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回到山溝去種田 作者:二子從周 (全書完)

 
V123210 2018-3-16 19:56:30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9 903384
V123210 發表於 2018-3-30 23:26
    第二百四十一章打工的回來了

    老扁頭的黑白大雞脖子毛乍開後顯得體型更加龐大,氣勢洶洶就朝黑金冠子上叼去。

    黑金很謹慎,面對比自己身高體壯得多的對手,並沒有慌著對抗,只將頭一低,躲過了這一嘴,然後將腦袋從黑白大雞翅膀與身體的空隙間穿上來,振翅一起,將黑白大雞掀了個踉蹌。

    黑白大雞扇了扇翅膀定下身形,似乎都沒有弄明白是咋回事,轉了個圈才重新找到目標,又朝黑金撲了過去。

    就看育爺爺暗自搖頭,果然黑白大雞第二啄又落空了,不過還是振翅飛了起來,用強健的雙爪向黑金蹬過去。

    黑金懵了,我靠這是啥路數?雞冠都還沒叼著就開蹬?老外你這是不按常理出牌啊!

    將身一閃,飄功就出來了,輕鬆躲過黑白大雞的雙爪攻擊。

    黑白大雞再次落空,立刻跳起又向黑金蹬去。

    黑金一腦門子黑線,哥們兒你到底會不會打架?身子這麼沉還不歇氣的跳?你特麼這是麻雀上身了嗎?要不小爺跳一個給你看看?

    雙翅一振就飛了起來,輕輕鬆鬆就比黑白大雞飛起的高度還高出半個身子來,雙腳一蹬就撓在黑白大雞身體和脖子連接的部位。

    這一下太狠了,眾人叫好聲中,李君閣就感覺自己脖子也被蹬了一下似的,不由得嘴巴一歪。

    原來是阿音一直摟著自己脖子並肩觀看比賽,剛剛由於看得過於投入,跟黑金一起使勁,給自己的脖子也撈了一下。

    李君閣哭笑不得,阿音就是喜歡這種驚險刺激的遊戲,自己這輩子啊,可能一半的頭髮都要白在她身上了。

    就見黑白大雞遭到這下重擊已經懵了,腳下開始拌蒜,黑金卻得勢不饒人,上去一嘴叼住黑白大雞的小雞冠,自己再次騰空而起,嘴裡不松,雙爪狠狠就向黑白大雞的肩頸部位蹬了過去。

    眾人倒吸涼氣聲中,眼見黑白大雞都給踢得脖子扯直凌空飛了起來。

    我靠這下更狠!李君閣趕緊將右手豎起來護著脖子,突然腳下小拇指卻傳來鑽心的疼痛,卻是阿音鬆開他的脖子鼓著掌歡跳:「好!」

    這下李君閣眼淚真的下來了,十指連心啊!阿音你怎麼跟你家雞一樣,讓人防不勝防呢?

    黑白大雞直接就趴窩了,這就相當於拳擊賽中的KO了。

    老坎爺趕緊將兩隻雞分開,這下放心了,也不怕有人說自己不公道了,這邊這一個都宕機了,那邊那個還連毛都沒傷著一根呢。

    莫名其妙地,李君閣就感覺自己似乎看到了《水滸傳》中的一章——《施恩重霸孟州道,武松醉打蔣門神》。

    阿銅跟阿渦歡聲大笑,巴巴掌都拍紅了。阿音也是又開心又得意,轉頭一看李君閣:「咦,二皮,你怎麼哭了?」

    李君閣含淚望天:「黑金讓我想起了大英雄武松,不欺弱小專打強梁,我這是感動得嘩嘩的啊……」

    育爺爺將黑金關進籠子裡,又跟老扁頭一起檢查黑白大雞的傷勢,說道:「還好,就是給踢懵了,不算太壞,明年還能上場。」

    老扁頭翻著白眼,將兩百塊錢拍育爺爺手裡:「格老子物肖主人形!你這雞絕對練過把式!老子認栽!」

    阿水這才明白自己剛才是有多蠢,對李君閣點點頭,悄悄地撤了。

    老坎爺將兩千元交給阿銅,說道:「小娃子賭性不要那麼重!這次算你運氣好!」

    阿銅接過錢,想了想直接將錢交給阿渦道:「阿渦,來都給你,我一直在山那邊忙,都沒來得及給你買啥禮物,這錢你自己拿去花吧!」

    阿渦連連擺手:「要不了這麼多,要不你待會回去給我阿媽吧!」

    阿銅一臉不耐煩:「叫你拿著就拿著,待會你再拿去給你阿媽也行!」

    阿音笑道:「二皮,你看阿銅現在也懂事些了嘛!都知道討好小媳婦了。」

    李君閣揭發道:「什麼呀!他這是沒法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往襠裡揣!」

    臊得阿銅拉著阿渦就跑,邊跑還邊大喊:「二皮哥!跟你是做不了好朋友啦……」

    ……

    在舅舅家裡吃完串寨飯,邊聊天邊醒酒,等到下午四五點,大家在上山路口邊的吞口菩薩處集合,一起上山。

    人群裡多了幾個新面孔,少了幾個老面孔。

    這是有新人上寨子見父母了,也有寨子裡的人被留下了。

    還有遊方卿卿我我得捨不得離開的,這些就沒法等了。

    回到寨子裡各自回家,李君閣一算日子上來都四天了,阿音那邊也積了不少工作,沒事兒都在用手機維護管理網站,這就差不多該下山了。

    其實真要論苗年,那還有得說道,苗年的時間是農曆十月、十一月、十二月的第一個或第二個卯日。如果一個卯日是在月初的三天內,或者超過該月的十五,那就不適合選定為過年的日子,寨老們就會選定另一個卯日。

    而過年的時間一般都定為七天到一個月的,但無論長短,都是單數的日子。

    因此如果明天下午再不下山,那就還得再多呆一天了。

    其實接下來活動還很多,懸天崖雖然高,但是也有山下上來串寨的,男女幾十人或上百人,帶上蘆笙,穿上節日盛裝,敲鑼打鼓來到寨子裡。進村前以三曲笙歌告知這邊,這邊則由育爺爺帶領全村男女出村迎接。

    然後在對方再次吹奏蘆笙並跳踩堂舞作為進村儀式,這邊也以吹蘆笙踩堂舞還禮,禮畢邀客人至各家款待。

    客人一般住三天,白天吹蘆笙踩堂,進行蘆笙比賽,體育比賽;晚上演苗戲,未婚青年男女在此期間進行「坐妹」對歌的社交活動,或者去林子邊「遊方」,追尋自己的意中人,通宵達旦。

    不過遺憾的是李君閣這次又看不到了。

    第二天傍晚,在苗寨過完五天後,李君閣跟阿音又回到了李家溝。

    夾川農村管農曆十一月叫冬月,十二月叫臘月,日子進入了寒冬臘月,也就意味著離過年不遠了。

    冬月裡一般把挖紅苕和種小麥的活路做完,大的農事基本就算沒有了。李家溝情況稍微特殊一些,需要修剪果樹,清理魚塘,檢查水渠,巡山,有竹林的人家開始準備挖冬筍,不少男人在綠島木樓工地做工,女人在幫李君閣家打零工,裝米,包裝鹹菜豆豉。

    說是冬閒,農村只要你願意找事情做,那是不可能閒得下來的。

    外出打工的人已經陸續回來了,村裡又添了不少的人。

    趁家主話事人都回來了,李君閣大伯阿音這幾天都在跑這些人家,逐一敲定村後山坡上千畝梯田租賃的問題。

    好些人家挺猶豫,倒不是不願意租給皮娃,而是當心皮娃回不了本。山上那些地,種啥虧啥,鄉親們是種傷心了。

    阿音跟李君閣主動告知鄉親們李家溝富硒帶的情況,說是今年先試試水,如果明年情況好的話,後年都帶著鄉親們種。還將租地價提到了四百一畝,不用擔心不給錢,簽了協議後立刻兌現。這些人家裡如果翻年有不願意出去打工的,就幫李君閣照顧那些田地,也是一項收入。

    絕大多數人,可以說幾乎所有人,都不看好,有的建議皮娃改種果樹,有的建議皮娃改種茶山,那些地多租給皮娃幾十年都行,錢先欠著,按年給都可以。

    不過這就跟李君閣本意不合了,不搞點短期項目,讓鄉親們當年看到效益,這積極性就帶動起不來,到時候滿李家溝就自己一個富得打個屁褲子上都是油圈圈,又有啥意思呢?

    因此只是一一謝謝了鄉親們的好意,只說先試種一年,要是不成再乖乖改成果林茶山。

    見到皮娃這麼倔,鄉親們也就簽了,好些還拉著皮娃傳種地經,你娃讀書雖然可以,但是伺候莊稼還得聽我們嘮叨嘮叨。

    李君閣就這樣一邊聽著鄉親們嘮叨,一邊插科打諢。阿音也不時插上幾句嘴,順便宣傳下過節的注意事項,交代兩句現在來村裡的遊客越來越多了,帶人接物也要稍微注意一下子,不要給李家溝拉稀擺帶什麼的。

    兩個小的人性都不錯,回村的鄉親們對村裡的變化太滿意了。

    以前好些荒廢得如同鬼屋的地方,現在都熱鬧得不要不要的……

    坐在門口叼個旱菸袋子,修個籬笆啥的,都有遊客來拍兩張照,有時還要看上半天問個究竟……

    聽家裡人說今年沒蟲茶喝了,都被皮娃收走了;豆花飯也要省著吃,新豆子也被皮娃收走了。老子回家居然沒豆花飯吃沒茶喝,這敗家娘們是要打翻天印嗎?

    可婆娘還有話說,人家皮娃收茶的價比盤鰲鄉賣出來的價格還高,豆子賣了拿筆錢,做豆豉紅豆腐,包包裝打打零工又是一筆錢,瓜娃子才不干呢!

    聽說自家婆娘還常可以做做針線活,這又是一筆,裡外裡一算賬,老子在外頭省吃儉用的,拿回來的錢居然沒驚喜了,婆娘在家裡掙的,差點點就能跟老子打平……

    好在現在去夾川方便了,皮娃弄了艘船,豆花飯可以去夾川縣城裡吃……

    雖然船頂上的大畫怎麼看怎麼滑稽,好歹也是我李家溝娃子們的手筆不是?心裡頭雖然覺得不咋樣,可但凡縣城裡頭有人問起,那必須昂著頭挺著胸脯,這就是我們李家溝的船!滿夾川獨一份!就問你羨慕不羨慕!
V123210 發表於 2018-3-30 23:26
    第二百四十二章天工獎

    皮娃是個好的,聽說暑假放假,家裡娃子都是皮娃跟老村長去學校一個一個接出來送回來的,還統一組織在祠堂裡歸四祖宗調教,娃子今年的成績就跟個子一樣,明顯竄了一個頭,或許老子們家裡也能出個大學生了?

    嗯,等過年給祖宗好好燒燒紙,多燒點,萬一就冒青煙了呢?

    阿音也是個好的,組織了給村裡老人體檢,還怕老人說不清楚,專門打電話來告知大家,叫我們放心。家裡有這樣的娃子看著,就是舒心啊……

    說起娃子,聽說家裡小狗日的在河灘上見到一塊什麼石頭,皮娃給了一萬二,合著老子在外頭辛苦了一年,還不如娃子眼珠子轉一轉?

    趕緊搖晃著腦袋,不行不行,還得好好教育。這兔兒不會老在窩窩頭,莊稼人不能天天想著這些好事,面朝黃土背朝天,踏踏實實賣力氣才是正道……

    ……

    總之,有縣裡的扶持,有大伯的威望,有李君閣阿音刷臉賣人品,租地的事情順順利利就辦下來了。

    不過這段時間賣米的進賬,在修完木樓後剩下的那個小尾巴,加上自己網站賣的那些,所得利潤加一塊兒就又填進去了,一點沒剩下。

    李君閣不住安慰自己:「好在老子烏金血米的種子就是每晚上累點,不用花錢。過年前這個月大堂哥生意好得爆棚,這竹鼠跟河鮮都催了幾回了;加上農家樂進項,年前還能賺個幾萬塊,拉扯著也就過來了。」

    至於明年,先就靠農家樂河鮮特供菜三樣撐著,等五月蟲茶七月荔枝九月米出來,這日子可就太好過了。

    無論如何,這是年前最後一波事情,簽完協議後,老子就去阿音辦公室拉張躺椅,睡種空間田,醒看美人臉,呵呵呵呵……

    結果傻笑還沒結束,蘭協白老頭的電話就來了。

    李君閣按開電話:「哎喲白老,有時間沒去看你老人家了,抱歉抱歉。」

    那邊白老頭才不會跟他聊客套話:「皮娃來夾川一趟,帶套換洗衣服,我們明天飛首都!」

    李君閣傻眼了:「啊?啥?」

    白老頭笑道:「上次你不是給了首都商會余再男三塊石頭嗎?剛剛打電話聽說弄出來了。」

    李君閣鬱悶了:「余叔啥意思?快遞迴來不就得了唄,還要我們跑首都去取?!這不是豆腐搬出肉價錢了嘛?兩人來回不得五六千啊,還有家裡馬上要過年……」

    白老頭笑道:「不虧不虧,你余叔也不知托的啥關係,居然找到一個北工大師出手,人家對作品滿意得很,送去參加了天工獎的評選,輕輕鬆鬆入圍了。小余把機票錢都打過來了,邀請我們去看個熱鬧!」

    李君閣手捂話筒問阿音:「阿音,白老頭來電話,說是青玟石出了個天工獎入圍作品,首都商會的余叔讓我們去看熱鬧,你要一起不?」

    阿音擺著手:「才給自己放了幾天假,好多事情壓著呢!明天要去縣裡匯報你租地的情況;還有要綠色食品富硒食品標誌的事情;還有聯繫農大搞技術轉化基地的事情……算了算了,還是你自己去吧!」

    李君閣這才又跟白老頭說好明天坐船去見他,白老頭讓他報了身份證號,這才將電話掛了。

    李君閣放下電話,對阿音說道:「你看這多不好意思,我去外邊玩,放你一個人在家裡忙活。」

    阿音笑道:「青玟石是你發現的,這事情本來就該你去。安啦安啦,覺得過意不去,給我帶個小禮物回來就行。」

    李君閣這才趕緊回家,將身份證錢包準備好,又翻出老小石頭的作品來,素的雕的各選了三十方,包裝沒有合適的,又去找了些寄豆豉時用來保護玻璃罐子的泡沫膜包上,把古長川還回來的非遺申報作品和小石頭雕的那個金蟾也裝了進去,出來跟老爸老媽把事情交代清楚,第二天上午趕到了夾川城。

    來到擷意軒,跟白老頭見了面,李君閣說道:「白老,到底啥情況?」

    白老頭說道:「我也不是特別清楚,等到了首都才知道。你余叔只說是請到一個北工大師,從設計到雕刻他完全沒有管過,要不是這幾天人家打電話找他,這小子估計都忘記了,給我們包了機票算賠罪吧,哈哈哈!」

    李君閣道:「呃,算了,到了總會知道。對了,我們在蠻州坐飛機還是在蜀都坐?」

    白老頭說道:「下午兩點的飛機,從蠻州走,一會兒小肖送我們過去,對了過來幫我選一盆蘭草,空手上門總是不好。」

    兩人到擷意軒樓頂,李君閣道:「白老你不地道啊,好東西都藏這裡呢。」

    白老頭哈哈大笑:「沒你娃藏得深!林旺財搞的那倆品蘭草到現在都沒見著!」

    李君閣抿嘴笑:「我是為你好,這倆品一品春蘭一品夏蕙,都不到開花的時節,光看葉子有啥意思,等開花了我請蘭協諸位到李家溝,到時候你們看個夠,勝過現在看半截葉子心癢癢。」

    白老頭訝異道:「聽著這語氣,信心十足啊,能比素邊玉爪還牛?」

    李君閣只是搖頭笑,卻打死也不說了,自己就是個開金手指的人,旺財叔為夾川蘭草付出這麼多,這份榮耀本該歸他才對。

    見李君閣變成了鋸嘴葫蘆,白老頭直生悶氣,不住念叨夾川有人要打蘭協的翻天印了,卻還是沒法惹李君閣透露更多的信息。

    兩人最後選了一盆寒蘭,用帶子將草束好,再用紙板連盆子裹成圓筒,帶著下樓來。

    肖明貴車到了,對李君閣說道:「二皮!你那河灘上還有青玟石沒?你龜兒眼睛毒啊!天工獎入圍,這石料得翻著跟頭往上漲了吧?!」

    李君閣笑道:「怎麼也比現在強吧,對了青玟石現在啥價了啊?擷意軒咋一塊都沒見擺?」

    白老頭笑道:「現在誰擺誰是憨包娃子!小余那邊告訴了多少人我不知道,我這邊現在知道的就石協幾位理事,你去他們店裡看看,誰現在還擺出來?看著吧,不用等我們回來,這石料就得漲!」

    李君閣笑道:「也別高興太早了,還不知道人家大師給不給我們說好話呢,天工獎看重的是工藝,石料只是一個載體而已。」

    肖明貴笑道:「皮娃你這就想岔了,這是噱頭,噱頭知道嗎?一個崖柏都能炒翻天,等這石料真的爆出來,不知道多少龜兒憋著要炒作呢!」

    李君閣說道:「那兩位可得把手上的東西捂緊點了,等到了自己滿意的價位再出手吧,反正怎麼都是便宜我們。」

    肖明貴哈哈大笑道:「來來來,送財童子,哥哥給你開車門。」

    一路上幾人聊的就是這石頭,李君閣笑道:「我還是覺得你們太樂觀了,要炒一種石頭起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吧?我不知道白老清不清楚,李家溝的石頭叔給青玟石料歸了幾個類,什麼芝麻粒,蟹眼,燕眼,鴿眼,鷹眼之類,石紋又分了金絲,蘭葉,蒲葉好多種,將現在能發現的花樣都編上了名字,然後又根據有孔無孔分出來天然觀賞石和可加工硯材,到時候市場追捧哪一種,還都是未知數呢。」

    肖明貴說道:「聽說這些分類都是從老石頭祖傳的石經上傳下來的,按珍貴程度一一做了說明。他又是第一個給這石頭定品相的人,這就是權威了。現在石協那幫子人個個人手拿著一本鑑賞手冊按圖索驥呢!你等著瞧吧,最後要是有人跳出來質疑都沒人搭理的,因為大家心裡都按著這套路走了,手裡拿著鷹眼的人,會同意別人說他的石頭跟芝麻粒等價?!」

    李君閣轉念一想,這話還真在理,翡翠的路子似乎就是這樣,總之都是按照珍貴程度來的。

    不管其他品種再怎麼炒作,永遠別想超過龍石種,帝王綠。話再反過來,如果紅翡比帝王綠還罕見,說不定又是紅翡排名超過帝王綠了。

    物依稀為貴,永遠是不變的真理,土豪們必須靠別人沒有自己有的東西,來彰顯自己的尊貴。

    這就是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了。

    一路閒聊到了蠻州機場,李君閣跟白老頭上了飛機,向首都飛去。

    李君閣還是第一次坐飛機,什麼都是白老頭搞定。

    白老頭給他挑了個靠窗的位置,由得他歪著腦袋看個夠,自己閉著眼睛養神。

    三個小時到首都,飛機落地後,李君閣拖著箱子跟著白老頭出來,就看到一個穿西裝的年輕人,手裡拿著「白聲鼎,李君閣」的牌子在侯客區等著。

    一老一小走過去,那年輕人滿口京片子,介紹自己是余再男的秘書小王,伸手過來就接行李。

    小王拖著行李箱,李君閣抱著蘭草,三人一起來到車位,小秘書一拎李君閣的箱子:「喲哥們兒你箱子裡裝啥了?怎麼沉?」

    李君閣哈哈大笑,跟小秘書一起將箱子和蘭花送上車。

    到了賓館李君閣才知道夾川商會副會長在首都的事業做得多大,京郊一座大賓館都是余再男的產業。

    一進賓館就看見拉著一條橫幅,「熱烈慶祝第十二屆天工獎評選暨鑑賞大會隆重開幕」。

    不少人進進出出,看樣子是在佈置展廳。
V123210 發表於 2018-3-30 23:27
    第二百四十三章京派大師

    小王對兩人介紹到:「這屆天工獎我們賓館也算協辦單位,那邊就是廣告牌。」

    李君閣一眼看過去,廣告牌上的名頭都大得嚇人,主辦是中國珠寶玉石首飾行業協會,簡稱中寶協,承辦是中寶協玉石分會。

    底下協辦單位也都了不得,所在地區囊括了廣省,閩省,新疆,鞍山,阜新,鎮平,蘇州,泰安,龍陵,瑞麗,阿拉善,四會,揭陽……

    不是著名玉石產區就是玉雕大派集中地。

    最底下兩個協辦單位,一個是宏盛拍賣公司,一個就是餘再男的京南賓館了。

    李君閣只看了一眼就說道:「咦?怎麼沒有蜀州?」

    白老頭對這事門清,說道:「蜀州的玉雕還不成氣候,你看看這些協辦,都是大流派所在地,水平高,競爭激烈,一個工作室就能碾壓其它地方一個省了,所以必須經過初選才成。」

    「比如閩工,他們的初選叫神藝杯,能拿著神藝杯來入圍的作品,本身就已經身價不菲了。」

    「蘇工就更了不得了,天下馳名,他們的初選叫子岡杯,每年送選的作品,都是天工獎的大熱門。」

    「蜀州也不是沒有玉料,雨城雅州的碧玉還是小有名氣的,不過雕刻嘛,只能作為自由作品報名參賽了,所謂自由作品,就是將這些大流派之外的地方統一作為一個地區分類,這些作品要想殺出各大協辦地那些先天高手的重圍……算了,等展廳佈置出來,你去看看就知道了。」說罷不由自主的搖了搖頭。

    小王將房卡交給李君閣和白老頭,吩咐兩人洗漱一下,五點半來接他們去餐廳,餘總安排了宴席給他們倆接風。

    兩人休息了一下,下樓來,小王將他們領到裙樓的一個大宴客廳裡。

    餘再男一看到兩人就笑了:「哈哈哈正主來了,我都沒想到李大師今年會技癢,硬是弄出一套作品來參賽,來來來,我給兩位介紹。」

    說罷將兩位引到一個花白鬍子老頭面前說道:「來來來我來介紹,這位是北工京派玉雕大師李昆吾。這兩位是我老鄉,這位是夾川蘭協的老白,白聲鼎,這位小朋友是李君閣,您老叫他皮娃就行,這次您上手的青玟石料,就是這小子發現的。」

    李君閣伸出雙手跟李老頭握手:「老爺子家學淵源,了不得啊!」

    李昆吾一愣:「小朋友您認識我?」

    李君閣笑道:「《山海經》記載,伊水西二百里有昆吾之山,其上多赤銅。色赤如火,以之做刃,切玉如割泥也。老爺子您是玉雕大師,這個名字應該是家中長輩對您的期許,因此我猜測您老是玉雕世家出身。」

    李昆吾哈哈大笑,對餘再男說道:「你夾川縣出人才啊!這事情放 十年前不稀奇,擱現在還能一口道破的娃子,實在不多了啊!皮娃是吧,不錯不錯!」

    幾人坐在茶几旁,李君閣見是功夫茶,便給大家都點上,李昆吾更驚訝了,看穿著李君閣就是一個鄉下娃子,連這個都會?

    李君閣知道李昆吾心中所想,說道:「我在村裡有個蘭場,蘭場的技術顧問是在南方待過的,我這個也是跟他學的,不過品茶就不行了。」

    李昆吾又是一陣笑,說道:「其實我也不會,不過來往的都是行家,跟你一樣,也是被熏出來的。」

    餘再男佯怒道:「喂喂餵,李老,什麼叫熏出來的?」

    李昆吾哈哈笑道:「那加一個字,熏陶,熏陶出來的總可以了吧?」說完又對李君閣擠擠眼睛,低聲道:「其實還不是一回事兒!」

    李君閣哈哈大笑,他太喜歡這老頭了,這就是不染纖塵通透的人性,老小孩性格啊。

    就見李昆吾翻出來一個紫檀木的匣子,說道:「裡頭就是你們的青玟石了,對了,報名表皮娃你沒有看過吧?你要是能猜出來裡頭是啥,我就給你再出手一次,免費替你雕一件作品!」

    餘再男大驚失色:「李老,你可別拿這個說笑!」

    開玩笑北工大師作品,工價是按成品克重計價的,一百一克起步。

    這也是大師作品和田玉翡翠居多的原因,商家一個比一個猴精,要是用別的材料,這料子錢跟工錢就差了一帽子遠了。

    李昆吾擺著手笑道:「沒事沒事,今天跟小朋友投緣,我們就當一樂!」

    再推辭就是不給面子了,李君閣只好將手指放到楠木盒子上,抬頭說道:「李老,那我可就鬥膽猜了。」

    李昆吾戲謔地看著李君閣,笑道:「嗯嗯,小本家,你猜你猜!」

    李君閣笑道:「這裡頭,是三方硯台吧?」

    這下輪到李昆吾大驚: 「你事先看過報名表了?!」

    李君閣搖頭道:「沒有沒有,只是我們李家溝也有石匠,據他說這是頂級的硯材,我想著美石入良工之手,判斷總該是差不多的,因此就鬥膽猜是硯台了。」

    李昆吾更驚訝了:「等等小兄弟,你說這位石匠推斷這石性花了多長時間?」

    這輩分都怎麼叫的,餘再男跟白老頭不由得手扶腦門一臉黑線。

    李君閣說道:「老的我不知道,小的嘛,先是搓了搓,然後拿手摀上去,大概有那麼幾分鐘吧,不過他剛開始說要給我雕個水洗,被老的一通臭削才改為硯台的,對了,這青玟石的名號,也是這小的定下來的。」

    李昆吾惘然:「不會吧?你說的這個小的有多大?」

    李君閣說道:「石頭叔五十開外,小石頭嘛,應該比我還小一兩歲。」

    李昆吾一下子靠在沙發上,長吁一口氣道:「皮娃,你自己打開盒子吧。」

    李君閣將紫檀盒子打開,裡面果然躺著三方硯台。

    李昆吾說道:「高手在民間啊,要真的跟你說的一樣,就憑斷石性這一手,這對老小就足夠開宗立派了!」

    李君閣趕緊說道:「那是,他們已經是我們李家溝出來的第三項非遺傳承人了,家裡是祖傳的手藝,對了,我這次還帶了他們的作品來……」

    李昆吾直接打斷:「嗐!那還聽你擘劃啥!趕緊把東西拿過來,聽你說還不如量活來得快!」

    秘書小王趕緊過來說道:「我去我去,別耽誤你們聊天。」

    餘再男揮手讓他去了,然後和李君閣白老頭一人端著一方硯台觀賞。

    三人手裡的硯台,都是以一汪清塘為主題,根據石眼金絲分佈各有側重。

    餘再男手上的,是一枝枯荷,一隻鳴蛙。

    李君閣手上的,是一叢蒲草,一隻水鴨。

    白老手上的,是幾點浮萍,幾條小白魚。

    都是傳統題材。

    李君閣跟白老頭嘖嘖稱美,大師出手,將石材跟題材完美結合,北工京派就是端凝大氣,做這種書桌上的文玩那是首選。

    如果是隨身掛飾環珮,那就得選南派蘇工了。

    兩人正翻來覆去讚賞不絕呢,餘再男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李老啊,這天工獎要求創新啊,你這可都是傳統題材,創新在哪裡?」

    李君閣心念一動,將自己手上的這方硯台擺放到桌面上,又將白老頭手上的一方接過來,拼到自己那方硯台邊。

    這下餘再男也明白了,把自己手裡的一方也拼了上去。

    三方硯台天衣無縫,茶几上出現了一個小池塘,原先每方硯台的部分邊緣變成了塘裡的微波。

    微風拂過,水紋彀皺,水鴨在自在的梳理著羽毛,鳴蛙在對面荷葉上歡鳴,幾葉浮萍被微風推送著,悄悄漂了過來,整個畫面都如同活了一般,祥和安寧,妙然天趣。

    「絕了!」「妙極!」「贊!」三聲驚嘆從三個嘴巴裡脫口而出。

    李昆吾笑得像個孩子,對李君閣豎起大拇指:「嘿嘿嘿,皮娃果然是妙人,我這「萍水相逢」,居然是你最先看出門道!我現在更相信你李家溝的石匠不一般了。」

    李君閣想起一件事,對李昆吾說道:「李老爺子,我在樓下看這次天工獎,除了金銀銅之外,還有個獨立的主題創意設計獎,今年的主題是緣,這三方硯台要是換個名字,是不是也可以跟主題扣合呢?」

    李昆吾訝異道:「還有這說道?我都沒打算參評創意設計的,實在是選題有點牽強。」

    李君閣說道:「不牽強啊,您看我們本來素不相識,就如這蒲荷萍水,隨遇所之,居然就聚到一起,這才有了這三方硯台,三方硯台又合成一個作品,我斗膽說啊,要不我們就改名叫'緣無故',這不就扣題了嗎?」

    三人都眼睛一亮,李昆吾說道:「萍水相逢,緣無故。萍水相逢緣無故!哈哈哈哈妙極了!男,現在改名字參評還來得及不?」

    餘再男也是高興,說道:「我立刻打電話問,好歹是協辦單位,這點面子總要給我,應該還來得及。」

    說完轉身跑出去打電話,不一會兒就回來了,興奮地道:「李老,真改?」

    李昆吾一揮手:「改!必須改!」

    餘再男趕緊對電話那頭喊道:「聽見沒?李老發話了!什麼?印刷才幾個錢,趕緊給老子重印,今晚加班重新佈置!到時候賬單給小王就行!嗯,緣無故!對了,還要把主題創意設計獎也報上名!就這麼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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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四十四章相聲大師

    等餘再男掛了電話,李昆吾樂得見眉不見眼,說道:「這好東西要沒個好名字,那就是明珠投暗啊,這個名字我太滿意了,再男沒有白叫你們來一趟!」

    白老頭也樂得見眉不見眼,說道:「哈哈,我們也很滿意,小余叫我們來之前,可實在沒想到是您出手啊!」

    說完對李君閣介紹到:「皮娃你還不知道吧?這玉雕分四大流派,分別是京,揚,海,粵,李老師就是京派玉雕頂樑的人物!」

    李君閣點頭道:「見識過了,確實是不同凡響啊。」

    白老頭又說道:「這四派都源遠流長各有根苗,京派最早發源於宮廷造辦處,出活端工大氣,氣勢宏大,且多從宮裡收藏的古玉器中學習,因此還古樸典雅;揚派出身蘇揚二州,此地千年來一直富甲天下,出活那是精巧靈動,細膩雅緻,因為多為民間所用,因此選題靈活,觀賞性實用性結合 美;粵派則是受當年十三行影響,出活多供海外,因此受東南亞風格影響深遠,玩翡翠是他們的拿手;海派則是後來時局動盪,一些工匠移居魔都,在此地交流技藝,融匯南北,且從西方藝術吸取營養,形成了獨特的風格。」

    李昆吾說道:「所以這四派風格各有特點和優勢,也都有一批擁躉,說不上誰好誰壞。現在流動方便了,各大玉料產地也湧出了大批的工匠,中間也有技術不錯的,不過源流就雜了。」

    李君閣問道:「李老,照這麼說,你該是評委才對啊,咋也跑來參展了呢?」

    李昆吾尷尬撓頭道:「這青玟石是一種從未出現過的石料,本來是徒弟送來給我看看,結果我見獵心喜直接下手了,作品出來實在喜歡,因此就一併送展了。」

    白老頭見李君閣似懂非懂,就解釋道:「一般工藝美術師評到了'大師'級別,就不會輕易參賽了,要把名頭留給晚輩,李老這次是遇到新石料,見獵心喜,屬於特殊情況。」

    餘再男點頭道:「還有一點啊,大師都愛惜羽毛,而參賽都是有風險的,萬一不成,白白損了名頭,李老這是冒著風險為我們家鄉的青玟石站台,這份情就大了,待會我們得好好敬他一杯。」

    李昆吾哈哈笑道:「名頭那些都是虛玩意兒,手底下能出活才是正經,我國多少年沒出好的硯材了,我是怕大家胡搞瞎弄浪費了好料子。」

    就聽門外頭傳來一個聲音:「站台,什麼站台,李老這是要從我手裡搶活?」

    聲音通透清晰,聲音不大,卻把每個字都送到了個人的耳朵眼兒裡。

    李昆吾笑道:「真正站台的來了!」

    就見小王領著兩個人出現在門口,前面是一個敦實的中年漢子,留著桃心型的短板寸,身上是一身休閒西服,名牌穿出了地攤貨的感覺。後面那位胖子卻是來過李家溝的,正是吉星連鎖超市的老總王吉星。

    前頭這位可是明星了,相聲界的爭議人物,年輕時也吃了不少苦,中年後帶著相聲回歸小劇團,總算是闖出了一條路子,讓相聲這個傳統曲藝形式重新煥發了生機,但是也因為種種原因不受相聲界待見,幾次打得滿腦門子狗血,連徒弟都叛門了好幾個。

    不過光就手藝來說,那是沒得挑的。

    餘再男趕緊給各位引薦。

    其實壓根用不著,李君閣笑道:「哎喲郭大爺!鼎鼎大名啊,真沒想到還能見到您!電視上看到你還主持節目了,可老厲害啊!」

    老郭擺著手道:「一天到晚忙得都不行了,家搞成旅社旅社搞成家的。別叫我大爺,我那搭檔才是大爺!皮娃是吧?誒你李家溝真不錯啊,好東西不少,聽吉星說都是你搞出來的?」

    李君閣擺手道:「沒有沒有,都是我們那裡一直就有的土特產,我只是分出層級,做好包裝,引介了出來而已。」

    老郭一點頭:「嗯!東西好,包裝做得也不錯!」說完從懷裡掏出一個精緻的竹盒來。

    李君閣一看,正是篾匠叔做的那批蟲茶盒子。

    就見老郭賊笑著將盒子翻過來,竹盒子底下鑽了幾個孔,李君閣正納悶呢,就聽見裡面傳來:「唧……唧……」的叫聲。

    王吉星對李君閣露出哭笑不得的笑容:「皮娃,你現在知道我的蟲茶盒子都乾嘛去了吧?」

    李君閣也驚訝不已:「這個……這個是……蟈蟈?」

    王吉星笑道:「你叫他相聲大師,他都不愛搭理你,你叫他一聲'蟈蟈剛',他就樂得找不著北了!」

    老郭不以為意,珍而重之地擺著盒子對大家顯擺:「聽聽,聽聽,這都冬月了,還帶著鋼音兒!」

    李君閣也哭笑不得:「郭老師,你要是喜歡,我那裡還有幾十個,早知道都給你帶來了,要不我回去再給你寄?」

    老郭擺著手:「啊不,就必須得你李家溝蟲茶熏過的才行!這個可是我的最新發現,哈哈哈,我蟈蟈剛的名頭真不是白給!」

    人到齊了,開始上菜,老郭說道:「這盒子啊,還是吉星上回給我送蟲茶留下的,有一次人家從河北送來兩品蟲子,罐子一時不湊手,我就拿過來裝了,嘿!真靈!第二天蟈蟈就 兒見精神,我就把我家的蟈蟈罐全給換了。哎喲這得趕緊揣上,別把我的小寶貝凍著了。」

    王吉星沒好氣地對李君閣說道:「第二天就鬧上門來了,死乞活賴地非要我將所有盒子騰出來,說家裡還有好些頭蟈蟈等著拆遷安置,你說我找誰說理去?!」

    老郭嘿嘿笑著,也不生氣,又拿出一個盒子,跟服務員要了一杯開水,挑出一點東西灑進去,正是赤珠茶。

    大家看著赤珠茶在水里拉著紅絲往下沉,老郭說道:「不好意思啊各位,得護著嗓子,今天就拿這個代酒了,見諒見諒。」

    眾人都表示理解,再說現在城裡大家喝酒都文雅,能來就是給面子了。

    趁還有些時間,李君閣又將小王帶來的箱子打開,將硯台取了出來。

    在座個人取了自己喜歡的查看。

    這時個人的喜好就出來了,白老頭老郭拿的是最簡單的,欣賞上面的金絲和眼釘,王吉星跟餘再男拿的是雕刻過的,李昆吾拿的也是雕刻的,不過他不是欣賞,而是在量活。

    李君閣笑道:「我這次進京,啥都沒帶,這就是我們鄉里非遺傳承人的手藝,大家各選一方做見面禮吧。」

    李昆吾大喜:「那這回在座的各位都撈著了,我跟你們說,這絕對是頂級的硯材,觀賞性方面比傳統硯材還有過之,遲早會名聲鵲起的!都選一方回去好好收藏吧。」

    說完又將其中十幾方雕刻過的挑出來,珍而重之地對李君閣說道:「皮娃你這禮也不能送得太大方了,這些個自己收好,喜歡雕刻的,在剩下的裡面選吧!」

    李君閣打眼一看,李昆吾眼睛不是一般的毒,挑出來的全是老石頭作的東西。

    李君閣對李昆吾豎起大拇指:「李老眼真毒!您挑出來的十幾方,全是石頭叔做的!怎麼鑑別出來的?給我們講講增長見識吧!」

    老郭也拿過兩方硯台對比:「不是吧李老,我咋覺得你留給我們選的更見精緻呢?」

    李昆吾笑道:「這個門內人一眼清,你看這方,雕工雖然細膩,但是該走棱角的地方卻沒有走出來,顯得過於圓潤,這是為啥?這是用電機帶動雕刻筆雕出來的,出活快,不過在表現力上嘛,就差多了。 」

    「俗話說'剛柔並濟',用電動雕刻筆出活,等於就是先廢了一半的武功。」

    說完又拿起石頭叔雕的一方來說道:「再看這活,看這蒲草的葉子邊,象刃口一樣,這就是手工雕的功夫了,再看溝槽底部的刀痕,這些痕跡,電動磨針是弄不出來的。這還跟我們玉雕不同,這是傳統的石雕刀法。」

    「刀法這玩意兒說來玄妙,其實也跟書法繪畫的筆法一般。」

    「筆法不同,表現出來的東西就不一樣,刀痕對於雕刻,尤其對我京派北工來說,那是對造型極大的補充。補得好 ,那就是相得益彰;補得不好的,那就是救都救不回來。我派高手跟低手的區別,也就在於此。」

    「中國的傳統藝術都是遺憾的藝術,為什麼這麼說呢?一筆下去或者一刀下去,你就再也無法補救,那你說我搞慢點小心些不就行了?我還就真告訴你,不行!」

    「筋腱骨力,飛白呼應,這些都是神魂所在,都必須在筆法刀法的快速轉化中才能表現出來,你要是慢慢堆疊,那就不是中國畫,是西洋畫了。」

    「為啥草書地位比楷書地位高,寫意山水比工筆花鳥地位高,原因就在於此。速度上來,控制力就會相應變差,這是自然之理。能到隨意揮灑都暗合法度的地步,沒幾十年功力是控制不好的的。」

    「一個作品,這麼多刀這麼多筆,總有一兩次失誤,這就是剛剛我說它們是遺憾的藝術的原因。如果真能做到意滿神豐,筆筆刀刀還能不留一絲錯漏遺憾 那就是絕品了。」

    說罷又翻看起老石頭的一方硯台來,搖著頭感嘆道:「雖不中,亦不遠矣!」

    李君閣說道:「李老,你就不看看這個金蟾?」

    李昆吾笑道:「珠玉在前,看那些還有意思嗎?那金蟾雖然將石眼跟題材融合得非常巧妙,但是還是機雕的嘛。」

    李君閣將金蟾舉起來在嘴上一吹,一聲嘹喨清越的聲音響徹整個包間,對李昆吾說道:「李老,如果這樣呢?」

    「我靠!」李昆吾一把將金蟾奪過來就往自己嘴上湊。

    「哎李老你還沒擦……呃,算了,當我沒說……」
V123210 發表於 2018-3-30 23:27
    第二百四十五章金蟾清嘯

    又是一聲清嘯在包間內響起。

    滿座都驚呆了,主要是這聲音的清越響亮程度,比起金蟾小小的個頭來,完全不成比例。

    老郭眼睛瞪得跟金蟾差不多:「這清亮功夫……得練幾十年吧……」

    李昆吾認真翻看著金蟾,說道:「不對,不對不對……」

    白老頭說道:「李老師,哪裡不對?」

    李昆吾突然舉起杯子包了口清水在嘴裡,再次對著金蟾嘴巴吹了進去。

    過了好一陣子,水才從金蟾屁股那個眼裡流出來。

    李昆吾哈哈大笑:「神了!太神了!我搞明白是咋回事了!世間真還有如此技藝!」

    剩下幾人除了李君閣,全都你看我我看你,這也沒看出啥名堂來啊?

    李昆吾看了眾人的眼神,這才反應過來,珍而重之地將金蟾託在手心上轉著觀看,眼睛都拔不出來了,嘴上說道:「各位,你們都沒有發現嗎?我那一口水,從吹入嘴巴,到流出底下孔竅,這時間上……」

    老郭是個伶俐人,長期上台做節目對時間也最敏感,一拍桌面道:「是了!這時間太長了!比直來直去長太多了!等等,直來直去……難道說,這孔道,在金蟾肚子裡是彎曲的?!這不可能吧,這不成評話裡的東西了?!」

    李君閣好奇地問道:「郭老師,您說的什麼評話裡的東西?」

    老郭說道:「有個評話叫《九曲珠》,說的是松贊乾布派祿東贊來唐求親,諸使節爭婚的故事。太宗出了五道難題,其中一道就是要用絲線穿過九曲珠,只有祿東贊用螞蟻做到了。陸遊還寫過首詩,『蟻穿珠九曲,蜂釀蜜千房』,說的就是這個了。」

    李君閣讚道:「郭老師你這肚子裡的東西也真不老少,相聲演員的肚,那真是雜貨鋪啊!」

    李昆吾也一拍桌子,搖頭嘆道道:「絕!一分鐘以前你告訴我有這玩意兒,我也會告訴你是評話是傳說。皮娃,趕緊說說,你這玩意兒怎麼來的?難道說,這也是你李家溝那位老石……石大師的作品? 」

    李君閣趕緊說道:「呃,石頭叔他不信石,他姓王,大名叫王敏材,這金蟾是他兒子小石頭的作品。哦,小石頭大名叫王切。這事情啊,還得從我老家宗族祠堂前頭那對石號石鼓說起……」

    說著將李家溝牌樓和老小石頭故事給各位講了一遍,中間還拿手機翻出圖片給各位觀看,聽得大家又是唏噓又是感慨。

    李昆吾說道:「用老郭相聲裡常用的話說,遇高人豈可交臂而失之!等天工獎評獎一完,我就隨你走一趟李家溝!這老王先不說,就小王這份兒獨手藝,那身價也得再往上抬抬,各位,這一把真撈著了啊!」

    眾人都是開懷大笑,直贊李君閣大方。

    等大家都選定了,老郭才說道:「真是來著了啊,連吃帶包的,都整得不好意思了。這樣,我那小相聲社現在也還算熱鬧,送你們幾張票行不?要是明天你們沒事兒的話,都去看看。給管大座兒!」

    說完又擺頭:「唉,人在江湖身似浮萍,萬事不由已啊!不然我也該跟你們去一趟李家溝的,皮娃你的老家,簡直就是傳統文化的寶庫啊!」

    李君閣說道:「大家要來都歡迎啊!就是郭老師您那位搭檔不知道願不願意來。」

    老郭訝異道:「哦?他怎麼會不願意?」

    李君閣說道:「我們那裡現在最火的就是垂釣,這情況跟那位爺的尊姓犯著忌諱啊!」

    老郭一口蟲茶噴了出來:「哈哈哈,沒看出來皮娃你也是段子手!」

    李君閣心裡直嘀咕:「我明明是認真的,老輩兒人真的有講究這些個的……」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只是李君閣看老郭淨揀清淡菜吃,也不由得暗自感慨條條蛇兒都咬人,這做哪一行都不是容易的。

    第二天餘再男跟李昆吾忙不過來,就由王吉星做東,先拉這白老頭和李君閣去吃了頓炒肝兒,然後去故宮逛了一圈,走馬觀花看了看,出來就吃烤鴨。

    吃完烤鴨聽說李君閣第一次來首都,又拉著他去北海兜了一陣,晚上涮羊肉,整飽了去看相聲。

    相聲不錯,雖然李君閣好多都在網上看過,但是現場氣氛不一樣,你不笑別人都要拉著你笑,這玩意兒會傳染!

    而且演員跟觀眾互動現場臨時丟包袱,也讓每次表演都有了不同的新意,同時能顯示出演員極高的反應能力和表演水平。

    這跟守著電視電腦看晚會相聲完全是兩回事兒,李君閣笑了一晚上,感慨老郭這條路是走對了。

    回到賓館給阿音匯報了情況,這才上床睡覺。

    第二天就是天工獎的鑑賞暨評獎大會了,李君閣跟著李昆吾早早就溜了進去。

    展廳裡各色玉石雕刻看得李君閣驚嘆不止,和田玉,翡翠,碧玉,青玉,南紅,綠松,水晶,黃蠟石……琳瑯滿目在這裡不是形容詞,而是真實情況的寫照。

    好些作品都不是一件,而是跟李昆吾的作品一樣成一個系列,一個賽一個的精美華貴。

    李君閣問李昆吾:「李老,這裡的展品,都價值幾何啊?」

    李昆吾說道:「這個不好說,還是要看材質的,不過現在人工越來越值錢,尤其是送到這裡來的,好些都已經拿了地方性的獎盃了,按最便宜的瑪瑙來說罷,金獎作品也就幾十萬。」

    然後又指著一個翡翠牌子道:「如果是這個的話,即使就拿個銅獎,那兩三千萬也值。」

    李君閣聽得撟舌難下,老李頭你不要說得這麼輕描淡寫的好不好,我的魂都快被你嚇沒了!

    還說到時候給阿音帶一個啥小玩意兒回去呢,這價格……果然是土豪才能玩的東西!

    把話吞了回去,只能跟在李昆吾的後面亦步亦趨。

    來到緣無故這個作品前,就見這裡被佈置成了一張古色古香的書桌,上面擺著文房四寶,筆架上擱著一支筆,還鋪著一張宣紙,上面有畫到一半的畫。

    三方硯台擺在桌上,沒有完全拼攏,都留了一絲縫隙,讓人能看出是三方獨立的硯台,也能明白可以拼合成一個主題。

    作品展示也是有講究的。

    幾個老頭老太太圍著三方硯台觀看。

    見到李昆吾過來,一位老太太就直撇嘴:「老不修,你都成大師多少年了,還好意思來跟晚輩爭這個!」

    老太太衣著髮式都非常講究,年輕時也肯定是個美人胚子,從上到下從內到外就透著兩個字——精緻,聲音軟軟的,一看就是江南水鄉走出來的人物。

    李昆吾一點不生氣,笑瞇瞇地說道:「那你們有本事就昧著良心不選我啊!」

    一句話懟得幾位老頭老太太人仰馬翻,剛才那老太太輕呸了一聲說道:「我們可沒你這麼厚的臉皮!」

    一個帶廣東口音的紅臉膛老頭說道:「老李你別鬧了!你這三方硯台材料很新奇,題材也算是推陳出新,要說評個獎真是輕輕鬆鬆,可我們不是說好要扶掖後進嗎?你這麼一搞,點解啊?」

    李昆吾對紅臉膛老頭說道:「當年你們幾個爭大師爭獎盃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我李昆吾跟你們爭過嗎?哦,現在一個個獎項獎盃拿夠了,輪到我了就變成跟晚輩搶了,合著我北工京派就活該永遠讓著你們是吧?讓了老的,還得讓小的?」

    一席話說得老頭老太太們都老臉一紅,要說爭,所有人都說遍了,也說不到李昆吾頭上。他的人品,大家還是很欽佩的。

    一個西裝革履文質彬彬的老頭說道:「哎呀話不是這麼說起嘛,昆吾儂都這麼大年紀了,再弄這些又有什麼意思呢,這不是讓我們為難嗎?儂想想獲獎名單頂上是個享譽已久的大師,就好像魯班獎頒給了貝聿銘,齊白石獎頒給張大千,那不是鬧笑話嘛?儂總不能讓別的行業嘲笑我們吧?」

    那優雅的蘇州老太太說道:「李老哥,我剛剛查了一下,你這作品還報了個主題創意設計獎?我們正議這事兒呢,你看這樣行不行,這個主題創意設計呢,我們就不給別人了,不過這正項的金獎呢,您就讓給晚輩,當然也就更不可能再給您安排銀獎銅獎了,您看成不?」

    西裝文士也說道:「對呀對呀,清依妹子說得在理,這個主題創意給儂誰也沒話說,也算是前輩精益求精不懈進取的寫照,以此來督促後輩還是可以的,我們要推著他們朝前走,不能壓著他們出不了 ,昆吾,儂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李昆吾還是笑瞇瞇:「得,反正你們都有理,又是總裁,你們怎麼說就怎麼著唄!」

    三人面面相覷,心說媽蛋我們還真不敢怎麼著,近年來子岡杯就有別苗頭的趨勢,這北工京派再出點麼蛾子,這天工獎還辦不辦了。

    紅面龐的老者哭笑不得地道:「老李,要不這樣,今年印刷名錄畫冊的時候,我們再把主題創意提到金獎後邊來,單獨一頁,這樣既不跟我們力主創新突破的目的起衝突,也算是給您讓出金獎的補償,成不?這首頁實在是沒法給,還得留著給金獎們競拍用呢!」

    李昆吾繼續笑瞇瞇:「那成,那就這樣,哎呀你們可太給我老李面子了,這樣安排我沒意見。」

    三人這才鬆了一口氣,都笑了起來,紅臉膛說道:「唯因無故,恰是有緣,我說老李你這名兒怎麼想出來的?明明就是個萍水相逢的傳統題材,給你這麼一改扣題扣得穩穩當當!」

    李昆吾笑道:「我可沒這水平,喏,這小子想出來的,前天連夜改的。」

    三人都眼睛一亮:「這是你京派的後起之秀?」
V123210 發表於 2018-3-30 23:27
    第二百四十六章大柳樹鬼市

    李昆吾連連擺手:「非也非也,這是我主東,三方硯台的主人之一,也是這種新石料的發現者。參賽作品所有權清晰無爭議,這規矩我可是遵守得妥妥的喲!」

    老太太笑道:「得了吧你!你參賽本身就是最大的爭議!」

    李昆吾開始給幾人相互介紹,李君閣也一迭聲的久仰久仰。

    都是玩石頭的大行家,蘇州老太太叫陸清依,廣東紅臉膛老頭叫秦莊,上海西裝文士叫劉信之。

    李君閣心想好嘛,這四大派掌門湊齊了。

    陸清依作為一個女子能在這行業成為一派領頭人,那方方面面都是非常過硬的,只見她對李昆吾笑道:「李大哥你這作品創意不錯,借傳統硯台這個載體表現題材,這個想法也挺獨特的。」

    李昆吾笑道:「嘿嘿嘿,你們以為我這是擺設嗎?告訴你們,這三方硯台,都是實用器。」

    三人都吃了一驚:「這東西真就是硯台?」

    李昆吾笑道:「是啊,它們就是本本真真的硯台。」

    秦莊是個心急的,抬頭就對另一邊一群人招呼:「老連,老連你趕緊過來一下。」

    那邊一個年紀差不多的老人走過來說道:「哎喲,四大佬開會啊!我說老李你太不地道了,你去年還是評委吧?今年卻跑來……咦?這是啥材料?」

    秦莊說道:「你徽派的,對硯材熟悉,來,看看老李這幾方硯台,他說是實用器。」

    老連直接一巴掌就捂在硯台上:「是嗎?我們徽州的頂級硯材那可是 手凝露,這樣的材料,全國也……咦?」

    手一抬開,眾人都看見硯台上出現了一些細密的小水珠。

    這下幾人興趣更濃了,都想上手。

    李昆吾趕緊制止:「別忙別忙,這還評獎呢,別給我弄亂了。」

    說完轉頭對李君閣說道:「皮娃,你昨天那些硯台準備出手不?」

    李君閣點頭道:「我帶了六十來方硯台來京,一是想讓大師們給看看,這石材還有什麼奇妙之處;二是想讓大師們也給我們村裡石匠的手藝提提改進意見;三嘛,也有將東西推向市場的意思。」

    李昆吾對其它幾人說道:「那就簡單了,皮娃還帶了及十方硯台來,先把獎評完吧,之後到我弟子工作室聚聚,我告訴你們,這李家溝不光是石材厲害,人才更厲害!到時候我在工作室弄一個個小小的推介會,大家想怎麼看就怎麼看!」

    一行人定好日子,這才各自散去,李昆吾領著李君閣繼續到處閒逛,講解各派玉雕石雕的優劣,評價各個作品的高下,倒也讓李君閣聽得津津有味,跟自己瞎看只會「哇!喔!也!」有意思太多。

    李君閣笑著擺頭道:「李老,今天才知道你們這行當相當黑暗啊,幾個人幾句話就把獎定了,還得評委求著參賽者,這還叫其它參賽者怎麼活啊? 」

    李昆吾尷尬地撓頭:「這個經他們一說,確實是我思慮不周了,幸好臨時報了個主題創意設計,要不然還真下不來台了。」

    說完拍拍李君閣的肩膀:「哈哈哈,皮娃還真是個小福星。」

    李君閣赧然道:「哪裡哪裡,對了,我家鄉有個女朋友,是個苗族姑娘,我還想著給她帶個禮物回去呢,結果你剛剛說這裡最便宜的都要幾十萬,那就是要了命了,實在是買不起啊!」

    李昆吾說道:「要便宜買好貨,那就是撿漏了,這老北京的漏早都給揀拾完了,現在還能想著那好事兒?潘家園琉璃廠我都好久沒去了,每次去都當逛老郭的場子,都是稟著看相聲看二人轉的心情,哈哈哈……」

    李君閣笑道:「要不你帶我去逛逛唄,我可是聽說了,潘家園有鬼市,去鬼市就能撿寶,我可是嚮往好久了。」

    李昆吾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你小說看太多了吧?行行行,那我明早帶你去逛逛,不行的話,不是還答應替你出手一回嗎?」

    說完又沉吟道:「你女朋友跟你處到哪一步了?」

    李君閣認真說道:「我們互相見過父母了,我這輩子就認定她了。」

    李昆吾摸著花白鬍子,說道:「陸清依跟我提過幾回了,想要換一件北工的東西做參考借鑑,我這邊一直沒忙過來。要不到時候我替你雕一件東西,你拿去跟她換,這哄女娃子的東西啊,還 得南派蘇工或者粵工才合她們心意。」

    李君閣大喜:「那可就太好了!那這潘家園我們還去不去?」

    李昆吾手扶腦門:「看你這樣子,不帶你去一趟,你是不會死心的,那行,明天正好鬼市逢集,那就去看看吧!」

    當天晚上,獎項評出來了,金獎就不少,和田,翡翠,黃龍玉,發晶,黒水晶,瑪瑙,析木玉……林林總總十多項。

    李君閣對李昆吾的眼力大為佩服,基本上都是被他點評過的。

    也就是說,金獎之外的東西,李昆吾已經說都懶得說了。

    李君閣對李昆吾說道:「這金獎也太多了吧?整整十六件之多啊,那銀獎銅獎不是更多?」

    李昆吾說道:「這就是我以前不喜歡參賽的原因,照這樣評下去,大師就越來越不值錢了。」

    接著又說道:「不過也沒辦法,這新奇石料層出不窮,很多小輩現在條件好了,都是科班出身,美術功底深厚得很,好些還出國深造過。這些人的起點,比我們當年可是高得他多了,加上市場繁榮,入這行不愁吃不愁喝的,這些人裡頭只要有能靜下心來玩弄傳統手藝的,他們的作品一般都會相當出彩。」

    李君閣點頭道:「亂世的黃金,盛世的文玩,李老你們可算是趕上好時候了!」

    李昆吾又搖頭道:「不過這是指個人能力,總體來說嘛,這些年來我國的玉雕水平……哎,算了不說了!」

    當天晚上舉辦天工獎畫冊首頁拍賣會,只有金獎作品才有拍賣資格,十六位金獎作品獲獎者牌子舉得如紅水河翻浪一般,就跟不要錢似的。

    白老頭對李君閣說道:「皮娃,看到了吧?為了一個首頁的噱頭,大家就會這樣的瘋狂。」

    最後還是玩翡翠的更土豪,翡翠綠竹觀音掛件以三百六十多萬的價錢拍下首頁封面位置,南工粵派拔得頭籌。

    一個大胖子跟秦莊畢恭畢敬地握手,估計是這掛件的東主。

    獲獎者應該是秦莊的弟子。在秦莊身邊跟大胖子一起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兩人就跟撿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餘再男對李君閣道:「媽蛋用夾川話說,我們京南賓館就是下憨包力氣的,你看看人家中寶協,一個首頁位置,輕輕鬆鬆小四百萬!」

    李君閣哈哈大笑:「余叔你就別抱怨了,人家是製定規則的人,你還想跟人家比?!」

    一場名利場看完,李君閣回到房間,今晚要早點睡,明天一早還要跟白老頭和李昆吾去逛鬼市呢。

    心裡有事,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乾脆不睡了,進空間種會田去。

    出來就三點了,李君閣起床,拖著裝硯台的箱子出來,正好見到白老頭也出來了,兩人相視一笑下樓。

    李昆吾在樓下車裡等著了,等李君閣將箱子放後尾箱裡邊,兩人一上車就直奔目的地。

    到得地頭一下車,李君閣就楞了,這是啥地方?沒見著「潘家園」三個字啊?

    李昆吾笑道:「你心裡想的是潘家園吧?早都沒了,這是東五環大柳樹,來手電收好,我今天就看你尋寶了,哈哈哈哈……」

    李君閣接過玉石手電,一腦門子黑線:「李老你笑點也太低了吧?這都還沒開場呢!」

    李昆吾在後邊摀嘴:「皮娃,知道老北京怎麼說鬼市不?都不提『逛』字,只說『趟』,為啥,水深唄!哈哈哈哈!」

    「當年汪精衛炸攝政王的炸彈聽說就是在鬼市淘的,結果呢?沒響!哈哈哈,打眼了!哈哈哈哈……」

    媽蛋這就沒法聊天了,老李頭不厚道,完全是在當笑話看,直接打破了自己對鬼市淘寶的美好憧憬。

    進到鬼市果然魚龍混雜,啥都有,從商周青銅器到iphone6,從清明上河圖到電子機器人,五花八門。

    李君閣扭頭對李昆吾說道:「李老,這是鬼市嗎?不是應該都是古董嗎?」

    李昆吾笑得更開心了:「嗯,沒毛病,這裡的正式名稱就是大柳樹舊貨市場。」

    李君閣頭上黑線更多了,這特麼還能淘到寶,賣家跟老天爺該瞎成什麼樣?!

    算了,來都來了,就當體驗體驗生活吧!

    一個攤位一個攤位的胡亂瞎看,剛開始經過玉器攤子瓷器攤子的時候還挺注意,生怕太極石發熱沒注意到,結果一個多小時下來什麼動靜都沒有。

    這地方真的好瞎啊!看著買賣的人談得熱火朝天買得興高采烈的,李君閣都無語了。

    不過也不算是毫無收穫,這裡賣舊書的也挺多,李君閣掏到一套繁體豎排瘦金體的《唐詩三百首》,《宋詞三百首》外加《古文觀止》,都是岳麓書社八八年版的,拿回去送給四爺爺他老人家肯定高興。

    走了沒多久,又相中一套《史記》,中華書局五九年的版本,七二年第五次印刷的,也是繁體豎排,一套十冊全須全尾。

    這就讓人高興了,主要是裡頭的三家註記好玩,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有好多連四爺爺都說不好到底哪家說得對,嗯,這個也買下來,回去跟四爺爺打嘴仗用。
V123210 發表於 2018-3-30 23:27
    第二百四十七章真撿到寶了

    李昆吾一看這節奏不對啊,皮娃淨淘書了,這還怎麼看笑話啊?!

    於是開始使壞:「皮娃,你看這攤子不錯喲!」

    「誒,皮娃,你看看這對鎮尺……」

    「嗨,這石頭雕工挺地道……」

    李君閣聽得在心裡白眼直翻:「要臉不?你自己就是北工大師,跟我說那雕工好?持珠彌勒都雕成彌勒搓奶了……」

    可這話還不能說出口,這裡的規矩就是東西自己掌眼,好壞從不出口,買過不退。

    一路把李君閣都憋壞了。

    來到一家賣刺刀,望遠鏡,打火機,水壺等舊軍貨的攤子,李君閣「咦」了一聲停了下來。

    蹲下身拿起一把短劍,劍柄上一邊是「黃埔軍校第三期」,另一邊是「校長蔣中正贈」。

    攤主立馬來勁了:「小兄弟,怎麼樣?鼎鼎大名的中正劍,當年打戰,好些大官用這劍自盡的,光頭說的『不成功,便成仁』!絕對的好東西啊!」

    李君閣一腦門子黑線:「中正你個頭,人家那叫中央陸軍軍官學校,黃埔只是民間俗稱,還有這字大得生怕別人看不見似的,一看就是欲蓋彌彰,還好東西呢,五塊錢給我我都找不到地方放!」

    不過這話沒法出口,感覺自己都要憋出內傷了。

    放下短劍,又拿起了一把騎兵刀,攤主又開始擘劃了:「六五式騎兵刀,咋樣?全國就造了一批,然後騎兵就裁軍了,哥哥我可是費了不少勁才套弄到一把。」

    說完湊過來低聲說道:「軍區大院老庫房裡摸出來的,給了守倉庫老頭兩條中華!撿了個大漏!」

    靠!這就是編故事了,裡外裡就是暗示李君閣這刀起碼要三千!

    李君閣都懶得搭話,又撿起一個打火機:「那這個你得說是朝鮮戰場上的繳獲了吧?」

    那小販一拍大腿,「還真是!兄弟你眼真毒!這是四二年的時候,朝鮮繳滅黑人團摸回來的。你看這機殼都是黑色的,就是合著黑人團的身份。」

    李昆吾跟白老頭在旁邊都要笑崩了,總算是沒白來!

    李君閣滿腦子黑線:「哥哥,你把兩個故事搞混了,四二年你應該說是飛虎隊留下來的,五六年你才該說黑人團。」

    小販「啊」了一聲,摳了摳腦門,似乎在想著怎麼把話圓回來。

    李君閣嘿嘿笑道:「看來你也沒搞懂來歷,好在我也不懂,那就瞎買瞎賣吧,多少錢?」

    小販剛剛說漏瓢了,氣勢上就已經輸了一籌,說道:「剛剛說那些都是胡沁!這個真是軍區大院淘換來的,啥時候的不知道,小兄弟你要,那就五百!」

    李君閣說道:「你這火機邊角上漆都掉了,點也點不燃,就是一團鐵疙瘩,外面是ZIPPO的樣式,裡頭又刻的是PARK,PARK是做筆的,派克金筆知道不?啥時候人家做火機了?所以這東西整個就不倫不類的,還要我五百,這沒道理吧?五百買你這個,我還不如去買人家所謂的二戰美軍庫存貨了,好歹那還是新的。」

    小販給李君閣一番話整懵了,難道說這真是個假貨?自己明明真是從一個穿軍大衣老頭手裡收的啊,嗐,看來又被坑了。

    說道:「那你說多少?這玩意換個棉芯,裝上火石還是能用的。我是怕換了人家不認舊。」

    李君閣顛了顛打火機說道:「一口價,兩百塊,你這玩意兒只值這麼多。」

    小販一聽挺高興,這東西打堆兒來的,總共花了五百塊,這就是回本一小半了,嘴上卻不松口:「不行不行,本錢都不夠。」

    李君閣乾脆不說話了,看著他表演。

    小販又懵了,心想這娃不按套路出牌啊,不是該要不就接話,要不就放下東西作勢要走嗎?這個樣子叫我怎麼發揮演技啊?

    眨巴眨巴眼睛,只好自接自話:「呃……不過聽你口音是南方人,穿著嘛……算了,來一趟首都也不容易,我就兩百六十塊錢給你了,算是展示首都人民喜迎天下客的熱情好不好?」

    李君閣感嘆道:「首都人民覺悟就是高啊,真值得我們學習,不過價錢還是兩百。」

    說完從兜裡摸出皺巴巴的兩張百元鈔票:「要是買了這個,待會怎麼回家還得另找轍呢……」

    小販一把將錢抓過來,說好:「行了行了,兩百就兩百,好傢伙意思是再聊一會兒我還得把公交車錢給你留出來是吧?」

    李君閣這才嘻嘻一笑,把火機收了起來:「好歹幫你開了個張嘛,老闆,繼續發財!」

    小販也開心了,拱了拱手道:「一起發財一起發財!」

    三人繼續往回走,李昆吾笑道:「皮娃你還對這個有研究啊?說得一套一套的,我看那小販都懵了。」

    李君閣哈哈大笑道:「空對空,我那也是一通胡沁,我也不知道這是啥玩意兒,就是看著好玩。」

    心裡卻好奇得很,太極石為啥會對這個打火機做出提示,真是奇了怪了,這明顯是一個近代工業品啊。

    兩百塊的小玩意兒,幾人也沒放在心上,三人遊瞎晃蕩了一圈,找一家店吃了包子油條,準備往回走。

    路過一家煙店,李君閣進去了一會,買了棉芯棉線,火石汽油,準備給打火機換上。

    上車後,李昆吾開車,白老頭在後座瞎翻著李君閣淘來的書籍,李君閣在副駕上開始拆解打火機。

    將店家給的塑料袋子攤平在腿上,李君閣將打火機打開,抽出內膽,拿煙店買的火機維護工具取下上火石地方的螺絲,安了一個火石進去,然後挑出最底下的棉墊,將裡邊的棉花跟棉線抽出來準備換掉。

    一團發黃的面紗棉線掉在塑料袋上。裡面夾雜著一個東西。

    李君閣將那個東西拿出來,像是一塊玻璃,又像是一小塊單晶冰糖。

    「咦?這是啥玩意兒?」這下子李君閣明白太極石為啥要發出指示了。

    李昆吾問道:「咋地了?」

    李君閣說道:「這火機膽裡掉出個東西,象玻璃。」

    白老頭放下書說道:「多半是玻璃雜進去了吧?你這火機不靠譜啊,一準是地下黑工廠弄出來的。給我看看。」

    李君閣說道:「等等,等我擦一下。」

    擦完後說道:「嘿,還挺好看呢!別是鑽石吧!」

    就感覺車明顯一歪,就聽李昆吾說道:「皮娃別鬧!開著車呢!」

    李君閣將石頭交給白老頭觀瞧,自己繼續組裝打火機。

    等火機裝好,白老頭將小石頭交給李君閣,說道:「別說,還像模像樣的,做得挺像戒指上那玩意兒。」

    李君閣伸手接過,李昆吾瞟了一眼,說道:「等下,這東西有古怪。」

    說罷找地方停了車,將石頭接過來,在陽光下認真觀瞧。

    這玩意兒大致是一個扁圓形,上面切除了很多的小平面,正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很多切邊反射著彩虹般的光彩,晃得李君閣眼暈。

    李昆吾看了半晌,說道:「這個……這個不像是普通貨色啊……」

    李君閣說道:「首都有鑑定中心吧?要不我們去鑑定一把?」

    李昆吾說道:「嗐!還用什麼鑑定中心,下午來看硯台那幫子人,尤其是海派粵派那倆,應該就能說個八九不離十了。」

    說得有道理,李君閣抽了張紙巾,將石頭包起來,找不到盒子,乾脆將香菸盒子裡的香菸都抽出來,然後將紙巾包塞進去揣包裡。

    找個地方吃了午飯,汽車七拐八拐,來到了一個大樓前。

    大樓只有四層,佔地挺廣,門口裝飾得古色古香,上面四個大字「玉鋪子營」。

    這裡就是北工京派玉雕的老窩了。

    這名字真古怪,透著一股調皮勁又京味十足,李君閣笑道:「李老,這名字不會就是你的手筆吧?」

    李昆吾呵呵笑:「一時遊戲提了一嘴,結果大家都說這名字好,於是就用了。」

    進得門來,每層樓都被各個工作室佔據著,有大有小,集培訓,加工,展示,銷售於一體。

    李君閣看的撟舌難下,這規模也太大了!

    這時就能看出李昆吾的地位了,路過的各工作室人員,看到他都微笑著喊「李老」。

    乘坐著寬大的電梯來到三樓,迎面就是一扇大玻璃牆,貼著玻璃牆就是一排排展示櫃,上面擺著不少的物件,大的如青玉鼎尊,白玉山子,小的如和田籽料羅漢,南紅籽料古龍,大大小小,不一而足,悉數的話得小千件。

    李君閣吞了口口水,說道:「李老,這……這都是你的?」

    李昆吾笑道:「怎麼可能,一半一半吧,還有好些是東主定做的。」

    李君閣說道:「一半也了不得啊。」

    李昆吾道:「產業做這麼大其實跟我沒多大關係,唉,我那個大弟子啊,手藝學得一般,經營倒是把好手,我啊,現在都靠他養著呢!」

    就聽後面一個聲音說道:「哈哈哈師傅你要再這樣說,那我就只有立馬跪下了。」

    眾人轉過頭來,就見一個高大的漢子走了過來,說道:「各位好,我就是師傅嘴裡的大弟子,錢大方,來來來,這是我的名片。」
V123210 發表於 2018-3-30 23:27
    第二百四十八章量活

    白老也摸出自己的名片來交換了。李君閣卻沒有名片,錢大方又摸出手機,鄭重其事地將李君閣的手機號記錄下來。然後抬頭笑道:「走,我們先去雅室聊聊天,順便等等其他人。」

    然後主動接過李君閣的箱子,進到雅室,又親自給各人泡茶。

    這待人接物讓人覺得非常舒服,大概就是俗話說的「天生好人緣」那種人了。

    待到眾人坐定,錢大方說道:「師傅,展位都安排出來了,接下來聽您的。」

    李君閣將大旅行箱拖過來,說道:「東西都在裡邊,全是硯台,一共五十多方。」

    錢大方叫過一個手下,跟他交代了一番,叫他拖著行李箱去擺設。

    李昆吾說道:「等一下。」從行李箱裡將小石頭的金蟾取出來,這才讓工作人員離開。

    李昆吾解開包裹,把金蟾露出來,說道:「你來看看這金蟾,算了,你現在一腦門子都是生意,去把老二叫來,老二應該能懂一些。」

    錢大方笑道:「已經叫了他了,現在正換衣服呢,師傅我好歹是大師兄吧,手上雖然荒了,但是眼力總還在嘛!你就不能讓我先瞅瞅?」

    李昆吾揶揄地一笑,說道:「這東西連我都差點走眼,你能看出門道來?行,拿去試試吧。」

    錢大方笑著接過,打趣道:「要不你先給我說說,待會等老二來我好擺擺大師兄的譜?」

    李昆吾哈哈大笑道:「偷奸耍滑就屬你能!自己看,看不出來去面壁!」

    錢大方接過金蟾來,只翻看了一眼,就說道:「師傅你難不住我,這門道都在肚子裡。」

    李昆吾大吃一驚:「老大你可以啊!這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竟然比我還快!那你趕緊說說看是什麼門道。」

    錢大方將金蟾放在茶几上,笑道:「沒法說了,這該說的剛剛已經說完了。」

    說完又笑著解釋道:「這就是用你這幾個月琢磨的青玟石雕的,一看就是機工,我能看出來的就這麼多,不過能得你如此看重,那門道只可能在嘴巴和屁股這兩個眼裡頭,我估摸著,裡頭要不就是空的,不對,要空的沒這麼壓手,那就是……彎的?」

    李昆吾哭笑不得:「說了半天還是偷奸耍滑!問題是……居然被你猜中了……」

    眾人都是哈哈大笑,這大師兄看著粗笨,心思實在是太伶俐了。

    這時一個瘦高個的中年漢子進來了,說道:「師傅來了?喲,這金蟾設計得不錯呀,還結合了一些手雕呢!」

    錢大方說道:「老二,還有客人呢,先跟客人打招呼。」

    老二叫張衍,名字一交換,李君閣跟白老頭才知道面前這位稍顯靦腆的中年漢子,竟然也是這次天工獎的金獎得主,獲獎作品是和田套件《如是我聞》。

    錢大方得意洋洋地拉著張衍道:「來來來,剛剛師傅可是考校我了,讓看出這金蟾的門道,你趕緊瞅瞅。」

    張衍將東西接過來翻看,比錢大方可認真仔細多了,又困惑地看了看金蟾的嘴巴和屁股,然後從兜裡掏出一根金屬棍,打開來裡頭是一根探針,伸進去兩公分就不動了。

    然後抬頭對李昆吾說道:「師傅,這是九曲珠的做法?」

    李昆吾笑眯眯的點頭道:「不錯,能看到這一步了,不過還沒找到重點,你對著金蟾嘴巴吹吹。」

    張衍不明覺厲地吹了一下,果然一聲清嘯響起來。

    就聽門口一個老太太的聲音說道:「你看我怎麼說的,上樑不正下樑歪吧?京派小輩裡我就看著張衍還不錯,居然也在吹哨子玩兒。」

    一個老頭笑道:「說不定這就是人家派內的獨門修行方法呢?這殺豬殺屁股,各有各的殺法嘛,哈哈哈哈。」

    正是陸清依秦莊劉信之他們到了。

    眾人連忙站起來迎接。

    李昆吾冷笑道:「呵呵,一個個眼高於頂,你們也過來吧,量量人家山溝溝裡的手藝。」

    劉信之說道:「老李啊,這都大半輩子了,你還信『高手在民間』這一套?天工獎這麼多年,自由參賽作品有多少拿金獎的?這不已經很說明問題了嘛!」

    李昆吾將金蟾遞過去說道:「廢話少說,量活吧!」

    劉信之將金蟾接過,翻看了一陣,驚訝的問道:「剛剛那嘯聲,是這金蟾發出來的?」

    對著孔眼看了看,眼睛一下就瞪大了,摸出玉石手電就往金蟾身上按。

    按亮手電,綠色的金蟾下巴出現一個一兩公分左右的光圈,隱約能看到喉部那彎曲的孔道。

    隨著手電的移動,孔道一點點地彎曲深入,隨著肚子厚度增加,逐漸消失不見,只剩下一個綠綠的光圈。

    幾個大高手剛剛都將腦袋湊到一起,這下一起倒吸一口涼氣,不約而同地將手伸了過去。

    陸清依搶先拿到手,不顧秦莊的白眼,一邊量活一邊道:「這外頭倒是沒啥可驚詫的,這裡頭……這是九曲珠的工藝?」

    九曲珠的典故對玉雕匠人來說那是聞名遐邇了,所以一看到這東西,都立刻跟典故聯想起來。

    李昆吾洋洋得意道:「咋樣?四大派,哪派有這手藝?」

    秦莊說道:「我們派裡有鏤空玉球,象牙球,能做到十三層,偶爾有十七層,聽小輩們說正在搞十九層的,不過那是一層層剔出來的,這個工藝與這個有相通之處,但是也僅僅是有相通之處而已……」

    陸清依將金蟾交給劉信之,說道:「你們派裡最能出細活,蟋蟀鬚子都能凌空雕出來,上次攝影師鏡頭蓋子掉下來都能把蝴蝶翅膀碰掉,你給看看呢?」

    劉信之接過金蟾來,嘆了口氣說道:「天尚不全,那事兒只能說是天意了,現在連那鏡頭蓋都成了展品的一部分,一起被博物館收藏了。」

    秦莊問道:「那攝影師沒賠死吧?」

    劉信之說道:「沒讓他賠,不過他自己個把自己嚇得大病了一場,博物館跟我都覺得這作品帶點殘缺跟故事性倒還不錯,也就算了。」

    李昆吾豎著大拇指道:「這事情辦的地道,老劉,我服你!」

    劉信之翻著白眼道:「還能有啥辦法?上億的東西,你叫他怎麼賠?」

    說完將手電打開驗看,接著說道:「要說這金蟾也還不錯了,石材跟題材結合得很好,手藝算是中規中矩,有老李你北工的痕跡在裡頭,不過又不是你造辦處一路,張衍十年前就能有這手藝吧?」

    秦莊也點頭道:「值得稱道的就是肚子裡頭了,可惜看不到全貌,但是這肯定不是普通工具能做到的,絕對有其它特殊的工具,而且還不止一樣,必須是一套。」

    陸清依也說道:「另外還有一套加工手法,這也不是一兩代人能搞定的事情,老李別藏著掖著了,快揭曉謎底吧,這都急死了!」

    李昆吾哈哈大笑道:「這就得打信之兄的臉了,這就是民間高手的作品,不過這事情還得皮娃來講。」

    李君閣趕緊站起來,將老石頭和小石頭的故事有重新給幾位大師重述了一遍。

    陸劉秦三人聽得面面相覷,又看了手機上石頭門樓和號鼓內部的三維圖,以及老石頭用樹脂雕出的試驗品,都坐不住了。

    秦莊說道:「這手機屏幕太小了看不仔細,小錢你們會議室有投影儀吧?要不我們去那裡看看?」

    錢大方趕緊將秦莊他們帶到會議室,大圖一調出來,幾個大師就討論開了,聊個沒完。

    這一討論又是一個多小時,最後陸清依感慨道:「三位,小妹慚愧,這理事長做了三年多,竟然還野有遺賢啊,下一屆,你們三位商量著誰來吧。」

    李昆吾趕緊擺手:「清依你這就過了,這個可不能怪你。」

    李君閣也趕緊說道:「陸奶奶這個真怨不著你,都怪我們李家溝太閉塞了。別說您了,連我這李家溝守著牌樓土生土長起來的,也是才打聽到老小石頭這父子倆,呃,也就半年不到的時間吧。」

    秦莊說道:「這光會挖洞也不行啊,還要看看整體設計和技術才行。」

    李昆吾說道:「嗯,我已經看過了,正好不是要研究硯材嗎?皮娃帶來了幾十方硯台,都是老小石頭的作品,已經擺好在展示廳了,就請大家移步吧。」

    一行人又來到展示廳。

    一個硯台一個櫃子,射燈照著,精美異常。

    陸清依就笑道:「小錢,你這是把我們當外行糊弄嗎?」

    錢大方撓著頭說道:「哪裡哪裡,櫃子都沒鎖,各位前輩看上那塊,就取出來直接上手好了,這不是皮娃說想將這些硯台都賣掉嘛,我就想著能不能由我們工作室代勞了。」

    秦莊翻著白眼對李昆吾道:「你這大弟子肚子裡的彎彎繞比那金蟾還多!老李活該你享福了,一個弟子善經營,一個弟子有手藝。」

    李昆吾也翻白眼:「沒法跟你比,我這裡淨是大個蘿蔔,土豪也沒法想買就買!經常還有國家任務,不像你們淨整小巧精緻的賣土豪,這次那塊綠竹觀音什麼價?首頁拍賣小四百萬頓都不打一個!」
V123210 發表於 2018-3-30 23:28
    第二百四十九章四派兼長

    秦莊哈哈大笑,說道:「算了算了,不是來看料量活的嗎,喲,這釘子有點端料的樣子呢!」

    打開櫃子,取出一塊簸箕硯,上頭啥雕刻工藝都沒有,就是底部幾個眼都給做成了釘子,古樸大方。

    陸清依取出一方螭紋盤鈕的方硯出來,仿的是楚青銅器,對李昆吾說道:「這是那位老石頭的東西吧?李大哥,粗看有你北工的影子喲!」

    李昆吾說道:「要說刀工的話,這方素料螭紋盤鈕硯就能看出端倪了,你看這裡,還有這裡,魑龍的形體轉折,還有腿部後面的翅膜,這就是快刀走出來的,一點不拖泥帶水,這就是我北工的精髓所在啊。」

    秦莊說道:「不不不,你看這雙螭盤鈕的鏤空雕,這明明是我粵派的風格嘛!嗯,北工之皮,南工之骨,不錯不錯!」

    李昆吾立刻不干了:「老秦你不要臉,明明是南工之皮,北工之骨!」

    劉信之說道:「哎呀不管是什麼皮什麼骨,這融會貫通乃是我海派之長,我看這魑龍紋有不少並非華夏的特色啊,這也是我海派的特點了呀。」

    李昆吾說道:「人家皮娃說了,這是最早九黎的文化傳承,現在在苗族,黎族,侗族等民族裡都有殘存,跟華夏確實不是一路,但跟你海派假洋鬼子更不是一路!」

    氣得劉信之直翻白眼,陸清依趕緊打岔道:「這南工北工啊,我認為刀法刀工當在其次,關鍵看氣質。北工是廟堂之氣,南工是市井之氣;北工是煊赫端凝,南工呢,卻是人情味十足;因此上啊,判斷一件作品,應該從氣質上判斷。比如這雙螭,你看母螭的嘴上還叼著一條小的,而公螭的目光正好與小螭對望,這就是將神話的圖騰世俗化了,也就是我剛剛說的人情味,這是我揚派的特長……」

    李昆吾手捂腦門,哭笑不得地說道:「你們到底是來量活的還是來踢館的?明明北工痕跡這麼濃郁的一件作品,愣是被你們跟自己都扯上了關係……」

    李君閣若有所悟,說道:「其實我想是不是這樣,這老小石頭連同他們祖上一直在李家溝摸索,與外界交流很少,這麼多年下來也搞出了一套自己的東西,但根源總是離不開我們自己的文化傳統的,所謂英雄所見略同,因此搞出來的東西與外界各派其實也有神會之處,因此才各派的痕跡都能找得到。」

    幾大高手面面相覷,突然都哈哈大笑起來,以理推之,說不定還真是如此。幾個高手一時都沒有想到,愣是被一個外行的毛頭小夥子點破。

    陸清依說道:「對了,小石頭的作品也不錯,不過誰教他用雕刻筆的?明明可以跟著老石頭深造的啊,憑他對材料的把握,對題材的深刻理解,完全可以參加自由作品入圍嘛,要是選題立意新穎一點,拿個獎應該是沒問題的。」

    呃,原來行家嘴裡還有這說道!自己惹的禍,這口大黑鍋這能自己來背。

    只好站出來說道:「怨我怨我,這個怨我,我不知道雕刻還有這麼多講究,只是想著用雕刻筆方便快捷,就給小石頭弄了一套,難怪石頭叔從來不碰那玩意兒。」

    劉信之說道:「這個事情也兩分,如果東西材質硬度實在太大,比如翡翠之類的,要用老工藝出活,那確實太耗時耗力了,所以現代工具那是必須的。」

    秦莊說道:「當然了,在材質加工強度允許的情況下,肯定是手工比機工更能賦予作品生命力。」

    李君閣點頭稱是,說道:「那回去我就讓小石頭把電磨停了,重新將刻刀拿起來。」

    陸清依說道:「大輪廓還是可以用電動工具打出來的,而且琢玉跟刻石頭手法是不一樣的,算了這個跟你也說不著。誒,李大哥你不是要去李家溝嗎?到時候好好給小石頭指點指點吧,別弄壞了一棵好苗子啊。」

    李昆吾說道:「行,這個沒問題,還有皮娃,不要認為電動工具出活快就是好事。在行家眼裡面,這價值是兩回事!你看看他們幾個,除了拿素硯的秦伯伯,其它人手上拿的是啥?」

    幾人互相看了看,又哈哈大笑起來,包括錢大方張衍,人手一方老石頭的作品。

    陸清依感嘆道:「李家溝的石頭叔了不得啊,各位,給這作品定個性吧?」

    劉信之說道:「藝術傳承很清晰,從技藝上來說,應該是脫胎於傳統大型石雕,所有這些硯台,與其說是文玩小件,不如說是大型石雕的微縮版模型,小中見大,這就是他的作品具有北工大氣象,細看又不是傳統北工作品的原因。」

    秦莊說道:「嗯,這老石頭的東西,題材傳統,但是手法獨到,跟四派各有暗通之處,又都是自己的東西,所以我個人認為,已經可以算是卓然成派了。」

    李昆吾說道:「對於他自己來說,這些技藝來自祖上傳承。但是由於一直不為外界所知,因此對於我們來說,是一種讓人眼前一亮的新穎的表達方式。關鍵在於,這個表達方式,還已經形成了系統,對於我們各派來說,都具有值得借鑑和學習的地方。」

    陸清依點頭,手指在螭紋硯上愛惜的撫摸著,低聲道:「那就是說,一個新的大師誕生了……」

    李昆吾笑道:「準確地說,是一個大師被我們發現了,看這功力,人家夠大師資格的時間,不比我們幾位晚啊。」

    李君閣驚得目瞪口呆:「這……這就大師了?」

    陸清依笑道:「我們指的是技藝,國家級工藝大師哪裡是那麼好評上的,需要有作品拿到各種榮譽和國家獎項,作品需要有多個重量級的博物館收藏,要有能得到行內認可的代表性作品,還要有相應的行業地位……技藝,理論,質量,數量,榮譽,創新,資歷,還有大師們的認定,缺一不可,方能得到這個評定。你石頭叔只是完成了其中一項而已。」

    李昆吾笑道:「不過這一項可是最硬的指標,很多人啥都有了,就缺技藝這一項,在研究員級別臨門一腳幾十年不得寸進。」

    劉信之說道:「皮娃可能不清楚,國家已經有一套成熟的體系,就跟古代科考一般,需要從普通工藝員開始,到助理工藝師,工藝師,省級國家級一步步考,當年我們都是這樣熬過來的。」

    秦莊道:「不過也有特殊情況,那就是拿獎。你要是能拿到天工獎金獎,不管你以前什麼級別,也能一步跨進國家級工藝研究員的行列,再得到大師們的評定認可,就能登堂入室了。這就是國內各項大獎方興未艾的原因。」

    說完又翻了白眼:「也是我們不給老李金獎的原因,他要是浪費了一個名額,其餘人全得跟著往下降,好傢伙那不得得罪全國同行啊!」

    李昆吾哈哈大笑,說道:「現在什麼大師都氾濫,但是他們往往忘了加上倆字前綴,『民間』,真正享受國務院津貼的那種,全國也不算多。這個頭銜還是非常珍貴的。」

    李君閣突然覺得有點尿急的感覺:「國……國務院津貼……」

    陸清依笑道:「看把皮娃嚇的,其實那也沒啥,就是一個不容易得到的名頭而已,那點津貼,我們隨手一個雕件都不止那價。你放心,你石頭叔的手藝既然已經為世人所知,很快就會有人追捧的,遲早會迎來自己相應的地位,這是想壓也壓不住的。不過其它的幾項指標嘛,還得讓他多出點作品,早日完成,到時候評定,我們作為專家也好說話。」

    李君閣摳了摳腦門,說道:「呃,這個有點難度了,他現在已經在著手復原門樓號鼓的大工程,這是老王家好多代人的魔障,這兩樣完成之前,我估計他沒心思再幹別的了。」

    陸清依遺憾地看著李昆吾,李昆吾說道:「呃,這個,等我到了李家溝再說吧,不管怎麼說,今年發現了獨立成體系的新工藝,光這個就了不得了,比出啥作品都強!可喜可賀啊!」

    轉頭又對陸清依說道:「不說別的,光著父子倆斷石性的功夫就值得稱道,這石料自我上手了,愣是摩挲了倆月,才給斷出來,聽皮娃一講老小石頭斷石性的故事,那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

    陸清依笑道:「喲!難得李大哥如此謙虛,走,我們拿那方簸箕硯試試墨去,我還是有點不太相信這麼剔透的東西還能出墨。」

    來到設計室,陸清依將硯台擺在畫桌上,李昆吾打開一個抽屜,取出半截殘墨來,說道:「我這裡還有半截『清謹堂』,織造內臣孫隆的玩意兒,明神宗的最愛,算是對得起各位了吧?」

    秦莊笑道:「喲,老李這是很有信心啊!」

    李昆吾笑道:「你是不知道,跟你說,拿這硯台磨墨啊,會上癮!」

    既然是試硯,那就跟正兒八經磨墨有區別,陸清依用毛筆蘸了一些清水,滴了幾滴在硯台裡,說也奇怪,這硯面雖然細潤光潔,可水珠子一滴上去,並沒有因為表面張力形成一個圓珠,而是如普通粗糙質地的硯台那般,水跡暈染開來。

    輕輕將半截墨錠在上面劃著小圈,陸清依笑道:「李大哥,我明白你說的上癮是什麼意思了。」

    劉信之看得心癢難熬,說道:「來來來,給我試試!」

    從陸清依手裡接過墨,劉信之也在硯台上推起圈來,邊推邊訝異道:「真的很神奇啊,視覺效果是一個錯覺,看起來光潔明麗,磨起來這澀勁跟粘勁比名硯也不弱啊……」

    李昆吾說道:「可以了,再磨就過濃了。」

    秦莊這才訝道:「下墨這麼快?」

    墨汁只有幾滴水的量,很少,在硯台上也只是小小一個圓圈,秦莊拿指肚蘸起一點,輕輕一揉,一股滑爽的感覺傳來,說道:「真的是發墨如油啊!這玩意兒整個一矛盾體啊,下墨這麼快怎麼還能做到這般細膩,這沒道理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8-3-30 23:28
    第二百五十章試墨

    李昆吾也說道:「要不是這麼矛盾,我斷石性能花上兩個月?這石材不是一般的古怪。」

    個人都用指肚試了試墨,陸清依將硯台拿到水槽邊,說道:「最後一項,水過能淨,那就絕對是頂級硯台了。」

    說完準備打開水管沖洗。

    李昆吾說道:「慢著!我讓你們看個西洋景。」

    說完拿過一個水盆來裝上水,說道:「用水管沖的算啥,看我給你們玩一招。」

    說完將剛剛那硯台從盆子一頭放下水,浸在水裡拖到另一頭提起來,整方硯台變得乾乾淨淨,就跟從來沒有磨過墨一樣。

    幾個人連李君閣都驚得目瞪口呆,他自己都沒有這麼玩過。

    李昆吾得意地哈哈大笑:「看到沒?這才是真正的水過即淨!」

    陸清依道:「哎喲這個厲害了!快,我們再來,這次按正常磨墨那樣來,磨出些墨汁來試筆。」

    重新打水磨墨,這次秦莊也能上手了,邊磨邊對手感嘖嘖讚嘆。

    雕刻大師都是登堂入室的書畫家,比如篾匠叔就寫得一手好瘦金體,李昆吾給大家鋪上畫紙。

    陸清依拿筆蘸了墨,想了想,畫了一幅白描的觀音坐像,不過只畫了形體和衣飾,留著臉未開,趺坐蓮台,一手持著淨瓶,一手持著柳枝前伸,柳枝尖捎上還往下淌著水,欲滴未滴,蘇工的技藝展現無疑。

    劉信之看得讚嘆,說道:「清依的畫藝又精進了不少。」

    陸清依一笑,說道:「來,老劉你也試試。」

    劉信之接過,說道:「不行,我得換一支。」

    換了一支筆,劉信之在觀音柳枝下畫了一塊頑石,又在背景上加了幾枝竹枝。

    搖頭晃腦地放下筆,對秦莊說道:「不錯,這墨畫得過癮。來,老秦,你也整幾筆。」

    秦莊連連擺手:「這難的讓老李來,開臉是京派的強項。」

    李昆吾哈哈大笑,提起陸清依剛剛用過那支筆,刷刷幾下,一個端麗慈悲的人臉就躍然出現在紙面上,大慈大悲的觀音大士就算完工了。

    開臉看似最簡單,實則是最難的,幾人看得嘖嘖連聲,這功底韻味太足了,老李這真是到了舉重若輕的地步了。

    秦莊拿起大筆,用石鼓大篆先寫了「點石圖」三個大字,然後說道:「這詩留著慢慢想吧。」

    李昆吾笑道:「可別,皮娃,你不是吹你們李家溝傳統文化如何如何深厚嗎?要不你來一首?」

    李君閣正看得如痴如醉呢,突然聽到這個,嚇得連連擺手道:「怎麼還有我的事?不行不行,不敢在各位前輩面前賣弄。」

    陸清依也笑道:「皮娃還有這本事?看不出來啊,反正是遊戲之作,來一首!」

    一群人都在起鬨,李君閣想了想,哈哈笑道:「那我就試著來一首,作得不好儘管取笑。」

    李昆吾道:「喲,這麼快就有了?那趕緊!」

    李君閣一腦門子黑線,啥叫這麼快就有了?朗聲唸到:「落地人生不自由,一般水米百般愁。世間安得摩訶手,爭令頑岩亦點頭?」

    陸清依噗地笑了:「不咋地,年紀輕輕裝老成!」

    李君閣哭笑不得道:「陸奶奶,這看圖說話,我只能做成這樣了。」

    秦莊卻道:「我倒是覺得不錯,汲汲營營之輩太多,無怪觀音大士寧肯點化頑石也不肯點化世人了啊。」說完刷刷寫了下來。

    李昆吾感慨道:「老秦這番話,可是把我們都罵進去了,只有李家溝的老石頭,幾十年為令頑石開聲,默默琢磨,算是能逃得開吧。」

    劉信之摸出自己的私印說道:「要不這樣,我們將各自的私印都蓋上,裝裱起來,昆吾你去李家溝的時候,給我們帶去,算是一份心意吧。」

    這份人情就嚇人了,這代表著四人對老石頭的認可,將之比喻成能令頑石點頭的大能了。

    四人囊括了四派,四派又幾乎囊括了國內的主流,得到這四人的共同認可,跟一腳跨進大師級殿堂已經沒有區別了。

    李君閣也很高興:「石頭叔能得到各位如此的推崇,我李家溝也與有榮焉。你們雖然自嘲如此,其實都是高風亮節的前輩。感謝,實在是太感謝了!」

    陸清依笑道:「你也不錯,能發現這樣的石料,能支持老小石頭擺脫生活的瑣碎,專精技藝,可見平時也是有心人。」

    李君閣說道:「我們村正在打造非遺文化村,這些事情是我們應該做的,也歡迎各位前輩大師去我們李家溝指導指導,別的不說,風景秀美氣候宜人,寫生找素材肯定是上佳之選!」

    陸清依苦笑道:「這天工獎後續事情還多呢,印刷,巡展,拍賣……一連串的事情跟著來,只能等今後了。還是李大哥作為參賽選手,比較清閒啊!」

    李昆吾說道:「那行,那我就先去代表了。好了,既然活也量了,料也斷了,那就去吃飯吧!」

    陸清依卻道:「別忙,李大哥,我不是一直想要你一件北工作品作為借鑑嘛,現在看來,這老石頭的風格與我派相通之處更多,那方螭紋盤鈕硯就算我定下了,你們開個價吧。」

    李昆吾說道:「這個皮娃說了才算,不過怎麼著也得按世面上的大師工算價錢,硯料剛剛大夥兒也驗過了,值多少心裡都有數,給個友情價就完事得了。」

    說完卻不住衝著李君閣使眼色。

    李君閣秒懂,說道:「陸奶奶,我吧,在李家溝交了一個女朋友,啊她也是我們村的村長,今年我們一起做了不少事情,這青玟石硯算是其中之一。這次我出來,她卻還在老家忙著呢!我想著能不能給她帶件禮物回去,不過李爺爺說討好女孩子的東西,得陸奶奶這派的才好,細膩溫婉。您看能不能用這硯台跟您換件東西,給我女朋友當禮物啊?」

    陸清依對李昆吾翻著白眼:「就會給我找事情!嗯,正好……」

    說罷從隨身的包裡翻出一個刺繡的絲囊,打開後是一個和田玉仿古鳳鳥的掛墜,說道:「這個拿去吧!好姑娘就好好珍惜!」

    李君閣接過來,一看就愛上了,這鳳鳥取春秋時青銅器上鳳鳥紋為題,格調高古,但是氣韻又帶著溫婉,應該是陸清依開始嘗試創作轉型的新風格作品,連聲道謝,珍而重之的收進了包包裡邊。

    隨後劉信之和秦莊也各選了一塊老石頭的硯台,說是帶回去給自家弟子觀摩用,各開出了十五萬一方的價格。

    李君閣高興極了,說道:「各位前輩太給臉了,沒說的,今晚的客該我來請,今後各位來李家溝,絕對當親爺爺親奶奶伺候!」

    三方硯台價值四十五萬,李君閣現在才知道以前眼多瞎,幾百塊一方就把老小石頭打發了。說好工作室五五分成,回去還得重新分給老石頭二十二萬才成,自己拿八萬外加蘇派大師一枚和田玉牌,簡直是撿到寶了。

    白老頭也樂得不要不要的,他對這行當比李君閣還清楚,這些大師都跟書畫界藝術界的精英們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那些人都是不差錢的主,剩下的幾十方硯台,在他們的口口相傳下,很快就會風靡京師。

    這股風潮自上而下,遠比從李家溝慢慢悠悠自下而上來得迅猛雄渾得多,加上李昆吾天工獎的加成,如果適當加以炒作,變成一股風暴都有可能,自己的資產,眼看著靠青玟石就要翻番了!

    四派權威為老石頭作品下了背書,這簡直就是一枚威力巨大無比的炸彈,絕對會炸得蜀州收藏界人仰馬翻,等回去一定要磨著皮娃弄一塊收藏起來。

    於是皆大歡喜,一群人又找了家飯店大包間,點上一桌子好酒好菜,算是慶賀。

    席間李君閣突然想起一件事,從兜裡摸出一個煙盒來說道:「秦爺爺,你看看我撿的這個是啥?」

    秦莊滿臉古怪地看著李君閣將皺巴巴的煙盒打開,再將紙巾打開,露出一枚光彩奪目的小石頭來。

    等到石頭一露出來,秦莊立馬傻眼了,將石頭搶到手中仔細觀瞧了一陣,接著從兜裡摸出一個拇指大小的摺疊放大鏡,按下按鈕,放大鏡上居然還有一束LED光源,開始就著燈光將眼睛貼近放大鏡觀瞧起來。

    李昆吾卻一拍腦門,說道:「哎喲,我都忘了這事了,老秦,這是今天上午我們去大柳樹舊貨市場鬼市瞎逛的時候,皮娃從淘到的一個打火機裡掏出來的,你給看看是個啥。」

    秦莊哭笑不得:「我說為啥你們這麼心大,就用一個煙盒裝著,信之,你給瞧瞧,這……我不會是眼瞎了吧?」

    劉信之剛剛也關注這邊老半天了,這時結果石頭和放大鏡一瞧,也哭笑不得地對李君閣李昆吾和白老說道:「這個這個……你們……我有一句那啥被雷劈不知當講不當講……」

    李昆吾說道:「咋地?還真給皮娃撿到寶了?」

    劉信之又跟秦莊確定了一下,說道:「要是我們倆的判斷沒錯的話,這特麼……這特麼是一枚鑽石!」

    秦莊說道:「不論顏色淨度重量切工,都是頂級,至少我在粵地沒怎麼見過。」

    劉信之說道:「別說你粵地,我在魔都都沒見過幾次,哦,切工稍差點,看著像百年前的工藝,不過問題也不大,要是以現代工藝重新磨洗一下,這火彩會更加耀眼。」

    秦莊靠在椅背上端著茶杯拍胸口:「不行了,這頓飯吃得……一天都是驚喜,結果臨了變驚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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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