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變局
「為什麼要剝人皮?吃人肉?」
「因為恨。」
我把文件合上,唏噓一聲。白火火挺好奇地將這份文件搶了過去。小莊抬頭看了我一眼,「從章強作案手法和作案過程上看,他還真不是傻強,這小子精著呢!掉崔勇、霍瀾被殺之後,霍瀾的女友楊采晨遭受牽連。至于于鮮紅,她好像一向看不起範桓一家,看到範桓的花店生意做得好,心生妒火,常常對沈家冷嘲熱諷,還串謀房東給範桓加租金。」
我伸手撓了撓鼻頭,「還是不對。」
「咋了?」小莊問。
「陳申呢?他將崔勇他們的屍體燒成灰並把骨灰交給章強涂牆,他不是要救楊采晨?楊采晨明明被章強殺了,於鮮紅這個更牽強了。」我冷笑道,案子還是有點兒彆扭,何況,章強的形象和學姐祝淇的犯罪畫像還是有不少的差別。
「有啥牽強?這殺人嘛!上了癮,恨誰殺誰,誰還能想那麼多。」小莊說完,想了想,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一驚一乍地繼續說︰「我知道了,於鮮紅就是把章強推下石階的人。這還是群眾們反映的,這於鮮紅也不是什麼好貨色,年輕的時候就是個女混子,打架鬥毆,欺男霸女。」
這會兒,白火火突然將面前的筷子抓起來一把折了,她怒氣衝衝地說︰「章強太可憐了,花店老闆一家也很可憐,換做是我,我也要把他們全殺了。這個章強,簡直就是英雄。」
「火火,話可不能這麼說,殺人還有理了?」小莊說。
白火火怒氣難平,「我不管,我不管。」
「人和人,何苦相逼呢?」我說完,白火火從文件裡面取出一張說︰「咦,這兒多了一張。」她看完之後遞給我,「這不是章強的供詞,好像是鑑證資料。」
我拿過被自己看漏的這一頁紙,的確不是章強的證詞而是一份痕檢資料。資料上面說,案發現場,也就是花店廚房內,上面除了章強的鞋印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的鞋印。鞋印的鞋碼43左右,從鞋底的花紋和磨狠分析,這是一雙回力鞋,穿了至少三個月以上。
出現在現場的人,我、小莊、白火火、章強穿的都不是回力鞋。資料上說,鞋印很新,留下的痕跡不多,只在衛生間內留下一個,其他均被屍體流出來的血水破壞。也就是說,凶手並不想留下鞋印。我想,如果這個人當時在現場,大概是受到我們突襲的驚嚇,倉促之際才不小心留下一個。
我回憶著自己到案發地點的過程,刀疤男章強跑出廚房,我和小莊去追。廚房內還有另外一個人,那麼我抬頭看了一眼白火火,白火火正好看向我。我目光灼熱,她似乎被嚇到了,收拾起檯面上的碗筷,「查案我不在行,洗碗我還行,我先收拾收拾。」她慌慌忙忙地收拾桌子上的碗筷,還險些打壞那隻裝著半條清蒸鯽魚的碟子。
「我還沒吃飽呢!」小莊用筷子敲著剛剛被他吃空的飯碗。
「下次再吃。」白火火一把將小莊手裡的筷子和飯碗奪走。
小莊一臉憋屈地看著我,我微微一笑。白火火已經將碟子碗筷一起拿去廚房洗刷。小莊伸手一把將我手中的鑑證資料奪過去,看了幾眼,「這是曼姐塞進來的吧?」不可否認,這頁紙十有八九是法醫沈曼故意塞進來的,她似乎在提醒我們什麼。
小莊看完那頁紙的內容,扭頭瞥了一眼正在廚房內忙碌的白火火說︰「這下糟糕了,章強這傻子極有可能是替罪羊。」
「也不一定,章強不也把自己犯罪的經過描述得很清晰嗎?有人幫助章強,作案會變得更容易。」我說,我們都沒有想到章強並非一個人作案,這才讓我們破案變得如此艱難。有人幫助章強,這人會不會是一直神神秘秘,故弄玄虛的「囚鳥」?但是囚鳥和章強是一夥的,他為何要把章強曝光於眾?
下午,我陪同小莊來到公安局,有些事實,我想和法醫沈曼私下好好聊聊。我們剛剛跨進公安局門口,張潮急急忙忙地跑過來把小莊給叫走。我獨自去了鑑證科,法醫沈曼並不在這兒。我只好轉去辦公樓,找不到沈曼的人,在局內走走逛逛來到刑偵大隊辦公室門口。正在裡邊忙碌的羅莎莎看到了我,她朝我叫道︰「龜爺?進來吧!你拜託的事有眉目了。」
我怔了怔,急忙走進辦公室內。這兒只有羅莎莎自己。她拿著幾張文件走到我面前遞給我,「給你泡杯茶,你慢慢看。」她轉身去泡茶。
我拿著文件坐在一張椅子上,翻著文件,羅莎莎在那邊說︰「沐城縣沒有楚慧娟這個人,我倒是幫你找到一些楚國梁的資料。」
楚慧娟沒有回到沐城縣?我心一下亂了,如果楚慧娟沒有回來,丁震之墓算什麼?凶手故意用來迷惑我的嗎?可是丁震之墓並非剛剛修建,從墳墓周邊還有表面看,這座墓穴至少有好幾年時光了。丁震是首都人,他的墓穴不可能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唯一的原因,我只能想到楚慧娟是沐城縣人。
我想,楚慧娟大概已經離開了沐城縣。我翻開關於楚國梁的資料,楚國梁是個婦科醫生,在沐城縣小有名氣。賺了一些錢後,他帶著老婆和女兒去了首都已經有十幾年的光景。楚國梁雖說去了首都,戶籍還是沐城縣這兒。楚國梁和他的老婆、小女兒三人在首都被丁震殺害後,有個叫「楚國源」的男人到公安局幫楚國梁他們撤銷戶口、做死亡登記。
「楚國源是誰?」我問道。
羅莎莎端著一杯熱茶走到我跟前,她把熱茶遞給我說︰「楚國梁的堂哥。」
「他人呢?上邊怎麼沒有他的資料?」我端過熱茶,想著喝一口,茶水太燙,只好對著茶水吹幾口氣。
羅莎莎笑道︰「龜爺,你叫我查的是楚慧娟和楚國梁,沒叫我查楚國源這個人。」
「這……」我無語了。
「楚國梁被殺這件事好像還是你的老師白牧奎經手的吧!你會不知道?」羅莎莎問我。
我放下資料,吹著熱茶,等茶了稍微涼了,喝了一口。我沒有回答羅莎莎的問題而是問她,「莎姐,能再幫我查查楚國源這個人?」
「這個……」羅莎莎猶豫了一下,「行,不過你得把我親手泡的茶喝完。」
有了她這話,茶再燙,我也得喝光。一口將茶杯的茶牛飲而進,火辣辣的茶從舌頭一路燙到胃部,這感覺真他娘的爽。羅莎莎看到我認真的樣子,她笑得捧腹,「茶得慢慢品,你著急什麼?我逗你玩的,就算你不把茶喝光,我也會幫你的。」
我瞬間感覺著了道。
「龜爺,你過來一下。」馬寨突然出現在辦公室門口,他大聲地叫了我一句。
我站起來,看了一眼羅莎莎。
羅莎莎說︰「去忙吧!」
我朝馬寨走去,「怎麼了?」
馬寨跟我說︰「章強他要見你。」
我和馬寨來到審訊室,馬寨的幾個同事仍在跟章強核對供詞,章強好像不大願意配合,搞得劍拔弩張。馬寨揮手讓幾個同事先出去再跟我說︰「龜爺,章強要是跟你說什麼,你千萬不能隱瞞。」
「好。」我點頭說。
馬寨好像跟章強之間商量好了一樣。我這麼回答,馬寨他滿意地離開,離開之後還不忘把門給關好。審訊室內只剩下我和章強兩人。
我看了一眼章強,章強坐在椅子上,手和腳都上了手銬、腳銬。他的一雙手放在桌面上,髒亂的腦袋低到了胸口。他身子時不時會抖一下,也不知道他怎麼了?我坐在章強面前,很好奇他為何要見我一面。我跟他說,「你好,我是首都來協助案件調查的派遣員袁圭。」
章強沒有回答,手也沒有動一下。他只是緩緩地將頭抬起來,一雙深邃的眼眸盯著我的臉看。我看到他的臉,不由得嚥了嚥口水。他表情憔悴,臉皮坑坑窪窪宛如下雨天的路面,那道鮮紅刀疤彷彿一條扭曲的蜈蚣趴在他臉上。
章強突然冷笑一聲,他掙紮著起身,怒目圓瞪,咆哮著抬起被手銬銬起來的雙手朝我抓過來,癲狂如虎,恨不得將我大卸八塊似的。
我嚇得連同椅子往後挪了一下,「章強,你冷靜點。」
章強氣喘吁吁,滿頭大汗,面目猙獰,咆哮了幾聲,他抓起桌子上的筆在問訊的本子上沙沙沙寫下一行字︰老子能幫你抓住囚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