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魔法] 獵妖高校 作者:鄭重騎士 (連載中)

 
hk84888863 2018-3-19 14:03:1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66 1505354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24 06:51
第14章 摸底考試
  第一大學教學計劃裏公布的有效課程有數百門,這些課程麵對的學生群體與難易程度各不相同。

  有的課程隻針對特定種族,比如《血族紋章學》《狼人圖騰學》;這類課程除了相應的種族外,隻有一些愛好獨特的巫師才會去研究。

  有的課程專業性非常強,比如《概率論與卜算解析》《維度躍遷的泛函分析》;在第一大學,隻有注冊巫師級別以上的研究員才有機會接觸這些艱深的理論。

  有的課程無需任何基礎,比如《魔法的哲學》《法書保養學》;這些課程甚至白丁都可以很輕鬆的聽懂大部分內容,隻是在理解程度上會有細微差別。

  還有一些課程則需要學員擁有一定的基礎。

  比如《符籙學》。

  符籙學是一門應用很廣泛的基礎學科。

  如果說天文是巫師們的文字,那麼符籙學就是巫師們總結的公式。

  巫師們很早就發現,一些固定的魔紋與圖案組合會引發特殊的魔法效果。經過一代代巫師不懈的努力與研究,他們將這些可以組合進行了不斷的優化、固化,最終傳承下來,形成了符籙。

  每一枚符籙都蘊含著巫師的智慧。

  由符籙學所引申的高級課程不僅包括天文、魔紋、陣法、煉金等諸多學科;甚至還影響著維度派、思在流等不同的巫師學術派別。

  可以說,符籙學不好,無法稱為一個合格的巫師。

  鄭清從灰色的布袋裏拿出自己的文房四寶:龜背硯、鬆文墨、紫毫筆、黃符紙。

  他用毛筆輕輕掃了掃龜背上盤著的小蛇,小蛇不耐煩的張嘴吐出一灘清水。

  清水漫進硯池。

  鄭清拿起墨石,沾著小蛇的口水,按順時針方向穩穩的磨出一暈墨汁。

  墨汁有些晃動。

  他停下手,抓住紫毫筆,開始深呼吸。

  對鄭清而言,考試並不是一個陌生的詞彙。

  從小到大,月考、年考、會考、中考、高考,三天一小考,旬月一大考,他已經不知道經曆過多少次考試了。

  但是巫師的考試他還從來沒有真正麵對過。

  夢境中那場莫名其妙的考試,過於虛幻,總讓他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從接到錄取通知書,到他忐忑不安的睡在301宿舍的六柱床上,這種不踏實的感覺始終伴隨左右。似乎眼前看到的一切,經曆的一切,都缺少某些必要的支撐,如鏡花水月,浮生大夢。

  直到剛才聽到‘考試’兩個字,他才有種恍然的感覺。

  心底的不安來自於未知。

  即使已經有許多人為他做了充分的解釋,鄭清仍舊無法理解自己為何會被錄取,不知道學校為何會錄取他,更不知道自己未來應該怎麼做。

  不論是麵試官托馬斯,還是老生尼古拉斯;又或者蕭笑、李萌等人;在其他人麵前,鄭清心底的不安總會被各種新鮮感壓抑住。

  而即將到來的這場考試,則用一種粗暴而熟悉的方式將他的不安釋放出來。

  會不會考不過!

  鄭清緊緊抓住手中的披白紫毫,指節攥的發白。

  能行嗎?

  真的不是學校搞錯了麼?

  萬一試卷發下來後,自己連字都不認識,最後交張白卷,會不會被學校遣退?

  學校送人回家還是坐飛機嗎?

  還會把人從天上丟下去嗎?

  亂糟糟的念頭仿佛走馬燈,在他腦海裏轉個不休。

  緊張的氣氛彌漫著教室上空。

  許多人都飛快的翻著課本,蠕動嘴唇,試圖在試卷落手之前掙紮一下。

  “都靠你了!”

  “拜托!”

  周圍的小夥伴們拍著鄭清的肩膀,一副‘你就是定海神針’的表情。

  鄭清板著臉,將麵前的紙硯擺放的整整齊齊,竭力掩飾自己的不安。

  “大家不要緊張,這隻是個摸底小測試。”

  講台上的章講師似乎覺察到教室裏濃鬱的不安氣氛,粲然一笑:

  “這次測試是對你們現在的符籙基礎做一個簡單的梳理,方便我確立合適的大綱,對後續課程進行規劃。”

  “還有就是分班。同學們的進度與水平不一致,教授的內容也會有差異。我已經向學校提出申請,你們的符籙課將會重新回歸小班模式。屆時不同程度的同學將會被分配進相應班級。”

  “摸底考試不會影響你們的期末考評。當然,表現優異的同學會獲得我權限內的獎勵學分。”

  講台上,章老師一邊從坤包中抽出一遝試卷,一邊安慰陷入沉默的同學們。

  然後她用手中粉藍色法書的書脊敲了敲那遝試卷。

  一陣微風拂過,試卷仿佛一隻隻白色的羽毛,輕颺在空中,向學生們的座位上飄去。

  “正式開考前,我還是再強調一遍。”

  “嚴禁作弊!”

  “違反考試紀律會被逐出課堂。”

  “這種行為對你們沒有一絲好處,希望大家注意。”

  鄭清環顧四周,深吸一口氣。

  遠處的劉菲菲、蔣玉、唐頓等人已經開始揮毫潑墨,奮筆疾書。

  身前的辛胖子正低著頭打量試卷,他右手舉在耳邊,粗短的手指間靈活的轉動著一根鉛筆。

  張季信在旁邊哢吧哢吧的板著指節,嘴裏喃喃自語,一副快要瘋掉的樣子。

  而蕭笑也終於收起了那本黑色的硬殼筆記本。

  “符籙學是非常注重基礎的科目,大家在大學之前學習的程度不同,所以會導致學習的進度有快有慢,因此我們需要摸摸底,看看大家能夠接受什麼程度的授課,這樣方便為大家製定合適的學習計劃。”

  講台上,章老師仍在不急不緩的做考前宣導,她輕柔的聲音在靜謐的教室裏異常清晰。

  鄭清剛剛覺察到這位老師的聲音很好聽。

  他抬起頭,一張飄來的白紙遮住了他的視線。

  試卷已經傳到最後一排了。

  他接過卷子,深深吸了一口氣。

  遠處,章講師的吳儂軟語離他似乎越來越遠:

  “考試成績不會公布,但會影響你的課程安排,所以大家能寫多少寫多少。”

  “要知道,符籙學是許多學科的基礎。一個優秀的符籙基礎能讓你在大學生涯中比別人更好的感受魔法真諦。”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24 06:52
第15章 落筆
  章講師大名章懷古。

  作為一個年輕的美女講師,這個名字顯得有些土氣與沉悶,但是名字畢竟是長輩所賜,章老師也隻有捏著鼻子忍了。

  作為第一大學2000屆的優秀學生,章懷古在大三時就已經得到注冊巫師的證書,還沒畢業,學校的符文研究所就遞來一根所有畢業生都夢寐以求的橄欖枝——留校深造。

  對於第一大學的畢業生,留校意味著穩定與熟悉的工作環境,意味著能夠始終站在巫師界最新研究的前沿,意味著能夠學習更多高深與隱秘的魔法知識。

  但同時,留校也意味著清貧。

  沒有超凡絕倫的才華,畢業不足十年的注冊巫師很難在第一大學擁有一個自己的實驗室。

  而沒有實驗室,就不會接到學校認可的項目。

  沒有項目,就沒有項目資金。

  就無法持續進行魔法實驗。

  巫師們的知識很昂貴,這是巫師世界非常流行的觀念。

  隻不過對於中學與大學都是優等生的章懷古而言,這點感受並不強烈。在她的觀念裏,雲想依最新款的巫師長袍或者上元書肆新款的博洛尼亞法書就已經是非常昂貴的奢侈品。

  至於實驗器材與實驗用品,那些不是都可以免費使用嗎?

  直到從大學畢業,開始為巫師的進階儀式準備材料,看到研究所報出的友情價清單,章懷古小姐才深刻體會到巫師們的知識昂貴到什麼地步。

  一打灌靈成功的穩定態符籙,友情價十枚玉幣!

  一百克經過秘法烘焙的青蛙肝髒幹磨粉,友情價三十玉幣!

  一小瓶十毫升裝的龍涎草萃取液,友情價一百玉幣!要知道,這還知識蛟螭之類亞龍種的涎草萃取液。

  對第一大學的優秀畢業生而言,這些魔法耗材其實他們都可以做出來。

  但是對於準備進階儀式的巫師而言,這些魔法耗材就必須購買。

  且不提整套儀式需要的材料種類上萬,如果全部由巫師自行準備,需要耗費數以十年記的寶貴時間;單單其中許多耗材的時效就斷絕了巫師自行準備的道路。

  就以灌靈成功的穩定態符籙為例。

  在巫師聯盟的認證標準中,有效期一年以上的灌靈符籙就能夠在市場中正常流通;有效期三年以上五年以下的灌靈符籙,已經屬於優質商品,在市場中處於供不應求;有效期五年以上的灌靈符籙屬於戰略商品,沒有相應執照與資格的商人無權銷售,有能力製作此類符籙的大師產品均由巫師聯盟高價回收。

  即便在符籙領域有很高造詣的章懷古都不能確保自己每張符籙都灌靈成功,遑論每張符籙達到一年以上的有效期。

  而在巫師進階儀式中,使用的符籙數以千計。

  對於絕大部分巫師而言,唯一的希望隻有購買。

  章懷古也不例外。

  為了看到更廣闊的巫師世界,她必須進階。

  為了進階儀式,她必須購買這些材料。

  所以她需要錢。

  對於一個研究所的菜鳥而言,能夠為那些魔法界大拿打打下手已經是極限。許多魔法高強的巫師都在為實驗經費頭疼,更不要提資助一個年輕的小巫師進階這種毫無營養的事業。

  於是,在老師的幫助下,經過符文研究所的推薦,離開教學樓不久的章懷古同學作為一名光榮的符籙課講師重新走入教室。

  隻不過,這次她站在講台上。

  而且級別隻是講師。

  在第一大學教師職級係統中,講師僅僅比助教高一個級別,在教師中級別最低。

  講師之上,還有副職教授、正職教授、終身教授、大教授等諸多級別。

  但對於畢業不久的章懷古而言,講師的薪金收入已經非常豐厚了。

  這還是因為她在研究所的導師是所裏的副所長,才有這樣的機會。

  每次想到這裏,章懷古講師總是一臉的不甘。

  都怪自己大學的時候隻顧著研究符籙,其他的技能太少,那些值外勤的隊伍都不敢要自己這個累贅。

  但是外勤的收入好高啊!

  章講師的眼前又浮現出司馬楊雲那張得意的笑臉。那丫頭隻不過出了兩次外勤,就搞定了進階儀式需要的財富。

  我也可以的!

  章講師揉了揉皺著的眉頭,努力打起精神。

  每教出一批合格的學生,自己都有相應的獎金。昨天晚上她又算過一遍,隻要把目前帶的三個班的新生都調教合格,自己就解放了!

  想到這裏,她忍不住又掃視了一遍教室。

  台下的新生們正在奮筆疾書,畫著腦海裏的符籙。

  章講師看著那些皺成一團的小臉,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

  熟悉的氣氛, 熟悉的感覺。

  仿佛就在昨天,自己也是這樣,在老師的注視下默了近百個符籙,讓那個古板的老頭高興壞了。也是從那個時候起,自己再也離不開這兩個字了。

  教室後排,一個新生也發出了這樣的感慨。

  也許這輩子都離不開符籙這兩個字了。

  熟悉的符文,熟悉的墨香。

  似乎從八九歲起,自己就開始每天接觸這些繁雜的圖畫了。

  翻開試卷,鄭清眯了眯眼睛,臉上也露出一絲笑意。

  卷子上隻有一道題:

  請默你所了解的符籙(注:無需灌靈)。

  灌靈是每一張符籙的最後一個步驟,是將法力灌輸進寫好的符籙中。

  符籙兩個難點,一個是勾勒符文,另一個就是灌靈了。

  受到符紙質地、法力控製水平的差異,每個人灌靈都有一定幾率失敗。而灌靈失敗,輕則符紙粉碎,重則會導致符籙失控,一般表現為爆炸。

  無需灌靈,鄭清心底的壓力輕鬆了許多。

  至於自己所了解的符籙?恍惚中,鄭清仿佛看到了那本破舊的符帖。

  那本從八歲開始,他每天都要練習的符帖。

  鄭清記得非常清晰,整本符帖三百二十四頁,每頁四道符文,總共一千兩百九十六個符籙。

  難道要全都默寫下來嗎?

  鄭清掏出銀白色的懷表,估算時間。

  按照以前練習的節奏,大約需要三個半小時的時間。

  也許,時間足夠吧。

  他咬咬嘴唇,手中的毛筆在硯池中蘸滿濃墨。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24 06:52
第16章 動容
  試卷用紙是很正規的八開型。

  如果按照一般符籙的大小,估計最多隻能裝八個符籙。

  但是試卷上又隻有一個符文框,如果寫在裏麵的話,隻能寫一個符文。

  鄭清忍不住看看周圍。

  每個人都在認真的對付手中的卷子。

  不管了。

  鄭清持筆,吸滿墨汁,在硯台上析了析,靜下心思,腦海裏自然而然浮現出符帖上的第一個符籙。

  輕點、重提、收放自如。

  不到十秒鍾,一個複雜的符籙便完整的躺在文框裏了。因為不需要灌靈,這個符文已經算是寫完了。

  試卷似乎有所感應,卷紙表麵輕微起伏了一下,寫好的符籙慢慢滲進試卷中,消失不見。符文框旁邊的空白處,出現了一個鮮紅的符號“1”。

  鄭清恍然。持筆在硯池裏蘸了蘸,開始畫第二道符籙。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講台上,章懷古轉了轉手中的沙漏。

  已經過去一個鍾頭。

  原本安靜的大階梯教室裏隱隱出現不安的躁動。

  新生們開始無聲的傳遞著眼神,試圖從朋友們的瞳孔中看到一絲靈感。

  就連第一排那幾個表情嚴肅的優等生,都已經快十分鍾沒有動筆了。

  章講師點點頭,她也覺得這基本就是這批新生的極限。

  往屆的摸底考試一般也就持續一個小時左右;剩下兩個鍾頭,授課教師會隨機點評一些新生的符籙結構與書寫錯誤。

  想到這裏,她走下講台,開始收卷前的巡查。

  如果所有人都停筆,她就會結束這場考試。

  不出所料。

  幾乎所有的人都已經放下自己手中的筆,開始皺著眉,搜刮那些不太靠譜的記憶了。

  對於章懷古而言,這就意味著考試已經結束。

  學校對符籙學合格的認證標準,是能熟練默出三百六十五枚常用符籙。

  即使在書寫中多想了一秒,也是不熟練!

  如果第一大學認可了這種不熟練的學生,巫師界會質疑學校的專業性。

  這是絕對不允許的。

  帶著這些嚴厲的想法,章懷古走到了教室最後一排。

  然後,她看到了一個新生。

  一個很熟練的新生。

  像所有的新生一樣,這個新生穿著中規中矩的紅色院袍,領口的扣子,腰間的絲絛都按照校規上的要求,係的整整齊齊。

  這個新生臉稍微有點圓,眉毛並不濃,但配著那雙明亮的眼睛,卻湊出一股執拗的氣息。

  此刻,他正緊緊抿著嘴唇,全神貫注的勾勒著一個符籙。

  試卷上,那鮮紅的數字已經跳到三百四十九了。

  三百四十九!

  章懷古心底一窒,險些驚呼出口——這已經是往屆最好的成績!幾乎已經達到注冊巫師的要求了!

  巫師強大的精神讓她保持了平靜的神態。

  新生筆下正在勾勒的那個符籙她很熟悉,是陽爻條件下震係統裏的戊號符籙。

  這個符籙很多大四的老生都不會學到。因為這個符籙已經過於艱深,屬於注冊巫師研讀的範圍。

  但是這個新生卻用熟練的手法將這個符籙完美呈現在試卷上。

  是的,熟練而完美。

  耗時不足十秒,符文勾勒的沒有一絲謬誤,疊筆處的收放、自然的讓人想哭。

  章講師細細的眉尖蹙在一起,襯著她白皙文靜的麵孔,

顯得格外秀氣。
  她背在身後的手指輕劃,憑空而畫,勾出一串符籙。

  這是一個簡易的結界,可以讓那個新生免受外界的打擾。

  符籙離手,化作一道光暈籠罩而去。

  章懷古安靜的站在男生身旁,沒有一絲不耐。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過。

  越來越多的學生頹然的放下筆,開始對著自己的試卷發呆。

  老師沒有發話,也沒有收卷子。

  很快,聰明的學生已經跟著章講師的身影看到了教室裏唯一還在奮筆疾書的學生。

  然後越來越多的目光聚集到那個瘦削的身影上。

  竊竊私語隨著好奇的目光在教室裏傳播著。

  鄭清公費生的身份被點破,飛快擴散。

  那些審視的目光中多了幾絲了然。

  緊接著,一種古怪、羨慕的氣氛彌漫開來。

  教室後排的老師依舊一言不發,隻是沉默的看著專注畫符的鄭清。

  鄭清對此毫無所覺。

  不僅僅因為他在畫符的時候心神極度收斂,心外無物;也因為章懷古在他周圍釋放的那個簡易結界。

  一個小時。

  兩個小時。

  三個小時。

  當時間流過三小時零九分鍾的時候,鄭清終於放下手中的紫毫。

  比預計提前了一分鍾,如果在家,先生應該會表揚自己一番!說不定還會下廚給自己燒幾樣拿手好菜!

  他得意的想著,開始掰著手指,搖著肩膀、脖子,按‘不拳’的套路簡單的活動了一番手腳——這是他每次練完符籙的習慣。

  隨著他放下筆,開始活動,教室裏所有人都長長出了一口氣。

  終於寫完了!

  鄭清這樣想。

  其他學生這樣想。

  章懷古也這樣想。

  她收起那道守護結界,看著鄭清。

  “寫完了嗎?”章老師語氣非常溫柔。

  “完了。”鄭清遞上自己的卷子,看著四周那些意味不明的眼神,心底有些不安:“我是不是最慢的?”

  “的確有些超時。”老師的語氣出乎意料的和藹:“默了多少個?”

  “一千兩百九十六個。”自己果然是最慢的,鄭清有些沮喪,老老實實的報數:“我隻學了這麼多。”

  “好。”老師收走卷子,擺擺手示意大家:“下課了,這節課大家都辛苦了!”

  然後她抱著一大遝試卷急匆匆走出教室。

  因為走的太急,走下講台上還打了一個趔趄,險些跌倒。

  目送章講師離開後,教室裏立刻陷入嘈雜的聲浪中。

  呼啦啦,一大群新生衝到教室後排,圍在鄭清身邊,將他嚇了一跳。

  “一千三百個!你行啊!”辛胖子皺著臉,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還在我麵前一副什麼都不懂的模樣,知不知道很欠揍啊!”

  “國際巫師聯合會公布的有效符籙隻有一千兩百九十六個,哪裏來的一千三。人蠢就不要多說話。”蕭笑打開自己的黑色筆記本,滿臉鄙視的看向胖子。

  “你不蠢,你寫了多少?”辛斜乜了一眼他。

  蕭笑果斷閉上嘴。

  “我要不要借支筆放到宿舍裏供著?”張季信在另一邊急吼吼的叫著,伸手將鄭清的紫毫抓住。

  “你把他的腦子啃掉的效果估計更好一點。”辛胖子一本正經的揉了揉鄭清的腦袋。

  在其他人三言兩語的解釋中,鄭清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除了他,新人裏最多的一位劉菲菲也隻默出兩百多符文。

  按蕭笑的解釋,在第一大學漫長的曆史中,新生最多也才完成三百六十枚符文。

  也就是說,他打破了學校的記錄。

  一股巨大的安心感充斥著他的胸腔,讓他都快呼吸不上來了。

  “真不愧的公費生!”

  “太厲害了!”

  “終於知道你為什麼能拿到那個邀請書了。”

  幾乎每個離開教室的男生都會拍著他的肩膀,一臉羨慕稱讚著。

  而女生則會用好奇而大膽的目光上下打量個不停。

  鄭清覺得自己臉從來沒有這樣紅過。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24 06:52
第17章 餘波
  轉眼間,開學已經快一周了。

  隨著第一節符籙課上的驚人事跡被廣泛傳播,鄭清身上不多的故事被學校的八卦組織挖了個幹幹淨淨。

  四季坊鎮壓豬妖!

  專機中力抗妖魔!

  九有學院的公費生!

  熟練掌握全部基礎符籙的大一新生!

  隨著八卦越傳越多,這些故事的版本也越來越離奇。

  比如,傳言中,大明坊的那頭豬妖被他的雷咒震的半死;傳言中,他打敗專機中的女妖拯救了一群小精靈;甚至據說他那神乎其技的符籙技藝傳承自神秘的昆侖世界。

  流言如此旺盛,讓鄭清措手不及。

  即使他反複向其他人解釋自己並不會雷咒,也沒有鎮壓豬妖,而且他在飛機上快被女妖嚇尿了。

  但沒人聽他的解釋。

  那些興奮不已的大學生把他的諸多解釋當做謙虛,或者古怪的嗜好。

  這些誇張的流言唯一令鄭清滿意的後果,是它們對李萌的影響。

  也許傳言中的雷咒與鎮壓符過於恐怖,小丫頭現在絕口不提自家表姐與鄭清決鬥的事情。

  有點矯枉過正的是,李萌甚至不再跟鄭清搭話。

  每次幾個男生湊到她眼前,小丫頭都會氣咻咻的抬起鼻子,踩著小皮鞋,噔噔噔離開。

  這讓男生們都有些無可奈何。

  鄭清現在的煩心事不止這一件。

  每天上課途中,衝到他身旁向他問好的陌生人絡繹不絕;座位上,帶著女生香味的小卡片也經常神秘出現。

  隨之而來的大批邀請函更是幾乎將他宿舍的抽屜塞爆。

  除了‘符籙協會’、‘玉文金籙’這類專業性社團,還有‘考試者聯盟’、‘五三模擬’這類九有學院特有的社團,甚至其他學院,類似星空學院的‘無限製搏擊大賽’、亞特拉斯學院的‘主的榮耀’‘釋玄’、阿爾法學院的‘高級俱樂部’等等,都向鄭清發送了邀請函。

  粗算下來,這堆邀請函可以在姚教授那裏兌換將近十個學分!

  學分不要來的太簡單!

  “關鍵是,這種社團邀請我去幹嗎?”鄭清一臉牙疼的抽出‘無限製搏擊大賽’的邀請函,丟在桌子上:“我看上去很能打的樣子嗎?”

  “你們兩個如果不停止這種炫富行為,我會冷靜下來,變個身,衡量一番你們的戰鬥力。”辛胖子臉上蓋著那隻名叫團團的肥貓,痛苦的咆哮。

  藍巨人的威脅非常有效。

  雖然很想見識一番辛胖子冷靜後變身的效果,但鄭清仍舊老老實實把書桌上的信函重新掃進抽屜中。

  這些東西對胖子的確是很大的刺激。

  整個宿舍,辛拿到的邀請函最少。

  與鄭清類似,蕭笑也收到幾十封邀請函。

  甚至那頭喜歡住在棺材裏的吸血狼人都接到了四五封。

  相比之下,辛隻拿到‘怪胎’社團的一張邀請函。

  這讓胖子的內心極度不平衡。

  “我中學的藥劑學成績單那麼優秀,為什麼學校的藥劑師協會沒有向我發出邀請!”胖子揉著臉上趴著的肥貓,甕聲甕氣的說道。

  “正常情況下,隻有新生填寫了申請表,經過資格審查,才會接到那些學生組織發放的邀請函。這些主動發放的邀請函,應該針對明星學生才對。”蕭笑手裏拿著一張‘星象協會’的邀請函,皺眉道:“關鍵是,我並不是什麼出名人物!為什麼會受到這種優待呢?”

  “也許因為你是特招生?”辛胖子把團團從自己臉上扒下來,

惡意的揣測著:“某些學生知道你家是隱世富豪,所以進行友好投資!”
  “如果三年沒有換過一件新衣服也算富豪的話,我可以考慮你的這種猜想。”蕭笑麵無表情的挽起袖子,露出褶皺陳舊的襯衫。

  “也可能他們發錯人了。”胖子揉著肥貓,繼續以最大的惡意揣測著。

  “一個兩個發錯還可以理解,這麼多學生社團都不長腦子,那第一大學吃棗藥丸。”迪倫的腦袋鑽出紅色的帷帳,嘲笑道。

  “除非算上那次鬥毆。”鄭清預感到自己最頭疼的事情還沒有到來。

  的確,不論如何,學校中關於幾個九有新生的八卦傳播的也太快了。

  仿佛有一個專門的團隊在幕後主導。

  當然,他決計想不到,校園裏傳播的八卦,是一些人為了自己的尊嚴而散布的。

  ……

  ……

  阿瑟·內斯是阿爾法學院的二年級老生,來自歐羅巴古老的巫師家族,擁有阿爾法學院很看重的優良血脈,在藥劑以及古代魔文研讀上有不錯的造詣。

  這些優勢讓他在阿爾法學院頗受一些大型社團的青睞。大一時,就收到近十封社團邀請函。

  其中就包括第一大學兩大社團之一,阿爾法最強大的學生組織——血友會。

  經過近一年的考察,大一期末,阿瑟終於獲得了血友會的認可,從編外成員轉為正式幹事。

  這對年輕的巫師是一個巨大的激勵。

  整個暑假, 他都處於一種極度亢奮與自戀的情緒中。

  這種情緒在‘血友會’交給他第一項社團任務時達到頂峰。

  任務非常簡單。

  邀請第一大學近百年來最年輕的入學者加入‘血友會’。

  隻不過,阿瑟對那個名叫林果的小孩沒有絲毫好感。

  沒有家人,毫無底蘊,僅憑一點超出常人的天賦,就能獲得‘血友會’的邀請函!

  這對千辛萬苦成為‘血友會’普通幹事的內斯先生無疑是個巨大的羞辱。

  好在他還有其他選擇。

  阿瑟·內斯摸著口袋裏的兩封信函,下定決心。

  口袋裏的兩封信,一封來自‘血友會’,另一封則來自‘3A’社團。

  學校的社團聯合會並不限製學生參加社團的個數,許多學生都同時參加了多個學生社團。

  內斯先生雖然在‘血友會’隻是一名普通的幹事,但在阿爾法學院的另一個社團——3A——中,卻已經是一名中層幹部了。

  3A與血友會同時向林果伸出橄欖枝。

  作為信使,內斯先生認為自己有充分的理由決定向那個小男孩兒遞出哪一根細枝。

  他決定先掏出3A社團的邀請函。

  然後他被拒絕了。

  林果的拒絕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雖然他並不喜歡這個小男孩毫無阻礙的進入‘血友會’,但他更不能接受這個小男生那副傻乎乎的愚蠢表情!

  難道他有拒絕的權利嗎?

  內斯先生的怒火還沒有熄滅,就被澆上了一桶汽油。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24 06:53
第18章 論消除損失的1點思路
  開學伊始,阿爾法的大二老生阿瑟·內斯便與九有學院的幾個新生發生了衝突。

  衝突的結果讓人大跌眼鏡。

  驕傲的、富有才華的內斯先生被一群還沒正式入學的大一新生一頓臭揍,鎮壓在步行街的塵土中。

  這件事被四所學院上百名學員現場圍觀。

  學校的輿論一片嘩然。

  內斯先生幾乎一瞬間成為阿爾法學院的恥辱。

  他的同學們恥於同他說話,他所參加的幾個社團都向他提出了嚴厲警告,學院的教授甚至在課堂上認真分析阿瑟失敗的種種原因。

  無論如何,這件事讓他最近一段時間灰頭土臉。

  更重要的是,這些塵土弄髒了一些大人物幹淨的皮鞋。

  比如弗裏德曼爵士。

  作為‘血友會’副會長、‘3A’社團的現任主席,弗裏德曼爵士在阿爾法學院的學生中擁有廣泛的影響力。

  更不用提爵士在校外、在月下議會不斷崛起的話語權。

  阿瑟·內斯在這場失敗的交涉中,不僅借用了爵士的名義,還受到無情的嘲諷。

  最失敗的是,在別人嘲諷後,他不僅沒能維護爵士的尊嚴,反而連自己的榮耀都被踩在了泥土中。

  這就有些麻煩了。

  衝突後,阿瑟·內斯就差遣自己的同伴們四處打聽。

  得到的新消息無法讓人感到樂觀。

  據說血友會高級幹部的內部會議上正在討論將阿瑟除名的事情;弗裏德曼爵士也在私下向自己的隨從抱怨阿瑟·內斯‘愚蠢透頂’。

  內斯先生有些驚慌不安。

  他很想通過某些正式的途徑,比如學生會的仲裁委員會,來處理與鄭清等人的戰鬥餘波。隻不過殘存的理智告訴他,這麼做隻會讓自己更丟臉。

  “這一定是個笑話!”他在阿爾法學院的一個獨立休息室裏喊著,焦躁的走來走去:“要我去仲裁委員會跟‘第一意誌’的那些家夥說,我被大一新生的符籙給鎮壓了?這不可能!更何況,那些小家夥甚至連法書都沒學會使用!”

  “這的確會變成一個笑話。”那個被伊蓮娜重創了下體的瘦小男生縮著身子,蜷在寬大的皮麵沙發裏麵,嘟囔著。

  “我是‘血友會’的正式成員!如果站在‘第一意誌’的仲裁委員會上,肯定會受到更多的羞辱!”內斯先生有些歇斯底裏的咆哮著。

  想到接受仲裁的後果,他的心髒縮成一團,渾身都在顫抖。

  每位第一大學的老人都知道這樣一個事實——雖然大學擁有數百個學生社團,但所有的學生卻隻有兩個領袖。

  阿爾法學院‘血友會’會長奧古斯都,以及九有學院‘第一意誌’主席雷哲。

  事實上,這兩個名字都屬於稱號,已經在第一大學傳承數百年。每位繼承血友會或者第一意誌的學生,都將同時繼承奧古斯都與雷哲的名字。

  根植於阿爾法學院的血友會信仰‘天賦論’與‘天定說’,認為人生來天賦已經確定,隻要正確引導出每個人靈魂深處隱藏的天賦,人人都能展現出傲人的才華。

  創建於九有學院的第一意誌則堅持‘人定勝天’與‘天道酬勤’,他們認為隻要經過係統專業的訓練,每個人都能成為天才;從來沒有什麼血統與天賦,那些都是前人努力的餘蔭。

  兩大社團的分歧,歸根到底屬於兩所學院辦學理念的衝突——九有學院以考試辨別人才,阿爾法學院以天賦區別人才。

  在第一大學的控製下,兩所學院雖然因為這些分歧略有齟齬,但並不會大動幹戈。

  而學院裏那些熱血沸騰的年輕人,並不憚用一些簡單粗暴的手段捍衛自身理念。年輕總能被原諒,在各自學院的縱容之下,血友會與第一意誌在學校的各個角落針鋒相對,互不相容。

  其中隸屬於第一大學學生會的仲裁委員會,因為現任首席仲裁出身第一意誌,所以委員會的大部分成員立場都偏向於第一意誌。

  這對血友會的成員是個極大的壓力。

  阿瑟·內斯可以清楚預見自己進入仲裁委員會的後果。

  他不會愚蠢到繼續給學院的各位大佬添堵。

  “這件事已經發生了,必然會被那些老對手們知道。”一個長發垂肩的俊美男子用輕柔的嗓音說道:“尤其你,北野源,甚至會被冠上色狼之類的稱號。”

  縮在沙發上的瘦小男生縮了縮自己的身子,身形顯得愈發渺小。

  “而且,你們是用弗裏德曼爵士的名義製造了這個笑話,所以必須在爵士發表意見之前結束這場鬧劇。”

  “那麼?”阿瑟·內斯用祈求的目光看向這個俊美男子:“司馬,你有什麼建議?”

  長發的美男子名叫司馬易,也是阿爾法學院的大二老生,精通卜算與魔文,與阿瑟的私人關係很好,所以常常被阿瑟作為智囊使用。

  “當他們是大一的新生,我們找他們麻煩會被鄙視,甚至引來其他社團或者學校的幹涉。但如果他們超乎尋常的優秀,我們的失敗就不會那麼難看了。”

  司馬易一直握著手中的一卷古書,認真讀著。

  這絲毫不影響他給阿瑟·內斯一個很好的建議:“損失已經產生,我們無法讓影響消失,但能夠讓影響最小化。”

  阿瑟·內斯一臉茫然。

  “你走在路上被石頭絆倒了,這是個笑話。但是如果你發現絆倒你的不是普通的石頭,而是一塊璞玉,或者就是一大塊黃金,那麼這就不是一個笑話,而是一樁美談了。”

  司馬易索性將意見表達的更清晰一些。

  “我們該怎麼做?”北野源挺直身子坐了起來。

  “做一個優雅的真君子。”司馬易加重了語氣,看了諸人一眼:“古語有雲‘防民之口,甚於防川’。這間事情已經在學校發酵一段時間了,任何試圖消弭這種輿論的行為都是徒勞。相反,我們任何壓製輿論的行為都會造成更大的輿論反彈。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人會用更大的熱情來發酵這件事。”

  “所以不能堵。要疏導。引導學生們轉變關注重點。”

  “改變關注點?”阿瑟·內斯似乎有點明白了:“我們與那幾個新人的戰鬥有其他人插手。我知道幾個星空學院的大二老生,還有路邊也有人下黑手。”

  休息室其他幾人連連點頭,附和著阿瑟的說法。

  “如果不是路邊有人施展了靜默咒,九有學院那個新生的符咒根本沒有機會丟出去!”北野源在沙發上激動的叫著。

  司馬易點點頭,又搖搖頭,看上去似乎有點失望。

  “這的確可以轉移輿論的注意力。”

  “但這並沒有改變你們欺負新人的性質。其他學生還是會認為你們被一些大一新生的符籙鎮壓了——事實上的確如此。無可否認。”

  阿瑟·內斯漲紅臉,沒有說話。

  其他人都很有眼色的閉上嘴巴。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24 06:53
第19章 阿爾法的休息室
  阿爾法學院擁有大量巫師家族的學生。

  這些曆史動輒千百年的古老世家積累了種類繁多、名目複雜的規矩與偏好。

  比如學生的休息室。

  與九有學院或星空學院的公共休息室不同,阿爾法學院開設了大量的小型私人休息室。

  這些休息室由不同的巫師家族承建、裝飾,並被他們長期承包租用。阿爾法學院允許這些家族在休息室的門扉處懸掛他們的族徽。

  每個在阿爾法學院擁有獨立休息室的巫師家族都以此為榮。

  由於承建與承租的巫師家族不同,休息室的風格也各異。

  比如曆史悠久的布萊克家族,繼承了古老血族一貫的浮華與衰頹,休息室便有著濃鬱的洛可可風格。而曆史比較短暫,作風仍舊很激進的新生代吸血鬼卡倫家族,更喜歡奢華一些的巴洛克風格。

  內斯家族是一個血統純正的小型巫師家族。因為一些曆史因素,他們與卡倫家族有密切聯係。在卡倫家族的安排下,就讀阿爾法學院的阿瑟·內斯便擁有了一處私人休息室。

  這間休息室麵積很小,卻被裝飾的富麗堂皇。

  穹頂堆砌著華麗的浮雕,四周牆壁裝飾著不同顏色的大理石、寶石、青銅、秘銀等材料,讓每位坐在這間休息室的學生都有一種滿足的壓抑感。

  隻不過現在休息室裏的壓抑感不是這些奢華建築帶來的。

  而是因為休息室裏過於沉悶的對話氣氛造成的。

  一位受到邀請的客人,對休息室的主人——阿瑟·內斯閣下使用了近乎無禮的語氣。

  不論從哪個角度看,這種行為都顯得有些失禮。在傲慢與偏見的阿爾法校園中,沒有教養的學生會讓所有人輕視。

  阿瑟抿著嘴,輕輕的吸著氣,看向司馬易。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他語氣有些生硬的詢問道。

  即使家裏老人告訴他東方來的卜算者都有一些狂士作風,他仍舊無法接受司馬易剛剛那種輕佻的語氣。

  “改變你們欺負新人的性質。讓他們不再是一般意義上的新人。”司馬易仿佛沒有覺察到休息室裏壓抑下去的氣氛。

  他放下手中的書卷,微笑著看向眾人。

  “不是新人?”北野源疑惑的重複了一遍。

  “對。不是新人。”司馬易晃晃腦袋,忽然提出一個問題:“大家都知道,血族議會的米爾頓公爵曾經進入第一大學學習。”

  休息室裏眾多學生臉上紛紛露出敬畏的神色。

  阿瑟·內斯也緩緩的點了點頭。

  米爾頓公爵是卡倫家族當代家長,這個名字在這間休息室值得所有人尊敬。

  “米爾頓公爵也是從大一開始讀起。如果,我是說如果。”司馬易強調道:“如果,貝塔鎮步行街上,與你們戰鬥的,是剛剛進入大學的大一新生米爾頓勳爵呢?你們的這場戰鬥還有絲毫丟臉的地方嗎?”

  阿瑟·內斯眼睛亮起來了。

  “能得到勳爵的指點,是我們的榮幸。”北野源在一旁嚷嚷道。

  “這是我們的榮幸。”司馬易重複著,掃了休息室一眼:

  “現在我們討論的不是減少輿論,而是減少損失。從今天開始,我不希望聽到你們再詆毀那些優秀的新生。相反,我希望在晚自習後的社團聯誼會上聽到更積極的說法。”

  阿瑟·內斯有些明白司馬易的意思了。

  他臉上的表情像吞了一隻大蒼蠅。

  “能不能在校園挑起其他的話題,

掩蓋住這件事?”阿瑟對於稱讚那些毛頭小孩仍舊有些抗拒,掙紮著問道。
  很少有人會去誇獎羞辱自己的人。

  “下下策。”司馬易否決道:“就像我之前說過的,任何方案都不能回避你們被一群大一新生鎮壓的事實。”

  “我知道這很困難。但你們必須越過它,而不能躲避。就像一道慣性咒語,躲避的時間越長,咒語爆發後威力就越大。”

  “威力越大,損失會越大。”

  “這間休息室已經承受不起更大的損失了。”

  “你們需要在這件事情還沒完全發酵起來的時候,將這杯苦酒喝幹淨。”

  “記住,要笑著喝。”

  阿瑟·內斯沉默的點點頭。

  休息室裏其他成員輕輕舒了一口氣。

  隻要能盡快解決這個麻煩,其他人並不介意給對手臉上貼金。

  當天晚上。

  一些新的消息開始從老生們的私人聚會中流傳出,並迅速在整個校園中蔓延開來。

  “那個使出一手神奇符籙的男生,據說是東土聖地昆侖某支的傳承。”

  “張季信原來是那個張家的小孩啊,我就說那種戰鬥風格那麼熟悉。”

  “那位星空學院的劍手拿著的,是一柄高級法器!”

  學生們對於八卦有著濃厚的興趣。

  這些消息毫不費力的就傳開了,而且越傳越豐滿。

  傳播過程中,許多真實的信息被別人無意中添加進去。

  這讓阿瑟與他的小夥伴們驚喜不已。

  比如那個名叫鄭清的男生,竟然是一位公費生!據說他在第一節符籙課的摸底考試中完成前所未有的壯舉,將授課的年輕講師硬生生嚇暈了!

  而戴眼鏡的矮個男生是一名特招生,高考成績零分進入的九有學院!要知道,成績與分數在以考試為生的九有學院就是真理。

  現在有人打破了這道真理!

  “完全是意外之喜。”司馬易這樣總結道。

  有的時候,你竭盡全力想讓別人承認的,沒有人會去關注。但你無論如何想消弭掉的風波, 卻會不斷掀起波瀾。

  九有學院,403寢室。

  “怎麼辦?”鄭清臉上有些得意,但也很苦惱的抓著手裏的一張邀請函看向寢室裏的舍友們。

  這已經是他一周內收到的第N份邀請函了。

  相應的,這段時間,他也接到了三十七次決鬥邀請。

  雖然一部分決鬥被他用各種手段躲過了,但仍不可避免的接受了四次。

  而那四個比他更菜的對手將他原本就虛高的名氣宣揚的更高了一些。

  鄭清實在是無可奈何。

  他抬頭看了一眼窗外。

  也許是陰天的緣故,天上沒有月亮。

  寢室中,天花板上那根晃悠悠的日光燈管灑下陰冷森白的光芒,讓整間寢室充滿了涼颼颼的氣氛。

  迪倫六柱床的帳子仍舊緊緊閉著,帷幕後傳來一些可疑的嘎吱嘎吱的聲音。

  好像是在咬骨頭?

  鄭清假裝沒有聽到這個聲音,竭力將注意力放在麵前的邀請函上。

  書桌旁,蕭笑麵前也放了一堆邀請函。

  “沒辦法。”蕭笑有些苦惱的抓著下巴,一手在黑殼筆記本上畫著:“知足吧,藍雀這幾天已經決鬥了二十四場了。”

  “我從來不知道你是昆侖的傳承啊!”一旁的辛胖子用一種惡心的奉承語調說著,臉上擠出一個諂媚的笑容:“道家嫡係傳承啊!賞給小的幾張鬼畫符吧。”

  “滾!”鄭清一臉惱火,抓起趴在桌子上嗅著那朵枯菊的團團,惡狠狠砸向辛胖子。

  頓時,寢室裏一陣貓飛人跳。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24 06:53
第20章 小精靈的命運與大人物的方案
  黃白條紋的肥胖花貓嚎叫著,揮舞著肉嘟嘟的貓掌,重重糊在辛胖子臉上。

  藍巨人不甘示弱,探出一雙肥碩的大手揮舞著,喉嚨裏發出恐嚇的聲音。

  書桌上的紙箱裏傳來輕微的碰撞。

  噪音驚動了紙箱內的居民。

  “輕點!”鄭清伸出手,製止了鬧騰的團團與辛。

  微弱的兮兮聲從箱子裏傳出來,很快消散在宿舍安靜的空氣裏。

  幾個腦袋小心的湊到箱口。

  “她們醒了?”辛胖子壓低聲音問道。

  “也許吧。”鄭清不安的看著箱子裏熟睡的小精靈,用胳膊推了推旁邊的蕭笑。他也不清楚這些小家夥現在的情況。

  “應該隻是夢囈。”蕭笑扶了扶眼鏡,伸長脖子,腦袋幾乎埋進箱子裏:“李教授之前提到過這種情況。”

  花貓用爪子將蕭笑的腦袋撥到一旁,收起胡須與耳朵,也將腦袋拱進箱子裏。

  它的喉嚨裏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撫慰那些熟睡的小精靈。

  從專機事故到現在已經將近一周的時間了。

  小精靈們仍舊沉睡不醒。

  她們原本透亮的翅膀變得有些幹枯,細若發絲的觸角也早已無力耷在額頭兩側。

  鄭清忍不住歎口氣。

  小精靈們周身那些動人的綠色光暈已經很久沒有亮起過了。

  如果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口,鄭清都懷疑這些小家夥已經徹底投入死神懷抱中了。

  正式上課已經接近一周,鄭清已經見過每一位授課老師。

  每堂課後,他都私下谘詢過這些經驗豐富的導師,詢問有沒有拯救這些小精靈的辦法。

  但老師們都表示愛莫能助。

  “這是小精靈的一種自我保護機製。”煉金課的教授特拉斯在課後曾向鄭清解釋道:“當飼主意外死亡,與其有特殊契約的小精靈會自動感應到這種‘災難’。失去飼主調配的藥水意味著她們的生命即將走向盡頭。”

  “這個時候,為了延緩死亡的來臨,降低機體消耗,小精靈會自動進入休眠狀態直至死亡。大部分小精靈會在睡夢中死去。”

  “這也是巫師對小精靈的仁慈與憐憫。”

  鄭清對這種說法不置可否。

  那些大巫師隻是給予小精靈選擇死亡的方式,並沒有賦予她們選擇生死的權利。

  沒有人喜歡這種廉價的仁慈。

  在所有的導師中,隻有藥劑課教授李奇黃提到了一種可能性:

  “有一種名叫‘砂時’的魔法昆蟲,能夠分泌一種延長魔法生物壽命的液體。也許能夠維持這些小精靈的生機。”

  似乎看到男孩兒眼中綻放的希望,李教授皺著眉補充道:

  “隻是有可能,你還是不要抱太大希望。”

  “這種魔法昆蟲隻有沉默森林深處能看到它們的蹤跡。你們隻是大一新生,我不希望你去做無謂的冒險。”

  “另外,魔法界對小精靈的定義仍舊有很大分歧。巫師們依舊無法判斷這些小精靈屬於生物,還是單純的煉金產品。所以,‘砂時’分泌物的效果並不確定。”

  “學校實驗室有這種分泌物的樣品嗎?”鄭清自動忽略談話中提及的諸多條件,一臉熱切的看向李教授。

  “砂時分泌物時效很短,實驗室需要時會委托獵隊進入沉默森林限時采集。”李奇黃教授看上去有些後悔告訴鄭清這些信息,他幹巴巴的補充道:“隻有高級獵隊才有能力進入沉默森林深處,

而且這項任務的完成率一直很低。”
  頭頂的日光燈閃了閃,喚醒了陷入沉默的403宿舍。

  “所以,你到底是不是昆侖傳人?”辛胖子頭上頂著攤成一片的團團,換回原來的話題。他與團團重新達成了和解。

  肥貓眯著眼,毛茸茸的尾巴在辛胖子腦袋後麵一甩一甩,顯得非常愜意。

  鄭清無力的揉了揉太陽穴。

  他竭力想讓朋友們知道,自己並不是什麼昆侖的傳人;這些流言跟自己絲毫沒有關係。

  但沒人關心他的解釋。

  屋角,迪倫六柱床的帳子忽然掀了起來。

  吸血狼人露出一雙亮晶晶的眼睛。

  他對現在討論的這個問題很感興趣。

  “昆侖傳人的事情我也聽幾個朋友提過。”迪倫整個身子藏在床上的大棺材裏,隻露出一個腦袋:“據說,這些消息是阿瑟·內斯那幫人傳出去的。”

  辛胖子伸長脖子,探著頭,想看清迪倫床上有沒有什麼有趣的東西。

  吸血狼人瞟了他一眼,攏了攏帷帳的縫隙,擋住胖子的視線。

  團團舔了舔粉嫩的鼻子,眨了眨天藍色的眼睛,喉嚨裏發出呼嚕嚕的笑聲。

  “阿瑟·內斯?”鄭清對此完全沒有印象。

  “步行街上喝酒的阿爾法老生。”蕭笑在一旁提點道。

  鄭清想起了那個捏碎紅酒杯的家夥。他很清楚的記得自己在那家夥身上拍了四十多張鎮壓符——足足是他一個多月的產量。

  “那個家夥幹嘛亂說話!”鄭清有些氣憤,也有些開始心疼自己的鎮壓符。

  “因為我們勝之不武。”蕭笑撇撇嘴:“如果我們用咒語讓阿瑟先生趴在塵土中,也許他們現在就閉嘴了。”

  鄭清覺得那個阿爾法的大二老生腦子有點秀逗。

  “為什麼?”

  “敗在連咒語都不會的新生手中,會讓所有人懷疑他能否成為一個真正的巫師。”

  “隻會使用咒語的巫師不是一個好巫師。”鄭清搜腸刮肚,想起這句自己最近隱約見過的話。

  “這句話本意是指巫師應該擅長藥劑、符文、煉金術、占卜等多種技能,並不意味著鼓勵巫師用拳頭解決問題。”蕭笑在旁邊麵無表情的提示道。

  “你到底站在哪一邊!”鄭清氣急敗壞,對著蕭笑怒目而視。

  蕭笑則托著自己的黑殼筆記本,若無其事的寫寫畫畫。

  “就像你們說的。”六柱床上的吸血狼人重新開口:“尊貴的阿瑟·內斯先生顯然不願意別人知道自己被一個普通的大一的新生用符籙鎮壓了。”

  迪倫嘴角露出一絲譏誚,暗紅色的眸子在床上一閃一閃,顯得格外滲人:“而且,他在那次衝突中,借用了弗裏德曼的名義……也許弗裏德曼爵士不是很高興自己的名義被玷汙了呢。”

  “弗裏德曼是誰?”鄭清忍不住問道:“那天那個阿瑟就一個勁叫喚這個名字。”

  “弗裏德曼·布萊克·卡倫爵士,布萊克家族與卡倫家族的優秀繼承人,月下議會未來的上議員。雖然剛成年不久,但已經有足夠的聲音在月下議會發表自己的意見了。 我們班的馬修·卡倫跟他就有血緣關係。”蕭笑嚴肅的說:“不得不說,這位內斯先生有些麻煩。”

  “既然如此,那我們不如把這個事情弄得更有意思一些。”迪倫暗紅色的瞳孔閃閃發亮,似乎這件事引起他極大地興趣。

  “它的確挺中我意的。”辛胖子站在書桌旁,團團四隻貓爪扣著他的頭發死死扒在他的頭頂,好像一頂絨毛帽子,顯得很滑稽:

  “我們完全可以推波助瀾嘛。我以為,別人給你送來了邀請函,如果你不去對方那裏回個禮,顯得很沒有禮貌啊。再者說,大學要呆四年,提前認識一些大人物對你今後的大學生涯不會有壞處的。以後有麻煩也能找朋友幫忙。”

  “所以你需要做出一些細小的改變。比如你那輕佻的舉動,不符合真正古老傳承的傳人們所有的舉動。走路不要蹦蹦跳跳,眼光不要四處亂瞄。”迪倫給出了自己的建議:“服飾倒是不需要補充,反正在大學都是這麼一套袍子,不過我建議你在自己校袍上別個神秘點的標誌。一個八卦袖扣怎麼樣?”

  “圓環標誌上麵別一個小八卦的袖口的確不錯!不愧是暗夜貴族,就是有文化。”辛胖子點點頭,煞有介事。

  “最後,你應該大氣一些。”蕭笑重重的合上自己的黑殼筆記本,一臉讚歎:“不要太小家子氣,每天下課後,不妨多在人流多的地方走走,讓大家熟悉熟悉。至於決鬥什麼的,哪個大人物會有這種閑工夫?”

  幾個人三言兩語決定了鄭清今後幾天的舉動。

  鄭清目瞪口呆。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24 12:23
第21章 前往校工委
  在學校呆了快一個星期,鄭清也大致弄清楚了學校的區域劃分。

  整座第一大學坐落在大洋深處的一座孤島上,誰也不知道這座島的位置,巫師們索性將這座島稱作‘布吉島’。

  島嶼多大鄭清並不清楚,但他知道這座島上有一條河流、有一望無際茂密的森林。站在宿舍陽台,還能看到遠處高聳的山峰與起伏的山巒。

  河流的名字叫寂靜河,曲折蜿蜒,即便大四的老生也說不清這條河有多長;九有學府的臨鍾湖便是由寂靜河一條支流積聚而出的。

  森林被巫師們稱為沉默森林。原本這座森林並沒有名字,據說森林深處隱藏在許多恐怖的魔法禁忌,每年闖入森林然後悄無聲息的巫師不在少數,僥幸逃命的巫師則會徹底失語,因此被巫師們敬畏的稱作沉默森林。

  有段時間,巫盟大會上曾經討論將這座黑森林徹底毀滅,但提案在大巫師會議上被全票駁回。同時,大巫師會議還以法案形式通過了《沉默森林保護法》,才最終確定了森林的名字。

  從校園中的簡易地圖上可以看到,整座島嶼都被廣袤的沉默森林所覆蓋。地圖上,除去第一大學校區有比較詳細的標注,森林覆蓋的範圍內一片空白。

  校區主要分作兩個部分:第一大學公共區域、學院領地。

  每位第一大學的正式成員都可以隨意穿梭在大學公共區域內。包括第一廣場、第一大門、第一大廳、獵場、藥園等等。

  被老生們稱作‘停機坪’的第一廣場位於島嶼西側的一片高地上,而雄偉高大的第一大門則屹立在高地邊緣。

  這是所有地圖與外界信息所能判斷第一大學所在的唯一坐標。也是第一大學的入口。這種謹慎的安全是第一大學一貫堅持的傳統。

  當學員們進入第一大門後,便會被轉移到第一大廳。這座充當樞紐的中轉大廳更是開了八個門,作為第二道防線,守護著學校的秘密。

  以上都算是學校的公共區域,幾個學院共同享有並維護的區域。

  學院領地則不同。

  每個學院、每座研究所在布吉島上都有一塊屬於自己的領地。

  這些領地大部分情況下隻允許相應學院的成員進入,它們承載著各個學院的傳承。

  九有學院的領地被稱為‘九有學府’;阿爾法學院的領地是‘阿爾法(城)堡’;亞特拉斯學院的領地是‘亞特拉斯(金字)塔’;星空學院的領地叫‘星空魔方’。

  第一大學在每處領地的四周都布置了無數強大的防禦陣法與守衛魔咒,保護學員不受沉默森林的侵蝕。

  不同領地之間、領地與學校公共區域之間,都有通過一些神奇的通道相互勾連。

  這些通道可能是一扇不起眼的小門;

  也可能是一段回旋的樓梯;

  還可能是一條悠長的走廊。

  就像連接西華苑男生宿舍與校工委辦公大樓的通道,就是一條偏僻的走廊。

  現在,鄭清、蕭笑、張季信三人便走在這樣一條隱秘的走廊中。

  周一上午第一節課上,天文08-1班輔導員姚教授便將學校的處罰通知單交到幾位新生手中。

  通知單第三條明確規定,涉事新生需要在一周內前往校工委報道,接受後續懲罰任務。

  這條處罰沉甸甸的壓在鄭清幾人心頭,讓他們整整一周都忐忑不安。

  沒人告訴他們會麵對什麼樣的任務。

  步行街上那位安教授曾提及一些處罰任務,

比如去百草園拔草除蟲、或在書山館整理書籍、還可能清理臨鍾湖底的淤泥。
  但辛胖子信誓旦旦的向鄭清表示,自己親戚的朋友家的小孩兒曾經在校工委掛職,這些處罰任務並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

  比如百草園的野草與藥草很難分辨,如果不小心把一株珍貴的藥草當做野草清除,校工委會向相應學生追索巨額賠償;

  比如書山館的走廊仿佛一座迷宮,新生很容易在其中迷失方向,曾經有新生被困在書山館近一周時間!

  至於清理臨鍾湖底的淤泥,更是坑人。

  “除了魚人、水鬼之類的危險生物外,那些淤泥產生的異味會在校工身上滯留很長時間。”辛胖子捏著鼻子,一臉驚恐,仿佛已經聞到鄭清身上散發的強烈氣味:“如果是我,寧可在書山館餓一個星期的肚皮,也不願意去湖底沾一身臭氣!”

  想到這裏,鄭清忍不住歎口氣。

  不知道能不能申請變更處罰安排。如果被選入百草園,自己肯定賠不起學校那些金貴的藥草。

  至於其他選項——

  鄭清捏了捏懷中的灰布袋。

  袋子裏裝了能夠撐一個月的幹糧與清水。

  萬一自己被選入書山館,再萬一自己在書山館迷路了,這些幹糧與清水也能幫自己撐很久吧。

  他不安的抓緊自己的法書。

  在九有學院已經上了五天課,但法書上仍舊一片空白。

  因為他還沒有學到一條完整的咒語。

  所有老師在第一周的課堂上都會浪費半節課時間讓新生做自我介紹、然後用剩下的半節課與新生們嘮嘮嗑,講講課本的引言、聊聊課程安排。

  除了符籙課的章老師做了一次簡單的隨堂考,其他老師竟沒有教授任何知識!

  唯一的收獲就是每個人都將自我介紹背的滾瓜爛熟。

  不知道在校工委那裏需不需要做自我介紹。

  想到這裏,鄭清低頭悶聲笑了幾聲。

  走在旁邊的張季信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不要走神,注意安全。”蕭笑在後麵用筆記簿戳了戳鄭清:“這些走廊並不像你想象的那麼安全,經常有危險生物闖入。”

  “危險生物!”鄭清倒吸一口涼氣:“哪裏來的危險生物!為什麼會闖進這裏!”

  “實驗室逃脫的試驗品、獵場跑出來的野妖、變異的靈獸,甚至還有一些陳年老屍化出的惡靈——要知道,學府北麵有一處小墓園。”

  “至於闖進來的原因,這就不知道了。”蕭笑緊走兩步,來到鄭清身前,搖著頭說道:“也許它們在尋找逃出學府的出路、也許隻是單純聞到食物的香氣。我不是它們,所以不知道。”

  夜風拂過走廊。

  廊壁上攀附的藤蔓綠葉發出嘩啦啦的摩擦聲。

  冷風從身後鑽入鄭清脖子,激起他一身雞皮疙瘩。

  鄭清回過頭。

  幽深的走廊中沒有一絲人影。

  他輕呼一口氣,躡手躡腳追上身前不遠處的蕭笑與張季信,不敢再有一絲分神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24 12:23
第22章 7號涼亭
  校工委辦公大樓並不在學府範圍內。

  這棟大樓屬於學校公共區域的一部分,被校工委隱藏在沉默森林深處。不論學生還是教授,都隻能通過有限的幾條通道接近它。

  鄭清腳下的長廊便是九有學院與校工委相連的通道。

  這條僻靜的長廊以西華苑為起點,緊貼著學府圍牆修築,最後消失在臨鍾湖附近。

  整條長廊都被覆蓋在厚重的藤蔓之下,隻有間或出現的小涼亭供行人進出。

  這些涼亭修築在第一大學不同區域,仿佛一個個節點,貫通著互不關聯的世界。它們既是行人休憩的場所,也是學生們進出長廊的大門。

  長廊主體由黑曜石構築,廊頂裝飾著許多精美雕飾,看上去令人眼花繚亂。

  隻不過鄭清現在絲毫沒有欣賞這些精美藝術的心情。

  蕭笑的警告仍舊回蕩在長廊深處,讓鄭清始終有種‘總有妖魔想害朕’的感覺。

  他雙手各攥著一把符籙,警惕的掃視著兩側石柱。

  攀附在石柱上的爬山虎肆無忌憚的伸展著枝葉,醬紅色的觸角蜷曲著,在微醺的夕日下散發出淡淡紅光。

  清風掠過。

  爬山虎的葉子互相碰撞,發出沙沙的聲響,令人心煩意亂。

  藤蔓似繩索,草葉如刀劍。

  鄭清覺得這些再平常不過的風景下,似乎蘊含著巨大的風險。

  幸運的是,直到他走出長廊,都沒有遇到一頭不長眼的危險生物。

  “七號涼亭。”蕭笑翻著筆記本,看著亭子上方懸掛的木匾,點點頭:“就是這裏,出了亭子就是校工委辦公樓。”

  鄭清鬆了一口氣,收起手中被抓得變形的符紙,重新塞回灰布袋。

  “我一直覺得巫師們起名字的能力有待提高。”看著涼亭外溫暖的日光,鄭清心情也舒服了許多,忍不住吐槽:“就不提第一大學、第一大廳這些讓人心塞的名字。單論這些亭子,我認為完全可以用一些優美點的詞語修飾。”

  “比如?”

  “比如通往校工委的亭子可以叫‘校工亭’,通往百草園的亭子可以叫‘百草亭’,通往貝塔鎮的亭子可以叫‘貝塔亭’。”

  “這些名字與一號涼亭或者七號涼亭有什麼區別?”張季信耷著眼皮瞅著鄭清。

  “方便我們認知亭子位置。”鄭清肯定的說道。

  張季信做了一個嘔吐的表情。

  “實際上這些名字並不是巫師們確認的。你們忘了開學時尼古拉斯曾經提過,這座大學是活著的大學嗎?”蕭笑在旁邊義務講解:“這些亭子上的名字,都是第一大學自己起的。也許這座大學比較喜歡這些邏輯清晰的名字。”

  鄭清摸著黑曜石柱的手像被燙了一下,飛快的縮回口袋裏。

  “活著!”他驚恐的看著被藤蔓覆蓋的長廊,覺得難以置信:“我一直以為那是誇張的說法。”

  “魔法世界沒有誇張這個詞。”

  蕭笑說完,率先走出涼亭。

  不遠處,身穿白色長袍的林果正蹦蹦跳跳向他們跑來。

  他的身後,藍雀抱著自己那把長劍,微笑佇立。

  時至傍晚。

  太陽在天際隻留下一襲模糊的虛影。

  微微泛白的天空充斥著夜色即將降臨的神秘氣息。

  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氛。

  新生們麵前,一座漆黑的三層小樓安靜的臥在那裏。

  沉默無聲。

  藍雀沒有說話。

  在林果劈裏啪啦的解釋下,剛來的幾位新生才明白為何兩人站在樓外。

  “我們繞了好多圈,一直沒找到樓門。”林果一邊說,一邊帶著眾人又繞著小樓轉了一圈。

  整棟樓都被冰冷堅硬的黑色巨石包裹著,最矮的窗戶距離地麵都有三米以上的高度。

  就像林果提到的,這棟樓沒有大門。

  幾名新生麵對這座沉默的大樓束手無策。

  “處罰通知書上沒有提到進出大樓的方法嗎?”鄭清展開那張鮮紅的通知單,迎著模糊的日光,眯著眼,試圖在邊緣角落找到幾句隱秘的咒語。

  “沒。”藍雀簡潔幹脆的回答了一個字。

  “你的袖扣真好看,是煉金產品嗎?”年紀較小的林果這時倒顯得很輕鬆,指著鄭清袖口的裝飾,滿臉好奇之色。

  鄭清飛快的縮回胳膊,將手揣進衣兜。

  這是第幾個注意到袖扣的學生?他已經記不太清了。

  昨天宿舍夜會後,迪倫真的在他的藏品中翻出一對八卦袖口,強烈要求鄭清別上。

  按照這位有著血族修養的狼人介紹,帽兜、腰帶與袖扣是穿著巫師長袍的三要素。

  校服都是定製,帽兜與腰帶都有相應規格,變動餘地不大。

  隻剩下袖扣,成為第一大學講究品味的學員之間爭搶那一絲差異的戰場。

  事實的確如此。

  帶上那對八卦袖扣後,鄭清收獲了更多關注的目光。

  周五上午的煉金術課上, 向來倨傲的馬修·卡倫破天荒對他打了聲招呼!把周圍同班同學驚掉了一地下巴。

  但這並不是鄭清所希望的。

  想到這裏,他惱火的看了蕭笑一眼。

  西瓜頭男生把腦袋埋在黑殼筆記本中,忽視了這道殺氣騰騰的目光。

  “隻是個小裝飾,不是魔法物品。”鄭清含糊著,轉頭看向林果:“之前一直忘了問,你在阿爾法的哪個班?”

  林果迷惑的看著他。

  “我在九有學院天文08-1班,你呢?”鄭清補充道。

  “阿爾法不分班。”旁邊傳來蕭笑的聲音。

  “不分班?”鄭清詫異的揚起眉毛:“沒有固定的班級嗎?”

  “對,我們沒有固定的班級。”小男生有點明白鄭清的意思了,解釋道:“阿爾法對於全部學生隻有學分要求。隻要在四年大學生涯中通過六十門及以上的功課,得到畢業要求的規定學分,就可以正常畢業。”

  “最要緊的是,阿爾法沒有留級生。”張季信有些惆悵的看著遠方。

  “你們沒有相對應的專業嗎?”鄭清忍不住繼續問道。

  “有的,我就是煉金術專業。但學院的教育委員會隻規定了部分必修課程。”

  “我跟你們一樣,大一也有‘符’‘易’‘文’三門必修課。隻不過我們可以任意選擇授課老師,每節課都可以。比如這個月我選擇章懷古講師的符籙課,下個月可以換成約翰教授的符籙課。”

  “除了必修課程,其他課都可以任意選擇。學院隻需要你畢業時拿出一份合格的答辯論文。”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24 12:24
第23章 花園之喻
  如果第一大學真的是一個活著的生靈,那它一定有精神分裂的症狀。

  鄭清對這點毫不懷疑。

  從接觸第一大學的麵試官起,到四季坊所見所聞,再到現在真正踏足這所大學,鄭清看到了太多矛盾與分歧的地方。

  比如,一所大學有四種錄取學生的方式!

  作為一名通過考試進入大學的九有人,鄭清完全無法理解其他幾種錄取方式。也許天賦選擇、信仰鑒定或戰鬥力評估有一些合理性,但在鄭清看來,這些錄取新生的方式缺乏最起碼的公平。

  這些不公平最直接的後果便是校園文化的差異。

  差異如此顯著,以至於不同學院學生之間交流恍若陌生人。

  如果不是精神分裂,第一大學怎麼會允許不同的思想同時流淌在自己身體之中?

  但是,與擔憂學校教育公平性相比,鄭清更擔憂自己的學業。

  毫無中等教育的基礎,直麵高等教育的考驗。

  這種衝擊令人不安。

  不論是麵試官反複強調的考試,還是他無意間提到的留級生,都在惶恐的新生心底留下濃重的陰影。

  考試不好怎麼辦?會不會被遣返!

  升級考試沒通過怎麼辦?會不會留級!

  留級是不是很丟人!

  會不會被別人指指點點!

  即使前幾日的隨堂考試也沒有減輕他的這些憂慮,反而加重了他的不安。

  因為先生總是告誡他,飄得越高,摔的越狠,人貴有自知之明。

  現在,幾位同學告訴他,阿爾法學院不僅不需要考試,而且沒有留級的風險!

  與嚴苛的九有相比,這種優渥的學習環境令人心醉。

  “同校不同酬。”鄭清嘟囔著,羨慕的看著林果:“什麼時候九有也能取消考試政策呢。”

  “沒有考試,就沒有九有學院。”蕭笑尖銳的評論道:“另外,阿爾法學院的規則並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輕鬆。”

  “這個我知道。”張季信在旁邊揮舞著拳頭,補充道:“我哥跟我說,阿爾法學院每年的畢業率不到百分之六十!現在學院中還有一大堆大五大六的老生在艱難的完成自己的畢業論文。相對而言,九有學院畢業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以上!”

  “的確如此。”林果誠懇的看著鄭清,擦了擦鼻子:“每所學院都要維護第一大學的榮譽,阿爾法學院屬於典型的寬進嚴出。”

  “不論如何,你們的學習環境都非常自由。”鄭清歎口氣。

  蕭笑發出短促刺耳的笑聲。

  鄭清怒目而視。

  “沒有人告訴你應該上什麼課,沒有人告訴你選擇是否錯誤。”蕭笑挖苦道:“yes,there/was/always/a/choice。yes,you/always/have/a/choice。把選擇的權利丟棄給個體,美名其曰‘自由’。殊不知,這是對個體最大的不負責任。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接觸有效信息,都有能為自己正確選擇的能力。”

  “這句話有點繞。”張季信看上去有些迷迷糊糊的樣子。

  “打個比方。同樣兩個男生。一個男生父母都是注冊巫師,一個男生父母都是白丁。注冊巫師父母可以在男生年紀很小的時候就為他進行完整的晉級規劃,而白丁父母對這些一無所知。”

  蕭笑抱著筆記本,繼續完善這個例子:

  “當兩個男生一同進入阿爾法學院後,

父母是注冊巫師的男生可以目的明確的選擇專業所必須的課程;而父母是白丁的男生則會東一榔頭西一棒子,似乎學了許多門課程,但這些課程對晉級注冊巫師毫無幫助。”
  “我們能否認兩個男生都始終有選擇的權利嗎?”蕭笑揮舞著筆記本,嘲諷道:“隻不過一個睜著眼睛看著標記選擇正確的道路;一個閉著眼睛憑感覺瞎貓碰死耗子。”

  “這麼看起來,阿爾法的教育方式的確有失公平。”鄭清捏著下巴,若有所思的點著頭。

  “這是九有學院的一貫想法,但正義就是要讓每個人各得其所。”林果固執的維護自己學院的榮譽:“父母是注冊巫師的男生固然可以成為一位注冊巫師;但父母是白丁的男生最終也會找到自己真正天賦所在。我記得有位教授對兩所學院的這種觀點有個非常恰當的比喻。”

  “花園之喻?”蕭笑抬起眼皮,瞟了小男孩兒一眼。

  “對。花園裏有各種各樣生長茂盛的植物。花園的主人可以選擇不斷修剪歪斜的枝條、剜掉腐爛的枝葉,讓整座花園整潔美觀。主人也可以選擇讓草木自由的生長,肆意展現自然的美妙和諧。”

  林果漲紅小臉,激動地辯解道:

  “白楊想向高處長?沒關係,努力向上長!爬山虎想找一份依靠?沒關係,牆壁、樹幹、雕塑,都能給他依靠!薔薇可以肆意吐出大小不一的花苞,冬青也能任意舒展自己是抱負。每種植物在花園中都能夠順應自身的天賦, 對於植物們來說,這難道不是最大的公平嗎?”

  藍雀輕輕拍了拍林果的腦袋,示意他冷靜一點。

  蕭笑嘴唇動了動,沒有繼續反駁。

  “聽上去不分伯仲。”鄭清摸了摸鼻子,嘀咕著。

  “所以九有學院與阿爾法學院仍舊共存在第一大學之中。”張季信抱著胳膊,總結道:“但不論在哪座花園,主人都希望看到一座漂亮的花園——這種結論隻能由時間來確定。”

  幾位前來接受懲罰的新生陷入長久的沉默中。

  一陣冷風拂過。

  鄭清緊了緊袍袖,抬起頭。

  天色已然灰白。

  遠處,太陽已經完全消失在視線之中。暗淡的巨大灰斑仿佛一塊塊難看的補丁,塗抹在天際,透露出一絲絲的潮濕與懈怠。

  黑色的校工委大樓依舊沉默的佇立著幾人眼前,沒有絲毫變化。

  鄭清又一次抽出那張淡紅色的通知單。

  “也許單子上有什麼路線圖或者咒語被隱藏了?”他用自己的法書夾著通知單,試圖找出一些線索。

  張季信也很感興趣的拿出法書,用書脊敲了敲自己的通知單。

  “會遲到嗎?如果遲到會加重懲罰嗎?”林果重新變回那個怯生生的小男生模樣。

  “有人。”藍雀冷淡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

  順著他的目光,鄭清看到不遠處一株垂柳下,倚坐著一個枯瘦老人。

  “去問問唄!”張季信收起法書與通知單,興衝衝的向樹下跑去。

  其他人互相看了一眼,也跟著他,向老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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