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魔法] 獵妖高校 作者:鄭重騎士 (連載中)

 
hk84888863 2018-3-19 14:03:1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66 1505349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22 03:47
第50章 複發的頭疾
  鄭清一直覺得自己天生帶著一個:如果他覺得什麼事肯定不會發生,那麼這件事極有可能會發生。

  後來,他曉得這個有個名詞,叫墨菲定律。

  今天的旅途上,這條定律的效果發揮的淋漓盡致。

  他覺得安全無比的學校專機上,竄出來一隻眼睛猩紅的女妖;他覺得茫茫人海都是路人,結果一個接一個的同班同學出現在自己麵前。

  鄭清用力閉上眼睛,揉了揉腦門,舒緩頭頂一抽一抽的鑽痛感。

  頭痛的後遺症還沒有完全消散,隻是疼痛感在可控製範圍內。十多年沒有犯過的老毛病忽然重新出現,給他原本陰鬱的心情又蒙上了一層陰影。

  他從灰布袋裏抽出兩張黃紙符,拍在兩側太陽穴上。

  紙符緩緩的冒起青煙。

  清涼的感覺從太陽穴湧出,舒緩著他飽受摧殘的頭腦。

  睜開眼,一個抱著眼鏡蛇,下巴尖尖的女生正緊張的站在他們麵前。

  就是她打斷了剛才有些尷尬的氣氛。

  “打擾了!”女生用力鞠了一躬,滿臉漲紅:“我是不小心聽到你們談話,所以忍不住過來打個招呼。我也是九有學院天文08-1班的新生,請多多指教!”

  說完她又鞠了一躬。

  她懷裏的眼鏡蛇耷拉著腦袋,把一半身子吊在女主人的脖子上,正有氣無力的吐著信子。

  “蛇呀!”李萌慘叫一聲,飛快的跳著,躲到幾個男生身後。

  鴿子小白也咕咕叫著,胡亂的撲棱翅膀,惹得鄭清懷裏的波塞冬跟著躁動不已。

  “她幾歲了?”張季信附在鄭清耳邊,悄悄向後指了指李萌,小聲問道。

  “十二歲。”鄭清也壓低聲音:“不要在她麵前提年齡小的事情,她比較喜歡別人喊她大學生。”

  紅臉膛的男生撇嘴點頭,一臉我懂的表情。

  “小龍很乖的,不咬人!”尖下巴女生緊張的連連擺手,將懷裏那條粗大的眼鏡蛇向幾人麵前遞了遞。

  眼鏡蛇臉頰上細小的傷口已經看不見了。似乎感受到主人讓它打招呼的想法,它昂起頭,吐出鮮紅的信子,瞪著漆黑的眼珠對幾個人嘶嘶的叫著。

  這次,連鄭清都忍不住向後挪了一小步。

  然後他又覺得自己後退有點冒犯的意思。於是,他盯著眼鏡蛇,努力向前邁了一步,回到原先的位置,安慰道:“不好意思,怎麼稱呼?你的寵物沒事吧。”

  “我叫劉菲菲,大家可以叫我菲菲。”尖下巴的女生很高興的將眼鏡蛇重新抱回懷裏:“隻不過小龍受到的傷害很大,感覺會虛弱很久。不知道學校有沒有合適的寵物醫生。”

  眼鏡蛇的脖子似乎突然就沒了骨頭,重新癱在劉菲菲的懷裏,舌頭耷拉在嘴唇外一動不動。

  這條奸詐的爬蟲,快跟小狐狸一樣了。鄭清忍不住腹誹。

  “你為什麼養條蛇!”李萌從鄭清身後探出腦袋,緊張的問道:“對於大多數巫師而言,這並不是一個非常友好的夥伴啊。”

  “我得到它的時候,它還是顆蛋。我太奶奶跟我說這是個龍蛋。”劉菲菲露出沮喪的表情,慢聲細語的解釋著:“結果孵出來以後是條小蛇。我想更換的時候已經晚了,小蛇把我當成了它的同伴。太奶奶說,這就是緣分,讓我好好養著它。”

  都是緣分。鄭清默默想著,抬頭看了看四周。

  隨著時間的流逝,餐廳裏的氣氛漸漸穩定下來。

  門口的黑袍巫師招呼著劫後餘生的新生們在花名冊上簽字。簽完字的人就可以離開餐廳,回到客艙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花名冊旁邊還站了一位麵帶笑容的空乘,給每個簽完字的新生一個小小的紅色禮品盒。

  蕭笑沒有參加幾個同班同學的小聚會,而是徑直去簽字。隻不過,他簽完字後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拿著那個小紙盒回到幾人身邊。

  紅色的小紙盒上光禿禿的,沒有一點花紋,做工也有些粗糙。

  “裏麵是什麼?”鄭清好奇的看去。

  “一塊薄荷糖,一塊黑巧克力,還有一片靜心符。”蕭笑用指尖夾起那片黃色的紙符,仔細打量上麵的紋路,搖搖頭:“就是一些安慰性質的小禮物,估計是她們緊急趕製的。靜心符上的朱砂都沒有幹透呢。”

  “門口那邊的餐台重新供應食物了,你們有需要的嗎?”張季信也簽完字回來了,他端著一杯清水,伸著大拇指戳了戳不遠處的餐台:“那邊還有免費飲料,咖啡、牛奶、冰水,什麼都有。”

  “我要喝青蜂兒!”李萌抬腿就走。

  “沒有酒精類飲料。”張季信在她身後急急忙忙補充道。

  李萌失落的轉了個方向,去門口簽字。

  鄭清忍不住笑了。

  “這位同學   專機上禁止使用明火符紙,如有特殊需要,可以向我們乘務人員提出來。”一位穿著藏青色製服的空乘走到鄭清身邊,溫和的勸道。

  鄭清尷尬的笑了笑,將貼在太陽穴上還在冒著煙的符紙扯了下來,揉成小團,丟進空乘提的垃圾袋裏。

  清涼的感覺消散,劇烈的頭疼又湧了上來。

  他忍不住皺起眉。手死死的扣住自己的頭皮,用力的揉搓著,試圖減緩那一波波突如其來的劇痛感。

  “是不是被妖氣衝撞了?”空乘緊張道:“飛機上沒有配備專業醫師,我們需要著陸後才能安排你就醫。我們隻有一些暈機的藥劑。”

  “不不不,不用。隻是一點頭疼,跟那個女妖沒關係。”鄭清按著太陽穴,輕輕揉著,努力讓表情自然一點:“你們有沒有什麼比較清爽的,讓頭腦感覺比較清爽的東西。”

  空乘跑去休息室找了找,最終隻找到一小盒清涼油。

  鄭清苦笑著,接過那個紅色的小圓盒。

  張季信看著他給太陽穴上塗了一層清涼油,詫異地問道:“你真的被妖氣衝撞了?沒關係吧!現在的巫師很少有你這麼敏感的體質。”

  鄭清右手一僵,咬著牙惡狠狠地說道:“這是老毛病,不是那頭妖怪的原因!”

  “沒關係啦,”蕭笑安慰的解釋道:“白丁被妖氣一衝,瞬間昏厥過去也很常見,我們比白丁強不了多少,更何況你距離那頭女妖太近了,有些後遺症也難免。”

  鄭清翻翻白眼,沒有接口,隻是將右手的按摩範圍擴大到了整個麵頰。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23 05:56
第51章 流言與夢魘
  “各位同學請注意。”

  乘務長優美的聲音在機艙的各個角落重新響起。

  “我是本次航班乘務長蘇旗君,本次航班在航程中受到了不明身份危險生物襲擊;現已確認,除部分同學受到驚嚇外,無學生受傷。在此,我謹代表本次航班全體機組成員及巫盟月下航空公司向您表示最誠摯的歉意。”

  “旅程仍將正常進行。若有同學感到不適,或發現其他異常情況,請及時與我們的乘務人員聯係。”

  “非常感謝同學們積極配合機組人員的工作。”

  “謝謝!”

  在機艙廣播繚繞的餘音裏,鄭清在花名冊上簽了自己的名字,然後被蕭笑與釋緣攙扶著,向客艙走去。

  餐廳門口的走廊很幽深,每隔幾米,都有一個圓拱雕花的小門,門後是不同的客艙。此刻,這些雕花小門的門口,擁擠著許多好奇的腦袋。那些沒有去餐廳,或者吃完午飯早早回來的人,正扒在門口,小心打量著從餐廳歸來的新生們。

  專機很小,妖魔出現在專機上的消息已經飛快的傳開了,隻不過這些消息五花八門,真假不一。

  乘務長那番用詞含糊的通告,更讓許多人對這些流言將信將疑。

  每節客艙的雕花小門處,都有自稱打聽到第一手消息的巫師,正指手畫腳、滔滔不絕的說著那些稀奇古怪的內幕。

  有人繪聲繪色的描述餐廳裏小精靈們如何暴動,為首的一隻小精靈又是如何青麵獠牙,身長一丈,張著血盆大口,吃掉那些寵物。在這些描述裏,平時溫和的小家夥不堪巫師的奴役,奮起反抗,將工作的鍋碗瓢盆盡情打碎,桌椅板凳全都推翻,吊燈砸碎,窗簾扯爛。仿佛史詩故事裏的英雄,帶著正義的光環,反抗邪惡巫師的暴政!

  稀奇的是,很多年輕的巫師都聽的津津有味,熱血沸騰,似乎絲毫看不到這個故事裏無數的邏輯矛盾。

  也有人鄭重其事的解讀著乘務長發布的公告。比如危險生物就是妖魔;不明身份的危險生物就是未登記在冊的妖魔;有同學受到驚嚇,那肯定有人被嚇哭、嚇暈、甚至嚇的魔力暴動;無學生受傷,意思就是有非學生的人受傷了。這些解讀公告的人,甚至耐心分析著蘇旗君乘務長語氣停頓、重音在哪裏、哪些詞的表述有異常等等。

  不得不說,相比小精靈暴動,這些分析通告的人得到的結論更可靠一點。

  還有人神神秘秘,小聲告訴同伴,其實專機上的妖魔沒有逃走,而是溜進了新生中間,那些從餐廳回來的新生被妖魔替換的可能性最高。乘務長讓大家注意異常情況,就是為了不打草驚蛇,甕中捉鱉。

  這種說法,讓門口那些好奇的目光中增添了幾分審視。

  張季信與劉菲菲都在不同的客艙。因為那些審視的目光,幾個人沒有繼續搭伴前行,在餐廳門口就分別,約定到了學校後再聚會。

  李萌抱著三隻小寵物走在最前麵。她昂首挺胸,小皮鞋踩得噔噔響,抱狐馭鴿,左顧右盼,神氣十足。

  但令她氣憤的是沒有一個新生向她打聽餐廳發生的事故。

  大部分好奇的目光都落在了被攙扶的鄭清身上。

  這些無聊的新生好奇的看著他們,竊竊私語,小心打探鄭清是不是與妖魔戰鬥中受傷了。

  鄭清臉色漲紅。

  他最討厭被人圍觀。

  就像看猴戲似的。

  他甚至巴望著頭痛來的更猛烈一些,

最好讓自己徹底昏過去,躲過這些無禮的目光。
  與他不同的是,也有一些新生把這種圍觀當做炫耀的舞台。

  “我之前就覺得那個紅眼睛的空乘有問題!”走廊裏,一個男生激動的對旁邊的夥伴說著:“如果不是擔心別人罵我歧視,我肯定對她砸我的驢蹄子。”

  說著,這個男生舉起胸口掛著的一個漆黑幹癟的小玩意兒,一本正經的向夥伴們演示怎樣用黑驢蹄子降服一頭妖魔。

  周圍的新生聽的津津有味。

  鄭清翻了個白眼,努力屏蔽掉這個辣眼睛的畫麵。

  他都為那個男生感到尷尬。

  隻有真正站在妖魔的氣場裏,才能理解勇氣的含義。

  直到幾個人回到座位上,周圍那些逡巡的目光才慢慢散去。

  “你真的沒關係嗎?”小和尚將鄭清放在座位上,有些擔憂的問道。

  “唔,沒事,休息一會兒就行了。”鄭清忍著頭部一抽一抽的疼痛,含含糊糊的應著,一邊把座椅的靠背放低了些。

  小和尚對麵那位留著酒紅色大波浪的美女仍然戴著自己的眼罩呼呼大睡。

  鄭清心底有一些莫名的失望。

  “他大約是被剛才的刺激誘發了什麼症狀。聽他的意思,是老毛病。一般這種情況還是聽他的比較保險。”旁邊,蕭笑正小聲的給藍雀解釋著餐廳發生的事情。

  李萌探著身子,擠在他們旁邊,也跟著小聲補充,並爭論著什麼。

  鄭清聽不清,也不想聽。

  他蜷縮在寬大的座椅中,感到自己整個腦子都處在一個渾渾噩噩的狀態中,很快,便陷入睡夢中。

  ……

  身子一前一後的搖晃,忽遠忽近的景象讓人有種失重的感覺。

  他伸長脖子,探著腦袋,想看看自己為什麼晃來晃去

  一雙呆滯的木頭眼珠子出現在他的視野裏。

  然後是硬邦邦的脖子。

  直愣愣的腿。

  然後是兩塊咯吱作響的搖搖板。

  他恍然大悟。

  原來,自己在一匹木馬上。

  狗吠聲由遠及近。

  他回過頭,一隻大狼狗,正吐著濕漉漉的舌頭,睜著猩紅的眼睛,追在木馬身後。這條狗頸子上掛著荊棘項圈,皮毛上糾結著血痂與塵土,看上去髒兮兮的。它張大嘴,露出黃漬的獠牙,渾濁的涎水從牙縫裏滲出,淌在泥土中。

  不能被狗咬了。

  他心底發狠,用力踹著馬肚子。

  快跑!他大聲叫著。

  狗吠聲越來越遠。

  他回頭看,已經看不見那條大狗,視野中隻有深深的暮色。

  夕陽下的火燒雲遠遠的鋪散開,像海水一樣漫了過來。

  火燒雲越來越近,顏色也越來越深。

  直到像血一樣深紅。

  雲後,似乎傳來那頭野狗淒涼的咆哮。

  血紅的火燒雲席卷過木馬,像海潮湧上沙灘,淹沒了一切。

  ……

  李萌正嘰嘰喳喳跟藍雀講述餐廳那件事故的細節。

  旁邊睡覺的鄭清忽然向前撲了一下,把她嚇了一跳。

  “你幹嘛!”小丫頭氣鼓鼓的看著鄭清。

  鄭清咕噥著說了句話,然後翻個身,繼續睡覺。

  李萌茫然的看向蕭笑。

  “夢魘?”蕭笑搖搖頭,拿起筆,在他那本似乎永遠寫不完的筆記簿上刷刷的記錄著什麼。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23 05:56
第52章 拯救
  “各位同學下午好,飛機已經抵達目的地,第一大學。”

  “飛機已經停穩,請您整理好隨身攜帶的物品,抱緊您的寵物。從行李艙取物品時,請注意安全。若有托運行李的同學,請至第一大學校工委專機行李提取處領取您的包裹。”

  “機艙外溫度:零下十攝氏度至零上二十攝氏度。高處狂風十八級左右,低處微風二到三級。請注意相關防護。”

  “機艙門已經打開,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請按序出艙。”

  “感謝您選擇巫盟月下航空公司的班機。”

  “下次旅途再見。”

  優雅的聲音伴隨著舒緩的音樂在客艙中反複播放。

  鄭清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感覺鼻子有點癢。

  “阿嚏!”他重重的打了個噴嚏。

  耳邊傳來李萌清脆的笑聲。

  波塞冬邀功一樣,蹲在鄭清胸口,對著小丫頭搖尾巴。

  “你是狐狸,不是一條狗。”鄭清揉著小家夥腦袋,嘟囔著。然後他皺起眉,總覺得狗這個詞有種強烈的既視感。

  “你終於醒了,我們正猶豫要不要把你交給老師呢。”李萌把臉湊到鄭清麵前,一股小女生的清香撲麵而來:“你腦袋好了嗎?”

  “挺好,挺好。”鄭清有些尷尬的側過頭。

  對麵過道的兩個人,釋緣小和尚在整理自己的經書;那位留著酒紅色大波浪的漂亮女生正從坤包裏拽出自己紅色素麵的院袍。

  抬頭看,客艙裏到處都是正在給外套罩上院袍的新生。

  “快換衣服,換長款院袍。”蕭笑腦袋探了過來,打量了一下他的臉色,滿意的點點頭:“看上去氣色不錯,那就快點兒,學校大門不會開得太久。”

  小狐狸踩著鄭清的肚子,在他耳邊大聲叫喚。

  鄭清低下頭,在小家夥的背上看到了一雙黑珍珠似的大眼睛。

  是那隻受傷的綠色小精靈。

  “她怎麼還在波塞冬身上!”鄭清訝然道。

  “你想讓她去哪裏?”蕭笑歎口氣:“那個空乘是她的主人,你們知道。”

  說著,他壓低聲音,向四周看了看。

  鄭清知道蕭笑的意思。

  專機上出現惡性謀殺的事情還是一樁機密。為了保持旅途安穩,機上的工作人員反複叮囑他們這些新生對此事保持緘默。

  這種事情很容易理解。

  “所以說,她現在無家可歸?”鄭清覺得有點難以置信:“她們不是飛機上的雇員嗎?航空公司應該對此負責啊!”

  蕭笑發出一聲短促尖銳的笑聲。

  “在巫師界,小精靈不屬於有行為能力的公民。”李萌在旁邊非常認真的解釋道:“她們屬於巫師個人所有。”

  “巫師個人所有?”

  “準確說,她們不是巫師個人財產。因為在現代,這種表述會引發一些同情心泛濫的巫師抗議——對有思考能力的生物使用這種表述,容易讓人聯想起奴隸製。”蕭笑一邊套著自己的紅袍子,一邊回答道:“所以在現代巫師法典中,這些小精靈被認定為‘與巫師構成獨立契約的有效個體’。”

  “雖然很拗口,但你是說,這些小精靈隻跟那個空乘有契約關係。航空公司無需對他們負責,是這個意思吧。”鄭清心底沉甸甸的,他覺得很不舒服。

  李萌在他旁邊飛快的點頭,一臉崇拜的看著蕭笑。

  “你之前跟我提過,小精靈是群居生物。”沉默片刻,

鄭清慢慢開口:“她的那些小夥伴呢?”
  他還記得蕭笑之前給自己介紹小精靈時提到,這些小生命以群為單位生活,她們的生命與培育她們的巫師緊密聯係在一起。每個巫師都有自己獨特的精靈培育藥水,而這些小精靈從種子發芽那一刻起,一直到消失在這個世界,都將以那些藥水為生。

  而現在,小精靈的主人,那位空乘,死在了妖魔的手中。

  沒了藥水,這些小家夥會怎樣?

  鄭清心底忽然有些惶恐。

  波塞冬背上,那隻小精靈‘兮兮’的叫著,聲音軟弱顫抖。她背上那對透明的翅膀已經被小心的撫平,塗上了藥膏,有些笨拙的耷拉在身子兩側。

  她拽著波塞冬頸上的長毛,將身子緊緊藏著白色的毛發裏。

  小狐狸皺皺鼻子,小心的抖著耳朵。

  “還在那間休息室。”李萌在旁邊小聲說道:“跟那個空乘在一起。”

  鄭清看了蕭笑一眼。

  “不是個好主意。”蕭笑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低下頭,悶聲說道:“你沒有辦法拯救她們。甚至航空公司也救不了。失去藥水,她們的生命隻剩下不到一個月了。”

  “真的沒辦法嗎。”鄭清喃喃著。

  “有啊。”蕭笑抬起頭,嘴角掛著殘酷的微笑:“賢者之石、不老泉、蟠桃、黃中李、九轉金丹。這些都行。”

  李萌抬起小皮鞋,狠狠的踢了他幾腳。

  蕭笑麵無表情的看著鄭清,甚至沒有拍打那件簇新紅袍上的小腳印。

  鄭清的心一點一點向下沉去。

  雖然他對巫師世界了解很少,但也知道蕭笑提到的那些名詞是什麼樣的存在。

  那些傳說中的天材地寶,即便巫師自己得到,恐怕也珍惜萬分,不忍使用。更不要提用在這些在巫師法典中都沒有完整權利的小精靈身上!

  鄭清沒有再說話,隻是返身擠過人群,向休息室衝去。

  餐廳裏沒有人。

  一群新的小精靈正勤快的收拾整理著桌椅餐具。

  她們周身的綠光仍然那麼溫馴柔和,唱著的兮兮聲也依舊悅耳動聽。

  休息室的門半掩著,沒有看守。

  鄭清鼓起勇氣,推開門。

  角落裏,那群小精靈周身綠光黯淡,仍舊圍繞在空乘的屍體旁邊。

  她們還在反複將流淌在地上,已經冰冷發黑的血液收集起來,喂進空乘的嘴裏。

  她們原本幹淨剔透的翅膀上都沾著厚厚的血漬,那些細細的觸角也被血痂凝固在額頭。

  幾隻勇敢的小精靈甚至用身子堵住空乘胸口的大洞,一邊努力按摩著女屍冰涼的心髒,一邊大聲招呼著同伴們。

  她們試圖挽救一個早已消逝的生命。

  倚靠在牆角的女屍沒有一絲動靜。

  她仰起頭,嘴唇微微張開,緊閉的眼角,掛著幾滴渾濁的淚水。

  鄭清的鼻子有些酸澀,他的眼皮有些發燙。

  “她已經死了。”他站在門口,吸吸鼻子,努力用正常的語調說話。

  小精靈們齊刷刷的抬起頭,茫然的看著他。

  仿佛被全世界拋棄的眼神。

  鄭清再也忍不住,淚水洶湧而出。

  “跟我走!”他大聲說出來。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選擇如此正確:“我想辦法讓你們活下去!”

  沒有一個小精靈動彈。

  她們隻是回過頭,安靜而茫然的看著牆角倚坐的空乘。

  “我相信你們是有智慧的。”

  “就像我相信能夠拯救一群無辜的生命!”

  “如果你們想活著,那就跟我走。”

  “我們一起努力活下去!”

  “如果你們不肯走,我會把你們打暈,塞進麻袋裏帶走!”

  鄭清咆哮著,渾身顫抖的吼道。

  餐廳裏傳來嘩啦啦餐具落地的聲音。

  鄭清沒有回頭。

  他抹抹臉,抬起了胳膊。

  小精靈們遲疑著,一隻接一隻落在了他的臂膀上。

  鄭清轉過身。

  幾個剛剛認識不久的小夥伴都站在那裏。

  李萌紅著眼,臉上卻掛著燦爛的笑容。

  蕭笑沉默的在自己筆記本上記錄著什麼。

  藍雀抱著自己劍,認真的看著那些小精靈。

  釋緣小和尚微笑著,雙手合十,輕聲宣道:

  “南無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我們正找你,要下飛機了,快換衣服。”李萌吸著鼻子,大聲嚷嚷著。

  鄭清回頭看了一眼牆角的女屍,她眼角的那滴淚水恰好滑過臉頰,落在地上。

  餐廳裏,新來的小精靈們排著整齊的隊伍,一個接一個落在鄭清額頭,用觸角輕輕碰觸他。

  餐廳門口,幾位空乘捂著嘴,眼角紅紅的,對著他比劃大拇指。

  護衛隊,那個頭發花白的年輕隊長,拍了拍鄭清肩膀,遞給他一張羊皮紙:

  “簽了它。”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23 05:57
第53章 驚聲尖叫
  “也就是說,航空公司讓你簽署了緘默協議,條件就是將這些小精靈送給你?”李萌抱著小狐狸,架著自己的鴿子,在鄭清耳邊憤憤不平的說著:“這不公平!小精靈原本就不是他們的。”

  鄭清抱著一個大盒子,沉默不語。

  所有的新生裏,隻有他對這次事故的了解比較全麵。不論是死去的空乘,還是女妖說的一些話,航空公司有太多敏感的事情不想讓公眾立刻知道。

  “這很公平,這些小精靈原本屬於物證的一部分。”蕭笑拖著李萌那件粉紅色的小拉杆箱,在旁邊耐心的解釋道:“你不能毫無代價的去突破某些規矩。”

  鄭清點點頭。

  他對於這個緘默協議毫無概念,也並不感興趣。

  他是來上學的,並不想卷入什麼麻煩裏。

  現在他唯一憂心的是這些小精靈,不知道她們失去藥水還能活多久。

  懷裏的大紙箱是幾位空乘送的禮物,她們給箱子裏鋪上木屑,墊上絨布,甚至裝了交叉安全帶,幫助他將那些疲憊的小精靈安頓在紙箱內。

  小精靈身上的血漬已經被清洗幹淨,正掛著安全帶,擁擠著,互相摟抱著,安靜的沉睡。微弱的綠光隨著她們細微的呼吸起伏閃爍,照亮了紙箱內壁貼著的幾張沒有完全激活的符紙。

  這些小家夥太需要休息了。

  原本那些空乘打算給她們來點鎮靜劑,但被鄭清婉拒了。

  任何藥物都有副作用,就像蕭笑說的,你不能毫無代價的突破某些規則。

  相對於那些藥物,鄭清對自己的符紙更有信心。

  “我還是覺得你的選擇有點武斷。”隊伍行進緩慢,蕭笑走在前麵,索性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箱子一眼:“受到那些刺激後,你需要的是酣暢淋漓的發泄,而不是同情心泛濫,收養這些小精靈。”

  出艙口隻有一個,新生與老生的隊伍都擁擠在一起,速度慢的令人發指。

  波塞冬從旁邊李萌的臂彎裏鑽出來,踩著她的肩膀,把腦袋伸進鄭清抱著的大紙盒裏,吐著舌頭。

  “這個選擇無關乎善良,隻覺得她們跟我們一樣是平等的生命。”鄭清搔著波塞冬的下巴,將它的腦袋推出紙盒,唯恐這家夥一個不慎將小精靈咬傷。

  “任何生命都是值得尊敬的。”李萌在旁邊滿意的點著頭。

  “平等高於一切。典型的九有思維。”蕭笑嗤了一聲:“凡事想長遠一點,不要總是這麼武斷。”

  “腦袋小,回路太短,想不了那麼遠。”李萌在旁邊理直氣壯的答道。

  鄭清忍不住笑了。

  聽著這些拌嘴,他的心情終於變好了一點。

  “我們必須每天都穿這個衣服嗎?”抖了抖紅色院袍的廣袖,鄭清換了個話題。

  目之所及,滿眼都是這些寬袍大袖——不論新生還是老生。隻不過,老生們的袍袖與衣領處多了黑色鑲邊。

  “別的時候不清楚,但今天必須穿的。”蕭笑說著,揮揮手,拖著那個粉紅色的行李箱,拐入一個雕花小門。

  門扉處寫著‘出口’字樣。

  小門兩側,各站著一位空乘,微笑著維持秩序。

  對麵的隊伍裏,一個老生緊跟在蕭笑身後拐了進去。

  然後輪到鄭清。

  “把箱子抱緊。”一位空乘笑著叮囑。

  另一位空乘與幾個老生同時重重的咳嗽了幾下。

  鄭清狐疑著,走出機艙。

  眼前豁然開朗。

  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出現在眼前。

  上下左右都是濃重的霧氣,腳下黑色的蒙皮被露水打濕,踩上去發出吱吱的聲音,就像波塞冬的叫聲。

  鄭清回過頭,小狐狸已經鑽進李萌的袍子裏,隻露出一個小腦袋。

  他伸出手,觸摸著濃霧,一縷清涼的感覺滑過手心,精神為之一爽,原本沉悶的心情也振奮了許多。

  這種天氣飛機都能降落!鄭清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冰涼的空氣順著鼻腔進入溫暖的肺部,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快跟上,不要掉隊。”

  蕭笑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濃霧裏,鄭清隻能看到那個高年級的學生施施然走進濃霧籠罩的世界。

  他緩緩吐著氣,緊了緊懷裏的紙箱子,小跑著跟了上去。

  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跟著別人做,總是不會錯的。他想起回字集裏潘驢兒給自己的忠告。

  濃霧裏似乎傳來尖叫聲?

  鄭清看見前麵那個高年級學生回過頭,露出詭異的笑臉。

  有點幸災樂禍的感覺。

  還沒反應過來,踏出的一隻腳便踩在空氣中。

  重心失衡,鄭清一頭向濃霧中栽了進去。

  張開嘴,驚叫聲還沒出口,狂飆的空氣便不要命的灌進他的喉嚨,險些讓他閉過氣去。眼睛也被吹的生疼。

  鄭清閉上嘴,但是不敢閉眼睛。

  冰冷的氣流包裹著急速下墜的身子,寬大的校袍被風吹的呼啦啦作響,耳邊隱隱約約聽見李萌的尖叫,他一手抱緊紙箱,一手探進口袋,掏出幾張符紙。一陣烈風刮過,手中的符紙被瞬間吹飛,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

  被騙了!

  飛機沒降落,還在天上!

  從天上掉下來就是這個感覺啊!

  鄭清腦海裏飛速滑過無數念頭,然後這些念頭混雜在一起,趨於混沌。

  他的腦子變得一片空白。

  很多人並不害怕死亡。但是所有人都害怕空虛與無力。

  而從高空墜落的這段時間,鄭清很輕鬆的觸摸到了空虛與無力的感覺。

  掙紮的四肢觸碰不到一點堅實的依靠,耳邊是呼嘯而過的風聲, 敏銳的思維在這一刻仿佛停頓,無能為力。

  如此的真實與可怖。

  如此令人絕望。

  李萌的尖叫似乎還回蕩在耳邊,鄭清掙紮著向上看去。但在這白茫茫的世界中,目之所及隻有濃霧,什麼也看不清,隻有耳畔傳來隱隱約約的大笑與尖叫。

  穿過濃霧,身下是一片深藍的大海。

  橢圓形的小島森意盎然,仿佛綠寶石,嵌在這片深藍之中。

  抬起頭,朵朵潔白的雲彩在頭頂不遠處慢悠悠的流淌,變形。

  海鷗與大雁嘎嘎笑著,從他的身邊略過。

  一股柔和的推力出現在鄭清的身下,慢慢降低他墜落的速度。這股柔和的力量仿佛一大團棉花把他裹在中間,溫暖,舒適。

  鄭清低下頭,他的腰間係上了一根寬大的白色光帶。

  光帶牽引著他,緩緩降落在小島上。

  直到雙腳踩在堅實的陸地上,鄭清大腦還處於混沌狀態,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

  懷裏的紙箱子被他勒的有些變形,裏麵的小精靈仍在酣睡中。那些安全帶將她們牢牢固定在箱子裏。

  腿一軟,他癱倒在地上。

  眼眶裏充溢著狂風騙出來的眼淚,眼前一片模糊,什麼都看不清。他抬起袖子,胡亂的抹了抹臉。

  世界清晰了許多。

  藍天,白雲,大海。

  還有癱軟在沙灘上的新生們。

  鄭清看到藍雀淩亂的長發與蕭笑歪斜的黑框眼鏡,忍不住大笑起來。

  這個時候,他才感到自己渾身都在瘋狂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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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腳踩大地的感覺
  胃裏翻江倒海的感覺不斷上湧,讓鄭清的笑聲戛然而止。

  不遠處,李萌臉色煞白的坐在地上,淚水嘩啦啦往下流,嘴唇顫抖著似乎想說什麼。

  鴿子小白咕咕的叫著,繞著她不住盤旋。波塞冬的腦袋從她的袍子裏鑽了出來,竄到地上,似乎仍有些暈乎,搖搖晃晃走了兩步,趴在地上再也不肯動彈了。

  藍雀抱著自己的劍,努力挺直腰,盤膝而坐。

  蕭笑則抽出自己的筆記本,放到地上攤開,用顫抖的手在上麵飛快記錄著。

  小和尚與那個酒紅色頭發的美女則看不見身影。

  衣袍淩亂的新生們或蹲在地上喘氣,或半蹲著身子幹嘔,或在一旁整理衣服。三五成群,散亂成一大片。

  鄭清摸著手底細滑的沙子,臉上止不住笑意。

  雖然沒有出聲,而且還有一種說不出的眩暈依舊籠罩著他,但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安全感從身下溫和的湧起,讓人心安。

  空虛之後,能夠感到穩固的大地,實在是太好了。

  無力之後,能夠感到自己呼吸的力氣,實在是太好了。

  “我們剛剛感受了這些小精靈之前經曆的絕望。”淚水仍舊遏製不住的從眼眶中溢出,鄭清胡亂抹著臉,笑著,看著大家:“我認為她們有權利感受我們現在腳踩大地的感覺。”

  李萌茫然的看著他,連連點頭。

  藍雀抱著劍,緩緩的點頭。

  蕭笑抬頭看了他一眼,重新把注意力放到麵前的筆記本中。

  距離沙灘不遠處,是一片漢白玉石鋪成的廣場。潔白幹淨的石板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廣場中央,屹立著一座宏偉的石製大門。

  石門坐落在一個石台上,門楣中心掛著第一大學的校徽:圓形的木質底版上,一個黑色的三棱體。兩側的門柱上是孔夫子的箴言: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門框四周鐫刻著華麗的浮雕,五色毫光從這些雕塑上透射而出,將這座石門籠罩在華麗的外衣中。

  一個銀發披肩,西方麵孔,身材高大,披著黑色袍子的老人安詳的站在廣場入口處,一語不發。喧鬧著的新生們不由自主安靜下來,老老實實呆在原地。

  老人手撫一本厚重的法書,不時翻動一下,法書裏噴灑出一條條銀白色的光帶,竄入雲海,將一個個狼狽驚恐的的新人卷到廣場前的沙灘上。

  不遠處,高年級的學生們一個個談笑晏晏,三五成群,似乎滑雪般從天際飄然而下。他們用促狹的目光打量著狼狽的新人,一副副心滿意足的表情。

  “陰暗的心理。”鄭清想起出機艙時的一些細節,暗自腹誹。

  高年級的學生落地後,對廣場入口處的老人尊敬的鞠個躬,排著整齊的行列,穿過漢白玉石的廣場,從石門兩側的小門裏飄然而入。

  “知道學校為什麼要用這麼驚悚的出艙方式嗎?”鄭清看向蕭笑。

  “據說是因為一個合格的巫師需要一顆強壯的心髒。你不知道自己的實驗室什麼時候會創造出一個伽椰子,或者佛蘭肯斯坦。”蕭笑平靜的回答。

  “也就是說,你知道我們會從飛機上掉下來!”鄭清眯著眼看著他,把指頭捏的嘎巴作響。

  蕭笑飛快把自己的筆記本舉起,翻開,湊到鄭清麵前:“校例第一條第五款,在學校大門麵前廝打處以警告一次,罰扣學分五分!”

  鄭清伸向灰布袋的手臂僵在身側。

  他可不想剛剛入學就背上一份警告。

  蕭笑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然後他慘叫一聲。

  李萌在他身後惡狠狠的踹了一腳,憤憤著:“叫你不說!”

  波塞冬與鴿子小白跟著小丫頭,氣勢洶洶的撲了過去。

  ……

  良久,當所有人都落在地上後,老人沙啞的聲音在廣場上清晰的響起:“記住今天這節課,感受活著的意義。這是你們學習的開始。”

  鄭清茫然,這是一節課?主題是什麼?感受活著的意義?如果巫師的課程都是這樣玄之又玄,那自己很難跟上節奏啊。他憂心忡忡的看向其他人。

  還好,周圍的新生也都是同樣迷惑的麵孔。

  老人沒有任何解釋,隻是翻開自己手中的黑色法書。

  “杲杲gao出日,習習穀風。”

  枯瘦的手拂過黑色法書,一股溫和的暖風從四麵八方吹來,繚繞在所有新生的周身,卷走他們渾身的水汽,也卷走他們渾身上下的驚恐與疲憊。

  這就是巫師的力量!鄭清振奮的感受著這股暖風,想起托馬斯在大明坊釋放的那道雷咒,內心對這種神奇的力量向往不已。

  “現在排好隊,跟上你們的學長。準備進入大學的聖殿,開啟你們全新的求索之路吧!”

  老人收起法書,轉身走向那座高大的華門。

  新生們沉默了幾分鍾,立刻陷入了亂哄哄的吵鬧中。

  “怎麼排隊?”鄭清看著廣場上五顏六色的袍子,有些眼花繚亂。

  “看袍子。”

  “袍子?”

  “九有學院是紅袍,阿爾法學院是白袍,亞特拉斯的黃袍,星空學院是藍袍。學院的教授、講師、助教一般都是黑袍,但是他們會佩戴不同的徽章,可以區分具體級別;還有一些灰袍子,屬於學校的校工。不要小看他們, 很多校工都是退休的老教授,甚至還有老院長。”

  鄭清連連點頭,已經能夠分辨周圍的巫師的大體身份了。自己周圍都是紅袍巫師,其他袍色的巫師也都各自聚集在一起。其間點綴了幾個黑袍教授與灰袍的校工。

  其他新生也漸漸摸到了一下門道,四色涇渭分明的隊伍開始初具雛形。

  站在新生隊伍中的黑袍與灰袍巫師們都露出滿意的笑容。

  鄭清幾人站在隊伍中央。

  旁邊一個幹瘦的男生羨慕的看著他們懷裏的幾隻寵物。

  “我一直很好奇,為什麼儲物裝置裏無法容納生命。”幹瘦男生折騰著自己的拉杆箱,哼哼道:“我一直想把家裏那頭綠毛僵帶來,據說學校的環境對它有好處。但是我的麵試官不允許。”

  “通知書上有寫,不能帶高危險的魔法生命。你如果想在大學獲得姑娘的青睞就不能帶比小精靈更危險的東西。”他的同伴同樣是一身紅袍,此時一臉無奈的回答:“至於儲物箱為什麼無法容納生命,我也不知道。”

  “說不定是因為巫師的用品含有其他生命所不具備的某種物質。”鄭清忍不住插了一句。

  “有道理!”幹瘦男生看著波塞冬,連連點頭。

  “笨蛋!”蕭笑咬咬牙,瞟了一眼嘀嘀咕咕的幾個家夥,低吼道:“奧肯定理,十三條基本公理之一太元公理的推衍定理:不同空間維數下的生命常數不一致,難道你們中學沒畢業嗎?”

  鄭清茫然的看著蕭笑的那副黑框眼鏡,忍住了將他腦子掏出來吃下去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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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4所學院
  “不要在這個時候展露自己的無知。”看著鄭清茫然的眼神,蕭笑垂下眼皮,重新將目光落在自己的筆記本上。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鄭清飛快的反駁道。

  “但在其他學院麵前,要學會維護學院的榮譽。”嚴厲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一個身材瘦削的紅袍老生走了過來。

  他的袖口與領口有一道黑色鑲邊,這意味著他是一位大二的老生。第一大學的學生每升一個年級,領口與袖口都會增加一條黑色的鑲邊,意味著他們距離注冊巫師的黑袍子又近了一步。

  周圍的新生們敬畏的看著這個高年級的學長。

  “大家不要太拘束,但是注意形象,注意隊形。”老生看著他們,非常鄭重的叮囑道:“在其他學院麵前,你們代表著九有的形象,你們每個人都是九有學院。我們可以在自己人麵前顯露自己的無知,但不要在那些家夥麵前招搖自己的謙虛。”

  鄭清緊緊閉上嘴巴,強忍住自己反駁的衝動。

  沉默是金,沉默是金。

  他把目光轉向其他地方。

  廣場上,四支新生的隊伍涇渭分明。

  九有學院的紅袍與星空學院的藍袍排在石門左側;阿爾法的白袍與亞特拉斯的黃袍則集中在石門右側。

  廣場四周沒有樹木,天上的雲朵在學生都落地後也消散的一幹二淨。炙熱的陽光肆無忌憚的潑灑在漢白玉地麵,新生們原本已經幹燥的衣領,又漸漸被汗水打濕。

  高年級的學生還沒完全進入石門,新生們隻能在烈日下耐心等候。

  這讓鄭清覺得有點奇怪。原以為發生了專機上那件駭人聽聞的事件後,學校會加強對新生的安撫。不提精神上的撫慰,最起碼應該讓人早點休息。

  但似乎完全沒人提到這一點。

  進門的隊伍仍以讓人感受不到的龜速緩慢前行。

  當他回過神的時候,那個有些臭屁的老生已經離開了。蕭笑正捧著自己的筆記本,給周圍幾個新生講解幾所學院的特點。

  李萌托著下巴,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懶洋洋逗弄著波塞冬。

  小狐狸躲在幾個新生投射的陰影中,攤著四肢,眯著眼,對李萌手中的狗尾巴草視而不見,隻是偶爾抖抖尾巴,表示自己還活著。

  “阿爾法的學生,都是些自作聰明的混蛋。這些混蛋很多都是傳承千年的世家子弟,對於那些貴族的手段非常熟練。最喜歡笑裏藏刀、裝腔作勢,其實大部分都是狐假虎威。”蕭笑的用詞非常尖刻,簡直像換了一個人。

  鄭清掃了一眼右側門前的白袍隊伍。

  起碼從表麵看不出這些阿爾法的學員有什麼差勁的地方,倒是他們的外表在幾個學院的學生中相當出眾。一個個俊男美女,舉止優雅,態度矜持,即使在烈日下也保持著極高的教養。

  “亞特拉斯學院的黃袍,則與阿爾法那些白袍不一樣。如果說阿爾法講究血脈的純淨,那麼亞特拉斯則提倡精神的純淨。佛教、道教、儒教、基督、東正、薩滿等等,這個學院的學生都是一些宗教的狂信徒。都是一群瘋子。”

  這個說法也挺刻薄,鄭清忍住自己的笑意,想起先生曾經對自己說過‘永遠不要與宗教分子討論對錯’的話,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不遠處亞特拉斯學院的學生三兩人一組,表情肅穆,神態端莊,既不交頭接耳,也不勾肩搭背,安靜的站在太陽下,與旁邊阿爾法的貴族範兒相得益彰,

襯的九有學院與星空學院的新生仿佛一團散沙。
  “藍袍的星空學院,與這個顏色的優雅與寧靜完全不符。這個學院都是一些戰鬥狂人。三天小群架,五天大群架,野蠻透頂。如果哪一天星空學院的校醫院沒接到傷員,那一定是因為所有人都已經躺在醫院裏了。”

  對於其他學院,蕭笑的評價似乎都比較尖銳。

  但不得不說,這些評價頗有種一針見血的感覺。

  鄭清想起自己的麵試官托馬斯,在大明坊的街道上肆無忌憚使用雷咒,忍不住歎口氣。他看到旁邊的藍色隊伍裏,幾個躁動的新生已經撩起藍色長袍,開始搭手了。

  “我一直覺得我們學院的紅袍應該與星空的藍袍換一下。你不覺得紅袍的爆裂感更適合那些腦子裏全是肌肉的野蠻人嗎?”李萌丟下手中的狗尾巴草,磕著自己拉杆箱,在旁邊嘟囔著:“藍袍子多漂亮,不像這些紅袍,看上去傻裏傻氣的。”

  她抖了抖自己有些肥大的紅袍,顯得有些悶悶不樂。

  袍角抖動,掀起一陣小風,波塞冬樂嗬嗬的湊了進去,然後在李萌的尖叫聲中灰頭土臉的滾了出來。

  鄭清假裝不認識那隻小畜生。

  他轉過頭,看著蕭笑,換了一個話題:“我記得麵試官跟你說的好像不太一樣。我記得他說阿爾法看重天賦、亞特拉斯看重信仰什麼的。”

  “正因為錄取學生的方式不一樣,才導致了學生之間的差異。”蕭笑非常嚴肅的拍了拍自己的筆記本。

  “阿爾法篩選有天賦的學生,但絕大部分天賦是天長日久下的潛移默化。這就導致許多有天賦的學生都生長在巫師世家,阿爾法學院因此成為巫師家族的代名詞。”

  “類似的,亞特拉斯看重信仰,誰的信仰最堅定純潔?隻有那些虔誠的宗教信徒。亞特拉斯學院的分班都與我們不同,他們按信仰劃分班級。比如大乘佛教班,小乘佛教班,藏傳佛教班等等。亞特拉斯的班級數量是所有學院中最多的。”

  “我們呢?我們學院有什麼特點?我記得我們學院注重考試!”鄭清有些積極的追問。旁邊圍觀的幾位紅袍同學也紛紛出聲催促。

  “一群書生而已,能有什麼特點。”蕭笑麵無表情。

  本著對學院的期待,以及對自身的極大期望,鄭清立刻露出對這個答案非常不滿意的表情。

  沒有人喜歡被別人貶低。

  除非是個抖M。

  蕭笑繼續用評價其他學院的語氣,毫不客氣的評論九有:“沒有門票的人, 才需要通過考試來獲取進門的資格。那些世家子弟有自己的家長引導入門,那些宗教信徒有自己的前輩引導入門,至於那些戰鬥狂徒,是用自己的性命做賭注才進來的。我們呢?不通過考試體現自身的價值,有誰會在意!”

  “世界這麼大,命運何必垂青於你!”

  “所以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旁邊一個身材高大的男生頗不讚同的接口。他伸出手,對兩人笑道:“九有學院08級的,唐頓。”

  “鄭清。”鄭清點點頭,友好的伸出手。

  他對這個男生有印象。

  那位黑袍銀發的高大老者離開後,廣場上的新生一度陷入非常混亂的局麵。這個男生積極的組織新生按序排隊,頗有能力。

  “沒有血脈的歧視,但存在各種偉大神奇的傳承;沒有森嚴的桎梏,但有精神的自由與獨立;沒有暴力的壓迫,到處充斥著靈氣、激情與夢想。”唐頓指著不遠處的幾支隊伍,非常有力的揮揮手:“準確的說,我們學院是一座偉大的學院。”

  蕭笑收起自己的筆記本,沒有反駁。

  “說的太好了。”鄭清琢磨著唐頓的話:“但感覺特點不是很突出嘛。那些特質似乎可以放進其他任何一個學院。為什麼不幹脆把我們直接分進其他學院呢?”

  “因為驕傲。”唐頓聲音很低沉:“流淌在我們血液裏的驕傲、埋藏在我們心底的驕傲、烙印在我們靈魂深處的驕傲。”

  “驕傲?”鄭清再一次咀嚼著這個詞,茫然不解。

  周圍其他同學也都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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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簡短的歡迎儀式
  宏偉的華門之後,是一個更加宏偉的大禮堂。

  鄭清屏氣四望。

  這是一個巨大的禮堂。

  很難用具體的概念來描述它,鄭清隻能感覺到這座禮堂非常大。

  禮堂中央很空曠,沒有任何建築。

  鐵灰色的地板,看上去結實漂亮,讓人有種安心的感覺。一道道縱橫交錯的銀白色線條嵌在地板上,其間點綴著一個個鏤空的字符,構成一幅神秘恢弘的圖案。

  這個圖案看上去像是個陣法,鄭清細細打量著。

  禮堂上空,是黑色的,宛如夜空一般寂寥的黑色。一顆顆鬥大的光團沿著神秘的軌跡慢悠悠的飄來飄去,給整個大廳帶來溫和的星光。其間夾雜的不知從何而來的飄渺仙音,更是襯托出這裏超凡脫俗的氣息。

  數百根深色的巨柱環而佇立在大堂四周,每一根巨柱上都盤踞著一個栩栩如生,形態凶狠的巨獸。

  巨柱之間,連接著灰色的石質圍欄。

  圍欄後麵的牆壁上,間或有一兩座各具特色的拱門。這些拱門安靜的蹲坐在那裏,門上那些斑駁的痕跡,訴說著它們漫長的曆史與豐富的經曆。

  拱門之間牆壁上,繪著一些巨幅畫卷。

  鄭清跟著人流,入口向右轉,漫步走廊,看著一幅幅綴連在一起的壁畫。

  它們描述著巫師的曆史。

  第一層這些壁畫大都是巫師與白丁交往的曆史:

  從茹毛飲血的野人開始,巫師感悟天地,救濟萬物;

  到後麵,白丁世界不斷發展,對巫師態度也各不相同:

  或恐慌,避如蛇蠍,怒而相向;

  或敬仰,敬之如神,伏而拜之;

  或好奇,一問一答,悠然自得。

  再到後麵,巫師隱匿,蒼茫沉浮,令人感歎唏噓;其間夾雜一位位偉大的巫師施展法術,拯救蒼生、搏殺凶獸、抗拒自然偉力,恢弘曆史,綿延不絕,讓人神往。

  繞行一周後,壁畫消失在通往二層的樓梯口。

  鄭清意猶未盡的向幽深的樓梯間探了探頭,一股陰冷的氣息從他身前掠過。

  他打了個寒戰,連忙縮回了腦袋。

  參觀完壁畫的新生們零零散散圍成一圈,站在柱子間一層的走廊裏。鄭清發現,四所學院的新生們在這時已經被混雜在一起,沒有了之前的涇渭分明。

  他身旁的紅袍隻剩下蕭笑與李萌兩人。

  高年級的老生,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二層、三層及更高層的走廊間。他們安靜的站在護欄後麵,神情恭敬的看向大廳中央。

  “新生,新生到大廳中央集合。”一個洪亮的聲音在禮堂中響起。

  銀發披肩的高大巫師抱著自己的法書,沉默的站在大堂中央。

  一個胖乎乎的黑袍男巫站在他身旁,正滿頭大汗的翻動自己的法書,用洪亮的聲音反複重複道:“新生,新生到我麵前集合!不需要按學院排隊!集中過來就可以!”

  新生們遲疑著走入大堂。

  老生們居高臨下的目光、銀發巫師沉默的目光,都充滿了壓力,讓他們有些局促不安。

  大堂頂部那些鬥大的光團,似乎感知到神秘的召喚,沿著各種軌跡向中央彙聚。

  光團越聚越多,禮堂中央仿佛陷入白晝之中。

  新生們戰戰兢兢站在白晝中。

  整個大堂一片寂靜。

  銀發老人緩慢開口:

  “你們可以稱呼我查爾斯教授,鑒於今天發生了特殊情況,

你們被允許免除更多的儀式。新生的開學典禮延遲。稍晚一些,會有你們的督導教授通知。你們可以簡單參觀校園後盡快休息。”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從麵前的新生身上滑過,似乎在等待不同的意見。

  禮堂中一片寂靜,鄭清感到周圍幾個人甚至屏住了呼吸。

  老人和藹的點點頭,繼續說道:

  “下麵,我對你們在學校的行為作出以下幾點要求。”

  “首先,學校禁止一切形式的暴力行為,不論是肉體還是思想。所以,你們最好掌握更多的,除了暴力衝突以外的解決問題的方式。無論是誰,對著別人掏出法書,意味著學校的警告以及學分。”

  “其次,你們的住宿學校已經安排妥當了,其他的生活常識學校都會安排二年級的老生給你們相應的指導,稍後,老生們會帶你們進一步了解學校。”

  查爾斯教授伸出食指,點了點二層高年級的學生。

  “最後,你們一定要明白,大學生涯的開始,意味著你獨立自主生存的開始。我希望每個人都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維護學校、學院以及你自己的榮譽。今天專機上發生的事情學校已經知道了,對於餐廳內幾位新生的優秀表現,我個人表示極高的讚賞。”

  說著,查爾斯教授的目光再次從新生上空掠過,同時刻意停頓了幾下。

  鄭清感到旁邊的蕭笑似乎努力挺直胸膛,端正表情,隻是矮小的個頭讓他這個努力失色不少。

  他不由暗暗發笑。

  查爾斯教授微微頷首,繼續緩慢的發言:

  “你們的動物夥伴,學校有專門的場地提供,我不希望聽到教授們或者校工抱怨它們未經允許擅自闖進教室、宿舍、甚至實驗室之中。”

  “你們的生活必需用品,有老生帶領你們一一落實,我同樣不希望開學後還有新生不清楚怎麼使用自己的身份卡

  “書山有路,學海無涯。”

  “你們就從這裏,開始自己獨立、榮耀、艱辛的大學生活吧!”

  簡單交代完畢,查爾斯教授便飄然離去,隻留下那位胖乎乎的男巫陪著這群茫然的新生。

  “這個查爾斯教授看上去很厲害的樣子。”鄭清小聲對蕭笑說。

  “第一大學教授聯席會議第一副主席,阿爾法學院副院長,大巫師查爾斯。”蕭笑皺著眉,思索道:“但是按照一般流程,這場新生歡迎會應該由兩位副校長中的一位來主持的。”

  “飛機上那隻卷毛狗不是說第一大學最近有什麼大事嗎?”李萌毫不在意的揮揮手:“也許那些大人物都去忙活大事去了。”

  蕭笑若有所思。

  鄭清抬起頭,大堂周圍三四層老生們隨著查爾斯教授的離去也紛紛離開。他們小聲而激烈的爭辯著,鑽進走廊中的那些拱門裏,消失不見。

  而二層的一部分老生則走下樓梯,來到大堂的新生群裏。鄭清明白,他們應該就是剛剛查爾斯教授提到過的‘新生指導’。

  新生們重新陷入嗡嗡嗡的喧嘩中。

  胖乎乎的黑袍男巫翻著花名冊,大聲分配著任務。

  鄭清跟蕭笑被分配給一個梳著馬尾的老生。

  李萌則被一個高挑的女生帶走了。

  臨走前,她戀戀不舍的揉了波塞冬好一會兒,還給它穿了一件淡藍色的馬甲——這讓原本憨態可掬的狐狸看上去蠢呼呼的。

  鄭清決定這丫頭在視野裏消失後,就立刻把波塞冬身上的馬甲脫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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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令人懷疑的向導
  尼古拉斯身材瘦削,膚色有些暗黃,棕黑色的中發整齊的束在腦後,用銅片緊緊箍著。他的眼眶很深,褐色的眼球在他說話時總是不由自主的震顫,好像躲避什麼,又像是在說謊的樣子。

  就像剛才,一個新生詢問他額頭那個傷疤的由來。

  他語速飛快的解釋道,那個傷疤是在一次可怕的實驗室事故中留下來的。具體什麼實驗事故,他抿著自己薄薄的嘴唇,高深莫測的笑著,閉口不言。

  看著他左右抖動的眼球,新生們將信將疑。

  鄭清的心底也充滿了疑惑。隻不過,他並沒有對尼古拉斯的故事產生懷疑——事實上,他壓根不相信尼古拉斯的故事。

  因為他對尼古拉斯的身份有些懷疑。

  他總覺得自己在什麼地方聽過這個名字。

  按照那位胖教授的說法,新生都是按學院分成小組,每四至五名同院新生配備一位高年級的向導。

  高年級的向導!

  鄭清的視線落在尼古拉斯有些陳舊的深紅色院袍上。他的袍子表麵還殘留一些黑色的不明痕跡,領口與袖口磨得有些發亮。最主要的是,他的袍子上沒有黑色鑲邊。

  鄭清轉頭看向蕭笑。

  留著西瓜頭的小個子男生正捧著自己的筆記本,漫不經心的跟在人群後,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鄭清回過頭,繼續打量自己的這位向導。

  尼古拉斯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帶領的新生中,有人正小心觀察他。

  他還在喋喋不休的傳授著自己的經驗:

  “首先記住,不要買任何東西!尤其是那些看上去‘感覺’很有用的!”

  尼古拉斯在‘感覺’兩個字上重點強調了一下。

  他甩了甩馬尾,感慨道:“我記得,當年一個同學,看到那些很便宜的實驗材料、各種藥劑配方、修煉指導,欣喜若狂,花了一個月的生活費全都買了下來。”

  “然後呢?”有人好奇的問道。

  “沒有然後了,那堆材料還在宿舍的角落裏擺著。那個可憐的小夥子打算讓你們長長記性,指望你們某個新生能把這些材料搬回自己宿舍——他甚至願意虧掉一些本錢。”

  “為什麼!”

  “因為用不到,”尼古拉斯攤攤手:“課堂上會做到的實驗都會提供材料,課堂下允許你們做的實驗也會免費提供材料。教授們隨時歡迎你們用各種問題刁難他們,社團裏也有無數前輩願意跟你們分享修煉心得。除非你有什麼奇奇怪怪的打算,否則學習方麵的資源是非常充裕的。”

  “但是!使用學校的設施都要提供你們的身份卡。”說著,他晃了晃手裏那片銀灰色的卡片:“你們吃飯、洗澡、進宿舍;看書、上課、做實驗;都要用到這張卡片。”

  似乎很滿意自己這個不甚工整的小對子,尼古拉斯連連念叨幾遍後,才繼續解釋:“簡單總結,有卡走遍學校,無卡寸步難行;分高泡遍妹紙,分少基友難尋。當然,到了校外,比如在貝塔鎮,幾個朋友小聚一下,或者買點小禮物,你們就需要花錢了。島上消費都不高,一頓飯也就幾個銀角子。”

  說話間,每個人都拿到了自己的學生卡。

  鄭清小心的翻看著自己手裏這張卡片。

  學分卡大約三寸長短,通體銀白,材質不明,摸上去像是一種溫暖的金屬。卡片左上方是持卡人的照片;右側是學院、專業、學號、姓名、以及最重要的學分值。

  此刻他的學分值後麵是一個鮮紅色的0。

  “學分卡一卡雙用。既是第一大學的學生卡,也是巫師聯合銀行的銀行卡。過段時間,你們可以試著把自己手裏不用的錢放進這張卡裏,辦理地點在巫師聯合銀行布吉島學府支行。”

  “銀行在學府前院,門前種著金銀木、元寶楓、還有玉蘭,非常顯眼,很容易找到的,一會兒我指給你們看。”

  新生們小心翼翼的翻看著自己的身份卡,互相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尼古拉斯拍拍手,重新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在參觀之前,我先給你們簡單介紹一下。”

  “之前,下飛機後,當然,對於新生來說,從飛機上掉下來的說法更容易被接受。”

  尼古拉斯翻了個白眼,似乎想做個俏皮的表情。

  但是很遺憾,他的提示讓這些新生又想起剛才驚心動魄的經曆,場麵一下冷淡了許多。

  這讓新生指導感到一點不安,他清清嗓子,繼續介紹:

  “下飛機後那個小廣場叫‘第一廣場’,然後你們過的那個很宏偉的大門叫‘第一大門’,現在你們所在的這個大禮堂叫‘第一大廳’,很好記,不是嗎?”

  鄭清忍不住笑了笑。

  他對於巫師們起名字的能力徹底喪失了信心。

  但是這個笑容對尼古拉斯卻是一個巨大的鼓勵,他的語氣重新變得有些輕快了:

  “第一大廳是進出大學每個學院、每個獵苑、每個研究所等地方的必經之地,不通過這裏,很難抵達你要去的學院。這裏算第一大學的樞紐。”

  “你們現在是一年級的新生,日常集會,你們安安穩穩呆在大廳第一層的觀景走廊就可以了。至於二層三層之後的,那是高年級學長的地方,你們完全不需要關心。”

  說著,他抬起頭,看了看高處的走廊,沉默了幾秒鍾。

  “為了安全起見,大廳對校外是封閉的。穹頂那些會動的發光物體你當做星星就好了,隻是不要隨意攻擊它們。至於這裏時時飄揚的這些很好聽的音樂,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之前的老生吹噓說這歌聲是生活在那些小星星上的精靈唱的,純屬胡扯。我嚐試過捕捉它們,啥都沒看到,還妥妥的丟了一分。”

  尼古拉斯有些悻悻的撇撇嘴。

  新生中, 一個矮個女生忽然大驚小怪的叫起來:“它怎麼了?從剛才起就不是很安分,這裏有什麼不合適嗎?”

  鄭清看到這個女生正揪著一隻花貓的頂花皮,努力安撫自己的小夥伴。

  隻不過她懷裏的花貓奮力的掙紮著,一個勁兒嗷嗷叫個不停。

  “不用擔心,放手就行了。”尼古拉斯和氣的說道:“就像剛才查爾斯教授提到的,這些小東西知道自己要去哪裏。這裏是第一大學,你完全不需要擔心它們的安危。”

  女生半信半疑的鬆開手,那隻花貓優雅的跌在地上,爬起來,抖了抖皮毛,慵懶的抻直了身子伸了個懶腰。琥珀色的眼睛瞄了一眼那個矮個的女生,高傲的掃了一眼周圍的眾人,施施然拐進走廊,消失在一個拱門後麵。

  鄭清環顧四周,才發現波塞冬也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蕭笑的那隻老烏龜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探頭探爪的爬了出來,正奮力的向那個拱門爬去。

  “糟糕,忘了扒掉狐狸那件馬甲了。”鄭清懊惱的撓了撓懷裏的箱子。

  箱子裏,幾隻小精靈不安的翻了個身。

  鄭清嚇得立刻鬆開指尖。

  他還沒想好怎樣麵對睡醒後的小精靈。

  “你懷裏抱的什麼?”矮個兒女生指了指鄭清懷裏的紙箱子,好奇的問道。

  “命運。”蕭笑忽然抬起頭,答道。

  鄭清呼了口氣,將懷裏的箱子抱得更緊了一些。

  箱子裏的小精靈們還在沉睡。禮堂裏嘈雜的聲音與鄭清撓紙箱的噪音,完全沒有擾亂她們的美夢。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23 05:58
第58章 ‘老生’尼古拉斯
  新生們在一片嘰嘰喳喳的聊天時,尼古拉斯站在一旁,耐心的等候著。

  就像鄭清所猜測的,他並不是第一大學高年級的學生。

  但不能否認,他是九有學院的老生。

  尼古拉斯·格林·奧斯沃爾,第一大學九有學院一年級學生。這是他入校的第三個年頭——他已經兩次沒有通過大一晉升的期末考試了。

  九有學院的姚院長在七月底的時候,與他進行過一次坦率的交談。

  “如果第三個學年結束時,你仍舊無法更進一步,恐怕院裏會重新評估你的入學資格。這不僅會影響你未來的巫師生涯,也會影響麗茲以後的入學申請。”

  談話時的情景至今仍曆曆在目,尼古拉斯甚至可以輕易的想起那天姚教授到底磕過幾次煙鬥。

  也正因為如此,他對於即將到來的新學年充滿了恐懼。

  他並不擔心自己無法成為一個正規巫師,而是擔心自己的妹妹,麗茲。

  尼古拉斯出生在貝塔鎮北區,那裏是戲法師聚集的地方。

  在《巫師法典》中,戲法師被認定屬於‘限製行為能力’的巫師。也就是說,巫師們承認戲法師的巫師身份,隻不過對於他們的施法能力持保留態度。

  因為戲法師的能力太弱小了。

  大部分戲法師隻能從一個空帽子裏拽出一隻小白兔;或者將一副撲克牌砌成一座城堡;最厲害的,也不過是把一束玫瑰花變成一群小白鴿。

  對於巫師而言,這種能力屬於學齡前兒童的程度。

  孱弱的能力甚至使他們無法勝任巫師學徒的工作:戲法師的精神在巫師實驗室中非常容易受損,他們的肉身也無法承受煉金作坊的重壓。

  總而言之,戲法師沒有辦法在巫師世界中找到合適的工作。

  沒有合適的工作,意味著沒有穩定的收入。

  意味著生活的困苦。

  許多戲法師曾經試圖遠離這種生活。但是,他們一直以來期望被認可的品質,在這時成為束縛他們的枷鎖。

  巫師聯盟頒行的《巫師行為管理辦法》,對巫師們的世俗生活做出了非常嚴格的限製。其中明確規定,未經允許,嚴禁巫師長期在白丁社會逗留、嚴禁巫師從事白丁職業或與白丁社會產生經濟等更深層次往來。

  於是,這些可憐人隻能在巫盟為他們劃撥的保留地裏苟延殘喘。

  年輕力壯的,咬咬牙,去闖黑森林,做普通巫師不屑於做的采拾工作,甚至當一些黑心獵隊的誘餌;年老體弱的,縮在街頭巷角,耍一些小把戲,期冀有個好心人丟下幾枚銅子。

  對於巫師而言,他們就像蟑螂一樣令人厭惡。

  頑固巫師們認為,戲法師的存在降低了巫師的神秘感,讓巫師與白丁之間的距離顯得不那麼遙遠,是對魔法的褻瀆;在激進巫師看來,戲法師是失敗的進化者,他們甚至反對《巫師法典》對戲法師身份的認定。

  以至於到了現在,對任何一個正統巫師,稱呼他為‘戲法師’,就像稱呼一個正常人‘白癡’‘弱智’一樣,屬於非常嚴重的冒犯行為。

  尼古拉斯的母親,瑪麗·格林,就是一位戲法師。

  隻不過,她是一位美麗的戲法師。

  無論是凡人的世界,還是巫師的世界,不論古代,還是現在。美貌從來都是一種傑出的天賦。

  也許上蒼覺得賦予她的美麗已經過於慷慨了,便通過其他方式收回了一點饋贈。

  比如她的孩子。

  尼古拉斯與麗茲,在出生後不久,便被認定為戲法師資質。

  這無異於宣判他們一生的苦役。

  瑪麗是一個勇敢的女人,她不希望兩個孩子重複戲法師悲慘的生命。

  於是她闖入了狼人的篝火盛宴。

  她成功了。

  麗茲與尼古拉斯被醉醺醺的奧斯沃爾王賦予了天賦。

  她也失敗了。

  發狂的狼人在晚宴中惡狠狠的傷害了她。

  當她踉踉蹌蹌回到家後,鮮血已經將她全身都染紅了。

  “好好活下去,照顧好你妹妹。”

  這是她對尼古拉斯說的最後兩句話。

  終其一生,這個女人都隻會把一把荊棘草變成一束百合花的小戲法。

  但這個勇敢的女人用她的生命,完成了一個偉大的魔法——讓兩個注定是戲法師的孩子,重新踏足巫師的社會。

  尼古拉斯覺得眼睛有些酸澀,他眨眨眼,看著麵前那些青澀的新人。

  曾幾何時,他也站在這裏,聽前輩們講述這座大廳,這座大學的故事。

  現在,那些講故事的學長們都已經畢業了,與自己一同進校的朋友們也都在實驗室裏忙碌著。

  隻有自己,還徘徊在第一大廳第一層的走廊中,承受著這個世界的惡意,為了一個學分的獎勵,厚著臉皮祈求自己曾經的同學。

  麗茲值得擁有更好的未來,她必須進第一大學。

  為了母親。

  尼古拉斯喃喃著,眼神重新堅定起來。

  “我們繼續。”他拍著巴掌,打斷新生們熱烈的討論聲。

  “走廊後麵的牆壁上的壁畫,描述了巫師的曆史。那些恢弘壯觀的場景、氣勢磅礴的畫麵,都是巫師在這個世界存在的痕跡。”

  鄭清著迷的盯著一副畫卷。

  畫上,一個巫師揮舞著法杖,與一頭猙獰的巨獸對峙。他們身後的虛空一片黑暗,他們周身繚繞著雷火與閃電。赤紅的岩漿在他們腳下翻滾,四周的空間在他們視野中扭曲。那股天翻地覆的氣勢,似乎要將這麵畫壁衝破。

  尼古拉斯站到他麵前,擋住他的視野。

  他看著麵前這些年輕人,回憶著前輩們的告誡, 將那些話重複給這些新人:

  “你們需要注意的是:不要過度沉迷於曆史。曆史再怎麼恢弘偉大,都是已經逝去的時間;而未來,就在你們腳下。沉迷於曆史之中,很容易迷失自我。”

  新人們的視線戀戀不舍的離開這些壁畫。

  尼古拉斯滿意的點點頭。

  他轉身,向新生們介紹第一大廳:

  “環繞整座大廳第一層一共有九座大門,一座就是我們身後這個,通向外麵世界的大門,剩下八座有四個是通向四個學院,四個通向四個研究所。”

  “四個學院分別是九有學院、阿爾法學院、亞特拉斯學院、星空學院,大家應該都知道了。四個研究所分別是煉金研究所、天文研究所、巫藥研究所、卜算研究所。當然,還有星象塔、符籙院之類的地方,也是很著名的研究機構。隻不過那些地方不對低年級的學生開放。”

  “九座大門在這個大廳裏,但是有無數大門存在在四所學院與四座研究所之中,其中的奧秘要你們自己慢慢探索。也許教學樓裏有幾扇門,穿過後會直接出現在第一大廳的中央;或者你每天經過的一段圍牆上,出現一扇通往貝塔鎮的大門。”

  “但是更多的門後麵隻是一間教室。”

  “每個門的門楣上都有自己獨特的標誌與記號,或者箴言,你們隻要注意,是不會走錯的。”

  “就像九有學院‘學府’的大門,它的門楣左右對稱著六個字——天行健,地勢坤。隻有知道這六個字所要表達的蘊意,才能跨過門檻,真正進入學府之中。”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23 05:59
第59章 影壁與學府
  “這座門,有什麼特點?”尼古拉斯帶著一眾新人來到大廳側麵的一座拱門處,很有氣勢的拍了拍門口蹲著的石獅子腦袋。

  石獅偏了偏頭,沒讓尼古拉斯摸亂自己的鬃毛。

  然後它抬起巨大的爪子,一巴掌把這個不老實的家夥拍飛。

  新人們發出震驚的尖叫。

  大廳裏,其他的老生笑嘻嘻的看著這個場景,小聲跟自己帶的新人們說著什麼。

  毫不在意的爬起身,撣撣身上並不存在的塵土,尼古拉斯涎著臉,媚笑的看著對獅子:“隻是教育教育這些粉嫩的新娃娃,大人不要在意嘛。”

  石獅閉眼肅穆,腳按石球,蹲坐不語。似乎剛才那爪子與自己完全無關。

  尼古拉斯無趣的聳聳肩,重新看向自己的新人們:

  “這扇大門有什麼特點?”

  “門口有兩座,嗯,鎮守的護衛。”鄭清小聲開口。

  “門楣上有九個古符籙。”

  “還有九有學院的圓環標誌。”其他人七嘴八舌的接口說著。

  “嗯,很好,大約就這樣了。”尼古拉斯歎著氣,瞄了一眼鎮門的石獅,苦著臉,哼道:“現在,進門吧。”

  新人們小心翼翼的從石獅旁邊走過,帶著幾分敬畏偷覷著這些守衛。

  石獅子沉默的坐著,仿佛剛才那一巴掌是幻象似的。

  走過拱門的感覺很普通。

  沒有任何異樣。

  鄭清隻覺得眼前忽然一亮,便已經置身一片鬱鬱蔥蔥的環境裏。正前方是一座巨大的青黑色照壁,身後是一扇古樸厚重的大門,左右高大的圍牆上,攀附著密密麻麻的藤蔓。

  新生們剛剛是從大門旁邊低矮的側門裏走出來的。

  身後傳來一聲悶哼。

  鄭清飛快的回頭,看見尼古拉斯翻著跟頭栽了進來。

  “前麵是照壁,你們先在上麵找到自己的名字。”

  齜牙咧嘴坐在地上,尼古拉斯衝幾個目瞪口呆的新生叫道:“記住了嗎?永遠不要招惹學校裏的任何一個存在,尤其是這種看似去很死板的石頭雕像。”

  “我必須提醒你們,第一大學的智能程度相當高,或者換成通俗點的說法,魔法程度很高。很多你經常能看到的物品或者存在,都會以你不明白的存在方式生存。”

  似乎感到自己解釋的不是很成功,尼古拉斯很是嚴肅的補充道:“這個你們以後就會理解。我需要提醒你們的是,不要因此侮辱——或者有類似相似行為——這些存在。相對於你們,他們擁有更加脆弱的心理,他們更值得被安慰。”

  “就像我剛才一樣,你會因此受到懲罰的……嘶。”他抽著冷氣,用法書拍了拍自己的屁股,但似乎效果不大。

  最終他放棄努力,一瘸一拐的繼續帶路:“有沒有人在照壁上找到自己的名字?”

  這是一座高約四五米,長八九米的巨大照壁。

  照壁底座是漢白玉石雕琢的須彌座,上下枋雕琢著一隻隻造型奇特的妖獸。

  石壁通體青黑,光滑可鑒,卻又不顯得耀眼,反而透露出一種古樸典雅的氣息。

  壁頂飛簷鬥拱,上覆青白色的琉璃瓦,瓦上可以清晰的看到一枚枚複雜的符籙。

  “盯著照壁,默念自己的名字。”尼古拉斯在一旁指導道。

  鄭清緊張的眨眨眼,盯著照壁的正中央,心底默默念叨自己的名字。

  “鄭清,鄭清,鄭清……”

  慢慢的,

照壁上浮現出幾行字。
  開始字跡很模糊。

  但隨著他不斷的默念,這幾行字變得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清晰。

  “鄭清,男,1990年生人。華夏區生源。九有學院天文08-1班。初級學校成績:無。中級學校成績:無。巫師統一考試成績:480。”

  鄭清長籲一口,心底忽然變得輕鬆了許多。

  他扭頭看向蕭笑,這個矮小的男生正皺著眉頭,對著照壁冥思苦想。

  然後他靈機一動,重新盯向照壁。

  “蕭笑,蕭笑,蕭笑!”

  他在心底默念蕭笑的名字。

  青黑色的壁石在夏末的陽光下安靜而內斂。

  麵對鄭清新的請求,這麵牆壁沉默無聲的拒絕著。

  “中午吃什麼?”蕭笑忽然在旁邊開口。

  “哦哦,這個嘛,我還沒想過。”鄭清慌亂的移開目光,看向四周。

  他的臉皮有些發燙,仿佛偷偷摸摸潛入別人家的賊,被主人發現了。

  蕭笑狐疑的看著他。

  影壁正前方,是一座大門。

  黑色的大門緊閉著,兩側粗大的門柱下壓著兩頭恍若石質的龜形怪獸。數丈高的紫黑色圍牆順著大門向左右延伸,一直到極遠處。

  微風拂過,圍牆上攀附的藤蔓發出沙沙的聲響,更襯出這裏的靜謐氣氛。

  正門兩側是兩個丈高的側門,鄭清看著左側門,知道那後麵就是第一大廳。他們剛剛就是從這個側門出來的。

  抬起頭,圍牆外,參天大樹在微風中靜靜地佇立,樹葉嘩嘩的聲音,讓鄭清心神恍惚。如果不是從那個側門裏出來,他怎麼也無法想象門後是一個怎樣的世界。

  “每一次開門都是一次冒險,每扇門背後都有一個神奇的世界。”

  蕭笑翻著自己的筆記本,在他身後神神叨叨的念了一句。

  鄭清沒有聽清,他的心情已經平穩許多了。

  他比劃著照壁周圍的模樣,好奇道:“第一大廳其他學院門後麵也是這個樣子嗎?”

  “我剛才剛說了,每扇門背後都有一個神奇的世界。其他學院肯定不是這個樣子啊!”蕭笑有些無力的揮了揮自己的黑色筆記簿。

  “每座大門後麵展示的都是學院的氣質與風格。 就像阿爾法學院,進門你看不到‘照壁’的。他們在大門後麵擺了一台自助查詢機,裏麵儲存了學員們的相關信息。就我所知,我們目前看到的是九有學院的領地,應該屬於‘學府’之內吧。”

  “學府。”鄭清輕輕的念叨了一下。

  “九有學府、阿爾法城堡、亞特拉斯宮殿、星空學園。”蕭笑收起自己的筆記本,語氣中充滿了濃濃的向往。

  “大家都圍過來,看看這麵牆,對就是這塊影壁。”尼古拉斯在不遠處歡快的招呼道。

  他正用手指頂著自己的法書,飛快的旋轉著。法書周身閃爍著細小的電光,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音。

  新生頓時被吸引過去。

  “這塊影壁,也叫照壁。是九有學院‘學府’的標誌性建築。照壁內有學府所有教授、學生、校工、乃至靈獸的信息。心存不軌的入侵者在照壁下將無所遁形,任何未經允許的侵入都會引起照壁的反擊。”

  “不要小瞧它的反擊。這塊照壁是整個學府守護大陣的一個樞紐。即使注冊的正式巫師,也無法反抗它的拘束。”

  “記住這座照壁,它將是你們通向知識與真理的見證。”

  鄭清舉起手。

  尼古拉斯矜持的點點頭。

  “我剛才想看看其他同學的信息,”說著,鄭清似乎感到蕭笑的目光,他的嗓子有點發幹:“但是照壁顯示不出來。”

  尼古拉斯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非常敏銳的嚐試!非常敏銳。”

  他大聲讚歎著,對著鄭清輕輕的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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