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懸疑] 屍案密碼 作者:阿丑(已完成)

 
regn13 2018-3-31 22:40:22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2 23107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2:40
第二十章︰變局

    「為什麼要剝人皮?吃人肉?」

    「因為恨。」

    我把文件合上,唏噓一聲。白火火挺好奇地將這份文件搶了過去。小莊抬頭看了我一眼,「從章強作案手法和作案過程上看,他還真不是傻強,這小子精著呢!掉崔勇、霍瀾被殺之後,霍瀾的女友楊采晨遭受牽連。至于于鮮紅,她好像一向看不起範桓一家,看到範桓的花店生意做得好,心生妒火,常常對沈家冷嘲熱諷,還串謀房東給範桓加租金。」

    我伸手撓了撓鼻頭,「還是不對。」

    「咋了?」小莊問。

    「陳申呢?他將崔勇他們的屍體燒成灰並把骨灰交給章強涂牆,他不是要救楊采晨?楊采晨明明被章強殺了,於鮮紅這個更牽強了。」我冷笑道,案子還是有點兒彆扭,何況,章強的形象和學姐祝淇的犯罪畫像還是有不少的差別。

    「有啥牽強?這殺人嘛!上了癮,恨誰殺誰,誰還能想那麼多。」小莊說完,想了想,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一驚一乍地繼續說︰「我知道了,於鮮紅就是把章強推下石階的人。這還是群眾們反映的,這於鮮紅也不是什麼好貨色,年輕的時候就是個女混子,打架鬥毆,欺男霸女。」

    這會兒,白火火突然將面前的筷子抓起來一把折了,她怒氣衝衝地說︰「章強太可憐了,花店老闆一家也很可憐,換做是我,我也要把他們全殺了。這個章強,簡直就是英雄。」

    「火火,話可不能這麼說,殺人還有理了?」小莊說。

    白火火怒氣難平,「我不管,我不管。」

    「人和人,何苦相逼呢?」我說完,白火火從文件裡面取出一張說︰「咦,這兒多了一張。」她看完之後遞給我,「這不是章強的供詞,好像是鑑證資料。」

    我拿過被自己看漏的這一頁紙,的確不是章強的證詞而是一份痕檢資料。資料上面說,案發現場,也就是花店廚房內,上面除了章強的鞋印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的鞋印。鞋印的鞋碼43左右,從鞋底的花紋和磨狠分析,這是一雙回力鞋,穿了至少三個月以上。

    出現在現場的人,我、小莊、白火火、章強穿的都不是回力鞋。資料上說,鞋印很新,留下的痕跡不多,只在衛生間內留下一個,其他均被屍體流出來的血水破壞。也就是說,凶手並不想留下鞋印。我想,如果這個人當時在現場,大概是受到我們突襲的驚嚇,倉促之際才不小心留下一個。

    我回憶著自己到案發地點的過程,刀疤男章強跑出廚房,我和小莊去追。廚房內還有另外一個人,那麼我抬頭看了一眼白火火,白火火正好看向我。我目光灼熱,她似乎被嚇到了,收拾起檯面上的碗筷,「查案我不在行,洗碗我還行,我先收拾收拾。」她慌慌忙忙地收拾桌子上的碗筷,還險些打壞那隻裝著半條清蒸鯽魚的碟子。

    「我還沒吃飽呢!」小莊用筷子敲著剛剛被他吃空的飯碗。

    「下次再吃。」白火火一把將小莊手裡的筷子和飯碗奪走。

    小莊一臉憋屈地看著我,我微微一笑。白火火已經將碟子碗筷一起拿去廚房洗刷。小莊伸手一把將我手中的鑑證資料奪過去,看了幾眼,「這是曼姐塞進來的吧?」不可否認,這頁紙十有八九是法醫沈曼故意塞進來的,她似乎在提醒我們什麼。

    小莊看完那頁紙的內容,扭頭瞥了一眼正在廚房內忙碌的白火火說︰「這下糟糕了,章強這傻子極有可能是替罪羊。」

    「也不一定,章強不也把自己犯罪的經過描述得很清晰嗎?有人幫助章強,作案會變得更容易。」我說,我們都沒有想到章強並非一個人作案,這才讓我們破案變得如此艱難。有人幫助章強,這人會不會是一直神神秘秘,故弄玄虛的「囚鳥」?但是囚鳥和章強是一夥的,他為何要把章強曝光於眾?

    下午,我陪同小莊來到公安局,有些事實,我想和法醫沈曼私下好好聊聊。我們剛剛跨進公安局門口,張潮急急忙忙地跑過來把小莊給叫走。我獨自去了鑑證科,法醫沈曼並不在這兒。我只好轉去辦公樓,找不到沈曼的人,在局內走走逛逛來到刑偵大隊辦公室門口。正在裡邊忙碌的羅莎莎看到了我,她朝我叫道︰「龜爺?進來吧!你拜託的事有眉目了。」

    我怔了怔,急忙走進辦公室內。這兒只有羅莎莎自己。她拿著幾張文件走到我面前遞給我,「給你泡杯茶,你慢慢看。」她轉身去泡茶。

    我拿著文件坐在一張椅子上,翻著文件,羅莎莎在那邊說︰「沐城縣沒有楚慧娟這個人,我倒是幫你找到一些楚國梁的資料。」

    楚慧娟沒有回到沐城縣?我心一下亂了,如果楚慧娟沒有回來,丁震之墓算什麼?凶手故意用來迷惑我的嗎?可是丁震之墓並非剛剛修建,從墳墓周邊還有表面看,這座墓穴至少有好幾年時光了。丁震是首都人,他的墓穴不可能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唯一的原因,我只能想到楚慧娟是沐城縣人。

    我想,楚慧娟大概已經離開了沐城縣。我翻開關於楚國梁的資料,楚國梁是個婦科醫生,在沐城縣小有名氣。賺了一些錢後,他帶著老婆和女兒去了首都已經有十幾年的光景。楚國梁雖說去了首都,戶籍還是沐城縣這兒。楚國梁和他的老婆、小女兒三人在首都被丁震殺害後,有個叫「楚國源」的男人到公安局幫楚國梁他們撤銷戶口、做死亡登記。

    「楚國源是誰?」我問道。

    羅莎莎端著一杯熱茶走到我跟前,她把熱茶遞給我說︰「楚國梁的堂哥。」

    「他人呢?上邊怎麼沒有他的資料?」我端過熱茶,想著喝一口,茶水太燙,只好對著茶水吹幾口氣。

    羅莎莎笑道︰「龜爺,你叫我查的是楚慧娟和楚國梁,沒叫我查楚國源這個人。」

    「這……」我無語了。

    「楚國梁被殺這件事好像還是你的老師白牧奎經手的吧!你會不知道?」羅莎莎問我。

    我放下資料,吹著熱茶,等茶了稍微涼了,喝了一口。我沒有回答羅莎莎的問題而是問她,「莎姐,能再幫我查查楚國源這個人?」

    「這個……」羅莎莎猶豫了一下,「行,不過你得把我親手泡的茶喝完。」

    有了她這話,茶再燙,我也得喝光。一口將茶杯的茶牛飲而進,火辣辣的茶從舌頭一路燙到胃部,這感覺真他娘的爽。羅莎莎看到我認真的樣子,她笑得捧腹,「茶得慢慢品,你著急什麼?我逗你玩的,就算你不把茶喝光,我也會幫你的。」

    我瞬間感覺著了道。

    「龜爺,你過來一下。」馬寨突然出現在辦公室門口,他大聲地叫了我一句。

    我站起來,看了一眼羅莎莎。

    羅莎莎說︰「去忙吧!」

    我朝馬寨走去,「怎麼了?」

    馬寨跟我說︰「章強他要見你。」

    我和馬寨來到審訊室,馬寨的幾個同事仍在跟章強核對供詞,章強好像不大願意配合,搞得劍拔弩張。馬寨揮手讓幾個同事先出去再跟我說︰「龜爺,章強要是跟你說什麼,你千萬不能隱瞞。」

    「好。」我點頭說。

    馬寨好像跟章強之間商量好了一樣。我這麼回答,馬寨他滿意地離開,離開之後還不忘把門給關好。審訊室內只剩下我和章強兩人。

    我看了一眼章強,章強坐在椅子上,手和腳都上了手銬、腳銬。他的一雙手放在桌面上,髒亂的腦袋低到了胸口。他身子時不時會抖一下,也不知道他怎麼了?我坐在章強面前,很好奇他為何要見我一面。我跟他說,「你好,我是首都來協助案件調查的派遣員袁圭。」

    章強沒有回答,手也沒有動一下。他只是緩緩地將頭抬起來,一雙深邃的眼眸盯著我的臉看。我看到他的臉,不由得嚥了嚥口水。他表情憔悴,臉皮坑坑窪窪宛如下雨天的路面,那道鮮紅刀疤彷彿一條扭曲的蜈蚣趴在他臉上。

    章強突然冷笑一聲,他掙紮著起身,怒目圓瞪,咆哮著抬起被手銬銬起來的雙手朝我抓過來,癲狂如虎,恨不得將我大卸八塊似的。

    我嚇得連同椅子往後挪了一下,「章強,你冷靜點。」

    章強氣喘吁吁,滿頭大汗,面目猙獰,咆哮了幾聲,他抓起桌子上的筆在問訊的本子上沙沙沙寫下一行字︰老子能幫你抓住囚鳥。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2:40
第二十一章︰老照片

    從審訊室走出來,我暗暗吐了一口氣。

    外面站著等候的馬寨看到我出來,走過來問道︰「傻強他跟你聊了什麼?」

    「什麼都沒有。」我搖搖頭說。馬寨看到我一身狼狽,扭頭朝審訊室內看了一眼。章強徹底瘋掉了,不停地咆哮著,呼喊著,甩動著身子,困獸猶鬥,銬住他的手銬和腳銬發出一陣陣叮叮噹噹的響聲。章強跟我說完最後一句話,直接撲到我跟前。他那股要生吞活剝了我的勁兒,讓我不寒而慄。

    「這傻子真的什麼都沒跟你說?」馬寨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我。

    我點點頭,表示沒有從章強這兒得到什麼。馬寨氣急敗壞,一招手,同他一起在外面站著的幾個同事相繼進入審訊室。馬寨也跟進去,他們把門關起來。我聽到審訊室內發出一陣陣慘叫,這慘叫聲來自章強。

    我沒敢多想,整理一下衣服朝公安局外面走去。馬寨他很急,我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所以我得去找小莊。小莊被張潮叫走之後,不知道他們去了哪兒。我也沒能找到沈曼法醫,最終只能離開公安局先回小莊的舅舅家。

    我進門的時候聽到楊彪和白火火正聊得開心,楊彪這人看著有些霸道硬氣,說起笑話來把白火火逗得老開心。見到我回來,楊彪立馬從沙發上站起來。白火火對我說︰「彪叔他找你有事,好像是關於老刀的。」

    「袁圭,我們到院子外面聊聊。」楊彪朝門外走去。

    我跟著楊彪出來,我問他怎麼了?在老刀的團隊中,我感覺楊彪是最不喜歡我的人,他突然找到這兒,這讓我很不安。楊彪舔了舔嘴唇說︰「老刀他失蹤了。」

    「失蹤了?」我愣住了,老刀剛剛把剝皮男章強抓住,怎麼會失蹤?楊彪神色儼然,不像是開玩笑,「羅局長說,老刀失蹤一事不能往外傳,咱們得馬上找到老刀。」

    「怎麼找?」我問道,我剛剛來的時候,一個個不待見我,這會兒倒是想起我。我想到張潮匆忙地叫走小莊,還有馬寨對章強進行問訊,他大概認為老刀的失蹤和章強有關。

    楊彪說︰「我和老刀是把兄弟,從部隊一起相伴到沐城縣,我們倆感情很深,我不希望他出事,你要是肯幫我,我就跟你聊聊。你要是記仇,那我沒啥好說的。」他倒是看出我的心思,我笑道︰「哪裡?哪裡?我能幫上忙一定幫。」

    楊彪聽了我這話,神情淡然許多,他說︰「多一個人好辦事,這麼說吧!嫌犯常春被殺死之後,老刀他就有點兒神志不清,可能他認為刀萍死了吧!兩年前刀萍失蹤,他帶著我們沒有停止找刀萍,常春出了這事,對老刀來說,那打擊,可想而知。老刀他這幾天都在嘀咕著怎麼找刀萍的屍體?他半夜沒事就跑去常春住的地方,一待就是幾個小時。」

    「他很愛他女兒。」我說。

    楊彪說︰「當然,嫂子生刀萍的時候踫著難產,留下了小的,大的沒能救下。老刀他把刀萍即當女兒又當媳婦,能不愛嗎?刀萍被綁架之後,他都快瘋掉了。」

    我問︰「老刀最近還有哪些反常的事情?」

    楊彪想了想說︰「我打聽過了,老刀他失蹤之前去見了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帶著黑色面紗,沒人知道她是誰?那個女人告訴老刀,她知道刀萍在哪?老刀聽了這話,跟著失蹤了。」

    「又是戴著黑色面紗的女人。」我嘀咕了一句。

    楊彪好像沒有聽到,他疑聲問道︰「袁圭,你小子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沒有,我能知道什麼?戴著黑色面紗的女人說刀萍還活著,老刀相信了,這也正常。只是老刀他去了哪兒?刀萍又會在哪呢?老刀最近似乎更喜歡獨來獨往,他好像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們。包括他抓到章強,他到底是怎麼抓到章強的?還有一件事,我敢說,常春雖說喜歡綁架人,但刀萍不是他綁架的。」我說完,楊彪點點頭表示認可。他從褲兜裡邊掏了掏,接著拿出一張已經掉色的彩色老照片遞給我,「這便是老刀和他女兒刀萍,照片是刀萍剛剛升初中的時候去照相館拍的。」

    我拿過楊彪遞過來的照片看了一眼,看完之後,我手一抖,照片掉在了地上,整個人都愣住了。楊彪彎腰從地上將照片撿起來,「袁圭,你小子咋了?」

    「這是個騙局。」我顫著聲音說。

    「騙局?」楊彪疑惑地問。

    「刀萍已經死了,老刀他被騙了。楊副隊長,咱們得趕緊把老刀找到,我懷疑他有生命危險。」我說完,楊彪冒了一額頭的汗珠。我來不及解釋,催著楊彪趕緊加派人手去追蹤老刀的下落。楊彪察言觀色,見我反應過激,察覺到事態嚴重,老老實實地離開了。

    我腦海裡面揮之不去的是楊彪給我看的那張照片。照片上面老刀板著臉,一身正氣。他的女兒刀萍,留著短髮,高高瘦瘦,性特徵不是特別明顯,模樣特像一個男孩子。她穿著學校新發的校服,青春洋溢,笑靨如花。只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刀萍居然是陳申從沐城縣寄給我的錄像帶裡邊那位受害者。我記得清清楚楚,錄像帶雖說被張伯翰隊長破壞了,錄像帶的畫面,我是記憶猶新。

    「丁震」將另外一人殺死、剃頭、剝頭皮、烤人皮,另外那人當時沒看清楚性別,現在可以確認無誤,那是一個女孩,名字叫刀萍,她是沐城縣公安局刑警支隊隊長刀京龍失蹤了兩年的女兒。我沒有看錯,刀萍真的被害了,而且在不久之前。想到老刀,想到刀萍,我心裡邊有股悶氣,這股悶氣憋在心口,令我難受。

    「小龜,你還好?」白火火忽地站在門口那兒叫我。

    我伸手摸摸臉,吐了一口氣,做了幾個深呼吸,不管如何,先把老刀找回來才是關鍵。我朝白火火走去,白火火退回屋內。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白火火給我倒了一杯茶。我喝了一口茶。白火火問︰「彪叔他怎麼了?凶手都已經抓到了,不是嗎?」

    「火火,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我想起在花店發現章強那晚上,如果法醫沈曼沒有出錯,當晚除了章強之外,還有一個人在兇殺現場。這個人,或許便是尋找老刀的關鍵人物。

    白火火笑道︰「沒有,真沒有,我能瞞你什麼?」

    「真沒有?」我重新問一次,目光如炬地看著白火火。白火火有點兒害怕了,扭過頭去,遲疑了一會兒,她低聲說︰「別鬧了,我真沒有。」

    我正想說什麼,小莊慌慌張張地從外邊跑進來,氣喘吁吁的他把我的那杯茶喝了,喝完之後磕磕巴巴地說︰「老刀他他去馬王崗林區了。」

    「馬王崗林區?」我感到無比的詫異,白教授和祝淇學姐正是在那失蹤的,我想去這個地方已經想了很久。這片森林給我一種無比神秘的感覺,除了失蹤和命案,我最不明白的是老刀他們怎麼會讓被殺害的民警賀元的屍體丟在那,不聞不問。白教授和祝淇學姐從林區失蹤後,老刀他們只是做一些簡單的搜索便不再跟進。

    我對馬王崗充滿嚮往,只是沒有能抽空去看一下罷了。老刀被黑面紗女人叫道那兒去尋找女兒刀萍,可是刀萍已經死掉了。黑面紗女人到底想做什麼?殺了老刀嗎?我想起白教授和祝淇學姐在馬王崗林區失蹤之前同樣與黑面紗女人會面。這兩件失蹤案和一個戴著黑色面紗的女人之間的聯繫讓我惶惑不安。

    小莊解釋說︰「今早張潮拉著我去開會,他們說老刀昨晚失蹤了,需要我們所有人支援尋找老刀。我們經過多方打探才摸索到老刀的行蹤,老刀開著局裡的警車離開沐城縣縣城往馬王崗林區方向去了。張潮、楊彪他們已經帶人過去,我回來只是想問問你,要不要一起過去看看,畢竟白牧奎和祝淇同樣在那失蹤。」

    「去,當然得去。」我說道,這並不是因為老刀去了馬王崗林區,而是章強給我寫的最後一句話,他說他能幫我抓住囚鳥,囚鳥便藏在馬王崗。他寫完之後,將整張紙撕下來嚼碎吃掉。比起這個,更詭異的是我看到章強左手腕內側有一個「火雲花」刺青一片血色綻放的三角楓。

    「我也去。」白火火湊過來說。

    小莊看了一眼白火火說︰「你去做什麼?」

    「去找我爸。」白火火毅然決然地說。

    「馬王崗林區可不是什麼好耍的地方,我勸你乖乖在家等著我們。」小莊有所顧慮。

    白火火說︰「為了找到我爸,我不怕。」

    小莊看向我說︰「龜爺,你勸勸她。」

    我看了一眼白火火,白火火帶著乞求的眼神看著我。我又想到花店廚房那事,沉吟一下說︰「你可以跟我們去,但是不許亂來,一切得聽我們倆的。」

    「龜爺,你瘋了?你怎麼能讓她……你不知道馬王崗,那地方……」小莊激動了。

    白火火已經開心地去收拾自己的東西了。

    我對小莊說︰「沒事,我會看著她。」

    「龜爺,老實說了,馬王崗那兒鬧了幾十年鬼。咱們兩個老爺們見鬼不打緊,你別把火火一起禍害了。」小莊壓低聲音說了一句,他說得特別認真,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2:40
第二十二章︰狗屍

    我們都收拾好了,小莊去他舅舅的房間內找來院子那輛豐田皮卡的車鑰匙。小莊和白火火都不會開車,我剛剛考了駕照,這會兒倒是用得上。馬王崗林區位於沐城縣西南方向的安溪鎮,路途遙遠,只能開車去。

    上了車,我發現車子裡邊的油不是很多,小莊說去馬王崗方向,出縣城的地方有個加油站。我們的計畫出來了,先去加油站加油然後直達馬王崗林區。可能是因為我答應帶上白火火的緣故,小莊顯得很不開心,一路上,面色沉重,也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白火火看出小莊不開心,她也不敢多說什麼,安安靜靜地坐在後邊。

    小莊把馬王崗林區描述得很詭異、嚴峻,我問他有沒有去過馬王崗林區,他說沒有,看來都是些道聽途說罷了。我們很快來到縣城往安溪鎮方向的加油站,下車加油的時候,一輛紅色桑塔納停在了我對面。

    沐城縣當時做邊境貿易的人不少,本地人還有外地人,能買得起小轎車的人不算少。一輛桑塔納小轎車,那時候少說20萬左右,開得起的不算多。我看了一眼那輛紅色桑塔納,透過車窗,我看到裡邊坐著一個女人,一個身穿黑紗的女人。

    詭異就詭異在女人不止身上穿著一件黑紗裙子,頭上還戴著一頂黑色遮陽帽,臉上掛著一塊薄如蟬翼的黑色面紗。這個女人我是第一次見到,但是關於她的描述可不是第一次。讓我更上心的是這個女人,還有那輛紅色桑塔納,她們同樣是去馬王崗林區的方向。

    「小龜,看到了?那個女人,戴著黑色面紗的女人。」白火火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車上下來,她走到我身邊看著對面那輛紅色桑塔納小聲地跟我說。

    「咦,還真是她。」小莊也被驚動了,他從車上下來。

    這會兒,同樣在加油的紅色桑塔納啟動朝前面的馬路開去了。

    「快上車,咱們趕緊追。」小莊叫著,他趕緊溜回副駕上。白火火也回到車內。我趕緊把油錢給了。可是我們追上馬路的時候,前邊踫巧是一個大轉彎。我將皮卡開過這個彎道的時候,那輛紅色桑塔納消失不見了。通往安溪鎮的馬路,路蔭特別茂盛,加上道路七彎八繞,一下子便跟丟了。但我敢肯定,載著黑紗女人的紅色桑塔納一定是去馬王崗林區。

    「媽蛋,讓他們跑了。」小莊氣憤地罵了一句。

    「開車開得那麼快,一定有陰謀。小龜,你得加把勁才行。」白火火見我沒追上那輛紅色桑塔納,顯得有點兒不高興,畢竟那個戴著黑色面紗的女人和白教授有著極大的關聯。

    追不到那輛車,我心裡也有點兒難過,如果黑紗女人不是去馬王崗林區,我們將會和她失之交臂。但我新手上路,怨不得別人,慢慢地讓自己靜下心來繼續朝馬王崗林區開去。

    車子開了差不多半個小時,馬路上塵煙飛揚,大風   颳起來,馬路邊上的樹搖來晃去,眼看著就要連根拔起。天空慢慢地灰暗,我們一下子如同墜入地獄。烏雲密佈,白天如同黑夜,在沒有人煙的馬路上行駛著,這顯得有點兒壯烈。電閃雷鳴,滴答,滴答,下雨了,雨珠還特別大顆,車子如同進入槍林彈雨之中,滴答,滴答,又急又亂。

    「真他娘的衰。」小莊忍不住罵了一句。

    「這雨一時半會只怕停不下來。」白火火看了一眼車窗外說。

    遠處亮著宛如囚籠般的閃電,閃電撕開黑色的天幕,雷聲轟然,像是打炮一般,雨聲 啪,像是衝鋒。地面上的花草樹木看著就好像海浪,排山倒海的氣勢令人害怕。我們都開始有點兒擔心自己坐著的皮卡會被大風颳起來。

    「這是沐城縣今年最大的雨。」小莊說完,白火火朝前面叫道︰「紅色汽車。」

    前邊白茫茫的雨霧內,一盞黃色的汽車尾燈不停地閃爍著。我將皮卡的車速減緩,前邊那輛桑塔納好像拋錨了。

    「他丫的,總算是追上了。」小莊悅然叫道。

    白火火疑惑地說︰「車子怎麼停下來?」

    「出事故了。」我看得比較清楚,那輛紅色桑塔納可能是因為在風雨中開得太快,輪子打滑衝出馬路撞在馬路邊上的林蔭上。馬路邊上種著一排排的香樟樹,樹木高大,間隔不遠,死死地將衝出馬路的紅色桑塔納擋住。

    紅色桑塔納的車頭徹底撞壞了,尾燈不停地閃動著,在大雨沖刷下顯得格外悲慘。我將皮卡車慢慢靠邊,這會兒,東邊的天空開始有點亮色。雨水也沒有那麼大了,雷聲越來越小,閃電也隨風飄走了。大雨沖刷,整個世界煥然一新。

    小莊和白火火按耐不住,齊齊下車朝前面那輛出了事故的紅色桑塔納跑去。

    「人沒了。」我剛把車子靠邊停下,前面的白火火叫了一聲。

    我開門下車,小莊在前面喊道︰「血,車尾箱在滴血。」

    我大步跑過去,正如白火火和小莊所說,紅色桑塔納內沒有任何一個人,包括那個黑紗女人。車尾箱雖說緊緊地蓋著,底部卻在不停地滴血,血珠從車尾箱底端滲出來掉落在地,經過雨水沖刷,血水散開,漸漸地在車子後面形成一個血潭。我低頭看了一眼車子底部,滴血量還蠻大的,空氣裡渾是血腥的味道。

    「人怎麼沒了?」白火火鬱悶地說著。

    這輛車的的確確是我們在加油站看到的車子,車內的司機和黑紗女人全不見了。路面上沒有任何腳印,車內除了被踫碎撞壞的地方也沒有什麼可疑之處。司機和黑紗女人人間蒸發了一般。我們圍在汽車的尾端,看著地面那一灘越積越多的血水。

    小莊摸著下巴說︰「咱們難不成遇上幽靈車了?」

    「行了,撬開車尾箱看看。」我說。

    白火火說︰「人在車尾箱?這有點兒說不過去。」

    「有啥說不過去的?打開就知道了,沒準有人路過看到這車子撞到路邊的大樹,再看到車內的人全死了,所以把屍體扔車尾箱。」小莊一邊說著一邊去擰車尾箱,他很用力,但是車尾箱紋絲不動。我走到車子前面,車鑰匙還在,這讓我有點驚訝。我摁開車尾箱,後邊吧唧一聲。我聽到小莊罵道︰「我日你奶奶的熊,這女人真他娘的變態。」

    我以為發現了死屍在車尾箱內趕緊往小莊這邊走去。走過來後,白火火已經忍不住轉過身子撐著腰桿子嘔吐。車尾箱內並非人的屍體而是一堆狗屍體,狗頭狗腳狗尾巴全扔在一塊,有些已經腐爛了,有些看著剛剛被宰殺,還在滴血。

    我看了一眼,紅色桑塔納的車尾箱內至少有十幾條狗屍,這些狗屍有些已經拔了毛,有些還沒來得及,反正全給剁了。摘除四肢的,砍掉狗頭的,攔腰斬斷的,血和肉已經徹底糊在一塊,陣陣腥臊的味道使得我們的胃特別難受。

    狗屍塞滿了車尾箱,這些狗死得極慘,看上去也不像是狗肉販子所為,更像是發洩。拿活生生的狗來發洩,畢竟這些狗也不是純種的肉狗,大部分都是些寵物狗。狗屍身上有無數的傷痕,砍傷、燙傷、刺傷、割傷,其中一些還有被電擊、水淹、開顱、剖肚的現象。

    看慣了死人屍體,突然間面對這麼一堆支離破碎的狗屍,還挺讓人難受的。

    「慘無人道。」白火火憤憤地說。

    小莊伸手將車尾箱的蓋子蓋上,他看了前面一眼說︰「前面不遠處便是馬王崗林區,咱們別管這些死狗了,找老刀和那個女人更要緊。」

    我朝前面不遠處看去,白皚皚的山嵐中一抹綠色映入眼簾,那是一片重巒疊嶂的山林,山林上纏著一重又一重的霧霾。我想那便是小莊所說的馬王崗林區。

    我們重新回到車內。

    我回頭看了一眼白火火說︰「火火,你還行?」

    白火火點點頭,表示沒有任何問題。

    小莊咂咂嘴說︰「火火,接下來可能還有更噁心更恐怖的事兒,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嗯。」白火火回答。

    我發動車子往前面開去。

    即將到達安溪鎮的時候,馬路左邊出現一條岔路。小莊說從這條岔路去便是馬王崗林區的入口處。

    我們從這條岔路進去,開了二十來分鐘的車,馬王崗林區的入口便出現在我們面前。在這兒有一座停車場,停車場上面停了好幾輛警車,這應該是楊彪他們。我把車停好,下了車,我看了一眼這個入口處。入口處建有一座二層小樓,這是護林員辦公的地方。小樓前面打著一道紅色橫幅,上邊寫著「林區危險,不得進入;擅自闖入,後果自負。安溪鎮人民政府宣」一行字。

    小莊和白火火朝那棟管理小樓走去。

    我跟了過去,剛剛走到小樓門口,楊彪滿臉是血地走出來,見到我們仨,驚愕地望著我們。

    除了楊彪,馬寨、張潮還有他們帶來的同事幾乎都受了傷,正在小樓內進行治療和包紮。他們滿臉恐懼,猶有餘悸,一個個見了鬼似的。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2:40
第二十三章︰幽鬼之森

    楊彪告訴我們,他們一行進入馬王崗林區搜索老刀的行蹤,本來好好的,根據護林員提供的線索,他們也大致鎖定老刀的位置。結果一場大雨襲來,天地變得昏暗沉重。狂風呼嘯,林區變得動盪,光線一下子暗如半夜。他們的行程變得艱難,在一處護林員休息站躲雨的時候還遭到了襲擊。

    襲擊他們的不知道是人還是鬼?或者野獸?他們都不清楚,昏暗的休息站內,一個如同鬼魅的東西遊弋在四周,這玩意特別聰明,專挑落單的人。先是馬寨,他跑出去撒了泡尿,結果沒回來。張潮出去找馬寨,結果也沒回來。人相繼出事,楊彪跑出來找了一陣,結果發現馬寨、張潮他們摔在後邊的山溝內。

    楊彪把馬寨他們從山溝內拉起來,馬寨和張潮告訴他,他們被鬼推背,站著朝山溝尿尿的時候被鬼推了背脊。三人回到休息站,休息站內亂成一片,一個同事說,有人偷襲了他們,但他們沒有見到對方的面容。

    馬寨說肯定是遇鬼。

    除了楊彪之外,大家或輕或重都受了傷。這時候,山呼海嘯,林區傳來一陣陣悲鳴,鬼哭神嚎,使得他們都怕了,一個個不管風吹雨打,狼狽地往林區外面跑去。

    楊彪本不信邪,但是馬寨、張潮他們都要回去,他想拉著他們,自己反倒摔了一跤,摔得一臉血。他們回到入口處,大雨也停了,天也亮了,回憶起休息站那兒的事,誰也說不清楚遇到了啥?

    我表示再進一次馬王崗林區,馬寨和張潮他們均搖頭表示不想去,他們傷得確實也不輕。

    「這鬼地方,我可不想進去了。」馬寨說,「真他娘的晦氣。」

    張潮說︰「是呀!咱們可不能忘了賀元是怎麼死的,我可不想變成賀元那樣」

    「老刀他這是去送死,咱們沒必要跟著他。」

    「說不定老刀已經死了。」

    大家議論紛紛,均表示不想再進林區。

    「你們都他媽的混蛋,你們不去,老子去,老子一定要把老刀找回來。」楊彪看了我一眼,堅定地說。我感到有些欣慰,有楊彪領著,進入林區會多一份保證,至少他先前去了一次。我們也沒有為難馬寨他們,讓他們在入口處守著。

    我、小莊、楊彪、白火火四人順著入口處的道路,由楊彪牽頭朝林區深處走去。馬王崗林區的路挺不好走的,崎嶇,泥濘,濕滑,越往裡面走,路越難走。這片林區屬於亞熱帶原始森林,古樹參天,青藤綠蔓,時不時還傳來一兩聲奇怪的鳥叫。

    由於下了一場雨,林間盤著一層白霧,幽森而蒼涼。

    楊彪走在前面帶路,我們朝著老刀可能出現的位置走去,他說︰「馬寨他們有點兒先入為主,這世界上哪來的鬼?他們一定是壓力太大,想得太多,出現了幻覺,自己摔進泥溝反倒怪鬼推背。你們千萬別給他們的話影響。」

    接著他又跟我們介紹馬王崗林區,這是一片國家森林資源保護區,一般不給人隨便進出的。我們屬於特殊人員,林區的管理員才沒有阻攔我們。馬王崗林區森林資源豐富,物種繁多,是沐城縣的財富。

    楊彪說得口乾舌燥,我想到賀元,問了一句︰「楊副隊長,關於賀元的屍體。」

    「能別提這事?」楊彪回頭跟我說。

    「為啥不能提?如果馬王崗林區不是鬧鬼,為何不把賀元的屍體帶回去?」小莊插進來一句。

    楊彪突然站住,遲疑了一下,他說︰「我們也想帶走賀元的屍體,但是他的家人不給。」

    「家人不給?」我驚愕地問,還有人不希望把自己親人的屍體帶回家安葬,任由屍體在外面日曬雨淋?這徹底刷新了我的三觀。

    「看在你們陪著我去尋找老刀的份上,有些話我也不遮遮掩掩。馬王崗林區的的確確有關於血衣將軍的傳說。這個傳說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也不記得了。外面的村民都說馬王崗內住著一位血衣將軍,血衣將軍穿著一件血衣,它只要把血衣穿在你的身上,你就會倒大黴,甚至會死掉。血衣拘魂這一說使得大家都很害怕血衣將軍。」楊彪說完繼續往前走。

    小莊笑道︰「我倒是聽說過血衣將軍的事兒,這將軍是個古代的鬼魂,因為戰死沙場,魂無法歸鄉,流落到了馬王崗林區。它為了養自己的魂魄,需要吸食大量的人魂,所以用身上的血衣到處去勾人魂。」

    「不瞞你們說,賀元的屍體被發現的時候,身上就穿著一件血衣,血淋淋的衣服。我們想過帶走他的屍體,但是賀元他的家人,他們害怕血衣將軍,生怕帶走賀元的屍體會導致全家倒霉,所以只能把賀元扔在這兒。呵呵,封建迷信害人哪!」楊彪惋惜地說。

    白火火說︰「我爸就是為了調查賀元的屍體才到的這兒吧?」

    「白教授的的確確是想看看賀元的屍體,因為他不相信我們。沈曼法醫對賀元的屍體也進行了屍檢,賀元死於一種帶毒的瘴氣,肺部受到毒瘴的感染而衰竭。老實說吧!剝皮殺手出現之後,賀元、程昱、劉野三人被老刀安排為這個案件的負責人。賀元好像發現了什麼線索,所以跑到了這兒。」楊彪講解道。

    「他發現了什麼?」我問。

    楊彪說︰「我不清楚,他沒有給我們匯報而是直接來馬王崗林區。」

    「那麼程昱和劉野他們倆」我繼續問。

    「賀元死掉之後,他們跟蹤賀元調查的結果,同樣來到這兒,兩人也是在這失蹤。程昱被殘忍地殺害,劉野至今還沒有找到他的下落。」楊彪說完,小莊嘀咕一句,「這肯定是血衣將軍干的。」

    「這件事你們沒有寫在案情報告資料中。」我說道,我在首都看到沐城縣提交上來的案情報告文件,裡面並沒有這一說,老刀和羅局長他們的確隱瞞了一些東西。

    「賀元被披上血衣,程昱被殺,劉野失蹤,都在馬王崗林區。我們對這兒進行了三次搜捕,到頭來均是一無所獲。我們當時也漸漸地相信了血衣將軍這一說,這種迷信的東西怎麼上報?沒法報。市局和省局的專家來了,我們都不敢提血衣將軍。」楊彪感慨萬分地說,「說實話,老子真不信這個邪,但我又不知道如何說服自己。」

    我問道︰「這麼說來,白教授當初執意要來馬王崗林區,老刀跟他說了一些事,這些事包括血衣將軍吧?」

    「老刀不希望白教授節外生枝,沒想到白教授一意孤行,現在好了,他和他的學生都失蹤了。老刀這一次跑到這兒,我實在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楊彪不解地說著。

    「老刀被人蠱惑,這和血衣將軍無關。」我說道,世界上沒有鬼沒有神,這點我是堅信的。馬王崗一連串的失蹤死亡事件,肯定有什麼人在操控,而我現在要做的便是拆穿這些把戲。我已然發現,這些事件的背後和那位戴著黑色面紗的女人息息相關。

    提起「惡鬼」血衣將軍的故事,林區漸漸地變得陰暗下來,天空飄來一團又一團的烏雲,眼看著就要下第二場大雨了。林區森茂,樹蔭雲翳,天空被烏雲所蓋住,瞬間變得更為陰暗了。我們像是在走夜路一般,林區這種地方,鬧出這麼多失蹤死亡事件,這讓我想到四川的黑竹溝和迷魂窞林區,這兒或許存在著一種神秘的磁場也說不定。

    「噓,前邊有人。」白火火在我們扯談的時候,她全神貫注,為了找到她的父親,她也是豁出去了。這會兒,我們聊著血衣將軍,她卻發現了什麼。

    我們朝前面看去,前方果然飄蕩著一個影子,那個影子貼著地面,隱藏在半人高的蕨草後面慢慢地移動著。

    「老刀?」楊彪顯得有點兒激動,以為那人是老刀,喊了一聲快步朝影子跑過去。

    「楊副隊長,你別急,等等我們。」我喊了一聲,楊彪太在意老刀了,跑得飛快,我們都快跟不上了。

    森林裡面漸漸地湧起一層白霧,楊彪奮力跑著,完全不顧我們三個。前方的人影漸走漸遠,楊彪飛跑而去,鑽入了白霧之中,快速地消失在我們的眼前。

    我們追上來,進入霧區的時候,楊彪已經不知去向,前邊的人影也消失了。

    我們喊著楊彪的名字,森林內,除了我們自己的回聲,根本沒有其他聲音。

    「完了,楊彪也失蹤了。」小莊懊惱地說了一句。

    「小龜,我們該怎麼辦?」白火火面對四周不停湧起來的濃霧說。

    小莊面帶懼色地說︰「咱們該不會見鬼了吧?」

    濃霧白皚皚一片,水汽不停地凝結,都快遮住我們的去路了。

    「別擔心,繼續往前走,總能把楊彪和老刀找回來。」我說完大步朝前邊走去。小莊和白火火滿臉不情願,但還是跟著我。我這不也是沒有辦法嘛!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完全沒有對策。

    走了大概十五分鐘左右。

    前面的人影又出現了。

    「他娘的,這次我一定要抓住你。」小莊似乎在跟自己過不去,看到那個人影,他拔足飛奔,朝人影跑了過去。

    「小莊」我生怕小莊落得楊彪的下場,拉著白火火急忙追在小莊身後,眼神片刻不敢離開小莊半刻。

    跑了一陣,小莊似乎追到了前方的人影。

    我們追上來,小莊扭頭對我們喊道︰「血衣我抓到血衣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2:40
第二十四章︰血衣廟

    晃動著的人影根本不是活人而是一件血淋淋的襯衣。襯衣的領子、左右兩個袖子都被一根線勾著,線懸在大樹的樹枝上邊。血衣就這麼晾在幽林之中,飄飄蕩蕩,若隱若現,宛似鬼魅一般。小莊將整件血衣扯下來,血衣本是白色襯衣,浸泡在一灘血水之中全給染紅。小莊盯著血衣仔細地看著,他指著血衣的領子口說︰「這血衣是老刀的。」

    我和白火火湊過來看了一眼,血衣的領口處繡著「刀京龍」三個字。這三字繡出來歪歪扭扭的,像是小學生的針法。白火火看著我和小莊說︰「老刀的襯衣咋會在這?」

    「走吧!說不準老刀就在前邊。」小莊扔掉血衣,遇見血衣之後,他信心倍增。我同樣有種感覺,雖說不知道這血衣咋回事,老刀應該離我們不遠。

    我們繼續朝前面走去,爬上一個小土坡。白霧顯得沒有那麼多,前方看著也清楚一些。小莊突然叫起來,「你們快看前面。」

    五十米之外,一個人影不停地晃動著,這是一個紅色的影子。我們快步上前,紅色影子和之前的血衣一樣,同樣是一件襯衣,被血染紅的襯衣。它被一根樹杈架起來,遠遠看著像是一個稻草人。

    小莊走過去將血衣扯下來,「咦,這不是楊彪的內襯嗎?」

    血衣的的確確是楊彪所穿的白色內襯。當年,人們喜歡在衣服上邊繡字。這件血衣上面繡著一個「彪」字,就在袖口那兒。小莊提著血衣走到我跟前,抬頭跟我說︰「楊彪和老刀不會死了吧?」他這話讓人不寒而慄。

    「林子裡面除了我們並沒有其他人。」白火火提醒我們一句。

    「血衣將軍,一定是血衣將軍。」小莊恐慌起來,手裡的血衣摔到一邊,「我在基層派出所工作的時候,我們所長是安溪鎮人,茶餘飯後,他曾和我們談起馬王崗血衣將軍這事。他說,血衣將軍不輕易出現,它出現的時候,多半是下雨天,而是大暴雨。暴雨來的時候,人們都躲起來,它拿著血衣去勾人魂就不會有人注意到它。」

    「別嚇唬我。」白火火叱責小莊一句。

    「我說的都是真的,一件血衣是老刀的,一件血衣是楊彪的,接下來就是我們。」小莊說完看了周圍一眼,身子不自主地瑟瑟發抖。小莊怕鬼,我也不是第一次見到。他的話,我也只能當做故事聽,可想而知,林區內,除了老刀和楊彪之外並非只有我們仨。我心裡面不由得警惕起來,一面還祈禱著老刀和楊彪千萬別出事。

    我們繼續往前面走去,走了大概半里路,越過一個山谷,進入一個山坳,前面是一處灌木林。綠幽幽的森林內露出來一座廟宇的屋頂。看到深山藏老廟,小莊又開始說鬼,他說這種廟宇藏在老山內,沒人供奉,沒人祭拜,廟裡的主只怕都變異了。本來是神靈,沒有人類的信仰,結果成為了邪祟。他說得頭頭是道,還讓我們別靠近這種深山老廟。

    我對他這番無稽之談沒有興趣,我感興趣的是那座老廟前邊飄著一件血衣,不,應該不止一件,只是被綠林擋住了。我大步朝那座老廟走去,白火火自覺地跟在我身後。

    「喂,你們瘋了?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小莊叫著,我們不聽他的話,他有些急了。

    我和白火火慢慢靠近廟宇,果不其然,廟宇前邊立著不少的桿子,竹竿子,木桿子,這些桿子上面都繫著一條紅色繩子,繩子綁著一件血衣。血衣大大小小,長長短短,老人的,小孩的,有些已經褪色,有些已經朽爛。大概有二三十桿,前後整齊有序地排列著,宛如船帆一般。我們走到這些血衣底下,抬頭看了一眼這些高高掛著的血衣,有點像是祈禱祭天的靈旛。

    「血衣廟?」白火火對著廟門上面的牌匾念道。

    我扭頭看了一眼廟宇,噠!一顆血珠掉在我的臉頰上。我伸手擦了擦,血珠還是熱的。在我頂部那件血衣,它好像剛剛升掛上去。

    「真他娘的倒霉,咋跑到這兒來了?」小莊趕到我面前,他也發現了血衣廟,嘴邊罵了一句。我將臉上的血跡擦掉問小莊︰「你認識這座廟?」

    「聽說過,血衣廟是為了鎮壓血衣將軍的,以前的人每年農曆七月十六都會在這舉行血衣祭,讓血衣將軍遠離附近的村莊。二十幾年前破四舊那會兒被砸了。後邊不知道是誰又發掘它,重新修建它。好景不長,血衣將軍鬧得凶,廟也鎮不住了,沒人敢再來這兒祭拜燒香祈福。」小莊抬頭望著一桿桿掛著的血衣說,「這片血衣是有說法的,家裡有人過世了,把他最後穿的衣服染上豬血掛在血衣廟外面,血衣將軍會收納他的魂魄,同時會保佑死者的家人。」

    「剛剛有人來過這兒。」我說道,滴血的血衣已經證實了。

    「人?難道不是血衣將軍?」小莊擔憂地說了一句,說完忍不住往四周看一眼。

    嘎然一聲響,前邊的白火火推開血衣廟舊跡斑斑的大門。白火火走進了廟裡,小莊有些擔心白火火的安危,叫道︰「火火,等等我,讓我來保護你。」說完快步跟在白火火後面進入血衣廟。我左右看了一眼,山林冷風吹,脖子有點兒涼,說實話,總覺得有人在不遠處藏著,虎視眈眈地看著我們的一舉一動。這種被監視的感覺特別讓人難過。

    我抬頭再看一眼那件還在滴血的血衣,廟宇裡邊傳來小莊一聲慘叫。我以為他和白火火出事了,轉身朝血衣廟大門跑去。血衣廟離外面比較遠,道路偏僻,建材不好運輸,大多是靠馬幫。修建起來並不容易的血衣廟建得很簡單,只有一間廟殿,廟殿不大,十幾平方大小,裡邊聳著一個面部猙獰的血衣將軍石像。

    石像前邊是香爐,香爐前邊是一個用石頭砌牆圍起來的小院子。我經過院子,看到白火火和小莊杵在廟殿內,除了他們倆,廟殿內懸掛著一具披著血衣的屍體,屍體垂著腦袋,脖子繫著一根麻繩,麻繩拴在廟殿的橫樑上。

    我走過去,白火火悲傷地說了一句︰「老刀他被殺了。」

    小莊怒火攻心,不停地踢著地上的碎石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咱們就不該來這兒,老刀他被血衣將軍勾魂了。」

    「小莊,別再胡說了。」我顯得特別生氣,這根本不關血衣將軍的事,這是一樁赤果果的謀殺。

    我看向老刀,老刀死得很慘,脖子被凶手開了一刀,血流不止。他的血被凶手撞在一個木桶內,木桶裝滿了血,同樣泡著幾件衣服,應該是老刀的其他衣物。老刀身無一物,屍體直直地被懸在橫樑上,凶手在他的身上披著一件血色外衣,外衣是他自己的,不過是被他自己的血浸泡過罷了。

    老刀的屍體不停地滴血,地上除了散發性的血跡,還有一堆亂糟糟的腳印。腳印沾上老刀的血,踩得一地都是。我蹲下來眯著眼打量著腳印,腳印雖多,主要有兩種鞋子,一種為橡膠雨靴,一種為解放鞋,碼數還挺大的。這兒曾經出現兩個男人,加上腳印很亂,血跡被弄得混亂不堪,明顯有打鬥的嫌疑。

    「楊彪是不是穿著雨靴?」我抬頭問心驚膽顫的小莊。

    小莊還在看著老刀是屍體。

    白火火回答我一句說︰「對,黑色的膠筒雨靴。」

    「這就對了,楊彪他來過這兒。」我的話讓小莊和白火火怔了怔。

    小莊問︰「楊彪他見著凶手了?」

    我點點頭。順著地上的血色腳印,我繞過廟殿中間的血衣將軍石像來到廟宇後面。為了節省石料建材,廟宇是兩邊空,前後都有門。髒亂的腳印到後面這兒分開,穿著解放鞋的凶手從後門跑掉,而穿著雨靴的楊彪追著凶手去了。

    我們跟蹤血跡和腳印,下了一個土坡,路程變遠,腳印和血跡漸漸減少。我腦海內開始模擬犯罪現場,老刀按照黑紗女人的意思來到馬王崗林區,他並不知道這是一個陷阱。等他來到馬王崗林區深處,凶手將其擊殺並把他的屍體挪到血衣廟進行放血。凶手用從老刀身上放出來的血製造血衣,目的不知道為什麼?但凶手這麼做了。

    楊彪一路追來,找到了血衣廟,看到老刀被害,他和凶手打了起來。凶手好像打不過楊彪,趁機從血衣廟後面跑了。

    楊彪自然不會放過凶手,追了出去。

    只是半路上我們遇到楊彪的血衣,這是為何?凶手並非一個人?想到這兒,我內心開始為楊彪著急,他有可能已經死了。

    我覃思著,小莊忽地叫道︰「前邊死了個人。」

    我抬頭一看,前方不遠處的一棵望天樹下橫著一具鮮血淋灕的屍體。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2:40
第二十五章︰屍骨樹

    高大參天的望天樹樹根邊上,一具已經腐爛的屍體趴在上面。屍體弓著背部,面部塞進樹根的裂縫內。屍表腐爛面積很大,頭皮剝落,毛髮所剩無幾。這人看上去已經死了有一陣子。望天樹的樹根上生長著不少寄生植物,這些植物形同尖筍,一根一根地刺穿屍體,野蠻地生長著。

    死者死了很久,身上卻被人潑了血,血還在滴著,看著有點兒詭異。我們圍過來,小莊查看一下屍體,屍體面部徹底腐爛,看不清五官,只知道是個男的。

    白火火皺著眉頭說︰「人都死那麼久了,為何還要淋血?養屍?」

    我看了一眼地上,凶手和楊彪就此失去了蹤跡。我抬頭看一眼這棵上百米高的望天樹,天空烏雲已經散盡,夕陽西下,霞光紅彤彤地照射著這片遠古森林。不遠處的密林間,一聲聲老鴉啼叫,令人不寒而慄。

    我想起章強跟我寫的字,囚鳥就藏在馬王崗林區,難不成這一切都是囚鳥一人所為?我揪緊拳頭,囚鳥幫我找到章強,章強卻告訴他的位置讓我抓他,這算什麼?囚鳥有意而為之的話,他難不成會是那戴著黑色面紗的神秘女人。我感到有點兒恐懼,警察抓賊反倒快變成賊抓警察了。我咬咬牙,暗地裡給自己一些信心。

    「這邊,快過來這邊。」白火火不知道什麼時候繞到望天樹後面,她朝我們喊了一聲。

    小莊放下手中那具被尖筍狀寄生樹刺穿的屍體站起來問白火火,「火火,咋了?」

    「屍體,好多屍體。」白火火的話讓我和小莊特別不安。

    我和小莊噌噌噌幾下繞到望天樹後邊,這兒長著幾棵高大的四藪木和絞殺榕,四藪木和絞殺榕的氣根特別茂盛,遠遠看著像是一條條大大小小的毒蛇。它們底下露出來的氣根纏在一塊,像是一片藤蔓。氣根交纏堆得很高,一根一根藤編一般像是在搭建一座房屋。

    幾棵四藪木和絞殺榕的根須纏著鋪開來,大概有二三十平方那麼多。這種野生巨樹生長能力還真是強到爆。在大大小小長長短短交集在一起的根須上,一具又一具的屍體被纏在裡邊。屍體橫著的,豎著的都有,腐爛的身軀被絞殺榕的氣根刺穿、捆綁、束縛,怪可怕的。

    有些屍體已經化為白骨,就算化為了白骨,白骨照樣被氣根纏著高高托起。

    白火火已經被眼前這一片屍體所震懾住。小莊抬頭看了一眼,一面數著屍體的數量。我同樣被驚嚇到,從部分屍體的面部表情看,這些人還是活著的時候就被扔在這兒。凶手將死者綁在樹木的樹根上,這兒水源充足,土地肥沃,樹木的根須生長得很快,加上屍體肥料,營養充足,十天半月,茁壯成長的氣根就會生在到人體裡邊。

    死者們死得很痛苦,像是被樹木的根須活生生刺死一樣。死者們有的在掙扎,有的在吶喊,有的在痛叫,有的在哭泣,表情可謂是豐富。

    除了人屍之外,我們還發現氣根之間穿夾著不少的狗屍,狗屍堆在一起。我們想起半路上出車禍的紅色桑塔納後尾箱。

    「差不多三十多條人屍,近百條狗屍,這兒都快成亂葬崗了。」小莊朝我說了一句。

    我盯著屍體看了幾眼,「從白骨到腐屍,死者死亡的時間跨度還挺長,至少從幾年前就開始有人在這被殺害了。」說完,我內心一片惘然,凶手至少在幾年前就在這用四藪木、絞殺榕的氣根殺人,活活地折磨被害人。

    荒山野嶺,這是殺人最為理想的地方。凶手為何要這麼做?我看了一眼白火火,白火火蹲在地上,顯得綿軟無力,她搖晃著腦袋低聲說︰「像是用刑,凶手處置這些人,用最殘忍的酷刑殺死這些人。」

    她說得有幾分道理,凶手這麼耐心地等著根須刺穿活人,慢慢地看著死者死亡,這顯然有處以極刑的目的。只是這些死者,他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何會被凶手選中?我聯想到「囚鳥」殺死常春、吳秀華、林興隆這些人,囚鳥似乎特別喜歡制裁那些有污點的人。

    「死得可真慘,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看出來,凶手在死者沒死之前還給他們帶吃的和喝的。凶手把活人綁在這兒,養著他們,等著他們被這些根須開膛破肚。根須不是刀子這些銳器,一下子就能要了人的命。它們只會一天長一點,一天一天地長大,它們在死者身體內鑽動的時候,死者得有多痛苦?」小莊分析著說,確實,在樹根底部,裡邊夾著不少尚未被徹底分解的塑料飯盒、水瓶。

    白火火突然有點兒害怕了,她朝我們靠過來說︰「天快黑了,咱們得小心一些,沒準……沒準凶手就在附近。」

    凶手在血衣廟用老刀的血液製作血衣的時候被楊彪發現,楊彪追著凶手跑了,他是死是活我們並不知道。楊彪如果被害,凶手肯定會折返,他還得處理老刀的屍體。

    老刀被殺,這是預謀好的。我們的到來,不知道在不在凶手的計畫內。章強的話再次讓我不安,顯然,這應該是在囚鳥的計畫內。楊彪追著凶手離開有一定時間,這會兒,他和凶手的較量只怕也出結果了吧!

    「火火,放心,有我在呢!」小莊走到白火火身邊安慰她,他也開始警惕起來,從身上將藏著的手槍掏出來。

    我微微一笑說︰「小莊,你還信血衣將軍嗎?」

    「不信了,不信了,血衣將軍可不會這麼殺人,這擺明是個謊言。」小莊冷笑道。

    血衣將軍的傳說不過是凶手用來掩飾自己惡行的手段罷了。凶手也聰明,利用這麼一個婦孺皆知的鬼故事隱藏自己,搞出不少血衣命案,讓人不敢靠近這兒。無人光顧,凶手便可為所欲為。小莊問我︰「龜爺,咱們現在該怎麼辦?這混蛋殺了那麼多人,是時候讓他血債血償了。」

    我沉默了一下,計畫倒是有三個方案,一個守株待兔,在此等候凶手出現,二是打草驚蛇,大搖大擺往深林去,故意讓凶手發現我們。三則直搗黃龍,凶手在此苦心經營多年,殺死那麼多人,這兒那麼偏遠,他肯定有自己的巢穴。我們再找找,說不定就找到了。

    白火火輕聲說︰「你們說我爸和淇姐他們還活著嗎?」說完她居然掉下眼淚來。這麼多的屍體,死得那麼慘,凶手是有多變態?白教授和祝淇學姐只怕凶多吉少。

    「火火,你別哭呀!這不是還沒見到你爸嘛!放心,你爸失聯那麼久了,屍體還沒見著,凶手只怕還沒殺他呢!」小莊說道,他這話也不知道是嚇唬還是安慰。白火火聽完哭得更厲害,她說︰「我們早該來了,早就該來這兒了。」

    「別哭了,白教授只要還沒死,我一定會把他救出來。」我說道。

    「要是已經被殺了呢!」白火火哭著說。

    「不是沒見到屍體嗎?存活率百分之五十,咱們有的是機會。火火,你別急,咱們都到這了,找不到你爸,我們堅決不回家。」小莊像是在下軍令狀,聲音洪亮地說道。

    白火火揉揉眼楮,哽嚥著說︰「那我們該怎麼辦?」

    她話音剛落,大榕樹後邊傳來噗嗤一聲笑。

    「誰?」小莊朝笑聲發出來的地方喊了一聲。

    那兒發出滋滋的響聲,一條黑影從榕樹邊上的氣根叢中躥出來,嗖嗖幾下朝山坡下跑去了。

    我們大吃一驚,詐屍了一般。

    這人剛剛就掛在榕樹後邊的根須上,他看上去慘白慘白完全已經死了,一動不動地掛在榕樹的根須上。我們都以為他死了,沒想到他笑了。

    屍體笑了,咧著牙齒,紅唇白齒,笑得很邪魅。我們發現他的笑,他身子哧溜一下從氣根叢滑落下地,一蹦一跳地鑽進山坡下的大葉藤,嘩嘩嘩衝開藤蔓朝山坡下面跑。

    白火火被這人一嚇,腿都軟了,整個人趴在我身上。

    「小莊,快去追。」我朝小莊叫道。

    小莊點點頭,「幫我照顧好火火。」

    說完,小莊掏出一個手電筒打開快步追著那人去了。

    我扶著白火火說︰「別怕,那是個人,不是鬼。」

    「嚇死我了,我以為……以為屍體活過來了……沒想到有人在偷窺我們。」白火火嚇得都快說不出一整句話來。

    「你還好嗎?沒事的話,咱們得去追小莊了,咱們不能丟下他一個人去追。」我說道,這座森林,處處都是危險,我不能讓小莊落單。我現在更加確定,凶手不是一個人,或者說,「囚鳥」不是一個人,更像是一個組織,也難怪他們犯案的時候會如此利落,沒有留下半點蛛絲馬跡。每個兇殺案,他們似乎都規劃得妥妥的。

    「嗯,我沒事。」白火火也知道這時候不能軟,邁開步子朝山坡下走去。

    我掏出一枚手電筒打開,緊緊地跟在白火火的後面。

    從山坡下去,進入一個谷地森林,這座谷地長滿了環紋榕和青梅樹,除此之外,林中長滿了草類。草類茂盛,都快把人蓋住。草叢之中有一條過道,應該是野獸行徑。

    我和白火火順著這條被野獸踩得很平的獸路朝林子深處走去。

    小莊正是從這兒追蹤那個偷窺者。

    我們從獸路上走了七八分鐘,前面突然晃起一道白光,接著傳來小莊一聲慘叫。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2:40
第二十六章︰鬼洞

    「小莊」白火火淒涼地朝前面喊了一聲,她太緊張了,看上去特別擔心小莊,一面喊著一面放開腳步往前跑去。

    「火火,你等等我。」我生怕白火火驚動了凶手,喊著她別著急。

    我和白火火追到林子中間地帶,這兒的野草沒有那麼茂盛,樹木少了一些,地面也沒有那麼坑,長著一片綠油油的青苔。小草坪大概能停下十幾輛重卡。夜色已經徹底將整片林子暗淡下來,我晃動著手電,心弦緊繃。在林子中間這個小草坪上,一盞手電筒掉在地上,光仍在閃動著,小莊卻不知道去了哪兒?周邊一片夜梟哀鳴,令人頭皮發麻。

    只看到手電筒,沒有看到小莊,白火火急了,淚水又掉了下來。她將手放在嘴邊形成喇叭狀,「小莊,你在哪?小莊,你丫到底死了沒有?小莊……」

    「噓。」我讓白火火不要叫那麼大聲。白火火捂著臉蹲在地上嚶嚶哭泣。也許小莊說得對,這一趟旅程不該帶上她。

    我走到白火火腳跟邊說︰「放心,小莊他會沒事的。」

    「不,他會被殺死,他會被凶手狠狠地殺死。」白火火受榕樹氣根上的屍體影響太大,她搖著頭說著。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她而是走到小莊的手電筒邊上,手電筒還有點手溫,小莊這是去哪了?憑空消失?我環顧四周,週遭樹木影影綽綽,沒有任何動靜。

    白火火痛哭流涕地朝我叫道︰「小龜,你快去把小莊救回來。」

    我轉身想安慰白火火幾句,這一轉身,腳下突然打滑險些摔倒。腳下這麼一滑,我發現腳下這一塊草坪地下好像是空的。我趕緊把手上的兩把手電放到一邊,伸手去扒草坪的泥巴。這草坪竟然被我扒出來一大塊草皮,草皮下面居然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洞穴。

    我拿起手電朝這個洞照射幾下,洞穴很深,深不見底,洞壁光滑,好像有東西經常在這兒出入。這個洞的洞口能出入一整個人,也不知道是人為的洞穴還是野獸的洞穴。

    小莊他八成是掉進這個洞。

    我拿起一塊泥巴往洞穴扔進去,裡面沒有任何反應。

    白火火挪動身子走到我身旁,她眼楮直勾勾地盯著這個幽黑的洞穴看,「小莊他是不是掉進去了?」

    「不知道。」我同樣看著洞穴說。

    這時候,洞穴內發出一陣轟轟轟的鳴響,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邊冒出來。我趕緊將白火火拉開,不讓她靠近洞口。這會兒,洞穴內冒出一陣白煙,白煙滾滾,如同雨後的山嵐。這洞穴敢情是個煙囪,我看了一眼白火火,白火火呆呆地問我︰「這算什麼鳥事?」

    我站起來,稍微靠近洞口,洞口居然冒出幾顆火星子。有點像是燒炭窯,洞穴裡邊到底有什麼東西?小莊是不是從這兒掉進去了?我疑惑著,林中傳來一聲咳嗽聲。

    我警惕起來,將白火火拉到身後。我將地上的兩盞手電筒撿起來,遞給白火火一盞。

    「誰在那兒?」我揮動手裡的手電筒叫道,手電筒的光芒挺耀眼的,對面的林子卻沒有人再吭聲。我再叫喚幾聲,林子這才發出沙沙的響聲,好像有隻野獸藏在裡邊。

    來之前我也瞭解過這片森林保護區,據說這兒生活著不少金錢豹、野豬、印度支那虎這類攻擊性極強的猛獸。

    隨著沙沙的響聲越來越厲害,我身後的白火火尖叫一聲轉身就朝後面的林子跑去。

    「火火,你別害怕,火火……」我喊著白火火。

    白火火怕得不行,瘋狂地跑著,被鬼追似的。小莊落單後失蹤一事讓我不敢再大意,拔腿就去追白火火。白火火這姑娘實在是太膽小了,就那麼點風吹草動,嚇得她這副德性。我心中鬱悶不已,追著白火火,嚷著叫她停下來,她都快瘋了,怎麼叫都不停。

    這深山野林,她再怎麼跑也跑不出去,女人有時候就是這麼令人又愛又恨。我追著喊著,越喊白火火跑得越快,感覺是我在追殺她似的。

    我們一前一後在林子內追逐,跑了一陣,我以為她會累垮,會停下,不想,她的力氣源源不斷,我都快被她甩大老遠一段路。我氣喘吁吁,嘶聲裂肺地喊了她最後一句。前面手電筒光晃了幾下,跟著是白火火的慘叫聲。

    「媽的,煩死了,操你大爺,真他奶奶的禍不單行。」我罵著加快腳步衝到前邊來。

    白火火消失之後,地上只留下一盞手電筒。我撿起白火火丟下的手電筒狠狠地摔在旁邊的一棵樹幹上,「干,干,干,白火火,你跑哪去了?」

    白火火沒有回答我,我苦笑不已,想到小莊,我趴下來抓起地上的泥土和草皮。還真的跟小莊的情況差不多,這兒也有一個泥洞口。

    洞穴和小莊那邊的差不多,大小差不多,深度也一樣。我揮拳捶打著洞口邊上的泥土,白火火掉下去了嗎?我該不該也跳下去?我糾結著,吐了一口氣,洞穴內傳來一陣嗡嗡嗡的響聲。

    我低頭側耳去聽,洞穴內好像有人在說話,一個男人的聲音不停地繞著洞穴響著。我抓起一塊泥巴扔進洞穴,裡邊有人呀地叫了一聲。

    這洞鬧鬼了,我伸手揉了揉臉孔,讓自己精神點。小莊和白火火都給這鬧鬼的洞吞噬了,我得下去看個究竟。想著如何進入洞穴的時候,洞穴發出噗的一聲,一雙力氣很大的手臂忽地從洞口伸出來,這雙手如同兩個鐵爪子牢牢地扣住我雙腳,一使勁,我腳跟站不住,人往後摔。

    我還沒反應過來,那雙緊緊抓著我後腳跟的手猛然發力往洞穴內一扯。我呼嚕一聲隨著那雙手拖進了洞穴內。洞壁涼涼如冰,洞道窄得硌人,我腦子一片空白。那雙把我拉進去後便鬆開,我整個人就順著這一條滑梯般的洞道往下墜落。

    轟,我屁股著地之後,洞穴隨著滑落的泥土全都灑在我身上。我吃了幾口泥,啐了一口,不由得罵道︰「操他娘的。」我躬身爬起來,洞穴底部居然是一條隧道,這條隧道用石柱、鐵柱拱著,大概一米五這麼高。

    人弓著身子能在裡邊自由走動,白火火八成跟我一樣被人拖了下來。只是把我拖進洞穴的人卻不見蹤影,我有點兒毛躁了,朝著隧道內喊道︰「火火?」

    隧道沒人回答我,這邊面沒有一個人。

    我低著頭駝著背慢慢地朝隧道前端走去,這兒有點兒像是礦井,也有點兒像是打仗時候的地下工事,當然,也有可能是盜墓賊挖出來的盜洞。

    我一面想著一面走,腦海中出現拖拉著我的那雙手,那雙手冰涼無比,像是死人的手。

    「靠,該不會見鬼了?」我腦子迴響著一種不祥的聲音。

    隧道還挺長的,走動起來一點也不方便。

    走著走著,我嗅到一股腐爛的氣味。

    我伸手扶著洞壁,結果抓到一隻人手,人手軟軟的涼涼的,嚇得我趕緊把手抽回來。轉頭看向洞壁,洞壁上埋著一具屍體,屍體一般塞進洞壁的水泥上,一般在外邊。

    死者表情痛苦,哀嚎姿態,伸著手臂求救。他看上去是被水泥填在洞壁這兒活活給整死的。我趕緊往前走,可沒走幾步,腳下絆到一根棍狀的東西,直接摔倒在地。

    我戰起來一看,地上居然擺著一根斷了的手臂,手臂發著惡臭橫在那兒。我氣得不行,一腳踢開這跟手臂,結果我發現左邊的洞壁上不止一個死人,而是好幾條屍體。

    他們活著的時候就給塞進水泥修建的洞壁內,或深或淺,表情痛苦,猙獰恐怖。

    前面冒出來一股白色的煙霧,煙霧有點兒嗆人,我捂著鼻子嘴巴,煙霧有股特別噁心的味道。

    突如其來的煙霧使得隧道變得茫然一片,我不由得放慢腳步,慢慢前行。

    「小莊,火火,為了找到你們倆,老子豁出去了。」我心底想著,遇到洞穴下面這條怎麼走也走不到盡頭的隧道,我百分百肯定白火火和小莊和我一樣被人拉了進來。那人應該就是我們追緝的殺人凶手,凶手只怕已經將小莊和白火火牢牢控制住。

    我不明白的是,凶手既然把我拽下來,他為何不出來見我?他到底賣什麼關子?我幹咳幾聲,煙霧依然噴薄而來,唯一有點兒不同的是,煙霧居然沒有那麼噁心而是散著一股香冽的味道。

    「怎麼會那麼香?」我嗅了嗅,味道實在是太奇怪了,帶著點玫瑰百合香水的味道。

    這陣煙霧從哪裡來的?我眯眼朝前方看了幾眼。

    白茫茫的煙霧中忽然搖動著一個身影,身影藏於白煙,看不出是誰。

    「小莊?火火?」我喊了一聲。

    「所有人都得死。」那人深沉地說了一句。

    「你說什麼?」我假裝沒有聽清楚,試圖讓那人多說幾句,好讓我有所判斷。

    「所有人都得死。」那人怒斥一聲,他整個人朝我衝了過來。我沒有站住腳跟,那人雙拳揍在我胸口。他拳頭力氣大,像是兩隻大鐵鎚鎚在我胸口。我整個人被他雙拳一擊如同一隻斷了線的風箏摔了幾米之遠。

    「你他媽的是誰?」我捂著胸口伸手撐著隧道冰冷的洞壁站起來,嘴巴一陣苦澀,嘴角滴出來一絲血液。

    「所有人都得死。」那人瘋狂地重複著這句話,隨著帶著芳香濃滾滾的白煙,他又朝我衝過來。這一次,他用了飛腿。

    我不傻,吃虧吃一次就夠了。

    我在警校沒少學散打、擒拿術、中國功夫這些技擊術,剛剛只是大意了。這會兒我可不會認慫,見到對方一腿飛過來,趕緊往後退出一步,趁著對方攻擊,稍稍閃躲,反守為攻,身子一矮,一記撩陰拳朝那人褲襠揍過去。

    這次輪到那人大意了,我這一拳極為迅速,狠狠地打在他的卵蛋上。

    他呻吟一聲,我順勢朝他猛撲過去,雙手扣住他的雙手將他摁在了地上。他掙紮著,我伸手將他的頭擰過來,馬勒戈壁,這莽漢竟是幾個月前失蹤的沐城縣公安局民警劉野。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2:40
第二十七章︰交鋒

    劉野雙眸充滿了血絲,紅如妖眼,面部肌肉不停地在抽動。他像是吃錯藥一樣,瘋狂且暴躁。我使勁吃奶的力氣摁住他,他掙紮著,嘴角發出一絲獰笑,身子奮力一挺將我反身摁在洞壁上。

    劉野突然來了力氣,咆哮著用膝蓋不停地撞擊我的肚腹。

    我疼痛難忍,趕緊用雙手護著肚子,頂著劉野膝蓋的攻擊。劉野竟然淪為這麼一個瘋子,他似乎完全沒有自己的意識。我喊著他的名字,他根本聽不懂,只顧攻擊我,不把我給打死,誓不罷休。

    「劉野,你這王八蛋搞什麼飛機?」我見他越來越暴躁,喊了一聲,雙手提起來猛地在他雙肩一推。劉野被我推開後,我沒有放過這個機會,飛身再次將其摁在地上。之前以為他是自己人,下手輕了點,這會兒顧不上太多,我不出狠招,這傢伙怕是要將我撕了。

    我一手頂在劉野的胸口,另外一隻拳頭不停地揍他頭上的重要部位。經過我一輪猛烈的攻擊,劉野頂不住了,嗷嗷叫著暈厥過去。

    我吐了一口氣,野獸般的劉野總算冷靜下來。

    我鬆開劉野,彎著腰站起來,這隧道很矮,不適合打鬥,和劉野這一交手,磕得我一身傷。

    哧溜一下,趁我不留意,劉野突然從地上爬起來。原來這傢伙裝暈,我提過神來。劉野冷笑一聲,哇哇叫著往隧道前面跑去。劉野變成這副模樣,我始料未及。我不能放過他這條線索,拔腿追著劉野。

    隧道內,白色的煙霧慢慢散開,香味也消失了,隧道內的空氣又變成之前那股臭烘烘的味道。這股刺激性氣味特像是某種毒氣,令人暈眩。我感覺自己好像走在一座化工廠裡似的。

    劉野瘋狂地跑著,跑了一陣便沒了蹤影。

    我將步伐減緩,這種地方,敵暗我明,人家是算計好了,我一點準備也沒有。小心地走著,隧道前面出現一道光芒。那道光特別明亮,亮如太陽般熾熱,比起隧道內的微弱的昏黃色光線強烈多了。

    慢慢靠近光亮,我發現這兒有一個地下室。地下室面積還不小,一間一間地間隔起來,也不知道有多少間。我靠過去,沒有看到任何一個人,劉野不見了。順著地下室往前走,我見到一面玻璃窗。我快步走向玻璃窗,透過玻璃窗,我看到裡邊是一個小房子。

    小莊和白火火就躺在這個小房子內,他們倆軟綿綿地躺在地板上,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死了沒有。我想繞到門那邊去解救他們倆,劉野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身後。他一把將我的腰抱住,張嘴便朝我左脖子咬過來。

    我疼得慘叫連連,奮力往後一退,狠狠地將身後的劉野砸在後面的洞壁上。劉野經打也經摔,我連續讓他撞了幾次,他一聲不吭,嘴巴沒有離開我的脖子。他鋒利的牙齒已經扎進我的皮肉,血從我的鎖骨槽流下來,淌了我一胸口。

    劉野已經不算是人,他成為了一頭野獸,不會說話,沒有人性,只會咬人,打人,攻擊人。他像是一副狗皮膏藥般纏著我,我怎麼甩也甩不掉他。我怒了,忍著脖子上不停地傳來的劇痛,翻身將劉野倒壓在地。我揮起拳頭不停地擊打他扣住我腰的雙腿。

    我下手狠,打到他腿麻後,雙手抓住他的腳脖子猛力一撕,拆開他緊緊鎖著我的雙腿。我自由之後一拳朝上打在劉野的下巴底部。劉野慘叫一聲,嘴巴噴出一口血。他翻身跳到一邊,目露凶光,嘴巴裡邊發出嗚嗚的怪叫。

    他的叫聲很奇怪,像是一頭狼,開始低聲鳴叫,慢慢地嗓門升起來變成咆哮。與此同時,地下室內跳出來幾個人,他們彎著腰,眼冒火光,嗷嗷叫著,癲癇般抖動著身體,使得身子骨發出咯吱咯吱的摩擦聲。

    劉野把自己的夥伴叫來。

    看到那幾個劉野一樣的怪人,我苦笑一聲,雙拳難敵四手,一咬牙,轉身便回到隧道內,順著隧道往回跑。

    我不是沒有腦子的人,也不是見死不救的人,孤掌難鳴,我沒法去做英雄。這種時候,只能保全自己,找機會逃跑,再去找人來幫忙。

    一個劉野,對付起來已經夠我累的,一下子跳出來六個和劉野差不多的怪人,我要是留下,自己準被咬死,半點便宜也撈不到。我拔腿就跑,劉野嗷嗷叫著追著我,他身後那幾個人同樣追了過來。我回頭瞥了一眼,這幫人速度賊快。他們跑起來的時候和我並不一樣,我是低著頭彎著腰在這一米五左右高的隧道逃跑,他們則四肢著地,如同野狼。

    我沒法想像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想不通劉野他們遭遇了什麼?他們像是被什麼東西給馴服了。

    我跑起來特別累,身子完全舒展不開,加上隧道內光線不咋地,要不是我一雙眼楮都是五點三的視力,估計得撞南牆了。

    劉野他們越追越近,好幾次我都感覺他們已經追到我身後。

    「劉野,咱們能別這麼玩嗎?你吃錯藥了?我能幫你,我真的可以幫你,咱們能坐下來好好聊聊?我們是同事,一條戰線的,你不能殺我。媽的,到底是誰把你給控制了?」我一邊跑著一邊喊著,我以為這樣子能把劉野的人性呼喚回來。

    我想多了,劉野這時候已經追到我後邊,他一個箭步撲倒了我。我知道這下慘了,人有時候真的沒法跟「狗」比速度。我又不能認命,揮著拳頭去擊打劉野。

    劉野將我弄倒之後,他伸出爪子朝我臉部襲過來。我揮拳擋著,腿也沒有閒著,趁著和劉野雙拳交加的時候,一腳踢在劉野的肚臍眼上。劉野痛叫一聲,他退到一邊虎視著我。我趕緊收起身子靠著洞壁蹲著,隧道太矮,蹲著比較好幹架,靠著洞壁,免得背腹受敵。

    劉野的幫手一個接著一個追了上來,一共六人,身材瘦小,皮膚黧黑,臉部端端正正,寸頭,顴骨很高,眼神迷離。他們看著年紀都不大,像是中學生,表情卻很凶殘。劉野帶著他們將我圍住,我伸手抓了抓癢得不行的左大腿內側,然後舒展舒展筋骨。

    「來吧!是個爺們就好好幹一架,誰倒下誰是孫子。」我喊了一聲。

    我沒有使得自己很被動,有句話叫「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一個打七個,只能先出手了。我朝著劉野衝出一拳,劉野躲了過去。我一個掃堂腿攻擊劉野身邊的兩個幫手,那兩人見到我掃過去,一一退開。我不過是虛晃一槍,瞅見這個破綻,身子一滾從這兒衝了出去,繼續往前跑。

    劉野他們還以為我真跟他們打,避著避著,見我跑了,惱怒不已,嗷嗷叫著繼續追我。

    我現在只想著這條隧道趕緊出現一個門,最好是一個哆啦A夢裡邊的任意門,讓我馬上回到沐城縣公安局搬人馬。

    我跑得特別累,劉野他們窮追不捨,嗷嗷叫著,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會兒是被人追還是被狗追。

    眼見劉野他們又要追上我,我咬緊牙,心想著就算沒有一個門,至少也得跑到我滑落下來的地方,那個洞穴是我唯一的出路。

    但想到洞穴的洞壁那麼滑,還真沒法子爬上去。

    想著自己這是要完蛋了,隧道頂部卻打開一個天窗,一雙厚實的手掌從天窗伸進了,我聽到楊彪叫道︰「袁圭,把手給我。」

    我趕緊舉手,天窗伸進來的那雙手一把抓住我的手將我從隧道內拉了出去。嗅到森林的氣息,我長吐一口氣。翻身滾到一邊,我看到楊彪舉起手裡的手槍朝著他打開的洞口砰砰砰開了幾槍。洞口內傳來幾聲慘叫聲,跟著便安靜了。

    「楊副隊,謝了。」我喘著氣說。

    楊彪收起手槍拉我起來說︰「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先撤!」

    「小莊和火火……」我正想說要不要去救小莊和白火火,但我耳朵沒聾,楊彪的槍顯然沒子彈了。

    我眼前的楊彪沒有比我好到哪去,衣服全沒了,褲子開了好大一個口子,身上全是傷口。臉上髒兮兮的像是剛剛從某個地洞裡爬出來似的。楊彪他追著凶手,只怕沒少吃苦頭,能活著將我從劉野他們手裡救出來,他算是偉大。

    我跟著楊彪朝林子外面走去,打算折回林區入口處。楊彪說他見到凶手後,的的確確和凶手打了一架,凶手被他打跑了,他去追,沒有追到。他一個人在林子內尋找我們,結果聽到地底下有響聲,就地一摸索,發現一個被草皮遮掩的洞穴入口。

    幸好這個洞口離隧道不遠,不然還真沒法救我。

    我們趕到林區入口處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馬寨、張潮他們倒也守信用,沒有離開一邊療傷一邊等著我們。

    看到我和楊彪狼狽不堪地從林區出來,他們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說什麼好。楊彪沒有跟他們多說一句話,只是叫他們全部上車,先回沐城縣。

    我朝停車場那邊看了一眼,那兒居然多了一輛黑色奧迪車。奧迪車的車窗慢慢地搖下來,車內坐著一個面戴黑紗的女人,她似乎在看著我們。

    「媽的。」我朝黑色奧迪跑去。

    奧迪車突然啟動,我追過來的時候,它已經開出停車場繞到馬路上去了。

    「靠。」站在奧迪車停著的位置,我氣到不行,伸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耳光。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2:40
第二十八章︰黑紗女人

    奧迪車在那個年代作為私家車並不多見,一般屬於公家車、官車。黑紗女人到底什麼來頭?這讓我內心憤恨無比。回到沐城縣縣城,楊彪帶著馬寨、張潮幾個直接去副局長的辦公室。楊彪他好像拿到了什麼重要證物,他正在給局裡的領導施壓。

    我在刑警支隊辦公室坐了一會兒,快到上班的點了。我很擔心小莊和白火火的安危,在這又說不上話,寶只能押在刑警支隊副隊長楊彪身上。老刀被殺害,楊彪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龜爺,這麼早?你不是去了馬王崗?」羅莎莎拿著一個資料夾哼著林憶蓮的歌曲走進來,見到我她驚訝地問了一句。

    「回來了。」我溫聲說了一句。

    「咋了?剛剛路過副局長辦公室,那邊吵得不可開交,出了啥事?」羅莎莎問道。

    我嘆了口氣說︰「老刀他死了。」

    「啊?怎麼會?」羅莎莎聽說老刀死了,手中的文件資料嘩啦一聲全部滑落在地。我趕緊起身去幫她撿。她木然站著,不敢相信我的話是真的。我撿著資料,結果看到一張關於「楚國源」的文件。我拿起這張文件,仔細看起來。

    「老刀命真苦。」羅莎莎失落地說了一句,她唏噓一聲,看了我一眼,見我仔細看資料,她又說道︰「那是關於楚國源的文件,我都幫你整理好了。」說完蹲下去撿其他資料。

    楚國源是楚慧娟的父親楚國梁的堂哥,他們倆的父親是親兄弟,有著血緣關係。他今年61歲,曾是沐城縣國際香料貿易公司的董事長,專門做香料進出口生意。去年因為患上阿爾茨海默癥(早老性痴呆),他退休在家休養。他的家位於小莊舅舅家不遠處的紅旗小區。我將資料折起來塞進褲袋,等我把小莊和白火火救回來,我一定會去拜訪這位香料生意人。

    「莎姐,我還得求你幫我做一件事。」我對已經撿完地上灑落的資料的羅莎莎說。羅莎莎正在整理這些灑落的資料,聽了我的話,她停下手中的活兒抬頭看了我一眼,「什麼事?」

    「盡快幫我查兩輛車的身份。」我說道。

    「盡快?」羅莎莎怔了怔。

    「越快越好。」我說。

    羅莎莎猶豫了一下,「查車子,這得跟交通局那邊打交道,看似有點兒麻煩,不過我有個同學在交通局上班,我盡快幫你吧!」

    我走到羅莎莎跟前拿起一根筆在一張白紙上寫下紅色桑塔納、黑色奧迪兩輛車的車牌號碼。羅莎莎看了一眼,她將紙條收好說︰「一定要抓住凶手。」

    我點點頭,然後走出辦公室,我想去找楊彪,聽聽楊彪心裡怎麼想的。楊彪和副局長鬧了一陣後又跑去局長那兒,結果被局長罰去寫檢討。馬寨和張潮替楊彪不值,兩人回家梳洗去了。我不知道楊彪怎麼得罪副局長,楊彪這次看來失敗了。

    我想去見羅局長一面,結果羅局長去了縣委開會。

    為了救人,我只能在公安局內等著。中午的時候,羅莎莎帶著一套新衣服來到辦公室。她把衣服給我,讓我去衛生間整理一下自己。我本來沒有那個心情,被羅莎莎這小美人催著,最終還是去換了身衣服。

    「小帥哥,整整齊齊的才好辦案嘛!」羅莎莎看著換好衣服的我說。

    我說︰「回頭我會把衣服的錢給你。」

    「算了,當做我送你的禮物。」羅莎莎笑道。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羅莎莎又說︰「你要是覺得尷尬,改天你也送我一份禮物。」

    「當然。」我回答完,羅莎莎遞給我一份資料,「這是你要找的車主,來頭不小呢!」

    我把資料拿過來看了一眼,我們在加油站遇到的那輛紅色桑塔納,它的主人名為郭子強,是個香港人,十年前來沐城縣做生意,現在是沐城縣最大的商業集團合家集團的主人。合家集團幾乎壟斷沐城縣各個行業,合家棉胎廠、合家超市、合家賓館、合家家具城等等。

    郭子強對於沐城縣來說,他可是一位舉足輕重的大人物。不過,在七年前,傳說他患上一種見不光的怪病,極少在外拋頭露面。對於沐城人來說,這個巨富極為神秘,幾乎沒有什麼人見過他本人。這些年來,一直為合家集團為郭子強操勞生意的是他的「妻子」馮佩瑜。

    馮佩瑜據說很年輕,說她是郭子強的妻子,其實不過是郭子強在沐城縣的二奶罷了。郭子強的原配一直生活在香港。

    我想,這個馮佩瑜極有可能是我們所遇見的黑紗女人。

    那輛黑色奧迪車,它的主人比郭子強還厲害一點。他的名字叫張成義,沐城縣商會會長,本地人,在沐城縣比隱秘低調的郭子強有頭有臉多了。他還是郭子強的商業合夥人,兩人幾乎把持著沐城縣的經濟命脈。

    「龜爺,那輛桑塔納昨天好像出事故了。」羅莎莎見我出神,她跟我說了一句。我抿唇一笑,將手裡的資料放好。羅莎莎繼續說︰「聽說這輛車被人偷了,出事故前已經報案」

    「什麼?你確定是出事故前報案不是事故後?」我問道。

    「我那同學說事故之前,馮佩瑜派人來報案說車子被盜,沒想到」羅莎莎沒有說完,因為我沒法聽下去了。我得馬上去確認一件事。我要見馮佩瑜一面,這個女人還真有手段。

    我離開公安局,找輛車去合家集團的辦公區。

    馮佩瑜沒有來上班,我只能朝馮佩瑜住的地址去。

    馮佩瑜和郭子強住的地方還挺清靜的。他們住在縣郊一座公園邊上,遠離鬧區,靠著公園,生活還挺休閒。這座縣郊公園據說還是郭子強出資修建的。

    修建一座公園作為自己家的後花園,有錢人就是有錢人。郭子強家獨立地建設在公園後端的土坡上,周圍種著不少花草。我順著道路上來的時候,我發現種在他們家附近的花草都特別奇怪,花大部分是三角形狀的,三角梅、三角冷水花等。草葉、樹葉也是三角形狀居多,酸三角、紫葉漿、三角楓這類的。

    不僅花草樹木,就連地上鋪著的磚石都是三角形狀,等邊三角形居多。靠近郭家的房子,說實話,他們家的房子同樣是三角形的工藝造型。屋頂尖尖的,窗欞、門口、院子、圍牆、門欄、鋪路石均是以三角形為主題。我想,有錢人的愛好還真他媽的奇葩。

    我走到郭家大門,郭家大門居然敞開著,裡邊傳來一陣又吵又亂的狗叫聲。

    狗好像生病了一樣不停地慘叫著,而且不止一條狗。我小時候被狗咬過,說實話,到現在我還有點兒怕狗。但是為了救人,我提起膽子大步邁進郭家前院。

    走了十幾步,我看到前面放著一堆狗籠,狗籠裡邊趴著一堆狗,大的小的,黑的白的,它們病怏怏地趴著,見到我這個陌生人居然也不吠叫。我想著這些狗也太乖了。繞過這堆狗籠,我看到前邊站著一個女人,女人手裡拿著一根高爾夫球杆正在狠狠地毆打地上一條被鐵鏈緊緊鎖著的斑點小狗。

    斑點小狗汪汪汪慘叫著,女人特別狠心,一桿子一桿子朝小狗身上打去,不管是打中小狗身上哪一個部位。打中腦袋的話,女人還會興奮地嚎叫。小狗沒幾下便血湧不斷,嗚嚶幾聲暈死過去了。小狗死了,女人潑婦般罵道︰「廢物,全是廢物,沒用的廢物。」

    我想這個暴力狂女人便是郭子強的「妻子」馮佩瑜,她這麼發洩自己讓我有點兒心寒。她腳跟邊上除了那隻斑點小狗,還有三條死狗,兩黃一黑,死得極慘,渾身都是傷口,血流不斷,其中一條腦袋都開裂了,白色的狗腦漿流了一地。

    「再牽一條臭狗過來。」女人似乎還沒有發洩完,她對屋內的一個工人喊道。

    正在屋內清掃的工人趕緊跑出來跑向狗籠那邊。

    女人居然沒有發現我,我幹咳一聲,頗為掃興地說︰「馮老闆還真有雅興。」

    女人回頭看到我,她面部表情變得僵硬,眼神閃過一絲慌亂。頓了頓,她扔掉手中那根高爾夫球杆罵道︰「阿民,今天就到這,我有客人來了,你先過來把這些死狗處理。」

    那名跑向狗籠的工人聽了這話趕緊調頭回來收拾地上的狗屍。

    我看向那個被女人呼來喚去的工人阿民。阿民傻笑著拿著一根鐵掃把清理狗屍,他痴痴呆呆的,也不知道腦子有沒有問題。

    掃著掃著,他還撿起地上從狗肚子裡邊爆出來的一堆狗髒放在鼻子底下「津津有味」地嗅起來。

    嗅著血腥狗髒的惡腥味,他嘴角上揚,滿足地掬起一把笑容。

    他這一笑,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2:40
第二十九章︰我要吃了她

    馮佩瑜板著臉走到我面前,眯眼看了我幾下,語氣冷冰冰地說︰「你就是從首都來的袁圭?」她語氣裡充滿了輕蔑,我不知道她怎麼認識我,但我想,她堂堂一個大老闆,沐城縣但凡有點風吹草動,她大概都會知道吧!何況這幾個月來發生那麼多起命案,沸沸揚揚,攪得沐城縣滿城風雨。

    我低頭再看一眼正在被阿民清理的狗屍,真心疼這些小狗,「馮老闆的愛好還挺奇特。」

    「咋了?你還能報警抓我不成?我不過是殺了幾條狗而已,又不是殺人。」馮佩瑜冷漠地說。她的心還真毒,一個毫無愛心的人操控著那麼大的公司,想想都心寒。我這次來不是為了給這些可憐的小狗伸冤,從馮佩瑜這些行為上看,她八成是那位戴著黑色面紗的神秘女人。

    我沒有再說什麼,馮佩瑜冷笑道︰「屋裡面說話!」

    她走向三角樓的三角門,她家實在太獨特,每一個構成都是三角形狀,哪怕是一片瓷磚一塊磚頭。能造出這房子的人真他娘的有想法。我跟著馮佩瑜走進她家,傻乎乎的阿民抱起那些狗屍朝後院走去,路過我身邊的時候,他抱著血淋淋的狗屍還朝我傻笑一番。

    進入屋子,馮佩瑜帶著我走到客廳。

    這客廳是三面牆構成的,地板磚全是白色三角形瓖嵌在一起。除此之外,牆上掛著的飾品、地上擺著的家具大多也是三角形狀,每一樣東西幾乎都是特殊製造品。果然,有錢人的世界,我這種底層人民真沒法理解。

    坐下來,馮佩瑜給我端來一個果盤,還給我倒一杯茶。茶杯和茶壺同樣是三角體,只有三個面。果盤也是三角形狀,上邊的水果有隻果有西瓜,都被切成三角狀。我心裡邊感覺怪怪的,端起只有三個面的茶杯喝了一口熱茶,我還是第一次用三角杯子喝茶。

    「你找我有事?」馮佩瑜坐在我對面,靠著沙發,一副漫不經心的態度。

    我放下茶杯說︰「我們見過面?」

    「見過嗎?我不知道,除了處理公司的事兒,我不是很喜歡去外邊。」馮佩瑜這是要否認的意思。望著一身黑紗的馮佩瑜,我立馬笑道︰「我也不跟你廢話了,開門見山吧!你似乎還有一個愛好,喜歡穿黑紗,這點你不需要那麼快否認。我只想問清楚,你和我的老師白牧奎教授還有刑警支隊的刀京龍隊長到底說了些什麼?」

    「我不認識他們。」馮佩瑜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

    我笑道︰「馮老闆,咱們需要玩這種遊戲?那輛黑色桑塔納是你的吧?聽你口音,不像是沐城人。對了,馮佩瑜,我知道你和囚鳥有關係,全是他指使你的?」

    「囚鳥?什麼囚鳥?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誰?袁圭先生,請你自重,這不是你該來鬧事的地方,你應該好好想辦法把最近發生的案子破了。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聊的。阿民,送客。」馮佩瑜絲毫沒有配合的意思,我又不能拿她怎麼樣。她把外邊正在處理狗屍的阿民叫進來後自個上樓去了。

    阿民身上沾著不少狗的血液,褲袋口處還掛著一條狗腸子,臉上也沒少沾狗血。他笑呵呵地盯著我看,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馮佩瑜如此抵賴也說明一件事,黑紗女人就是她。

    我想著既然已經將黑紗女人鎖定為馮佩瑜,後面的事情會變得容易很多。我只好先離開,出來大門口這兒,阿民還在跟著我。我想了想,扭頭對阿民說︰「阿民,你不會說話?」

    阿民沒有回答我而是低頭讓我看他的後腦勺,他後腦勺那兒有一道很深的舊傷口,像是被某種鈍器敲擊過一樣。我見他挺可憐的,跟著他傻笑了幾句。他見我笑,笑得更開心了,嘴裡磕磕巴巴地說︰「這……這是……是少爺干的……」

    阿民是真傻,我沒有理會他,徑直往公園那邊走去。

    回到公安局,一隻腳剛剛跨進辦公樓,羅莎莎也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伸手拽著我的胳膊朝鑑證科走去。

    進入鑑證科,我看到沈曼領著大家正在研究一段錄像視頻。

    錄像帶視頻有點兒模糊,還發出嘎吱嘎吱的噪音。畫面內擺著一張椅子,椅子上坐著一個女孩,女孩被綁在椅子上。她不停地掙扎,手和腳卻被緊緊綁著。她頭上頂著一個「大頭佛」,沒能看清楚她是誰。

    「大頭佛」是南方舞獅隊內的一個角色,出演的時候戴著一個「大頭佛」面具,滑稽可愛,手持扇子專門引導獅子采青或者破陣。我小時候可喜歡這個人了,活潑俏皮,經常去戲耍醒獅,結果被獅子追。大頭佛面具露著一張笑臉,可我們沒一個人笑得出來,畫面中的女孩極有可能會被殺死。

    「火火,這是火火。」我被女孩身上的衣服所吸引,畫面實在太模糊,鏡頭晃了幾下我才看清楚女孩身上的衣物。我沒有看錯,女孩的衣服和白火火被抓之前穿的一模一樣。我喊了一聲,沈曼她們全回頭看著我。我很激動,白火火被關在一個小屋子內,手腳被綁在椅子上,頭上套著一個大頭佛面具,她很無助地掙紮著。

    「噓,安靜。」沈曼先讓我別吵。

    我呼吸變得急促,眼楮不離畫面。

    我身邊的羅莎莎知道我緊張,伸手過來撫了撫我的背,讓我舒緩過來。

    畫面過了三分鐘左右,小屋子的門開了,一個瘦巴巴的年輕男孩走了進來。他手裡還握著一把尖刀,刀子鋒利無比,反射這光芒。男孩走到戴著大頭佛面具的女孩身後。他的身子慢慢蹲下來,模樣漸漸地出現在鏡頭面前。

    「丁震?這不可能……」見到男孩的面孔,我忍不住又叫出來。這個男孩和我之前看到的錄像帶一樣,同一個男孩,也就是張伯翰隊長嘴裡所說的丁震。這一次稍有不同的是,男孩沒有之前那麼瀟灑年輕而是染著一頭白髮。

    雖說男孩滿頭白髮,少年白頭,但我還是看出他的面部模樣。想到之前錄像帶的內容,我已經不忍心往下看。丁震這是要殺掉白火火?剝開白火火的人皮在一邊烤熟。我緊張得滿手的汗水,眼楮完全不敢再看畫面的內容。

    這時候,畫面的男孩說了一句話,他對著鏡頭陰聲冷笑說︰「對不起,我要吃了她。」

    他發出一陣狂笑,笑得他都快瘋了。這尖銳而邪惡的笑聲特別刺耳,我恨不得上前一腳將錄像機踩壞。我揪緊拳頭盯著畫面內癲狂無比的男孩,他這會兒沒有去殺白火火而是舉起手裡的尖刀,一面笑著一面將尖刀架在另外一隻手的手腕上,輕輕一割,他手腕流出一絲血液。

    觀看錄像帶的人無一不發出一聲驚嘆。畫面內的男孩割開手腕一個小口,小口流出血來,他將手腕舉到嘴巴這兒,嘟嘟嘟吮吸著自己的血液。吸了一小會兒,他放下還在滴血的手,猙獰地對著鏡頭笑,血紅的嘴巴一張一合地說︰「笨蛋,來抓我呀!」

    他這句話說完,錄像帶到頭,畫面變得瞬間變得黑暗,被綁在椅子上的女孩生死未卜。我整個人都不好了,激動地說︰「去救火火,咱們趕緊去救人。」

    「龜爺,你別急。」羅莎莎抓住我。

    「這傢伙會殺了火火,他是個變態,他不是人。」我激動得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沈曼走到我跟前說︰「袁圭,我們的人正在分析錄像帶的內容,給我們點時間,我們一定會找到拍攝錄像帶的地方。」

    「錄像帶什麼時候出現的?」我問道。

    沈曼說︰「就在剛剛。」

    「就算找到了地方,白火火只怕已經被殺死了。」我感到無奈,時間來不及的,這又不是在做直播,誰能知道這盒錄像帶啥時候錄下的。

    「我們都知道凶手是個變態,但我們根本不知道他是誰?他是做什麼的,只能順藤摸瓜慢慢來。」羅莎莎安慰我說。

    沈曼說︰「白火火是在馬王崗林區被抓走的,凶手肯定和最近發生的案子有關。袁圭,你放心,羅局長和楊彪他們都在為這個案子進行努力,等案情報告會議結束,咱們就會去救人。」

    「會議?什麼會議?」我問道。

    「縣委和縣政府正在對馬王崗林區一事進行會議,羅局長和楊彪都去參加了。有結果的話,我們便會對馬王崗林區進行大規模搜捕。」沈曼繼續說。

    「刻不容緩……刻不容緩,這事刻不容緩,知道不?為什麼還要開會?開什麼鳥會?人都要死了。」我有點惱火了,原來局裡遲遲沒有出動是因為羅局長還在向縣裡申請。

    羅莎莎這會兒說︰「馬王崗林區屬於國家森林資源保護區,還有,這件事背後……」

    「我明白了。」我心知肚明,嘆了一口氣,搖搖頭走出鑑證科。

    羅莎莎追了出來。

    沈曼也走出來對我說了一句︰「能不能去馬王崗林區?我們還需一樣重要證物。只要這份證物的化驗結果出來,誰也無法阻撓我們的腳步。」

    我聽了這話,回頭看了一眼沈曼。

    沈曼面色剛毅,我們四目相對,她咬牙冷冷地說了一句︰「我一定要給老刀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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