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魔法] 獵妖高校 作者:鄭重騎士 (連載中)

 
hk84888863 2018-3-19 14:03:1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66 1505356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23 13:50
第70章 1言不合就撕書
  也許因為都有一個永遠寫不完的本子,鄭清與蕭笑相處時感覺很有默契。

  就像現在。

  兩個人都察覺到空氣中正在緩慢流淌的不安氣氛。

  蕭笑捧著自己的黑殼筆記本,悄無聲息的向更遠處挪了幾步。

  他討厭麻煩。

  而鄭清則把手探進自己的灰布袋裏。

  他不害怕麻煩。

  隻不過唯一他憂心的,是自己的灰布袋裏幾乎沒有用來戰鬥的符籙。

  漫長的練字生涯中,鄭清大部分時間都在溫習符字。先生教給他的完整符咒非常少,而且幾乎都是靜心養神的符籙。

  唯一能對這些大二老生有點作用的,估計就是鎮字符了。

  鄭清抽出一本符帖,開始將帖子中勾畫完整的符紙一頁一頁撕扯下來。

  這是一本‘鎮’字符的符帖,也是鄭清平日裏的練字帖。

  帖子裏的符籙都已經繪製完畢,隨時可以激活。

  對他而言,符紙就是每天臨摹的那些大字,隻要撕撕帖子,總還是有的。

  場地中央。

  金發白袍老生眯著眼,舉起手中的高腳酒杯,對著藍雀抬了抬,轉頭看向林果,用一種高傲而矜持的語氣緩慢的說道:“接受邀請,你將獲得弗裏德曼爵士的友誼。”

  弗裏德曼?

  圍觀的部分學生似乎知道這個名字,一個個交頭接耳,說著什麼。

  原本怒氣衝衝的奶茶店老板與其他幾個街坊遲疑著,重新退回自家鋪子裏。

  似乎這家夥是個名人?

  鄭清撕著帖子,瞅了蕭笑一眼。

  蕭笑把頭埋在自己的黑殼筆記本中,沒有出聲。

  “我不要!”林果再次大聲拒絕。

  金發的白袍老生收笑臉,麵無表情的看著小男孩。

  場地間氣氛頓時凝固起來。

  藍雀拍了拍林果的肩膀,非常認真的說:“你很勇敢,我認可你!”

  林果看著藍雀,眼睛亮晶晶的,重重點點頭。

  “記住!不是誰都能獲得我的認可!”藍雀拄著劍,很是驕傲的抬起頭。

  金發白袍臉色一暗,手中的高腳酒杯‘啪’的一聲被他捏碎。

  稀稀落落的玻璃碎片從他手間灑落,在路邊昏黃的燈光下閃爍著令人不安的光芒。

  其他幾名阿爾法的學生慢悠悠的晃到藍雀四周,不懷好意的看向他。

  形勢一觸即發。

  圍觀者們非常自覺的向後退了幾步。

  “喂,藍雀,看沒看見釋緣在哪裏?”鄭清很大聲的打著招呼,兩手插在袍子裏,手中攥滿了剛剛撕下來的符籙,很是隨意的走到那個高大白袍老生的斜後方,四處環顧,似乎在找人的樣子。

  林果開心的看著鄭清。

  藍雀瞟了鄭清一眼,嘴唇動了動,最終隻扯出一絲微笑。

  鄭清神態淡定,心底卻在瘋狂吐槽,腦補自己待會兒鼻青臉腫的模樣。

  “哦,我見到了。”一個身材中等,身形結實,臉膛發紅,皮膚卻有些黝黑,頭上留著寸發的男生撥開身邊的人,走到另一個白袍身後,很隨意的衝鄭清揮揮手,露出手掌間黑色的拳套:“小和尚好像去吃素齋去了。”

  是張季信。

  鄭清臉上綻出燦爛的笑容:“真巧!”

  “真倒黴!”張季信緊了緊拳套,一臉糾結,嘟囔道:“為什麼每次遇到你都沒好事。”

  “什麼?”鄭清沒聽清。

  “我是說,

遇到這事不管,被老哥知道,會被打斷腿的。”張季信惡狠狠的看著他。
  街上的學生越聚越多,大家都好奇的看著他們。

  紅袍、藍袍與白袍的新生,一起挑戰白袍老生?

  看上去挺有意思的!

  “呀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真的沒看見你在這裏!”一個略有些慌亂的女聲響起:“真是對不起,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

  鄭清扭頭,眨眨眼,忍不住笑了一下。

  那個剛才消失在空氣中的瘦小白袍正抱著腿蹲在地上,齜牙咧嘴的抽冷氣。

  而一個身材修長,紅色短裙,黑色高筒靴,留著酒紅色大波浪,有一對黑色大眼睛的女生正手忙腳亂的站在一邊道歉。

  “真是不好意思,我正在玩兒牌,沒看到前麵有人。”女生一臉歉然,但手中那副淡藍色的紙牌刷刷的響著,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沒,沒關係。”瘦小的黑袍,咬著牙,抽著氣,很沒底氣的一偏頭,盯著女生手中寒芒閃爍的藍牌。

  “啊!流氓!”玩兒牌的女生一聲驚叫,一手擋住自己的短裙,一手抓著自己的牌,飛起一腳,重重的踹了出去。

  瘦小的阿爾法男生捂著自己的下身,鼓著眼珠子,張著嘴,無聲的抽著氣。

  圍觀者齊刷刷打了一個寒顫。

  鄭清咽了口唾沫,頭頂的呆毛飛快的萎靡了下去。

  “是他眼睛亂飄的。”女生嘟著嘴,依舊一臉歉然,隻不過那副藍色紙牌依舊刷刷的在她手中翻飛,好像風車一般。

  “這位同學不要緊吧!”旁邊一個有些沉悶的聲音響起:“哪位同學搭把手?他似乎摔得挺重!”

  鄭清循聲望去,一個身材高大的藍袍男生扶著剛才被藍雀撞到的幹瘦男生,拽著他一條胳膊,架在一邊,嘴裏不斷說著去校醫院,眼睛卻一個勁瞟向場地中央,腳下絲毫不見動彈。

  幾個藍袍吆喝著,簇擁上去,將那個幹瘦的男生圍在中間。

  環顧四周,鄭清咧著嘴,傻笑著,腦海裏一片空白,心底卻有種異樣的衝動在翻滾,咆哮。

  林果嚎啕大哭。

  藍雀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

  金發白袍的阿爾法老生嗤然一笑,慢悠悠的晃晃食指,笑道:“雖然很讚歎諸位的舉動,但這是阿爾法內部的事情,幾位校友是不是有點過界了呢?”

  他在校友兩個字上加了重音。

  “滾你個鱉犢子,要打就打,不打就滾!”張季信微紅的臉膛越來越亮,雙手一鬆一緊,很是不耐煩的吼道。

  鄭清頓覺大爽。

  這個金發老生臉色一僵,繼而一沉。

  雖然長久以來的矜持讓他咽下了嘴裏的粗話,但那副陰沉的麵孔比任何時候都清晰的顯出自己的態度。

  靜默片刻, 他最終緩慢而堅定的詢問:“這麼說,諸位決意玷汙弗裏德曼爵士的榮耀了。”

  “誰是弗裏德曼?”張季信很不耐煩的嚷道:“不要張口閉口弗裏德曼,好像他是你爹一樣。”

  圍觀的學生轟然大笑。

  幾個藍袍甚至唯恐天下不亂,在一旁大聲叫好加油。

  這個金發的阿爾法學員完全沒料到會在語言上受到這樣的侮辱,臉色漲紅,渾身氣的發抖。

  啪,啪,啪!

  街道上數十米範圍內的路燈紛紛炸裂。

  昏暗的天色重新降臨。

  圍觀者驚叫連連。

  金發白袍清晰而低沉的聲音在街道上空盤旋:“我,阿瑟·內斯,代表弗裏德曼爵士,對你們不友好的行為表示遺憾。”

  身材最粗壯的白袍聞聲而動,睜著通紅的雙眼,怒吼著踏著重步,揮舞著拳頭向張季信砸去。

  “好!”張季信嘿然笑著,揮起雙拳惡狠狠的迎了上去。

  鄭清緊繃的神經一瞬間斷掉,手中的符籙不要命向場地中央撒去,向著不遠處的阿瑟·內斯砸去。

  另一個高瘦的阿爾法學員攤開雙手,憑空浮起,嘴裏念念有詞。他的手間慢慢浮現出兩股烈焰。

  藍雀皺著眉,手中摩挲幾下,最終沒有拔出長劍,隻是抬起劍身,向前點去。

  旁邊,一直將臉埋在筆記本中的蕭笑終於抬起頭,他歎口氣,扶了扶自己的眼鏡。

  “別把法書抽出來!用拳頭解決問題!”

  西瓜頭大叫著,揮舞著手中黑色的硬殼筆記本衝了上去。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23 14:51
第71章 3級警告與未知懲罰
  當巡邏隊趕到的時候,幾個九有學院的新生正互相拍打身上的塵土。而幾個阿爾法的老生鼻青臉腫,姿勢各異的趴在地上,被一堆黃色的符籙鎮住,動彈不得。

  簡單調查了一下,巡邏隊的隊長便麵無表情的通知幾個學院的值班教授來領人。

  “會有麻煩嗎?”鄭清緊張的看向蕭笑。

  “現在才想起來?”蕭笑嗤笑著,扶了扶自己的黑框大眼鏡,鏡框上的幾道裂紋清晰可見。

  鄭清看向其他人。

  林果躲在自家盤角黑羊的身後,毫發無損。

  雖然他是衝突的導火索,卻也沒哪個大二的白袍真的衝他下手。

  藍雀臉上多了一個烏黑的眼圈,嘴唇也破了一點。

  隻不過這些小傷掛在他那副俊美的麵孔上頗有一點另類的魅力。

  小街上圍觀的女生都目不轉睛的盯著他,互相咬著耳朵,兩眼放光。

  而周圍的男生則把目光落在那位留著酒紅色大波浪的短裙美女身上。

  鄭清也不例外。

  他對這個美女有印象。

  專機上,這個美女坐在小和尚釋緣的對麵,睡了一路。

  他之前還一直遺憾沒能跟她搭上話。

  也許現在是個認識的好機會?鄭清舔了舔嘴唇,猶豫著。

  “那個讓你目不轉睛的女生是個吉卜賽女巫,是來自歐洲的交換生。”蕭笑摘下自己的眼鏡仔細打量上麵的裂痕,語氣古井無波。

  “難怪她的牌術那麼炫。”鄭清嘟囔著,挪開視線。

  “吉卜賽女巫是歐洲女巫譜係中非常古老的分支,擅長占卜與草藥。她們行跡隱秘,社交範圍非常狹窄,常年在歐洲各國間流浪,隻與有限幾座巫師塔交流。巫師議會中更是極少看見她們的身影。實際上,我也很好奇今年第一大學的新生裏有一位吉卜賽女巫的身影。”

  “新生!”鄭清的目光再一次被那個婀娜的身影吸引了過去,剛剛他差點以為這個女巫是學校的助教呢。

  “很不幸,她是作為交換生來第一大學交流學習,時間隻有一年。如果你有什麼想法,個人建議還是謹慎點。”

  “這樣啊。”鄭清有些惋惜。

  酒紅色頭發的美女掏出個證件,巡邏隊查驗後便放她離開。

  也許這就是留學生的特權。

  星空學院與阿爾法學院的教授也匆匆趕來,領走了各自的學生。

  圍觀的路人們早已紛紛散去。一會兒的功夫,街頭便隻剩下九有學院的三個新生在吹冷風。

  過了大半個鍾頭,一個胖乎乎的男教授才匆匆趕來。

  這位胖教授鄭清也有印象,他曾在第一大廳給新生們分配組別。

  鄭清記得這位教授姓安。

  “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新生入學,事情比較多,辛苦了。”安教授抓住巡邏隊長的手,用力晃了晃。

  “不要緊,安全重要。”

  簡單寒暄過後,巡邏隊長便請安教授在事故處理表上簽字。

  離開前,這位一直冷著臉的巡邏隊長再次鄭重警告幾個新人:

  “也許外麵的風氣比較新潮。但我必須強調,第一大學,尤其是九有學院,是一所老派的學校。如果你想決鬥,向學生會提出申請,然後在助教們的眼皮底下抽出你們的法書。這樣才符合規矩。否則就老老實實把手揣在口袋裏,明白嗎?”

  新生們連連點頭,默默無語。

  當周圍沒人其他人時,一直掛著和煦笑臉的安教授終於變了顏色:

  “從來沒見過!從來沒見過!”

  “還沒進教室大門,

就敢跟學長大打出手!”
  “這要是學個一年半載還了得!!”

  “九有學院從來沒有這麼莽撞的學生!簡直讓人難以置信!你們應該去那一條筋的星空學院!”

  鄭清小心的按著肚子,不斷吸氣。

  他覺得自己的肋骨似乎斷掉了。

  剛才他被那個高大的阿爾法學生一拳掃中,雖然胳膊在前麵擋了一下,但那股狂野的力道還是將他掀了好幾個跟頭。

  安教授見狀,皺著眉上前摸了摸,按了按,疼的鄭清齜牙咧嘴。

  “小問題,隻是骨裂了,還沒斷,用不著這種快要死掉的表情。”安教授板著臉,抽出自己的法書,在鄭清肚子上狠狠拍了幾下:“下次沒本事就不要逞能!出了事不會找巡邏隊嗎?你們以為自己是誰?還好隻是幾個阿爾法的二世祖,如果讓星空學院的兔崽子出手,你們現在應該躺在校醫院了!”

  一股清涼的氣流順著法書的拍擊流淌開來,撕痛感飛快的消散。

  輕輕呼了幾口氣,重重吸了幾口氣,鄭清擴擴胸,頓時滿眼崇拜的看向安教授。

  “你們要學的還有很多,年輕輕的,不要那麼衝動!凡事好商量嘛。”胖教授對這種目光很受用,語氣也緩和了不少。

  幾個闖了禍的家夥很明智的一言不發,隻是連連點頭。

  “你們這些菜鳥很幸運,沒有魯莽的抽出自己的法書。否則,巡邏隊會在第一時刻撕碎它,毀掉你未來的大學生活。”安教授的語氣愈發緩和。

  不是不想抽出自己的法書,而是還沒學會怎麼用。鄭清在心底默默的吐槽著,但凡自己法書上記錄了幾條咒語,自己也不需要撕符帖,揮拳頭。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拳頭更解氣。

  “盡管如此,你們依舊違反了學校的禁律。學校會通知你們的輔導員。具體的處罰通知會在第一個周末的班級例會上通知你們。”

  “一般會怎麼樣?”張季信一改之前狂野霸氣,顯得老實憨厚,聞言有些緊張的看向安教授。

  “現在知道害怕了?”教授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張季古滿臉賠笑,臊眉耷眼,撓著腦袋。

  “也許會讓你們去書山館整理書籍,也許去百草園拔草除蟲,也許校工委會讓你們幫忙清理臨鍾湖底的淤泥。或者你們的輔導員會直接給你們布置幾萬字的檢查報告,讓你們抄十遍第一大學規章製度。都有可能。”胖教授攤開手,聳聳肩, 惋惜的看著幾個新人:“但在所有的懲罰之前,還有一個學院的三級警告。這個是一定會有的。”

  “三級警告有什麼後果?”張季信小聲問道。

  “最直觀的,你們大二的升級學分需要比正常要求高10%左右。”安教授惡狠狠的掃了他們一眼:“如果學院今年的升級率因為你們幾個家夥受到影響,哼哼。”

  “我們也是看不過眼。”鄭清嘟囔道。

  “我也聽說了。”安教授很有些安慰的點點頭,神態稍稍緩和了一些:“是阿爾法那幾個混小子做事不講究;而且你們幾個打得不賴,沒有打輸。雖然多少有點出其不意,但是終歸是贏了。嘿,幾個九有的大一新人鎮壓了阿爾法大二老生,過幾天學校有的鬧騰嘍。”

  不知想到了什麼,教授胖乎乎的圓臉露出一股幸災樂禍的表情。

  鄭清眉飛色舞的點著頭。

  旁邊的張季信也咧嘴大笑。

  蕭笑沒有說話,但他也把頭從筆記本中抬了起來,熱切的看向教授。

  “我還沒說完!”很有些後悔自己鬆了口風,安教授看到幾個小子一臉欠扁的樣子頓時怒不可遏,舉起法書,一人頭頂重敲了一下:

  “雖然不會扣你們學分,事實上你們也沒有學分可被扣。但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任何處罰都是可能的,尤其是你們這些粉嫩的菜鳥,剛來就闖下這些麻煩。”

  “那些阿爾法的家夥呢?”

  “每個學生都隻會而且隻能被自己學院處理。阿爾法是出了名的護短。所以,你們不要抱太高的期望。”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23 14:51
第72章 宿管小獸倪5爺
  玉盤掛在樹梢,清冷的月光在地麵鍍了一層銀霜。

  今天是八月初一,按常理而言,天上不應該有月亮。

  鄭清一直盯著半空中那枚渾圓的銀白色天體,忽視了身前尼古拉斯的嘮叨。

  安教授將闖禍的三個新生重新交給新人指導後,便匆匆離去。

  一轉身,剛剛還滿臉怒容的尼古拉斯就緩和了語氣:

  “這件事其實也沒有那麼嚴重。最糟糕也就多上一年大一,沒什麼大不了的。”

  鄭清咳了兩聲,低頭看著紙箱裏仍舊酣睡的小精靈,心情仍舊有點沮喪。

  對於一個第三年讀大一的老生而言,讀兩年大一的確不是什麼大事。

  但對於一個自認為維護了正義的新生來說,這個懲罰就有點讓人揪心了。

  尼古拉斯安慰道:“早在一百年前,阿爾法就已經不是真正的阿爾法了,抱著可笑的高傲,做著滑稽的故事。你們是九有學院的未來,現在需要的是一個溫暖的宿舍還有舒服的大床。其他就不要多想了。”

  鄭清抱著紙箱,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為什麼我的眼裏常含淚水,因為我哈欠打的太深。

  他揉著眼睛,感慨著。

  漫長的一日似乎終於看到了盡頭。

  就像尼古拉斯提到的那樣,他現在非常需要一張舒服的大床。

  步行街盡頭,有一扇鏤刻著繁複花紋的鐵柵大門。

  這座大門應該很老了。

  門腳下的磚石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青苔,門框上的牆皮斑駁脫落,好像白癜風的患者。每個學員進出,拱門都會發出一聲令人不安的歎息,隨著吹出一股冷淡的輕風。

  “這扇大門是貝塔鎮通向四所學院宿舍的一條捷徑,但這條通道是單向的。你們隻能通過這扇門回到宿舍,卻不能從宿舍直接來到貝塔鎮。”

  鄭清站在門口向裏探望,月光下的校園裏一片安詳。

  青草碧湖,楊柳依依,三三兩兩地學生悠閑的漫步其間,享受月下的從容自在。

  靈獸園裏那些不願入眠的小動物們在草地上追逐打鬧,不時發出急促的爭吵聲。

  像一個大公園。

  視野中沒有一棟宿舍樓。

  “這裏!拿出你們的身份卡。”

  尼古拉斯招呼著,指了指身邊拱門側的一扇鐵門:“門後麵就是宿舍樓樓道,刷卡後,你們會直接進入自己的宿舍。新生的宿舍是隨機分配的,學校說這樣有助於培養學生們的團結精神。”

  鄭清急急忙忙從袍子裏翻找那張銀白色的卡片。

  “當然,進宿舍樓的門不止這一處。就像書上說的,在這裏上大學,你們要帶著一副善於發現的眼睛。”

  鄭清湊過去,好奇的打量那個側門。

  鐵門是灰白色的,與那斑駁的牆壁幾乎渾然一體,很容易讓人忽視它的存在。

  門中央尺許大小的門洞裏蹲著一隻巴掌大,眯眼休憩的青碧色小獸。

  這尊異獸仿佛青銅鑄就,身上布滿銅綠瘢痕。狀似獅子,卻頭生犄角,身覆鱗甲。此刻,它正把腦袋搭在前爪上,喉嚨間發出呼嚕嚕的聲響。

  “第一大學的宿管,倪五爺!”尼古拉斯指著青色小獸向新生們介紹道:“第一次見麵,先向五爺問好。”

  “倪五爺好。”新生們稀稀拉拉的回應著,看著那尊青色異獸,眼神中滿是好奇。

  小獸抬起眼皮,懶洋洋的掃了新人們一眼,並沒有開口。

  尼古拉斯從口袋裏摸出一枚赭黃色藥丸,笑著遞上前。

  那異獸見了,睜大眼睛,眸中赤紅色光芒閃過,很是歡喜的站起身,伸出長舌將藥丸卷進嘴裏。

  然後它渾身劇烈的抖了抖,眼鼻耳中呼哧哧冒出大股的濃煙。

  煙色濃重,卻無異味。

  青色小獸張大嘴巴,‘哧溜’一下,將那些升騰而起的煙霧吞進肚子,咂咂嘴,很有些意猶未盡的模樣。

  尼古拉斯急忙忙遞上自己的身份卡,小獸眼中紅光再次閃過,隨意的點點頭,重重拍了一下爪子下麵的圓球,鐵門隨即發出‘哢嗒’一聲脆響。

  “知道怎麼進門了嗎?”尼古拉斯拉開鐵門,一邊看向新生:“倪五爺是我們的宿管,全校幾千人,都住在五爺身後的宿舍裏。你們隻需要記住,看見五爺的地方,就能回到你自己的宿舍。”

  “那種黃色藥丸是用藥劑課的廢料炮製,一枚銅子能換一大包。沒什麼難度,唯一的作用就是製造大量的廢煙,五爺很喜歡這種東西。”

  尼古拉斯站在門口,催促道:“快點!五爺耐心有限!”

  新人們急哄哄的擠進那道狹小的鐵門。

  鄭清抱著紙箱子,小心提防不被人擠扁。

  門後是一個銀白色走廊,兩側有很多黑色的把手。

  “一般情況下, 你們在五爺麵前晃晃自己的卡就能直接推開自己的宿舍門。但有時候人比較多,比如今天,你就要麻煩五爺,多開幾扇門。”

  “看看自己的編號,找到自己的宿舍門,直接推門進去就可以了。”尼古拉斯已經推開一扇門,探出半個身子對幾個茫然的新生叫道:“速度快點!雖然這個通道能維持很久,但五爺耐心有限,小心被它再丟出去。”

  鄭清看著微黃的門框上嵌著的403編號,比對了一下手中的身份卡。

  深吸一口氣,用力推開。

  推開門,眼前是一小截光禿禿的灰色走廊。

  正當他發愣,對麵牆上的一扇銀白色小門忽然被推開。

  一個熟悉的西瓜頭正好也探了個腦袋進來。

  兩人大眼對小眼片刻,蕭笑點點頭,推門而入。

  “蕭笑?”鄭清有些不可思議的看了看他,扭頭探出身子看向旁邊。一個瘦小的身影半個身子恰好消失在他身後的銀白色走廊中。

  “這裏應該用了一個空間延展與諧振的法術,”蕭笑推了推眼鏡,頗為煩惱的打開自己的黑色筆記本,道:“第一大學近些年做出的技術方麵的變動還是挺多的,我父親當年來的時候,進個宿舍樓完全沒有這麼麻煩。”

  “我隻是好奇你跟我一個宿舍。”鄭清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的哼哼。

  灰色走廊盡頭的木門上掛著403的小塊銘牌。

  推開門,一個氣喘籲籲的聲音在兩人耳邊響起:

  “哈…你們…哈…就是…最後兩個舍友…麼……”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23 14:51
第73章 藍巨人與吸血狼
  頭頂是一根晃悠悠的日光燈管,銀白色的燈罩不知多久沒有清理了,黑色的汙漬夾雜褐色的鏽跡,透露出一股陳舊的氣息。

  腳下是厚厚的靛色地毯,踩上去軟綿綿的,很讓人受用。

  屋子的四個角,擺放著四張寬大的六柱床,紫黑色的床板雕刻著繁雜的花紋,上麵掛著深紅色的帷帳。

  宿舍正中央,是一張巨大的書桌。

  赭黃色的方桌與四張配套的黑色圈椅安穩的呆在房間中央,光滑可鑒的桌麵上隻擺了一盆有些幹枯的雛菊,橘黃色的花瓣有氣無力地耷拉在盆沿。

  整間屋子麵積挺大,但隻有一個陽台,一扇窗戶。

  陽台與宿舍之間有一扇木製的推拉門,正敞開著。

  門外一個穿著紅色長袍的肥胖身影正艱難地做著伸展運動。

  聽到開門聲,他費力的直起身子,把頭探進屋子。

  “哈,你們一起到了!我正想著剩下的舍友是些什麼人呢。”

  “我叫辛·班納·施密特-拜耳,你們叫我辛就行。”

  胖子興高采烈的揮著手,嘰裏呱啦的向剛進屋的兩個人打著招呼:

  “終於可以鬆口氣了!”

  “一想到跟迪倫在一間屋子裏呆這麼久,整個人都不好掉了!”

  胖子誇張的揮舞著粗壯的手臂,聲音高亢洪亮。

  鄭清看著這個聒噪的家夥,沒來由想起大明坊裏的故事。

  沒等他細想,旁邊六柱床紅色的簾幕卷起,一個身影翻下床鋪,出現在他們麵前。

  “迪倫·奧布萊恩·塔波特。”這個黑色鬈發,碧色眸子,麵容白皙,身材勻稱的男生伸出手,語速緩慢,聲音沉悶的說道:“星空學院藥劑08-1班的學生。”

  鄭清看著他身上的藍色長袍,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你是我認識的第二個星空學院的新生,我還以為宿舍都是九有學院的學生。”他笑著把手伸向迪倫,指了指從陽台擠進屋子裏的胖子,好奇道:“他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

  “他大約在擔心自己那點肥膘。”迪倫握住鄭清的手,友好的晃著,嘴角扯了扯:“我是狼人與血族的混血。對很多巫師而言,並不是一個恰當的舍友人選。”

  鄭清握著迪倫的手臂有些僵硬。

  他有點明白剛才辛胖子提到的不安是怎麼回事了。

  “我以為你們會有專門的宿舍呢。”他腦海裏浮現出圓月之夜的狼人與暗夜中捕獵的吸血鬼,嘴角忍不住抽搐一下,但隨即抱歉道:“不好意思,我沒有別的意思。”

  “沒關係。我剛才還在擔心新來的室友會掏出一把大蒜,或者拿聖水潑我一臉。你們的反應比我想的好多了。”偏偏頭,迪倫毫不介意的笑著:“校醫院會給我配置專用的藥劑,平日你們完全可以把我當做一個普通人。特殊的時間段,學校會給我們配置專門的靜室,安全方麵你們完全不需要擔心。”

  “我叫鄭清,純種人類,九有學院,天文08-1班學生。”鄭清小心的抽出手,很好奇的發現他的手有淡淡的溫度。

  “吸血鬼是亡靈,狼人卻是生靈。”蕭笑擠到他前麵,笑眯眯的握著迪倫的手不肯放鬆:“看來我真是有了一個很有意思的舍友啊。”

  “辛是一個藍巨人。”迪倫眼角跳了跳,不動聲色的抽出自己的手,指了指探出頭的胖子:“不僅力氣很大,而且精神值也高的變態。”

  胖子憨厚的揮揮手。

  “藍巨人?”鄭清很感興趣的問道。

  “綠巨人的變種,很稀有,我隻聽說過。”蕭笑果然轉移了注意力:“據說當他真正平靜下來才能變身成功,發揮出超人的力量。”

  “就是這樣。我也不能解釋得更好了。”辛胖子有些艱難地擠進宿舍,喘息著笑道:“我也是九有學院的學生,天文08-1班的。”

  “同班同學啊,真是一點也不奇怪。”鄭清笑著,忍不住吐槽:“這個世界真小。還沒上課,我好像已經把班裏的同學認識個七七八八了。”

  “實際上你隻認識六個,遠不足七七八八。”蕭笑糾正道。

  “你剛才在陽台幹什麼?鍛煉身體嗎?”鄭清無視蕭笑,好奇的看著辛胖子坐在床邊大口喘氣。

  “隻是活動活動,嘿嘿。”辛顯然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談太多,伸手指向陽台,笑道:“你們剛來,一定還沒去那裏看看。”

  “陽台?”

  “風景很不錯的。”迪倫在一旁讚同的點點頭。

  陽台與宿舍間隔著一道厚重的木質推拉門,麵積不大,隻有三五見方,高大的玻璃窗落地而圍,能夠充分吸納四周的光線。

  月色皎潔明亮,窗外的世界仿佛天色微白時分。

  站在其間,放眼四方,鄭清有些明白迪倫與辛的意思了。

  綠色的草坪在月色下散發出柔和的氣息,軟軟的向遠方展開。

  遠處,稀稀拉拉幾十株粗大的老樹伸展開自己虯結的枝幹,青色、綠色、黑色、白色、黃色、紅色,五顏六色的葉子在這淡綠色的底色上肆意的綻放。

  更遠一點,銀鏡般的湖泊靜靜地躺在草地邊緣,波光粼粼的水麵中倒映著一輪玉盤,水畔隱約可以看到安詳走動的動物。

  最遠處,淡綠色的草坪已經隱沒在深沉的顏色中,一座高大的光禿禿的圓錐形黑色山頭從那陰影中崛起,安靜,沉默。

  “真美!”鄭清讚歎著,轉頭看向辛胖子:“這邊能看到臨鍾湖,是不是說,宿舍距離教學樓並不是太遠。”

  胖子搖搖頭,沒有說話。

  “望山跑死馬,你的眼睛會欺騙你自己。”蕭笑解釋著,指了指底下草坪上稀稀拉拉散步的學員,然後向兩邊看了看,點點頭:“每間宿舍都是獨一無二的,每個陽台都有自己的風景。”

  “你站在陽台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看著你。”不知為何,鄭清腦海裏浮現出這句有些朦朧的詩句,不由得搖頭晃腦誦讀了出來。

  蕭笑挑起了眉毛。

  “不,不。”辛很有些辛苦的搖著手,對兩人大聲說道:“風景有什麼好看的,我是說那個小家夥!”

  隨後他有些費力的擠進陽台,有些濃重的汗津津的氣息撲鼻而來,鄭清頓時有種憋氣的感覺。

  “看那裏!”

  順著辛毛茸茸的手臂,粗短的手指指的方向,一個黃白色的毛球出現在他的視野裏。

  那是一隻貓。

  毛球安穩的呆在陽台外一個探出的短板上,一動不動的享受著月色輕柔的撫摸,尖尖的耳朵不時抖一抖,那種舒適的呼嚕聲隔著老遠似乎都被幾人感受到了。

  “好家夥!”蕭笑罕見的對稀鬆常見的事物產生了興趣。

  似乎很安全的樣子呢,鄭清看著那個軟乎乎的圓胖東西,心底浮現出這個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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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肥貓團團
  團團是一隻公貓。

  確切的說,它是一隻披著黃白條紋,有一對海藍色眸子的肥公貓。

  更重要的是,它是一隻靈貓。

  靈貓與妖貓沒有本質的區別,隻不過靈貓對巫師更友好。

  團團平常的生活很簡單,也很愜意。

  它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啃完一條被烤的金黃流油的肥嫩雞腿後,懶洋洋的攤開身子,趴在窗台上眯著眼打呼嚕。

  偶爾有閑情逸致,它也不介意抖著自己滿身的肥肉,踱著小方步,漫步窗前瓦上,與自己那些尚未開化的母同胞們進行深入而友好的交流。

  作為一隻愛好廣泛的靈貓,它絲毫不介意學院裏那些茁壯成長的女生們用她們香噴噴的身體刺激自己的嗅覺。

  但是,作為一隻尊貴的靈貓,它卻不能容忍那些耍三腳貓把戲的新生在自己這隻正宗的四腳貓麵前撒野。

  眼下,它就遇到了這樣的挑戰。

  陽台上來了幾個新生。

  這種事情很常見,團團也不以為意,一般這些粉嫩的菜鳥讚歎幾聲,感慨幾句然後就會縮回宿舍,做每個新生應該做的事情去了。

  但是這幾個新生不太一樣。

  “他們是把我當成那些未開化的野貓了?”團團氣惱的捋了捋胡子,眯起藍色的眼睛。

  在它眼前,一條符紙折成的小魚活靈活現的搖頭擺尾,虛空遊蕩。

  “竟然做條假魚?真是豈有此理!”眯著眼掃了一眼在眼前晃啊晃的小魚兒,團團有些苦惱的擦擦胡須:“該怎麼辦呢?”

  “這都不上當!該怎麼辦呢?”陽台上,幾個新生也在苦惱這個問題。

  “要不試試雞腿?”辛胖子似乎想到了什麼,有些肉痛的拿出一個優盤。

  “貓應該吃魚啊。”鄭清嘟囔著,有些沮喪的收回那條辛苦半天用符紙做成的小魚。

  辛胖子將優盤插進粗大的手表上,隨手點了幾個按鈕,一個虛擬的屏幕躍出虛空,倏然出現在眾人眼前。

  “這是什麼?”鄭清好奇的看著這張屏幕。

  “乾坤5.03係列的儲物空間。”旁邊的蕭笑義務講解道:“當前流行的第五代存儲技術,通過虛擬具現、多維疊加等高級魔法,結合傳統的虛空芥子等煉金技術創造而出。使用簡單,攜帶方便,而且與白丁世界的發展相適應,近幾年很是流行。”

  辛胖子點著頭,虛空戳了幾下。

  虛擬屏幕跳出來‘衣’‘食’‘住’‘行’‘用’五個文件夾。

  然後胖子點開那個命名為“食”的文件夾,又在子目錄裏尋找到‘最愛’欄目,裏麵又找到‘最最愛’的條目,最終從一串長長地名單裏,找到了名為‘雞腿’的文件。

  點擊,五個雞腿的圖片安靜的飄到半空中。

  “喲,恰好五個啊。”迪倫唯恐辛胖子聽不見,特意湊到他的耳畔,笑嘻嘻的說道。

  惡狠狠的剜了吸血狼人一眼,辛胖子咬著牙,頗為肉痛的全部選中,選擇具現。

  一旁沉默的蕭笑及時掏出一張大盤子,放在雞腿圖片下方。

  淡藍色的光線出現在盤子上空,飛快的勾勒出五個雞腿的模樣,伴隨著幾下閃爍,五個熱騰騰的雞腿便出現在胖子手中的盤子裏,濃鬱的鹵汁順著滑嫩的皮肉滾落其中,似乎剛從鍋裏撈出來一般。

  蒸騰的香氣撲麵而來。

  “太……太神奇了!”鄭清感慨半天,最終憋出一句讚歎。

  “哼哼,

這還不算什麼!”胖子又是驕傲,又是肉疼的端起盤子。
  鄭清很客氣的選了一個最小的,然後放到眼前端詳半天,沒敢下嘴。

  “這可是我們那裏的特產。”辛胖子舔了舔舌頭,惡狠狠的遞給蕭笑一個雞腿:“太便宜你們了。”

  “唔。”迪倫皺著眉,一臉為難的對著盤子裏剩下的三個雞腿。

  “你不喜歡吃雞腿,對嗎?”辛胖子一臉熱切,繼而恍然大悟,很是開懷的笑道:“我忘了,吸血鬼什麼的,不能吃這些東西。”

  “但是,狼人什麼的就沒有這種問題了。”迪倫飛快的抓過一個雞腿,丟進自己嘴裏,眨眼間便吃了個幹幹淨淨,‘噗嗤’一聲,吐出光滑的雞骨頭。

  光滑纖細的雞骨頭落在胖子手裏的盤子裏,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音。

  迪倫嘴唇上掛著湯汁的痕跡,他一邊嚼著雞肉,一邊壞笑著:“我隻是在糾結是挑那個肉最肥厚的,還是那個筋肉最全的。”

  辛胖子黑著臉,一語不發,擠進陽台。

  那隻肥胖的花貓絲毫沒有剛才慵懶的模樣,閃電般竄進陽台,兩個爪子狠狠地按住一個雞腿。

  辛胖子頓時忘了盤子,張開五爪扯住最後一個,飛快的塞進嘴裏。

  一貓、一人,兩張肥胖的餅臉扭曲著,咀嚼著,喘著粗氣,惡狠狠盯著對方。

  “一張大餅臉,兩隻死魚眼。”辛胖子‘噗嗤’一下吐出嘴裏幹幹淨淨的雞骨頭,狠狠的揉了揉花貓的肥臉,憤憤不平:“一點都不可愛!”

  肥貓‘嗷嗷’的哼唧了兩聲,腮幫子仍舊耐心的蠕動著。

  “你怎麼知道它喜歡雞腿?”鄭清丟掉手中的雞骨頭,舔舔唇邊的味道,看著已經來到桌子上,但仍舊互相瞪眼的一人一貓,好奇的問道。

  “誰管它喜歡什麼!”辛胖子依舊一臉心疼,聞言大怒:“我最喜歡的,會有人不喜歡?”

  “我不喜歡。”迪倫慢吞吞的說道。

  “你,不是人!”辛伸出自己肥肥的食指,鄙夷的晃了晃:“而且,吃的最快的那個,沒有發言權!”

  “但那是隻貓吧。”鄭清糾正道。

  “你覺得喜歡雞腿的,會是隻貓嗎?”胖子理直氣壯。

  鄭清點點頭,又搖搖頭,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肥貓抖了抖耳朵,慵懶的抻了抻身子,翹起尾巴,像一個扛著旗的領主一樣,繞著宿舍巡視了一圈,最終在窗台上選擇了一個舒適的凹槽,安安穩穩的窩了進去。

  他覺得這個宿舍裏麵似乎有些很奇怪的味道,不是好聞,也不是難聞,隻是奇怪。

  “奇怪!”它捋捋自己油滑的胡須,搖著腦袋,抗拒心底升起的那股巨大的好奇:“嘖嘖,好奇心害死貓啊。”

  但是,看在這些粉嫩新人有些油水的份上,自己並不介意呆上一陣子。

  舔了舔肥嫩的爪子,團團滿意的打了個呼嚕,給自己找到一個非常恰當的借口。

  “我們睡光板嗎?”選定好床位的鄭清扶著那冰涼的木板,訥訥的問道。

  “你沒帶自己的鋪蓋嗎?”一邊的蕭笑扶了扶眼睛,詫異道。

  “當然帶了。”鄭清臉色微紅,連忙翻出自己的灰色小包。

  “學校會給你配備一些東西,但肯定不如家裏的舒服。”迪倫身形一閃,下一刻已經蹲在自己的床上,他笑眯眯的看看其他人,呼啦一下拉開自己床上猩紅的帷幔,一個青黑色,古舊厚重的棺材穩穩地躺在他的床位上。

  蕭笑臉色白了一下。

  “我也是自己加了些料,學校隻會給你個床墊。”辛滿意的拍了拍自己鼓鼓囊囊的床鋪,很有感覺的倒在上麵,木質的床鋪立刻發出一聲沉重的喘氣聲。

  鄭清憂鬱的看了看他那顫抖的床鋪,長歎一口氣。

  窗台那隻肥乎乎的胖貓,眯著眼,懶洋洋的擦著胡須,嘲笑的看著宿舍內一片雜亂。

  收拾完床鋪已經很晚了。

  將自己隨身帶的家裏的粗布床單鋪在厚厚的床墊上,鄭清一頭栽倒在上麵,拽過家裏帶來的棉被,深深吸了口氣,豐腴的棉花香味充斥他的鼻腔,與爺爺家的炕一樣溫暖。

  回想著這一天裏發生的各種事情,期盼著明天的到來,想著想著,不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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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女妖的通緝令
  通緝令(C級)尼基塔

  ——————————

  2012年8月31日下午1時35分。

  第一大學專機發生一起妖魔入侵事件。

  涉事妖魔尼基塔,雌性,百齡內新生代巫妖。

  曾為第一大學阿爾法學院優秀畢業生(候選)。

  身高170cm,體重56kg,黑發。

  轉化時已達注冊巫師標準,五門專業成績達到優異。

  現疑似為邪惡爵士、大巫妖烏利希弟子。

  C級及以上等級獵隊,建議將其列為優先獵殺目標。

  對成功獵殺此妖的獵隊,由第一大學獵妖基金獎勵100玉幣;三叉劍通緝基金獎勵100玉幣;月下議會額外獎勵100玉幣;巫師聯盟注冊獵隊積分增加一百點。

  附一:尼基塔近期照片。

  附二:尼基塔近期活動區域(僅C級及以上獵隊隊長可查)。

  ……

  ……

  “也就是說,這個剛剛上船的小妖精已經成了通緝令裏的大人物,而我們這些在船上十幾年的老家夥,甚至連名號都沒被巫師們記住!”萊恩扯著自己的衣領,在甲板上咆哮著,暴躁的走來走去。

  他的手裏揮舞著一張嶄新的通緝令。

  通緝令上,尼基塔側身站在一個淩亂的吧台前,微微抬起下巴,眼神嫵媚卻又高傲。她的腳下癱軟著一條流血的大蛇,身後是一群顫栗的身影。

  “而且,她殘害那條可愛的小蟲子幹什麼!這是報複!肆無忌憚的報複!”萊恩站在船首帆前,重重的跺了跺腳。

  斜前桅上,那些盤繞的大蛇吐著信子,可憐巴巴的蹭著萊恩的鞋跟。

  船艙頂部的木台上。

  哈瑞仍舊穿著自己粉紅色的POLO衫與白綠花色的沙灘褲,懶洋洋癱在躺椅上,一聲不吭。

  他能夠理解萊恩的暴躁。

  因為他的胸腔裏也積鬱著怒火。

  美女上通緝令也要講基本法吧,哈瑞憤憤不平。

  白丁的世界有句老話:如果說這個世界有誰最了解你,那麼一定是你的敵人。

  這句話放在巫師與妖魔身上再貼切不過了。

  作為糾葛了數千年的對手,巫師對於妖魔有著非常完整與深刻的理解。

  這種理解清晰的表現在巫師聯盟頒布的通緝令中。

  每月月初,巫師聯盟都會在世界範圍內頒布最新的通緝令。許多伏誅的妖魔通緝令會被注銷,也有許多新增的妖魔通緝令進入人們的視野中。

  雖然每頭妖魔都是巫師獵殺的對象,但並不是每一頭妖魔都有資格登上巫師的通緝令。

  進入通緝令意味著會遭到巫師獵隊的優先獵殺。

  也意味著,這頭妖魔讓巫師們感到威脅。

  就像海妖王。

  就像四位大海妖。

  就像迷霧號上的幾位戰鬥隊長。

  每一頭登上通緝令的,都在妖魔中有著赫赫威名。

  以至於妖魔們將通緝令當做一份通行的榜單。

  許多妖魔為了能夠登上這道通緝令,肆意殘害白丁,增加自己的血腥值。

  即便如此,大部分妖魔也隻能獲得‘D’級及以下的通緝資格。

  “懸賞三百玉幣,一百獵隊積分,而且是C級。”哈瑞咕噥著,將懷裏的《朵朵女士》拍在臉上,聲音格外沮喪:“也許尼基塔會成為今年的新人王。”

  新人王是年輕妖魔們私下裏的說法。

  指的是每年巫師聯盟新頒布的通緝令中,首次進入通緝令,且懸賞金額與級別最高的一位妖魔。

  按照曆史經驗,很多新人王都能成長至大妖。

  這就意味著一些高層的妖魔已經開始把視線落在女妖身上了。

  暴躁著的萊恩停下腳步,扯了扯自己的金發,仰望天空,長歎一聲。

  甲板上陷入難堪的寂靜中。

  湛藍的天空上,隻有一隻黑色的大鳥舒展著翅膀,小心翼翼兜著圈子。

  ……

  與剛剛陷入沉默中的甲板相比,迷霧號的船艙內一直格外安靜。

  北海的冷風在狹小的窗口打著卷,逡巡著,不敢肆意進入。

  陽光格外冷淡,隻在窗前的木桌上投下一道淡淡的白影。

  昏暗的船長室裏沒有一盞燈。

  隻不過與前次相比,房間裏多了許多發光的小蟲子。

  它們肆意的爬在屋子的各個角落,周身閃爍著綠瑩瑩的微光。

  也許這是船長的新寵物?尼基塔跪坐在木桌前,盯著不遠處木桶上趴著的一隻綠光小蟲,暗自思忖。

  迷霧號的船長大人慵懶的伏在桌上,一隻手托著下巴,眼神迷離的看著海天交接的盡頭。

  他維持這個姿勢已經很久了。

  桌前跪坐的女妖不安的挪了挪身體。

  船長收回視線,將目光落在桌上那張古舊的皮卷上。

  女妖抬起眼皮,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

  她記得上次進入船長室的時候,就見過這張皮卷。

  “好奇?”船長將皮卷丟到女妖麵前,聲音非常溫和:“那就看看。”

  尼基塔閉著眼,驚恐的趴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也不是特別笨嘛。”船長打了一個響指,一隻尖頭圓耳,皮膚蒼白的老精靈從船艙黑暗處爬出,撿起那張皮卷,緩緩退回黑暗中。

  “既然不笨,為什麼會暴露?”船長指了指頭頂,語氣稍稍有點冷淡:“而且還反複帶著尾巴來船上?”

  尼基塔身子劇烈的顫抖起來。

  “不知道。”女妖趴在地上,嗚咽著。

  “不知道?”船長詫異的抬了抬眼皮,漆黑的瞳孔略略有了點波動。

  這個答案有點出乎他的預料。

  如果女妖能找到一個適當的借口,也許自己會給她一個不錯的死法。

  比如,隻掏出她的腦子。

  但‘不知道’三個字,就有點讓人失望到震驚了。

  還有比這三個字更不負責任的話嗎?

  船長舔了舔青黑色的嘴唇。

  許久沒有吃過女妖的心髒了。

  尼基塔分明感受到一股恐怖的氣機包裹著自己,令人窒息。

  “您可以查看我的記憶!”女妖尖叫道:“您會得到滿意的答案!死亡的記憶會有殘缺!”

  迷霧船長沉默了一下,伸出手,搭在尼基塔的頭頂。

  劇烈的疼痛從頭頂蔓延開。

  女妖咬著手臂,昏死在地上。

  寂靜河……

  沉默森林……

  戲法師的父母……

  一小塊黑麵包……

  第一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一雙碧綠的,溫暖的眼睛……

  迷霧號船長嘴角扯起一絲微笑,手指略微動了動。

  昏死中的女妖悶哼一聲。

  第一大學的專機……

  女妖內心深處的饑渴與妖血暴走……

  餐廳內的劫持與對峙……

  匆匆趕來的專機護衛……

  “原來如此。”船長將手從尼基塔頭頂挪開,喃喃自語。

  女妖頭頂的汗水沾濕了他的手心,他抽出一條潔白的手帕,擦擦手,丟在女妖頭頂。

  “起來吧。”他吩咐道。

  女妖渾身一抖,緩緩的睜開眼睛。

  然後她顫栗著,跪起身子。

  “既然已經完成任務,那就安心呆在船上。”迷霧船長溫和的笑著:“不用擔心,妖魔的大腦吃膩了,我不喜歡那種辛辣的記憶,相比較而言,巫師們那些溫醇的記憶更符合我的口味。而且,你剛剛帶來的記憶,很不錯。”

  尼基塔嘴唇抖了抖,竭力幹笑了一聲。

  船長的右手順著她的臉頰滑落在她潔白的肩頭,讚歎著:“年輕的感覺真好。”

  然後伸出右手食指尖銳的指甲,在她的肩頭刻下一個花體的‘M’。

  紫紅色的血液順著傷口剛剛溢出皮膚,就迅速的黑化、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記。

  尼基塔彎下腰,匍匐在他的腳下,吻了吻他的袍腳。

  “以後你就跟他們一樣,稱呼我船長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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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2段對話
  這是一間極其簡潔的屋子。

  紅色是屋子的主色調。

  深紅色的地毯從門口一直延伸至窗台。毯子上隻擺放了一座書櫥、一張書桌、三張軟皮靠椅。

  巨大的紅木書櫥占據了一整麵牆的麵積,透明的玻璃櫥窗內,厚重的大部頭書籍被整齊的碼放,好像待檢閱的士兵。

  一個梳著大背頭的身影坐在棗紅色的書桌後,正吧嗒吧嗒抽著煙鬥。

  淡藍色的煙霧從煙鬥中升騰而起,在屋頂堆積出一片濃重的雲霧。

  書桌上擺放著一堆散落的資料。

  屋子的主人眯著眼,皺著眉,將那些紙片翻的嘩嘩亂響。

  “咚,咚,咚!”

  沉穩的敲門聲有節奏的響起。

  “進來。”

  屋子的主人把煙鬥從嘴邊拿開,在書桌邊緣磕了磕,嘶啞著聲音吩咐道。

  房門無聲的打開。

  一個高大的身影走進屋子。

  他穿著寬大的黑袍,高高的衣領直挺挺的立起,將他一半的臉遮擋在衣領後麵。花白的頭發與光潔的額頭形成鮮明的對比。

  客人看了一眼天花板下堆積的煙氣,皺著眉,翻開手中的法書:

  “匪風飄兮!”

  溫和的聲音響起。

  一股小風從虛無中卷出,將繚繞在天花板上的煙氣卷出房間。

  “愛瑪教授叮囑過很多次,希望您少抽點。”

  “你遲到了。”屋子的主人敲了敲桌子,用更為不滿的聲音說道:“學校現在有一堆事情等著處理,你讓我在這裏多呆了半個小時。”

  “事情有了新的進展。”花白頭發的客人低聲說道。

  “事情一直都在進展中,不是嗎?這個世界上有哪件事真的在停滯不前呢?”

  “尼基塔與托馬斯是戀人。”

  “這並不是秘密。”屋子的主人幹巴巴的答道。

  “托馬斯很早之前就發現了專機的一個漏洞,他隻告訴過尼基塔。”

  屋子陷入長久的沉默。

  “這是非常嚴重的指控。”主人重重的吸了一口煙鬥,通紅的煙絲在白霧中一閃一閃。

  “我們並沒有打算指控什麼。”花白頭發聲音依舊很冷靜:“實際上,這件事是托馬斯告訴我們的。”

  “他人呢?”

  “北海。因為一些原因,托馬斯一直能追蹤到尼基塔的蹤跡。他發現尼基塔已經連續兩次登上迷霧號,所以。”

  “所以發現事情完全失控了才上報?!”屋子的主人咆哮著,粗魯的打斷客人的解釋:“誰給你們的膽子!你們怎麼敢!”

  “你們是第一天與妖魔打交道?不知道尼基塔現在是什麼情況嗎?!”

  “沉默森林跑出去的那隻小家夥被尼基塔帶走了,知道嗎?!”

  “那個小家夥被帶上迷霧號的第一天命燈就徹底熄滅了!知道嗎?!”

  “你們以為這種袒護能救了誰?”

  “是尼基塔?還是周周?!”

  “這是瀆職!!”

  “這是謀殺!!”

  “你們太讓我失望了!!”

  花白頭發的客人沒有出聲。

  屋子裏隻剩下主人粗重的呼吸。

  良久。

  煙氣重新從煙鬥中緩慢飄起,開始在天花板下慢慢堆積。

  客人沉默的站在煙氣裏,沒有使用咒語清理那些嗆人的氣體。

  良久,屋子的主人重新開口,聲音顯得有些嘶啞,但語氣已經平靜下來:

  “你覺得那些魔崽子知道多少?”

  “不多。

”客人謹慎的思考著,慢慢回答道:“周周與她母親所能接觸的信息有限。任何侵蝕記憶的妖術都會丟失許多信息。托馬斯認為,尼基塔試圖潛入專機,隻是代表它們察覺了一些端倪。這意味著它們還在猶豫。”
  “迷霧那隻小崽子從來不會猶豫。更不用提冰山那頭莽貨。它們既然出手,就意味著已經開始蠢蠢欲動。兩邊不碰個頭破血流,這個回合是過不去的。”屋子的主人噴出一口濃重的煙霧,語氣顯得有些無奈:“傳信,讓托馬斯那個混小子先滾回來。天天在北海那邊轉悠,小心被那群魔崽子逮到便宜。”

  客人無聲的點點頭。

  “石慧呢?”

  “石副校長是本月黑獄的輪值獄長。”客人小心的提醒道:“上周,您已經簽字通過了教授聯席會議關於本學年的值班計劃。”

  “有這回事?”主人摩挲著自己光滑的大背頭,尷尬的笑了笑:“事情太多,那個老不死的校長不知道死哪裏去了,丟下一堆爛攤子,讓人焦頭爛額啊,哈哈哈。”

  頭發花白的年輕客人把腦袋向衣領更深處縮了縮,眼神裏露出一絲無奈。

  他非常希望自己現在消失在這間辦公室。

  畢竟,他不是九有學院的院長大人。

  ……

  與此同時。

  北海的一頭小女妖,也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熱切的盼望眼前四頭恐怖的大妖能夠徹底無視自己的存在。

  但她的願望注定會落空。

  暮夏初秋的北海,冷風還沒有那麼強烈。

  醬藍色的海麵仿佛一塊巨大的毛玻璃,渾濁、平靜,沒有一絲漣漪。

  四位大海妖相對而坐。

  它們身後不遠處,四艘傳奇戰艦停泊在北風中,沉默而安靜。

  這是大海妖們短期內的第二次會晤。

  如果被巫師聯盟知曉這件事,恐怕會嚇得立刻進入全麵備戰狀態。

  尼基塔惡意揣測著巫師們的反應,試著努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已經沒有了第一次見到四位大海妖時的激動。

  心底隻剩下惶恐不安。

  三道沉重的視線落在她的頭頂。

  女妖非常確定,如果沒有身前迷霧船長的身影,自己絕對會被這三道目光撕得粉碎。

  一條海魚蹦出海麵。

  然後重重的摔在平靜的水麵,化為湮粉。

  冰山船長猩紅的小眼睛從海魚身上掠過,重新落在迷霧船長身上。

  它沉悶的嘶吼了一聲。

  “第一大學專機的事情,我們都聽說了。”漩渦號船長的聲音依舊尖利刺耳,他的話語也尖刻無比:“這種要命的事情交給小毛孩來辦,迷霧你還是沒長大啊!現在事情搞砸,引起那些巫師的警惕,總要有人負責!”

  尼基塔躲在船長背後,身子微微顫抖。

  她驚惶的閉著眼,唯恐聽到什麼可怕的話語。

  迷霧船長臉上沒有了船艙裏的笑意。

  他冷漠的看著身前的幾位同僚,聲音卻依舊溫和:“我的船員雖然沒有進入第一大學,但也達到試探的目的了。”

  其他幾位船長目光露出好奇之色。

  “按照慣例,新生航班需要三至五名正職教授隨機守護。但根據實際反應來看,飛機上隻有幾個不入流的助教。”迷霧船長的嘴角微微翹起,看上去心情很好:“從某種角度而言,這意味著第一大學的人手非常緊張。”

  “但這並不代表那個老不死的已經離開學校了!”漩渦船長尖聲叫道。

  “所以我們才需要繼續試探。”迷霧船長溫和的看向其他人:“接下來的問題是,你們誰第二個出手?”

  冰山船長懶洋洋的抖了抖身上的肥膘,抬起爪子撓了撓下巴。

  旋渦船長捋了捋身上掛著的海藻,脫下鞋子,從裏麵磕出來一枚貝殼。

  海神船長盤腿而坐,手裏舉著一個巨大的酒葫蘆,正咕嘟咕嘟的給嘴裏灌酒。

  聽到迷霧船長的提議,他放下酒葫蘆,抹了抹胡子上的酒液,哈哈大笑道:“我的試探已經開始了。”

  迷霧船長抬了抬眉毛。

  “多虧了你家那頭小巫妖在飛機上搗亂,我的人已經順利進入大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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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亂花漸欲迷人眼
第1章 仍舊以晨練開始
  九月一日,農曆八月初二。

  宜,祭祀、祈福。

  忌,開光。

  鄭清躺在床上,打著哈欠,懶洋洋的在被窩裏掐著手指計算。

  真不是個開學的好日子。

  他眯著眼,深深吸著一口氣。

  今天是星期一。

  上午有一節魔咒課。

  這將是自己在大學生涯的第一節課。

  真令人期待。

  也許昨日的興奮勁頭還沒有散去,鄭清晚上睡的很不踏實,半夜還被噩夢驚醒一次,但很快就重新睡著了。

  長長呼出胸腔裏積鬱的濁氣,他睜開眼。

  寢室裏非常安靜。

  天色隻是微微放光,透過陽台的玻璃,窗外隱約傳來鳥兒聒噪的晨鳴。

  鄭清輕手輕腳的爬下床。

  宿舍中央的大書桌上,還擺放著小精靈們的紙箱子。

  他小心地掀起紙箱上覆著的細絨毛毯。

  箱子裏,小家夥們仍舊酣睡不已。

  鄭清皺皺眉,覺得事情有點棘手。

  也許今天下課後應該去找教授打聽一下,問問受到創傷的小精靈應該如何拯救。

  現在,他真的無能為力。

  鄭清歎口氣,重新將毯子蓋在紙箱上。

  窗台上窩著的那隻肥貓抖了抖耳朵,張嘴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然後把腦袋埋進前爪更深的地方。

  旁邊,辛胖子的床鋪上傳來輕微的鼾聲,鄭清注意到他的涼被有一截落在地上,於是輕笑著幫胖子掖回床鋪。

  迪倫的床鋪倒是很安靜。

  不知道是棺材隔絕鼾聲,還是他睡覺不打鼾。

  鄭清的目光從那緊閉的厚重帳子邊緣飛快滑過。

  他可不想一大早就沾染上晦氣。

  洗漱後,鄭清來到陽台,打算做早課。

  他習慣性的從灰袋子裏掏出一把倉鼠糧,準備灑在陽台的窗棱上。

  然後他愣在那裏。

  苦笑一下。

  已經太習慣與那隻肥倉鼠一起做早課。

  不知道自己離家後,還有沒有人喂它吃食。

  懷念的閉上眼,稍稍活動了一下手腳,鄭清忍不住皺起眉。

  宿舍的陽台有些狹小,伸展不開。

  “想做早功的話,還是去樓下吧。”蕭笑低幽幽的聲音飄了過來:“宿舍不是個合適的地方。”

  回過頭,蕭笑已經換了一身深紅色的練功服,正在束緊自己的腰帶。

  鄭清飛快的溜回宿舍換衣服。

  出門前,他猶豫一下,衝著蕭笑指指仍舊酣睡辛胖子,還有悄無聲息的迪倫,張開嘴,無聲的問道:“他們呢?”

  蕭笑沒有說話,而是把他拽出宿舍。

  “你覺得狼人喜歡白天,還是吸血鬼喜歡白天?”

  鄭清想到月夜狼人與黑暗中的吸血鬼,搖搖頭。

  “所以,不要用日行者的觀念來觀察夜行者。”蕭笑手裏抓著自己的寬大眼鏡,正在琢磨要不要塞進書包。

  “那他怎麼上課?”

  “他們不喜歡白天,不代表不能在白晝出沒。尤其這裏是第一大學。校園裏有很多門,還有很多長廊。”

  “這樣啊。那辛呢?”

  “那隻胖子看上去就不是個做早功的生物。”蕭笑最終架上那副寬大的眼鏡,同時將黑殼筆記本抱在懷裏,長歎道:“而且,藍巨人什麼的,不是你我這樣的書生出身。我們隻能從書本中汲取力量,他們隻需要引導自己的天賦,

開發血脈的能力。”
  想到在被窩裏打著呼嚕的辛胖子,鄭清頓感人生不公。

  清晨的校園,學生並不多。

  操場上,鄭清留意的觀察了一下,黃色麵孔的學生居大多數。很少的白色膚係與黑色膚係的學生,也能從他們那粗壯的身材輕鬆判斷出他們的專業。

  “都是些戰鬥係的狂人啊。”

  看著一個黑皮膚的光頭大個子戴著沉重的鐐銬練習拳擊,鄭清連連搖頭。

  “吱吱~”一道白色的身影不知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繞著鄭清興奮的轉圈。

  “波塞冬?”鄭清驚喜的叫著,揪起狐狸的頂花皮,將它抓到懷裏,狠狠地揉了揉:“嘿!你這混蛋!”

  “天要亮了!你是來遛狗的嗎?”蕭笑斜著眼酸溜溜的哼道。

  他的那隻老烏龜還不知縮在哪裏。

  “這是狐狸。”鄭清捋捋波塞冬的大尾巴,糾正道。

  然後他將翻著白眼的小狐狸丟在地上,眺望著隻是微微透出一絲曙光的天色,轉到一邊開始練拳了。

  世界之上,奠基之法有萬千。

  鄭清的奠基法門就是先生在他小時傳授的引導術。

  這套動作有些像拳法,但並不連貫。每一式、每一招雖然並不拘謹,卻無法讓人產生行雲流水、圓潤如意的感覺。

  鄭清也曾問過先生這引導術的名字。

  先生非常簡潔的回答:“不拳。”

  何謂不拳?是說拳法不夠古老?還是拳法不夠宏大?或者拳法不是拳法?鄭清一直不是很懂,隻覺得這套拳就像先生一樣,高深莫測。

  幾趟動作走下來,鄭清漸漸感到身體深處蟄伏起來的力量漸漸清醒、活潑,沿著經絡血脈流淌開來。

  隻是片刻,他就感到渾身上下都籠罩在一股暖洋洋的熱氣中。很快便沉浸其間,不聞不問不思不想,順氣自然,自然走道了。

  不遠處,波塞冬也像模像樣的人立著,曲背弓腰,探爪擺尾,撓來撓去,做著各種不知所謂的動作。

  它粉紅色的鼻頭在微涼的空氣中不時皺一皺,一副認真的模樣。

  蕭笑坐在樹下的青石上,迎著朝陽靜靜地呼吸吐納。

  那隻赭黃色龜甲的老烏龜不知什麼時候爬到他的身邊,探著腦袋,半睜著眼睛,一動不動,恰如他身下的頑石。

  更遠一點。

  寬廣的草坪上、粗壯的大樹下、靜謐的銀色湖畔。

  三五成群的學生聚在一起,趁著朝氣,安靜而熱烈的做著早功。

  漸漸地,天色越來越亮。

  赤紅色的朝陽努力掙紮在地平線上,還差一絲就會跳出桎梏。

  鄭清似有所感,轉身迎向朝陽,靜氣凝神,雙拳微闔,吐出一口悠長的濁氣,舌綻清音,吐出一個長長地“咄”字。

  與此同時,樹下的蕭笑雙目圓睜,鼓起胸腔,清嘯出喉。

  四周其他做早課的學生們也紛紛吐氣、發聲。

  一時間四周清音、重音、各種吐氣聲互相呼應,震動清晨的校園,響徹天際,驚散四周雲翳。

  蒸騰而起的熱氣翻滾著,肆意的展示自己的蓬勃與活力。

  遠處,山頂,塔下。

  幾個身著黑袍的教授正在圍在一起說著什麼。

  聽到這振顫四周的呼喝,他們不由開懷大笑。

  “朝飲日出之流霞兮,夕餐月下之芳華。”一個清瘦矍鑠的老教授撚著自己的雪花短須,笑嗬嗬指點道:“他們這般下苦,卻不負我們辛苦操勞。”

  “年輕的朝氣啊。”另一個矮胖的老者搖頭晃腦感慨著。

  “卻不知是朝氣成就年輕人,還是年輕人成就朝氣啊。”最後一個高大的老人,似有所感,長籲道。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23 14:54
第2章 蔣玉
  校園,草坪,樹下。

  吐完那聲悠長的濁氣後,鄭清抱拳歸一,收束姿勢。

  朝陽似有所感,恰在此時跳出地平線,躍上天空。

  鄭清掐準時間長吸一口氣,朝陽罩在他周身的第一縷七彩流霞化作一道日華,消失在他的嘴裏。

  “朝飲日華,夕餐夜霞,三更之際,吐納月華。”蕭笑搖頭晃腦的吟道。

  鄭清回過神,四周學生們或慶幸不已,或垂頭喪氣,神色各不一樣。

  “什麼?”他好奇的問道。

  “沒有吸納上日華而已。”蕭笑似乎一直靜坐在那塊巨石上,聞言很有些感慨:“每日的功課都在做,但不是每天的功課都有效果啊。都是一起在做早功課,但最終能夠踏出去的,又有幾個人啊。”

  鄭清似懂非懂,他也懶得聽懂。

  波塞冬此刻正在一邊跳騰著捉弄他,他正咬牙切齒的琢磨怎麼捏死這隻小東西。

  遠處,辛胖子站在操場外麵,手裏抓著一大包早餐,正大聲吆喝著他們。

  鄭清揉揉肚子,一臉感激的看向那個大紙包。

  ……

  魔咒課的教室在主教樓東601。

  因為是第一節課,幾個人早早的就趕至教室。

  教室裏的學生並不多,都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

  有人戴著厚重的助視儀,小心轉動著手中的玻璃球,仔細觀察裏麵扭曲的光線;有人靠著桌子,懶洋洋的轉著自己的法書,任憑法書散發出一道道光線,在自己周圍交織出一片絢麗的景象;還有人旁若無人,閉目打坐,鼻孔中兩道白練吞吐不斷。

  每個人似乎都在忙自己的事情。

  鄭清在門口稍稍停下腳步。

  這間教室看上去就像一個巨大的書房。

  屋頂沒有天花板,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的星空。

  幾枚鵝蛋大小的白色光球在這片狹小的星空間搖曳,灑落淡淡的柔和亮光。

  教室正前方是一塊墨綠色的黑板,幾個彩色粉筆畫的簡陋小人正興高采烈的在黑板上翻著跟頭。它們身後簌簌落下的粉筆灰連成一串‘歡迎’的花體字。

  一群穿著灰色工裝的小精靈整齊的排成一排,坐在黑板上沿,笑眯眯的看著亂糟糟的教室。

  黑板前麵是一條高約半尺的講台。

  講台一角擺著棗紅色的演講桌,桌子上整齊的碼放著一盒粉筆與幾本冊子。

  正對黑板的教室後牆,一座巨大的米黃色書櫥占據了一整麵牆壁。書櫥中摞著密密麻麻,薄厚不一的書本。靠近牆角的櫥窗中,還擺放了許多大小不一的地球模型。

  教室左側是一排整齊的試驗台,銀白色台麵鋥光瓦亮,晃得人眼暈。緊挨著牆壁羅列著一排幹幹淨淨的試管等實驗用具。

  教室右側是兩扇巨大的落地窗,銀灰色的窗簾整齊的束在窗邊。透過高大的落地窗,可以看見遠處波光粼粼的臨鍾湖。

  整間教室色調柔和,不顯雜亂。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在鄭清身後響起,將他嚇了一跳。

  轉過頭,他發現說話的是一幅簡筆畫。

  這幅畫應該已經在門後掛了很久,白色的紙張已經有些泛黃,釘在畫紙四角的圖釘甚至都有了鏽跡。

  畫紙上空蕩蕩的,隻有一個用鉛筆勾勒的小人。

  小人橢圓形的腦袋沒有完全閉合,落筆的線頭索性延伸了一截,充當這個腦袋上的一根頭發。

三五根頭發稀稀拉拉掛在旁邊,仿佛一陣小風就能幫他剃個光頭。
  眼睛是兩個大小不一的圓圈,鼻子是一個三角形,嘴巴畫的最傳神,卻也不過是一段弧度優美的曲線。

  也許畫家的耐心在畫完腦袋後已經喪失殆盡。

  小人的身子畫的異常簡陋。

  一個並不比腦袋大多少的橢圓充當身子,四根從橢圓上拉出來的纖細線條就是小人的四肢。

  畫家甚至懶的在線條上多加幾筆,給小人湊一副完整的手腳。

  在整張圖紙的右下角,是一個‘MAY’的簽字。

  也許?五月?

  鄭清不得而知。

  但他知道,這個小人看上去並不快樂。

  看見有人回頭,小人揮了揮一條線的胳膊大喊:

  “勞駕!誰幫我添個帽子!馬上過冬,光著腦袋怪冷的!”

  蕭笑按住鄭清掏筆的舉動。

  “一個月以後你再決定要不要給他畫個帽子。”小個子男生神情鄭重的說道:“凡事三思而後行。”

  鄭清聳聳肩,將筆重新塞回口袋裏。

  課桌後麵,鄭清看到了兩張熟悉的麵孔。

  李萌耷拉著小臉坐在第一排的正中央,她左邊是養了一條大蛇的劉菲菲,右邊則是一個黑色長發的女生。

  劉菲菲正眯著眼,認真翻閱一本厚重的大書。

  黑色長發的女生則在旁邊表情嚴厲的對李萌說著什麼。

  教室門打開的聲音吸引了小姑娘的注意力。

  看清來人,她的眼神頓時亮了。

  “姐!那個小個子就是我跟你說過的新生第一名!”李萌急吼吼的拽著黑長直的胳膊,大叫著:“就是那個西瓜頭小個子!”

  教室裏頓時安靜下來。

  忙碌著的諸人齊刷刷抬起頭,看向門口。

  鄭清忍著笑意,小心的側過半步,將身後那位小個子的身影露了出來。

  蕭笑黑著臉,沒有說話。

  黑色長發女生蹙起眉,伸出兩根手指,夾住李萌的耳朵。

  “禮貌!”她嚴厲的看著小姑娘。

  李萌扁扁嘴,臉色漲得通紅,眼裏噙著淚水,沒有說話。

  鄭清拽著蕭笑緊走幾步,來到女生身前。

  “喲,大學生哭了?”他笑眯眯的看著李萌,調笑道。

  “你才哭呢!”小丫頭凶巴巴的叫著,抽抽鼻子:“是外麵風大!”

  鄭清轉頭看了一眼教室右側的落地窗。

  幾扇窗戶都緊緊閉著。

  他趕緊回過頭。

  “這位是?”鄭清示意的看向李萌旁邊黑長直的妹紙。

  “我表姐!今年新生第三名!”小丫頭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她抬著頭,異常驕傲的看著幾個男生。

  李萌表姐臉上露出尷尬的笑臉,她又捏了捏小丫頭的耳朵。

  “我叫蔣玉。”女生眨了眨明亮的眼睛,撩了撩頭發,露出一小截白淨的脖頸:“聽萌萌說你們在專機上很照顧她。真是麻煩你們了。”

  李萌撇撇嘴,沒有說話。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3-23 14:54
第3章 特招生不是公費生
  “就是他!”

  “那個拿報紙的胖子?”

  “不是,胖子旁邊那個小個子!拿個黑色筆記本,留著西瓜頭的小個子男生!”

  “他就是今年九有學院的新生第一名?”

  “看上去並不起眼呀。我聽說星空學院今年的新生第一名是一個超帥的男生!”

  “不要小瞧他,聽說他的全球巫師高考成績是滿分!比第二名高了整整二十分!”

  “哇塞!”

  “太厲害了!”

  “這就是傳說中濃縮即精華的案例嗎?!”

  竊竊私語聲從四麵八方傳來。

  每個新生都毫不掩飾自己的好奇。尤其是那些已經成年的女生,她們肆無忌憚的打量著蕭笑,對他評頭論足,似乎巴不得蕭笑怒氣衝衝的對她們咆哮一通。

  甚至隔壁幾個教室的學生都聞訊而至,擠在教室門口,打量著傳說中高考得了滿分的新人。

  蕭笑低著頭,不慌不忙的翻看著自己的筆記本,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架勢。

  辛胖子見勢不妙,卷起手中的報紙一溜煙跑到教室後排去了。

  隻留下鄭清站在蕭笑身邊,承受著周圍那些善惡難辨的壓力。

  此刻,他非常慶幸學校沒有公布入學成績。但同時,他也憂心忡忡,不知道自己第二名的身份還能瞞多久。

  李萌不止一次提到過,自己表姐要找九有學院的兩個大一公費生決鬥;專機上的卷毛狗也透露出阿爾法學院的某位強勢老生會找九有某個大一公費生的麻煩;更不用提眼前這些令人頭皮發麻的話語。

  沒有一件事讓人省心。

  但與上述煩心事相比,眼前一幕更令人不安。

  “不好意思,萌萌給你們惹麻煩了。”蔣玉看著兩人,歉意的笑道:“學校已經傳開了,今年九有學院新生第一名高考成績滿分。這是近百年來最優秀的入學成績。萌萌聽說你是特招入校後,就認定你是新生第一名了。如果她說過什麼不恰當的話,我代她向你們道歉。”

  鄭清在心底大叫著,不要道歉,隻有別打架就行!

  但他表麵仍舊一臉憨笑:“沒有沒有,李大學生非常勇敢呢!”

  蕭笑安靜的翻著自己的筆記本,仿佛置身另外一個世界。

  “他的高考成績的確是滿分嗎?”蔣玉微笑著與鄭清聊天,臉上沒有絲毫慍色。

  “我不知道。”鄭清老老實實回答。

  他的確不知道。

  蕭笑好像從來沒有提過自己高考成績的事情。

  “他就是第一名!”李萌在蔣玉身邊有些憤憤不平:“你不知道,他在飛機上背《巫師大百科全書》的樣子,小精靈的詞條張嘴就完整背出來了!”

  鄭清心底也有些不確定。

  “你是第一名吧。”小丫頭抱怨完,轉頭一臉期待的看向蕭笑。

  “是八十九年。”蕭笑終於從筆記本上抬起頭,似乎剛剛回過神,看了蔣玉一眼。

  “什麼?”鄭清沒有聽懂。

  “是八十九年來最優秀的入學成績。”蕭笑歎口氣,重複著。

  “也就是說,你真的是九有的第一名!!”李萌抱著蔣玉的胳膊,有些雀躍。

  “誰說的?”蕭笑看上去有些莫名其妙:“我隻是糾正一下她的說法。我並不是今年九有新生第一。”

  “你不是!”這條信息的衝擊力看上去有些超乎想象,李萌爬到課桌上,居高臨下叫道:“但是你在專機上……”

  “我是特招生。

”蕭笑抬起眼皮,看了小丫頭一眼,平靜的重複道。
  李萌張口結舌。

  的確,蕭笑從來沒有承認過自己是新生第一名,隻不過在專機提過一次他是特招入校。結果被李萌強行認定為第一名,還進行大肆宣揚。

  圍觀的人群發出一片嘩然,有些意興闌珊的散開。

  李萌也被蔣玉從桌子上提了下來。

  她扁著嘴,有些悶悶不樂,仍舊小聲嘀咕著:“肯定是他!奶奶給我算了一卦,坐專機一定能遇到公費生的。”

  原本打算安慰她的鄭清冷汗刷刷的冒出來。

  他強行扭頭,看著蕭笑,打了個哈哈:“你是特招生啊!哈哈,我一直以為特招生就是公費生!”

  “我不是公費生。”蕭笑搖著頭,掏出一張紙條,讓大家看了看:“公費生不需要交學費,學校還會給補助。這是我交學費的發票。”

  鄭清感覺自己的冷汗又冒出來了。

  他從來不知道,巫師大學交學費還會開發票。

  似乎察覺到他的不解,辭別蔣玉姐妹後,蕭笑索性攤開自己的筆記本,向鄭清詳細介紹了一下所謂的公費生製度。

  這是第一大學一項古老的獎學金製度。它的來源已不可考。人們隻知道第一大學教授聯席會議會在每個新學年開啟之前確定一份名單,名單上的人就是第一大學本年度的公費生。

  公費生的名額數量並不固定。有的時候一個學院可能會有三五名公費生;有的時候,整個學院都沒有一個名額。據說,最淒慘的一段時間,整整十年,第一大學四所學院都沒有一個公費生名額。

  從某種角度而言,這也代表了公費生名額的珍貴。

  對於學生而言,這種珍貴性更是顯而易見。即使在第一大學之外,比如四季坊、比如貝塔鎮,公費生的身份都會在店鋪消費時獲得各種折扣與優惠;遑論校內。

  最基礎的一條。

  有幸榮獲這一名額的學生,會自動入選本學院的年度小阿卡納。要知道,這意味著成績單上期末會妥妥的加上一些學分!

  整個第一大學幾近萬人,隻有區區不足六十人能擠進那份榮耀的名單。除卻學校各大社團的團長,各大獵隊的隊長,學生會的重要幹部,剩下的名額屈指可數。

  而這些名額每年都會自動分配給幾所學院的公費生。

  按照蕭笑的解釋,從‘魔杖’製作《阿卡納》這份報告開始,就沒有一個公費生被剔除出這個名單。

  除了阿卡納名額外,在學校或者學院舉辦的各項活動中,公費生也將作為學生代表,與學生會主席、社團聯合會會長等人一起,坐在學院院長,甚至第一大學校長的身邊。

  對於很多學生來說,這個名額不僅僅代表那十枚玉幣。

  更代表無上榮譽與數之不盡的隱形財富。

  說話間,兩人已經坐在了教室最後一排。

  辛胖子早就幫他倆占好了位置。

  旁邊還有一個老熟人。

  “信哥兒!”鄭清興奮的湊到紅臉膛男生的身旁,錘了他一拳:“剛才沒看到你!”

  “你瞎唄!”張季信怪眼一翻,哼道。

  旁邊,正在嘩啦啦翻著報紙的辛胖子忽然發出一聲怪叫:

  “臥槽,大新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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