困住。虎大威認為即便張家隊伍的主力仍在城中,這數萬大軍也完全有信心將其拖住。畢竟在步兵的重裝防護面對對手的箭彈已經不靠譜的情況下,騎兵更能給對手造成威脅。

    而此是面對對手最強的東城城頭,即便是柳香和張萬勇等人也親自帶領隊伍在木板搭起的城頭工事的掩蔽下忙碌起來。

    淄川的泥瓦匠中挑選出來的數百人分成多批不停的用鋤頭之類的工具在地面砸出一個又一個尺把深的小坑,然後添上泥水、再將似乎一寸左右直徑幾寸長度的圓頭木頭塊插入其中。城頭上不少的學塾弟子用線錘和尺軌等工具也趕來指導著匠人進行“勞動”。

    “注意角度,沿著這個角度把木頭插進去一節即可。”一個學塾弟子叮囑道。

    “怎麼相比上一批的斜度又變陡了?”一位工匠有些疑問的說道。

    “這個,算是有備而無患吧!”那弟子答道。

    張萬勇卻是一頭霧水:“這是要幹什麼?”

    柳香有些神秘的笑道:“到了晚上你便清楚了。”

    張林這時也趕到了東城頭,對工匠們說道:“忙碌了一天,今天就到此為止吧。”等到工匠們撤離之後,秘密的戰備集結卻在城頭上展開。新建並在數天的守城戰鬥中得到考驗的六個連約一千名新軍幾乎全部集中到了東城牆頭預定地點。其他位置暫由抽選出來的工匠及隨屬乃至少量負責投石雷操作的戰勤人員把手。

    很顯然:這是準備向當面之敵發動反攻的信號。

    淩晨時分,距離東城門三裡之外,張海所帶領的十個連隊經過多日的準備和七八天的行軍已經通過晝伏夜出的方法避開大股敵人派出的遊騎潛伏到了距離敵人城東大營大約一裡遠的地方。

    在張林等人調兵派將之前,楊國柱等人似乎早在白天就在針對城頭的觀望中發現了一些奇怪的跡象。於是命人把其他方向上各營不少戰兵調入城東大營的輜重兵中。整個城東大營聚集了包括兩千精銳在內一萬兩千名擁有馬匹的戰兵外加八千多名輔兵。就是輔兵也大多不是在周邊臨時徵集來的尋常民夫。

    “也只有這樣的才能應付敵人的突襲。賊寇不來則已,若來?定要在青州城下全殲這股悍匪。”楊國柱在得到消息之後似乎已經有了許多自信。錦衣衛原來早有消息從萊登一帶來傳來,加上白天城頭的異動。他判斷出黎明時分青州內外之敵必然有一次裡應外合的行動。如今在青州城下的明軍包括輔兵在內已經多達十多個營六萬餘人,三萬戰兵幾乎可以全騎兵化,之前的那些畏懼和顧慮也就小了許多。況且有準備的情況下,淩晨最危險的時候反而各營都做好了戰鬥準備,隨時可以迅速出戰。

    然而,當第二天黎明來臨的時候,城內的敵人似乎沒有溜出城頭準備集結的跡象,直到天色似乎已經開始亮起來,負責週邊巡邏的遊騎已經發現了趁夜部署在城東大營東部張海等人隊伍的時候。

    就在楊國柱虎大威等人開始疑惑並隨後開始傳令各營整隊,準備首先對城外張海等人發動大規模圍攻的時候。如同夏季下雨前一般的滾滾雷聲似乎在東城頭的方向上傳了過來。

    那是部署在城東大營直對面的東城頭上的戰士們早已把城頭凍土泥坑中插著的圓木棒拔了出來,就形成了近萬個規整的洞口。裝好火藥六兩鉛彈連同後用火藥粉及棉線製成的導火索一起塞進去就成了最簡單而臨時的“臼銃。”

    一般投石雷拋射坑或工兵發射炸藥包的“沒良心坑”因為土質不夠結實的緣故最多只能把彈藥發射到最遠三百米左右的距離。而如果是在堅固並且冰凍起來的凍土泥上,則可以按小型床弩一般的初速把重鉛彈發射到七百米遠。

    那些為了節省重量的兩斤左右的小型臼銃也用尋常的凍土來加固銃身,則在第一輪有準備的射擊中同樣可以把重彈拋射到五百步以外的距離上。

    就這樣,近二百米範圍一千平米左右的城頭上一萬個拋彈坑一次就把近萬枚六兩鉛彈拋到了出忽城外敵人意料的距離上。留在城內的兩千五百支經過凍土箱架加固的臼銃還有張海等人所在的隊伍所攜帶的五千支插在凍土中發射的臼銃也把七八千枚鉛彈一次型的發射了出去。

    這些從數百步的距離上用簡易方法增程拋射來的鉛彈雖然誤差範圍大到了以公頃計的地步,但對於連營四五公頃以標準防禦陣型紮營的城外敵人大營來說卻已經完全足夠了。

    《紀效新書》《練兵紀實》等原則所要求一個營在防禦中的面積不過方圓六七十步,攜帶不少馬匹連營駐紮的明軍也達到了每三四平米左右一個,一個人的投影面積大約零點六平米。考慮到重複殺傷,殺傷率也達到了七分之一。如黑霧般蝗蟲一樣飛來的一萬七千五百枚六兩鉛彈幾乎在短短不過幾十秒的時間內就殺傷了包括千餘輔兵在內的兩千五百余人,原本兩萬餘人越越欲試準備集結隊伍出戰的城東大營在猛烈的殺傷之下一下就陷入了混亂之中。

    拔出臼銃後的張海等人所率領的隊伍沒有猶豫,而是迅速向城頭預定集結地發起了衝擊,因為必須在早已做好準備的青州南北之敵趕過來之前完成與城頭主力的集結。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43

第123章 破圍之戰

    戰前得到消息的楊國柱等人將三萬騎兵三萬輔兵中的一萬兩千人騎兵及八千輔兵部署在城東、一萬八千騎兵及兩萬兩千左右輔兵分做三股部署在其他方向。大營之間的間距要比青州城的方圓大小多一倍,相距大約六七裡左右的樣子。這六七裡的距離尋常騎兵做長途衝擊,大約八九分鐘左右的時間。

    若是尋常賽跑甚至是越野行軍,對於張海等人來說在八九分鐘的時間裡前進兩裡半左右的距離算不上有多大難度。可在吸收了大量新兵源還要使隊伍攜帶大量輜重兵器不至於混亂的情況下達到這個短距速度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要驚慌!我們一定能夠先於兩翼的敵人抵達城下尋求掩護!”

    “城東大營的敵人早已我們震懾的找不到北,沒有什麼可畏懼的!”

    “不要脫離隊伍!戰場之上擅自離隊當場處決!”

    分配到班以內的新軍骨幹們不斷的向那些加入隊伍剛剛不過數天到十來天的新戰士呵斥道。

    雖然在進攻之前張海冒險的決定將攜行的輜重糧食留在幾十裡外的一處臨時密集營地裡,戰士們抵達城下的時候所攜帶的物資已經是以軍火為主。但在全身披掛總平均負重六鬥的情況下越過這兩裡半的距離還是使不少缺乏鍛煉的新戰士感到氣喘吁吁。

    當臨近城頭的時候,敵人騎兵先鋒也從遠處逼近了隊伍,拋射來的箭支造成零星負傷帶來的恐懼加劇了這種疲憊。

    隊伍在敵騎的威脅下似乎有混亂和失去控制的跡象,可位於隊後身為軍官的前弓箭中隊戰士們以最大限度的掩護射擊逼退了敵人的先鋒游騎後整個隊伍還是相對安然的早於敵騎兵大隊趕到了城下。

    而這時人馬構成的牆似乎已經抵達了距離戰士們百步左右的距離上,整個隊伍在火力青黃不接的情況下面隊如此多的騎兵無疑處於最危險的時候。從遠方襲來的上千枚彈矢已經造成了不少人的傷亡。張海及戰士們在最後的掩護移動中雖然也殺傷了數十名敵騎,但對於並非烏合之眾的上萬敵騎來說似乎杯水車薪。但在此時,由戰勤人員組成的臨時軍官隊伍依然督促著自己負責的新戰士們以最快的速度按照原來練習給隊伍攜帶的臼銃填裝火藥和彈丸並不斷糾正那些新戰士在緊張中所犯的錯誤。

    就在這看起來十分危急的時候,東城頭上從兩翼由遠及近傳來的滾滾雷聲終於安定了人心。張林楊秋霞等人刷另眾人將兩千五百枚裝好彈丸的臼銃在城頭連綿不斷將鉛彈從城垛的射孔中向近至五六十步,遠至百步左右的敵騎展開了直射。

    機動中的敵騎兵無法對城頭上依託城防開火的戰士們構成多少影響的情況下,即便是不少選訓出來的新戰士也能正常發揮出以前張家隊伍的火器中隊戰士們在野戰中的臼銃命中率,幾乎大部分的彈丸都末入敵群之中。排除打中馬匹及造成重複殺傷的彈丸也在短短半分鐘的時間裡殺傷了沖在最前面的近八百敵人,青州城外南北大營回合後的敵騎巨流終於在距離戰士三五十步的標槍殺傷距離外被遏止住了。

    有了這半分鐘的時間,張海所率隊伍終於在核心骨幹們的整頓下恢復了隊形及防禦次序。整個隊伍依託城牆分成兩列密集橫隊分佈在一裡左右距離青州東城門不遠的城牆下,戰兵們紛紛利用支在地上的盾牌為掩護以清式複合弓向停滯在數十步外的敵騎以每分鐘三千多支箭的火力展開射擊。新戰士們則在戰勤人員的監督下填裝彈丸。

    城頭上的張家新軍也開始以少數骨幹的臼銃射擊協助城下的弓手們防禦,大多數新戰士則在城垛的掩護下填狀彈丸。

    敵人在城頭上下火力連擊之下又付出了七八百人左右代價的情況下終於放棄了從正面對張海等人的隊伍進行全面突擊的打算。只有少數精銳將幾百支標槍和飛斧投在了合適的距離範圍內殺傷了幾十人。

    “只要我們的隊伍不在敵人的衝鋒和突擊中被打敗,而是對峙之中。那麼勝利終將屬於我們我們。”這個在推演和實戰中得出並不斷向戰士們灌輸的結論又一次得到了印證。

    僅僅是大約四五分鐘時間的僵持,就讓城頭幾千人隊伍手中的七千五百支臼銃重新填裝好了彈藥。

    而因為城垛和盾牌的掩護,重新集結起來的敵騎卻不能瞭解這一點。見到城頭下這些兵力和縱深都很有限的張家主力似乎已經把攜帶的箭支消耗了差不多,只有零星火力射來的時候。虎大威還是決定進行一次冒險,很顯然:身為騎兵一方的自己有這種冒險的本錢。

    當部署城東大營的主力終於在混亂中恢復了秩序並集結起隊伍加入戰團的時候,新一輪的進攻以連綿不絕的威勢展開了。

    然而迎接敵人的卻是聲勢同樣比以前更為猛烈的滾滾雷聲,近萬枚沉穩而準確的鉛彈及箭矢直到六七十步左右距離的時候才向擁來的敵群飛出。

    最前面幾排幾乎所有的敵騎都連人帶馬跌落下來,雖然以六兩重彈為主的火力飛濺起的鮮血並不多。但巨大的停止作用和短時間內遭受的嚴重傷亡讓那些在邊疆經歷過戰陣鍛煉的馬匹再也忍受不住向後擁擠著退去,隊形的混亂還造成不少跌落馬下的敵人被後面的馬踩踏而死。

    天亮時分開戰以來累計包括六千多名戰兵在內七八千人的傷亡超過了青州城外全部明軍的一成,戰兵的接近兩成。讓這支朝廷曾經依仗的邊軍主力也喪失了繼續衝擊的勇氣,敗出了青州東城下的交戰距離。

    “要不要展開對敵人大營的反衝擊?”劉洪濤向張海問道。

    很顯然:在遭受了這麼嚴重的打擊之下敵人已經不可能再承受多少損失了。城頭上下的隊伍若完成匯合,完全不畏懼這剩餘的兩萬多敵騎。

    張海卻沒有下達向城外的敵軍大營展開反擊的命令:“今夜他們會走的,至少是暫時放棄對青州城類似現在這樣的包圍。”

    自起事以來,張海其實一直以穩重而不是冒險為最大原則,可即便如此面對未知的對手其實也承擔了不少風險。在沒有充足的規模和偵察力量能夠有效掌握敵情的情況下慎重顯然是更重要的原則。

    而在另一方面:青州城下的戰鬥已經讓包括張海在內的不少人對隊伍的前景有了信心:即便明軍今後調集像關外針對東虜那樣規模的軍事力量,也根本無需擔心青州城內的隊伍會被圍困而死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43

第124章 軍中俗套

    青州城下的交手雖然看起來張海等人的隊伍沒有佔據明顯上風,只是依靠城牆才最終讓主力順利完成的回城,但卻讓數萬明軍從士兵到將領都為之色變。

    “我們還是撤圍吧!讓隊伍集中起來在更遠一些的地方駐紮。這夥強賊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又獲得了那麼多可以發射的臼銃,而且似乎射程比先前大為增加。下面的參將自昨日以來也都覺得惶恐不安。不僅是輔兵,就連正兵營也在昨天的時候開始有逃兵出現了”軍議的時候虎大威思索再三向楊國柱提議道。

    甚至還有軍官提議撤會濟南府至少是淄川縣城,因為很顯然:對方的手段讓所有有覺得即便紮營也不安全。

    此時的楊國柱遠比虎大威更為心驚膽戰,但他知道:如果這個時候敵前撤退,那麼身為主帥的自己很可能會被重罰。

    無奈之下只能選擇了一個折中的決定:全軍集結在青州城北四裡外紮營,而且大興土木開鑿壕溝,再用連起來的木排覆蓋上土層來抵禦很可能拋射過來的重彈。五六萬人的隊伍集中起來即便是營寨佈置的稀疏一些占地數頃也不太憂慮週邊兵力的不足。

    可這樣一來,雖然憑藉騎兵的優勢還能確保掩護從周遍的征糧乃至後勤線,但對青州的圍困卻只能等到初春的時候北方邊境壓力有所緩解的時候才能進行了。集中在四五裡外駐紮雖然避免了來自城頭火力的襲擾,卻讓觀察北城門處的動向都要派出偵騎。而夜間青州城至少三個方向的城門幾乎可以暢通無阻的出入。

    利用這種機會,張海等人不但將隱蔽在城西幾十裡外群山小村落中的萊登等地官兵的隨屬們接了回來,還派出隊伍在數天時間內新征選訓了三百多兵源補充了之前作戰中永久性減員的人後還填補了作戰編制的缺額。

    經過這些日子以來的實戰,外加完成了城頭四周不少地方大小拋射坑的構工,在城頭上輪值中礦工中考驗出來的數千人在少數火器中隊骨幹的情況下也對守住城頭有了足夠的信心。大部分的核心隊伍就完全可以在城內展開整訓了,工匠也開始按部就班的在指導下忙碌起來。

    留在城內的百姓乃至大部分軍隊隨屬被集中安排在幾個裡坊之內,空餘出的數條街道裡坊甚至青州府衙外整理出的小廣場成為張家新軍新編成的四個步兵營十六個主戰連隊的練兵廠。

    大多數選訓出來的新戰士經過這些日子的作戰、恢復、初訓已經逐步開始適應了高強度的訓練,至少再累也不會像攻城之前的臨陣磨槍那樣進行危險性很大的對抗性投石訓練了。可即便這些人是在這尚武且民風相對純樸的地方適齡兵源中十裡挑一,也有資質上稍差的人。

    甚至,不僅僅是核心骨幹以外的新戰士們,就連鹽山來的老兵經過多次戰鬥乃至擁有訓練上的天賦後在減輕了戰爭的壓力乃至對前途的憂患後也不知不覺得隨著職務的生高而放鬆了對自己的要求。

    “你剛才說什麼?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一條小巷裡進行火器填裝和佇列訓練的四營二連七排二班。

    班裡幾個登州來的新戰士居然明目張膽的在全班及班長面前用家鄉話私聊,這可是犯了張家新軍中的忌諱之一。一支優秀而嚴格的軍隊不同於校園的標誌之一那就是除了編制之外,不能出現包小團和結小圈子的現象。張海及弟子們對幾乎所有下屬的要求中:要麼不說話,要說就一定要盡可能的講那種類似遼東方言一般的“張家官話”。相比弓箭中隊平時的訓練任務更為輕鬆的火器部隊裡,對一切人性的克制乃至紀律的要求無形中就顯得更為嚴苛。

    在登州城下經過戰場考驗被選拔出來的那些“新兵”也顯然不是尋常的“軟柿子”,雖然還不敢公開頂撞基層的老兵軍官,卻用家鄉話放低了聲音暗暗的罵了一句。

    “你剛才說啥?再說一遍?”四營七排二班的班長板著面孔冷笑道。曾是一名表現突出的戰鬥骨幹,很想去更有發展前景的弓箭中隊卻一直不能如願,很想在今天拿這個外鄉的新丁來出出氣。

    然而,一名在戰場勇敢而優秀的火器手卻未必是打架鬥毆的行家。單挑打架的傷亡風險比戰場低的多,尋常少年中的至少兩三成都不會感到有多恐懼。講究衝突爆發前出其不意的出手時機也講究身材和經驗。

    這位登州選訓而來平時就好勇鬥狠的新兵見到山雨欲來便毫不猶豫的一腳踹去打算先控制距離。

    雖然因為距離感掌握的不好而沒有著上力,但兩人之間卻陷入勢均力敵的拳腳對沖的毆鬥中。

    旁邊的戰士們出於各種原因考慮不但沒有拉架,反而六個人加在一起參與到對那三個登州人的圍攻中。

    參加城東火器測試的四營七排二班副班長會來後見到幾個新來的登州兵的樣子思考了許久,終究還是趁機把這件事報告到了身為張海核心弟子的四營二連長那裡。在武安讀過條例的他是知道這樣的問題是可以越級向上反應的。

    張海劉洪濤等人在接到逐級報告後的隨後,則通過弟子中的“十人團”普通戰士骨幹中的“三十人團”的秘密報告大致瞭解了一些情況。

    在很多人看來,特別是那些東昌過來的俘虜兵對這樣的事兒不以為然。軍中這樣的事情在此時世界上絕大部分的軍隊中都是很正常的現象。一個在種種壓力下由缺乏長期義務教育和現代文化薰陶的年輕人組成等級群體,只要不是被高強度的訓練或戰鬥修理的筋疲力盡,怎麼可能會避免這樣兒的事兒?特別還是有職務的骨幹與普通士兵之間?

    張海卻早在很久之前就已下定決心向包括此類事件的“尋常事”宣戰。在戰後休整隊伍的時候有意降低了訓練、輪值、弟子們管控強度,就是想看看骨幹們帶領下的這支隊伍在擴充了規模後是不是正在落入傳統軍隊的俗套。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43

第125章 理想軍隊

    類似四營七排二班這樣兒的事兒還不是孤立的。實際上自從東昌擴軍時候以來,尤其是東昌守戰俘虜兵們那次叛亂之後。一兩個月的時間裡僅僅是“三十人團”在曆行會議後秘密報告上來得到三人以上的材料相互印證的事件就涉及到六十多人十餘人二十多起,而且性質比此更嚴重。

    在這缺乏普及教育薰陶的舊時代,“合法傷害”“社會施虐”遠盛後世,哪怕親人之間乃至一同勞動的農民鄉里之間也是尋常事。對於淄川至青州一帶的礦工泥瓦工來說就更是如此了,大多數人不但對此習以為常甚至還覺得這些鹽山來的老兵們並沒有拿自己當外鄉人。然而登州一帶選訓出來的出眾者卻根本不吃這一套,才有了類似的事兒。

    青州北門街臨近北城門樓有一座直徑近五丈左右的如糧倉一般類似蒙古包一般的帳篷,只不過帳篷的頂部及內部如亭子一般擁有磚石和木排架起來的掩蔽頂棚,那是新建起來的能夠召集全營的幾百名骨幹一起開會的日常會議室。

    沒有擴音器的情況下若要讓人聽清楚講話甚至能聽清訓斥,縱深距離不能超過八米。要容納四五百人按每人零點三平米左右的面積坐著聽課或討論就只能採取這種類似蒙古包一般的建築結構了。

    不過當張海的眾弟子及鹽山來的老戰士第一次齊聚一堂的時候張海沒有讓這四五百人攜帶板凳或坐墊。

    “你們大概已經有不少人都知道今天我們召集全體人員開會是商量什麼事情吧?下面我宣佈經過軍法處的調查乃至審理,對一些事情的處理結果!”張海似乎有些冷意的說道。

    眾人聽聞至少有五人因為平白無故欺壓或指示他人欺壓新兵而遭受開除軍籍、銷毀檔案、外加杖斃示眾的嚴厲處罰雖是有所心理準備也不由的暗自心驚。類似四營七排那樣過錯不全在軍官及老兵的,也是事件涉及的人全部開除軍籍外加刺字及軍棍的重刑。在這沒有帶照片身份證的年代,這意味著即便離開軍隊也別想在今後如同常人一般覺得事情沒有發生過似的照常過日子了。

    “這些處罰似乎比軍規中大致規定的稍嚴厲!因為我知道如果不這樣做,對於你們來說根本不會有多少威懾作用。”張海向眾人訓斥道。

    沉默了許久,張海語氣稍有緩和的說道:“可能有人覺得不體罰不打罵如何帶兵?如何能夠快速形成戰鬥力?甚至還有人覺得這是對新兵的一種磨練和考驗。可我深惡痛絕而且極不贊同這種所謂的鍛煉和考驗!就是父親對於兒子,師傅對於徒弟的侮辱打罵也是我所反對的。你們可以問問那些自幼就跟著我的核心弟子們。我向來嚴格要求他們,可有沒有像你們中某些人一樣作威作福?對於你們的期望我很早就說過,我要的並不是一支僅僅能在戰場上畏懼軍官甚過畏懼敵人的戰場工具。而是一支能夠出將入相,既能平天下也可以參與治天下擁有理想主義和使命感的部隊!你們不是才入伍的新兵,告訴我,你們的使命和理想是什麼?”

    “天下為公!掃除人間不平事!”眾人條件反射般的回答著。跟隨張海接近十個月的時間並進行長期整訓過的戰士們自然都經歷過訴苦教育及社會理想教育的,這時已想起在武安張海弟子們的訓導。

    張海接著嚴肅的說道:“天下為公或許你們能說到做到,但恐怕為公之後你們就將成為新的不平事之根源。今天我這樣做,就是要讓你們知畏,並銘記於心。知道你們頭上三尺不僅僅有神明,還有做為天帝之使的我。即便我不在了,還會有人民的需求及天帝擇出的新的英雄。不過我現在同你們一樣年輕,比你們長不了幾歲。我還瞭解許多衛生養生方面的學識,成不了南越王趙陀也自信可以平天下後掌權六十年。不論山有多高皇帝有多遠,我可以時刻監督你們到你們孫子那一代。如果有人覺得我們在鹽山起事是要一家得道雞犬升天?那麼趁早打報告,你們都見過也都清楚:只要不是緊要的戰陣之上,主動選擇離開隊伍的人我們從來沒有處罰,不消檔案還給路費。”

    那一天黃昏前,張海對這四五百名核心骨幹宣佈對一些人極為嚴厲的處罰決定之後還講了很多。即便在一些張家核心弟子的印象裡,師傅在嚴于律己身先士卒等可敬之外似乎是第一次表現出如此令人畏懼的一面。

    “你覺得我今天的言行是否有些過?”在與總部核心弟子中的一些骨幹商量事情的時候,張海向劉洪濤問道。

    劉洪濤能有現在的地位除了身手優秀之外,自然是因為在眾弟子中相對誠實而又聰慧的一面,但今日似乎有些消沉“沒有。只是這些事情的責任多在我們鹽山的老隊伍身上讓我著實有些傷感。實話實說:排除對師傅的瞭解所以有更多敬畏之心這一面。鹽山起事經過戰爭考驗出的這些少年們並沒有如今在山東淄川至登州一帶得到的新戰士更為樸實。”

    “我們不是因為家鄉的父老鄉親過不下去了才去起事的尋常隊伍。而是為了實現全天下的理想,天帝的理想。我們是以信仰和理想而不是以關係和鄉誼凝聚起來的隊伍,這決定了我們要依靠的是全天下所有能夠被改造並屬以正確價值信念的人。”張海對劉洪濤說道。

    “所以如果有後生能比我更為忠誠可靠,也一樣會成為比我更加值得重用的人?”劉洪濤問道。

    “是這樣的,我相信你也能夠理解這一點。而且我相信為了實現我們的理想,你會主動去塑造這樣的人。而不是像當年的諸葛亮一樣造成‘蜀中無大將廖化為先鋒’的局面”張海對劉洪濤抱以期望和信任的說道。

    對不良現象的整肅並沒有影響到青州之戰結束後的一個月裡對新戰士們的紀律性共同科目補充性訓練。深入到排一級做為軍官層、可靠性遠高的多也擁有共同理想的學塾弟子們最大限度的克制了這種事情對紀律管理造成的負面影響。對於趁機不服從訓練和抵制正常紀律的新兵則掉入由總部直接負責的“直屬補訓隊”進行強化管訓。

    出武安的東昌之戰以來隊伍上因為擴軍和一個接一個的勝利而導致的渙散現象也得到了初步的遏止。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44

第126章 火炮預研

    隨著做為各班長、副排長的基層骨幹逐步在作息和訓練中擔負起了對新戰士大部分的管訓任務,在沒有多少戰事的情況下不僅僅是核心弟子、就連一些學塾弟子也空閒出了大量的時間。

    以往在武安的時候除了帶兵之外負責訓練之外還要抽出時間負責趕制火器或進行幫工,那時候全隊的工匠資源還很有限。現在獲得了超過一萬規模、有一定基礎可以隨時在指導下轉做火器的時候雖然每天仍然要花數個小時的時間負責指導那些工匠們按照標準和規程做活。還要為不少人進行文化補習。但是仍然能抽出一些空餘時間來參加新火器的設計和研討。

    畢竟除了有多年文化功底的張家弟子,還沒有多少人能協助張海進行新火器的設計和研討。

    北城門樓裡的一次位於紙上推演中,劉洪濤構想敵人利用豐富的人力物力仿製出大概一千輛左右的臼銃盾車與張家完成訓練的四個步兵營,共計十六個弓箭排及三十二個火器排進行對抗。與此同時,敵人還有一萬左右的精銳騎兵助陣,每名騎兵還都至少裝備了三支以上騎兵用的臼銃。

    這個設想的敵軍規模並不比青州之戰時甚至鄒縣之戰時的敵人戰兵規模大。在數個月的準備時間內,只要朝廷有一定的重視程度,並不難獲得。就算沒有張家精益概念乃至製造上的一些管理方法,這些臼銃的成本也太低了,而且其鈍擊殺傷的原理防護成本也有些高。

    “對方仿製我們的火器的軍隊我們又不是沒有遇到過。即便他們仿製了我們的兵器,可並沒有我們的紀律性、戰場意志、知識技巧。那些臼銃彈丸在遠距離的殺傷率按我們的統計只有二百分之一,近距離則有三四十分之一。歸根結底是我們擁有與敵人近戰對射穩定發揮的勇氣,所以不在乎更稀薄的隊型,以單列橫隊全隊都可以有效依託車盾掩護。”李峰回想去過去的一些交戰經歷說道。

    可不輪怎麼計算,在擁有十倍兵力優勢的情況下明軍的前陣也可以有效得到車盾的掩護,遠距交戰中命中率雖然是戰士們的十分之一甚至還不到。在擁有十倍人力添彈丸的情況下所能攜帶的幾十萬枚重彈丸還是可以給隊伍造成上千人的嚴重傷亡。

    而在這種情況下,即便能夠抵禦住敵上萬精騎的衝擊,因為一線減員過於嚴重,陣型遭到了嚴重破壞,還是很容易陷入危機之中。

    “不用再算了,我們試研火炮組建炮兵部隊的決定應該是正確的。”張海說道。

    “敵人如果又要仿製我們的火器呢?”李峰有些無奈的說道。

    “過去我們沒有多少合格工匠又要趕數量,因此只能因陋就簡讓人一看就明白什麼原理。這一次,我們要有點兒技術含量至少讓對手跟風的阻力很大。”張海有所信心的說道。

    這信心卻是從最近一個月的時間特別是最近十幾天試鑄火炮的無數教訓得來的。

    尋常從明軍那裡繳獲的弗朗機乃至大小將軍炮的製造方法其實同小型的臼銃大同小異。都是用整塊兒的鐵板卷制在模具上鍛打。根據固定距離上彈道落差和炮彈重量的大致測算:這種炮的炮口動能達到一萬焦爾左右就是極限了,而且很難做的更大。直射射程也很有限,未必相比床弩並沒有本質區別。

    而當工匠們諸一按照“驗證樣品”的圖紙和指導試製出稍大一些鐵炮鑄造件的時候,不知怎麼會事,這鐵炮好象在鑄造中一加厚強度就下降了很多。就連青州城裡一些優秀的鑄鐘師傅雖然能鑄造出音律合格的大鐘,但這火炮卻似乎完全不同,管臂一厚就承受不住多大的壓力,鑄件越大品質就越差。就連一些學私塾弟子也完全搞不懂原因。

    “只能看運氣了!就是佛山甚至那邊兒的那些紅毛人,聽說那裡的熟練工匠鑄造千斤左右大炮的成功率也只有兩三成而已。”青州火器所裡一名鑄過的炮也似乎瞭解過許多的南方口音的老師傅歎道。

    有些事情如果不明所以,則要在實踐中花費巨量的工作和漫長的實踐。幸運的是張海對這一問題卻是在朦朧的記憶中稍有印象的:“大家記不記得我們冬天裡使用臼銃的時候,有些鉛彈塞進去的時候就會個別出現困難?”

    “熱脹冷縮的原理我記得師傅幾年前就講過。”一名負責對負責鑄炮的工匠進行標準化培訓的學塾弟子似乎想起些什麼說道。

    張海對大家說道:“我看問題就出在鑄件出爐後的冷卻問題上:炮管外面與空氣接觸,冷縮的速度更快。燒紅的炮管內孔中氣溫灼熱冷卻較慢,這炮管內外空氣的一熱一冷就會造成炮管的內部像繃緊的彈簧一樣緊張,一旦炮管內部稍有壓力就會產生裂聞。

    鑄鐵炮的這一問題當然可以有辦法解決,但是在鐵炮鑄造過程中的巨大困難最終使得張海等人放棄鐵炮而選用銅炮。

    青銅的鑄造性能要好的多,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幾乎沒有多少熱賬冷縮的效應,甚至是反之。除此之外還可以採用鍛造的方法製造。

    更重要的:銅炮的成本很大程度上來自材料本身,卻可以在工時和加工方面節約巨大的工時成本,鐵炮的成本幾乎百分之八十以上出在廢品身上。這對於需要在不算久的時間內製造出大量合格火器的張家新軍來說卻是最重要的。

    兩千二百多名直接負責火炮這一塊兒製造的人分為七十二個班,二十多個工作間。按計劃分三班輪班工作。每個班由一名精通鑄炮和鑄鐵的專職工匠和八九名由琉璃匠轉過來的火工學徒負責。同時還有一名或兩名學塾弟子負責過程監督和知識制導。

    而自青州之戰結束,這些工匠約有二十多天的時間是忙於實驗尺寸的泥制鐵模模具建造。相比泥鑄模,鐵模所需要的時間反而大大減少。而且無需顧慮鐵模鑄造鐵炮時那麼嚴重的溫差縮脹。

    又花了近一個月的時間的輪班忙碌,終於試製出五種彈丸重量口徑,每種彈丸口徑十四種青銅配方的火炮準備在這些日子以來臨時開闢出來的練兵廣場上進行火炮測試。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44

第127章 試炮選型

    出武安後從東昌打到鄒縣再從淄川一路走來直到攻克青州,張家隊伍相對於自身需求,並不缺錢。

    這七十多門青銅炮雖然花費的銅錢原料就將近兩萬貫,為了在試製選型中也能最大限度的保證品質,兩千多人八萬個工作日的工錢採用按每半個時辰一結根據工作進度及品質即時監督評價的原則支付。按照平均每半個時辰十六文錢的報酬掌握,折合除了基本的食宿外每月接近四貫錢的報酬,這比這時代一般群體出工的工匠收入高了至少一倍左右。平均每門試製炮的成本就高達四百貫左右。

    為了節約成本,在試製階段沒有大規模的製造相應的火炮車架和彈藥車。所有的各類青銅炮在鑄造完畢後都是安裝在簡單木塊架上進行發射準備。每種彈重口徑的炮只準備一種制車坊新趕制的鐵輪帶架炮車。

    什麼樣炮彈最有效?這往往也需要長巨額投入的實踐,然而張海卻通過印象中的歷史經驗確定了五種火炮做為主力火炮的備選方案:84毫米口徑的四磅炮或“三斤炮”、95毫米口徑的6磅炮四斤半炮、106毫米的8磅炮或“六斤炮”、113毫米口徑的10磅炮或“七斤半炮”、121毫米口徑的12磅炮或“九斤炮”。身管標準確定為口徑的二十倍徑左右。

    早在進攻青州之前的行軍實踐中,張海就對火炮重量原則有了初步考量。重量標準也選取了相對有意義的重量級別:三斤炮和四斤半炮都選擇250公斤重的身管,以火炮身管的一般長度,這是六個人抬行長途越野的最大重量。六斤炮和七斤半炮選擇400公斤左右的身管重量,這是普通的三匹馬可以挽載並長途行軍最大重量限制。12磅炮的身管確定為550公斤,連同車架就更重,對馬匹的要求比較可靠。但是張海有信心選訓出幾百匹能夠有效協作拉炮的馬匹。為了在製造中精確的控制規格,負責在工匠中的各班監造的學塾弟子們很是花了一翻功夫。

    青州府衙前橫貫東西開闢出的一條大道上,七十門試製出的火炮分成七組輪流按照規定可以達到盡可能大速度的裝藥量開炮測試。街道兩旁建築內的居民都已經被集中遷移到別的裡坊內。

    火炮的標靶則是部署火炮發射出一裡距離以內二十多排四百多長六尺高五尺寬的一寸厚度左右的木板靶。按照一般的經驗一寸厚的木板大致相當於一個隻擁有中等防護的亞洲冷兵器士兵。

    接連不斷的巨大炮聲在冬季的空氣中直傳到城外數裡之遠,引的那些冬日的清晨中剛剛醒來的明軍城西營大營中的軍兵一陣陣恐慌。青州之戰中從投石雷到不知用什麼方法打到很遠距離上的鉛彈帶來的印象還很深刻,直到沒有發現四周的人有傷亡的跡象才逐步按下心來。

    “是不是城內的賊人發生了內訌?”

    “也有可能是想引我們上當吃虧的‘假內訌’。”軍議中,各副將參將們紛紛議論道。

    楊國柱此前一直有些緊張的心卻在接到昨天的消息後有些底氣的舒緩下來,安慰眾人道:“我們不用管它城內的賊人發生了什麼如何打算。南方戰場早已傳來大捷,三個月前從南方起程的大軍、陝西軍、加上我們北方邊軍的後續部隊將於一個月後雲集於青州會剿這股強賊!”

    若是以往聽到楊國柱這樣說,下面的軍官肯定會對外省的大軍抱以輕視、埋怨,擔心那些人搶功。可經歷過青州城頭下的交戰後做為先鋒趕來的眾將只盼望那些友軍能夠早點兒到達,也在這青州城下吃吃虧才會理解自身的苦衷。

    “我們所要做的就是在這臨近會剿的時候加強巡邏,不要再讓城內的大股敵人逃出成為流寇。即可,實在不行,就算吃不下也要跟蹤和纏住這夥強賊!”楊國柱見諸將的神色也不由的暗自搖頭,畢竟很多人都已經清楚這根本就是難以做到的事兒。

    可當東昌府趕來的輜重隊冒著寒風把第一批新仿製出來的四千多門臼銃及幾百門大小臼炮及其配套的彈藥送來的時候引來城西大營中諸將不由的讚歎,心也放下來很多。

    “諸位!我們其實還是要感謝東昌府的盧大人,感謝聖上和廠公爺!早在武安之戰以前,對這些簡單卻又實用的火器仿製就早已在進行之中了。”虎大威也欣慰的向眾將講道。

    按照以往的歷史和經驗,一件犀利的火器從傳入到推廣,時間進度那是以年為單位來進行的。然而遠非崇禎時代可比強力且有效的皇權外加危機帶來不少優秀人才的作用,使得這一時代整個朝廷的運作顯然比以往要快而有效了許多。

    整整一個白天的火炮測試中七十門各型火炮分為十批累計發射了一百多批次近七百發炮彈,直到把準備的木拔打的千創百孔才算結束。

    每一輪火炮射擊之後,街道兩旁的測驗員還要以最快的速度對彈孔進行標注,以區分哪些彈孔是哪一門火炮造成的,並對不能再承受炮擊的木板進行更換。所有的工作都要在大約四分鐘以內的時間完成。

    因為一些青銅炮的鉛錫含量過高,再加上往往是以要求中理想的火炮裝藥進行測試,七百多炮的試射中竟然發生了九次炸膛事故,當然更多的情況是幾十次鼓包和裂口等險情,若是鐵炮恐怕就是幾十次炸膛了。當然因為在試炮場所建立了可以快速躲入的工事堡壘。在繁重的試炮過程中由李峰劉洪濤等人親自監督,所幸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但這些事故的代價終究考驗出了最佳合適比例的高銅分比例介於黃銅和青銅之間的炮銅。

    白天的試炮之後參與試驗的一百多弟子們並沒有休息,而是連夜進行分析進行總結。張海也親自參與淩晨時進行的最終總結討論。

    “毫無疑問,三寸六分六的九斤炮是最合適的選擇,我們以前覺得四磅炮或三斤炮更好的想像並不正確。”結論顯而易見,劉洪濤直言不諱的說道。

    “就是五百公斤的身管太重了,我看只要不是對火炮壽命有太高的要求,使用二百五十公斤身管不知道會如何。”李峰並不懷疑白天試驗得出的結論,只是覺得這炮的重量有些過重,會給幾千人隊伍將來的戰術靈活性帶來影響。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44

第128章 忠勇將軍

    短暫休息後,第二天又開始對七十多門樣炮選出的兩門九斤炮進行了減裝藥的測試。其中一門炮進行為了測試極限壽命整整進行了大半天左右的連續開火,直到打出五百發左右炮彈的時候才開始出現起包等危險現象。

    火炮測試中,也只有九斤彈炮以全威力發射的炮彈才能在一裡左右的遠距離連續打穿十數張一寸厚左右的木板。更小級別的火炮都很難在這人員防護普遍更高,隊形也更為密集的時代徹底的發揮炮彈的能量,除此之外存速能力不足還給遠距精度帶來更大的影響。

    “身管還是有點兒長了,如果將倍徑減少到十四倍左右從我們的測試來看不會給精度帶來多少不利影響,仍然可以在理想裝藥的情況下發揮出極限威力。”一名負責測試的學塾弟子說到。

    在參與了火炮第二天試射的全過程後張海更進一步確定了主力火炮的大致構想:“壽命不是問題,哪怕二百發能夠保證大致精度的有效的壽命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九斤彈火炮身管的重量完全可以減少到二百五十公斤,這樣也更適合我們現有的馬匹和試製出來的輪架。”

    經過很多類似的火器試驗的學塾弟子們卻知道,身管和彈丸的重量如果不到五十分之一,那麼接近音速或更高初速帶來的後坐動量會把火炮推出很遠。不過,因為在從很早開始就試製出來擁有大約接近一米半直徑輪子的輪架很大配合上不超過千斤的重量,至少會是復位更容易。總的來說對射速的影響還在允許的範圍內。經過鐵制部件的改良,輪架的整體重量也比現在常見的火炮形式減輕了很多。

    “恢復炮位的時候,炮長負責觀察彈著點並估算距離。八個炮手四人準備填裝炮彈,三個人準備火藥,按步驟和次序輪番進行,大約每分鐘四發炮彈的速度是否可以達到?”張海線幾個被選拔出來比較優秀的學塾弟子問道。

    “每分鐘四發難了點兒,但如果兵源優秀再加上充分的訓練,外加上敵人沒有什麼遠距離的對抗手段。每分鐘三發左右的緊急射速在幾分鐘內的短時間內還是可以保障的,但這只適合針對三百米內的目標進行射擊。”王葉思考了很久才回道。

    通過大量的試射和操炮試驗,主力火炮的規格大致確定下來:那就是四百余斤身管、包括輕型炮車輪架總計八百斤左右的九斤彈“加榴炮”在比原有的12磅加農炮削弱了一半重量的情況下就不需要火炮前車和中型馬才能有效運用了。

    一個炮班的八名炮手在大量的火炮量產裝備之前還要成為合格的馬夫,完全掌握六匹馬牽引的一門九斤彈加榴炮及可以攜帶五十發炮彈及相應火藥的彈藥車。

    因為火炮重量的減輕和針對半冷兵器的敵人炮彈需求的減少,拿戰時代一個炮兵連的火力可以完全濃縮到一個排中,由六個炮班和正副排長組成的五十人炮排就可以擁有六門炮。

    炮兵連加上連部班仍然可以控制在一百六十人左右。包括炮偵、聯絡、人馬醫療等全部單位不超過七百人的炮兵營就能擁有七十二門主力通用火炮。

    “你說我們的九斤炮戰場殺傷敵人,單就一個炮班而言同為師的本事相比,究竟誰更勝一籌?”與眾弟子們在臨時開會的帳篷商討估算完畢後,張海忽然問道,有意想看看弟子們是否能具備合格人臣的品質。

    平日裡的討論張海有意讓弟子們養成直言不諱事實求是的態度,但對於師傅,這些弟子們終究難以是有些顧慮。

    最終還是劉洪濤思索片刻後盤算著說道:“以我們測試的情況來看,在戰場緊張地面也未必平整的情況下儘管我們的炮彈存速性能好,打四百米遠的對列目標考慮到跳彈和射到隊中,能折合三成的有效命中就不錯了。二三百米的中間距離,命中率差不多可以提高到六成,近距可以算九成平均六成。精度大概在百分之一左右的級別,相當於有效射程內靶場上少受戰場干擾較少的普通弓兵或鳥槍兵的精度。以敵三分鐘的中等壓制下步兵衝擊時間計,加上待發彈可以至少面對敵人至少打出十發炮彈,針對潰敗和撤退中的敵人還可以發射四五發跑按左右。精熟而勇敢的炮組,一場作戰應該至少可以把八九發炮彈打入大規模的敵人隊伍中。按我們測試的結果考慮到敵人的一般隊形:近距殺傷十四人、遠距殺傷十人、平均十二人計。大概可以在整個作戰過程中殺傷百人左右。”

    劉洪濤似乎還覺得差了一些,接著說道:“不計有效壽命的裝藥或者使用身管近千斤的重炮,並且挑選出最為強壯而勇敢的人做炮組,使用部署在兩翼的側射法以側射轟擊為主:近距可以殺傷二十個人,遠距十人,平均十五人。面對敵進攻的過程中或許就能殺傷百人,加上追擊殺傷累計一百五十人。算起來對付敵人一次突襲式的進攻大概可以殺傷一百五十人。”

    “那麼這樣看來,是與為師這樣的鮮見的頂級高手大致相當了?”

    “師傅不是鮮見的高手,而是我們所僅見的。如果史書乃至師傅所講的一些歷史屬實的話,歷史上能達到師傅高度的人也是屈指可數。即便是如此,單以弓箭神射三分鐘內射出六十支普通箭和三十支強箭,再加上減半追射也不過殺傷一百四五十人,看起來與這九斤炮的極限潛力相當。”劉洪濤這樣說的時候張海理解這些並非奉承的話。

    “師傅並不只是能以強箭殺傷敵,近兵相接利用力量和兵器優勢殺傷敵人的能力也很強。而且若是與炮班對抗,單個目標很難瞄準。如果用霰彈,百步以外的破防命中能力都不理想,即便是六個炮班也會在師傅的神箭下與百步外被壓制吧?畢竟炮手要在炮口前填裝彈藥的。”李峰補充道。

    關於霰彈或者其他樣式的炮彈張海也命人試製過,但至少對於現在佇列類型的敵人都並非理想。即便是碰運氣打到敵人佇列中的榴霰彈也不能面對披甲持盾的人造成穿透殺傷後打到第二個人,除非敵人的前排如18或19世紀的士兵那樣沒有防護。而橫向掃蕩寬度,殺傷十餘人已經是最佳的運氣了。至於開花榴彈,這恰恰是黑火藥特性的最短板,用陶制或石制的九斤地雷埋在模擬的人靶當中,看樣子頂多也不過有效殺傷十餘個人而已。

    經過連續幾天的試射張海最終得出一個結論:如果說在18至19世紀的拿戰時期實心彈在炮彈中的需求比例都在七成左右,南北戰爭時期榴霰彈或霰彈才成為最佳選擇的話。那麼對於如今尚處於冷兵器時代的敵人來說:打保齡球一般的實心彈是最佳的通用選擇。

    張海遙遙頭笑道:“近戰接敵畢竟是不得已情況下的搏命,用我們推演中的術語來說:單次多殺傷一些敵人會冒降低‘使用壽命’的風險的。如果要是真有七十餘名武藝與為師不相上下的絕世高手,雖然這些人或許也能聯手對抗幾萬大軍,但為師可絕對沒有把握有效管理這群高手並使其為我們賣命。而這炮,它臨陣叛變造成的風險很低,也難以欺負勢單力孤的人,敵人越多越氣勢洶洶它越顯現神威,我們就叫他忠勇將軍炮吧。”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0 20:44

第129章 新槍遠景

    自從隊伍出武安以來在運河沿線及淄川至青州徵集到了大量的工匠藝人,其中也不缺乏鐵匠,通過最近一些時日的試製及準備也仿製出了一些鳥槍,加上從繳獲物資中挑選出品相尚可的鳥槍,湊了四百多支鳥槍。但通過詳細的測試、對比試驗、經驗總結張海最終放棄了在傳統長管身火槍上下太多工夫的想法。最終只打算把這類武器做為一種攻堅或特殊用途的火器。

    很顯然:要想讓鳥槍成為一種十分實用的武器所花費的工時及管理成本太高了,更不要說燧發槍之類。

    在嚴格的監督管理、合適的激勵乃至量具標準化的情況下製造大中口徑的火炮可以把誤差控制在毫米級,並因為熱障冷縮及身管彎曲考慮在121毫米口徑的九斤炮中留出近3毫米左右的遊隙,然而在槍械製造上這就是難以容忍的缺陷。這還不是最大的問題,如果採用彈一火器在戰場威脅環境下填裝彈藥而不是射擊事先填裝好或在掩蔽下填裝好的彈丸,即便是遠遠超越這時代一般軍隊的鹽山來的作戰骨幹實戰的命中率也會大為下滑。

    雖然是做為輔助武器,也盡可能在研討和實驗測試中盡可能的實用。相同的技術工藝條件下總有相似的選擇,新制的鳥槍口徑被確定為類似西班牙火繩槍一般的23毫米。以黑火藥不至於在高溫下變軟的最大初速發射出去的時候雖然已經不可能用彈道落差法測試速度,但依據其穿透威力估算其槍口動能大概可以達到四千焦爾。兩寸厚的偏廂車盾乃至一些簡單的木制寨牆都攔阻不住這種數倍于亞洲鳥槍的火銃。打在城牆垛口中的時候濺起的碎土碎石也能在很大程度上的威懾對手。

    “我覺得沒有必要在鳥槍方面投入這些資源。不論是用我們的方法選拔和訓練出的弓箭手,再配以改良過完全不遜色於東虜的弓箭;還是在一次型臼銃方面下工夫,不論是威力還是射速都似乎是遠高於這些鳥槍。城戰攻堅壓制這種特殊需求也無需專門下這麼大工夫,繳獲中挑選的火器就完全可以實用。”在少數核心弟子中關於火槍的臨時討論會上,李峰直言不諱的說道。李峰暗自思考過自己不如劉洪濤更受重視的原因,除了自身的能力師傅顯然更傾向於更為坦誠的人。

    “還記得師傅幾年前講過的關於未來火器的那些事兒麼?”張海思索了片刻終於決定從現在開始在單用單兵火器的進步上花上一些工夫。

    李峰劉洪濤等人都想到了幾年前師傅轉述天帝的預言中那些匪夷所思的未來時代。什麼射速比諸葛連弩還快、稍經合格訓練就可以達到接近師傅一般的神箭精度,威力在二百米外都不遜色於近距離的兩石強弓的單兵火器。若是普通火器就可以讓一般士兵就達到堪比師傅這樣絕世高手的戰力,那這世界該會是什麼樣的時代?當然小時候的弟子們雖然感到驚奇,但對師傅所講的話卻沒有多少懷疑,尤其是萬曆末年那些驚天預言得以應驗後。起事以來的這些日子通過更深入的火器操作實驗,不少人卻都有懷疑起來。

    最終還是更善於思考的劉洪濤提出了很久以前就意識到的疑問:“最近試製新槍的時候我找了一個據說是在彈藥填裝方面遠近都頗為有名的民間獵人,在別人的幫助下彈丸也配好藥包的情況下一分鐘可以發射五發子彈。可使用我們制出的能滿足基本破防要求的大威力火器,僅僅是這五輪發射下去,槍管就熱的已經無法再填裝火藥了。師傅可知那些未來如諸葛連弩一般射速,精度威力又如此驚人的‘未來火器’是如何解決槍管過熱這個問題的?”

    張海想了想答道:“在天帝指引的夢境中,為師似乎用過那種未來火器。子彈並非簡圓鉛彈而是一種包銅圓柱狀尖彈。發射的時候沒有煙霧,熱量很大部分被外殼吸收後從側面拋出。而且那些火器即便是熱的冒煙也不代表不能發射。這些火器依為師所見,遠非我們今生可以企及的。”

    “那師傅可知現時我們所見的火器之後,又像這哪個方向發展呢?有什麼在今天可以試製出來的麼?”李峰忽然問道。

    張海仔細的回憶著自己所曾經有過的記憶,拿出一張紙大致畫了一些模糊的草圖:“這槍就是不借助未來神秘機器的下我們也許能搞出的最先進的火器了。我僅僅是見過他人試用過而已,對它的詳細原理並不完全瞭解。它不是把鉛彈和火藥從槍口前膛裝進去,而是把火藥及彈丸從槍管的底部上方的開口處裝入,用這樣一個類似勺子般的螺栓完成填裝彈藥後的閉鎖,槍管內還有簡單的螺旋線。這些精巧的鐵制機機構還有精密的螺栓和螺旋膛線我們現在就是完全瞭解。以我們現有的人力也需要至少幾年的鍛煉和提高才能滿足最低限度的實用化量產。為師估計這槍即便在幾年後對於我們的成本也不會遜色于鎧甲的全成本,但那時我們會擁有眾多的人力財力,尚可接受。”

    “這種後裝槍的射速大概多少?”有弟子問道。

    “大概和尋常的的士兵使用適合自己拉力的神臂弩相仿。雖然也需要一定技巧,但無需特別精熟的射手才能達到每分鐘五六發左右的射速。至於槍管過熱問題當然也很嚴重,但把後膛槍的槍管放大一倍使用十五斤以上的槍管發射七錢左右的彈丸,問題或許就沒有那麼嚴重。”張海說道。

    做為核心骨幹的弟子們都有認識問題的能力,李峰這才知道為什麼雖然鳥槍等火器於現在的隊伍來說已經是雞肋,但仍然需要原青州火器所的很多工匠從最基本的鳥槍槍機開始熟練閉鎖螺栓的製造工藝。

    張海又大致估算著說到:“這種帶有旋轉手柄的後膛槍需要使用燧石發火機構,這對我們又是一個考驗。不過相比我們現有的作戰手段,應該是有其價值的。它的射程可以達到一百二十步之遠,並不比優秀的弓手或臼銃手遜色。而且因為初速較快避免了估側彈道時的尺規誤差,精度可以彌補這槍相比優秀弓兵的不足。在另一方面,雖然這槍還不能順利的採用臥姿射擊的方法,但跪射或座射也將近一步降低佇列目標。綜合起來看,至少相當於我們標準一個理想合格弓兵兩倍左右的作戰效能。”

    “就是所花的時間太長了,按師傅至少幾年以後的說法。我估計那個時候平定天下對於我們來說早已不是問題。戰事順利的話,恐怕已經海內鼎定了。不論是朝廷的大軍還是東擄,吃怕是沒機會撐到挨上這種火器。”

    “要是年內馬上就能量產,我還擔心技術洩露被敵人所掌握了去。”弟子們紛紛議論道。

    張海望向密室裡搶上那許多畫師按照自己的印象不斷休正後得到的比這時代大致精確些的“海內全輿圖”鄭重的說道:“天下,天下,什麼是天下?我們要做到當年蒙古人所無法做到的事兒。而我們潛在的對手,卻比幾百年前強了許多。如果是規模過大的遠征還會帶來不低的政治風險。所以這火器雖然對眼下的戰事用處不大,卻是值得我們的工匠們從最基本的東西開始積累經驗和技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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