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懸疑] 屍案密碼 作者:阿丑(已完成)

 
regn13 2018-3-31 22:40:22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2 23108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2:40
第十章︰失蹤者

    小莊被土坡上面懸吊著的紅裙子嚇壞了,從摩托車上跳下來噌噌噌下了馬路拉著我往上走,「真他媽的邪氣,大半夜的撞鬼,龜爺,還不走,等鬼吃咩?」他硬拉著我往馬路上扯。

    我沒有聽他的話,回頭看著土坡上懸掛在樹上的女人。女人晃動著,張牙舞爪,像極了電影裡邊午夜出遊的鬼魅。

    懸掛著的紅裙子突然發出一聲陰沉的低鳴,「救命」

    這聲音幽怨幽怨的,藏著股勾人魂的氣息。

    這話嚇得小莊面色大變,直接抱著我便沖上馬路。我覺得小莊誇張了,伸手推開小莊,重新跳下馬路,順著土坡往上跑去。小莊見到我這麼不怕死,撕心裂肺地喊道︰「龜爺,我日你奶奶,你這小子是不是喝多了?那吊死鬼邪門得很,你不要命了?」

    我已經跑到土坡上,老松樹的的確確懸掛著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女孩,她並非小莊嘴裡說的吊死鬼而是活生生的一個人。我見這個女人還有一口氣,趕緊順著樹幹爬上去把她給鬆解下來。女孩看上去年紀不大,十七八歲的樣子,灰頭土臉,渾身髒兮兮的。我把她弄下來後,她迷迷糊糊地說了一句,「他想殺死我,他想殺死我」

    她暈了過去,我抬頭看了一眼懸掛女孩的繩索,那是一根黑色的麻繩,手指般粗大。我低頭看了一眼女孩,女孩不知何時居然伸手摟住了我的右腳腕,她是怕我走開嗎?我環顧四周,不遠處一森茅草中突然出現一條黑影,黑影藏在莽莽茅草裡邊,一雙亮晶晶的眼珠直勾勾地盯著老松樹這邊看。我發現他後,他也看到了我,一轉身溜進了後面的茅草叢。

    我要去追,已經來不及。

    女孩命還在,氣若浮絲,我只有把她背起來往土坡下邊走去。小莊看到我把懸掛在樹上的「女鬼」背下來,嚇得瞠目結舌,顫著聲音叫道︰「龜爺,你他媽的就是個瘋子。」

    「別呱呱了,這是個大活人,不是你說的吊死鬼。」我朝小莊罵道,照他剛剛那副德行,我身後這女孩只怕已經給吊死了。聽了我的話,小莊伸手摸了摸腦門,跟著過來檢查我身後的女孩。摸了摸女孩的脈門,他嘆了一口氣說︰「脈搏很弱,趕緊送縣人民醫院去。」

    我和小莊救了紅裙子女孩一事很快傳到老刀他們耳裡。老刀帶著楊彪、馬寨兩人來到縣人民醫院,他們將我和小莊趕出女孩的病房。女孩已經緩過來,但她還沒有清醒。我不知道老刀他想對女孩做什麼,心裡擔心,卻又無法阻止。

    我和小莊站在病房外面,馬寨看著我們倆。老刀和楊彪則在病房裡邊和女孩相處。過了一會兒,我聽到了女孩的哭聲。這哭聲讓我難受,我想撞門進去看個究竟。馬寨橫手把我攔住說︰「別緊張,這個女孩一個月前在我們縣失蹤了,我們之前一直以為她已經被害。」

    聽到這話,我和小莊互相看了一眼。過了一會兒,老刀和楊彪才從病房裡邊走出來,他們倆看都沒看我和小莊一眼,急急匆匆地走了。馬寨跟著也走了。我和小莊推開病房的門,女孩捂著臉靠在床頭嗚嗚痛哭著。

    「能活著已經很不容易了,一個大姑娘,有啥好哭的?」小莊說了一句。

    女孩哭得更厲害,她自責地道︰「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他就不會出事了。」

    她說著奇怪的話,我不明白她口中的「他」是誰?但我沒有問,女孩太傷心了,這種時候,我想,還是讓她自己好好靜一靜吧!我招呼小莊一同離開。小莊似乎挺在意這個女孩,眼珠子不停地在女孩身上游弋,我叫他離開,他還有點捨不得。

    說實話,女孩經過護士的梳理照顧,模樣看上去的確挺漂亮的。面對女孩那張清純可愛的臉蛋,我有種很奇怪的感覺,我和這個女孩似乎在哪裡見過。

    第二天一早,小莊拍門把我叫起來,他說我們昨晚從馬路邊救回來的女孩被老刀他們強行帶回公安局去了。我跟著小莊來到公安局刑偵大隊辦公室,站在門口,我聽到老刀在裡面罵道︰「小姑娘,你他娘的跟你老子一樣,滿嘴大話。昨晚你明明告訴我綁架犯的地址,我帶人去抓捕,結果被你擺了一道,你根本沒有告訴我綁架犯的真實地址。」

    「小小年紀是何居心?」馬寨幫腔罵道。

    「你們不可信不可靠,你們根本不可信不可靠,我爸就是被你們害的。」女孩哭著說。

    「胡說八道,你爸他一意孤行,自己弄丟了自己,關我們什麼事?我早就勸過他了,讓他別去馬王崗,他硬要去,他根本不懂那塊地的凶險。」老刀怒斥道。

    女孩哭道︰「你們根本就不會幫我們,你們只顧著自己,反正我不會相信你們。」

    「你這丫頭,死鴨子嘴硬,我現在給你兩條路選,一是我把你關在這兒,二是告訴我綁架你的那個人在哪?他是何居心?」老刀說完,女孩抹了抹淚水,然後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一旁的楊彪看不過去了,揚起手就要給女孩一巴掌,「你這死丫頭,看我不把你給打死。」

    「住手。」我叫了一聲。

    楊彪收起手看著我笑道︰「你來湊啥熱鬧?」

    「人是我救回來的,敢問一句,她失蹤的時候,你們在哪?她現在回來了,情緒還很不穩定,為何要折磨她?」我走進去說道。小莊跟著我進來,他靠在女孩身邊,免得老刀的人對女孩再做出其他舉動。

    老刀笑道︰「袁圭,你小子還真把自己當一回事,你知道我們為了抓這個綁架犯花費了多少心血?你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你以為你是誰?從首都來的就了不起?我今兒就要把這綁架犯給審出來,你要是敢礙事,我叫你立馬滾回首都去。」

    「你要真有那個本事,我早就收拾包袱走人了。刀京龍,你就是一土霸王,你根本不懂如何辦案?你只會濫用私權,你這個虛偽的人,你真以為自己能隻手遮天?」我這會兒也不知道從哪來的膽量,直接跟老刀槓上了。

    「你這個蠢貨,你在沐城縣把我惹惱了,你以為有好處?我會讓你寸步難行,讓你永遠也別想找到你的老師和學姐。」老刀一把將我抓住。我並不怕他,反而跟他纏在一起。我們倆都怒了,怒氣沖昏了頭腦,眼看就要干起架來。小莊、楊彪、張潮、馬寨幾人知道不妙,趕緊過來把我們給分開。

    老刀一身蠻力,死也不肯放開我,嘴裡還在不乾不淨地罵著。我沒想到他脾氣如此暴躁。

    「你們這是干什麼?耍流氓?」我們吵吵鬧鬧,拉拉扯扯的時候,羅敏慧局長出現在門口。羅莎莎跟在他後邊,還是羅莎莎機靈一些。

    羅敏慧進來後,我們立馬安靜下來。我不滿地站著。老刀嘴裡還在喋喋不休罵著。羅敏慧嘆了一口氣說,「你們這樣子是做什麼?自己人打自己人?要是傳出去,只怕要給天下人恥笑。刀京龍,我一天不管你,你真拿自己當皇帝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局長?案子一個又一個,鬧得滿城風雨,縣委、市委、省委、市局、省局都發話了,案子必須在兩個星期內破,你們還好意思在這爭。」

    羅局長的話說得我們特別慚愧,一個個閉著嘴,繃著臉,不敢出聲。

    羅局長走到我面前說︰「小袁同志,你也別委屈,很多事情你也做得不對,你要查案,我也沒有攔著你,但你得講規矩,不能隨便亂來。」

    「局長,你說得對,是我不對,我向刀京龍支隊長道歉。」我朝一臉不開心的刀京龍趕緊道歉,連羅敏慧都出面了,我不能揪著不放。

    老刀沒有領情,只是冷哼一聲。

    羅局長走到女孩面前,他看了一眼女孩,再看一眼我,「小袁同志,這個女孩先交給你,你可給我把她看好了,不許出任何差錯。」

    我看了一眼女孩,女孩竟然朝我咧嘴笑起來。

    「局長,你不能……」老刀不滿意地說。

    「你那點心思我懂,這次,我的做法沒有不對,你自己先把自己管理好吧!脾氣那麼臭,能讓人信服?你要是對我不滿意,你可以去上級投訴我。」羅局長訓斥道。

    老刀咬咬牙,看了我一眼,看了女孩一眼,沒有再說什麼。

    我看到老刀雙拳緊握,他似乎很不服氣。

    這件事被羅局長處理後,我帶著女孩離開公安局。

    走到公安局門口,羅莎莎微笑著追出來,她攔住我說︰「龜爺,請你別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老刀他有自己的苦衷。」

    「苦衷?」我疑惑地問。

    「老刀的女兒刀萍,年齡跟這女孩差不多大小。兩年前,他女兒在放學回家的途中被人綁架,至今下落不明,從那以後,老刀他脾氣變得特別粗暴。唉,我只能說這麼多了,望你能體諒一下老刀的脾氣。」羅莎莎說完,眯眼一笑,轉身踏著輕盈的腳步回局裡。

    她這話迴蕩在我心裡,我感覺自己打翻了一個五味瓶,心底啥滋味都有。

    「喂,你就是我爸最看好的刑偵學天才袁圭?龜爺?」我思考著,跟我出來的女孩突然打斷了我。

    「你是?」我頓時傻眼了,盯著女孩看著。

    「白火火,看來我爸沒有跟你提起過我,他倒是在我面前經常提到你。呔,我爸也太不公平了,我長得這麼漂亮,他也不給你推薦推薦。」女孩嘴角飛揚,笑著說。

    我心裡邊咯 一下,原來是白牧奎教授的千金,怪不得臉皮這麼厚。

    我想不通的是,一向在首都某高中唸書的白火火怎麼會在千里之外的沐城縣成為「失蹤者」。她和白教授、祝淇學姐之間的失聯有聯繫?面對嬉皮笑臉的白火火,我一下子懵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2:40
第十一章︰嫌疑人

    白教授忍受不了他妻子的脾氣,最近正打算跟他妻子辦離婚手續。他妻子哪會這麼輕易放過他,死活不答應。夫妻倆鬧彆扭,沒有想過告訴孩子。但白火火不知道從哪聽到自己的父母鬧離婚。在她眼裡,自己的父母都是高知識分子,都是大學教授,平日還挺恩愛,特別值得炫耀。誰想他們會走到離婚的地步,她一時接受不了,想問個清楚。

    白教授心裡一時煩躁,不想理會妻女,所以才答應吳晃先生來沐城縣。白火火不依不撓,打著旅遊的藉口追著父親來到沐城縣。

    白火火以為這樣可以跟父親好好談談,白教授卻沒有管她,任由她吵和鬧。白教授和祝淇把心思都放在案子上邊。但我沒有想到,白教授的遭遇居然跟我差不多,老刀他們並不配合,甚至找出各種理由把白教授、祝淇排擠出去。

    白教授脾氣硬,和老刀他們大吵一架,揚言要投訴老刀他們。老刀他們根本不當一回事,自己查自己的案子。白教授只能跟祝淇兩人行動。在調查案子的過程中,白教授和祝淇發現死亡在馬王崗林區的民警賀元,他的屍體遲遲沒有被帶回來。

    一個民警死亡了,屍體被拋在野外,遲遲不能收棺入土,這讓白教授特別不能理解。白教授和祝淇去找老刀瞭解情況。老刀只說了一句話,賀元的屍體不能踫,誰踫誰遭殃。

    白教授感到很奇怪,她讓祝淇對「剝皮案」的凶手進行初步心理畫像,結果祝淇給出的答案與老刀極為符合。年紀35到43歲之間,身高一米七左右,教育水平高,供職於國家單位,心思縝密,有輕微的潔癖,性格偶爾會有點急躁,具有很強的反偵察能力,他還是一名左撇子。這些特徵跟老刀幾乎沒有太多差異,白教授不得不懷疑起老刀。

    之後發生了一件讓白教授特別痛心的事情,追著他來到沐城縣的白火火被人給綁架了。綁架白火火的凶手在沐城縣東邊牌坊那寫下了一句話︰「第五人,活還是死?沒人知道」。

    女兒失蹤,白教授找到老刀,想跟老刀緩和關係,救回女兒。老刀則白教授說起了一件陳年舊案。聽完老刀的話,白教授心灰意冷。回到賓館的房間,白教授收到了一張卡片,卡片上說他的女兒已經死了,屍體就在馬王崗林區。

    為了瞭解民警賀元的情況和尋找女兒,白教授和祝淇打算去馬王崗找被丟棄在那的賀元遺體。然而,他們正準備進入馬王崗林區,老刀衝出來攔下他們倆,他勸白教授先回去,不要進馬王崗林區。老刀越是阻攔,白教授和祝淇越是不聽。老刀最後無奈了,說了一句,「你們要是想活著,不想出事,就別進去,你們要是不聽我的話,後果自負。」

    老刀似乎在隱瞞著什麼,白教授脾氣倔,他和祝淇在護林員馮有德的引導下悄然進入林區。結果很明顯,白教授和祝淇失蹤了。嚮導馮有德被害,殺死馮有德的極有可能是祝淇。

    談論起這些事,白火火憤憤不平,張嘴閉嘴都在說老刀他們這些警察靠不住,如果不是他們不配合,白教授和祝淇就不會失聯。她多次提到祝淇的心理畫像,甚至一口咬定這事和老刀有關。我很納悶,祝淇學姐的心理畫像一向很準的,用這門技術,她可沒少幫助白教授。

    剝人皮,烤人皮,這是老刀干的?還是祝淇學姐自己出現誤差。白火火說,白教授和祝淇沒有把心理畫像一事告訴老刀、羅局長。他們怕事件惡化,畢竟無憑無據。說到這,我心裡邊開始覺得老刀這人問題確實不少,一個縣刑警支隊的支隊長,他本職就是查案破案,維持社會治安,但他根本沒有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只會帶著楊彪他們瞎忙活。

    消極怠工、敷衍了事的老刀,他的內心有多陰暗?他一直在偽裝著自己?但是,按照羅莎莎的說法,老刀他是有內傷的,女兒刀萍的失蹤,已經讓他徹底沉淪。他會因為愛女被綁架這件事淪為惡魔嗎?我不知道。但願祝淇的心理畫像失靈,我實在不想老刀就是凶手,但他確實有嫌疑。當然,這些都是猜測,包括祝淇的心理畫像,準確率並非百分之一百。

    案子查來查去,到頭來犯罪嫌疑人竟然成為負責案子的刑警支隊支隊長刀京龍,這話說出去,只怕沒幾個人相信。白火火看著挺任性的,這時候,她反倒叮囑我說︰「小龜,老刀被淇姐說為嫌疑人這件事,你別說出去,我倒要看看他能把自己的尾巴藏到什麼時候。」

    比我小的人叫我「小龜」,比我大的人反而叫我「龜爺」,我發出一聲輕笑。聽白火火這話,她這是要介入案情,打算秘密調查老刀的意思。父親失蹤了,我想她心裡邊也很著急。我第一腳進入沐城縣的時候,本該第一時間去尋找白教授和祝淇學姐失聯前的線索,但我被「腦髓開花」這份詭異禮單耽擱了。我多次跟老刀提起白教授的事兒,他對我愛理不理,這也讓我比較為難。

    「綁架你的綁架犯,你真的知道他在哪?」回到白火火被綁架這件事上,我問完,腦子裡邊出現馬路墳坡不遠處的那個神秘黑影。老刀抓著白火火不放,他應該是認定白火火知道凶手是誰?凶手的地址。白火火有點狡猾,她給了老刀一個假地址。

    白火火點點頭,「你敢跟我去嗎?我不想與老刀他們為伍。我信不過他們,我懷疑我父親的失蹤和他有很大的關聯。」她的懷疑也不是沒有道理,老刀的偵案態度畢竟太反常了。

    我不能保證綁架白火火的綁架犯和「腦髓開花」、「羽心合璧」的凶手是同一個人,但在我追查凶手的時候,綁架白火火的人竟然要在丁震之墓上邊的土坡吊死她。綁架犯肯定是故意而為之,我不明白他為了什麼,不明白他到底是想白火火死還是活著。我慶幸的是白火火被我救下來,如果遲一步,她或許真就給勒死了。

    白火火被綁架了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這一個月內,她到底有著怎樣的經歷,這些她都沒有跟我提起。我在她的帶領下,從賓館出來坐車去了一個小區。小區比較簡陋,都是一些舊樓。居住在這的人也不多,都是一些留守的老頭老太婆,偶爾會躥出來幾個打鬧嬉戲的小孩。走進這個小區,我嗅到一股潮濕腐爛的氣息,這種感覺令我很不適應。

    白火火說,她是在她居住的賓館附近被綁架的,時間大概是晚上十點半。因為和白教授置氣,一天沒有吃東西的她出來找宵夜。結果剛剛離開賓館不遠,人就被綁架了。綁架她的是個孔武有力的男人,用的是一塊加了迷藥的手帕將她迷暈。

    暈倒之前,她除了聞到男人身上有股貓屎的味道之外,啥也沒有感受到。等她醒來的時候,人已經被關押在一個小房間。房間很黑,只有一個小鐵門,沒有一個窗口。她在裡邊待了三天,餓了三天才有人送飯給她吃。她想過逃跑,但沒有任何出路。

    她也問過送飯人很多問題,但人家沒有坑聲。唯一給她深刻印象的只有滿屋子的貓屎味道。她在屋子內待了一個月左右,每天都有人送飯,飯菜很難吃,夾著貓屎的味道,但為了活下去,她只有忍著。

    直到她被吊頸的那晚,送飯人一天都沒有給她送飯,她餓得不行,最後睡著了。晚上的時候,鐵門被打開,一個蒙面男人衝了進來。房子的燈亮了,男人將熟睡中的她綁了起來。她很聰明,沒有作任何抵抗,假裝繼續睡。朦朦朧朧中,她眯眼看到小房間左邊角落堆著一地的白骨,她害怕不已,根本沒有想到自己居然跟一堆白骨過了一個月。

    她覺得自己要死了,綁架她的男人將她的雙眼矇住後搬著她離開了。隨後,她被男人懸著脖子掛在一個老樹上。男人走後,她拚命地掙扎,呼喊,快要窒息了才被我救下來。

    從白火火的描述中,我感覺綁架她的這個男人大概是個慣犯,可以想像,刑警支隊支隊長老刀的女兒刀萍就是在兩年前給這人綁架了。

    我跟著白火火走進一棟陰暗的舊樓房,她抬頭看了樓上一眼說︰「綁架我的人就在這棟房子上面。」

    「你確定你的眼楮不是被矇住?」我問了一句,「你還能記得這?」

    白火火指著地上灑落的幾粒穀子說︰「這是我留下的。」

    我看了一眼地上的三粒穀子,穀子已經裂開,好像被煮過了。白火火告訴我說,她被綁架後,綁架犯給她吃的根本不是什麼好米,米飯裡邊摻雜了不少穀子。她並沒有扔掉這些煮開的穀粒而是一顆一顆收集起來,一個月下來,她存了不少。

    綁架犯把她帶出去的時候,她沒有想過自己一定會活著,但她留了一手。綁架犯扛著她離開這兒,她偷偷地將褲兜內的穀粒撒出來。穀粒撒完,她正好聽到一陣打鐵的聲音。所以,剛剛我們進來的時候,看到小區外面,馬路邊上有一家熱火朝天的打鐵鋪。

    白火火查過了,沐城縣一共三家打鐵鋪,她先選這一家,結果真的見到自己撒落留下的穀粒。順著穀粒,我們進入小區,再來到這棟舊樓房。

    我們順著樓梯往上走,走到三樓這兒,前面傳來一聲貓叫。

    「就是這兒了,被關起來的時候,我經常聽到貓叫春。」白火火往前面看去說。

    我帶頭往前面走去,樓道這兒活動著三四十隻小花貓,每一隻都是瘦巴巴的皮包骨,要不然毛髮都是髒兮兮的,有些還脫落一塊一塊的。我沒有理會這些貓咪,那麼多貓成群結隊地出現在這兒,也算是怪事。

    白火火小心翼翼地跟在我後面,來到一個鐵欄門前邊,她突然叫了一句︰「裡邊好像好像躺著一個人。」

    我推開鐵欄門進去,裡邊的地板上確實躺著一個人,一群流浪貓圍著這個人喵喵喵叫著。我們靠過來才發現,地上躺著的人已經斷氣了,還有就是他的心臟被挖走了。

    死者心臟部位空著一口血窟窿,窟窿裡邊爬動著兩隻食人肉的灰毛短尾小老鼠,小老鼠津津有味地吞噬死者的內臟。

    詭異的是屍體周圍的流浪貓們居然對這兩隻滋滋撕咬屍體的老鼠視若無睹。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2:40
第十二章︰「血字牌坊」綁架案

    「小龜,老鼠它們全死了。」白火火驚訝地叫了一聲。

    屍體心臟血洞內的兩隻瘋狂啃食臟腑的小老鼠身體抽動幾下,不一會兒便僵死在死者胸前的血洞裡邊。

    「屍體有毒。」我說完趕緊把白火火拉開,遠離地上的屍體。

    死者年紀大概三十多歲,留著鬍子,滿臉的痘印瘡疤,留著一頭有卷又亂的褐色頭髮。他穿著一件白色短褂和一條黑色大褲衩,手裡邊拿著一罐魚醬,罐頭裡的魚醬已經被旁邊流浪貓吃光,留下一隻散著魚腥味的空罐子。死者死之前,大概在用魚醬喂貓。

    繞過死者的屍體,我跟白火火來到她被關押的小房間,推開小房間的鐵門,裡面傳來一陣惡臭。白火火打開房間的燈,陰暗的房間被照亮,裡面正如白火火所說,堆滿了人骨,白森森的人骨。

    我讓白火火去通知小莊,再叫小莊去告訴老刀。我們不大喜歡老刀,但這事不能不上報。老刀帶著沈曼、楊彪、張潮他們過來,見到我和白火火,他看都沒看一眼而是直接走到死者跟前。沈曼說死者是中毒而死的,讓大家注意點。檢查完堆滿屍骨的房間。楊彪和張潮罵罵咧咧地鑽進另外一個房間,不一會兒,他們倆從那個房間抬著兩個大紙箱出來。

    老刀滿臉不悅地站在屍體邊上,眼楮不停地打量著屍體的血洞。

    楊彪和張潮將兩個紙箱抬到老刀跟前。張潮撕開其中一個紙箱,我瞥了一眼,紙箱裡邊全是一罐一罐的魚醬。張潮彎腰撿起一罐魚醬,擰開後,他伸出手指蘸了一下罐頭內的魚醬放到嘴巴裡邊舔了舔,「味道還不錯。」說完又抓起一坨魚醬往嘴巴裡邊塞去。

    楊彪看著,他也拿起一罐魚醬,擰開蓋子,他駭然叫道︰「手指?怎麼會有手指頭?」他說完將手中的魚醬罐頭扔在地上,腥味濃濃的魚醬灑落一地,半截發白的手指頭同時摔了出來。

    看到魚醬罐子裡掉出人的手指頭,張潮嘴巴打了個飽嗝,嘴縫裡邊發出咯吱一聲,好像咬到了什麼硬物。他往地上一吐,魚醬碎沫紛飛,一枚金黃色的戒指跟著從他嘴裡噴出來掉落地上,不停地打滾。楊彪這會兒罵道︰「他娘的,這哪是尋常的魚醬?全是人肉做的。」

    張潮已經扶著牆用手指猛摳喉嚨,不停地嘔吐。

    老刀哼了一聲,怒氣衝衝地走過來一把將白火火雙肩抓住,「都賴你,都賴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丫頭,你要是早點告訴我地方,這人就不會死,我就能阻止一切。現在綁架你的人死了,你滿意了?」

    老刀很凶,恨不得一口吞了白火火。白火火被他這麼質問,小姑娘家淚水立馬湧出來,她也沒想到會這樣子吧!

    我上來把白火火拉到一邊,老刀瞪著我說︰「你也一樣,一樣不懂事。」

    他氣在頭上,找不到其他語言來罵我,只能說我不懂事。

    「老刀,你別急,就算火火她告訴了你這兒的地址,你也救不了這人。在我從墳坡救下火火的時候,這人已經遇害。如果我沒有猜錯,那兩顆心臟,插著羽毛的心臟,其中一顆便是他的。」我不卑不亢地說道。

    老刀回頭看了一眼正在屍檢的沈曼,沈曼看到老刀盯著自己看,她說道︰「死者確實死了一段時間,可能在袁圭救下白火火之前,至於死者的心臟去了哪?是不是我們找到的兩顆心臟之一,還得等化驗結果。」

    「害人精。」沈曼的話讓老刀的情緒安靜不少,但他仍罵了我和白火火一句,罵完之後他下樓去了。楊彪從關押白火火的房間內繞出來對我和白火火說︰「你們倆回去吧!這兒不需要你們,還有,這個案子,不想死的話,你們最好不要再跟下去。」

    我和白火火沒有說什麼,轉身朝走廊外面走去。

    下樓後,我看到小莊吹著口哨守在樓下,他也看到我們倆,招手對我說道︰「你們倆真行,逃跑那麼多年的綁架犯居然被你們給找出來了。」

    「別說風涼話。」我說道。

    「上面一定很精彩吧!聽說綁架犯的心臟都給凶手掏走了。我說你們倆,以後有事記得叫上我一聲。老刀他認為我資歷差,連現場都不給我進去,光讓我守門口。」小莊抱怨著。

    「行了,晚上去我那,咱們細說。」我跟小莊說完,帶著白火火往小區外面走去。

    「遵命。」小莊傻兮兮地給我敬了個禮。

    晚上差不多九點多鐘,小莊才帶著幾瓶啤酒上我暫住的賓館,他說老刀因為綁架犯被掏心的案子一直在跟他們開會。散會之後,他馬不停蹄趕過來,飯也沒吃上一口。看到白火火也在我房間裡邊,他問了一個特別尷尬的問題︰「你們現在住一塊兒?」

    這話問得我和白火火臉色通紅。

    「別瞎說,沒有這回事。」我回了一句。

    小莊看了一眼白火火後說︰「要不上我家去住。」

    「你家?」白火火楞道。

    「也不是我家,是我舅舅家。我舅舅是沐城縣縣城人,他是個建材老闆,生意做得挺大的,一家人常年在外。我現在就自己一個人住他家裡,房子多著呢!我不介意跟你們一起住,房租免費,水電免費,怎樣?行不行?」小莊變得無比熱情,我和白火火怪不好意思的。見到我們猶豫,他又說︰「住在一起,方便辦案。」

    白火火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是拒絕還是答應才好。

    「行了,這事就這麼定了。明天我來接你們。」小莊居然自己先拿主意了。

    我和白火火互相看了一眼。

    小莊說︰「別想這事了,說案情。」

    「好,你先說說你知道的事。」我讓小莊坐下來說。小莊把零食、啤酒拿出來擺在桌子上,自己打開一瓶啤酒喝起來。白火火未成年,不能沾酒,只能吃瓜子。我不能讓小莊自己獨飲,拿起一瓶啤酒打開陪著小莊喝。

    喝了點酒,小莊說︰「被掏了心臟的綁架犯,他是身份已經找到了。名兒叫常春,外地人,來沐城縣打工有好幾年時間。他是個光棍漢,目前在沐城縣合家棉胎廠上班,平時除了上班,大部分時間都在養貓。他家裡的貓都是他從大街上撿回去的,大概有兩百多只。」

    「他家又髒又亂,養的貓瘦不拉幾,不像是養貓的愛心人士。」白火火說。

    「你說得對,我們懷疑他把這些流浪貓帶回家,無非是想用流浪貓的叫聲,還有貓屎的氣味掩飾自己的罪行。在那個小房間裡邊,一共三具屍骨,分別是一個女人和兩個孩子,死亡時間大概三四年左右,這傢伙殺了不少人哪!」小莊說道。

    「心臟呢?」我問。

    「你猜對了,常春的心臟的的確確是插遍羽毛的其中一顆,他死亡的時間也在我們救下火火之前。」說到救了白火火這事,小莊還偷偷瞟了一眼白火火。

    白火火問道︰「這麼說,常春並非真正的綁架犯,綁架犯另有其人?」

    「常春是不是綁架犯不知道,他的的確確把你關了起來,但他自己又被人殺死了。這事怪就怪在這兒,老刀他自己也弄不明白常春到底是不是這些年來令人聞風喪膽的那位血字牌坊綁架犯。」小莊說完喝了幾口啤酒。

    喝完一瓶酒,小莊跟我和白火火說起沐城縣近年來最為著名的一樁連環綁架案,這件案子已經連續發生有五年時間,凶手一直沒有找到,被綁架者一直下落不明。沐城縣公安局把這個案子命名為「血字牌坊綁架案」。

    國內每個地方,不管大地方還是小地方,多多少少都會有幾樁怪異離奇的案子。沐城縣這樁「血字牌坊」綁架案已經騷擾這個地方的百姓將近五年了。提到這個案子,不少家長提心吊膽。從五年前的6月6日開始,每年都會有一名17歲大小的妙齡少女遭到綁架。少女被綁架後,凶手會在沐城縣東邊的那座明代修建的石牌坊柱子上用血液寫一句話。

    1992年6月6日,凶手用失蹤者的血寫著︰「第一人,活還是死?沒人知道。」

    1993年6月6日,凶手用失蹤者的血寫著︰「第二人,活還是死?沒人知道。」

    1994年6月6日,凶手用失蹤者的血寫著︰「第三人,活還是死?沒人知道。」

    1995年6月6日,凶手用失蹤者的血寫著︰「第四人,活還是死?沒人知道。」

    到1996年,第五人成為白牧奎教授的女兒白火火。

    綁架犯沒有任何目的,不為錢也不為復仇,少女被綁之後,生死不明。這個綁架犯明明潛藏在沐城縣,等著每年做一次案,但誰也不知道他在哪?他就好像一隻鬼魅肆擾著這座縣城的所有人。

    沐城縣刑警支隊支隊長刀京龍的女兒刀萍是1994年6月6日失蹤的,老刀他這兩年一直在尋找自己的女兒,整個人都快瘋了。當他見到白火火被我救回來的時候,他嫉妒又憤恨,因此特別看我和白火火不爽。我想,他一定希望把白火火換成他自己的女兒。

    小莊說完這樁「血字牌坊」綁架案,我也開始有點兒理解老刀。小莊看到我和白火火發愣,他拍著胸脯說︰「我可沒有騙你們的意思,那幾行血字至今仍在石牌坊那邊,五年了,水洗不掉,雨刷不走,人家說,失蹤者都死了,怨氣大,消不掉。有空你們可以去瞧瞧。你們說說,這綁架犯到底想鬧哪樣?」

    「我不知道,反正聽你這話,我也覺得那位綁架犯和常春不是同一個人,至少時間上就不對,我被綁架的那天並非6月6號。」白火火說。

    「模仿犯罪。」我說了一句。

    「我之前還以為常春就是那綁架犯來著,目前的情況,基本能斷定他不是,但是常春他為何要綁架火火?而且還有吊死火火那人。不,意欲吊死火火的人絕對不是常春,常春把火火帶出小區的時候,他已經把火火交給真正的凶手。」小莊喃喃自語。

    「切,你才發現這問題?真笨。」白火火嘲笑小莊一句。

    小莊摸摸腦袋,呵呵笑著。

    「是呀!常春為何要綁架火火?想要吊死火火的人是誰?連續作案的綁架犯在哪?目的為何?很顯然,殺死常春的凶手就是殺死林興隆和容琳的人。凶手在給我製造禮物,也在給我提示著什麼。」我低聲說著。

    小莊這會兒抖著腿靠著椅背咯吱咯吱搖動椅子,還一邊喝著酒。誰想左邊第一根椅腳架不住他,「嘎」的一聲斷了,他整個人連同椅子摔在地上,啤酒灑了一身。

    看到小莊如此狼狽,我和白火火笑得前仰後合。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2:40
第十三章︰剖心者

    第二天晌午,我和白火火被小莊硬拽著從合家賓館搬到他舅舅家。小莊的舅舅名叫宮廷秋,沐城縣最大的建材老闆之一,生意做得不錯,家底殷實,住著一棟三層半的小洋樓。小洋樓前面還有一個大院子,院子裡邊種滿了花花草草。

    白火火畢竟是個十幾歲大的小女孩,看到那麼多花圃,美滋滋地跑去賞花。我看了一眼這座院子,大概百來平方,除了花草之外停著一輛黑色皮卡,皮卡邊上是小莊的摩托。寄人籬下,這種感覺不咋好受,但小莊實在熱情,住在一起對辦案也有利。

    我心裡邊也沒有再想那麼多了,案情越來越嚴重,老刀他們還將我孤立,正直任俠、滿腔熱血、幹勁十足的小莊算是我的一個變數。

    小莊已經給我和白火火分好房間,我住在三樓,白火火和小莊住在二樓,他們倆還是鄰居。白火火開始不大願意,想住得跟我近一點,但是房間就那麼多,最後也不了了之。安排好房間,放下行李。小莊把我和白火火帶到樓下的客廳,他說要給我們展示一下他的茶藝。

    喝著茶,小莊遞給我一份文件,這是他偷偷複印出來的。常春家裡的魚罐頭已經有檢測結果了,罐頭內除了魚肉之外確實摻加了不少人肉。可想而知,常春不僅是綁架犯,他還是殺人犯,剝骨削肉,用人肉拌著魚肉去喂貓。

    「難怪他養那麼多貓咪,這人也不知道殺害了多少人。」白火火嘀咕了一句。

    小莊說︰「和你一起住過的三副屍骨也有些眉目了,女人大概30歲左右,身高一米六二,左腿骨有缺陷,生前有斷過的痕跡。兩個小孩,一個3歲,一個5歲,都是男孩。老刀他們聯繫過常春的老家,原來常春在九年前就結過婚了,育有二子,妻子名字叫陳秋芳,大兒子常滿,二兒子常甦。他們一家四口一家將近四年沒有回家了。」

    「也就是說,陳秋芳和兩個兒子失蹤了?失蹤了四年?難怪左鄰右舍都說常春是光棍漢,沐城根本沒人知道他有老婆孩子。」白火火顯得有些驚嚇地說,「難不成,和我一個房間裡的白骨是常春的老婆和兒子?」

    「極有可能,白骨被擦拭得特乾淨,說明常春對這對白骨還是有些情感的。沈曼法醫用魯米諾溶液在常春家裡找到大量的血跡,可想而知,常春這個死變態不知道殺害了多少人。那麼多死者,唯獨留下妻兒的屍骨,這也說得過去。」小莊說著。

    我低頭看著手中的報告文件,常春利用自己養貓的地方殺人奪命,這已經是事實。我沒有想到常春會殺掉自己的妻兒,這人實在歹毒。按理說,如此歹毒的人,他怎麼會放過白火火?誰把他給控制了?常春到底是不是「血字牌坊」的主謀?剝皮烤皮的人,錄像帶裡邊的丁震,「腦髓開花」、「羽心合璧」的凶手,詭異而規律的綁架犯,殺人割肉製作魚醬的常春,這些人有聯繫嗎?一個小小的沐城縣,已然風起雲湧,暴雨將臨。

    小莊說︰「老刀他認定了常春就是血字牌坊的綁架犯,他對這個案子極為重視,注意力都轉移到這個案子上了。這也算是我們的機會,咱仨……」他瞥了一眼白火火,「反正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我們一定要將凶手捉拿歸案,老子要立大功。」

    「如果常春是綁架犯,刀萍只怕……」白火火沒有再說下去。

    「對老刀來說,沒有找到刀萍的屍體,刀萍就不算死亡。」小莊說。

    白火火點點頭,她倒是挺能理解老刀,她說︰「但願凶手還有別人,對了,魚罐頭裡邊不是發現了手指頭?」

    「泡在魚醬裡邊,指紋早沒了,查不到是誰的,倒是那枚金戒指。」

    「戒指怎麼了?」白火火追問。

    小莊笑道︰「那枚戒指不像是大陸貨,聽他們說,好像是香港那邊的款式,上面有繁體字。具體我也不清楚,雖說這種戒指罕見,查下去的話,還是不好查。」

    「香港?」我伸手撓撓頭。白火火忽地抬頭看了我一眼說︰「小龜,我爸的事,咱們還得抓緊吧!我擔心他會出事。」

    「要出事早就出事了。」小莊快人快語,說完感覺不對勁,趕緊伸手摀住嘴巴。

    我深吸一口氣說︰「老刀不配合,找你爸還真不容易,如果我沒有猜錯,白教授和祝淇失聯,這和最近幾起案子有著極大的關聯,咱們要是揪出凶手,或許……」說到這,我看到文件裡邊還夾藏著一張卡片,卡片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我將卡片抽出來,看了一眼小莊問︰「你知道這個?」小莊皺著眉頭過來看了一眼,搓著手想著說︰「誰放進來的?」

    「你不知道這張卡紙的存在?小莊,你最好想清楚,你複印這些資料的時候有沒有這張卡紙?」我感到有些害怕,卡片的存在,小莊看上去並不知道,這說明是後面有人加進來的,那人是誰?我們身邊的人嗎?如果是這樣子的話,事兒可不簡單了。

    「寫著什麼?」小莊反而問了一句。

    我低頭看著卡片上面的字,小莊和白火火也靠過來一起閱讀。卡片上邊的字跟我們說清了「羽心合璧」的事兒。

    在合家棉胎廠工作的常春原來跟廠長的老婆吳秀華有一腿。在某個炎熱的夏天,年輕貌美的吳秀華跟著已經謝頂的棉胎廠廠長向陽過來考察監督廠裡邊的工作生產情況。巡邏了一遍後,吳秀華尿急,那時候,廠裡邊根本不分男廁女廁,大家都是一個廁所。

    吳秀華鑽進廁所裡邊脫了褲子正尿得歡,一個高大威猛的男子從外面進來,這人便是常春。

    常春一到這個時間點,他都會跑到廁所擼個串。

    常春進來後,脫下褲子便對著臭燻燻的尿渠擼,唰唰唰,男人大汗淋灕,讓廁所裡邊的吳秀華面紅耳赤。

    吳秀華偷偷將門縫打開,透過門縫,她看到一個精壯的漢子正在努力地安撫自己的下面。對於吳秀華來說,她從未見過如此強壯的玩意。見到常春下邊那兇猛的玩意,吳秀華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嘆。這聲輕嘆驚動了常春。常春看到穿著暴露、紅妝艷抹的吳秀華,二話不說衝進廁所一把摟住吳秀華。吳秀華沒有反抗,雙手緊緊地摀住嘴巴,任由常春發揮。

    從那之後,吳秀華經常以陪同廠長巡視的藉口跑到棉胎廠的廁所與常春約會。常春和吳秀華約了幾次後,他才知道吳秀華原來是個養在深閨、饑渴難耐的女人。她那麼美麗,卻無人欣賞她的身姿。向陽廠長一把年紀,他早就不行了,娶個漂亮女人,無非是裝下門面。

    「羽心合璧」,死亡的心臟上插滿雞毛、鴨毛,這是多麼的諷刺。這兩顆擺在丁震墓上的心臟,一顆屬於殺人無數的常春,一顆則是合家棉胎廠老闆娘吳秀華的。看完之後,小莊抬頭說道︰「林興隆和容琳、常春和吳秀華,姦夫淫婦狗男女,所以被殺了。」

    「凶手帶有目的性,他並非只是簡簡單單地送我厚禮,這傢伙到底想做什麼?我們好像還沒找到吳秀華的屍體。」我說了一句。

    小莊說︰「我想起來了,我複印的時候,壓根沒有這張卡片,有人趁我不注意故意塞進來的,這個人是誰呢?」

    「對呀!這個人是誰?他不是凶手也跟凶手有極大的聯繫。小莊哥,你別問我們呀!你自己好好想想。」白火火說。

    「哎喲!我接觸的人可多了,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這份文件我又不是貼身帶著,我真想不起來。」小莊拍著自己的腦門說。

    「算了,看你那麼痛苦,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我說完把卡紙放在茶几上,如果小莊沒有騙人,那麼一定是熟人幹的,會是誰呢?

    我們看到卡紙沒多久,公安局接到合家棉胎廠廠長向陽的報案,他說他老婆被人殺死了。老刀他們帶著人來到棉胎廠倉庫,吳秀華就死在這,赤身裸體,胸口的心被人挖走不說,身上全是一刀一刀的傷口。她死之前肯定飽受折磨,凶手一刀一刀割開她之後又將一層透明膠纏在她身上。沈曼費了不少勁才將這層透明膠弄走。

    發現吳秀華屍體的是一名搬運工,他在搬運貨物的時候發現了屍體。倉庫內堆著不少棉胎,還沒到出貨日期,所以一直沒有搬挪,也很少人到這兒。

    看到自己的妻子死得那麼慘,向陽廠長簡直要瘋了,喊著一定是廠裡人幹的。吳秀華風情萬種,搔首弄姿,哪一次來廠裡視察,廠裡那群大老爺們哪一個不是垂涎三尺蠢蠢欲動。

    當他知道吳秀華和工人常春之間那點齷蹉事,這禿頂的老廠長居然淚流滿面,痛不欲生,嘴裡叨叨不停,「是我對不起她,都怪我,我對不起她……」

    一個老人家如此動容,我站在圍觀的工人群體裡面,看到這一幕,哭笑不得。

    「袁先生,第三份禮物已經準備好了。」我耳邊傳來一個陰柔刺耳的聲音。

    我環顧四周,人群湧動,根本不知道是誰說了這麼一句話。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2:40
第十四章︰第三份厚禮

    我穿過人群,繞到合家棉胎廠後邊的大食堂。出命案,食堂的員工都跑去湊熱鬧了。我擰開後廚的門走進去,一個老師傅正在裡邊刷鍋。這老廚師叫劉凌滄,大夥兒叫他老劉。老劉是棉胎廠的大廚,工人們吃的飯菜大部分都是他燒出來的。我找老劉並非有其他目的,小莊調查過常春,平日裡,常春和老劉關係還不錯。

    我從身上掏出一包紅塔山,遞給老劉一根,「劉師傅,我想打攪你一下。」老劉這人挺客氣的,笑容可掬地放下刷子、鐵鍋,擦乾淨手,接過我的煙,他笑呵呵地問我︰「你不是咋沐城縣人吧?」我幫老劉點煙,「劉師傅,你眼光犀利。」

    「我眼光哪犀利了?老花眼。我耳朵還行,你口音不像咱們這的人。對了,你找我有啥事?這廠子出了人命,停工了,飯也不需要做了,我閒著呢!」老劉笑道。

    「打聽個人。」我說。

    「誰?」老劉問。

    我說︰「聽說常春跟你關係還不錯,他是不是大半夜經常過來幫你殺豬?」殺豬這件事,小莊也調查過了,常春雖說是工廠裡邊的工人,但他還挺喜歡殺豬。由於工廠規模不小,員工挺多的,食堂平時需要的豬肉都是自己去買活豬回來宰,算起錢來相對便宜些。每隔兩天,食堂都得殺一頭豬。帶頭殺豬的便是老劉,常春經常過來幫忙。

    「就這事?唉,常春他聽說他是個殺人犯?」老劉稍微遲疑,「人已經死了,說了也沒事,常春他是經常過來搭把手,他說他以前在老家就是幫人殺豬。還別說,他手法還真不錯,殺豬放血,拆骨剝肉,利落得很,我們都誇他手藝不錯。我一直琢磨著讓他到食堂裡邊搭把手,誰知道他拒絕我了,脾氣真夠 。」

    我問道︰「他幫你們殺豬的時候有沒有異常?」

    「異常?我想想。」老劉吧唧吧唧抽幾口煙,「他倒是有點小怪癖,每次殺豬,他都搶著抓刀,久而久之,我們都讓他來宰殺。將尖銳的刀子捅進活豬的脖子,第一口冒出來的熱騰騰的豬血,常春他都要用碗裝下半碗。殺完豬後,他會把這半碗熱豬血一口乾了。」

    「喝豬血?」我意外地問。

    「不錯,常春說這第一口豬血,熱氣騰騰,喝起來賊爽。他還問我們要不要試試?我們哪敢?」老劉一邊回憶著一邊說。我暗自嘆了一口氣,這麼說來,常春這人還挺奇怪,活豬血又腥又臭,趁熱喝,也蓋不住腥味吧!我沉思著,老劉低聲說︰「他這人也怪,殺豬的時候殺得性起,他會咆哮,會唱歌,我們當時沒當一回事,哪想到他這把豬當人宰。」

    我腦海裡邊已經對常春有新的認識,暴躁,戾氣重,好殺,喜歡喝熱的活豬血。也許對常春來說,殺豬不過是為了壓抑自己內心那頭吃人的野獸罷了。沒有豬殺了,內心的野獸饑餓了,他會對人下手嗎?想起藏在常春家裡邊那幾箱子的魚醬罐頭,心裡頭不由得一陣噁心。我看了一眼老劉,老劉已經快把煙抽完了,他幹咳了一聲。

    我問道︰「除了這些,常春還有其他地方不對勁?」

    「有,常春這人平時不怎麼愛說話,和同事、工友之間關係也一般。說起這人,這人就是一頭牛,不出聲,埋頭干,但他常來找我聊幾句。他跟廠長夫人吳秀華這事我是知道的,我這人不愛瞎說罷了。」老劉居然跟我提起常春和吳秀華之間的事情,「有一次,常春跑來跟我說,他幹起廠長夫人那叫一個爽,心裡頭對廠長以往的壓榨之氣全洩掉了。他想過要把吳秀華帶走,但吳秀華不同意,嫌棄他沒有錢。」

    「你是懷疑常春殺了吳秀華?」我苦笑一聲,老劉要是這麼想,他自個就想太多了。老劉果真是這麼想,他點點頭,扔掉煙蒂,吐出最後一口煙,「認識常春這種人,我算命大。」

    這話倒也實在,想到常春殺人,廠裡的人,只要是認識常春的人,大概都心有餘悸吧!一個殺人魔一直生活在自己身邊,對誰來說,這都是怪嚇人的事兒。

    「小哥,你是叫袁圭不?」老劉拿起刷子繼續蹲下去刷鍋,刷了幾下,他抬頭看了我一眼問。他居然知道我的名字,我顯得有點不知所措,最後只是點點頭。

    「有人養我交一樣東西給你。」老劉再次放下刷子和鐵鍋,慌慌忙忙地從褲袋裡邊掏出一張紙條遞給我。我接過紙條,紙條上面寫著︰雲山小區1棟403,有驚喜!囚鳥留字。我暗叫不好,將紙條揉成一團,「老劉,這張紙條是誰給你的?」

    「我也不知道他是誰,他戴著個帽子,看不清他的臉,我眼楮老花,看得也不是太清楚他這個人。他讓我把紙條交給一個叫袁圭的人,你就是袁圭吧?那就對了,他說你會來找我。」老劉說完,我冷汗直冒,「囚鳥」是什麼人?他怎麼會知道我要跑來找劉凌滄?這件事只有小莊知道。小莊就是「囚鳥」?他玩什麼?我揉了揉臉孔。看到我臉色大變,老劉問道︰「小哥,你沒事吧?臉色都不對了。」

    「沒事,謝謝你,劉師傅。」我轉身走出廚房,走出大食堂。外面看熱鬧的人還在看熱鬧,老刀、楊彪、沈曼他們還在清理吳秀華的屍體現場。我朝前邊的馬路走去,攔下一輛摩的朝雲山小區去。

    雲山小區位於沐城縣西北邊,這是一個十分擁擠的小區,人流極大,車子也多,畢竟離菜市場和縣城汽車站不遠。我腦袋很沉,囚鳥給我的提示無非是想告訴我第三個案發現場的地點。我敢肯定,囚鳥留給我的第三份禮物就在這兒。但我無法想像凶手會在這麼熱鬧的地方下手殺人。

    進入雲山小區一棟,我順著樓梯爬到四樓,來到403門口。門居然虛掩著,我推門進去看了一眼,果然出事了,兩個人,具體來說,應該是兩具屍體,他們跪在床榻的前後,面對面,一男一女,眼珠泛白,面無血色,身體僵硬地跪著,像是在互相求饒。

    地上全是血,血還在流淌,全是從一男一女兩具屍體肚皮上流出來的。雖說看不清楚,但我肯定,這一男一女的肚腹都被凶手用刀子給剖開了。

    外面一聲響,一條黑影從門外閃過。我轉身追出去,人影已經溜下樓去了。我氣喘吁吁地從四樓追到一樓,一樓面前是一條過道,這條過道正好通往前邊的菜市場,這會兒正是下班買菜的時間,人流特別多,烏泱泱全是人,那個黑影已經被人潮捲走了。

    我重新返回403,這兒的房東大概看到我太陌生。他尾隨著我上四樓,見到403出了命案,嚇得他趕緊跑下樓打電話報警。

    我不敢亂踫這個犯罪現場,只能站在一旁細細觀察。男屍大概四十歲左右,身材高大偏瘦,皮膚有點偏黃褐色,寸頭,五官端正,眼楮稍微有些大,眉毛很濃,身上一絲不掛。女屍看上去三十歲左右,長得有點兒肉,皮膚白皙,長發披肩,圓臉,眉毛很細,鼻子圓圓的,嘴巴稍小,身上同樣沒有衣物。

    死亡的表情倒也沒有太恐怖,略微安詳,只是翻著白色眼珠子,互相直勾勾地盯著看。從這副模樣可見,受害者應該是死後被人割開了肚皮。兩條屍體面對面,手趴在白色床單上,腿跪在地上,屁股翹著。裡面好像夾著什麼東西,男屍那邊不是太清楚,女屍這邊我看了好幾眼才看出那是一桿秤。

    秤桿直接伸進女屍的屁眼,秤鉤子留在外邊,還在那一晃一晃的。

    「他媽的瘋子。」我忍不住罵了一句。

    繞到男屍這邊,男屍後邊伸出來一根紅色的繩子,繩子好像拴著什麼,那塊拴著的東西正好塞在男屍的屁股的裡邊。

    秤砣,我想一定是這個東西。

    我觀察著的時候,403的大門被人推開,老刀帶著馬寨、小莊風風火火地闖進來,見到房間內的屍體,小莊抱頭喊了一句︰「這就是所謂的第三份禮物?」

    「你怎麼會在這兒?」老刀沒有在乎前邊的屍體而是瞪著我說。

    「有人叫我來的。」我把已經被我揉成一團的紙條遞給老刀。

    老刀將紙條攤開,看了一眼,他罵道︰「囚鳥?你認識?」

    我搖搖頭,表示不認識什麼囚鳥。

    老刀似乎不相信,沉默了一會,嘴裡冷哼一聲才走向那兩具被凶手徹底蹂躪的屍體。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2:40
第十五章︰受害人

    受害人詭異的死法讓老刀和馬寨他們倆變得沉寂,小莊蹲在女屍後邊一邊晃著腦袋一邊觀察屍體。老刀對我有所懷疑,我知道我不該留在兇殺現場,為了避嫌,只能走出房間外邊。在走廊抽了一會兒煙,從合家棉胎廠收拾好吳秀華屍體的法醫沈曼匆匆趕來。

    路過我跟前的時候,沈曼瞥了我一眼。我對她點頭笑了笑。她肯定很意外,我居然在這兒。沈曼進入403號房間之後,小莊從裡邊溜了出來。小莊問我要了一根菸,他吸著鼻子抽著煙說︰「龜爺,這他娘的到底怎麼回事?你小子怎麼會在這兒?消息這麼靈通?」

    「囚鳥留下了紙條,他算準了我的每一步,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我無奈地看了一眼小莊。我第一眼見到紙條的時候,我懷疑過小莊。但我很快打消了念頭,因為小莊大部分時間都和我在一起,他沒有作案的時間。當然,不排除有共犯的存在。我還是選擇相信小莊,人與人之間沒了信任,那是致命的,特別是夥伴之間。

    小莊皺著眉頭說︰「囚鳥?」

    「腦髓開花、羽心合璧,還有這一次案件,我姑且先把凶手叫做囚鳥。可以想像得出,這三個案子是有關聯的,囚鳥他到底在表達什麼?」我扔掉指間的菸頭,朝著樓下熱鬧的街道看了一眼說。

    「三起案件的被害者死得極慘,每一起被害者之間毫無聯繫,互不相識,凶手的作案目標真是詭異。」小莊笑道。

    「不,他的目標一點也不詭異,他就是衝著我來的。選擇受害者的時候,他專門挑選林興隆、容琳、吳秀華、常春這些人,最終目的不是為了殺他們而是對我有所警示。他為何選擇在這個時候?為何偏偏是我?」我腦袋都快炸裂了,我感覺自己就好像一頭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水牛,囚鳥他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這個時候出現。

    吳晃先生派我來沐城縣,主要目的還是為了尋找白教授和祝淇學姐的下落,在這個節骨眼上,囚鳥出現了。囚鳥是認識我的,這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

    老刀帶著馬寨從403里邊走出來,老刀抬頭看了我一眼說︰「小袁,我不是針對你,你也別介懷。我和馬寨去調查死者的身份和背景,你和小莊留在現場。」他的話讓我有點莫名其妙,他居然在命令我做事。看樣子,他似乎對我沒有太多的意見,這有點怪。我咧嘴笑了笑,沒有回答。老刀帶著馬寨下樓去了。

    「他這是要把鍋甩給你。」小莊在一旁說道。

    老刀為了尋找自己的女兒,費盡心思,綁架犯常春突然被殺,這讓他多少有些寒心。如果常春就是綁架他的女兒的人,誰都明白刀萍存活率不高。老刀懂得這個理,他感到更加緊迫,他得趕緊找到刀萍,哪怕只有一具屍體。當他的心思在另外一件案子上,與我慼慼相關的「囚鳥」則留給了我。

    我走進403房間,沈曼正在給死者進行簡單的屍檢。小莊跟了進來,老刀和馬寨走後,他顯得挺得意,嘿嘿笑道︰「老刀這死人臉不在這,辦起案子來舒爽多了。」

    沈曼正在將塞進女死者後庭的那桿秤緩緩挪出來,鐵秤桿通體內,這爆菊爆得有點狠。隨著鐵秤桿出來,一股惡臭讓我和小莊感到反胃。沈曼抬頭看了我和小莊一眼說︰「我工具箱裡有口罩。」小莊聽完立馬去翻沈曼的工具箱,掏出兩個白色口罩,一個自己戴著一個遞給我。

    「凶手還真狠,這女的死得可真慘,後庭開花呀!」小莊念叨著。

    「曼姐,死者的死因找到了?」我輕聲問了沈曼一句。

    沈曼一邊觀察從死者體內裡邊拔出來的秤桿一邊說︰「兩名死者脖子上都有針孔,凶手給他們注射了大量的麻醉藥。死者被麻醉之後,凶手再將他們倆悶死。悶死之後剖肚,剖肚之後則」她沒有說下去而是舉起手中那桿黃油油臭烘烘帶著不少血液的秤桿。

    沈曼的心理素質還真強,我和小莊暗地裡無不是佩服,按說沈曼這麼一個女神級別的人,要身高有身高,要顏值有顏值,要智商有智商,她居然願意跟死屍打交道。她拿出一個證物袋將從女死者臀部裡拔出來的秤桿放進去。

    我們跟著沈曼轉移到男屍這邊,男屍跪姿詭異,臀部撅得高高的,掛著一根紅繩子,看著像是老鼠尾巴似的。在屍體內,凶手塞進去一塊20斤小秤桿的秤砣。秤砣塞進去還蠻深的,除了拴著秤砣的繩子,根本看不到半點秤砣的影子。

    秤砣這玩意塞進去容易,拔出來還真不好弄。沈曼為了將秤砣拿出來,她還得用刀子先將男屍的屁股割開一小部分。我和小莊在一旁定定地站著,好奇地觀看著。這會兒,沈曼幾刀子下去,隨著鋒利的解剖刀,肉綻開了,黑血慢慢滲出來。割開口子之後,沈曼伸手去掏那枚秤砣,折騰了幾下,屍體居然流出來一股又黃又臭的濃液。

    這感覺,這味道就跟人拉肚子一樣,洩之一地。小莊頂不住了,轉身扭頭,「我到外面走走,看看有什麼被遺漏的地方。」他走出去了。

    沈曼這會兒已經把塞在死者身上的秤砣拔了出來,秤砣小半個拳頭那麼大,凶手這是有多恨死者。沈曼將沾滿黃色液體的秤砣端到自己跟前看了幾眼,沒看出什麼才裝進證物袋。裝好之後,沈曼抬頭看了我一眼問︰「袁圭,你要是覺得噁心,你可以先走,後邊有我就可以了。」

    都已經這樣了,我走和不走有啥區別?我搖搖頭,表示沒關係,盯著死者被割開的地方看了一下,我突然發現裡邊除了一塊秤砣之外還有一樣東西,「曼姐,那裡邊……」

    沈曼好像也看到了,她找了一個鉗子伸進死者的體內,然後用鉗子將裡邊遺留的東西夾出來。那是一張捲起來的紙,大小跟吸管差不多。沈曼用鉗子將捲起來的紙弄開,竟是半張方片A。我腦子裡邊立馬湧出兩張紙牌,紅桃七和黑桃八。

    「袁圭,確認了,這是凶手給你的第三份厚禮。」沈曼說完將那半張方片A放進證物袋然後回到女死者這邊。她用鉗子在女屍身上找了一會兒,跟著從女死者這兒同樣找到了半張撲克牌,這是梅花四。

    「紅桃七、黑桃八、方片A、梅花四,袁圭,凶手在給咱們打啞謎呢!」沈曼輕聲說道。

    我無言以對,默默沉思,三分禮物全見到了,凶手似乎在向我們提供什麼線索。這件事和白教授有關嗎?我揪緊拳頭,腦子一片空白。

    「你先回去吧!有什麼再說,現場交給我就行了。」沈曼看出我很困惑,她讓我先離開。我點點頭,在這個充斥著死亡和血腥的房間內,思路完全被堵塞了。

    晚上剛剛吃完晚飯,其實我沒啥胃口,飯菜全給白火火一個人掃光了。白火火個子很瘦,吃的東西還真不少。我因為白天雲山小區的兩具屍體,胃裡一直在折騰,看到什麼都沒法吃。白火火還以為我生病了,嚷著要給我找要吃。

    我本來想問問她今天的調查結果,為了找到白教授,我讓先去調查白教授來到沐城縣後所接觸的人,包括白教授所住的賓館附近的人。這會兒,小莊急急匆匆地回來了,完全打斷了我的思路。

    小莊喝了一口茶說︰「死者的身份找到了,男人叫甦錦明,雲山菜市場裡的魚販子。女人叫姚彩雲,在雲山菜市場裡邊賣菜的。」

    「然後呢?」我問。

    「他們倆看著沒什麼,其實都是心黑的小商販,缺斤少兩這種事就不說了,據說他們還喜歡往蔬菜和魚裡邊下藥。」小莊說。

    白火火愣了愣,「下藥?」

    「看你不順眼,或者你得罪了他們倆,表面上他們不說什麼,暗地裡,你去他們那買菜買魚,他們會偷偷地在菜裡邊下藥,或者弄點不乾不淨的東西,用針管打點東西在蔬菜和魚裡邊,弄點臭水溝的水,弄點屎尿屁。最誇張的是甦錦明,有人曾見到他對著魚嘴擼,出來的東西都弄到魚肚子裡邊去了。」小莊娓娓道來。

    「噁心,太特麼噁心了。」白火火罵道。

    甦錦明和姚彩雲竟然有這種愛好,行為實在是惡劣。

    「不僅如此,他們倆欺行霸市也有些年月了。甦錦明有點背景,平時在菜市場沒什麼人敢得罪他,那些告發他揭露他的同行,大多都被他們所驅逐。所以,要不是他們倆死掉了,真沒人敢說他們倆半句壞話。」小莊繼續說。

    我問道︰「他們倆是夫妻?」

    「不是,姚彩雲有自己的老公,甦錦明是她的姘頭罷了。」小莊說。

    「玩曖昧?婚外戀?」白火火說。

    「甦錦明和姚彩雲之間那點姦情,菜市場裡邊不少人知道的,只有姚彩雲的老公被蒙在鼓裡罷了。這姚彩雲刻薄尖酸,脾氣暴躁,她老公就是個軟柿子,我想她老公就算知道她在外邊跟甦錦明亂搞男女關係也不敢做聲。」小莊說完,案情相當的明了,林興隆和容琳、吳秀華和常春、甦錦明和姚彩雲,「偷情」無疑是三個死亡血案之間極大的聯繫之一。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2:40
第十六章︰猜凶

    白火火找來一塊黑板和一盒粉筆,她將三個案子的關係圖全部畫在上邊。除了最近發生的三個案件,還加上剝皮者案件和血字牌坊綁架案。她寫下「囚鳥」二字,再二字邊上打了一個問號,「這個囚鳥,他應該是關鍵人物。」

    「火火,你去調查你爸失聯前的事,有結果了嗎?」小莊眼楮落在白火火身上。白火火坐在一邊的椅子上,喝了一口水,她還看了我一眼說︰「我問了不少人,唯有有用的線索是合家賓館一位夜班前台小姐提供的。我是死纏爛打才拿下她,可不容易了。」

    「線索是什麼?」我不大想聽過程。

    「我爸來到沐城縣第一天晚上,凌晨兩點半左右,一個披著黑色面紗的女人找到了我爸。我爸失聯前一個晚上,那個披著黑色面紗的女人同樣在凌晨兩點半左右找上我爸。這個女人行為詭秘,說話陰森森的,那位前台小姐還以為自己見鬼了,所以對她多少有些印象。她每次到合家賓館,只會說一句話,我是來找白牧奎的。」白火火最後一句話壓得很低,鬼聲鬼氣的。我和小莊不由得縮縮脖子。

    小莊疑惑地說︰「帶著黑紗面罩的女人?可疑,可疑,誰會大半夜的帶著黑紗面罩?這不是有病麼?那位小姐對她印象這麼深刻,她有沒有發現其他的什麼東西?」

    白火火搖搖頭說︰「沒有,那位小姐說她記得不清了,再說了,我爸和淇姐失蹤後,合家賓館的老闆便下命令,說與我爸相關的東西,誰也不能參與。我是死乞白賴,煩到她不行了,她才肯說那麼幾句。」

    「白教授在沐城縣有認識的人?」我問白火火,她對這個應該知道一二。

    白火火拿著茶杯晃了晃,想了想,「沒聽我爸說過他在這邊有什麼熟人。」

    我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了一行字︰戴著黑色面紗的女人。

    「沒有具體的東西,想找到這個女人不容易,何況這個女人只出現了兩次,還是大晚上,哎喲!不會是真見鬼了吧!」小莊一驚一乍地說。

    「去你的。」白火火罵了一句。

    我看著黑板上混亂的關係圖,腦子裡邊想著紅桃七、黑桃八、方塊A、梅花四,又從這四張撲克牌聯想起三個案發現場。死者均有偷情的情況,死法很慘且奇怪,凶手在兇殺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通常來說,殺人,還是殺死兩個人,正常人肯定會又慌又亂,不知所措。這個凶手很淡定,殺了人後還不緊不慢地將犯罪現場佈置起來。他應該是個老手,就算不是老手,也是心理素質相當不錯的人。說他是瘋子,瘋子可不會這麼的有條不紊,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位職業犯罪者。

    白火火這時候手指敲著黑板上「囚鳥」二字,「你們說綁架我的人會是他嗎?」

    「可能性很大,畢竟是他殺了常春,取了常春那顆齷蹉的心。他在丁震墓後邊吊死你,我感覺他並非真的要吊死你,他是讓我見到你。我感覺從我自己登上飛往沐城縣的飛機開始,囚鳥便安排了所有的步驟。」我說完,小莊笑道︰「這麼說,囚鳥還會出現,咱們守株待兔?」

    「不,沒有那麼容易,他還需要我們動動腦子。」我看著黑板上寫著的紅桃七這些字眼說。三個禮物,三個兇殺現場,絕非簡簡單單的殺人。我內心裡邊,囚鳥和白教授之間已然慢慢地形成一種聯繫,或許白教授和祝淇學姐來到沐城縣的時候,囚鳥就聯繫過他們。囚鳥的筆跡娟秀輕盈,倒也可能是一個女人。

    我們思考著的時候,有人在敲門,小莊嘩啦一下從椅子上翻下去。他跑去開門,然後又跑了回來。他壓低聲音跟我說︰「龜爺,老刀來了,他想見你。」

    我怔了一下,挪步往大門走去。出了大門,我看到老刀低著頭抽著煙正等著我。見到我之後,他嚥了嚥口水說︰「袁圭,你一定要幫我把女兒救回來。」

    「救你女兒?」我有點不知道怎麼回答。

    「那人說了,只有你可以幫我救回女兒,之前有得罪的地方,請你務必原諒我。我是個大老粗,這些年我的心思都花在尋找女兒身上,我知道我有錯,但是一個父親苦苦追尋自己失蹤的女兒,這並沒有錯。」老刀一下子說了很多,語氣哀怨,句句話透著自責和難過。

    我被老刀的轉變弄傻了。

    老刀走到我跟前用他那隻厚厚的右手摁著我的肩頭說︰「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救我的女兒。我刀京龍臉皮薄,客氣話就不多說了,我知道你會幫我。」

    「老刀,你是咋了?」我問道。

    「你答應我一句,我立馬就走。」老刀淚水盈盈地看著我說,這像是要跟我訣別一樣。我看到他滿臉誠懇,一心想救自己的女兒刀萍,只好點點頭。老刀看到我點頭,他嘴角露出一絲苦笑,轉身便朝院子大門跑去。

    「老刀,你到底咋了?那人是誰?是誰跟你說我能救你女兒?」我喊了幾句,事兒都沒有談清楚,老刀這是要趕著去投胎嗎?我看著老刀的背影迅速地消失在眼前,心中一片茫然。自從綁架白火火的常春被殺死後,老刀整個人都變了。

    我回到屋子裡,小莊看到我死氣沉沉的走進來,他以為老刀欺負我了,他站起來問我︰「龜爺,老刀他沒有為難你吧?他要是敢弄你,我也不怕跟他撕破臉。」

    「沒事,聊了幾句案情而已。」我為了不讓白火火和小莊多心,淡然一笑,說完坐下。小莊還是感到不對勁,想說什麼,我攔下說︰「行了,咱們來回憶案情吧!或許對我們有幫助。」回憶案情,推理案子的發展過程,對於破案來說,有時候可以找到一些讓自己遺漏掉的細節。斷案偵查,細節是十分重要的,往往一個小小的細節會使得整個案子起死回生。

    白火火和小莊湊過來,我對白火火說︰「火火,為了鍛鍊鍛鍊你,就由你來起頭。」

    白火火顯得很不好意思,但她還是很愉快地接過這個任務。

    「第一個案子,死者兩名,男屍叫林興隆,私營業主,女屍叫容琳,家庭主婦。死亡的時候,女死者跪在男死者跟前,男死者嘴巴咬著一根竹管吸食女死者的腦漿。死法詭異,對了,女死者被掀開的頭蓋骨下面擺著一朵月季花……」白火火磕磕巴巴地說了幾句。

    「血紅色月季花?」我嘀咕了一句,我居然把這點給忘記了。

    「第二個案子,死者同樣為兩名,男死者叫常春,合家棉胎廠工人,喜歡養貓和殺豬,有重大殺人嫌疑。女死者叫吳秀華,合家棉胎廠廠長向陽的老婆,與男死者常春常在棉胎廠廁所發生關係。死法同樣很奇怪,心被掏走,然後被插上鳥羽……」白火火繼續說。

    「白色的鳥羽?」我再嘀咕一句。我看向小莊,小莊托著下巴認認真真地盯著白火火,全神貫注地聽著白火火的推演。

    「第三個案子,死者兩名,男死者甦錦明,女死者姚彩雲均是雲山菜市場的商販,兩人有曖昧不清的關係。死法同樣離奇,凶手將兩人面對面擺放,互相跪著,除此之外,還有……還有秤桿子和秤砣……」白火火說到這兒,她好像說不下去了,畢竟爆菊這事,聽著有點噁心。小莊不知道咋了,忽地鼓掌叫道︰「好,說得好,太好了。」

    「小莊哥,你別胡說。」白火火臉一下子紅了。

    「我沒胡說,火火你口才真好,頂呱呱。」小莊朝白火火豎起大拇指。

    「血紅色月季花、白色鳥羽、秤砣,凶手給出的謎面並不難。小莊,沐城縣有花鳥市場?」我打斷白火火和小莊問道。

    「有,就在縣城西那邊,不過沒什麼人氣。」小莊回答。

    「作案手法代表花鳥市場,四張撲克牌算什麼?」白火火問。

    「四張撲克牌按照順序,紅桃七、黑桃八、方塊A、梅花四……」我還沒說完,小莊已經興奮地站起來說︰「這是一個地址,凶手在給我們一個地址。」

    「什麼地址?」我扭頭問小莊。

    「花鳥市場78號A4棟,我知道這個地方,這是一個舊花店,開十多年了。一年前花店倒閉了,這店舖一直荒置著。」小莊說。

    「倒閉?」白火火問。

    「其實是發生了命案。」小莊直截了當地說,「花店老闆一家三口被人砍死在店裡邊,這是一年前的事了,凶手也歸案了,是個街頭小混混,喝多了,想調戲老闆娘,後給花店老闆揍了。半夜時候,這不服氣的小混混偷偷潛入花店殺死了花店老闆,玷污了花店老闆娘,還有他們八歲大的女兒。」

    「行了,去瞧瞧。」我說。

    白火火看著我問︰「現在?」

    我點點頭。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2:40
第十七章︰剝皮者歸來

    血紅色月季花、白色鳥羽、秤桿子和秤砣,花鳥市場,四張撲克牌,78號A4棟樓。「囚鳥」並沒有太為難我們,我想他比我們更希望我們能猜出謎底。

    沐城縣花鳥市場,這兒一向不怎麼熱鬧,居住著的大部分都是在市場裡邊賣賣花弄弄草鼓搗點小玩意小裝飾品的商販。小莊在路上告訴我們,這花鳥市場除了花花草草之外,還有不少人在這兒買賣緬甸翡翠,不過都是瞎貨居多。

    我們來到78號A4棟,天色已晚,燈火闌珊,很多鋪滿都關門了,只有零零星星幾家花店和翡翠店等著客人上門。門可羅雀,整個市場安靜得可怕。我們不懂囚鳥的意思,這個地址將會有什麼?囚鳥自己的地址?還是誰的?這可是發生過命案的地方。

    也許也是因為發生過滅門案,鋪子遲遲租不出去。鋪子看上去挺陳舊,門面是一個黑漆漆的木門,鎖都沒有鎖好。我們靠近門口,小莊在身上掏了掏,結果掏出一把短槍。我看了一眼小莊手裡的短槍,小莊說︰「以防萬一,小心為上。」

    沐城縣發生那麼多起殺人案件,凶手殘忍惡劣,甚至不惜殺警,小莊還算精明。我將鎖著木門的鎖頭擰開,木門咯吱一聲響。白火火提起鼻孔嗅了嗅,她說了一句︰「肉香?」

    從木門裡邊透出來一股異味,味道香濃,沁人心脾,像是烤肉的味道。這個花店已經被荒置一段時間了,小莊也說了,這兒根本沒人居住。我心中一警,側身摸進花店。小莊和白火火心驚膽顫地跟在我身後。

    花店漆黑一片,除了陣陣肉香,還有陣陣發霉的氣息。我們慢慢朝花店內走去,躥過一道門,這兒有一個院子。花店屬於前半部分開店,後邊有個院子居住的形式,當初被殺害的一家三口便是在這兒被殺。院子後端應該是廚房,那兒亮著一盞昏黃的燈,一陣陣肉香便是從這兒飄出來的。

    我們進入院子,白火火突然叫道︰「前面有人。」

    我和小莊趕緊站住腳,小莊還把手裡的短槍提起來。

    白火火又說了一句︰「那人長得好可怕。」

     噹一聲,廚房的燈被打壞了,燈光一暗,就著茫然夜色,一個高大的男人身影出現在門口那兒。夜色有點模糊,但我還是看到了他的臉。那人頭髮很長,臉上髒兮兮的,左臉頰有一道蜈蚣狀的血色長疤痕。除了疤痕,他臉上坑坑窪窪,像是被什麼東西燙過了一樣。我們進入院子,驚動了他,他出來眯了我們一眼,一步跨出廚房們,嗖的一聲朝院子左邊那道長廊跑去。我和小莊二話不說,拔腿就去追這個刀疤男。

    「我怎麼辦?我該怎麼辦?」白火火急了,怕了,倉惶地叫著。

    「看著現場,注意安全。」我回頭跟白火火說了一句。

    那個刀疤男跑得賊快,他對這座院子還挺熟悉,兔子一般上躥下跳,繞來繞去。這兒的鋪面都是連在一起的,鋪面的後面,院子都是互通的,只有一個小門隔著,平時也不關門。大人們在前面做生意的時候,小孩子們可以在後邊的院子玩耍嬉戲。

    我和小莊年輕力壯,但是礙於地形,不一會兒,把人給追丟了。小莊彎著腰吐著氣罵道︰「他姥姥的,讓他給跑了,咱們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兒,這傢伙長得就不像好人。」

    「小莊,你去局裡讓老刀帶人過來搜,這個人很可能就是那烤人皮的凶手。」我想起剛剛那一股肉香。小莊點點頭,他把手裡的短槍交到我手上,「會打槍?」我說會,他才放心地交給我。

    「這傢伙肯定是藏起來了,他跑不掉的,我這就去叫人,你和火火小心點。」小莊說完才肯離開。

    我拿著小莊給的手槍,看了週遭一眼,這兒前後大概十幾間院子,左右相通,地方倒是不大,只是七通八達,出口不少,障礙物也多,加上光線陰暗。刀疤男要是躲起來,我們還真不好找,一來不熟悉這個地方,二來只有兩個人。

    我和小莊追著刀疤男,動靜可不小,這會兒被驚動的居民都跑來查看,院子裡的人一下子多了起來,這也給了刀疤男優勢。我知道靠自己沒法去追刀疤男,只能等老刀把刑偵大隊的人調過來地毯式搜。我想到白火火,趕緊往回跑。

    跑到發現刀疤男的院子,我看到白火火滿臉驚訝地站在廚房門口。她捂著嘴巴,呆若木雞。我走到她身邊,她嗚地一聲撲倒我懷裡,「這兒死人了。」

    我安慰了白火火幾句,沒想到她那麼膽小。唉,畢竟一個小女生,獨自一人在這麼陰暗的地方,面對死人,心得有多大才不會害怕,就算沈曼來了,她也不會泰然自若吧!白火火說得沒錯,廚房內確實有人死了,而且死得極為慘烈。

    刀疤男用兩個鐵鉤子鉤住死者的喉嚨懸掛在廚房的房樑上,屍體臉部的皮已經被刀疤男用刀子割下來,血肉模糊,分不清哪是嘴巴,哪是眼楮?刀疤男剝皮殺人的時候並沒有給死者放血,血一直從死者身上的傷口汩汩下流,整個廚房的地板全是血,汪洋如海。

    我們找到死者的時候,死者並未死透,雖說她被鐵鉤子勾著,臉上的皮也被剝走了,她還有一口氣,身體還在微微顫動著。半死不活的人,難怪白火火會那麼害怕。

    在灶台那兒,刀疤男將上面的鍋子扔到一邊並鋪上一層密集的鐵絲網。爐灶生火,火燒木頭成為熱烘烘的炭火,炭火烤著鐵網,鐵網上面擺著一塊一塊三角形狀的人皮。可想而知,這一小塊一小塊的人皮正是從死者臉上剝下來的。人皮被熾烤著,刀疤男還放了香料,氣味特香,如果不知道真相,口水已經抵不住要往外流,看到了真相,只有胃水要往外流。

    我們找到這兒的時候,凶手刀疤男正在切割死者的胸部,當時已經剝了一半,鮮紅的肉裸露在外,被剝出來的人皮坍在她胸前,看著像是被剝了皮的半根香蕉。我讓白火火在院子裡邊等著,自己一個人鑽進廚房。當時,死者的嘴巴還在蠕動,雙唇血淋淋地蠕動,牙齒不停地打著冷戰,她像是要訴說什麼,但我完全沒有聽到。

    我進來沒多久,死者便斷氣了。

    「小龜,行了沒?人都死了,你還要看什麼?」白火火在外邊大概是害怕了,不停地叫著我。

    我也不好意思待著太久,至少我已經肯定,從作案手法上肯定,這段日子讓沐城縣人心惶惶的剝皮者被我們給找到了,接下來就是要認定他的身份和進行抓捕。我從廚房內走出去,看了一眼白火火,白火火問道︰「那個怪人跑了?」

    「對,沒能抓住他。」我很遺憾地說。

    「你們一定要抓住他,他毫無人性,這次錯過了他,不知道他又會害死多少人。」白火火氣憤地說。

    「放心吧!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笑道。

    小莊這會兒帶著老刀他們進來,知道我們找出剝皮者,老刀他們一隊人還挺興奮。這陣子,死人無數,案件不斷,唯有凶手如果鬼魅,半根汗毛撈不著。他們心裡頭壓力可不小,老刀讓沈曼進入現場勘查,然後叫楊彪帶著人去搜刀疤男,讓張潮去跟附近的居民進行詢問調查。

    刀疤男能藏在這兒,不露聲色,也難怪他能殺害那麼多人。我想附近的人一定認識他,用不了多久,凶手刀疤男就會被抓捕歸案。

    我比較鬱悶的是,這一次能遇到刀疤男,全拜囚鳥所賜。囚鳥為了讓我們找到刀疤男,他不惜殺害那麼多人,我實在想不通他的目的是什麼?

    「袁圭,幹得不錯。」老刀走到我跟前說了一句,說完他看了一眼白火火,臉色頓時變得憂傷,沒有再說什麼話而是扭頭朝外面走去。

    我還是第一次得到他的表揚,本還想問他幾句,看到他如此苦澀,算了,有機會再說。小莊這會兒走到我身邊說︰「龜爺,把槍還給我吧!」

    我把藏在身後的手槍交還給小莊。

    小莊笑嘻嘻地說︰「只要抓住那個刀疤男,咱們就算是立大功了。」

    「別高興得太早,案子複雜著呢!」雖說找到了凶手,心情一點也不美麗,我嘆了一口氣說,「我們似乎都活在囚鳥的安排之中。」

    「管他呢!至少咱們找到了剝皮男,提提士氣,漲漲信心,咱們遲早能找到囚鳥,龜爺,咱們得豁朗一些。」小莊倒是很容易滿足,還嚷著自己要破大案呢!

    白火火這時候笑道︰「囚鳥殺死常春這些不義之人,還幫我們找到剝皮者,他倒不算壞,沒有濫殺無辜。」

    「火火,你這思想可要不得。」小莊訓斥道。

    「反正我覺得囚鳥還行。」白火火硬要這麼說。

    小莊撇撇嘴,沒有再說什麼。

    雖說不知道囚鳥怎麼知道剝皮者出現在這,但我希望老刀和他的人趕緊抓住剝皮者,這將是最好的機會。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2:40
第十八章︰屍牆

    沈曼從懸掛著血屍的廚房內走出來,她朝我叫道︰「袁圭,幫我找把鎚子來。」

    「鎚子?」我楞了一下,小莊已經機靈地朝花店外邊走去,沒多久,他拿著一把鎚頭走進來,說是跟附近的居民借來的。我拿著小莊交給我的鎚子對白火火說︰「火火,要不,你先回去。」白火火猶豫了一下,小莊搶著說︰「我送你。」

    「算了,我自己回去。」白火火說完徑直走了。

    她不是公安局的人,只是個高中生,跟著我們見到如此血腥的場面,對她來說的的確確不好。我和小莊走進廚房,把鎚子交給沈曼。沈曼沒有接過鎚子而是叫我把她前面的那堵牆敲開。我看了一眼那堵牆,牆隔著廚房,留著一個小門,後面是一個小型衛生間。這堵牆看上去感覺沒有修建太久,上面刷著粉白色的石灰。這面和其他面的牆對比,顯得格外嶄新。

    「砸牆做什麼?」小莊無趣地問了一句。

    「我懷疑牆裡邊有東西。」沈曼笑道,她進入犯罪現場後先是進行尸檢,然後是清理一下血跡,她發現廚房後面被新牆隔開的衛生間有大量的血跡舊痕,不僅衛生間內有舊的血跡,這堵新牆上也有血痕,不僅血痕,還有骨灰骨碎的痕跡。加上這道牆比一般的牆還要厚一半,所以沈曼不得不起疑心。

    小莊伸出手指敲了敲牆壁說︰「這裡邊能有什麼?死人?」

    「有什麼敲開就知道了。」沈曼朝我說了一句。

    我想沈曼是對的,拿起鎚子朝新砌的牆壁敲過去,幾鎚子下去,牆壁出現一道裂痕,一根腐爛、潰爛的斷手從牆壁內甩出來,臭氣燻得我們直接捏鼻子。小莊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媽呀!嚇死老子了,這牆壁內還真的有死人。」

    沈曼遞給我一個口罩說︰「戴上這個,你會好受點。」

    我把口罩戴上,拿起鎚頭狠狠敲擊牆壁,石灰、水泥、磚頭一塊塊裂開碎落,牆壁內除了掉出來人的手臂,還會掉出一些肉屑肉碎。我砸得厲害,一顆圓溜溜的小孩人頭從牆壁內滾落出來,哧溜哧溜地滾到小莊腳跟邊上。小孩腦袋很慘,面部徹底潰爛,血肉模糊,嚇得小莊直發抖。沈曼低頭將這枚小孩腦袋撿起來看了一眼說︰「真殘忍。」

    「曼姐,你人真好。」獲救之後,小莊急忙感謝沈曼。

    沈曼把小孩人頭放到一邊,她沒有回答小莊的話而是看著我讓我小心點。牆慢慢地被我敲開,裡邊除了一具小孩的屍體外,還有兩具成人屍體。沈曼將從牆內掉出來的屍塊骨頭慢慢地收集起來,然後在一旁湊成人形。

    我拿著鎚子跟小莊走到一邊,小莊這會兒說︰「一家三口?」

    「不錯,三口之家,對了,你們知道這個花店出過事?」沈曼一面擺弄屍體一面問。我和小莊點點頭。沈曼繼續說︰「花店發生了命案,凶手被抓了,凶手也承認了所有罪名,但是當時沒有找到屍體。」

    「沒有找到屍體?」我疑惑地說。

    「對,凶手是自首的,他說自己殺人了,他清楚地陳述著自己殺人的經過。我們感到犯罪現場的時候,現場除了大量已經凝固的血跡外並沒有屍體。根據血檢,血的的確確是花店一家三口的,流出那麼多的血液,也屬於殺人的範疇。只是沒有屍體,殺人的凶器也不見了,更沒有證人,凶手自首了,法院沒法判刑。」沈曼苦笑著說。

    「真該死,凶手也不知道屍體去哪了?」我問道。

    「嗯,我們說沒有屍體的時候,他還不相信,他以為自己會被判死刑,沒有想到有人幫他藏屍。」沈曼說。

    小莊問︰「共犯?」

    沈曼說︰「絕對沒有,我看得出來,屍體消失了,凶手自己也很意外,他也很害怕。老刀他們審問過他,審不出任何東西。他都來自首了,沒必要玩弄我們。」

    「好詭異。」小莊打了個冷顫說。

    「哦,對了,凶手是個小混混,名字叫崔勇。」沈曼繼續說。

    我怔了怔,「崔勇?你確定。」

    「當然。」

    「崔勇被人剝皮了,不是嗎?難道是復仇?」小莊問道。

    「當時我們來尋找屍體的時候,沒有這堵牆,所以我剛剛才有所懷疑。沒有想到藏屍者居然把屍體藏在這兒。他將屍體帶離兇殺現場的時候,他是怎麼做到的呢?他當時候把屍體藏在哪了?你們想知道嗎?」沈曼法醫跟我們聊著聊著,話匣子一下子開了,越聊越起興。這會兒,我還是第一次覺得沈曼這個女人有種親切感。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看都不看我一眼,冷若冰雪,問也不問我一句。

    「開花店的人需要送花送貨,拉貨,他們家有車?」我推理道。

    「對,這家花店的老闆有一輛面包車,當時我們沒能找到這輛車。凶手殺人之後是第二天才去投案自首,藏屍人把屍體拉走之後,第四天,我們才在縣城東郊找到這輛車,但車上沒有屍體,也沒有血跡。」沈曼說。

    「藏屍人目睹了現場?我記得凶手犯案的時候是晚上,誰會在半夜出現在花店這兒?還能這麼鎮靜地將屍體弄走,弄走屍體的目的是什麼?」我問。

    「這點我們也弄不明白,也許是機緣巧合吧!藏屍人踫巧遇到了,我們只是弄不明白藏屍人和花店一家的關係。花店店主是外地人,剛剛來沐城縣開花店才三個月,可謂是人生地不熟。」沈曼嘆息著說。我和小莊都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還別說,這個案子還挺蹊蹺的。

    那一晚,沈曼和鑑證科的人帶著屍體離開了,老刀他們搜刮了一個晚上,刀疤男藏得很隱秘,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完全找不到人。

    第二天小莊帶著我去局裡,羅局長在主持剝皮男案件的報告會。會場內,楊彪、沈曼、馬寨、羅莎莎都在,老刀不知道哪去了。我和小莊進入會場,沈曼正在給局裡的領導講述屍檢的報告。

    昨晚我們在花店廚房內找到女死者,名字叫于鮮紅,綽號「紅姐」,花鳥市場附近一個髮廊的女老闆,年紀34歲,未婚,沒有前科,死因是凶手用鐵鉤勾裂她的頸動脈,造成大量出血導致心臟窒息。

    牆壁內翻出來的三具屍體,經過血檢、屍檢還有屍體上的衣物,可以確定是當年被殺害的花店老闆一家三口。牆壁除了找到失蹤的三具屍體外,沈曼還在牆壁上找到一些骨灰粉末,這些骨灰粉末混在石灰粉內刷在了牆壁上。按照沈曼的說法,這些骨灰粉末極有可能是崔勇、霍瀾、楊采晨他們的。

    殯儀館燒火工陳申私自將三具被剝皮的屍體扔進焚屍爐,最後得到的骨灰移交給凶手,凶手再將骨灰和著石灰粉刷牆,這是洩憤。這點是說得過去的。

    我和小莊遇到的刀疤男,經過張潮、馬寨去調查詢問,身份也出來了。這個人是沐城人,名字叫章強,自幼無父無母,小時候跟其他小孩玩耍,結果摔壞了腦子,成了一名智障,大家都叫他「傻強」。他就住在自己家裡,平時靠大家善良的接濟才活下來。

    章強這人傻兮兮的,經常落得一身傷,不是摔在哪一條臭水溝裡面就是在哪一個台階上摔觔斗。章強人還挺可憐,傻乎乎的還是個啞巴,每天只會笑嘻嘻地在街頭巷尾。但他人不算壞,有時候還會幫人拿點東西,帶點東西,幫忙推個車,挑點東西,還是可以的。他也不會去到處搞破壞,所以,他是傻,但大家都不嫌棄他,心地好的人曾經給他點吃的。

    都說是傻強,我們到現在都沒能抓到他,可見這人真不一定傻。確認刀疤男章強的身份,羅局長命人發通緝令,全縣城追捕章強。

    說起章強剝皮殺人,烤人皮吃人肉,這事傳出去,還真沒幾個人相信。

    散會後,楊彪帶著張潮這些人繼續進行對犯罪嫌疑人章強的抓捕行動。

    羅局長則需要去縣政府、縣委提交案情報告。

    沈曼法醫繼續去研究屍體。

    我和小莊從會議室內走出來,羅莎莎攔在我們倆面前。

    「龜爺,我就知道你能耐不小,不愧是從首都來的大學生。」羅莎莎笑著說,這話也不知道是稱讚還是揶揄?

    「過獎了。」我淡淡一笑,這功勞不算我,沒有囚鳥,我們還真沒那麼快發現剝皮者章強。

    「哪裡哪裡,我相信你們。」羅莎莎說完俏皮地笑著離開了。

    看著羅莎莎離去的背影,小莊冷不丁地說了一句,「這羅莎莎挺活潑的。」

    我呵呵一笑。

    「龜爺,你說剝皮男真是傻強?一個傻子怎麼會幹出這些事來?會不會被人嫁禍?」小莊反倒擔心起這個來。

    我沒有回答,章強喜歡到處溜躂,這是所有認識章強的人都知道的事兒,他半夜溜躂到花店,見到霍勇殺人後,他自己去將屍體藏了起來,一個傻子自然幹得出來。章強把屍體弄到牆壁裡,再把崔勇、霍瀾、紅姐這些人剝皮殺了,算是給花店一家復仇嗎?章強為何這麼做?這讓我想不通。

    不過,章強倒也符合「剝皮男」的形象,憨厚,形象好,人老實,還是個啞巴,心理素質絕對夠硬,腦子也絕對夠冷靜,誰也猜不到他。高智商的連環殺人犯往往如此,平易近人,沒有任何惡劣的形象,一副好鄰居的樣兒,暗地裡心狠手辣。

    「抓到了,抓到章強了。」有人在公安局門口喊了起來。

    我和小莊聞聲走過去。

    公安局門口已經擠滿了人,大家都跑來湊熱鬧。

    老刀渾身是血,頂著陽光,一臉正氣地站在公安局門口。在他跟前,章強耷拉著腦袋,雙手被手銬銬住,默默地站著,胸襟、手臂、小腿同樣沾著不少血跡。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2:40
第十九章︰疤面人

    我和小莊隨著大家圍過去。老刀伸手朝楊彪招招手。楊彪、張潮、馬寨他們快步走到老刀跟前。老刀跟他們仨聊了幾句,背過身子朝公安局外面走去了。

    我看著老刀蕭索的身影,他的左腿還有點一拐一拐的。為了抓捕剝皮男章強,老刀沒少吃苦。

    楊彪帶著章強朝局裡走去,路過我們身邊的時候,我聞到章強身上一股臭味。章強身上出了血跡還濕淋淋,衣服褲子上面沾著不少污穢之物。後來我才聽人說,章強原來躲在一個廢棄化糞池裡邊,這孫子也能憋得住。

    「操,真他娘的臭。」我身邊的小莊捏著鼻子說。

    我的眼楮沒有離開章強,直到他被楊彪他們帶去羈押室。老刀怎麼會找到章強?這讓我很疑惑。我不是懷疑老刀的偵查追蹤能力,老刀這幾天的表現,銳氣盡失,總讓人有點兒不放心。小莊伸手扯了扯我的手臂說︰「別看了,楊副隊長他們馬上會對那小子進行審問,結果很快就會出來。不管怎麼說,剝皮案算是有著落。」

    「不對頭,我總覺得不對頭。」我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章強真是剝皮殺人的犯人?那盒陳申從沐城縣寄到首都交給我的錄像帶,裡面殺人剝皮的「丁震」算什麼?錄像帶裡邊的剝皮客「丁震」長得秀氣英俊白淨,章強滿臉都是坑坑窪窪不說,臉頰上還有一道那麼恐怖的刀疤。這完全就是天淵之別,錄像帶不假,章強在舊花店廚房內殺人也不假。

    雖說抓到章強,我還是有點兒不安。我看到羅莎莎從辦公樓內走出來,跑上去攔住她,她嫣然一笑說︰「怎麼了?龜爺,你可是立功了。」

    「莎姐,能幫我個忙?」我笑了笑說。

    「我能幫你什麼?」羅莎莎顯得有些不解。

    我說︰「幫我找個人。」

    「這個倒是可以,找誰?」羅莎莎倒也樂意,她人還是不錯的,平時負責文檔資料管理,她應該認識戶籍管理這一塊的人,想找什麼人,找誰的資料,找她準沒錯。

    「楚慧娟,你要是真願意幫我,順便幫我找找楚國梁的資料。」我說,楚國梁是楚慧娟的父親,他是一名行腳醫生,十五年前舉家從沐城縣到了首都。可惜我知道的還不夠詳細,八年前「丁震案」讓我覺得和沐城縣這一系列案情有著不少聯繫。如果真如我所想,楚慧娟在丁震死後回到了沐城縣,我想我一定得去拜訪一下她。

    「楚慧娟?楚國梁?」羅莎莎想確認一下。

    「對,他們是父女,我想知道楚慧娟還在不在沐城縣,還有她目前的資料情況。」我說完,羅莎莎抿唇一笑,點頭表示答應了。

    送走羅莎莎,小莊跑過來問我︰「龜爺,你啥時候跟咱美麗動人的莎姐有一腿?」

    「滾一邊去。」我罵了一句。

    「嘿嘿,行了,我不說了,郎情妾意,我能看得出來。章強已經給老刀逮捕回來,審訊的工作就讓楊彪他們去做。咱們哥倆去喝一杯?」小莊問我。

    「我得回去看看火火,你留下吧!還沒到下班時間,別曠工,順便幫我盯著楊彪他們。」我說完走了,小莊也沒好意思再說什麼。

    回到小莊的舅舅家,開門進去,白火火居然不在。我只能坐在客廳這兒,打開客廳前面那台黑白電視收看最近的新聞。

    看著無聊的電視節目,我都快睡著了。

    中午十二點的時候,白火火挎著幾袋子蔬菜、鮮肉從外面回來。

    「去買菜了?」我問了一句。

    「我聽說你們抓到章強了,所以給你們做一頓飯,獎勵獎勵你們倆。」白火火笑道。

    昨晚她可不是這樣子的,見到血腥的兇殺現場之後,她回來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內。我和小莊輪流去叫她,她都不答應。我想,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兇殺現場,難免有點接受不了。本來還有點兒擔心她,這丫頭居然去買菜回來說要燒菜給我和小莊吃。我不由得挖苦她,「你這大小姐,能燒菜?」

    「屁,我家的飯菜大多都是我燒的,別瞧不起本小姐。」白火火說完拎著菜進廚房那邊去了。我朝她叫道︰「但願是獎勵不是折磨,你得給我用心點。」

    「知道了。」白火火從廚房裡邊叫了一聲。

    「需不需要幫忙?」我問道。

    「算了,我自己一個人就行了,我嫌棄你礙手礙腳。」白火火叫著,過了一會兒,廚房裡面傳來一陣鍋碗瓢盆交響曲。

    將近一點鐘的時候,小莊坐著他的「小黑驢」回來了,他把他那輛黑色嘉陵摩托稱呼為「小黑驢」。白火火也把飯菜弄好了。她手藝還不錯,至少光看菜的表面,色澤還是可以的。紅燒肉、清蒸魚、蔥爆五花肉、絲瓜豆腐湯、清炒萵筍葉,味道如何不說,看著倒也有胃口。見到白火火親自下廚,小莊心花怒放,不停地稱讚白火火,誇得人家都無地自容了。

    吃飯的時候,小莊又是一頓亂誇。

    「章強招供了?」我打斷小莊,白火火燒的飯菜還不賴,但我的心思仍在案情上邊。

    小莊看了我一眼說︰「招了,我還以為他一個字也不招,沒想到剛把他帶到審訊室,他就全招供了。他逃的時候可是拼了命地逃,招供起來卻半點不含糊。」

    「他不是啞巴嗎?」白火火問了一句。

    小莊笑道︰「他懂幾個字。」

    「他真是剝皮者?」我狐疑地問。小莊從他的公文包裡邊掏出一疊文件遞給我,「我回來這麼晚就是趁楊彪他們出去吃飯偷偷地複印了幾張,這是章強的供詞資料。」我拿過小莊給的文件打開看了幾眼。

    「小莊,你偷偷摸摸的不怕出事?膽兒真肥。」白火火說。

    「沒辦法,審訊過程,我壓根沒資格參與,反正我也不是外人,只要你們別說出去,沒事的。」小莊樂呵呵地說,「對了,這事也不是我一個人幹的,曼姐她可是幫了忙。」

    「沈曼?」我忍不住問一句,按說楊彪、張潮、馬寨這幾個刑警一心追隨老刀,他們向來不待見我,沈曼應該是他們一夥的,沒想到她多次在暗中幫我的忙,上次,殯儀館那兒,她也是故意的吧!小莊點點頭說︰「對,曼姐這人看著一副冰山臉,人還是不錯的。」

    我繼續去看文件的內容。

    小莊把嘴巴裡那塊肥而不膩的紅燒肉下嚥後說︰「章強也算挺可憐的一人。自幼無父無母不說,朋友也沒有幾個。腦子還給衰壞了,平時雖說大家喜歡欺負欺負他傻,但他也不能去殺人剝皮。不過,崔勇、霍瀾、於鮮紅這些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看來,小莊他提起看了文件的內容。

    按照章強寫的供詞,他活得挺累的,天生是個啞巴,七歲大的時候父母病死了。他被帶去奶奶家寄養,十三歲大的時候被同齡人欺負,從一條石階上推下去摔壞了腦子。沒多久,照顧他的奶奶過世了。章強成為了一個智障,一個傻子,白天在家裡睡大覺,晚上就跑出來四處遊蕩,說自己是什麼夜遊神。

    鄰居對他也算照顧,常給他帶去一些吃的和衣物。章強十七八歲之後,腦子的情況稍微好了一些,偶爾也能幫人做做事,諸如喂餵豬、喂喂雞鴨、放放牛、搬運東西等等。由於他人傻乎乎的,欺負他的人也不少,有人會在他的飯菜裡邊加「料」,有人會搶他的東西,有人會打他罵他,把他當做出氣包。

    特別是街上的一些小混混,章強幫人做事,人家都會給他一點錢,但都會被那些小混混搶走。崔勇和霍瀾兩人更可惡,他們倆用毆打的手段逼著章強去給人打工,然後賺錢回來交給他們倆。章強是個智障兒,做事還算認真,一些老闆見他可憐,給錢也多給一些。

    他是個啞巴,又是個傻子,自己的遭遇「說」出來,沒人會信他,都以為他是開玩笑,都笑他傻。他也不敢反抗崔勇和霍瀾兩人,只能默默忍受他們對自己的欺壓霸凌。

    章強最受不了的是崔勇和霍瀾殺害踐踏花店老闆一家。

    花店老闆範桓是桂縣人,他和妻子陳秀麗、八歲大的女兒範曉媛來到沐城縣開花店。範桓聽說一些章強的事兒,章強看著傻頭傻腦,但還不至於太笨太蠢,加上他對沐城縣也熟悉。所以,人生地不熟的範桓請章強來幫自己送花。

    章強腦子雖壞了,做事特別認真,每次送花,風雨無阻,沒有一次是送錯的。沒有花送的時候,他就喜歡坐在花店門口,看著老闆和老闆娘擺弄店裡的花。要不然,他就是到院子裡跟老闆的女兒範曉媛玩耍。

    範曉媛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她是一枚聾啞人,沒法去上學,只能待在家裡。平時爸媽都忙著生意,她挺孤獨的。章強成為她的小夥伴後,她每天都很開心。章強也喜歡陪範曉媛玩耍,他識字不多,還會想方設法地叫範曉媛認字。範桓老闆對章強也開始有了一些感情,常留章強在家吃飯,照顧著章強的飲食起居。

    有一次,章強半夜在街道上晃,因為他把自己的工錢拿來買生日禮物送給範曉媛,沒錢交給崔勇這些人。崔勇他們在街上攔下章強,把章強揍個半死。遍體鱗傷的章強艱難地爬到花店門口,是花店老闆娘陳秀麗和女兒範曉媛幫他塗藥療傷。

    還有一次,淋了雨的章強發高燒,燒得魂都快沒了,是範桓和陳秀麗用老家的偏方救了他一命。

    對於章強來說,花店老闆一家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知道範桓和陳秀麗那麼努力工作,無非是存錢想幫範曉媛看病。從那之後,他也開始慢慢存錢,不止幫花店工作,還跑去外面求人給他工作。

    章強硬著脖子不交錢,這惹惱了崔勇、霍瀾他們。打罵不管用,崔勇和霍瀾開始去騷擾花店。霍勇色膽包天,見到陳秀麗長得漂亮,接著酒勁不停地騷擾調戲。

    範桓送花回來看到這一幕,他一人將崔勇、霍瀾這兩小混混揍了一頓。霍勇記仇,半夜偷偷潛入花店,殺死範桓,玷污了陳秀麗和範曉媛並一起殺掉。

    霍勇殺人離開後,喜歡夜遊的章強正好過路,他不知所措地將範桓一家的屍體偷偷藏了起來,藏在哪?他沒有說清楚。

    供詞最後,楊彪問道︰「為什麼要把屍體藏在牆內?」

    章強寫著︰「我要留住他們。」

    楊彪問︰「為什麼要殺人?」

    章強寫著︰「因為他們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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