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懸疑] 屍案密碼 作者:阿丑(已完成)

 
regn13 2018-3-31 22:40:22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2 23113


【作者概要】:阿丑,黑岩網作者。

【小說類型】:靈異 > 靈異懸疑

【內容簡介】:

  根據國內真實發生的案件改編,部分案件屬於公安部不可公開文件,驚險、刺激、真實、詭異、殘忍。
  世界上最可怕最恐怖不是鬼魂而是人心。
  瘋狂殘忍的凶手,不可思議的案情;變態扭曲的心理,黑暗邪惡的人生。
  最為真實的刑偵犯罪小說,帶你解密國內近二十年來那些塵封多年、駭人聽聞的犯罪現場。

【其他作品】:《占骨師》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8-3-31 23:2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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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2:40
第一章︰詭案追蹤

    我生於南方一個偏遠小縣城,五行缺土,我爺爺給我取名為「袁圭」。我不大喜歡這個名字,因為這個名字,認識我的人都稱呼我為「小龜」、「龜爺」。「龜」雖長壽,意圖好,但聽起來味道怪怪的。

    90年代初,我考入首都刑警學院,在我國著名刑偵專家、犯罪心理學專家白牧奎教授門下學習。那一年,我19歲,荳蔻年華,意氣風發。

    白牧奎教授在首都刑偵界名聲很大,但凡重案、詭案、無頭案,負責案件的刑偵部門人員都會找他幫忙分析案情和追查凶手。我能有幸拜在白教授門下,我想我是幸運的。因為我能早早脫離各種枯燥乏味的刑偵學、犯罪心理學、精神分析學這類書籍隨白教授進入殘忍變態的兇殺現場實踐。

    白教授在犯罪現場經常會問我們這些學生,人為什麼要殺人?我們似乎都不知道如何給出一個正確而準確的答案,不論是從廣義上還是狹義上。但我想過這個問題,也曾給過自己答案,一切源於原罪吧!

    正如英國作家約瑟夫康拉德所說︰「不用去相信超自然的惡,人本身就囊括了所有的惡。」

    白教授除了教書育人、培養刑偵人才之外,他也會參與各類刑偵案件的分析、調查、側寫。除了在首都地區,我知道他還有一個神秘身份,他好像是公安部某個隱秘部門的犯罪調查派遣員。

    「派遣員」是一份協助性的工作,據說這個部門的派遣員幾乎彙集了國內一流的刑偵專家教授。這些專家教授平時過著自己教書育人的生活,一旦國內發生重大刑事案件,地方刑偵人員遲遲沒有突破,犯罪凶手久久不能抓捕歸案。這個部門便會組織遣派兩到三位像白教授這樣的刑偵專家到案發地協助偵查。

    我國近二十年來發生的各種重大刑事案件,已經公佈出來、名聲在外的「白寶山連環殺人案」、「佳木斯殺童案」、「南大碎屍案」、「西安大追捕事件」、「重慶紅衣男孩案」、「甘肅白銀市紅衣女離奇被害案」等,這個部門都曾參與。

    除去已經曝光的案宗,這個部門還參與了諸多無法公佈的重大刑事案件。

    我跟著白教授學習的時候,他經常出差。我們都知道他是去外地辦重案,都曾表示過願意隨行,但他很少會帶我們這些新人,一般都是帶些經驗老道的學姐、學長。

    以下,我將以自身經歷講述我在某部門做「派遣員」二十年間所遭遇到的各種怪異離奇的機密案件。為了案宗保密,每個案件所出現的人名、地名均屬於化名。

    我大三那年,也就是1995年。12月隆冬,西南一個名為「沐城」的邊陲小縣城發生了一起險惡的人吃人案件。這個案件最特別的地方不是人吃人,吃人看似變態了點,更變態的是凶手只吃人皮不吃肉。

    第一個「食人皮」的兇殺現場發生在沐城縣北部的一座廢棄倉庫。時間是12月7日下午,幾個偷偷潛入廢棄倉庫撿破爛的小孩發現了被剝皮的屍體。在案發現場,除了被剝皮渾身血糊散著惡臭的屍體,還有一個烤箱,烤箱上邊擺著幾塊烤焦了的三角形狀人皮。

    凶手並不在現場,他享用完部分烤人皮離開了。

    第二個案發現場位於沐城東邊一間破城隍廟內,時間是12月11日傍晚。城隍廟由於地理位置比較偏遠,被荒置好幾年。發現死者的是一位放牛大爺,那天,他趕著自己家的牛回家,路過破廟的時候大急,鑽進破廟裡邊方便,結果在廟內看到一具被繩索倒吊起來的血屍。

    和第一個案發現場差不多,死者被剝了皮,凶手把死者的皮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三角狀,接著烤熟,留下部分在烤箱上,其他部分不知去向,大家的論點是凶手把烤熟的人皮吃了。

    第三起兇殺案發生在12月月底,兇殺現場位於沐城西的綠竹小區A棟142三樓304房間。發現死者的是這棟房子的房東。死者是三個案子裡唯一知道姓名的,因為她是這兒的房客。她的名字叫楊采晨,沐城瀏河鎮拐馬村人,三個月前來縣城打工,是沐城唯一一家大型超市的導購。

    楊采晨的死法和前面兩個案子相似,人皮被剝出來烤熟,凶手食用了一部分,留下一部分。當地的刑警根據楊采晨這條線索調查,他們發現楊采晨一個月前結識了一名名叫「霍瀾」的男人,兩人成為了情侶,還住在了一塊。

    霍瀾並非什麼正經的男人,沒有工作,整日遊手好閒,還經常毆打女友。知道霍瀾有暴力傾向,刑警們把他列為頭號犯罪嫌疑人。但在追查霍瀾的時候,他們發現霍瀾已經死了,死法和楊采晨一模一樣。他便是12月7日被發現在北部廢棄倉庫的受害者。

    霍瀾有個狗友叫崔勇。

    崔勇脾氣暴躁,吃喝嫖賭抽,五毒俱全,他常找霍瀾出去做「私活」,所謂「私活」無非是些偷偷搶搶的事兒。崔勇這個人,認識他的人都說他精神有問題,說他做人情緒很不穩定,動不動就發火,動不動就要打人。

    經調查,霍瀾曾跟崔勇賭錢並欠下霍勇好幾萬塊錢。霍瀾遲遲沒有還錢,這讓崔勇很生氣,經常來騷擾霍瀾小兩口,急了,還叫霍瀾把漂亮清純的女友楊采晨押給他幾天,當做還債。

    發現了崔勇和霍瀾這層關係,當地的刑警認為崔勇行兇的可能性很大。但是結果很意外,霍勇也被害了,死在城隍廟,也就是第二具被剝了皮的血屍。

    烤人皮案當時在沐城當時特別轟動,從楊采晨的屍體被發現一個星期後,凶手依舊沒有抓到。縣公安局所有人都感到壓力山大,不停地往市裡邊報。後面市裡邊、省裡邊的刑偵專家都來了。但是凶手一樣沒有找到,反而把三具血屍弄丟了。

    三具血屍包在裹尸袋裡邊,本安好地放在縣殯儀館。專家們來協助調查的第二天屍體就丟了。三天後,經過痕檢專家、刑偵專家的尋找和勘察,他們認定三具受害者的血屍已經被扔進殯儀館用來火葬的焚屍爐。也就是說,凶手已經毀屍滅跡。

    刑警們對當時進出縣殯儀館的人員進行排查,最終將「犯罪嫌疑人」鎖定為殯儀館的燒火工陳申。陳申年紀不大,16歲輟學後便在殯儀館做燒火工,膽子大,蠻得很。他一直暗戀在超市工作的導購小姐楊采晨,還曾多次跟蹤楊采晨、偷窺監視楊采晨的私生活。

    陳申也住在綠竹小區,就在楊采晨隔壁,所以楊采晨的遭遇,他都看在眼裡。後來他不僅喜歡跟蹤楊采晨還喜歡跟蹤霍瀾和崔勇兩人。西北倉庫,廢棄城隍廟,都有查到了他的痕跡。

    當地刑警成功地將殯儀館燒火工陳申逮捕,但他聲稱自己是冤枉的,並不承認自己殺人,只承認自己喜歡楊采晨,還說霍瀾為了還債,不止一次讓崔勇糟蹋楊采晨。他說楊采晨活在地獄裡邊,也曾想過去解救楊采晨,殺死霍瀾和崔勇,但他只是思想犯罪而已,並未付諸行動。

    陳申被關在沐城公安局羈押室,六個刑警輪流審了他三天三夜,甚至動了私刑,他還是沒有承認自己殺了人。第三天晚上,他被折磨得有些承受不住,朝著審問他的刑警喊了一句︰「我知道誰在烤人皮,但我死也不會告訴你們。你們永遠也別想找到他,因為他根本不是人。」

    那晚,陳申趁看守自己的刑警不注意衝出羈押室跑到頂樓,然後從頂樓跳下來摔死了。

    這件案件最後被定性為嫌疑犯陳申畏罪自殺。

    事情遠遠沒有結束,一個星期之後,看似回到平靜的沐城縣發生了一起殺警案件。曾參與調查「烤人皮」血案的民警賀元先是被綁架,後被殺害在沐城縣西北邊的馬王崗林區。

    凶手的作案手法和殺死霍瀾、崔勇、楊采晨的一模一樣,受害者活生生地被剝了皮,凶手把死者的皮切割成三角形狀放在生火的烤箱上面烤熟,吃一半,留一半。

    這個事情搞得沐城縣公安局人心惶惶,沒多久,同樣參與調查「烤人皮」血案的刑警程昱和民警劉野失蹤了。

    沐城縣公安局的領導動用了一切手動,依然沒能找出任何蛛絲馬跡。兩名警務人員,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案件再次驚動市公安局和省公安局。

    經過一個半月的追蹤和調查,案情毫無破綻。時間來到1996年3月12日,刑警程昱的屍體被發現在沐城縣南部雙河鎮的沐河大壩上。

    程昱的屍體沒有被剝皮,但傷痕纍纍,鞭打、釘刑、熾烤、燙疤、割裂,死之前似乎遭到極為殘忍的酷刑折磨,除此之外,他的右手手臂還被狠狠地鋸掉,下落不明,估計已經被沐河河水沖走。

    案件越來越嚴重,最後上報到首都公安部。

    我的老師白牧奎教授和他的學生祝淇成為派遣員遠赴西南協助案件調查。祝淇是我的學姐,比我大三歲,她是白教授的研究生,專攻犯罪心理畫像,被譽為我們學院的犯罪心理學天才。

    兩個星期後,沐城縣公安局發來一個噩耗,白教授和祝淇學姐調查「烤人皮」案的時候在沐城縣馬王崗林區失聯了。

    負責給白教授和祝淇學姐做嚮導的馬王崗林區護林員馮有德被捅死在林區內的護林員工休息站,而捅死馮有德的匕首上單單只有祝淇學姐的指印。

    白教授和祝淇學姐失蹤十五天後,我收到一個來自沐城縣的郵政包裹。

    包裹裡邊是一盒錄像帶,錄像帶外面包著一層油兮兮的烤肉紙,紙上沾著一些燒爛了的黃色肉沫和開始泛黑的血點,還透著一股毛髮燒焦的味道。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2:40
第二章︰瘋學長

    我檢查包裹的寄件人,包裹並非是白教授或者祝淇學姐寄給我的。不是他們倆,沐城還有誰知道我的聯繫方式?我不過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警院大三學生,從未去過西南地區的沐城。

    包裹寄件人一欄寫著一個潦草的名字,我看了許久才看出來是「陳申」兩字。我不認識陳申,再看包裹寄出的時間,1996年3月16日,正是白教授和祝淇學姐從首都趕往沐城縣的前一天。根據後邊我所看到的案情報告文件,嫌疑犯陳申早在幾個月前跳樓自殺。

    我拿著錄像帶找到白教授的研究生韓胤。

    韓胤和祝淇同一年考入白教授的門下,據說他們倆還是戀人,按照我平日的觀察,他們倆平時聯繫少得可憐,見面話也不多,就算是戀人也屬於地下情。

    這一次,本來由韓胤陪同白教授一起去沐城縣,出發前一天,韓胤胃炎發作需要去醫院檢查治療。祝淇代替了韓胤的位置,成為白教授的助手。韓胤是白教授的得意門生,研讀的是刑偵技術專業,曾多次幫助白教授破解案情。白教授每次參與協助有關部門調查案件,他一般都會帶上韓胤。

    韓胤屬於高智商人才,思維邏輯緊密,觀察力敏銳,判斷力驚人,有時候過於木訥、沉默寡言。

    我找到韓胤的宿舍,韓胤躺在床上捂著肚腹,床邊擺著一杯冒熱氣的開水和幾包藥丸,看樣子他的胃炎還沒好。我和韓胤、祝淇平時接觸得不多,但都在白教授門下學習,學長學弟之間極少客氣。

    韓胤看上去有點兒不對頭。他蜷縮著,顫抖著,頭髮亂糟糟,鬍子渣一臉,一身臭氣,像是喝醉流落街頭好幾天的酒鬼。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韓胤眼神迷離叨叨不停地說,也不知道在跟誰說話。

    「師兄,你怎麼了?」宿舍內的沒有其他人,我趕緊走到韓胤的床邊問。韓胤抬起頭,睜著佈滿血絲的雙眼盯著我手裡的那盒錄像帶,他甕聲甕氣地問︰「哪來的?」

    我說︰「沐城。」

    「沐城?」韓胤驚恐萬分,目眥欲裂,滿臉狐疑地望著我。韓胤向來本分,我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子。聽說白教授和祝淇在沐城縣失聯後他好像就有點兒反常。我想安慰他幾句,他將右手中指伸出來不停地敲擊床沿,篤、篤、篤,一下一下有節奏地,他哀怨地念道︰「白教授和祝淇他們都死了,這是復仇。」

    我怔了怔。

    「我們都會死,這是上帝決定的。我們都是邪惡的人,我們會永無輪迴。」韓胤繼續念叨著,雙眼通紅,口裡噴出一口白沫,發羊癲瘋般瘋狂抽搐,整個人看上去完全被鬼附身一樣。

    我的出現使得他很害怕,他甩手把床邊的水杯和藥全部推倒。他爬起來蹲著身子躲在床角落。抱頭蹲著,嘴巴不停地湧出白沫。

    我有點擔心,喊道︰「師兄,你病了?我送你去醫院。」

    「不」韓胤痛苦地喊著,像是有什麼東西肆擾著他。我楞了一下,韓胤瞪著血紅的眼楮望著我,驚恐萬分的他不停地用腦袋去砸牆壁,都砸出血來了。我趕緊放下手中的錄像帶伸手把韓胤從床上拉下來。我將韓胤摁倒在地。韓胤發瘋地叫喊著,門外頓時走來許多人。

    韓胤掙紮著,吼叫著,完全成為了瘋子。

    眼看他就要掙脫,我朝門外的人喊道︰「幫忙啊!」

    門外的人跑進來幫我把韓胤抓住。

    「小龜」被眾人拉住的韓胤朝我喊了一句。

    他總算是認出我來,我正想回應,他朝我氣吁吁地喊道︰「我們終將會死亡,他們來找我們了。十年前的怨靈,都復活吧!血與魂,讓這片大地毀滅。」

    韓胤猙獰恐怖地喊著,像是在喊什麼宣言似的。

    「韓胤他怎麼了?瘋了?嘰嘰歪歪胡說八道些什麼?」正緊緊抱住韓胤的許清學長茫然地問我。

    我搖搖頭表示不懂。

    「韓胤他平時不這樣,這小子精神錯亂了。」許清學長說道。

    韓胤突然安靜下來,他冷笑著,不停地冷笑著,邪惡地笑著。

    「學長」我上前一步。

    韓胤抬頭冷冷地看著我,「小龜,我看到他們了,他們來了。」

    他朝天花板痴痴地看去,說話的聲音陰幽愴涼,這話說得我們背脊發涼,感覺有什麼東西正在盯著我們看。我和大家朝著他看的方向看去,然而天花板上什麼也沒有。

    「別殺我,別殺我,我知道你們是冤枉的。我會幫你們查清楚,我一定會幫你們找到凶手。求求你們,別殺我。」韓胤跪倒在地,流著淚水嗚嗚哭說著,感覺有什麼東西正在騷擾他。

    韓胤見鬼了?我們被他這一幕嚇壞了。

    我感到無奈,我還以為他能幫我,沒想到他瘋了。

    我看了一眼抱住韓胤的高大身材的許清學長,「送去醫院精神科去吧!」

    「就是你,我找到你了。」韓胤猛然掙開,他一步跳到我後面,抓住我放在桌子上的那盒錄像帶。他撫摸著錄像帶,像是在撫摸一個剛出生的嬰兒,痴痴地開腔唱起來,「紅楓葉,火雲花,黃泉路上遍地開。魂兒飛,命兒歸,六月飛霜誰人知?千里路,萬里雲,我欲重生蕩乾坤……」

    韓胤是秦省人,唱出一口地道的秦腔,鏗鏘有力,聲音結合他猙獰的面孔,怪人的。

    「唱的什麼玩意?」許清學長罵了一句。

    韓胤一轉身,他將高大威猛的許清學長一把撲倒在地,他喊道︰「死亡就從你開始吧!」也不知道他怎麼了,喊完之後鬆開許清學長,然後將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伸出。二指張開,竟然提起來狠狠地摳入自己的雙眼。隨著他兩根手指不停地攪動,他的眼眶滲出一道血,血順著他的臉頰滑下來。他慘叫一聲,跪倒在地,陰聲冷笑。

    韓胤將自己的兩顆眼珠子剜挖出來,血糊糊的兩顆眼珠在他手裡揉動著。他一臉的血,兩顆血窟窿出現在臉上,絲毫感受不到疼痛似的。

    地上許清學長趕緊爬起來,韓胤卻一把將許清學長抱住,張嘴朝許清學長的脖子咬去。

    好在許清學長力氣大,他雙手用力推開韓胤。我們看到這一幕,紛紛過來把韓胤拉扯住。

    「小龜,記住了,聽我的話,不要去找教授,千萬不要去找他……」韓胤突然回過神來,他朝著我喊道。他臉上那兩個滴血的血洞朝著我看,像是在訴說著什麼。我怔了怔,韓胤已經被許清學長他們拉去醫院治療。

    我撿起地上韓胤剛剛丟下的那盒錄像帶。

    下午,我去醫院打算再找韓胤問清楚。韓胤表現得如此奇怪,我不能理解,敢情跟白教授、祝淇學姐在西南沐城縣失聯有著極大的關係。

    醫院的人告訴我,有人把韓胤強行接走了。至於是誰,醫院沒有跟我說清楚。

    接走韓胤的人給我留下一個電話號碼。我只能回去,走到醫院門口,剛剛來到時候沒幾個人,現在卻吵雜得很。一群白衣天使好像在抓人,吵吵鬧鬧,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我以為是醫鬧這類的事,不想關心,繼續往前走。一個渾身血淋淋的高大男人忽地從白衣人群裡邊衝到我跟前。

    「許清學長」我驚訝地說了一聲。

    許清身上全是鮮血,他倉惶落魄地來到我跟前跪下拉著我的手,「小龜,別去找白教授,他們已經死了。」

    我心裡邊咯 一下。

    許清臉上露出一副詭異的笑容,他舉起右手,伸出兩根手指,手指一甩,插進自己的眼眶。血濺射出來,兩顆圓溜溜粘粘的眼球掉落在地,還滾了兩下,滾到我的腳跟邊上。白衣天使們齊齊湧過來,他們將挖自己眼楮的許清抓起來抬到醫院裡邊救治。

    回到學校宿舍,室友們把我抓了過去。他們跟我說剛剛有人給我送了一份東西。東西就放在我床前的桌子上,一個文具盒大小的紙盒子。盒子上纏著一條紅繩子。開始我的室友們以為是暗戀我的女同學佟嘉嘉送給我的禮物,誰想盒子竟然滲水了,滲出來一灘血水,把桌子都給弄髒了。

    血腥味弄得宿舍特別難聞,室友們又不敢打開這個流血的盒子。我走到盒子面前,盒子裡流出來的血已經順著桌子滴在地板上。我急急忙忙地扯開盒子上的紅繩子,盒子打開,裡面擺著一對眼珠子,眼珠子浸泡在一袋血水中,又腥又臭。我的室友們都捏起來鼻子。

    盒子底部藏著一張卡片,卡片上寫著︰「這是第三雙眼,猜猜是誰的?記住了,我還要找七雙眼楮。胤!」

    馬勒戈壁,我趕緊跑出宿舍下樓去找一個電話亭撥通醫院給我的號碼。

    「你是誰?韓胤他怎麼了?」我第一句話如是說,儘管韓胤瘋了,我還是很擔心他的安危。

    「我姓吳,能把你手中的錄像帶帶過來給我?」對方語氣冰冷地說,根本不提韓胤。

    「你怎麼知道錄像帶的事?」我問。

    「你別管這個,來找我。」

    「你到底是誰?」我厲聲問道。

    對方沒有回答我而是留下一個地址。

    我按照地址去找,最後才知道,吳先生本名叫吳晃,他本職為某部門的聯絡人。他和白教授關係挺好的,案情需要白教授協助調查的話,一向是由他出來聯繫白教授。我跟隨白教授三年,但我還從沒見過吳晃本人。這一次和吳晃見面,心裡不禁有些忐忑。

    「錄像帶帶來了?」見面後,吳晃先生第一句話便是問錄像帶的事情。

    我點點頭,既然已經知道他的身份,我想韓胤學長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然而,吳先生第二句話讓我吃驚,他說︰「韓胤他死掉了。」

    「死掉了?」我有點反應不過來。

    「被殺了。」吳先生輕描淡寫地說。

    「和錄像帶有關?」我問。

    「你跟我去個地方。」吳先生說。

    吳晃帶著我來到首都公安局刑偵大隊和刑偵大隊的大隊長張伯翰見面。

    「這是張伯翰隊長,案件的負責人。」吳先生給我介紹張伯翰。

    我認識張伯翰隊長,以前跟白教授去辦案,常見到他,不過他似乎不認識我。

    「這是袁圭,白教授的學生。」吳先生跟張隊長說。

    張隊長沒有正眼瞧我一下,語氣硬邦邦地問我說︰「錄像帶寄給你?」

    我點點頭。

    「誰寄給你的?」張隊長問話就跟審問犯人似的,我不大喜歡這樣子的語氣。

    我說︰「我不知道。」我當時根本不知道陳申是誰。

    「和白教授有關?」張隊長問。

    我說︰「我不清楚。」

    「錄像帶有人看過?包括你在內。」張隊長再問道。

    我說︰「沒有,沒有人看過裡邊的內容。」

    張隊長看了一眼吳先生,「聽說韓胤接觸這盒錄像帶後死掉了?」他的眼神最後落在我身上,大概是想說,為什麼韓胤死了,我卻還活著。我看著吳晃先生,吳晃先生神情嚴肅地道︰「張隊長,我們先看看錄像帶的內容。」

    張隊長帶著我和吳晃進入一個昏暗的房間。昏暗的房間前邊擺著一台松下牌L15錄像機。張隊長讓我把錄像帶交給他。我沒有任何保留,心裡邊希望這盒錄像帶能對案情有所幫助。

    我、吳晃、張隊長坐在屏幕面前,錄像帶已經放入開啟的錄像機內。

    白色屏幕上邊,影像慢慢顯露。

    一行猩紅的字出現在我們仨面前。

    「風殺、墮亡、血泉,你們三個都得死。」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2:40
第三章︰死亡錄像

    這行血字歪歪扭扭地掛落在銀幕上,觸目驚心。

    我、吳晃先生、張隊長正好三個人。

    寄出錄像帶的人似乎知道第一次觀看錄像帶的人正好三人。

    這讓我有種如鯁在喉的不爽,他怎麼會知道第一次看錄像的人是三人?他到底想做什麼?風殺、墮亡、血泉又代表什麼?我聽到身邊的張隊長嘀咕了一句︰「這他媽的嚇唬我?」

    這會兒畫面有點兒模糊,畫面不停地晃動,聲音特別嘈雜,吱吱吱作響。看得我們頭都大了,還以為錄像帶壞了,甚至是惡作劇。過了兩分多鐘,畫面才慢慢地轉為清晰。我們看到銀幕中出現一張鋪著乳白色床單的軟榻,軟榻上面躺著兩個赤身裸體的年輕人。

    畫面開始有點遠,兩人都很瘦,同為短髮,分不清是男是女。兩人在床上如同兩條交歡的毒蛇,互相纏著,扭動著,看著怪彆扭的。不一會兒,兩人同時發出一陣嬌喘、咆哮,聲音尖銳而急促,有種瀕死的撕裂感。

    「我們會相愛一輩子。」躺在下邊的年輕人說。

    「會的。」另外一個年輕說。

    「你不會離開我?」

    「當然。」

    「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辦法讓你無法離開我,吃掉我,讓我成為你身體的一部分,好麼?」

    「可以。」

    我們看得揪心,畫面中,一個年輕人從床上滑落下來從床底掏出一把鋒銳的刀子。他拿起刀子回到床上,床上那個男孩安安靜靜地躺著,閉著眼享受著這一切,一雙發白的嘴唇不停地蠕動,嘴縫離合間發出一絲微弱的呻吟。躺著的男孩完全不會去理會拿刀者。拿刀的人將刀面貼著躺著男孩的肚皮低聲說︰「親愛的,謝謝你如此愛我。」

    他話音剛落,表情立馬變得猙獰恐怖,手裡邊的刀子猛地一劃,唰的一道血四面飛濺,乳白色的床單頓時一片血紅。

    「殺人者,殺人者怎麼會……」張隊長念叨著,他看上去有點不對勁了。光線雖說昏暗不清,但我依然看到他在發抖的身影。

    「張隊長,你沒事吧?」我暗地問了一句。

    「沒事,沒事,看錄像。」張隊長輕聲回了我一句。

    我把目光轉移到銀幕。

    躺著的男孩吭了一聲,身子突然坐立起來,雙手捂著自己被剖開的肚腹,面色痛苦地望著持刀的人。持刀人面帶微笑,雙眼充滿濃濃的愛意,歡樂地看著眼前被自己剖腹之人。

    男孩肚皮被剖開之後,血流遍地,肚腹中的大腸、小腸、肝脾胃一股腦兒滑出來,油淋淋血濛濛一片,令人噁心無比。我身邊的吳晃、張隊長看到這一幕,嘴巴發出「嘖」的一聲。我整個人更是懵了,完全沒有想到錄像帶裡邊的內容如此慘烈、血腥。

    被剖腹的男孩坐起來後,流血過多讓他慢慢失去知覺。他可憐巴巴地望著持刀人。持刀人扔掉手裡帶血的刀子一把將男孩抱住,還在男孩臉上、雙唇不停地親吻,熱吻。最終,男孩撐不住了,臉色變得慘白,雙眼慢慢閉上,軟綿綿地倒在血床中間。

    持刀人殺死男孩後,錄像沒有結束,他找來另外一張乾淨的床單把男孩被剖開的身體裹起來。男孩被包裹之後,看著如同一具木乃伊。持刀人將男孩抱起來放在一張椅子上。椅子正對著攝影機,死亡的男孩坐在椅子上,過著白色床單,耷拉著腦袋。

    「怎麼會這樣?不可能,不可能……」我身邊的張隊長不安地嘀咕著。

    我在想,他堂堂一個刑偵大隊大隊長,這畫面能把他嚇到?我眯眼看了一下張隊長,他一雙手狠狠地抓著椅子的扶手,扶手和他的手摩擦著發出咯咯的聲響。

    「張隊」吳晃先生似乎也發現張隊長不對勁,他問了一下。

    「看錄像,繼續看。」張隊長說。

    屏幕上,持刀人拿出一根粘過男孩鮮血的紅色麻繩一圈一圈地將裹著白色床單的男孩捆綁在椅子上。這看上去像是某種變態到極致的儀式。持刀人把男孩捆綁好之後,我們看到他從房間的某個角落搬來一根烤箱。在烤箱裡邊加了碳,點了火,他又拿出一把扇子將烤箱裡邊的炭火弄得猛烈起來。濃煙滾滾,畫面變得有點兒模糊。

    不一會兒,我們聽到一陣磨刀聲。

       ,持刀人正在一塊方形磨刀石上邊將自己剛剛用來殺死男孩的刀子磨鋒利。磨刀聲一陣一陣特別刺耳,我們聽得有點兒難受。我自個手心都冒汗了,這盒錄像帶比任何錄像廳裡邊的電影還精彩,完全就是在為我們展示一個險惡殘忍的兇殺現場。

    刀子磨好,那人拿著刀子走到被捆綁的死者後面,他一把抓起死者的滿頭烏髮,刀子輕輕挪動。他在剃頭,用磨好的刀子將死者滿頭的烏髮剪掉了,剪得一根不剩,還把死者的腦袋刮得乾乾淨淨,和尚似的。

    凶手一邊刮著死者腦袋上的毛髮一邊笑著說,「冰兒,你將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那種略帶邪魅的笑容讓我們發悚。畫面有點兒模糊,我們不大看得清他的五官,但從臉型輪廓看上去,這人長得還挺清秀俊俏。一張美麗的人皮藏著一顆邪惡的心,令人啼笑皆非。

    凶手把死者的毛髮剃光,然後用刀尖環著死者的腦袋劃開了一圈,血滲漏出來。

    劃開頭皮一圈後,他從左往右,從前往後再劃開兩刀。跟著他用刀子刺入死者的頭皮,再用一隻手扯開頭皮。聽著死者頭皮剝離的聲音,黑血不停地滲出來,流淌了死者一臉,把裹在死者身上的白色床單也弄髒了,皮肉分離,絲絲作響,聽得讓人頭皮發麻。

    我身邊的吳晃先生儘管已經謝頂了,但他還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頂。

    「吳先生,你還好?」我客氣地問了吳晃先生一句。

    他點點頭,表示沒有什麼。

    說真的,我也是第一次這麼看到一個兇殺現場,這跟直播一樣,血腥惡劣。我回頭看著表現很奇怪的張隊長,他低著頭,一隻手摁在心口,他看上去好像很難受。

    凶手一共從死者頭上扒下來四塊形狀大小差不多的頭皮,他用刀子將這四塊頭皮割出一塊一塊三角形狀的皮塊,然後把這些三角形皮塊擺在燒得正旺的烤箱上面。

    烤箱烤著人皮,油脂燃燒,嗶啵響著,冒出一道道白煙。隨著炭火的燒烤,三角形皮塊開始捲起來,油漬被烤乾,皮色泛黃,如果這是普通的烤豬皮、烤魚皮,味道一定嘎 脆。這是死人的頭皮,就算不在現場,看著畫面都能感受到那股噁心的味道。

    這時候,凶手拿出一大堆瓶瓶罐罐,食鹽、胡椒粉、孜然粉、咖喱粉、調味醬等等,他把這些調味品慢慢地撒在燒得正透的頭皮上。

    「冰兒,我們將會永遠在一起。」再燒烤一會兒,凶手拿出一雙銀色筷子將烤好的三角形頭皮夾起來遞入自己的嘴巴, 吱, 吱,他咀嚼起來,嘴巴油淋淋的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

    我心一顫,身邊的吳晃先生低頭乾嘔起來。張隊長大概看不下去了,罵了一句︰「狗娘養的,吃人都吃得這麼開心,我去你大爺的。」火氣起來的張隊長罵完一腳將錄像機踢飛。

    錄像機被張隊長踢壞了,銀幕瞬間黑暗下來,只留下凶手一邊嚼著烤人皮一邊說的一句話︰「有本事來抓我呀!」

    正是這句帶著羞辱的話激起張隊長的怒火。我看到張隊長揪著拳頭,喘著粗氣,嘴巴低聲連連謾罵,「操你大爺操」

    吳晃先生大概吐完了,他嘆了一口氣,接著安慰張隊長幾句。

    張隊長冷哼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這是挑釁,凶手在挑釁我們。」我輕聲說。這個世界上有一類變態殺人者,他們通過殺人來滿足自己內的慾望,他們通過殺人來獲得別人的關注。我看過很多世界範圍內關於這種情況的犯罪案例,凶手通過挑戰權威,挑釁警察來獲得極大的滿足感,諸如殺人之後報警激怒警方,發出殺人預告,公開自己的真實信息,暗地裡偷偷給警方提供線索、情報等等。

    錄像帶裡面這位殺人者,變態、扭曲、高傲、自大、同性戀、異食癖?我無法形容他,但他已經把我激怒了,我暗暗發誓,一定要將他抓捕歸案。

    「張隊長,你有何想法?」吳晃先生問張隊長。

    張隊長說︰「變態,噁心,我想得有人再去一趟沐城。」

    「白教授和祝淇失聯,和這份錄像帶有關?」吳晃先生說。

    張隊長沉聲說︰「一切都很可疑。」

    我打開房間的燈,走到地上那台錄像機前把機器裡邊還在播放著的錄像帶取出來。張隊長被激怒後踢飛了錄像機,導致錄像沒有播完,我想錄像帶後面大概還有其他東西。

    這時,張隊長不知道怎麼了,他盯著我手裡的錄像帶看了兩眼,錄像帶好像跟他有仇似的,他一把將我手中的錄像帶搶過去塞進嘴巴裡將錄像帶咬開嚼壞。張隊長突如其來,徹底瘋掉,中邪一般,瘋狂地撕咬錄像帶,咬得滿嘴的血,他扭曲地喊著︰「我不會讓你得逞,我絕對不會讓你得逞。」

    我和吳晃先生壓根來不及阻止,張隊長把錄像帶咬壞之後摔在地上,一腳一腳重重地將錄像帶碾碎。張隊長過於反常,吳晃先生怒斥道︰「張伯翰,你他媽的瘋了?這是物證。」

    「他不是人,他不是人」張隊長苦笑一聲,雙腿一軟,癱坐在地,捂著自己的胸口不停地在抽搐。張隊長的行為著了魔一般,我和吳晃先生走過去,試圖幫助他,結果他慘叫一聲,口吐鮮血,昏倒在地。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2:40
第四章︰亡魂

    我和吳晃先生找人將張隊長送去首都協和醫院。經過三小時的搶救,張隊長才被救醒。他跟我們回憶起一宗八年前發生在首部蘆溝區的兇殺案。那年夏天,蘆溝區向陽大街發生了一起當街行兇傷人事件,一個名為丁震的中學生拿著一把菜刀在大街上砍傷他的同班同學楚慧娟。

    「娟兒,跟我走,我帶你離開這個讓你痛苦的城市。」丁震對楚慧娟說。

    「不要,我爸不會放過我。」楚慧娟流著淚說。

    「他那樣對你你還護著他?娟兒,我去殺了他,我去殺了那個老雜種,這樣,我們就能好好生活了。」丁震說完拿出藏在褲腰帶裡邊的菜刀。

    「你不能殺他。」楚慧娟哭得更厲害,「因為他是我爸爸。」

    「娟兒,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我和你爸,你到底選誰?」

    「我爸。」楚慧娟低聲哭著說。

    丁震憤怒了,大喊一聲,絕望地舉著菜刀撲向楚慧娟。

    楚慧娟肩部、左側脖子、右手臂、左大腿內側、背部均被丁震砍傷,當場暈了過去。

    「娟兒,你腦子壞了,腦子徹底壞了,我幫你砍掉它。」丁震殺得瘋狂,意圖將楚慧娟腦袋給砍下來,後被幾個英勇的路人制止。丁震被制止後,發現自己砍傷了人,掙脫路人的「枷鎖」逃跑了。

    昏迷中的楚慧娟被送去醫院搶救,好在菜刀砍得不深,沒有傷到要害,她的命算是保住了。在救治的過程裡邊,她嘴巴一直在喃喃地說著,「他是愛我的,他一定是愛我的。」

    潛逃之後的丁震毫無悔意,以為已經殺死楚慧娟後偷偷潛入楚慧娟家中把楚慧娟的父母還有她的妹妹全部殺害。手段極其殘忍,砍頭、斷臂、剖肚、截肢,瘋狂地宣洩自己的獸慾。

    這個案子影響極大,當年剛滿31歲的張隊長正好升職為刑偵大隊的副隊長,他被局裡定為這個案件的負責人。調查的過程中他發現楚慧娟原來是丁震的戀人,兩小無猜的他們早已私定終身。

    一次意外,楚慧娟懷孕了。這件事被楚慧娟的母親發現,在楚慧娟父親的嚴刑拷打下,她交代了一切。楚慧娟的父母一向不大喜歡流裡流氣的丁震,事後她爸媽強制她不許再去見丁震,並且要流掉她肚子裡的孩子。

    楚慧娟生性懦弱,膽小怕事,沒有啥主見,全聽父母的話,這事徹底惹怒了丁震。丁震多次上楚家求情,三番五次遭到楚家人奚落和侮辱,加上楚慧娟變得極為冷漠,造成他懷恨在心。他遭受種種無視而無處宣洩,最後他把楚慧娟約出來,並帶上一把菜刀。他本來想挽回楚慧娟一起私奔,誰想楚慧娟態度特別冷淡。

    一言不合,丁震舉刀砍向楚慧娟。

    張隊長去醫院問詢楚慧娟的時候,楚慧娟啥也不說,只會幽怨地說一句,「他會回來的,他一定會回來帶我走,他說過要娶我,他不會丟下我不管。」

    張隊長經過多重部署發現逃逸在外的丁震在案發半個月後偷偷回到家裡打算問家裡人要錢。丁震以為警察已經離開,其實張隊長他們一起蹲守在他家附近。

    丁震回來也很小心,還沒有進家門便發現了蹲守的警察,他再次逃跑。張隊長帶著人追著丁震,首都地區胡同多,丁震自幼生活在這些縱橫交錯七彎八繞的胡同裡邊,對各條胡同的入口出口極為熟悉。追緝丁震的時候,張隊長他們沒少吃苦頭。

    追到最後,唯有張隊長一個人跟上丁震。丁震這小子渾身蠻力,身材有點兒發福的張隊長眼看追不上了,拔槍嚷著叫丁震︰「丁震,你逃不了的,法律會制裁你,你給我站住。」

    丁震不傻,瘋狂逃逸。張隊長無奈之下開了一槍。這一槍打在丁震的後腦勺上,丁震中槍後倒下。張隊長看他還在動彈,急忙上前實施抓捕。

    誰想一個市民騎著輛鳳凰牌自行車踫巧從胡同躥進來,張隊長正在站在胡同口拐彎處。自行車剎不住車撞在張隊長身上。張隊長被撞倒,他爬起來的時候,前邊中槍倒下的丁震消失不見了。

    張隊長召集人馬在附近一帶進行大範圍搜索,結果連丁震一根毛也沒找著。

    五日後,蘆溝區和西海區交界處的蘆河垃圾站出現了一具屍體,屍體面部已經開始腐爛,屍體後腦勺有一個彈孔。經過法醫檢查和張隊長親自驗證,屍體被認定為畏罪潛逃的丁震。

    在屍體出現之前,這一帶地區張隊長早就搜索過。丁震的屍體莫名其妙地出現在這兒,這讓張隊長百思不得其解。還有,丁震明明中槍了,他中槍逃走後,他怎麼了?遇到了什麼?去了哪?何時死亡?

    凶手丁震死亡,案子也結了。慶功宴上,張隊長可是一點也開心不起來。這個案子讓他是越想越彆扭。八年過去了,這個案子成為張隊長的一塊心事。

    我想,每位跟我一樣幹刑偵行業的警察也好,法醫也好,必然會經歷各種各樣的奇案,而有些案子明明已經定案了,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舒服,總感覺哪裡不對勁,但又說不出來。只要是入行有些年月,我想總會遇到一兩件讓自己羈絆一生的案子。

    八年前的案子為何會讓張隊長引起恐慌?張隊長說︰「錄像帶裡邊的殺人吃皮者和八年前的丁震長得一模一樣。」

    「怎麼會?」我說。

    「真的,我記憶雖說有些模糊,但我越看他們越像是一個人。」張隊長說。

    「一個已經死了那麼多年的人,他怎麼會還活著?」吳晃先生說。

    張隊長說︰「他沒有活著,我的的確確開槍打死了他。」

    他這話讓我和吳晃先生滿臉疑惑。或許,在他發現兩者相似的一刻,他心裡邊已經認定這是丁震的鬼魂在作案。看錄像的時候,他本來還沒有徹底意識過來,後來他看到錄像帶後面的一個標記,這個標記徹底激起了他八年前的回憶。

    錄像帶後面只是一個簡單的火雲狀紅楓葉標記,大小跟拇指差不多,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開始我根本沒有注意它。沒有想到,張隊長在我把錄像帶從錄像機裡邊取出來的時候看到了這個標記。

    張隊長交代說︰「我看到這個標記的時候,腦袋一片空白,根本沒法控制自己,搶過錄像帶便撕咬起來。我像是被誰操控了一般,對,我一定是被什麼東西控制了。」

    「這個標記,你見過?」張隊長如此害怕這個標記,顯然他曾經見過這個標記,而且給他造成很不好的影響。

    張隊長回憶起自己的行為,他都不敢相信自己會做出這種事。因為這個簡單的「紅楓葉」標記,他思如泉湧,八年前的案子立馬呈現。他腦海裡「丁震」的模樣漸漸清晰,他說︰「看到這個標記,我才意識到,原來錄像帶裡邊殺人剝皮的凶手竟然長得和八年前的丁震一模一樣。」

    我和吳晃互相看了一眼。

    「丁震明明已經被我槍殺了,人卻活生生地在銀幕裡邊,這……」張隊長特別的恐懼。沉默了一會兒,他又說道︰「你們在觀看錄像帶的時候,有沒有看到殺人剝皮者後面跟著一個鬼魂。鬼魂透著一層陰森森的氣霧,它操控著殺人者的一舉一動,包括殺人者剖腹、捆綁、剃頭、剝皮、烤人皮、食用烤熟的人皮,全由那隻鬼魂控制著。」

    從張隊長嘴裡問出這話,我和吳晃先生均傻眼了。我們倆很清楚,錄像帶裡邊除了殺人者和受害者,並沒有其他人的存在,鬼魂從何而來?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太操蛋了。

    「那是丁震的亡魂,他現在回來找我報仇。不,他是找我們報仇,他死後變成了剝皮鬼,他就是沐城縣來的剝皮鬼。白教授和祝淇都被他剝皮殺死了。」張隊長很害怕,驚惶地叫著。叫著叫著,他逐漸安靜下來,呢喃著︰「這個案子是白教授協助我調查的,和這個案子有關的人都得死,包括你們倆,丁震的鬼魂不會放過你們。」

    這話說得我背脊一涼,我沒看到什麼鬼魂,只看到一樁鮮血淋灕的兇殺案。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2:40
第五章︰血泉

    這是第二次死亡威脅,想不到張隊長會相信丁震鬼魂的存在,說出這番不可理喻的話。我只是冷笑,我想,丁震的鬼魂為何不會放過我?這個案子跟我沒有半點關係,只因我是白教授的學生嗎?丁震的鬼魂,被殺的韓胤,流血的眼珠,失聯的白教授,剝皮的殺手,神秘的某部門,像是一個漩渦般將我徹底吞沒。

    「你要相信我。」張隊長知道我們不會相信他,他嘶聲喊著。

    「張隊長,我想你需要休息了。」吳晃先生對張隊長說。

    「你們一定要相信我。」我和吳晃先生離開病房,張隊長還在喊著。

    出來病房。

    「袁圭,你怎麼看?」吳晃在走廊外邊把我攔住問。

    我說︰「兩種情況,一是張隊長撒謊,二是他沒有說謊。張隊長撒謊,可能是掩飾著什麼,也可能受到威脅。如果他沒有說謊,這件案子將會很有趣,多年前已經死掉的人突然間活過來了,還變成了一名剝皮殺手。」

    「你覺得呢?」

    「看到自己親手槍殺的嫌疑犯活生生地出現在今年的錄像帶裡邊,換做是誰都會被嚇到,哪怕是一個刑偵大隊的隊長。我覺得張隊長沒有說話,他也許被人利用了。」我說道,張隊長撒謊沒有撒謊,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他很害怕。他害怕並非一時的,而且常年的積累。他被丁震的案子困擾了那麼多年,丁震突然出現,他變成這樣子,我倒覺得沒啥。

    張隊長沒有裝模作樣的話,八年前的丁震為何會出現在錄像帶裡面?丁震明明死掉了,難不成還要另外一個和他長相一樣的人?他是雙胞胎的話,都八年過去了,他的兄弟多少有些變化。還有「紅楓葉」的標記,這枚火雲狀的楓葉圖案,張隊長只是因為丁震而恐懼它嗎?一個堂堂刑偵大隊的大隊長落得如此境地。這讓我唏噓不已。

    「你不相信鬼魂?」吳晃先生笑道。

    「不相信,鬼在人心。」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說。

    吳晃先生點點頭,表示認可。

    「我想看八年前丁震案的資料。」我說。

    吳晃問︰「興趣來了?白教授說你挺愛管閒事。」

    「我得把白教授和祝淇學姐找回來。」

    「你認為沐城縣的剝皮者和丁震有關?」吳晃問我。

    我沒有回答,沒有確定的東西沒法回答。吳晃說︰「丁震這個案子,我有一份張隊長自己的口述資料。八年前,案子結束,本來沒有什麼了。張隊長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多次找到我,說那個案子並非是一個簡單的殺人滅門案。我和白教授都認為他因為槍殺丁震造成心理創傷,有些想多了。」

    「你讓張隊長去做過心理測試?或者看心理醫生。」我問。

    「沒有,當時只是給他放了一個長假。唉,放長假本是讓他好好休息,忘記自己槍殺丁震一事。但他實在閒得慌,四處去查找關於丁震一案的其他線索。他放假回來後人變得特別焦慮,最後給我一份他親自寫的口述報告。」吳晃先生的話讓我很受驚嚇,只是他為何對張隊長的意見不理不睬?看樣子,這一次,他還是沒有理會張隊長。

    「我想看看。」我說。

    「我叫人送給你。」吳晃說完離開了。

    回到學校,走進宿舍樓,樓上突然有個人墜落。宿舍樓外面燒開的水一般沸騰起來。我擠過人群看到許清學長摔死在地上,他眼楮還蒙著紗布,血和碎肉迸了一地,血腥味四處飄著。許清死得很慘,鬆垮垮地趴在地上。他身上的白色襯衫被血染成了紅色,在他的背部,兩個血手印一左一右宛如兩團火焰,讓人十分不解。

    血手印很清晰,有人推許清學長墜樓。我下意識地朝樓上看了一眼,樓上站著一個黑色人影,他戴著一頂鴨舌帽,看不清他的面孔。

    我朝宿舍樓樓頂跑去,結果黑影不見了。在許清墜樓的地方,那兒寫著一行血字,「不要去找白教授」。

    我打了一個冷戰,環顧四周,微風習習,樓頂除了我沒有任何一個人。

    晚上,吳晃果然叫人把張隊長的「關於丁震一案後續報告」送來給我。我在小檯燈前邊把這份資料看完。從八年前開始,張隊長就懷疑丁震這個案子並非是一樁簡簡單單的為愛殺人案件。張隊長在報告裡邊提出了他的三個疑點。

    第一個疑點,丁震的屍體被發現的時候,屍體儘管已經開始腐爛,臉部特徵變得模糊不清,死亡原因屬於腦部中槍。

    屍檢的時候,法醫忽略了一點,屍體的右手手腕內側紋著一個「紅楓葉」刺青。

    這枚刺青鮮紅無比,皮肉和紋案連成一體,屬於當時比較罕見的割肉刺青。這面刺青讓張隊長印象深刻,為此他還去找丁震的親人、朋友、同學詢問過。丁震身邊的人說法一致,丁震生前根本沒有紋這塊紅楓葉刺青。也就是說,丁震遺體上的紅楓葉刺青很可能是他死後被人割肉紋上去的。

    第二個疑點,丁震的屍體被發現後一星期後,張隊長收到一封信。

    這封信是受害者楚慧娟寫給他的。信件的內容讓張隊長驚詫不已,按照楚慧娟的說法,丁震其實是個好孩子,並非大家所說的小流氓,小混混。她其實是愛著丁震的,但她又無法忍受父母對她無情地蹂躪。她的父親看她長得水靈,從她上初中開始一直侵犯她,她的母親明知道父親的獸行卻不進行阻撓而是冷眼旁觀。

    還有她妹妹,她妹妹居然嫉妒姐姐,總認為父親很偏心,只會溺愛姐姐,一直想替代姐姐。她多次想讓妹妹認清父親的獸行,妹妹反倒說她想獨自霸佔父親的愛。

    每個週末,她總害怕回家,但她不回家,又去不了哪裡。週末,就算回家,一旦晚點,父親又是一頓痛扁。她活得很累,之後遇到丁震,丁震還算理解她,一直想幫她。她覺得丁震的出現,這是她最好的機會。她恨這個家,恨自己的父母,恨不得他們都死掉。

    她說是她讓丁震走上邪路,是她教唆丁震殺人,她不止一次跟丁震說過要殺死自己的父母。她一直給丁震植入殺人的觀念。最後,她故意觸怒丁震,讓丁震恨自己,恨她的家人。看完這封信的內容,張隊長趕緊去尋找楚慧娟,但楚慧娟已經離開首都,不知去向。

    第三個疑點,這件事發生在半個月前,張隊長收到一個郵政包裹,包裹裡邊放著一張卡片和一枚沾著血斑的彈頭。

    卡片的背面是一枚紅楓葉圖案,卡片的正面寫著一句話︰「張隊長,好久不見,是時候回來把你的子彈還給你了。丁震留字。」丁震的屍體被發現的時候,在他後腦勺彈孔內並沒有找到彈頭。八年之後,這枚彈頭就這麼擺在張隊長的辦公桌上。

    面對這枚血斑剝落的子彈頭,張隊長心裡滿是說不出的驚訝和恐懼。

    這三個疑點讓張隊長一直困擾著他,他想讓吳晃和白教授幫忙,但吳晃和白教授都沒有理會他,這讓他更難受。

    看到錄像帶裡邊殺人剝皮吃人的年輕人,他腦子裡滿滿的丁震身影,並果斷地認為這是丁震的鬼魂回來犯罪。有些事一直壓在心底,人遲早要瘋掉。我突然覺得張隊長有點兒可憐。

    第二天早上,吳晃找到了我,他請我吃了頓飯。

    「怎麼樣?看完報告,你有什麼想法?」吳晃問我。

    「為什麼不查下去?」我反問一句。

    「案子結束了,沒有那個必要,除了紅楓葉的刺青之外,楚慧娟的信和子彈卡片都是張隊長他自己幻想出來的。」

    「呃?只是幻想?」

    「不錯,我想過幫張隊長弄清楚這個案子,我和白教授找他要楚慧娟的信和那張紅楓葉卡片,他卻說自己弄丟了。這不是胡鬧嗎?」吳晃現在提起來還有點兒生氣。

    「原來如此,紅楓葉到底代表著什麼?」我問。

    「那是年輕人的玩意,我可不懂。」

    「張隊長他好點沒?」

    「他口口聲聲說自己見鬼了,他和韓胤一樣,都說自己見鬼了。搞得我現在都懷疑他們是不是真見鬼了。」吳晃先生特別鬱悶地說。

    「韓胤他怎麼會見鬼?」我問。

    吳晃先生說︰「這個你還不知道吧?八年前,韓胤讀大一,白教授是他的班主任。白教授很喜歡他,經常把他帶在身邊學習。」

    「這麼說,丁震的案子,韓胤也參與了。」我問完,心裡邊湧出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不錯。」

    「糟糕。」我喊了一聲。

    「怎麼?」吳晃先生急忙問道。

    「韓胤見鬼之後,他死了,他怎麼死的?真被殺了?被誰殺了?」我一副咄咄逼人的氣勢,說真話,我不相信韓胤被殺了。

    「自殺。」吳晃這次沒有再隱瞞我,他之前跟我說韓胤被殺,只怕是不想告訴我真相,這次出現張隊長這件事,他大概也急了。

    「趕緊找張隊長。」我著急地站起來說道。

    我和吳晃趕到醫院,醫院的負責人告訴我們,張隊長他趁護士小姐換班的時間偷偷溜出醫院。張隊長逃跑了?我站在醫院大門,看著人來人往,只怕這時候,張隊長已經死亡了。

    果然,在下午三點半左右,張隊長被找到了,他在晨光路天橋底下用一把刀片割開自己的左手腕。

    張隊長割腕自殺。我們找到他的屍體時,我發現他手腕割開的地方,那道血紅的傷口上紋著一枚火焰狀紅楓葉。紅楓葉被刀片割開,分成兩半。血順著紅楓葉圖案流出,使兩瓣紅楓葉顯得更加鮮紅熱烈。

    張隊長失血過多,死在一灘血水之中。他的手腕還在不停地湧出鮮紅的血液。我不由得想起錄像帶播放時第一幕的血字。

    「血泉」這是張隊長的死亡方式。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2:40
第六章︰腦袋開花

    世界上有沒有鬼?信者有,不信則無,這話說得有點違心,真實生活裡面,不信鬼神的人似乎更害怕鬼神。世界那麼大,太多未知的領域了。

    那麼多的案件,有沒有涉靈刑案?鬼魂殺人,亡靈復仇,妖魔作祟,邪靈害人,這些看似不可思議的神秘事件,有沒有?存在不存在?我也說不清楚,反正,但凡出現這類情況,我們是不會承認的。

    據我所知,國內的案件涉及部分靈異事件的不少,「重慶紅衣男孩案」涉及到養鬼和玄學人士,「東北漠河冰人吸血案」涉及薩滿教和外國傳教士,「南大碎屍案」曾有道士「叫魂」一說,首都某會所「花魁」被害案,有人曾在犯罪現場做過「碟仙問案」的法事。

    張隊長口口聲聲說剝皮者是八年前已經被他槍殺的丁震回魂,但我不理解,丁震怎麼跑到西南地區沐城縣去,一個八年前已經死的人出現在離首都那麼遙遠的地方。錄像帶的內容,凶手到底僅僅只是挑釁,是否還為了刺激張伯翰隊長?神秘的「紅楓葉」代表著什麼,頻頻出現,凶手故意的?張隊長莫名其妙地自殺,丁震的鬼魂把他給殺了?當然,這些跟白教授和祝淇學姐的安危比起來,我更在意白教授和學姐是否還活著。

    張隊長死於「血泉」,而我和吳晃先生則會成為凶手的下一個目標之一,風殺?墮亡?凶手會如何炮製我?我不敢多想。

    張隊長自殺後,吳晃先生給我帶來兩份資料,一份是八年前丁震案的案例分析,一份是近期西南沐城縣「烤人皮」連環兇殺案的地方報告。我將兩份資料翻閱完畢,大概瞭解兩個案子的來龍去脈後,我發現遭丁震殺害的楚慧娟一家竟是沐城縣人。

    吳晃先生見我把資料看完,他問我有啥看法,我腦子裡如同塞進一團漿糊,兩個案子如同兩根麻繩在我腦子裡攪在一塊。我分不清頭路,因而沒有回答吳晃先生的話。但吳晃先生說了一句話讓我很吃驚,他說︰「白教授去沐城縣之前,他跟我說過一事,他說他如果沒法破案,或者遭遇什麼意外,他希望我將你派遣到沐城縣。」

    「這個?」我顯得有點意外,原來我早已被白教授選中了嗎?

    「白教授一直看好你,他在我面前多次表揚你,他說你的斷案分析推理能力、思維邏輯還有心理素質都是他見過的最好的。白教授這個人外冷內熱,他從不會輕易評價一個人。當然,我吳晃也相信他的眼光。袁圭,加入我的部門吧!我已經為你買好飛往西南的機票,假條我也幫你寫了,已經轉交給你們學校的教務處。」吳晃先生辦事還真是果斷認真,說完了,他將一張機票遞到我跟前。

    說實話,前輩如此看好,我真不敢拒絕。吳晃大概也是看中我還年輕,輕輕鬆鬆地用一張機票便把我往西南送去。韓胤、許清兩位學長都在提醒我別去找白教授。但我真的沒法去拒絕,第一,送我兩顆眼珠的血盒子裡邊的卡片,經過筆跡專家的對比研究,上邊的字正是韓胤的。第二,許清墜樓死亡的時候,背部出現兩個血手印,鑑證科說這手印是韓胤的。

    韓胤死沒死?我真的糊塗了,我感覺吳晃先生和白教授都有事瞞著我。

    吳晃先生讓我先別管韓胤和張隊長之間的事情,我的任務是先把白教授和祝淇學姐找到。他在我登機之前下了個死命令︰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沐城縣位於中緬邊境,山水環繞。這個縣城不大,十來萬人口。別看人口不多,城建環境不咋地,生活水平也不高,這小縣城凶險得很,魚龍混雜,多民族雜居,還有不少從緬甸從內地從香港來做生意的人。這只是我對這座縣城的初步瞭解,能發生「烤人皮」這樣子的血案,凶手遲遲沒有歸案,可見這小地方並不能簡單。

    我搭車從機場前往沐城縣的途中,心裡邊早已做好各種準備,好日子算是到頭了。我畢竟鬱悶的是吳晃居然只讓我一個人單獨行動,平時的派遣員,一向成雙結對。這還是我頭一次單獨執行任務,心裡面滿是忐忑。

    沐城縣公安局負責接待我的是刑警支隊的支隊長刀京龍,綽號「老刀」,四十二歲,皮膚黝黑,一米七的個子,操著一口地道的西南腔普通話,偶爾夾著幾句當地粗言俗語。老刀是個豪爽的人,性情爽朗,辦事果斷。我感覺我會喜歡他這樣子的人,一看便知道在刑偵圈摸爬滾打多年,而且經驗老道,身上背滿了各種偵查破案的凶險經歷。

    老刀接到我之後,他把我安排在離公安局不遠的一座小賓館裡邊暫住,他還說,我所住的房間正是白教授失蹤前所住的房間,他讓我住在這個房間,大概是也想是幫助我破案。放下行李後,老刀帶著我來到一家飯館。

    飯館裡邊已經有人安排了飯席。老刀的幾個親近下屬都在這兒,算是見面會的意思。畢竟,往後的日子,只要我不跟白教授一樣突然失蹤,他們都會跟我在一起查案。

    見到我是個乳臭味干的大學生,在座的人多半有些瞧不起的意思,一個個搖頭晃腦幹著自己的事兒。對於我的到來,看似可有可無。老刀為了緩和這種尷尬,他拍著桌子讓在座的人都打起精神起來跟我打招呼。

    他們連同支隊長老刀一共六個人,刑警支隊副隊長楊彪、女法醫沈曼、刑警漲潮、刑警馬寨、文書羅莎莎。這六個人,除了稍微安靜、溫婉的羅莎莎對我還算有好感,問候我幾句。其他幾位基本不怎麼將我當朋友、同事。整個飯局,說我什麼青年才俊,說我什麼首都來的大神探,說有了我,案子必破,他們對我說的話看似褒揚,實則在嘲諷我。

    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因此沒有作出過激的反應而是隨和地應和他們。我告訴他們,案子還是他們自己的,我只是負責協助調查罷了。按照以往的規矩,派遣出來的派遣員表面上只是協助調查,其實是會拿捏整個案件,地方的刑偵人員都得聽話,多半是不敢多做聲。

    這點我早就想通了,我不敢去想像白教授僅僅是協助調查的樣子,他絕對會掌握所有一切。以我的資歷,我當然不敢學白教授的做法,但凡諷刺和抨擊,我都得打碎牙往下吞。

    說實話,這頓飯吃得很不開心,我本來還想著一邊吃飯一邊跟他們討論案情,誰想他們根本沒有破案的熱情,只能作罷。可想而知,他們心裡似乎都不怎麼重視這件案子。

    吃完飯之後,老刀將我送回賓館,他離開的時候跟我說︰「袁圭兄弟,我對不起你,我沒能跟他們幾個說清楚,他們今晚的話說得有點過了,我給你賠禮道歉。」

    「沐城人還是很好客的,我能理解。」我笑著回答一句。

    「說實話,我那幫兄弟被這個案子折騰好幾個月了,吃不好,睡不好,難得坐下來吃頓飯,難得輕鬆一下,聽說上面派人來,大家以為案子就要破了。到頭來,沒有想到是你這小兄弟,心裡難免不平衡,你別介意,好好睡一覺,明早去局裡,我讓他們給你報告案情的進展。」老刀說完便走了,他這話看似說得合情合理,暗地裡還不是瞧不起我。

    我沒有把這些話放在心裡,進屋後倒頭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按說白教授曾經住過這兒,為何房間裡邊和白教授有關的東西一件也沒有?白教授已經失聯,他的行李呢?總不能跟著失聯了吧?我起來在屋子內轉悠了一圈,站到窗口這邊,看了外面一眼。對面住著一戶人家,只是床簾一直遮著,看不清任何情況。

    我想早日破案,早日回學校,但舟車勞頓,躺在床上,不一會兒便睡著了。安安穩穩地睡了個好覺,第二天醒來,日子開始變得不再安穩。

    一陣敲門聲將我吵醒,我迷迷糊糊地起來開門,門外站著一個長相很鮮嫩,個頭一米七五左右的警察,他見我開門,拉著我說︰「出事了,出案子了。」

    我打量著警察,他不在昨晚的飯局裡邊,看他心急的樣子,我居然覺得很好笑。

    「趕緊收拾,收拾,我帶你去案發現場。」警察叫道。

    「案發現場」這四個字讓我心中一驚,這名警察的話不像是開玩笑。我趕緊穿上衣服,臉不洗,牙不刷,跟著敲門的警察出去了。

    青年警察告訴我,他叫莊逸燮,讓我以後叫他「小莊」,暈,年紀明明比我大。縣刑警支隊失去了三名警察,現在缺人手,他剛剛從沐城縣洪塘鎮派出所選調上來。他剛來報導,沐城縣便發生了一件極為惡劣的案子。支隊長老刀派他來叫醒我,至於老刀他們早已趕赴兇殺現場。

    莊逸燮不是沐城縣本地人,他是兩年前從外省考進來的警察,一向在基層派出所工作,平時工作很忙,很少出沐城縣縣城玩耍。他對沐城縣不是很熟悉,帶著我走了不少彎路才找到兇殺現場。

    抵達兇殺現場,我沒有抱怨小莊,小莊反倒抱怨起我來,說他太倒霉了,剛上班接到的居然是「叫床」的工作,還不如回洪塘鎮派出所巡街。他還以為調入縣城,可以辦大案。

    我沒有理會他的吐槽而是走入兇殺現場。

    兇殺現場位於一棟舊樓的四樓,原本是一個租出去的單間。

    現場沒有太多的血跡,但是死者的死狀讓人不寒而慄。

    死者一共兩名,一男一女,衣服都被扒光了。男死者坐在一張椅子上,頭低著,嘴巴裡面咬著一根小竹子做的吸管。女死者則趴在男死者的雙腿之間,她的雙手緊緊地摟著男死者的腰部。最可怕的是她的頭部,頭蓋骨被凶手用鑿子這類的銳器撬開,白色膏狀的腦髓徹底顯露在世人面前。

    白色腦髓和滲入的血液混合起來,腦漿血液,紅白相間,腥味濃濃,噁心得令人反胃。男死者嘴巴裡邊咬著的竹子吸管,吸管筷子大小,一尺半長,一頭在他嘴巴內,一頭則伸進女死者被鑿開的頭顱吸著她的腦髓腦漿。這和我們後來在網上所看到的食用猴腦的方法差不多。

    最惹人注目的還不是男死者吸著女死者的腦髓而是女死者被鑿開的頭蓋骨邊緣插著一朵血紅色的月季花。

    「臥槽,不行,我要吐了。」滿屋子的血腥味讓我身邊的小莊蹦出一句,我扭頭看向他的時候,他已經轉身跑出外面的走廊嘔吐起來。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2:40
第七章︰血色禮單

    小莊的舉動驚到正在現場勘查的老刀他們。老刀看到我來了,伸手招呼我過去。老刀他們雖說有點兒看不上我這大學生,調查案件的時候,他們倒也不會排擠我。我深知他們幾個都背負著一股莫名的壓力,自從霍瀾的屍體被發現以來,死的死,失蹤的失蹤,人數都快達到兩位數了。再不加把勁把案子破了,再混球也會感到愧對警裝上邊「警察」二字。

    我走入案發現場,嗅著屋內陣陣腥味,老刀開始向我講述案情的具體情況。

    早上六點半,有人聽到舊樓內發生爭吵,爭吵聲斷斷續續半個小時,跟著響起一陣槍聲。聽到槍聲後,有人害怕了,趕緊報警。

    老刀當時只是派副支隊長楊彪和刑警張潮過來瞧瞧,他們順著樓梯往上爬,爬到四樓發現門開著,裡面亮著燈火。兩人走近了發現門檻處有血印,趕緊推門進去。進來之後便看到眼前這雙屍奇觀。

    楊彪沒法做主,只好讓張潮去通知老刀,自己則巡視案發現場的周圍環境。

    老刀聽到張潮對案發現場的講述,出門趕往案發現場的時候踫到風風火火新來上班的小莊,他這才想起了我,於是讓小莊去通知我。

    至於其他情況,還得等法醫沈曼的報告。張潮和楊彪正在檢查周圍的環境和向周邊居住的人進行談話。輔警馬寨則在跟這棟舊樓的樓主進行交談。

    基本瞭解了情況,我走向正在屍檢的沈曼。沈曼帶著白色手套正在摸著屍體,仔細檢查。我不敢打攪她,法醫這種注重細節的工作,在屍檢的時候最好別隨意打斷他們,不然,會有誤差。

    我低頭看著兩具屍體,女屍被撬開頭蓋骨的地方還在滴血,血順著她白皙的臉頰往下流,血還沒有凝固,死亡時間不算很久。

    這會兒,我看到沈曼將手伸進女死者被撬開的腦顱,她的五指徹底伸進那紅白色的腦髓中,五指攪動著豆腐狀的腦髓,又是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我忍不住伸手捂了捂鼻子,沈曼抬頭看到我的動作,嘴巴裡邊哼了一句︰「膽小鬼。」

    我不明白沈曼為何去攪動死者的腦髓,但她卻在女屍頭上的腦髓溶液裡邊找到了一樣東西。那是半張撲克牌,牌面是紅桃七。凶手在死者腦髓中插入這麼半張撲克牌,我和老刀感到無比意外。老刀忍不住走過來看了一眼,紅桃七撲克牌對半摺疊割斷,一半留在女死者腦髓內,一半不知下落,可能是被凶手隨身帶走了。

    沈曼將從女死者腦髓內取出來的半張撲克牌放入法醫專用的透明塑膠證物袋。完成這件事後,她開始去檢查連接男死者嘴巴和女死者腦髓之間的竹竿吸管。

    我回頭看了一眼這座單間,大概二十多平方,只有一個內衛和一張床一張椅子,其他東西零零散散的都是些生活用品和衣物、鞋子。

    馬寨這時候回來了,他告訴我和老刀自己跟房東談的內容。當年,普通民宅是沒有監視器的,辦案只能通過不斷的詢問和調查、痕檢。

    房東說他這棟房子本來就要拆了重建,他的房子陳舊,租金不高,近年來,不少外地人喜歡到他這兒租房子,有了財路,所以遲遲沒有捨得拆掉重建。他也很後悔,早知道發生這種事,他就不會把屋子租出去。

    通過房東,我們瞭解到男死者的身份,男死者名字叫林興隆,正是這個單間的租房者,來自隔壁省的桐市,目前在沐城縣開了一家餛飩餃子館。女死者的話,房東並不認識,看來是男子外帶回來的。房東還說,林興隆的餃子館生意很好,早出晚歸,除了交租金當天,他很少見到林興隆這個人,也不知道林興隆在外面招惹了誰。

    房東倒是把事兒推得一乾二淨。

    楊彪和張潮同樣沒有帶回來太多的有效線索,附近的居民都說跟林興隆不熟,很少見到林興隆,只知道林興隆是個開餃子館的,至於有無妻兒,還是哪裡人?他們都一概不知。

    犯罪現場周圍也沒有任何可疑的痕跡,種種跡象讓我瞭解到,凶手很聰明,辦案手法簡單粗暴,而且是個計畫通,死者的姿勢還有半張撲克牌足以證明他是有計畫有目的的。還有,他不像是新手,殺人手法極為熟練,而且殺人過程特別享受,一絲不苟,半點不慌張,絕對不會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凶手心狠手辣,心思縝密,手法老道,頗具藝術,深懂反偵察手法,這種人幾乎就是為犯罪而生的。這種犯罪嫌疑人具有極高的智商,絕非普通人所為。這對於我們排查嫌疑人有一定的幫助。至於犯罪動機,我暫時還不知道。

    老刀他們已經開始討論起來,他們將這個案子和「烤人皮」案聯繫在一塊,會是同一個凶手作案嗎?如果不是,沐城縣一下子出現兩位超級變態殺人狂魔,這讓老刀他們很不安。

    兩個案子差異很大,凶手相同的話,只能說凶手為了掩飾自己的罪行和擾亂我們的調查,他正在換殺手方式。

    我告訴老刀,我們可以先進行排查,兩個案子,手法獨特,並非尋常人能做出來的,我讓他們先去調查沐城縣類似於教師、醫生、退伍軍人、藝術家這些人群。老刀否決了,因為他們早就排查過了,沒有任何效果。

    老刀讓張潮去調查女死者的身份,然後叫沈曼過來進行初步的屍檢報告。沈曼說,她在死者指甲縫裡邊找到了毒品碎沫,兩名死者均有吸毒的情況,由於吸毒過度導致暈眩,給了凶手可乘之機。凶手先是用銳器撬開女死者的頭蓋骨,再者把男死者直接捅死,男死者背部被凶手捅了三刀,刀刀致命。

    殺人之後,凶手挪動了屍體,將屍體弄成一坐一跪的詭異姿勢。

    至於其他情況,還得等她進行尸體解剖再說。

    沈曼交代之後開始找人來清理屍體,腦殼都被撬開了,滿腦子的腦髓液體,屍體可不好處理。但是沈曼對於屍體大概已經習慣了,絲毫沒有畏懼和嫌棄之意。

    我隨著老刀、楊彪、馬寨三人下樓,樓下圍著不少看客。這時,我們看到小莊跌跌撞撞地從人群裡面走出來叫道︰「支隊長,我發現了新的線索。」

    小莊說完跑到我們跟前,他舉起左手,手裡邊拿著一張卡紙做成的粉紅色卡片。

    小莊把粉紅色卡片遞給老刀。

    老刀接過卡片看了一眼,神色立馬變得凝重起來,他將卡片遞到我們面前。我們看了一眼,卡片上面寫著一行字︰「新來的派遣官袁先生,請收下我給你的見面禮,這是第一份見面禮「腦髓開花」,後邊還有兩份,我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讓你感到驚喜。1996年4月4日凌晨。」

    「哪來的?」我看得心驚肉跳,趕緊問小莊。

    小莊指著舊樓樓下門口邊上銹跡斑斑的綠皮收件箱說︰「就在那,我沒事翻了翻,結果找到了它。」

    「只是沒事翻一翻?你小子是不是早就知道它在那了?」楊彪問了一句。

    「你們懷疑我?」小莊瞪大了眼楮。

    「彪子,別嚇唬他。」老刀趕緊叫了楊彪一句。

    小莊說︰「我真是冤枉的,我剛剛路過那兒,看到收件箱,才會去瞧瞧,我也沒有想到裡邊會有這種卡片。」

    我伸手從老刀手中拿過那張卡片,這是凶手留下來的,他不是在給我驚喜而是在給我驚嚇,看他的意思,他這是想趕走我,讓我無法介入案件的調查。

    這麼說,這次的犯罪和「烤人皮」者有關?凶手這是故意找茬。

    最讓我無法理解的是卡片的時間,時間並非今日,4月4日,當天我和吳晃先生還在首都協和醫院跟張伯翰隊長聊八年前的案子。當時吳晃先生還沒有確認把我作為「派遣員」調入沐城縣。為什麼凶手會提前知道我的到來?一道微風吹來,我感到一股深深的寒意。

    正如老刀他們所想,吳晃先生怎麼會派出我這個毫無資格、年紀輕輕的警校學生到沐城?一切都顯得那麼的反常,但我不能胡思亂想,平復心情,既來之,則安之。

    「袁圭,你在想什麼?」老刀看到我發呆,問了一句。

    「沒有。」我把卡片交還到老刀手中。

    「袁圭,你跟我說老實話,你是不是認識凶手?」老刀不客氣地問了我一句。

    我當場愣住了,我怎麼可能認識凶手?我要是認識,凶手早就歸案了。但我想到了張隊長的話,難不成真是丁震的鬼魂在作祟。

    我沒有回答老刀,老刀顯得有點生氣了,他怒道︰「袁圭,我給你機會了,你小子得老實交代,為什麼上面會派你這年輕人來協助調查?為什麼凶手留下的卡片只針對著你一個外來者?你到底是不是認識凶手?」

    這些問題,我沒法回答,甚至覺得很可笑,因為一張凶手留下的卡片,我被懷疑了。

    「第一件見面禮,腦髓開花,接下來還有兩件見面禮,這是凶手說的。袁圭,你最好給我想清楚,我不想再有人受傷害。」老刀厲聲說道。

    「就是,如果還有兩件見面禮,只怕比腦髓開花還嚴重,咱們不能再讓凶手作案了。從這件事看,凶手就是衝著你來的,你真的沒有什麼話要說?」馬寨對我說。

    小莊似乎也相信了他們的猜測,抬頭看著我說了一句︰「兄弟,人命關天哪!」

    「我不認識凶手,行了吧!」面對諸人莫名其妙的問話,我大聲說了一句。這話感覺是老刀他們硬逼著說的。

    「哼,我不知道你在為凶手遮掩什麼,從今兒開始,我不允許你插手這件案子。」老刀怒氣衝衝地朝我說完這句話,帶著楊彪、馬寨轉身走回舊樓。

    「你沒有那個權力。」我朝老刀離去的背影喊道。

    「在沐城縣,我刀京龍就是權力。」老刀回了我一句。

    「嘖嘖,真可憐。」我身邊還沒有離開的小莊朝我笑道。

    我白了一眼小莊,轉身朝前面的老街走去。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2:40
第八章︰第二份厚禮

    我沒有想到初來沐城縣會落得如此窘境,老刀他們表面看著客氣,背地里根本沒有把我這個外人放在眼裡,哪怕我是從首都派遣過來的派遣員。

    我是個容易較真的人,他娘的,老刀他憑什麼不讓我接觸案子?為了這事,我去找沐城縣公安局的副局長魏元雄,我本以為他能給我拿拿主意,誰想他根本不想管我,而是把我推給羅敏慧局長。但羅敏慧局長根本不願意見我,總是找各種各樣的理由和解開避開我。

    孤掌難鳴的感覺使我窒息,老刀帶著他的隊員忙忙碌碌地依舊在調查「腦髓開花」和「烤人皮」的案子,而我只能遠遠地看著,這就好像是預謀好的。我不能隨他們,也不能查看任何資料。我感覺自己就是一個擺設,抽空給首都的吳晃先生打電話,說清楚自己所面臨的困難。

    「袁圭,我很看好你,白教授也一直舉薦你,我想你不會令我們失望的。至於地方的刑警,他們有自己的想法和脾氣,你不能喧賓奪主。一切困難都是可以克服的。」吳晃說。

    他沒有親臨,不知道我的處境有多困難,說漂亮的話,誰不會?但他已經認定我的處境了,哪怕我死在沐城縣,他估計也不會幫忙。我只能妥協,想起「腦髓開花」的現場,想到那張卡片上的日期,我問吳晃先生,4月4日前,除了他之外,還有誰知道我被調遣到沐城縣。吳晃先生想了一會兒說,除了他和白教授之外,沒有第三者知道。

    這事奇怪了,4月4日,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吳晃和白教授選中,凶手怎麼知道?我沉思著,吳晃先生跟我說起一件事,他告訴我,那張包著死亡錄像帶的烤肉紙,他已經讓鑑證科的人檢驗了,烤肉紙上面的肉沫和血斑不是豬肉牛肉羊肉而是人肉和人血,至於是誰的,鑑證科的人暫時還沒能分析出來。

    至於韓胤和許清兩位學長突然發瘋挖掉自己的雙眼,吳晃先生沒有給出答案。許清學長背部的血手印,他給出的解釋是有人砍走了韓胤屍體的雙手,他正在派人追蹤這個砍手者。

    掛了電話,我感到一陣寒意,到底是誰?到底是怎樣一種聯繫?讓身在首都的我和沐城縣產生如此詭異的聯繫?兩地距離那麼遠,為什麼沐城縣的一件兇殺案會牽涉到首都八年前的兇殺案。我認為,我接下來會做兩件事,一是調查給寄包裹的寄件人陳申,二是查找楚慧娟的老家。我懷疑當年丁震殺死楚家一家三口之後,劫後餘生的楚慧娟回到了沐城縣。

    我回到公安局,進入刑警支隊的辦公室,老刀他們出去辦案了,唯有隊裡的文書羅莎莎一個人在裡邊整理文檔。羅莎莎屬於文職,主要工作為做記錄、寫報告、整理文檔、聯絡、報賬等等,她看到我面無表情坐在一張椅子上,給我倒了一杯熱茶說︰「龜爺,先喝杯熱茶解解悶,你今兒來是想看案情的報告?我想我不能幫你這個忙。」

    「龜爺?」我怔了怔。

    「他們背地裡都這麼喊你,我想這不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叫你吧?」羅莎莎放下手中的活兒跟我說。我埋頭看著茶杯裡的茶水,並不作聲,她說得對,打小人家都叫我「小龜」或者「龜爺」,我都習慣了。羅莎莎此時笑道︰「地道的普洱茶,好喝著呢!」

    我端起茶杯稍稍呷了一口說︰「聽說你是羅敏慧局長的女兒?」

    「呃,怎麼了?」羅莎莎反問道,她倒也沒有太驚訝自己的身份被我戳穿。

    「能讓我見他一面嗎?」我問道。

    「不行,他根本不想見你,也沒有見你的必要。」羅莎莎淡淡地說,從她的語氣中我算是明白了,羅敏慧局長故意在躲著我,這成為了事實。沒有哪個女兒是不瞭解自己的父親的,特別是在一地方上班的父女。我咂咂嘴,正想說什麼,她笑道︰「我明白你的心思,你想辦案,你滿腔熱血,你一身幹勁,可惜老刀他們不大願意讓你參與。但老刀只是不讓你參與他們,沒說不讓你自個單干。」

    她這話,一語驚醒夢中人,我忍不住多喝了一口茶,「你說得好像挺有道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是首都派來的人,他們不敢拿你怎樣,你自個硬要去查案,他們還能殺了你嗎?老刀他們覺得你有嫌疑,所以不讓你跟著他們,你要是真有本事,你自己給自己證個清白去吧!」羅莎莎微笑著說,我沒有想到她天天待在各種文檔和文案裡邊,思路會那麼清晰,她不上前線,實在是屈才了。

    「我明白了。」我把羅莎莎倒給我的整杯茶水都喝光了,一滴不剩,她這番話算是激起了我的雄心壯志,沒有老刀這幫人的配合和幫忙,我自己也行的。再說,我也不能一直被「嫌疑」下去,困難只是一時的,我一定要讓老刀他們心服口服。只是凶手為何會針對我,我實在鬧不明白。剛剛來到沐城縣便遭到凶手的接待,搞得我沒空去調查白教授和祝淇失聯的事情。

    羅莎莎嫣然一笑說︰「我爸他作為沐城縣公安局的局長,他躲著你也不是沒有原因,上面有上面的壓力,下面有下面的壓力,兩頭都不能討好,這不上不下的,他能不躲著你?」

    也是,老刀他們好歹是羅敏慧的手下。老刀更是他的老部下,他總不能不護犢。我來自首都,他也擔心自己的前程,但也不能太偏著我,何況我還是一個毛頭小夥子。所以,這羅敏慧也算狡猾,他乾脆一撒手,不聞不問,讓我和老刀他們去競爭一下。

    死亡重案,豈能兒戲,但是人情世故和現實就是如此殘酷。沒有點乾貨,誰也不會把你放在眼裡。沐城縣發生烤人皮的血案,案情已經拖那麼久,只怕羅敏慧也認了,能破案就破,破不了就讓它成為懸案,畢竟市局和省局的專家來了都沒能抓住凶手,也不能全賴他。

    認清這個事實,我心情放鬆了許多,老刀不讓我參與偵查,但他和羅敏慧也不會阻擾我自個去查。雖說沒有老刀他們的幫助,偵查案情會艱難一點,但這是我第一次面對如此凶狠殘忍的連環殺人犯,我不能認輸。

    從公安局出來,我想沐城縣殯儀館,希望能在那兒獲取一些關於燒火工陳申的資料。按照「烤人皮」案件的報告,還有陳申的供詞所言,陳申喜歡受害者楊采晨,有尾隨跟蹤的跡象,但他沒有殺人。雖說他沒有殺人,但我清楚,他似乎目睹了殺人現場。

    他說他知道誰是凶手,他一定是想借刀殺人。自己喜歡的女孩遭受兩個禽獸傷害,他必然會動殺念。我認為陳申是欽佩和敬畏凶手的,所以他寧願自殺也要隱瞞自己的所見所聞。

    還有一事,三具停放在縣殯儀館的被剝皮血屍失蹤後經過市局、省局專家的調查,將三具血屍扔進焚屍爐毀屍滅跡的人正是陳申,雖說他一再狡辯。可想而知,他這是在幫剝皮凶手的忙,不管他是自發的還是凶手的命令,他一定認識凶手,或者見過凶手。

    我還有另外一個猜想,陳申給我寄死亡錄像帶的包裹,他也極有可能是凶手的同夥。想到這兒,我已經來到殯儀館大門,正想走進去,我看到小莊哼著歌謠從裡面走出來。他也看到我了,快步走到我跟前,「龜爺,你咋來了?老刀不是不讓你參與麼?」

    「小莊,你來這做什麼?」我看到小莊手裡拿著一個證物袋。

    小莊見我盯著他手裡邊的證物袋看,他故意將拿著證物袋的手挪到後背。

    「我都看到了,是半張撲克牌吧?」我笑道。

    「算了,我也懶得隱瞞,跟你說吧!那張禮單卡上邊不是說除了腦髓開花之外還有兩份見面禮送給你嗎?第二份見面禮出現了。」小莊說道。

    「什麼?」我納悶了,第二份見面禮來得可真快。

    「瞧瞧,半片黑桃八。」小莊把身後的證物袋舉到我跟前,證物袋裡邊還帶著點血跡,裝的正是五十四張撲克牌裡的黑桃八的一半。

    我咬咬牙,那張禮單卡並非惡作劇,凶手到底想做什麼?只是為了讓我滾回首都還是別的。

    「我得把證物送去鑑證科,不說了。」小莊朝前面走去。

    走了幾步,他回頭跟我說︰「龜爺,我想跟你說,我是支持你的,我最看不慣老刀他們這種做法,你自個也笨,老刀他們這麼做,無非是找個藉口讓你走開。我總感覺他們這幫人在隱瞞著什麼,壓根沒心思去調查。反正,你自個要是有啥想法,咱們哥倆可以好好聊聊。不瞞你說,我之所以同意調到縣裡,我就是想來辦大案的。」

    他說完屁顛屁顛地走了。

    他的話讓我哭笑不得,年紀比我大,性格卻比我幼稚一些。

    這時,我看到沈曼、馬寨他們從殯儀館裡邊走出來,為了避嫌,我急忙躲在一邊。等沈曼、馬寨他們走了,我才走進殯儀館。

    殯儀館的管理員見到我之後,他好像認識我,問我是不是從首都來的?我說是的,管理員說,剛剛沈曼法醫提醒了我一句,如果看到一個從首都來的年輕人,務必帶他去見見屍體。

    沈曼這番話著實讓我摸不著頭腦。

    我跟著殯儀館管理員進入201號停屍間。

    停屍間裡邊沒有屍體,在一張停屍床上面擺著兩顆血淋淋的心臟,心臟挨在一起,緊密地靠著,定在一灘血水上面。兩顆心臟的外表插滿了羽毛,羽毛五花斑斕,長短不齊。靠近一看,兩枚心臟上插著雞毛、鴨毛、鵝毛、雀毛等,看上去宛如兩隻毛茸茸的繡球、毛球。由於心臟還在滴血,血染著羽毛,羽毛的顏色顯得更加鮮艷。

    「這就是沈曼法醫指的屍體?」我回頭問身後站著的殯儀館管理員,明明只有兩顆粘在一起的心臟,哪有什麼屍體?

    管理員點點頭。

    我心裡感覺簡直日了狗,這兩顆插滿羽毛還滴著血的心臟正是凶手送給我的第二份見面禮。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2:40
第九章︰丁震之墓

    見證了凶手贈與我的第二份厚禮。我只能說,自己再次被凶手的想像力做折服,暫且把這份禮物稱之為「羽心合璧」。心裡邊突然期待凶手準備好的第三份見面禮,我壓住這股期待,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到底需要死亡多少人,凶手才肯罷休。

    宣言?預警?挑釁?還是別的目的?這孫子還挺折磨人。

    我和管理員一起離開停屍間,趁著這個機會,我詢問陳申的情況。管理員聽到陳申的名字,他滿頭大汗,接著說自己是新來的,不認識什麼陳申。我只能去問其他殯儀館的員工,怪了,這兒的人都說不認識陳申,有人還說,殯儀館成立至今,根本沒有叫陳申的人。

    這不是自欺欺人嗎?報告上明明寫得一清二楚,怎麼會沒有陳申這個人。但不管我怎麼說怎麼問,殯儀館裡的人就是不肯開口。無奈之下,我只好先離開殯儀館。

    晚上八點多鐘,我洗完澡,看了一會兒書,打算睡覺的時候,有人敲響我的房門。我警惕地來到房門邊上,凶手似乎已經盯上我了,我不得不小心點,我不能像白教授和祝淇學姐那樣失聯。我問了一句,外面傳來小莊的聲音。我只好開門讓他進來。

    小莊帶著一包油爆花生米和黑色塑料袋裝的七瓶啤酒走進來,他這身行頭可把我給弄懵了。小莊也不客氣,大大咧咧地走進來,手裡的東西放在桌子上,坐在一旁的椅子便說︰「你不必驚訝,今晚我只是單純地跑來找你喝酒的,為的就是增強增強咱們倆的革命友誼。」

    「我和你也才剛認識。」我有點兒尷尬地說。

    「沒事,我這人心地善良,有句說句,我覺得我和你挺投緣的,來,喝一杯吧!」小莊有點自來熟的意思,他拿出一瓶啤酒咬開遞給我,「你心情不好,我心情也不好,喝一杯吧!」

    「行,你說得對,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我坐在小莊對面,拿起酒瓶子對著瓶嘴喝了一口酒。酒這東西,有時候還真是好東西,特別是心情不好的時候。三五口酒下肚,小莊跟我聊起他的遭遇,他說他不大喜歡老刀,老刀簡直不把他當人看,看他是新來的,使喚他跟使喚牛似的,這幾天可把他給累死了。

    談著談著,他又說到今天的血案,也就是凶手給我的第二份禮物。他說這個案子發生在沐城縣縣郊一座荒墳上面。這座荒墳正好在馬路邊上,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墳墓,墓碑都給草遮住了。馬路上來來往往,從來沒人注意過這兒還有一座墳。

    今天凌晨,馬塘鎮一個開著拖拉機出縣城拉磚頭的大叔就著朦朦朧朧的晨光正好要出縣城外頭的八一紅磚廠拉磚頭,路過這一段,他發現路邊的野草全被人給割除了。多年荒蕪的地帶突然間光禿禿的,牛山濯濯,看著也挺怪異。靠近這一段,他看到光禿禿的路坡下聳著一座墓碑。

    墓碑倒沒有什麼奇怪,恐怖的是墓碑後面的墳山上擺著兩顆插滿雞毛的心臟。他初以為是兩隻野雞,想著抓回去燉湯,踫到雞毛的一刻,他才發現手指上全是血。這墳頭上趴著的哪是什麼野雞而是兩顆粘在一起的人心,還在流著血,微顫著。

    這位大叔嚇得急忙去縣公安局報警。

    老刀帶著沈曼、楊彪、張潮、馬寨還有小莊趕赴發現兩顆心臟的墳墓,在野外,沈曼不好下手,只好把兩顆心臟轉移到縣殯儀館。我和小莊都不理解,為何要把心臟轉到殯儀館而不是法醫室的解剖間?反正大家都按照沈曼的要求做了。

    檢查兩顆插滿羽毛的心臟之時,沈曼在其中一枚心臟內找出半張撲克牌,也就是小莊曾經拿著匆匆離開殯儀館的那半張黑桃八。因為這張黑桃八,沈曼和老刀他們才斷定這兩顆插滿羽毛的心臟屬於凶手禮單卡上的第二份見面禮。

    說到這兒,我和小莊都喝一口酒。

    我喝完後問︰「只是發現了兩顆心臟?沒有找到心臟的主人?」

    「老刀帶著他的人還在找。沈曼說了,兩顆心臟,從外形到內部構造,她認為這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心臟。」小莊說。

    「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和第一份見面禮差不多,同是一男一女。對了,和林興隆在一起被害的女人,她的身份證實了嗎?」我問。

    「好像證實了。」

    「什麼叫好像?」

    「我只能說好像,我從下邊的派出所選調上來後干的都是打雜的活兒,根本沒有深入地接觸案情。我也只是聽說罷了,那個被開頭顱的女屍名字大概叫容琳,沐城縣人,他丈夫在外工作,家裡除了她還有兩個孩子。」小莊一邊回憶一邊說。

    「偷情?」我應聲說道。

    「差不多吧!孤男孤女,還是有夫之婦。嘿,可想而知,凶手並非都是殺些無辜的人。」小莊冷笑道,他和我想的一樣,這次我們所遭遇的凶手,殺人手法殘忍,殺人人數也多,但似乎都是些戴罪之人。凶手有目的有計畫,並非盲目殺人,這類犯罪者,最難對付。想到這兒,心突然間好累,喝了一口酒,我說︰「老刀和沐城縣公安局擺明了不想我插手,他們看似很努力地查案,卻給我一種不願破案的感覺。我不想懷疑自己人,日後還是得靠自己!」

    「他們態度就有很大的問題,如果不是這樣,市局和省局的專家都到了,案子應該早就破了。要知道,刑偵斷案,距離案發時間越長,破案效率就越低。」小莊抱怨著,看樣子他也在關心這個案子。沐城縣發生這麼要命這麼惡劣的案件,凶手逍遙法外,知道這起案件的刑警,估計都有心躍躍一試,甚至會認為老刀這幫人全是廢物,居然讓殺人者逃逸。

    說實話,沐城縣發生的這幾起兇殺案,哪有表面上看的那麼簡單?從「腦髓開花」到「羽心合璧」,這已經足夠讓我頭疼的。正因如此,凶手似乎故意離間我和老刀他們的關係。小莊這會兒喝得臉紅紅的,他向我伸出一隻手說︰「龜爺,咱們聯手吧!」

    「好,我們不能讓人瞧不起。」我伸手跟小莊握手明志。

    小莊給我一種滿滿正能量的感覺,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我感到自己再也不孤單了。他鄉遇故知,小莊在我最落魄的時候給了我最好的支持。加上我們都是同齡人,他奶奶的,我們不能給老一輩看衰。喝完所有的酒,我讓小莊帶我去發現羽毛心臟的墳墓。要知道,凶手大費周章地將兩顆心臟插滿羽毛擺在最顯眼的路邊墳墓上,他的目的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小莊他知道我想破案,既然聯手了,他不能不幫我。答應我之後,他帶著我出門,騎著他存了一年薪水買的黑色嘉陵牌摩托車載著我朝沐城縣外面去。

    馬路邊上的墓地死寂地壘在那兒,大晚上,這一段城鄉公路已經沒有往來的車輛。墓穴遠遠地看著,光禿禿的土坡,墳墓聳立其中,看著還挺嚇人。

    來到墳墓面前,小莊趴在已經停好的摩托車上朝著馬路下面的墳墓說︰「就在那。」

    我從馬路上跳下去,走上土坡來到墳墓的面前,四周看了一眼,目光便落在墳墓的墓碑上。夜色茫茫,有點兒看不清,我讓小莊開著摩托車的燈光幫忙照明。

    燈光出現,我看到墓碑上寫著「丁震之墓」簡簡單單四個字,沒有時間,沒有立碑人的名字,只有四個字。墓碑常年埋在草堆裡,濕氣使得它長滿了青苔。我伸手摸摸墓碑,青苔密佈,石紋陳舊,看樣子,這座墓碑立在這兒也有些年月了。

    除了我之外,老刀他們根本不會知曉八年前的首都蘆溝區「丁震殺人一案」,因此,看到這塊墓碑,老刀他們估計也不會在意。

    但對我來說,墓碑上的四個字帶給我極大的震撼。至少,這個墳墓印證了我心中的一個疑問,我想,楚慧娟一定生活在這座邊陲小城。

    丁震這個人到底是死掉了還是活得好好的?

    我低頭盯著墓碑上面的字看,凶手果然是帶有目的,這一定是故意的。

    我出神之際,馬路上的小莊突然叫了一聲,「鬼呀!」

    我扭頭看去,小莊盯著土坡上邊的一棵老松樹叫著。

    老松樹上面懸吊著一個人。

    那人穿著一件紅色的連衣裙,搖搖欲墜地懸掛在樹幹上。夜色幽幽,這吊著的人遙遙看著像是一隻上吊死鬼。一陣夜風吹過,紅裙子飄飄蕩蕩,獵獵作響,鬼魅般低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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