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新上司
我瞬間石化,升降機發出嗒嗒嗒的響聲,屍體的腦袋已經模糊,血液不停地蔓延並沾到我腳尖。此刻,倉庫的燈突然滅掉,六盞大燈齊刷刷滅掉。黑暗剎那間將整個倉庫吞噬,升降機仍在響著,宛若一頭在黑夜中咆哮的野獸。
「你是誰?怎麼會在這兒?」一道燈光晃過來,一陣又急又亂的腳步聲,一個女人的聲音把我叫住。我不敢亂動,倉庫內晃動著幾盞手電光,一群警察從倉庫外邊闖進來把我圍住。
看到我沒有亂動,站在我身後的女人發現升降機上的屍體,她喊道︰「媽的,叫倉庫管理員趕緊把燈開了。」
不一會兒,倉庫內的六盞大燈再次啪啪啪亮起來。看著升降機上邊的死者,我身後的女人一個箭步從我身邊越過去慘叫道︰「吳先生」
「吳先生?」我嘀咕一句。
女人已經將升降機關閉,望著血肉模糊的屍體,女人身子在微微顫動。
我看了她一眼,她個頭挺高的,穿著休閒,披著長發,皮膚很白,大長腿,踩著一雙大紅色尖頭高跟鞋。她扭頭看向我,我沒敢再多看她一眼。她大步走到我跟前一把將我抓到面前,「你怎麼會在這?」
「凶手……他可能還在這兒。」我被她強大的氣場震懾住,說話都有點兒說不清。我想,凶手極有可能還沒離開,我進倉庫後,開燈、滅燈,我想不出會是倉庫管理員的惡作劇。
「給我去搜。」女人對她身邊的警察叫道,她年紀看上去都沒三十歲,竟指揮起別人來。我嚥了嚥口水,低頭看一眼升降機上邊拴著的屍體。屍體的頭部徹底爆掉,只有血液和白色的腦漿,滿地的碎肉。我有種不祥的預感,抬頭跟我面前的女人說︰「他不會是吳晃先生吧?」
「袁圭,你告訴我,你他娘的怎麼在這?」女人朝我叱喝著。
「你認識我?」我更意外的是這個。
「別人說你呆,我還不相信,還天才?超,我叫鞦韆瞳,你的新上司,招呼已經打過了。你趕緊告訴老娘,你怎麼會跑到這兒?」女人氣勢凌人,我被她的話整得完全迷失了方向感。稍稍平復心情,我才把自己收到第四雙眼楮的事兒告訴她。
鞦韆瞳揪著拳頭,嘴裡神神叨叨地說︰「第四雙眼楮?什麼第四雙眼楮?」
「我哪來的上司?」我自顧自地嘟囔一句。
鞦韆瞳瞪著我說︰「袁圭,我現在跟你說清楚,下次別再問我,我沒空回答那些無聊到浪費生命的問題。你去沐城之後,吳晃先生申請退休,他退休之前我接任他的位置。你別管我是誰,叫我秋姐就好。上頭已經同意你進入我們部門,以後你將是我的派遣員,有事我會聯絡你,你也別想著調查我,知道不?」
她嘴巴如同連珠炮,吧嗒吧嗒一口氣說完,我聽得一半一半,含糊地也答應了她。她沒有再理會我而是走到升降機那邊,看著死得極慘的屍體,她不停地拍打自己的大腿。
她的樣子看上去很抓狂,有很憤恨。
過了一會兒,出去搜查的警察一一回來,他們沒有任何結果,凶手想必已經逃了。
法醫來了,幾個法醫將升降機上面的屍體轉移下來。進行尸檢的時候我看到法醫在屍體的衣服內側找到一張卡片,卡片一面血骷髏,一面「火雲花」。
法醫把卡片遞給鞦韆瞳,我想說我認識那張卡片。鞦韆瞳看完卡片之後,蹙著眉頭,掏出一隻打火機把卡片燒燬。她這麼將證物燒燬,旁人居然沒人幹吭一聲。
我幹咳一聲,鞦韆瞳回頭看了我一眼,她有點不耐煩地走到我面前說︰「袁圭,告訴你一個很不幸的消息,吳晃先生死掉了,他就死在這座該死的升降機上面。你先回去,明天我把新的任務發給你。」
她根本沒有給我說話的機會,把話完了,又回到法醫那邊去。
我站了一會兒,沒一個人搭理我,只能無奈地走出倉庫回學校去。
這一晚,我沒法入眠,坐在窗口,呆呆地望著外面的操場,楊絮紛飛,月色茫茫,我親眼目睹吳晃先生的死亡方式「墮亡」。
看過那盒錄像帶的三個人,凶手均算計好。張伯翰隊長割腕自殺,死於「血泉」。吳晃先生被殺了,正如凶手所安排的「墮亡」。這麼一來,我的死亡方式便是「風殺」。
我有點兒哭笑不得,自己的命卻由別人來安排。
吳晃先生身上那張卡片讓我想到「囚鳥」,我完全沒有想到「囚鳥」下手那麼快,根本沒有給我喘息的機會。
第二天一早,我在操場上晨跑。想不開問題的時候,我一般都喜歡跑一跑。鞦韆瞳果然派人給我送來一份案情報告。我沒來得及看完這份所謂的新任務,帶著報告給我的人讓我跟著他去見鞦韆瞳一面。
我跟著那人進入一莊明清建築物內,轉了幾個月拱門,進入一個房子。鞦韆瞳和幾名同事正在研究案情。我進來後,帶我來的人跟鞦韆瞳說幾句便走了。
「喝茶。」鞦韆瞳隨手叫正在跟她研究案情的幾名同事先離開,她給我倒了一杯茶。
我端著熱茶打量著屋子,古香古色,雕樑畫棟,格外精緻。
「別看了,古宅是我們最好的掩體,沒人會想到我們會在一棟古代莊園內設立辦公室。」鞦韆瞳得意地笑著說。她讓我先坐下,我坐在一張酸枝椅子上。她坐在我對面,看著我把茶水喝了,她才說道︰「我也不� 攏 庀壬緩ο殖。 蟯砟鬩蒼 N腋嶄罩 潰 茨親摯餑詘滄耙桓魷焓 嗍悠鰨 業娜甦誚 嗍悠髂諶荽礎!br />
她是想讓我一起陪她們觀看監視器的內容。那個年代,國內監視器並沒有現在那麼多,假如光明倉庫17號內真安裝了監視器,凶手只怕沒有想到這一點。監視器一旦抓住凶手行兇殺死吳晃先生的畫面,這對我們破案來說,事倍功半。
我心裡邊不由得泛起一絲期待之情。
「沐城縣的案子,你辦得還不錯,有點潛力。」鞦韆瞳怕是沒話聊了,誇獎了我一句。
我放下茶杯笑道︰「我根本沒有做好,太多紕漏,凶手根本沒有被抓住。」
「話不能這麼說,吳晃先生選擇你去沐城縣,總會有他自己的道理。你也別想那麼多,把心思全放在案子上更容易出現紕漏,有空得給自己找點業餘樂趣。我聽說過你,喜歡研究各類案子,推倒,重置,總能找出一些無頭公案的關鍵。初次接觸,我想你對凶手已經有一定的瞭解,你應該比我清楚,囚鳥沒有那麼容易抓住。」鞦韆瞳總喜歡一次性把話說完,說得極快,不給任何人插嘴。
「你認識囚鳥?」我愕然問道,我還以為只有我知道「囚鳥」的存在,看來,囚鳥並非只找我的麻煩。我被鞦韆瞳的話點燃,迫不及待希望她能給我更多關於「囚鳥」的指示。
「算認識。」鞦韆瞳淡淡地回答我三個字。
我有點失望,還以為她會發表一段長篇大論。
「你會抓到他的。」鞦韆瞳說完站起來,「監視器內容估計已經轉移過來,跟我來吧!」
我跟著鞦韆瞳走出這個房間轉入另外一個房子,之前的那幾個同事都在裡邊,他們圍著一台儀器正在議論著什麼。鞦韆瞳進去後問他們是不是拿到監視器內容。同事們將儀器轉過來並讓開位置給我和鞦韆瞳。
我和鞦韆瞳走到前邊,看了一眼儀器的屏幕,屏幕畫面有些灰暗。光線不足,使得倉庫內的畫面有點兒模糊。一個同事操作著儀器,屏幕內的畫面慢慢顯示,時間大概在昨天傍晚五點二十二分。
倉庫的門被悄然推開,一個人影出現在我們面前。
我眯眼看了一下,人影竟是吳晃先生,吳晃先生像是做賊一般進入倉庫。
進入倉庫內,吳晃先生打開手電筒,用手電筒的光看了一眼四周,接著便朝升降機的位置走過去。吳晃先生在這台升降機前邊徘徊了七分鐘左右,他將手電筒放在地上。
放好手電筒,他雙手撐著地,身子一立,整個人倒立起來。他以手作腳走到升降機那兒,也不知道他從哪拉出一根繩子把自己倒著困在升降機上。
吳晃先生把自己的身體綁在升降機上後伸手摁了升降機的啟動鍵。升降機上下移動,監視器的鏡頭都快跟著晃起來。吳晃先生的腦門還沒幾下便爆裂開來,血漿四射,唯有雙臂在擺動。他的雙臂甩著甩著最後也折斷了,垂下來隨著升降機不停地上上下下。
我們看得氣都不敢多喘一口,畫面實在是太殘忍。
「吳晃先生自殺死了。」鞦韆瞳哽嚥著說。
她剛說完,畫面內出現一個修長的人影,人影弓著身子形同一條老蝦緩緩地朝吳晃先生的屍體移動過去。
這人戴著黑色兜帽,看不清模樣,他走到吳晃先生屍體面前低腰從腳跟邊撿起兩顆圓溜溜的東西。
那是從吳晃先生腦袋上甩出來的兩顆眼珠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