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道緣浮圖 作者:煙雨江南 (已完成)

 
mk2258 2018-3-20 21:23:0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 478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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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眾生錯 章一四七 尋人

  幾乎是一進房間,燕開庭整個人便倒在床上,昏睡了過去,十日的旅程,已經讓他疲累不堪,今晚還跟多寶閣的人打了一架,越發覺得吃不消了。

  與燕開庭躺在床上的,還與呼呼大睡著的冰靈,這一路上作為燕開庭的坐騎,冰靈也沒少出力,甚至有時候,他不得不載著燕開庭和付明軒兩人高速飛行。

  北荒的夜晚不似小有門飛靈峰之上那樣安靜,整夜朔風呼呼作響,風沙最盛時,就連房門都關不住,是以人們在入寢之前都要將門好好拴好,這一夜,燕開庭睡得正舒服,房門卻嘭的一下就打開了。

  燕開庭睜著惺忪的雙眼,抬頭望了望被打開的門,風沙正往門內灌著,他可不想明日一早起來整個房間裡都是砂石灰塵,於是站起身來,朝著房門走去。

  就在他準備關上房門的剎那,他的動作突然停住,望著院中,整個人就愣住了。

  「維時師兄?」

  張維時此時仍然站立在院中,就像方才一般抬頭望著星空,看到燕開庭站立在門前,轉過頭來,道:「看見了嗎?」

  燕開庭抬頭,只見整個蒼芎好似要陷入某個看不見底的黑洞當中,呈現著漩渦狀,被一個中心緩緩吸入,就連月光,此時也融進了這個黑暗漩渦當中,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姿態。

  「這…?」燕開庭看得驚了,彷彿這個漩渦沒有邊境,遲早有一天也會將處於地面上的人給吸入似的。

  張維時點頭道:「要開始了,你聽。」

  燕開庭側耳傾聽,只見遠處,傳來一陣轟轟隆隆,好像有什麼在下陷一般,頓時,整個基地,不論是小有門,還是其餘門派,都是炸開了過一般,叫嚷之聲就湧到了燕開庭的耳裡。

  「秘境…開了?」

  按照燕開庭接到的消息,秘境最早也是在三日之後開啟,為何今晚就毫無徵兆地開啟了?

  張維時點了點頭,道:「看來,這一次天現異象,也是跟那秘境突然開啟有所關聯,既然已經開了,我們也再沒有等待的道理,走吧。」

  燕開庭剛準備走,突然好想想到了什麼,付明軒現在還沒有回來!

  就在這時,在燕開庭的感知當中,一道傳訊符迅速向著自己飛來,燕開庭伸手一抓就將那傳訊符抓在了手中,只見是付明軒的符咒,上面寫著他已經奔赴在進入秘境的路途之上,叫燕開庭也抓緊時間進去。

  既然這樣,燕開庭也不再猶豫,轉身朝著房內喊了幾聲冰靈,就追著張維時的身影,一路跑出了基地。

  按照之前的瞭解,那秘境處於半環形基地所包圍的中心地點,是以每個基地與秘境之間的距離都是一樣,如今秘境開啟,各個基地裡的人便像螞蟻一般,迅速朝著秘境的開後之處跑去。

  燕開庭追上張維時之後,便問道:「我們是要去抓什麼人?」

  張維時愣了一下,道:「抓人?」

  燕開庭點了點頭,道:「不是麼?此次的任務?」

  張維時哈哈大笑幾聲,道:「蕭然師弟,我怕你是誤會了,我們小有門在此處經營多年,定不是僅僅為了抓一個人這麼簡單,其實,這一次進入秘境,我們三人的任務是要找到一個人,然後請他出來。」

  燕開庭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都不知道張維時在說些什麼了。

  一邊跑著,張維時就將此間緣由向燕開庭緩緩道來。

  「五年前,開發這個秘境時,坐鎮的是一向放蕩不羈,不願意接觸世人的清微尊者,然而就在這秘境的基地建立不到一半時,清微尊者卻無故地消失了。」

  「消失?」燕開庭愣了一愣,尊者境界,只有大君級別的大能才能將其壓制,若是無故消失的話,很可能就是那尊者自己的個人舉動。

  張維時點了點頭,道:「後來在門內的洛水尊者和青華君的共同探測之下,才發現清微尊者竟是已經到了那秘境之下,誰人也不知道他是如何進去的,也不知道他提早進去的原因如何,總之,我們此次三人前來,就是要把他請回去。」

  燕開庭滿臉無語,這尊者怎麼跟個小孩子一般,動不動就玩失蹤呢!

  張維時卻笑了笑,道:「你且不用擔心,我們雖然是弟子,但是清微尊者一向喜愛後輩,就是他那幾個師兄,他有時都不放在眼裡,但是對我們後輩,卻是疼愛有加,等你見到了清微尊者,便明白了。」

  燕開庭點了點頭,正欲回答,面前就現出了秘境的身影。

  張維時和燕開庭的速度還不是最快的,兩人剛靠近秘境入口,就看見有一兩個身影跳了進去,雖辨認不出是誰,但想必也是四大門派當中之人。這一個秘境的包含程度非常之廣,從上師到真人,都可以進去。

  秘境入口位於一處沙漠地區,此時,這一片區的沙漠就像天穹一般正呈現著漩渦狀朝著一個中心慢慢流轉而去,指著漩渦的中心,張維時道:「就是那裡了!」

  說罷,張維時就是幾個箭步,跳了進去,燕開庭也不含糊,抱著冰靈緊隨著也跳了進去。

  這沙漠下沉之處,就是流沙,但是很奇怪的是,燕開庭跳了進去卻感受不到任何沙塵,好似有什麼將自己包裹在內,隔絕了周圍的沙塵,直到感受到整個人變得輕飄飄時,燕開庭才抬起頭來,發現自己已經出在秘境之中。

  緩緩下降時,燕開庭環顧四周,發現自己竟然來到了一個城鎮。

  這個城鎮有著典型的北荒風格,房屋均是由黃泥土製造,街道之上人來人往,帶起一陣陣黃沙飛揚,各種攤販商家叫賣其間,討價還價聲不絕於耳,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凡間城鎮。

  若不是其間行走的行人人魔混雜,燕開庭還以為自己真的就來到了一個北荒城鎮。

  這還是燕開庭第一次見到如此魔怪。

  這些居住在城鎮當中的大多數魔怪身形和人類差不多大小,四肢與人類差不多,只是要更加粗壯一些,有一個是人身蛇頭,與街邊攤販講價還價之時還吐著長長的信子,然而那人類攤販卻也是絲毫不懼,就像是和一名普通人做生意一般,覺得價格不合理就開始推拖起來。

  燕開庭落在地上,竟然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

  環顧四周,身邊魔怪來來往往,遇見像魔這般體格大一些的魔怪,燕開庭還不得不給他讓出道路來,各種各樣的魔怪此時就像是人類一般地匆匆行於路上,面目之上的表情也是與人類相差無幾,燕開庭望著他們都發起呆來。

  「小子!再看我我就把你的頭給扭下來!」一名狼魔對著燕開庭道,露出了森寒的獠牙想要威懾一下燕開庭。

  燕開庭楞了一下,自己方才的確盯著這名狼魔好久,他心想原來一隻狗站起來走路就是這副模樣啊!

  燕開庭傻笑幾聲,拱了拱手,道:「這位兄台,對不住,對不住,小弟初來乍到,不懂規矩,還請兄台不要介意!」

  那狼魔哼哼兩聲,道:「新來的?新來的還不去管制閣報道?!想在我們流沙鎮待下去,就得去管制閣登記?!」

  「好的,好的,小弟現在就去!」燕開庭滿面堆笑,實則心裡卻沒打算到那個什麼管制閣去,自己來這個叫什麼流沙鎮的地方,只要找到清微尊者就好,根本沒準備在這裡待下去。

  不過,望著人來人往的行人,燕開庭有些疑惑,自己明明和張維時一同進來的,怎麼根本就不見他人影了?

  燕開庭退向街道的一邊,走進了一家小茶館,點了一壺茶,仔仔細細觀察起來。

  「嗯,的確有不少門派中人。」燕開庭雖然不認識,但是那些人的行為和動作以及衣著,一看就知道不是這秘境當中的居民。

  燕開庭喝完一壺茶,心下也有了自己的打算,尋思著向著那個什麼管制閣打聽打聽,若是清微尊者長居於此地,想必也是在那個什麼管制閣有所登記。

  想到這裡,燕開庭就伸手朝著店小二招了招手,道:「結賬!」

  一隻穿著小二服裝的鼠魔就跑了過來,對著燕開庭就是一陣點頭哈腰,燕開庭問道:「你們這兒的管制閣在哪個地方?」

  鼠魔小二笑了笑,對著外邊指了一指,道:「客官,您順著這條路直走個半個時辰就到了,近的很!」

  燕開庭看這鼠魔雖然生的一副老鼠的面龐,但是模樣還挺招人喜歡的,便從袖子裡拿出一小塊純金子,扔給了那鼠魔,道:「拿著,餘下的都是小爺賞給你的!」

  那小二一把接著金子,左看右看,竟疑惑地將這金子放在了燕開庭的桌子上。

  燕開庭輕笑兩聲,沒想到這小二還有這麼大的胃口,冷眼道:「怎麼,嫌少了?」

  說完,又從懷裡掏出了一塊更大的來。

  那鼠魔疑惑地看一看燕開庭,又瞧一瞧這沉甸甸的金子,搖了搖頭,道:「客官,我們不收這個,您就別開玩笑了。」

  燕開庭嘶了一聲,道:「金子!這可是純金!金子也不要?!」

  那鼠魔頓了頓,還是搖了搖頭,道:「不要。」

  燕開庭算是服了,問道:「那你們要什麼?!本小爺要金子有金子,要銀子也有銀子,法器也多的是!」

  鼠魔笑了笑,道:「不知道客官在說些什麼,您要付賬,還得給我們殼子才行。」

  「殼子??什麼殼子?」

  燕開庭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他從來就知道金子銀子,還不知道殼子是個什麼鬼東西。

  「喏,您看,那就是殼子啊!」燕開庭順著鼠魔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一位客人掏出了一把好似貝殼一般的東西,數了三兩個,遞給了一名小二。

  燕開庭道:「貝殼?」

  鼠魔點了點頭,道:「這可不是一般的貝殼,這是五彩貝,永不朽壞,永現光芒。您這一壺茶,一個就夠了。」

  燕開庭整個人就愣了神,一個就夠了?現在他身上什麼都有,可就是沒有這什麼五彩貝啊!

  好似也看出了燕開庭的窘迫,這鼠魔小二神色一轉,好似質問道:「客官,您不會沒有殼子吧?!您可知道在這種天氣下一壺水的價格?何況還給了您上好的茶葉?」

  燕開庭臉頓時就紅了,活了將近二十年,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

  「我給你說,這茶錢,我一定會付,只不過我現在身上沒有殼子,等我去弄上一些,再給你好不好?」

  燕開庭也是拉下臉皮給這小二說起了好話,只是這小二根本就不聽,轉過頭去就是一聲大喊大叫,「掌櫃的!這裡有人喝茶不給錢啦!!」

  燕開庭還沒來得及把這小二的嘴捂上,就只聽見後廚裡傳來一陣低沉渾厚的聲音,「是誰敢在老夫的地盤上喝茶不給錢啊!」

  燕開庭抬起頭來,只見一個中年人類男人出現在用自己面前,這男人約有四五十歲左右,面目威嚴,說話渾厚有力,四肢十分健壯,穿著一身幹粗活兒的棉布麻衣,一隻手還拎著個算盤,盯著燕開庭就上上下下打量了起來。

  這中年男人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境界,燕開庭竟猜不透他的修為。

  「就是你,喝茶不給錢的?」掌櫃看了看燕開庭,燕開庭竟感覺一雙手上上下下地摸索著自己,正欲說話,沒想到那老闆哼了一聲,道:「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倒是不少,就是沒有一個殼子!」

  燕開庭一愣,難不成自己已經完全暴露在了這掌櫃的目光當中了麼?

  北荒多高人,燕開庭也不是不知道,但是要是每一個茶館的掌櫃都是臥虎藏龍般的存在的話,燕開庭還真覺得有點受不了。

  但這次的確是自己理虧,燕開庭也沒不好狡辯什麼,對著那掌櫃拱手道:「在下燕蕭然,初來乍到,不知這地方的習俗是要用殼子,若是掌櫃的實在不收金銀錢財,那蕭然變悉聽尊便就是!」

  掌櫃笑了幾聲,道:「我看你也是一身的力氣,要不就在我這店子裡幫我打個幾天的工,工錢就抵消你那一壺茶!」

  燕開庭雖然心中蠻不願意,但是思來想去,這也不算耽誤自己尋找清微尊者的辦法,自己在這茶館裡幹活兒,沒事兒就向著客人們打聽打聽,總能問出個所以然來。

  再說,就算現在自己想走,也不一定走得了。

  燕開庭點了點頭,道:「好,那我就在這裡幫您幹幾天活兒便是!」

  聽到燕開庭回答,那掌櫃的才喜笑顏開,道:「那好,那好,你跟著我到後院去一下。」

  燕開庭老老實實地跟在掌櫃的後面,只見那鼠魔對著燕開庭一陣擠眉弄眼,好似在幸災樂禍。

  燕開庭深呼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平靜,要平靜。

  就在這時,一直蹲在桌子上的冰靈喵了一聲,這鼠魔循聲望了過去,頓時一陣嘰嘰哇哇地怪喊,看來老鼠怕貓原來是天生的。

  「吵什麼!」掌櫃轉過身來,這才看到了冰靈。

  看到冰靈的那一剎,這掌櫃眼神微微動了一下,雖然是非常微不可查的一動,但還是被燕開庭收在了眼裡。

  燕開庭尷尬地笑了笑,道:「這個…是我養的寵物,不傷人的。」

  掌櫃的哼了一聲,對著那鼠魔道:「膽子這麼小,要是來個貓魔客人,你還不伺候呢?」

  那鼠魔連連點頭哈腰地對掌櫃道歉,燕開庭抱起了冰靈,站到了掌櫃的後面,那掌櫃看燕開庭還算是聽話老實,就道:「走吧。」

  跟著掌櫃來到了後院,掌櫃指著後院堆著的猶如小山一般的柴垛道:「沒別的,你先把我這堆柴火劈了再說。」

  「這麼多?!」在燕開庭面前,是足有他一般高的柴垛啊!

  掌櫃轉過身來,看著燕開庭好似和藹地笑著,道:「你可知在流沙鎮一壺水要多少錢?」

  「……一個殼子?」

  燕開庭是記得那鼠魔小二是這麼說來著。

  那掌櫃輕笑兩聲,道:「那你又可知在流沙鎮這種根本沒有河流的地方,一個殼子,是個什麼概念?」

  這樣一問,燕開庭就啞然,這該找個什麼參照物呢?

  見燕開庭回答不出來,掌櫃就道:「你先前拿出來的黃金,就那麼小的一塊兒,半個殼子都換不到!」

  燕開庭睜大了眼睛,問道:「真的?」

  「哼!」掌櫃哼了一聲,道:「你們這些外鄉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要換一個殼子,至少也得這麼大的黃金才是!」

  說著,掌櫃就用手比劃出了一個碗口大小的形狀,燕開庭驚訝的是嘴巴都合不攏了。那麼最重要的問題就來了,自己得在這裡打多少天的工,才能將那一壺茶水的錢還清?

  「那我…要在你這兒幹多久才能還清那一壺茶水啊?」燕開庭問道。

  掌櫃的狡黠一笑,道:「不長不長,三月足矣!」

  「三個月!!」燕開庭聽到了這句話,第一個反應就是拔腿就跑,只是自己剛轉過身來,腳下就好似被釘子釘住了一般,竟分毫不能移動。

  掌櫃緩步走到燕開庭的面前,笑嘻嘻地道:「你就別掙扎了,幹滿了三個月,我遲早會讓你走的!」

  燕開庭皺著眉頭,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道:「你是什麼人!為何知道黃金?」

  掌櫃聽了這話,微微一愣,隨即輕哼了一聲,道:「你現在是我的夥計,只有我問你的份兒,我幹嘛回答你!趕快把這些柴火給我劈了,不然今晚不許吃飯!」

  燕開庭是欲哭無淚啊!!

  這還不說,自己被定在原地時,那掌櫃將冰靈從自己懷裡一把奪了過去,道:「主人幹活兒但也不能委屈了這小玩意兒,就先交付於我吧!」

  誰知冰靈也不掙扎,竟在掌櫃懷裡一陣蹭啊蹭的,燕開庭心中就是一陣暗罵,這個沒有良心的東西啊!

  直到掌櫃抱著冰靈消失在院子盡頭的廂房裡,燕開庭才覺得渾身一輕,又能走動起來,看著這一堆如小山似的柴垛,燕開庭對著掌櫃腹誹道,「真是厲害,居然將冰靈給抱走了,這下自己是想逃也不能逃了!」

  沒有辦法,堂堂燕主,小有門的核心弟子,在秘境當中的一處茶館因為付不起錢只能給店家打工劈起柴來,這一劈,就從早晨劈到了日暮時分。

  揉了揉自己發酸的肩膀,望了望身旁那一堆劈好了的柴垛,燕開庭癱坐在地上,嘴裡也不知道在嘀咕著一些什麼。

  三個月,三個月……若是付明軒和張維時一直沒有找到自己該怎麼辦?不行,不能一直待在後院劈柴,怎麼說還得在茶館前面晃一晃,好歹讓自己曝光曝光,也好放出一些風聲出去。

  只要有人能夠找到自己,拿出一個殼子來,自己就能夠重獲自由了吧!

  這樣想著,燕開庭感到自己有了希望,苦笑幾聲,繼續站起來劈柴。

  等到太陽完全落了下去,燕開庭終於將所有的柴劈完,癱坐在地上直喘氣,從前門走出那個鼠魔小二來,遞給了燕開庭一碗水,道:「給你!」

  燕開庭望了望那小二,猶豫著沒有去接,誰知道喝了這碗水,自己又得打多長時間的工才能還上?

  那鼠魔看明白了燕開庭的心思,道:「既然是這裡的夥計了,和誰吃飯的自然是不要錢,你就放心吧。」

  「真的?」燕開庭問道。

  鼠魔點了點頭,道:「不然把你弄病了掌櫃還得負責。」

  燕開庭接過那碗水,向那鼠魔點了點頭,道了一聲謝謝,就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長舒一口氣,燕開庭終於覺得舒坦了一些。流沙鎮天氣炎熱乾燥,燕開庭老早就想喝上一杯水了。

  「你到底來自什麼地方?」鼠魔坐在了燕開庭的身旁,道:「我發現最近今日外鄉人突然變得多了些,感覺那些人都和你有幾分相似。」

  燕開庭擦了擦嘴邊的水跡,道:「呃…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之,是很遠很遠的地方。」

  鼠魔點了點頭,道:「你叫燕蕭然?」

  燕開庭想起了剛才自己向掌櫃介紹自己時鼠魔也在一旁,於是點頭道:「嗯,你叫我蕭然就好。」

  鼠魔沉吟片刻,道:「真是奇怪的名字。」

  燕開庭「啊?」了一聲,自己的名字哪裡奇怪了?

  「那你叫什麼?」燕開庭問這只鼠魔,鼠魔頓了頓,道:「我叫五六七。」

  「五六七?」燕開庭一時沒有忍住,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

  「五六七,我還叫八九十呢!」燕開庭哈哈道。

  五六七愣了一愣,道:「八九十還在前面收拾呢,你認識他?」

  燕開庭連忙擺手,道:「不認識,不認識,我說,你們的名字為什麼都這麼奇怪啊?」

  五六七聳了聳肩,道:「奇怪?我不知道,反正我們一生出來,就會在管制閣中登記,給我們編上號,這號碼也就是我的名字。」

  燕開庭點了點頭,道:「原來是這樣。」

  眼珠一轉,燕開庭又道:「那掌櫃叫什麼?」

  「一一一!」

  燕開庭的下巴就要掉在地上,這個秘境還真是越來越好玩了!

  「這會兒,估計你也已經在管制閣上登記了吧…」五六七向著外邊兒張望著,「掌櫃中午就去了,估計一會兒就回來了。」

  燕開庭一愣,道:「那我是不是也有自己的名字了?」

  五六七道:「當然!這不,掌櫃的回來了!!」

  「掌櫃!飯菜都準備好了,要不端到您的房內?」遠遠地看著掌櫃來了,五六七大聲道。

  掌櫃一邊擺手一邊笑,道:「這不來了新夥計麼?!喲,還挺能幹,都劈完了?那就一起來吃飯吧,三四五!」

  燕開庭頓時整個人都愣在原地,三四五…三四五…要不要這麼蠢的名字啊…

  只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燕開庭也是不得不從,老老實實接受了這個稱呼,儘管他十分不願意。

  夜晚,客人們漸漸也少了起來,掌櫃,五六七,八九十,再加上燕開庭三四五四人,一同便在茶館大堂吃起飯來,伙食還不錯,總歸是還有幾片肉,燕開庭也算是開了葷。

  吃完這一頓,燕開庭就被五六七帶到後院的一個茅草房,五六七道:「沒辦法,你只能在這裡先住一晚了,明日我和八九十把柴房給你打掃打掃,你再去住吧!」

  燕開庭長嘆一聲,內心裡從來都沒有這麼想念過付明軒!

  劈了一天的柴,睡在茅草房裡,燕開庭竟還覺得無比香甜,一夜無夢。

  此時,付明軒和沈伯嚴兩人並肩走在一條空曠的街道上,順著一道悠遠空靈的琴音,兩人來到了一間客棧前。

  沈伯嚴輕笑道:「這小子還挺有雅興。」

  付明軒輕哼一聲,道:「讓他彈完吧。」

  客棧內的一件廂房之中,韓鳳來彈完最後一個音符,拿起一塊濕布擦拭著自己的古琴,就在這時,付明軒和沈伯嚴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付首座…沈首座?」

  站起身來,韓鳳來向著二人行了一禮,道:「不知二位今日前來,有何要事?」

  付明軒沒有說話,沈伯嚴卻是冷笑一聲,道:「看來蕭韶的記性不大好。」

  頓時,好似一盆冰水澆在了韓鳳來的身上,頓時,他整個人都是一顫,森森寒涼就順著他的背脊攀爬向上。

  回憶就飄回了曾經在霧口秘境當中,他見到沈伯嚴做的一些事情。

  那豈是……尋常凡人所能行的事?

  就如噩夢一般,那幕景象纏繞在韓鳳來的腦海之中,好不容易將其壓制住了,但他知道,總有一天,沈伯嚴會找來,而那一天,就是自己的死期。

  只是沒有想到,來的人竟然也有付明軒。

  韓鳳來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望向付明軒個沈伯嚴,沉聲道:「我就想知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付明軒冷笑一聲,道:「將死之人,無需知道這麼多!」

  幾乎就是在一瞬間,一劍光寒十九州的劍光倏忽而至,韓鳳來根本來不及格擋,整個人便被這凜凜劍意推到了後方的牆上,直接撞破了牆壁,整個人便從這三層小樓滾了下去!

  不過韓鳳來也不是個軟柿子,他雖然長相人畜無害,平日裡一副純真無暇的模樣,可是只有那麼幾個人知道,他走的路子,卻是大殺的血腥路子!

  再次望向兩人,韓鳳來那雙鹿眼之中就充滿了狠厲神色,燃起了熊熊烈火,嗖的一聲,韓鳳來騰空上天,取出古琴,一陣撥弄,陣陣聲浪就向著付明軒和沈伯嚴湧去!

  沈伯嚴輕笑一聲,與付明軒向著相反方向避開,隨即騰空上天,一左一右地將韓鳳來包圍!

  韓鳳來仰天一陣長笑,手中的古琴彷彿有了靈魂一般,隨著他那托著虛影的雙手,爆發出陣陣聲浪,每一道聲浪,彷彿帶著無窮無盡的力量,夾雜著千萬柄光刃,朝著付明軒和沈伯嚴飛射而去。

  只是沈伯嚴已是接近真人,付明軒也比韓鳳來高了那麼一兩個境界,雖是全盤避開攻擊不易,但是想要通過這點陣勢就傷到他們兩人的話,還是困難了一些。

  付明軒和沈伯嚴相視一眼,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點了點頭,兩人邊急速朝著韓鳳來飛去!

  這間客棧當中住了不少冶天工坊的人,為了避免動靜鬧得太大,二人已是設下了結界,但是時間拖得太久,風聲就越容易走漏,還不如速戰速決。

  兩人幾乎是化作兩道飛影,纏繞在韓鳳來身邊,只見劍光紛飛,劍意膨脹到每一處角落!

  再次分開時,沈伯嚴和付明軒都長舒一口氣,提著長劍望著已是滿身傷痕的韓鳳來,道了一句:「怪就怪,你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東西!」

  韓鳳來仰頭看天,此時嘴角滲出一縷鮮血,他自嘲地笑了幾聲,喉嚨裡便傳來一陣血腥之氣,渾身的劇痛讓他臉色蒼白如紙,喃喃道了句:「竟是這種結局!」

  隨後,韓鳳來便如一片羽毛一般,飄落在地,眼睛半睜著,卻已無任何生氣。

  付明軒收起一劍光寒十九州,也不再看掉落在地上的韓鳳來,在空中如履平地一般,走到了沈伯嚴的身邊,道:「這件事情算你欠我一個人情,我現在不能再和你走一起了。」

  說完,付明軒轉身便走,腳步就開始急促起來。

  「我說,你對他這般好,他若是知道了,可不一定會接受你!」沈伯嚴在後方道。

  付明軒站定,轉過身來,看向沈伯嚴,道:「那可由不得他!」

  說完,腳步加快,轉眼間便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沈伯嚴冷哼一聲,心下就沉了下來,說別人,那自己呢?

  摩挲著手中的那顆珠子,彷彿已經成了他的習慣。

  「哼!那也又不得你!」

  沈伯嚴轉身便朝著黑暗深處走去,他只覺得在這黑暗之中,彷彿一片光亮。

  地上,半睜著眼睛的韓鳳來的衣衫被朔風吹起,不久之後,就從客棧衝出許多人來,圍繞在他的身旁,一陣啼哭。

  朔風夾雜著砂礫,吹拂在韓鳳來白皙的面龐之上,可他永遠不會再感受到疼痛,斷了弦的琴,摔碎在他身旁,人與琴就在這寒冷的夜晚,隨風隕滅。

  轉眼幾天已經過去,燕開庭終於跟掌櫃好說歹說將自己調到了茶館裡面工作,只要能端一端茶,上一上菜,燕開庭就有機會將自己的消息給放出去!

  好巧不巧,剛被調到前線的第一天,燕開庭就遇見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人——雲天韶!

  看見燕開庭為自己斷了一壺熱茶上來,雲天韶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他進入秘境之後便與隨從走散,這幾天一直是一個人活動,單槍匹馬的,見到燕開庭這個冤家,他心裡一陣打鼓。

  「你……」

  「你什麼你,還不快把你那張臭嘴給閉上!」燕開庭沒好氣地道。

  雲天韶趕忙將嘴閉上,小聲道:「你在這裡幹什麼?」

  燕開庭臉一紅,支吾道:「要你管,我門任務,竟是你也可以知道的?」

  雲天韶摸了摸頭,道:「到底是小有門,來了秘境竟是寶貝都不稀罕的,一心在這裡當了夥計,我看著店子裡怕是有個大寶貝吧!」

  燕開庭拍了一下他的頭,道:「再在這裡亂猜,當心我把你的腦袋打開花!」

  雲天韶縮了縮頭,連連道:「是是是,我不說話就好了!」

  燕開庭頓了頓,道:「你有殼子嗎?」

  雲天韶點了點頭,道:「有。」

  「哪裡來的?」燕開庭問道。

  雲天韶傻笑道:「進入秘境前閣內給的!」

  聽到這裡,燕開庭就對小有門基地當中的人一陣腹誹,這也太不靠譜了吧!多寶閣都還知道殼子呢,怎麼都沒聽那些人說過!

  「你有多少?」燕開庭問,手就伸向了雲天韶。

  雲天韶臉一紅,緊緊摀住自己的錢袋子,道:「不多了不多了!!」

  燕開庭一把搶了過來,倒出來看,竟然只有一個!

  一個!!

  燕開庭恨不得將雲天韶摁在地上狠狠踩上一頓!

  「趕快喝完這壺茶,到外邊,看見是外邊兒來的人就說燕蕭然在這裡!懂了嗎?」

  燕開庭收起那一枚殼子,道:「這是茶錢!」

  雲天韶愣愣地點了點頭,喝完一壺茶就逃也似的溜出去了,看著他的背影,燕開庭一陣嘆息。

  看來,最大的希望要寄托在這個傻大個的身上了。

  知道燕蕭然的人多,而知道燕開庭的人卻是少之又少,一般人聽到燕開庭肯定不會感興趣,而付明軒聽到了,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就來找自己吧!

  果然,兩天之後的傍晚,燕開庭正在擦桌子收拾茶具,就聽見身後一陣乾咳,轉過身來,付明軒就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挺勤快的啊!」付明軒笑著道。

  燕開庭將手上的濕抹布朝水桶裡一甩,就撲身向前,一把抱住了付明軒,喊道:「我的哥啊!!你終於來了,小弟住在這裡快要被剝削死了啊!!」

  付明軒實在忍不住了,噗哧一聲就笑了起來,道:「你怎麼這麼聽話,不應該啊!」

  燕開庭哭訴道:「誰知道這些個地方,連茶館的掌櫃都是摸不透猜不明的強大存在,不然我早溜了,況且,況且冰靈還被那掌櫃的給扣了!!」

  「哦?竟是如此厲害?」付明軒微微皺眉,心想這下要是強行將燕開庭帶走就不容易了。

  就在這時,後院裡傳來了掌櫃的聲音:「三四五!三四五!你的柴還沒有劈完,別以為可以到前面送水了就可以不劈柴了!!」

  一邊說,掌櫃的就開始罵罵咧咧起來,朝著茶廳裡走了過來。

  結果剛出現在燕開庭的面前,那掌櫃的猛然一驚,站定在原地就不動了。

  掛在付明軒身上的燕開庭也能夠感受到付明軒在見到了掌櫃的同時也是晃動了一下,眼睛當中明顯就滿是震驚與不可思議。

  沉默而詭異的氣氛僵持了片刻,付明軒突然將燕開庭抖落在地,乾咳了兩聲,對著掌櫃拱手行禮,朗聲道:「小有門首座弟子付寒州拜見清微尊者!」

  掌櫃的也乾咳兩聲,將頭轉向一邊,嘴裡喃喃道:「我怎麼就這麼倒霉呢……」

  聽到「清微尊者」這四個字,跌倒在地的燕開庭不敢相信得望著那中年掌櫃的,臉上市儈氣息十足,眼睛當中除了錢就是錢,對他除了剝削就是剝削,難道真的是傳說中的清微尊者??

  突然,燕開庭一陣大哭,站起身來就衝向掌櫃的,衝到一半又開始大笑起來,撲倒在地,抱著掌櫃的雙腿又是哭又是笑,道:「真的是…得來全部不費功夫啊!!!可是,你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嗚嗚嗚嗚嗚!!」

  清微尊者也被燕開庭的舉動下了一跳,本來一開始就知道燕開庭是小有門弟子,也大概知道燕開庭來到秘境當中的企圖,於是突發奇想,把他留了下來正好幫一幫自己店裡的忙,畢竟,小魔怪還是不如人好用啊!

  可誰知這燕蕭然是個大戶人家出生,幹起活來雖然動作快,但居然生出了滿腹的怨念,如今當著首座的面子鬧出這麼一齣戲來,清微尊者的臉漲得通紅。

  「蕭然弟子,蕭然弟子,你快起來~」

  清微尊者一直扶著燕開庭,想要將他給拉起來,可沒想到燕開庭就像是耍賴一般,死死地抱住他的雙腿,嘴裡使勁喊道:「不讓你走!不讓你走!!我要是一鬆手你逃了該怎麼辦?!」

  清微尊者被燕開庭鬧得不知怎麼辦才好,就可憐巴巴地望向付明軒,道:「寒州弟子,嘿嘿,上次見你你連核心弟子都不是,如今都是首座了啊,快點,幫一幫忙,聽話嘛~」

  付明軒卻將臉撇向一邊,道:「蕭然說的沒錯,若是放了,大概您又會偷偷溜走!」

  清微尊者一張老臉漲得通紅,看著燕開庭是在無可奈何,於是道:「好好好,我服了你了,這一次,我不會再溜走了!!我發誓,以小有門的名義,可以了吧!」

  「真的?」燕開庭可憐巴巴地抬起頭,望著清微尊者。

  清微尊者點了點頭,道:「本來這次就打算回去的,上一次魔神大戰,我不是已經將自己的投影送過去了麼?!」

  付明軒笑道:「也是也是,蕭然,你就先放手吧!」

  得了付明軒的話,燕開庭才將手放開,清微尊者長出一口氣,道:「你們這些小輩,越來越沒有禮數了,不要仗著我寵愛你們,就不依不饒了!」

  燕開庭一愣,使勁兒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好似不敢相信一般,道:「您說什麼?寵愛?有您這麼寵愛的嗎?」

  說完,燕開庭就伸出了自己因為劈柴磨得滿是血泡的手。

  「這……」清微尊者乾咳了兩聲,道:「這不還是在磨練你麼…」

  燕開庭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正欲還嘴,就被付明軒制止,道:「好了,畢竟是長者,我們就忍一忍吧!」

  這句話看似是為清微尊者說話,實則是暗諷清微尊者像個小孩子一樣,清微尊者的臉更加紅了。

  「什麼時候回去?」付明軒道。

  清微尊者指著躲在後面看好戲的五六七還有八九十,道:「我走了,這個店誰來管?我還不得好好安排一下才是。」

  付明軒笑了笑,道:「這好辦,我給您買下來就是。」

  說完,付明軒就拿出一個錢袋子,往桌子上一道,起碼有幾百個殼子就散落出來,看的燕開庭都驚了。

  「天啊!我為了一個在這裡做苦工整整五天!你居然有這麼多!!」燕開庭此時恨不得找一個柱子撞死算了。

  付明軒道:「也多虧了你沒帶一個殼子,我們才能找到清微尊者不是?」

  燕開庭一臉無語,卻毫無辦法。

  清微尊者道:「我在這裡經營兩三年,也不過謀了這樣一個茶館,你說買我就賣嗎?哼!」

  眼見著清微尊者就鬧起了小孩子脾氣,付明軒卻是笑了笑,道:「不賣也行,那我和蕭然便在這裡等著尊者,看什麼時候能夠處理好,我們就什麼時候走。」

  清微尊者道:「這蕭然喝了我的茶,現在還是我的人呢!」

  聽見這話,付明軒便將一堆殼子推向了清微尊者,道:「這些,夠贖下他了麼?」

  清微尊者望了望付明軒,哼了一聲,道:「真是個小怪胎!」


bpd 發表於 2018-12-5 00:42
章一四八 準備

  接下來的這一兩天。付明軒和燕開庭整日磨著清微尊者,清微尊者是被他們兩個弄得煩不勝煩,沒過多久張維時竟然也找到了這裡,清微尊者一向不堪忍受小輩們的軟磨硬泡,最終在一個月夜卸下了所有的擔子,嘆息一聲,道:「罷了!罷了!我今晚處理好所有的事情,明日一早就要與你們一同走吧!」

  叫來五六七和八九十,清微尊者就將這個茶館完全托付給他們,並將自己的所有積蓄贈送給了這兩隻小魔怪,看著清微尊者好似要離開了一般,兩個小魔怪都覺得鼻子發酸,就要流出眼淚來。

  清微尊者在他們面前又恢復了原先那個市儈掌櫃的模樣,嗔怒道:「哭什麼哭,這麼一點小事就哭,我怎麼放心把茶館交給你們!」

  五六七道:「這平日都是掌櫃您主管這一切,我們怕是擔任不起這個大責啊!」

  清微尊者拍了拍五六七,道:「你平日裡其實聰慧得很,這茶館你們經營的下去就開著,實在不行了就關掉,這些殼子,夠你們用一輩子了。」

  說完,清微尊者就走進自己的房間,翌日清晨,曙光尚未出現,清微尊者就隨著三名小輩離開了秘境,回到了現世當中,幾乎是毫無停留,四人便一同飛回了小有門。

  其餘小有門的弟子們都還在北荒秘境當中探尋歷練,付明軒和燕開庭完成任務之後,便一直待在門內,用付明軒的話道,以他們的身份,實在不需要在秘境當中與這麼人爭搶,再加上,他們已然什麼都不缺少了。

  接下來的一個月,燕開庭和付明軒兩人都進入了全身心地修煉狀態當中,建木大會的時間已然臨近,而燕開庭和付明軒距離真人還有一定的距離。

  在其後的幾個月裡,小有門安穩無事,只有付明軒仍然進行著自己剷除三長老的行動,在另一邊,燕開庭聽聞到了韓鳳來的死訊,心下難受了一陣子,沒過多久就緩了過來,生死乃尋常之事,經歷了這麼多事情,燕開庭已經將很多事情逐漸看透。

  一日,有消息傳來,元會門的首座弟子已經成功跨越過真人這一道坎,燕開庭驚訝之際,小有門突然傳出消息,付明軒也成為真人了!

  當孟爾雅蹦蹦跳跳地跑進蕭庭院,將這個消息告訴正在喝茶的燕開庭,燕開庭一口茶就噴了出來!

  「今天?!」

  孟爾雅點了點頭,肯定道:「就現在!」

  「方才藏書閣突然金光乍現,隨後寒州師兄就走了出來,整個人就像是脫胎換骨了一般,氣勢不外露,卻凜凜逼人!公子你要不信,就去親自看一看吧!」

  燕開庭擦了擦嘴邊的水漬,道:「我當然是信的,他能夠成為真人,我比誰都要高興,也比誰都要確定!只是,我害怕他會失望…」

  孟爾雅知道燕開庭在想些什麼,走到燕開庭面前,蹲下身來,道:「公子,你怎麼會讓寒州師兄失望呢?以前不會,以後就更加不會!不僅是他,還有我們,從來都對你沒有失望過啊!」

  燕開庭迎上了孟爾雅的目光,好似一個不能確定的孩子一般,眼中全是懵懂,道:「真的嗎?」

  孟爾雅綻放出一個溫暖的笑容,點了點頭,道:「真的!」

  就在這時,一道金光當真是劃破天際,小有門的鐘聲緩緩響起,「轟!~轟!~」空靈而悠遠的聲音響徹在天際,燕開庭知道這陣鐘聲是為了付明軒而鳴。

  他站起身來,抓起孟爾雅就像門外跑去,孟爾雅一驚,就到:「公子,我們去哪裡?!」

  燕開庭回過頭來給了孟爾雅一個燦爛的笑容,道:「當然是去找他!!」

  付明軒從藏書閣出來之後,發現外邊已經站了滿滿的一群人,前方站著的均是長老們,望向自己的眼神當中全是稱讚,不住地點頭,而後方的弟子們,則都是既驚訝又羨慕。

  付明軒朝著前方的眾長老行了一禮,只聽最前方的無憂尊者道:「想當年,元籍成為真人時比你還要大了一歲,如今,你已經打破了他當年創造下的神話!」

  付明軒望向一旁的元籍真人,尚元憫此時望著付明軒的眼神當中全是激動與期許,好像看到自己的徒弟終於要出師了一般。

  付明軒向著元籍真人行了一禮,道:「感謝多年來,小師叔對寒州的指導,沒有小師叔,寒州也不會有今日的成就。」

  元籍真人哈哈大笑了幾聲,道:「寒州,你可不要當著這麼多長老弟子的面兒給我帶這個高帽子了,誰不知道付寒州天資異常聰慧,悟性無人可比,否則青華君也不會親自挑選你作為我門首座,這一切,都還在與你自己。」

  付明軒第一次紅了臉,支吾道:「可是…」

  元籍尊者也輕笑幾聲,道:「寒州既然是這一輩弟子當中第一個成為真人的弟子,那麼有些事情也不再有異議,不過,寒州你還需好生努力才是,成為了真人,和得了大神通的真人,可謂是截然不同。」

  付明軒拱手道:「弟子知道了,弟子定將將各位長老的訓言謹記在心。」

  抬起頭來,付明軒發現了人群當中燕開庭探頭探腦的身影,朝著他笑了一下。

  燕開庭礙於眾長老都在場,不敢大聲喊叫,只是猛揮著手,對著付明軒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人群漸漸散去,付明軒走下藏書閣的台階,來到了燕開庭的面前,兩人相視一笑,並沒有說話,孟爾雅看著兩人,狡黠的笑了笑,就走到了一邊去。

  「恭喜你!」燕開庭望著付明軒眼中彷彿帶著光。

  付明軒伸出手來揉了揉燕開庭的頭,道:「恭喜我幹什麼,你不是也快了麼?」

  燕開庭看著付明軒揉著自己腦袋的頭,心想付明軒為何成為了真人之後比自己竟是要高出了一截,整個人就不同於往日了,此時的自己,再他面前,無論是神情還是心智,都好似一個孩子。

  「我還沒有呢!你不是叫我將基礎打牢固一些麼?」燕開庭一把拍開付明軒的手,因為他已經明顯感受到了來自旁邊弟子們不懷好意的目光。

  兩人之間的動作,的確也太曖昧了一些。

  只是付明軒好似不在意一般,聳了聳肩,道:「修煉當中少不了歷練,我給你幾個秘境,都是門內的,接下來的幾個月,你就按下心來,一心衝擊真人這道門檻,知道了嗎?」

  燕開庭嘟囔了一句,知道了。隨即就壞笑著衝著付明軒使勁兒眨眼,從懷裡掏出一個小酒瓶來,道:「怎麼樣,要不要來上一盅?」

  付明軒哈哈大笑幾聲,道:「有何不可?」

  兩人來到了蕭庭院,此時已經是暮色四合,金色的夕陽沉落在西邊,將天地萬物都鍍上了一層金色,燕開庭和付明軒坐在院子中央,任那暖暖金光鋪灑在身上,孟爾雅將自己做的一些糕點端給了兩人,將燕開庭珍藏的幾壺酒熱了熱,頓時酒香好似夾雜在這金光之中,瀰漫了整個院子。

  已經是初冬時節,飛靈峰之上日暮時分已近接近冰點,只是在熱騰騰的佳釀之下,兩人竟沒有感受到一絲寒意,反而全身都被那暖融融的溫暖所包裹,十分舒適愜意。

  一邊吃著糕點,兩人一邊談論著即將到來的建木大會,在燕開庭問道是否只有成為了真人才能參加時,付明軒卻是笑著擺了擺手,道:「哪裡的話,只要成為了核心弟子,無論是不是真人,都可以參加建木大會,只不過,只有真人才能上榜而已。其實啊,像孟爾雅這種的上師也可以參加,只不過只是為了去賺取一些經驗罷了。」

  在一旁剛剛上升為上師的孟爾雅睜大了眼睛,道:「我也可以參加?」

  付明軒點了點頭,道:「當然,去門內申請就好,核心弟子不用申請,而門內的普通弟子是需要申請的,只有申請通過了門內的考驗之後,才能夠去參加建木大會。」

  孟爾雅聽完之後,若有所思。燕開庭朝她招了招手,道:「你想什麼呢!儘管去申請就是!通不通過就看門內的長老怎麼看你了,但是,我覺得他們一定會批准你的!」

  燕開庭笑道:「再說,你大病初癒就晉升為上師,已是傲人天資,他們實在是沒有理由不讓你通過啊!」

  孟爾雅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來笑了笑,隨即睜開眼睛,望著眼前的兩人,目光十分閃爍,道:「好!到時候我一定會去的!」

  付明軒點了點頭,道:「那你這段時間也不能鬆懈了,建木大會多是和別派弟子比試過招,遇上幾個不懷好意的,自己贏不了也想傷到你!」

  孟爾雅應了兩聲,道:「一定會好好努力的,多謝寒州師兄!」

  付明軒轉過頭來,看向燕開庭,道:「你的目的可不是要去賺取經驗的,走到了你這個層次,怎麼也得將上榜作為自己的第一目標,得大神通者,才能上榜,才能擁有進入另一個世界的通道的資格,你明白了嗎?」

  說這番話的時候,付明軒異常嚴肅,燕開庭點了點頭,道:「知道了。」

  沉默片刻,燕開庭又道:「我不明白。」

  付明軒將剛送到嘴邊的一杯熱酒放下,頓了一頓,望向燕開庭,道:「庭哥兒,我問你,你覺得這個世界好麼?」

  燕開庭愣了一愣,不是很明白付明軒的意思,這個世界對於他,無所謂好不好,正是有了一些人的存在,燕開庭才覺得這個世界讓自己留念起來。

  就像當日自己落入雪鄉之後,拚命想要回來一般,難道是因為這裡的花草樹木,藍天白雲麼?還不是因為有掛念的人存在,若是這個世界沒了心中所掛念之人,那麼所謂的好和不好,都沒有意義了。

  燕開庭望著付明軒道:「也不過…就是這個樣子。」

  付明軒又道:「若是有一天,這個世界終會坍塌,你會毫不猶豫地走嗎?」

  「走?」燕開庭皺了皺眉,道:「走到哪裡去呢?」

  付明軒微微一笑,道:「另一個世界。」

  燕開庭頓了頓,道:「當然,如果你們也去的話。若是我一個人,在哪裡都是一樣。」

  付明軒望著燕開庭,沒有說話,兩人就陷入了沉默當中,近段時間,兩人多次陷入沒有話說的氛圍裡,這在往日,從不會出現。燕開庭只覺得付明軒的內心當中隱藏了太多的東西,很多東西,就是自己,也觸碰不得。

  為了緩解這種令人壓抑的沉默,燕開庭想起了一件事情,便道:「你聽說了麼?冶天工坊的少東家韓鳳來,就是那個樂修韓簫韶,前幾月死在了秘境當中,只是現在冶天工坊才將這消息放出來了。」

  付明軒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道:「當然,貿然死了這麼大的一個少主,冶天工坊無論是內部還是外部都要承擔莫大的壓力,定是將這消息瞞得死死的。」

  燕開庭皺眉道:「這麼說,你早就知道了嗎?」

  付明軒望了一眼燕開庭,輕笑幾聲,道:「你把我當成什麼了,我向來對這種消息不感興趣,誰生誰死,不過都是命數罷了,死了之後的事情才最麻煩。若說我提前知道的話,也不過比你早知道幾天罷了。」

  燕開庭點了點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冶天工坊的少主論其身份,比付明軒差了幾個等級,付明軒自然不會感興趣,要是自己呢?

  想到這裡,燕開庭就問:「要是有一天,我也不明不白地死了,你還會這麼淡漠嗎?」

  付明軒微微一怔,冷道:「不會的。」

  「不會淡漠嗎?」燕開庭饒有興趣地追問道。

  付明軒哼了一聲,道:「我不會讓你死的。」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深夜,兩人該聊的聊的也差不多了。付明軒起身走時,遞給了燕開庭兩把鑰匙,燕開庭接過之後,便仔細觀察起來。

  「鑰匙?開啟什麼的?」躺在燕開庭手心的兩把鑰匙十分古舊,黃銅製成在多年的風霜之下已經失去了原有的光澤。

  「秘境。」付明軒道:「如今你離真人只差了一境,這也是最難跨越過的一個障礙,光靠你在藏書閣,是遠遠不夠的,這是門內的秘境,雖然沒有那麼大,但足夠讓你磨煉,也免得你下山去,又遇上什麼麻煩。」

  燕開庭點了點頭,問道:「那秘境又是在哪裡呢?」

  付明軒笑了笑,道:「你看!」

  從燕開庭手中拿過兩把鑰匙,付明軒取下其中的一把,朝著天空一扔,隨後便用右手接住,要是落入手心的那一剎,一閃光門就出現在付明軒的眼前,付明軒拿著那把鑰匙對著光門上的鎖眼,道:「這樣,打開便是了。」

  燕開庭驚訝道:「還有這種方式嗎?」

  付明軒笑了笑,道:「這都是小有門門內的資源,都是經過改造了的,裡面沒有什麼大危險,但足夠讓你歷練一番了。」

  說完,付明軒便將鑰匙交到燕開庭的手裡,道:「抓緊時間吧,冬天一過,建木大會就要開始了。」

  收起了鑰匙,光門就消失不見,燕開庭望著付明軒漸行漸遠的身影,有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兩把黃銅鑰匙。

  在房內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燕開庭便囑咐孟爾雅和以冬,好生照料自己和冰靈,自己就開啟了一扇秘境之門,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中規中矩的秘境,並無多少幻象,寶物雖然多,但是尋找起來也很費力,這個秘境最大的不同之處就是它是一個闖關秘境,燕開庭得不停地一關一關地闖過去,才能最終成功回到現實。

  不知不覺,燕開庭進入這個秘境就有了小半月,等他出來時,整個人就消瘦了一圈,帶回來的寶貝雖然不少,但燕開庭最大的收穫卻是在那闖關的過程中收穫的種種道法和能力,無形當中,自己的視野和心靜開闊了許多。

  看到燕開庭消瘦成了這幅模樣,孟爾雅和以冬兩人給他做了幾天的好飯好菜養著他,就連付明軒也從元籍真人那裡弄來一些瓊漿為他補一補,收拾好了,等到自己的狀態又恢復到了從前,燕開庭幾乎是毫不猶豫,又進入了下一個秘境。

  這一個秘境,相比起上一個秘境雖然簡單了許多,但是要有十足的耐心,因為很可能在裡面一個活物都見不著,在這個秘境當中燕開庭是連寶貝都懶得拿了,順手捎了幾個,權當作是送給孟爾雅和以冬的禮物,這一進去,又是整整小半月,出來的時候燕開庭好似已經習慣了沒有人與他說話一般,變得一場沉默起來,孟爾雅和以冬又是一陣忙活,燕開庭才慢慢找回了以前的狀態。

  連續一個月都進入到了秘境之中,雖然期間自己還休息了兩日,但是也讓燕開庭覺得十分疲倦,然而此時的他已經學會了不再用睡覺來緩解疲倦的狀態,只要一入了定,燕開庭就覺得萬物都安靜了下來,耳根一片清淨,將那些道法子自己的腦海裡緩緩流淌著,不知不覺一夜就這樣過去,竟是比睡了一覺還要舒坦許多。

  從秘境出來之後,燕開庭休息了幾日,便又俯首於藏書閣,整日整夜的都待在那頂樓,冰靈也不管了,完全交託給了孟爾雅和以冬兩人,兩人雖是為了燕開庭努力衝擊真人境界如此下功夫而高興,而另一面,又擔心燕開庭的身體會吃不消。

  「哪有人修煉到了這種癡迷地步的?」孟爾雅和以冬跑到付明軒的面前,道。

  「寒州師兄,你且勸勸公子吧,這修行固然重要,這飯不是也得吃麼?」孟爾雅道:「公子已經三日沒有從藏書閣裡出來了,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付明軒皺了皺眉,道:「已是進去了三日了?」

  孟爾雅和以冬均是點點頭,道:「我們都看著呢,根本沒見他出來過。」

  付明軒點了點頭,道:「好,我現在就去看看。」

  來到了藏書閣的底層,付明軒將自己的玉珮貼了上去,們就緩緩打開,已是深夜,門內無光,只有漫天的秘籍發出如星辰般散碎零落的光芒,走了進去,付明軒就開始尋找燕開庭的身影。

  聽說已經是在裡面待了三天三夜了,也不知道這小子怎麼樣了。

  在付明軒的感知當中,此時的燕開庭氣息十分微弱,他皺了皺眉頭,便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找到燕開庭時,燕開庭已經從蒲團上掉落下來,睡到在地,付明軒走上前去,將他扶了起來,不停地喚他:「庭哥兒,庭哥兒!」

  付明軒將燕開庭抱起的那一剎,就發現燕開庭整個人都非常燙,好似火燒一般,渾身都被汗濕透,喚了好多次,燕開庭才慢慢睜開眼睛。

  「你…你怎麼到這裡來了?!」燕開庭的聲音十分微弱,眼睛半睜著望著付明軒。

  付明軒道:「孟爾雅他們說你三整天沒有出來,也不知道你怎麼樣了,所以我就來看一看你。」

  燕開庭露出一個無力地笑容,道:「好像,好像出了點問題。」

  付明軒點了點頭,道:「想必是你用力太猛,有了走火入魔的徵兆。」

  燕開庭道:「我也不知,只覺得在休息當中,頓時渾身充滿了不可遏制的能量,我極力壓制,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暈了過去。」

  付明軒將燕開庭攙扶了起來,頓時發現燕開庭的身體變重了許多,仔細一感知,竟發現燕開庭與以前已是完全不同!

  「你!」付明軒驚訝地望著燕開庭,燕開庭卻是一頭霧水。

  「怎麼了?」燕開庭站穩之後,望著付明軒道。

  「你竟然上升至真人了!!」

  聽到付明軒如此說,燕開庭也是一愣,急忙感知自己的內在,果然,現在的自己與以前已經是完全不同了。

  那為何,為何自己一開始沒有感受到呢?

  付明軒笑道:「你竟然突破了真人境,真是太好了!!」

  燕開庭撓了撓腦袋,不可思議地道:「好像真的不一樣了…原來,成為真人便是這種感覺啊!」

  付明軒搖了搖頭,道:「非也,每一個上師成為真人的體驗都有所不同,有人四放,有人內斂,你說你體內突然爆發出的那一股強大力量,也許就是突破了真人境時的表現。方才我只以為你修煉出了問題,沒想到你竟然是以這種方式突破了真人境。」

  燕開庭傻笑地望著付明軒,這麼長時間,自己心中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只聽見燕開庭的肚子裡突然傳出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響,兩人相視一眼,燕開庭傻笑道:「餓…餓死了。」

  出了藏書閣,以冬邊在外邊候著了,看到燕開庭被付明軒摻了出來,雖然走起路來有點蹣跚,感覺十分虛弱的樣子,但是總給人的感覺十分奇怪,換句話說,給人的感覺十分不一般。

  「蕭然師兄,你…」

  燕開庭撓了撓頭,道:「這個…我突破真人境了!」

  以冬聽了這話,頓時眼中就放出光彩來,跳躍歡呼道:「真是太好了,爾雅想到了你今日要出來,已經是備了一桌好菜,正好我們也先慶祝一番!!」

  「真是想不到,蕭然師兄居然有如此神速,太厲害了!」以冬拍手雀躍,就像是一個小孩子見到了糖人兒一般,比燕開庭自己都還要激動。

  孟爾雅就不用說了,聽到這個消息,恨不得跳到天上去,高興地在蕭庭院裡跑來跑去,抱著冰靈一陣歡呼,不管怎麼說,只要燕開庭成為了真人,在門內,就在也不敢有人任意地與他作對了。

  燕開庭卻是一心撲在那桌好菜上大吃不停,這三天在藏書閣的確把他餓壞了,看著燕開庭狼吞虎嚥的模樣,三人都笑了起來。

  付明軒道:「多吃一些,把精神氣養回來,你突破真人境,各位長老相比應是有所感應,明日一早,你自當去大殿拜見他們,知道了嗎?」

  燕開庭點了點頭,道:「知道了!」

  吃完一頓飯後,燕開庭才覺得身為飽足,躺在床上,燕開庭一邊逗弄冰靈,一邊不可思議地想,現在,自己居然就成了真人啊!

  真是他以前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他總覺得,這件事離他還很遙遠,遙遠到自己不用過多去想,沒想到,在現在這種時刻就已經實現,他只覺得恍若一夢,不敢相信。

  然而體內那湧動著的真氣卻又分明告知著他,這就是事實,自己已經成為了真人,自己終於跨越了一個大境界,不是在那遙遠的未來,而就是在現在,如此相近的時刻。

  輾轉反側,燕開庭的心思又飄到了雲層當中。

  她知道了麼?自己一路高昇,如此努力,她知道嗎?

  在燕開庭的心中,他不知道該怎麼去贏得謝無想的青睞,但是他知道的是,自己只想對她好,是以自己必須得變得強大起來,只有足夠強大了,才能將謝無想守護周全,不讓旁人動她一根頭髮。

  他知道,謝無想在門內的日子,有多麼難過。喜歡她的,無非是貪慕她那完美的皮囊,厭惡她的,根本不把她當成正常人來看。

  翌日,燕開庭一早便到大殿當中去拜見各位長老們,走進大殿,只見各位長老們看自己的眼神就不同了,紛紛耳語起來。燕開庭將這些目光收在了眼底,也不做什麼反應,只是走到了無憂尊者的面前,先向無憂尊者行了一禮,然後又朝著其餘長老們行了一禮。

  抬起頭來,燕開庭只覺得一道十分銳利的光芒灑在了自己的身上,燕開庭眼神裝作不經意的瞟過去,就迎上了清微尊者的目光。

  此時,清微尊者面目帶笑,看著燕開庭,不住點頭。

  無憂尊者抬起手來,道:「清微,不要老盯著人家打量,別嚇壞了蕭然弟子。你這目光跟利劍似的!」

  清微尊者笑了幾聲,擺了擺手,道:「哪有,我這不是感知他來著,怕他哪裡有問題,想幫他看一看這根基打得牢固不牢固!」

  無憂尊者冷笑幾聲,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秘境當中將蕭然弟子困住為你做了好幾天的苦工?」

  「這…」清微尊者笑了笑,道:「我這也不是為了他好麼…」

  一提到這個事兒,燕開庭內心當中就是不爽,不住腹誹起來。

  「好了,好了!」無憂尊者手撫長鬚,望著燕開庭道:「你入門時間雖短,但成長速度已經是驚為天人,比之寒州也差不多了,接下來建木大會,你與寒州二人一定要互相勉勵,爭取上榜,知道了嗎?」

  燕開庭點了點頭,道:「弟子謹遵大長老教訓。」

  接下來,眾長老又跟燕開庭交代了一些門內的事項,還有建木大會的相關事情,如今冬日過去了一半,距離建木大會,已經沒有多長的時間了。

  燕開庭沒想到自己成為了真人突然要面臨門內這麼多任務,突然就覺得自己身上的擔子又沉重了起來,所謂越是強大,就越是要擔負起更多的責任,這一點,燕開庭還是在燕主的時候就已經體會到了。

  不知不覺,冬天已經過去,門內也放出了消息,即將選拔一批優秀弟子去參加建木大會,一時之間,除卻核心弟子之外,普通弟子們都活躍了起來,紛紛報名,選拔活動在門內進行的是如火如荼。

  不同於本內自己的弟子考核大會那樣嚴苛,挑選出參加建木大會的弟子,實際上就是能讓他們去體驗體驗,也沒有很大的要求,惟一的要求就是實力不能太不濟,畢竟是以小有門的名義去參加大會,若是弟子們實力太弱了的話,不免會讓一些其他門派看笑話。

  一路選拔下來,孟爾雅和以冬都成功入選,算起來,小有門這一次一共派出了五百餘名弟子前去參加建木大會。

  這一次,無數來自門派中或者散修的強者將會參加建木大會,然而建木大會卻是由四大門還有七個中型門派共同舉辦。強者參加建木大會後,名字自動上榜,偶爾有沒在大會上露面,或者隱藏身份露面,然後在榜上暴出來的,都稱之為得神通的高人,得神通者均可自號,然而惟有浮圖榜上顯示的才得到公認。此世界億萬修士中得以上榜者不過一千一百三十一人而已,而四大門派當中的長老們,都是在浮圖榜上顯名了的。

  本屆建木大會召開地點選擇在揚州與雍州交界處的萃英山,此山在修道界可謂是鼎鼎有名,因為此山是當今四大君之一的厭離君的出生地,並且,傳說當年厭離君突破大君境界,便是在此山上。再加上萃英山本就險象環生,與一些尋常高山十分不同,是以幾乎每一個修道人士,都會來到萃英山歷練一番,當然,也都是一些低級修士和上師而已。

  選擇萃英山作為建木大會的召開之地,也是為了各位修道人士的方便而已。元會門作為領頭門派,很多事情都是自己攬在了懷裡,分配給自家弟子去做,以為門內爭取更多的參會名額。很多小勢力也想要更多的名額,能夠讓自家的弟子前去體驗一番,只是有著四大門派和七個中型勢力在前頭壓著,他們也是毫無辦法。

  建木大會雖然名義上說誰都能夠參加,但是那只是對於一些散修,門派當中若是不加節制,很可能門派為了自家弟子,恨不得將所有人都派來,這樣的話,建木大會真正的意義就無法體現出來了。

  本來,建木大會最終極的目的就是選出那能夠上榜的得大神通真人,其餘的小魚蝦蟹,不過是來攪一趟渾水罷了。

  這種小魚小蝦若是多了起來,反而弄得整個大會都烏煙瘴氣起來。

  繞是元會門,也不過只能派出八百餘名弟子參會而已,加上其餘的三大門派和有七個中型門派,無數個小勢力,還有各個散修,加起來一共有一萬五千餘名修道人士,人數之多,可謂是盛況空前。

  其實門派之內的人數佔的不到一半,更多的都是一些散修,但是主動來參加建木大會的散修都不是想著來賺取經驗的修士上師們,更多的卻是貨真價實的真人。

  這就是為什麼這麼多人拚命想要擠破頭也要進門派的原因,進了門派,有了門派庇佑,就算不是真人,哪怕就是剛剛突破上師,也能參加大會,而沒有門派,作為一個飄零的孤草,一般都只有能夠成為了真正的真人,才會向著來衝擊一下榜單,沒有哪個小修士或者上師願意來到這裡受碾壓。

  是以在建木大會當中會採取分層比試的賽制,真人絕對不會和上師分到一組裡,上師只能和上師進行比試,這樣一來,實則在上師這一境界,就是各個門派當中的弟子們互相較量了。

  小有門飛靈峰之上,尚元憫帶著五百餘名弟子出發前往萃英山,雖然很多弟子已經去過萃英山,但是為了作為第二大門派所需要的排場,便安排了幾名長老帶領這些弟子前去,御劍飛行在上空,可謂是浩浩蕩蕩,規模十分宏大。

  元會門自不必說,作為主要負責的門派,把百餘名弟子已然到了萃英山,在萃英山腳下,建立起了一小片聚居地,如此規模宏大的建木大會,舉辦時間少則一月,多則一季。

  小有門的弟子們幾乎是和其餘兩大門派同時到來,一樣的在山腳之下選擇了一片平穩之地,建立起了一小片聚居地,建木大會召開之地則是在山頂之上,山腳下的一些村鎮怎麼都不會想到,萃英山會迎來如此盛況的這一天。

  三天之後,門派和散修人士陸陸續續都已到來,超出了眾人的預期,這一次前來的散修人士十分之多,一時之間人數竟達到了將近兩萬人,人們紛紛上山,按照自己的等級選取場地,與對方進行比試,一輪一輪地向上面打著。

  小有門聚居地當中,燕開庭和付明軒兩人圍坐在一團篝火前,正討論著一些關於建木大會的事情,燕開庭第一次參加,很多事情雖然聽說,但是真來到了現場,又覺得迷糊起來。

  付明軒道:「你看那些散修的真人快到了六千,門派當中的真人們也到了四千所有,你可能會想,為何我小有門真正來參賽的,只有我們兩個?」

  燕開庭點了點頭,道:「的確十分好奇。」

  付明軒道:「其實啊,四大門派當中的老一輩的真人們,根本就不需要來參加建木大會,因為浮圖榜會自動將他們鑒別出來,就是不參加這個大會,他們也會上榜,這就是強者的信心!」

  「真的?」燕開庭不可思議地道:「若是高估了自己怎麼辦?那豈不是不能上榜?」

  付明軒輕笑幾聲,道:「四大門派當中的真人,都排在浮圖榜前列,自然不會擔心落榜,頂多是排名有所變化而已,真正需要自己打出來的真人,就是我們這些新晉真人與那些在徘徊在榜單最底層的真人,當然,還有各種想要衝擊榜單的真人。我們這些人,只有在建木大會上發揮出自己的最強戰力,才能被浮圖榜感知到。」

  燕開庭點了點頭,看向了一邊正在和冰靈玩在一起的尚元憫,道:「元籍真人在榜單上的排名如何?」

  付明軒笑道:「小有門的第一天才,可不是鬧著玩的,他自從二十二歲那年成為真人,就上了榜,並且從未掉下,一路上升,如今已是排在了前五十了!」

  「前五十!?」燕開庭驚訝地叫了出來。

  小有門的真人就已經有了五十餘名,何況在元會門,還有星極門諸生門,燕開庭簡直想都不敢想,尚元憫在而立之年居然已經有了這等成績,實在是令人側目!

  但看著此時尚元憫居然跟一隻貓也玩的那麼起勁,平日裡都是一副放蕩不羈,不修邊幅的樣子,誰知道他竟然已經厲害到了這種程度!燕開庭不自覺地就想起了清微尊者,兩人雖是性格有些相似,但清微尊者畢竟年紀擺在那裡,看尚元憫這個勢頭,說不準在未來的幾年裡,就要開始衝擊尊者境界了。

  付明軒看著燕開庭又出了神,在他面前晃了晃手,道:「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我們至少要在這群真人當中打出一個前三百的成績,才能在浮圖榜上看到我們的名字。」

  「前三百??」燕開庭張大了眼睛,這可是將近一萬名真人吶,自己也不過成為真人一月有餘而已,本來自己想著自己能不能打到前一千都有些犯難,現在乾脆說是前三百?!

  付明軒點了點頭,道:「據我們的統計,一共有七百名真人沒有來參加建木大會,這七百名真人大多都是門派當中的長老級別人物,登榜信心可謂是十足,而我們,只有到了前三百,再不濟,也要衝到四百,才能穩保登榜。」


bpd 發表於 2018-12-6 00:17
章一四九 規則

  燕開庭嚥了嚥口水,沒有說話,沉默片刻之後,他望著付明軒道:「明軒,你有多大的信心?」

  付明軒笑了笑,道:「我若說我有著完全的信心,你會不會覺得我驕傲自大?」

  燕開庭一愣,然後搖了搖頭,付明軒的戰力,儘管處於同一級別,也要高出別人太多。並且,付明軒在真人境前磨礪良久才一舉突破,已經不是尋常真人可比。

  「那你呢?」付明軒問。

  燕開庭低下頭來,望著自己面前燃燒著的篝火,火焰之下,他的臉龐被照耀地通紅,再次抬起頭來,他的眼神也變得清明,望著付明軒,燕開庭道:「與你一般,也是完全的信心!」

  付明軒哈哈大笑幾聲,拍了拍燕開庭的肩,道:「如此甚好,就是要這樣,首先,氣勢就不能輸了!」

  說罷,付明軒頓了頓,小聲道:「其實,你也不必有太大的壓力,四大門派的真人,與那些小門小派和散修的真人,完全不在同一個級次上,真的,等你上了山,你就知道了。」

  燕開庭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但是心下還是有著揮之不去的憂慮,要成為一萬名真人當中的前三百,實在是太難了。

  翌日,萃英山上傳來一聲渾厚的鐘聲,將所有人從清晨的睡夢之中喚醒,燕開庭站起身來,朝著山上望去,只見整個萃英山都籠罩在一層濛濛金光當中,周圍有一些參加過建木大會的弟子們就道:「浮圖榜降臨了!」

  「浮圖榜?」燕開庭轉過身去,問道:「怎麼回事?」

  那名弟子道:「蕭然弟子有所不知,浮圖榜降臨之時,便是建木大會開啟之時。」

  燕開庭點了點頭,望著那濛濛金光,依稀可見一面龐大的閃耀著金色光芒的好似牆壁一樣的榜單,漂浮在山頂的半空之上,就在這時,燕開庭發現自己的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淡青色的光圈。

  燕開庭舉起右手來,這淡青色的光圈若不是閃耀著光芒,看起來就是像是一個普通的玉鐲,燕開庭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付明軒就走了過來,燕開庭一看,付明軒手上也有一個。

  「這是…?」

  付明軒道:「只有真人,手上才會出現這個東西,並且按照真人的四重境界,分為四個顏色,分別是靛紫紅藍,我們還是第一重境,所以手上便出現了這靛色的光圈,這也是浮圖榜的大能所在。」

  燕開庭問道:「那第二重境便是紫色,依次往上推?」

  付明軒點了點頭,道:「浮圖榜會自動檢測出來你的境界給你做上標記,一般來說,任何賽事其實都有著自己的規則和規定,不過那都是人定的,而建木大會,雖然是四大門派主辦,但那規則,卻不是人規定的。」

  燕開庭點了點頭,示意付明軒繼續說下去。

  付明軒指了指眼前的萃英山,問燕開庭,道:「你說,這萃英山有多麼高,能不能容得下一萬人?」

  燕開庭看著眼前的高山,高可入雲,綿延幾十里,不是任何山脈當中的一支,作為一個獨立山脈,容下一萬人還是擁擠了一些。

  燕開庭搖了搖頭,道:「還是擠了一些。」

  付明軒點頭道:「建木大會可沒有什麼賽制可言,只要一路打上去便是,只要你能站到山頂之上,就能夠觸碰到浮圖榜,那樣你的名字便自動會上去,也算是浮圖榜見識到了你的修為和能力。」

  燕開庭道:「上去又有何難,要是我一路躲上去呢?」

  付明軒哈哈大笑道:「世人眼瞎,浮圖榜卻不是那麼好糊弄,你若是採用一些傍門佐道上了山,就算觸碰到了浮圖榜也一樣不會上榜,必須得一路斬殺才是。」

  看著燕開庭若有所思的樣子,他又道:「除非你覺得自己已經厲害到了一個程度,浮圖榜會自動識別出你的修為,將你的名字放上榜單,你不上山也是可以的。」

  燕開庭臉頰一紅,道:「能不能上山,都還是問題呢!」

  付明軒又道:「上去的人數,也不是沒有限制,等你發現自己離山頂只有一步之遙卻怎麼也上不去的時候,你就知道自己應該是處於榜單之外了,那個時候,新的榜單已然形成。」

  燕開庭點了點頭,道:「就是這麼說,浮圖榜會主動控制自己,只要人數一滿,便不再對外開放,是這個意思嗎?」

  付明軒點了點,道:「不錯,到了那時,縈繞在浮圖榜之上的雲層便會漸漸散開,人們就會看清楚這新一輪的榜單之上,都有哪些人!到了那時,建木大會的主場已然結束,但是那些上師們之間的爭鬥,若是想要繼續,便可任由他們繼續下去。」

  燕開庭若有所思,沉默片刻,望向付明軒道:「什麼時候開始上山?」

  付明軒抬了抬頭,道:「你看,那些人不已經開始上山了麼?」

  燕開庭望向山腳,只見身邊的好些弟子都紛紛衝上山,一些上師們在山腳之下就開始的爭鬥了起來,真人們,也都如螞蟻一般,朝著山頂湧去。

  「那我們還等什麼?我們也趕緊上山吧!」燕開庭道。

  付明軒點了點頭,道:「不急,帶我跟你講清楚,能否成功上山,修為固然十分重要,但是策略也算是道法當中的一種,也被浮圖榜考慮在內,我們得制定一個可行且有效的方案,確保我們盡快上山!」

  燕開庭摸了摸頭,道:「就算制定了方案,也不是要一路打上去不是?」

  付明軒嘆息一聲,敲了敲燕開庭的腦門兒,道:「你怎麼這麼不開竅呢?你看四大門派當中除了那些剛成為上師的弟子之外,高階上師一個都沒動,何況是真人?笑到最後才是贏家,幹嘛著急這一時半刻?」

  燕開庭捂了捂自己的額頭,委屈道:「人家這不也是第一次參見嗎。一萬人當中得成為前三百上山的人,壓力也太大了一些!」

  付明軒笑道:「方才還不是說有完全的信心嗎?好了,不和你打趣了。說正事吧,上山之前,我們得制定一個計劃出來。」

  燕開庭點了點頭,道:「是不是為了阻擋對方上山,這一路上我們都必須戰鬥?」

  付明軒點頭道:「很對,我們不僅不能躲避,反而要主動戰鬥,因為只有這樣,我們才能被浮圖榜所認可,一方面,我們得拼盡全力從別人的阻擋之下上山,而另一方面,我們也得不斷想辦法讓別人不能上山。」

  燕開庭撓了撓頭,道:「可真複雜吶!從別人手下逃脫的同時,自己怎麼會有餘地去阻攔別人?」

  「所以,這就是艱難之處啊!」付明軒長嘆一聲,道:「不過,利用陷阱的話,也許就可以省掉一部分的麻煩。」

  「陷阱?」燕開庭眼珠一轉,隨即就哈哈大笑起來,拍著付明軒道:「沒想到你也會有和我一樣耍小聰明的時候啊!!」

  付明軒白了一眼燕開庭,道:「小聰明用在了對的時候,就變成了大智慧!」

  付明軒頓了一頓,接著說:「不過不知陷阱,也沒有那麼簡單,所謂的陷阱,也不僅僅是陷阱而已。」

  燕開庭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要想在萃英山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布下陷阱還指望有人能夠上鉤,的確是難了點,並且,真正想登山的又是高手中的高手。」

  付明軒嗯了一聲,道:「不僅如此,所佈置下的陷阱,絕不僅是想要困住別人,更多的還是要幫助自己脫身。」

  轉過身來,付明軒看向燕開庭,問道:「你這一次出門帶了多少法器?」

  燕開庭抖了一抖芥子袋,道:「多著呢,自己的有,還有無憂尊者賜的也有,儲物戒裡還有一大堆。」

  付明軒點了點頭,道:「那就好,不過還有一點你要知道,在建木大會當中,不可傷人性命。」

  燕開庭皺眉道:「這是規定嗎?」

  付明軒嗯了一聲,道:「傷人性命,實則是有違道心,不會被浮圖榜所接納,我們要做的其實就是正常的比試,你第一次參加,到時候上了山就知道了。」

  燕開庭點了點頭,隨後兩人又仔細商討了一下如何利用自己身上已有的法器來製造陷阱,並且付明軒又詳細叮囑了燕開庭一些事情,兩人才分別上山。

  按照建木大會的規定,參會者不能結伴而行,必須單打獨鬥上山,這樣才能發揮出自己的真實實力。兩人分開之後,燕開庭就小心地潛行上山,一邊想要躲避來自別人的叨擾,一邊又覺得不打上幾場又有作弊的嫌疑。

  但是根本不經燕開庭自己的思想,還未上山幾步,就看見了一個右手上有著和自己一般顏色光環的真人出現在自己面前,這個真人約有四十歲左右,一看便知是一個散修,看到了燕開庭,眼睛上下瞇了一下,就開始打量起燕開庭來。

  燕開庭看見此人比自己年紀要大上許多,就拱手道:「小有門燕蕭然拜見前輩。」

  那中年男人應了一聲,道:「原來是小有門,在下落塵子,一介散修,如今見了小兄弟,不得不感慨小有門真是人才輩出,年紀輕輕,居然已經是真人境界。既然遇見了,自然也是浮圖榜的安排,不用多說,我們開始吧!」

  燕開庭剛點了點頭,還未反應過來,落塵子便如一道旋風一般到了自己的面前,燕開庭本能地閃避開來,站定身形的時候,泰初錘便已經到了手中。

  落塵子看著燕開庭手中的泰初錘,眼睛就瞇了起來,道:「小兄弟還真不簡單,手中竟有如此強悍的武器,看來我多年的積澱,就要與你這錘子相抵了!」

  說罷,落塵子手持清月大刀,就朝著燕開庭衝了過來!

  這還是燕開庭成為真人以後第一次戰鬥,感到體內有著無窮無盡的力量在撞擊著自己,想要噴薄而出,然而自己卻不能完全地掌握好方向,生怕一個不注意,所有的力量全被釋放出來,那麼對方即使是真人,燕開庭也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傷了他的性命。

  畢竟,內裡的洶湧澎拜的力量燕開庭一直積蓄著,並沒有釋放出來,再加上還有一個泰初錘的加持,燕開庭很怕自己一打開了就會一發不可收拾。

  不過這落塵子的打法十分凶悍,燕開庭最開始一直躲避,到了後來,實在是忍受不住,就轉守為攻,泰初錘便在落塵子向自己極速衝來的那一剎膨脹到了水缸般大小,轟的一聲一團雷火便砸向了落塵子,落塵子舉起大刀格擋,卻還是被燕開庭這一擊轟倒在地。

  燕開庭也沒有想到自己這一擊竟然會有如此力量,看來自己突破了真人境之後,就連泰初錘的力量也跟隨著自己一同變強了。

  落塵子被燕開庭轟倒在地,迅速爬了起來,只看見自己滿身的焦黑,望著燕開庭的眼神當中就有了些許忌憚,自己再挨上一擊的話,恐怕就要輸掉這一場比試了。

  此時,旁邊有不少真人路過,然而他們沒走幾步卻又遇見彼此,就不得不打上一場,頓時,這一片區就開始成為了比試場,幾對真人便在這裡過起招來。

  落塵子伸出清月大刀,在自己面前高速旋轉著,轉的燕開庭的眼睛都花了,只見一輪青色圓月先現在落塵子的面前,隨著落塵子的一聲吒喝,那輪明亮的青色圓月就朝著燕開庭飛來,飛來的途中只見那圓月逐漸變大,四面都彎曲成一個詭異的弧度,好似一定圓罩一般,就要扣在燕開庭的頭上。

  燕開庭本能地就要閃避開來,卻沒想到這個圓罩就像是鎖定了自己一般,眼見著就要扣在了自己的頭上,燕開庭突然整個人騰空上天,高舉泰初錘,泰初錘之上就閃耀著一點金色光芒,在接觸到青色圓罩的剎那,燕開庭狠狠的將泰初錘從左到右劃了下去,此時,燕開庭手中的泰初錘就像是一柄什麼都能夠劃開的利刃,將那青色圓罩生生地切成了兩半!

  其實,泰初錘劃在青色圓罩上十分滯澀,就算帶著一點溫度極高的雷火,但也在青光的冷意之下相互抵消,燕開庭可以說是憑藉著自己的天生神力,毫無注水地將青色圓罩劃開,從而脫身。

  落塵子也被燕開庭這種蠻橫打法驚呆了,還未反應過來,一團雷火又是朝著自己飛來!

  「竟有如此速度!」落塵子不及細想,就欲閃避,只不過這一次,那雷火也是像長了眼睛一般,跟著自己的移動軌跡又衝了過來,是在是避無可避的情況之下,落塵子只能硬擋這一擊。

  幾乎就是在瞬間,震耳欲聾的聲音就在自己的四方響起,落塵子直感到自己的耳朵不住地嗡鳴,反而忘記了身上傳來的劇痛,等到所有雷火都燃燒殆盡之後,落塵子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倒在了地上,輸掉了這一局。

  燕開庭喘著粗氣,收起了泰初錘,對著倒地不起的落塵子抱了一拳,道:「前輩,承讓了!」

  隨後,燕開庭便頭也不回地就朝著山上走去。

  落塵子當然還會繼續前行上山,只不過以他現在的狀態,已經是不能再面對幾個真人了。

  望著燕開庭遠去的背影,落塵子的眼中只有滿滿的不甘還有震驚,自己十幾年的真人沉澱,即使處在同一級,也不該就這樣被壓制,只是燕開庭手中的泰初錘,實在是太過於蠻橫,根本讓人招架不住。

  萃英山十分之大,即使有著將近一萬真人行於其中,也不是隨處可見,燕開庭這一次走了大約半個時辰,一路上,燕開庭將一些法器安置在沿路,只要有人觸碰到了,不說受傷,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影響戰力。雖然此法有些陰險,但是能阻擋一人便是一人。

  直到半個時辰以後,燕開庭才遇見一位真人,兩人從樹林當中轉出來時發現了彼此,第一眼便是看向右手當中的光環。

  在燕開庭的眼中,這人手上的紫色光環是如此耀眼,比自己高了一階,燕開庭望著眼前這女子,心裡就嘀咕起來。

  這女子看起來三十歲左右,身穿白色長衫,一看便是來自門派之中,清冷的臉上滿是不屑,好像再說自己為什麼遇見了一個一階真人。

  燕開庭卻是向著這女子行了一禮,既然遇見了,便就是浮圖榜的安排,無論如何都要打上一場了,於是燕開庭自報家門,道:「在下小有門燕蕭然,在此向前輩有禮了。」

  那白衣女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燕開庭,「小有門?」

  「哼!」女子冷哼了一聲,道:「新晉弟子吧,若是真人弟子,我應該是知道的。」

  燕開庭抬起頭來,問道:「您是?」

  「星極門明若思。」

  女子冷冷地看向燕開庭,手中長劍就已然舉起,道:「開始吧,也別耽誤時間了。」

  燕開庭點了點頭,手上現出泰初錘,擺出了格鬥架勢。

  那明若思比自己高出了一個境界,還是星極門的真人,無論如何燕開庭都不能掉以輕心了,但是,隱隱之間,燕開庭總覺得這個明若思有一點那麼不大對勁,雖然明若思隱藏的極好,燕開庭還是覺得有一些不同。

  明若思也感受到了燕開庭正上下打量自己,冷笑一聲,道:「按照輩分來說,你叫我一聲師叔都不為過,竟敢如此上下打量我?今日不給你一個教訓,還以為自己仗著小有門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說完,明若思舉著長劍就朝著燕開庭衝來,燕開庭卻是不明白明若思為何有這麼大的反應,不過既然對方已經出了殺招,自己也不需要再多客氣。

  相比與一般劍修,明若思明顯的更喜歡近戰。長劍不斷地在燕開庭面前掃來掃去,帶起一陣陣劍光,劍意異常洶湧,燕開庭只能不住的格擋,在明若思境界的壓制之下,燕開庭還找不到還手的機會。

  但是在燕開庭的感知當中,不知道為何,明若思彷彿是要著急著結束這場比試。其實著急的情緒誰都會有,畢竟能夠登上山頂等如說是和其餘的一萬人賽跑,時間尤為重要,誰也不想在一場比試當中花費太多的時間。但是依著明若思的這般表現,想要趕快結束戰鬥的意圖也太為明顯了一些。

  燕開庭一直在找著機會出擊,奈何明若思的長劍實在太快,燕開庭只有不住的格擋,金屬交接的聲音響徹在林間,兩道飛影忽上忽下,眼見燕開庭格擋十分完備,明若思看著燕開庭的眼神就更加急切了起來。

  燕開庭正奇怪,就發現明若思的動作慢了幾分,燕開庭抓住一個空檔,右手持錘,左手就一拳轟了過去,只見明若思瞬間向後後退幾步,半跪在了地上,嘴角就滲出一絲鮮血。

  看了看自己的拳頭,燕開庭很清楚自己根本就沒有打出能將比自己高出一個境界的明若思傷到如此程度的一拳,望著明若思,燕開庭瞬間就明白了,明若思再和他戰鬥之前,已然受傷。

  「明前輩!」燕開庭拱手道:「蕭然實在是有愧,趁您之危了。」

  明若思撐著長劍,抬起頭來,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鮮血,冷哼一聲,道:「假惺惺的幹什麼!只能說你運氣好!」

  燕開庭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打到了這個程度,兩人也沒有再打下的必要,勝負已然很明顯,明若思若是糾纏個沒完,恐怕自己的傷勢爆發出來,誰人也救不了她。

  燕開庭向著明若思又抱了一拳,便離開了此地,朝著山上跑去!

  一邊跑著,燕開庭心中不住地思忖是何人能將明若思打傷成那副模樣,雖然表面上不顯,但是在內裡已經是傷痕累累,自己已經遇見了兩個真人,也勝出了兩次,燕開庭不知道自己這種運氣還會持續多久。

  果然,剛走出那片和明若思戰鬥的區域,燕開庭的面前就站著一個身穿靛色長衫的青年男子,看起來也不過是三十歲出頭,但手上的紅色光環十分耀眼。

  「竟是一個三階真人?」燕開庭站定,上下打量著這男子來。這下就有些難辦了,兩人之間差的可是兩個境界。

  劍修最為冷冽無情,燕開庭從這男子冰冷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來,但是兩人既然遇見了,就不可避免地會有一場戰鬥,還是按照老規矩先自報家門吧。

  燕開庭報出自己小有門弟子和名號時,眼前這名男子卻是毫不所動,冷冷地望向嚴開庭,既沒有說要動手,也不說自己的身份。

  「這個…按照規矩,咱們還是要打一場的。」燕開庭尷尬道。

  那男子卻是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燕開庭整個人都懵了,這算什麼?避戰麼?自己能和他遇見就必定是浮圖榜在其後做工,無論如何,打上一場才是正解。

  難道對方是嫌棄自己太弱了嗎?燕開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青色光環,在看一看對方手上的紅色光環,氣就不打一處來,跟上前去,燕開庭喊道:「喂!我說!既然遇見了,怎麼能夠避戰的道理!不和你打上一場我怎麼到山上去啊!」

  那男子身形停住,轉過身來看向燕開庭,有些疑惑地看到他,問道:「為什麼一定要去山上?」

  燕開庭倒是被這人問呆住了,不到山上去,自己怎麼能觸摸道浮圖榜,浮圖榜怎麼才能認可自己啊!

  不過,一個想法迅速佔據到了燕開庭的腦海之中,眼前的這人,若是不用親自去打榜,那麼很可能的是,他已經在榜上了!

  燕開庭問道:「難道,前輩已經在榜上了嗎?」

  那男子轉過身來,望著燕開庭,道:「你不認識我嗎?」

  燕開庭一愣,道:「這個……我的確不認識前輩。」

  男子臉上又現出疑惑,隨即嘆息一聲,道:「看來我的名氣還是不夠啊,小有門的核心弟子竟然還有不認識我的,那你知道諸生門嗎?」

  燕開庭點了點頭,「這個當然是知道的!世間有誰人不知道諸生門?」

  「那你聽說過凌霄真人嗎?」

  燕開庭撓了撓頭,細細思索起來,好像是聽說過這個人,隨後,好似想起來了一半,燕開庭一拍腦袋,道:「凌霄真人,諸生門不出世的天才人物,比之小有門的元籍真人,僅在其一線之下!」

  眼前的這男子聽到前半句,眼神分明明亮了起來,結果在聽到了元籍真人這四個字之後,臉色就又沉了下來。

  「哼!為什麼總是要把我和那個流氓相比,有可比性麼?」

  燕開庭睜大了眼睛,道:「你…你是凌霄真人?」

  男子斜了一眼燕開庭,道:「你以為呢?」

  燕開庭撓了撓頭,這下就難辦了,且不說眼前這凌霄真人根本就不想和他打上一場,就算打上一場自己也是必輸的結局…自己還要不要跟他打呢?

  望著眼前的凌霄真人,燕開庭就犯起難來。

  「你走吧。」凌霄真人突然望著燕開庭道:「遇見我,是你的運氣,運氣,也是實力的重要組成部分。」

  燕開庭啞然,沒有說話,望著凌霄真人。

  「我已久居浮圖榜前列,根本就不用和你們這些沖榜的新晉真人一樣,要靠著自己的能力打上山。」凌霄真人淡道:「再說,我上山的目的並不是為了要參加建木大會!」

  燕開庭一愣,不解地問道:「那是…為了什麼啊?」

  凌霄真人瞟了一眼燕開庭,道:「還不都是因為元籍那個死傢伙,我就知道他不會老老實實待在小有門的營地來,肯定又在這山上隨意亂跑了,我有事要尋他,其中自有我的道理。」

  燕開庭哦了一聲,對他們的事情並不感興趣。既然凌霄真人根本不屑於和自己打上一場,那麼自己也沒有辦法,只能老老實實地離開了。

  剛轉過身,耳邊就傳來了凌霄真人的聲音:「看在元籍的面子上,我給你指一條明路。」

  燕開庭轉過身來,「哦?」

  凌霄真人道:「照你這樣逢人就打,不知道要打到什麼時候才能上山,到時候浮圖上早就沒有了你的位置,你得加快自己的腳步,知道嗎?」

  「加快腳步?」

  凌霄真人冷笑幾聲,道:「雖是浮圖榜自有安排,與你對陣之人都是冥冥中的注定,但是既然注定了要遇見的話,早遇見一點不是更好?」

  說完,凌霄真人就轉身遠去,燕開庭心下頓時就明白了凌霄真人的意思,對呀,反正都是要遇見的,那麼在山腳下遇見和在山腰上遇見就是兩碼事了!幾乎是毫不猶豫,燕開庭就加快腳步朝著山上衝去。

  燕開庭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付明軒的情況如何,反正他就一邊跑,沿路還設下一些小陷阱,直到天漸漸的黑了,燕開庭的速度就慢了下來。

  此時,除了山頂之上的浮圖榜透著濛濛金光之外,整個萃英山都是漆黑一片,然而並沒有一個人停下腳步。

  儘管已經是伸手不見五指,燕開庭還是小心翼翼地朝山上走去,夜晚的萃英山格外的幽靜,根本不是白日那般喧鬧,此時一有個什麼小動靜就特別明顯,燕開庭在前行的過程中都聽見了好幾處打鬥的聲音,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處於一個什麼位置了,自己前面的人多嗎?自己後面還有多少人?

  摸索在黑暗之中,燕開庭不敢走的太快,因為此時燕開庭已經明顯可以感受到山路變得越發陡峭起來,時不時,燕開庭還得伏低下身子,手腳並用起來。

  不會為何,燕開庭只覺得這一段山路十分濕滑,不久之後,燕開庭竟感受到了一陣涼意,摸了摸自己的臉,濕漉漉的一片,片刻之後,豆大的雨點就從天上降下,一陣噼裡啪啦。

  如此陡峭的山路上,恰逢大雨,燕開庭是叫苦不迭,根本找不到有什麼可躲避之處,再加上萃英山上漆黑一片,燕開庭只能看見自己手邊的東西,此時也不好亮起光來,以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慢慢摸索著,燕開庭好像摸到了一根十分粗壯的巨樹,慢慢潛了過去,燕開庭扶著樹幹在傾斜的山路上站了起來,巨大的樹冠噢耶能夠遮擋一些雨水,就在燕開庭鬆了一口氣時,噼啪一聲一道閃電劃過了天際,頓時四周仿若白晝一般,一切都是清晰可見,燕開庭只看到,自己的面前,竟然站了一個人!

  回到暗夜當中,雖是看不見那人的面容,但是手上的紫色光環,異常明顯。閃電再一次劃破天際,藉著這道轉瞬即逝的光芒,燕開庭看見自己面前站著一位約莫四十歲出頭的真人,也和自己一樣,扶著一根樹幹,在傾瀉的山路上離著。

  兩人都是嘆息一聲,既然遇見了,就不得不打上一場,可是,這暴雨的山路上有個立足之地都是困難,打上一場,又談何容易?

  「小兄弟…」燕開庭耳邊傳來了對面那男人的聲音。

  「你說,咱們打還是不打呢?」那人微微嘆息一聲,很明顯,在這種環境之下,他根本不願意戰鬥。

  燕開庭雖然一開始心中也不想戰鬥,但明顯的已經聽見對方有了退意,在這種情況之下,正是對方心理防線最不堅固的時候,更是會影響戰鬥,這就為自己提供了一個好機會。

  如此機會,燕開庭自然不會放過,於是朝著那邊朗聲道:「前輩想要避戰,只怕那浮圖榜不會答應吧!」

  那邊的聲音哼了一聲,沒好氣地道:「哼,你們這些小輩,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這種環境下,莫說誰輸誰贏,搞不好兩人都要跌落下山,你願意,老夫可不願意!」

  燕開庭聽了,也在內心當中哼了一聲,如此畏難,還想著要上浮圖榜幹什麼!

  於是他衝著那邊道了一聲:「那麼前輩,對不住了!」說完,燕開庭就是一團雷火就飛了過去。頓時,雷火之光就將對面真人又驚又怒的面龐映照出來。

  那人沒想到燕開庭居然說戰就戰,避開雷火之後,腳下一滑,費了好大的勁才穩住身形,衝著燕開庭喊到:「狂妄小輩,你當老夫是何人?」

  就在這時,燕開庭感受到有什麼東西纏繞在了自己所倚靠的樹幹之上,燕開庭一愣,那真人抓著一根鐵索就飛了過來。

  與那真人一同飛過來的,還有他手上亮起的一團耀眼光芒,燕開庭直感到凜凜拳意向自己襲來,頓時自己本來濕透的髮絲全部飄揚了起來。

  「竟是如此強悍!」燕開庭接著這團亮光所發出的光芒,看向周圍,尋找可以倚靠之物,在看見上方的一根粗壯藤蔓之後,燕開庭幾乎是毫不猶豫,就騰飛上空,抓起了那根藤蔓,腳踩著傾瀉的山路,整個人好似攀岩一般,不斷向上爬去。

  大雨嘩嘩而下,燕開庭極力穩住自己的身形,卻還是搖搖晃晃,腳下的山路越發的濕滑了起來,就連手中的藤蔓,燕開庭也覺得有些握不住了。

  那真人也沒有好到哪裡去,撲了個空之後,真人原本想要倚靠在燕開庭原先倚靠的那顆巨樹之上,只是沒想到自己的衝勢太快,根本停不下來,若不是手中的鐵鏈仍在纏繞在那棵樹上,他怕是要跌落下去,此時他就像是盪鞦韆一般,甩來甩去,想要穩住身形,卻十分艱難。

  燕開庭此時好不容易稍微穩定,看見那根在黑暗中閃耀的銀鏈子,幾乎是想都沒想,就從腰間掏出一根匕首出來,像是擲飛鏢一般朝著那根銀鏈子就擲了出去,要是能夠切斷那根銀鏈子,不說是勝出,也能讓對面那位真人吃點苦頭。畢竟浮圖榜之下,不能飛行御空,若是情急之下,對面的那位真人指不定就要犯規,那麼自己便是不戰而勝了!

  果然,就只聽見一聲斷裂之聲,那名真人驚叫一聲,整個人就順著山路滑了下去,不過真人畢竟是真人,不出片刻,他整個人緩緩騰空,就飛到了燕開庭的面前。

  「好小子,竟然跟我玩這種陰招!」

  燕開庭卻是笑了笑,道:「前輩,這萃英山內不允許飛行,您可別忘了!」

  那真人卻是笑了一笑,道:「我可不管這山中能不能飛行,你方才切斷了我的鏈子,讓我栽了一個貨真價實的大跟頭,看來不讓你吃一點苦頭,也就說不過去了!」

  那真人懸空站定,望著燕開庭的眼神當中就是滿滿的恨意,繼續道:「你雖然是小有門的弟子,卻是如此陰險,設計讓我犯規,喪失了登上浮圖榜的資格,今日我便要拿走你的小命!」

  說完這句話,那真人手上就現出一團耀眼銀光,竟是不斷變大,其中能量有若實質,濃郁異常,這一拳若是轟在了燕開庭的身上,不說喪命,也得是重傷。

  燕開庭就在思忖自己該怎樣躲避之時,就聽見噼啪一聲,一道閃電劃過天際,隨後,竟然從天上落到了自己面前,而那位真人,就處於這來自於天際的閃電當中!

  頓時,驚叫之聲傳遍了萃英山,許多遠在一邊的真人們,都被這聲驚叫嚇出了一身冷汗!

  而燕開庭則是雙手緊緊握著藤蔓,絲毫不敢稍動,就見著眼前這名真人在驚雷閃電當中化作飛灰,如此威力,讓燕開庭整個人都呆在了原地。

  「這……」燕開庭被驚得說不出話來,幾乎就是在眨眼之間,這名真人,就在自己的面前消失!

  如此大能,燕開庭還是第一次見到,來自於天上,亦是來自於浮圖榜的威能,讓燕開庭忘記了自己身處在何方,忘記了自己該怎麼說話,只是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一片黑暗,久久的不能回過神來。

  「這就是犯規不敬的下場嗎?」好不容易回過身來,燕開庭嚇得一激靈。瘋了似的沿著藤蔓向上攀爬著,一邊爬,心中就止不住地後怕。

  方才那名真人,離自己也不過就是幾丈遠,若是那閃電範圍再廣一些,自己也怕是會成為那一抹飛灰,就好似從未出現在這世界上過吧!


bpd 發表於 2018-12-6 18:40
章一五零 上山

  一邊向上爬著,燕開庭的心中就有了自己的想法,若是僅僅因為騰飛上空而遭到了浮圖榜的擊殺,如此也太不不近情理,再說,這樣幾萬人,總有那麼一兩人被逼急了或者說是遇到險境了,就以御空的方式保住自己,但也從來聽到有人被浮圖榜擊殺的消息,看來,是因為那名真人對燕開庭起了殺心,並且已經帶著這種心情有了行動,這就是違背了浮圖榜的原意,所以才會受到如此懲罰。

  不知不覺,雨勢減小,天亮之後,雨就完全停了,燕開庭也終於攀爬過了那一段好似峭壁一般的山路,終於來到了一處平坦之地。

  好在,直到天亮,燕開庭也再也沒有遇到過別的真人,也終於讓他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燕開庭按照凌霄真人的指點,加快了自己的速度,也不知道為何,一個早晨都沒有遇到過對手,直到接近午時,才與一個真人碰上了面。

  這一次遇到的真人規規矩矩,和燕開庭一樣都是來自門派之中,互相報了家門之後,燕開庭才知道對方是來自七個中型勢力當中的一個,燕開庭對那個門派雖然有所耳聞,但是並不瞭解。兩人也不多說,就對起陣來。

  處於同一級,都是年輕真人,燕開庭有泰初錘的加持,自然是勝券在握,打完這一場之後,燕開庭又加快了速度朝著山頂跑去。結果還沒有跑幾步,又是一處崖壁出現在自己面前。燕開庭傻了眼,心想為什麼會有這麼難走的路。

  燕開庭根本不知道,自己選擇的一條路是多少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一條路,環境十分艱險,在這種不能御空的條件之下,只能全靠著自己的力量向上攀爬。

  而在另一邊,付明軒自然是所向披靡,幾乎和他對陣之後的真人沒有一個不是抱有盡快遠離他的心情,此時的他,與在燕開庭還有小有門面前的形象完全不同,若說他平日裡沉靜地就像是一片深潭,而此時的他,就是冷靜的如一塊浮冰。

  你永遠不知道,在他那可以看見的冰面之下,隱藏著多麼巨大的不為人知的冰冷力量。

  一劍光寒十九洲在他的手裡,就像好似與他融在了一起一般,有時候,根本不見他手動,只是在意念只見,凜凜劍意便已倏忽而至。

  再看向他右手上的青色光圈不斷地光芒流轉,在紫色紅色三色當中不斷地切換,與他對陣過的人,都不知道這人究竟是個什麼境界。

  一些與他本來就相識的真人在與付明軒對陣之後,都以一種十分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分明是以前所熟知之人,為何今日在眼前卻是如此地陌生,彷彿變了一個人一般,就連身上的氣息,也變得不像是從前。

  付明軒所走的那條路,平坦安全但就是人多,他幾乎走上一小段就要對陣,只是無論面對的人是個什麼境界,在他手上過不了十招就已落敗。一時之間,關於付明軒的種種傳聞也就流傳了開來。

  而燕開庭此時雖然少了對陣之人,但是所面臨的環境,也讓他十分不好過。

  萃英山上,動不動就是突降暴雨,燕開庭懸掛在崖壁之上,絲毫不能動彈,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從濕滑的崖壁上跌落下去,這一段路,竟是要比昨日的那傾斜的山路還要困難。

  這一段崖壁,可謂是寸草不生,燕開庭緊緊摳著一些突出的岩石,勉強向上爬著,此時突降暴雨,別說向上爬了,就是移動也非常困難,此時他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心中不斷默念著,祈求浮圖榜千萬不要再讓他遇見什麼人了。

  看來真是藉著浮圖榜顯靈,燕開庭在這崖壁上的確沒有遇見任何人,雨漸漸小了,燕開庭便又繼續向上爬,剛爬到懸崖之上,一雙腳便出現在了燕開庭的視野之中。

  燕開庭心裡恨不得一鬆手讓自己掉下去摔死算了,還讓不讓人喘口氣了!

  對方明顯的已經發現了自己,燕開庭趕忙拿出最後一股勁兒爬了上來,以免被那人給推了出去,自己不得不騰空犯規。

  站定在崖壁之上的平坦地上,燕開庭才看清楚眼前的這人來。

  只見對方好似一個跟自己年紀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正眨巴著一雙眼睛望著自己,燕開庭就在想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問題了的時候,那小姑娘右手上的紫色光圈就將他拉回了現實當中。

  看到燕開庭的反應,那小姑娘綻放出一個燦爛無害的笑容,道:「怎麼了?不敢相信嗎?」

  燕開庭趕忙站好,道:「在下小有門燕蕭然,今日得見姑娘,實在是驚嘆,姑娘看起來不過是二十歲出頭,竟已有了如此實力,讓蕭然自嘆不如。」

  那小姑娘掩面輕笑道:「你這小弟子,還真會說話,不要以為這樣,我就不會打敗你了!」

  燕開庭抬起頭來,心想看年紀咱們倆差不多,為何說起來話來,你卻是如此老成?

  「不知姑娘是哪個門派的?」

  看著這小姑娘一身紅衣,頭上插著五彩翎毛,腰間掛著一個盤起來的長鞭,一雙大眼睛晶瑩閃亮,笑起來十分可愛,燕開庭也不禁好奇起來此人的身份。

  只見那小姑娘突然收起了面容,道:「門派你就不要管了,既然你是小有門,我便與你是大大的不同。」

  燕開庭一怔,道:「莫非,你是散修?」

  那小姑娘道:「小弟子何須多問,就算問出了,又能怎樣?」

  燕開庭愣住了,難道比試之前自報家門有什麼不對的嗎?再加上,明明兩人年紀看起來差不多,就算境界高了一階,也不要小弟子小弟子地叫好嗎?

  「姑娘,咱們無論如何也是要打上一場,就算你不想讓我知道你的身份,也不要如此輕視我。」燕開庭望著紅衣女子,鄭重道。

  只見那紅衣女子輕笑幾聲,道:「難道我叫你小弟子還有不對的嗎?我成名時,你怕是還沒有生出來!」

  燕開庭驚訝道:「你…你難道已經…那個年紀了?」

  看著燕開庭驚訝的表情,紅衣女子顯然十分受用,又咯咯地笑了起來,笑聲好似銀鈴一般清澈,根本看不出來,她其實已經是一個門派的長老級別的人物了。

  「我紅翎成名數十載,卻還是一個二階真人,而你,小小年紀,已經是真人了,厲害的不是我,而是你!」

  燕開庭一愣,便道:「你是紅翎真人?」

  紅翎真人,可謂在修道界鼎鼎有名。

  作為為數不多已然上了浮圖榜的女性真人,傳說紅翎真人從未落下榜單過。並且,作為修道界七大中型門派之一的鳳棲塢唯一的女性長老,紅翎真人可謂是備受矚目。

  第一次聽過說紅翎真人時,燕開庭還以為又是一位清絕出塵如謝無想一般的女子,並且在如此年紀,應該有了歲月的沉澱,卻沒有想到,紅翎真人居然是這副模樣。

  如此嬌俏,如此可愛,如此年輕。

  看著燕開庭出了神,紅翎真人抽出腰上的長鞭,朝著燕開庭腳下就狠狠抽了一下,頓時地面上就出現了一道深痕。

  這可是萃英山的千年岩石,紅翎真人就這麼輕輕地抽了一下,就有了如此深痕,燕開庭也是驚訝的不行。

  「你……」

  燕開庭望著紅翎真人,說不出話來,乾脆就擺出了格鬥架勢,泰初錘便出現在手中。

  紅翎真人大笑幾聲,又將鞭子狠狠抽了一下,道:「我看你這一路上來,就沒有輸過吧?」

  燕開庭回過神來,就知道此次自己恐怕是遇到了勁敵,必須要輸上一回了。

  「說這麼多幹什麼!儘管放馬過來吧!」燕開庭右腳後移,做出隨時攻擊的樣子。

  紅翎真人收起笑容,冷哼了一聲,道:「你這小弟子,知道了我的年紀之後,態度就轉變的這麼快,哼,今天就讓我這個做長輩的,好好教訓你一下,告訴你這上山之路,不吃點苦頭,怕是來的太容易!」

  說完,長鞭便帶著一道凜厲之風滑向了燕開庭,燕開庭迅速閃避開來,然而這長鞭好似比自己的速度還要快上一分,嗖的一聲就來到了自己的面前,燕開庭也不是吃素的,他生生地就調整自己的身形,止住了朝側邊移動的衝勢,轉而向著後方迅速褪去。

  反正長鞭的長度有限,自己總有一個安全範圍。

  看著燕開庭如此避開自己的第一道攻擊,紅翎真人那少女般的臉龐之上便露出一道玩味的笑容,看著燕開庭道:「有意思,今天便陪我好好玩一玩!」

  說罷,紅翎真人整個人化作成了一道旋風,就朝著燕開庭迅速飛去,燕開庭迅速閃避開來,奈何崖壁之上的空間實在是有限的很,燕開庭的閃避範圍也變得極小,他可不想跌落到懸崖之下去,眼看著自己避無可避,燕開庭就舉起泰初錘,迅速綻放起一道雷光,就朝著那紅色旋風轟了過去。

  情急之下泰初錘的這一擊對於紅翎真人來講,簡直就是不堪一擊,就像是撥弄一個玩具球一般,紅翎真人伸出手來就將燕開庭的雷火撥弄到了一邊,燕開庭頓時啞然,見過有人將自己的雷火球打開的,還沒見過直接用手撥開的!

  幾乎就在瞬間,紅色旋風陡然而至,一隻纖纖玉手就將燕開庭的喉嚨扼住,紅翎真人的面容就在燕開庭的視野當中清晰起來。

  「怎麼樣?我這手一下去,你就會死!」紅翎真人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盯著燕開庭道:「不得不說,你長得還挺好看的。」

  燕開庭被扼住了喉嚨,卻依然擠出一個笑容來,道:「紅翎前輩,難道是捨不得對我下手?」

  「哈哈哈哈!」紅翎真人仰天大笑幾聲,道:「你這個小壞蛋,居然想引誘我殺你,然後我就會被浮圖榜所擊殺?」

  燕開庭好似被拆穿了謊言一般,臉上擠出一個無奈的笑容,道:「那你為什麼扼住我的喉嚨,卻遲遲不下手?」

  紅翎真人道:「我不是說了麼,你長得還挺好看的~」

  「是嗎?」燕開庭的臉上露出笑容,然而就在這一刻,紅翎真人感到腰腹上一陣劇痛,當即就鬆開了手,向後方極速退了幾步,捂著腰腹,只見手上不斷有鮮血湧出。

  而此時的燕開庭,手上握著泰初錘,泰初錘的頂端,居然生出一根火刺來。

  「好你個燕蕭然,居然行如此詭詐之事!你如此傷我,就不怕浮圖榜擊殺你嗎?」

  燕開庭朝著紅翎真人拱手道:「晚輩對不住紅翎真人,只是晚輩在行此事之時,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邊是從您帶給我的危險當中逃脫出來,對您,是絕無殺心,並且方才的那道傷勢,並未傷到內在,對您來說,不過也就是皮肉之痛而已!」

  「好你一個皮肉之痛!」紅翎真人深呼吸幾口,直立起身子來,道:「既然你覺得這只是一件小事,那我便讓你也嘗一嘗,這皮肉之痛的滋味!」

  說罷,長鞭便呼嘯而至,此番長鞭的速度,竟是比第一次還要快,在空中還帶上了幾道虛影,燕開庭還未來得及閃避,就只感受到自己的左側手臂傳來一陣劇痛,隨後整個人都飛了出去,撞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之上。

  噗的一聲,燕開庭就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看來那紅翎真人已然是動了真怒,才出如此狠厲招數,眼下兩人均是負傷,勝負竟然一時難分。

  燕蕭然站起身來,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態,便從儲物戒之中取出一顆用於療傷的珠子,吸收了進去,瞬間,燕開庭身上的外傷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癒合著。而紅翎真人,此時腰腹上的傷口仍然向外不住地流著血,自己的那一擊雖說並沒有傷到紅翎真人的要害,但是由於自己的體內之火加持到了泰初錘之上,便不再是尋常火焰。被這種火焰所灼傷,怕是一時半會兒也好不起來了。

  舉起泰初錘,這一次,燕開庭決定先發起攻擊!

  燕開庭的速度也是極快,轉眼就來到了紅翎真人的面前,紅翎真人雖然剛剛發出聲勢浩大的一擊,此時仍然留有餘力,一個側身,就貼著燕開庭衝過,一隻手就拉住了燕開庭,將他往自己面前一帶。燕開庭只覺得自己的腹部傳來一陣劇痛,但也沒仔細看,而是舉起泰初錘在紅翎真人的肩胛之處狠狠打上了一擊。

  這一擊,燕開庭可謂是用盡了全力!只聽見卡嚓的一響,抓著燕開庭的那隻手陡然鬆開,燕開庭捂著腹部在地上翻滾幾圈,再次望向紅翎真人時,竟只看見紅翎真人半個肩膀耷拉著,顯然是被燕開庭那一擊敲碎了骨頭。

  對於一個真人來講,碎骨並不是一件大事,幾日之內就可以完全癒合,然而此時此刻,並不是癒合不癒合的問題,碎了肩胛骨,紅翎真人根本無法使出她的真實戰力來,這樣一來,她明顯就落了下風。

  燕開庭站定,望向自己的腹部,只看見自己的腰腹豁了一個大口子,只向外淌血,而在紅翎真人的另一隻手上,長鞭握柄的後方,竟然生出一道閃耀著寒光的利刃來,沾染了自己的鮮血,正緩慢往下低著。

  此時,紅翎真人望向燕開庭的眼中,就有了幾分忌憚神色,但是更多的,卻是被惹怒之後卻又無可奈何的恨意,眼下兩人均是負傷,但是明顯紅翎真人傷的要更加嚴重一些,準確來說,是身負的傷影響到她的戰力。

  這就不是能不能忍受痛楚的原因了,骨頭碎了,等如說一側手臂都不能用了。

  燕開庭捂著正向外淌血的傷口,忍著劇痛從芥子袋中取出一小瓶藥粉,倒在了傷口之上,傷口雖然並沒有什麼好起來的起色,但總歸是止了血,只要自己能夠忍受痛楚,就不影響自己的行動。

  燕開庭緩慢地向紅翎真人走去,紅翎真人站起身來,用能動的右手舉起長鞭,指著燕開庭,沉聲道:「好你個小子,下手竟是如此狠辣!我紅翎行走修道界數十載,也沒見過像你這樣的蠻橫的小輩!」

  燕開庭此時不想與紅翎真人多費口舌,在他看來,如今怎樣分出勝負才是最為關鍵的事情!紅翎真人的戰力已經是大打折扣,但是自己的傷勢或多或少對自己也有一定的影響,就算自己比紅翎真人要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裡去。

  燕開庭收起泰初錘,在這種情況下,燕開庭不想用雷火直接去攻擊紅翎真人,萬一紅翎真人躲避不過去的話,自己豈不是無心之下要傷了她的性命?

  這種事情,燕開庭是萬萬做不出來的,儘管緊握在紅翎真人手中的那根長鞭,釋放出的氣息讓人感到如此危險。

  燕開庭並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是面對已經受傷的女流之輩,無論怎樣,都不會使出殺招來!

  眼見著燕開庭走進,紅翎真人冷笑一聲,長鞭劃過天際,直直地落在了燕開庭的身上,燕開庭伸出左臂格擋,頓時,剛癒合的傷口又是皮開肉綻!

  然而,燕開庭就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直直地朝著紅翎真人走了過去,腳步堅定,神情堅毅,紅翎真人又是一道長鞭抽在了燕開庭的腿上,頓時皮肉綻開,燕開庭也只是踉蹌了一下,仍然朝著紅翎真人走了過去。

  紅翎真人不住地向後退,此時身後,已經是懸崖峭壁,自己若是跌落下去,怕是功虧一簣。而現在,自己的左側身子幾乎已經完全不能動彈,左手完全抬不起來,腰腹間的傷口不住淌血,陣陣痛楚裹挾著她,但是她仍然咬牙不住地攻擊!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的攻擊越來越無力,為什麼燕開庭卻好似完全不受影響一般?!在她的認知當中,誰人吃了她這麼多鞭子,都應該是完全站立不起來,甚至真人以下都是必死無疑,而眼前這少年又是一個什麼樣的怪物?

  燕開庭皺著眉頭,站定在距離紅翎真人一丈遠的地方,完好無損的右手不斷積聚力量,隨後抬起胳膊向後,怒吼一聲,便轟出了這震撼天際的一拳!

  頓時,就只見在在燕開庭和紅翎真人之間爆發出一陣氣浪,紅翎真人就像是一片羽毛一般,輕飄飄地飛上了天際,那一抹在風中飄蕩的紅色衣衫,此時竟顯露出了唯美的感覺。

  紅翎真人此時仰面朝天,只覺得自己沒有了重量,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此時已經達到了最高點,而在下一刻,就只感覺下方好似有人麼將自己攫取住了,狠狠地向下拽去,自己就像是下落的石子,將要跌落在一片叢林之中。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力量從自己的手上傳來,只見牢牢抓在自己手心的長鞭忽的被拉得繃直,另一邊,燕開庭右手緊握著長鞭的另一端將自己往他身前一帶,另一隻手就將自己摟入懷中。

  抱著紅翎真人,燕開庭旋轉了幾圈,終於穩定住身型,此時紅翎真人已然身受重傷,按照她的性子,寧願自己跌落山崖,怕是也不會御空破壞規則,是以想到了這一點,燕開庭才做好了將她一把拉回來的準備。

  抱著紅翎真人,燕開庭邁著蹣跚的步子,緩慢向前走著,紅翎真人此時已然全無力氣,癱軟在燕開庭的懷裡,只是喃喃道:「我輸了。」

  燕開庭沒有說話,此時每走一步,他的腿上就傳來劇痛,說話只會耗費他的力氣。

  一邊走著,一邊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一般,燕開庭左右望著,突然,好像是看到了什麼一樣,就朝前走了過去。

  走到近前,只見一棵古樹之下有著一個可以容納一人的樹洞,燕開庭將紅翎真人放了下來,讓紅翎真人倚靠在樹幹之上,道:「紅翎前輩,蕭然實在是對不住你,這一方樹洞可以為你提供蔭蔽,也不用擔心你的安全。」

  說完,燕開庭就從芥子袋裡取出幾小瓶藥粉,塞到了紅翎真人的手裡,站起身來,燕開庭想紅翎真人行了一禮,轉身便蹣跚著步子離開,消失在了樹林之中。

  望著燕開庭淌血的雙腿,傷口叫人觸目驚心,紅翎真人半倚靠在樹幹上,眼神十分複雜,握著藥瓶的手,漸漸地就握緊了起來。

  直到確認紅翎真人再也看不見自己,燕開庭便好似如釋重負一般,往地面上一倒,栽倒在半人多高的草叢當中。

  這個時候,痛楚才那麼的明顯,就像是潮水一般,不斷地席捲著自己,好像要將自己完完全全吞噬進去,將自己的意識全然模糊。

  不知不覺,燕開庭的眼睛就緩緩閉上,此時,他剛從儲物戒當中拿出來的一個珠子握在了手中,光暈正不斷流轉。

  再次醒來,已經是日暮時分,夕陽照射在燕開庭的臉上,一片融融暖意,燕開庭活動了一下身子,居然沒有那麼痛了,緩慢地撐起身子來,手中的那顆珠子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看來自己小小地睡了一覺,傷勢已然是好了大半分了。

  只不過,傷勢好起來並沒有讓燕開庭高興起來,不論怎麼說,這一次自己竟然睡了過去,所耗費的時間著實太長了,兩三個時辰,足夠自己再行進很長一段距離了。

  上上下下檢視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確認自己完好無事之後,燕開庭便又開始奔跑起來,此時在他面前是一條平坦向上的山路,雖然雜草叢生,但是並不影響他的行進,難得有這樣好的一段路程,燕開庭只希望自己不要又遇見對手。

  此時的他,只想擁有一個短暫的歇息。

  然而天不遂人願,你不願意見到什麼,就偏偏來了什麼。

  而這一次,擋燕開庭道的,居然不是人,而是一隻獸。

  好似麒麟一般的獸,站立在道路中央,摩擦著粗壯的蹄子,就像是一個收過路費的一樣,睜著一雙通紅的巨眼望著燕開庭。

  燕開庭無語道:「喂,我現在不想跟你打,建木大會上,我不想傷害任何生靈,你哪兒涼快哪裡待著去吧!」

  沒想到這麒麟獸卻好似沒有意思要退避的意思,反而周身升騰起一陣陣氣浪,有著要和燕開庭幹上一架的氣勢。燕開庭心中喟嘆一聲,此時他已經是疲累至極,實在是不想和一隻凶獸浪費自己的體力。

  燕開庭雙手叉著腰,沒好氣的道:「像你這種獸,本小爺不知道殺了多少個,不要仗著我近日不能對你痛下殺手就得寸進尺,將你打成殘廢也不過是一隻手的功夫而已!」

  那麒麟獸好似聽懂了燕開庭的話語一般,突然就張開巨嘴,發出一聲響徹天際的吼叫,燕開庭只覺得自己的耳膜都要被震裂了,由此可見,站在他面前的這隻麒麟獸,並不是一般的凶獸。

  就算不一般,燕開庭卻不會將他放在眼裡,獸畢竟還是獸,當年自己是上師的時候就從未怕過,何況現在已經成為了真人!

  燕開庭伸出右手,泰初錘就出現在了手上,轟的一聲,一團雷火變打了過去!

  卻不想,在那麒麟獸的面前,突然現出一道光盾,就將燕開庭的雷火擋住在身前,隨著光盾的一陣波動,雷火竟然被反彈回來,朝著燕開庭襲了過來!

  燕開庭連忙閃避在一邊,他可不想自己吃上自己的一擊,再次站起身來,燕開庭望著眼前的麒麟獸,心下就思忖起來。

  看來這並不是一隻普通凶獸,甚至可以說,是一隻神獸。

  在上古神話當中,麒麟一直都是非常神秘且強大的存在,被封為神獸,常被世人所擊敗,看作是吉祥之物。

  然而此時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這隻麒麟,神秘且強大燕開庭是可以感受到的,然而卻怎麼都不覺得他吉祥,反而越看,越覺得危險起來。

  若是攔路石的話,出現的也太不是時候了。

  經過了剛才那一次的試探,燕開庭便再也不敢掉以輕心,已經走到了這裡,若是栽在了一隻獸的身上,燕開庭怎麼樣都會心有不甘。

  燕開庭嘗試著朝這只麒麟獸走去,但是很明顯,這只麒麟獸壓根就不打算讓燕開庭過去,燕開庭只好舉起泰初錘,道:「你今日攔我上山,便是當著我的心願,那麼看來,只有一戰了!」

  那麒麟獸也在地上磨了一磨蹄子,好似在應允燕開庭的話似的,在燕開庭的視野當中,麒麟獸的手邊散發出一層濛濛銀光,仔細一看,原來是從他身上遍佈的鎧甲縫隙當中釋放出來的,也不知道這光芒為何,只見濃郁的銀色有若實質。

  燕開庭本能地就舉起泰初錘,仔細盯著麒麟獸,一有反應,泰初錘便可做出抵擋的動作。

  從麒麟獸散發出來的銀光,在四散開來的過程中漸漸變暗,逐漸的好似與周圍的空氣融為了一體,燕開庭還沒有弄清楚這廝在玩些什麼把戲,突然就感覺自己好像與外界隔絕了一般,四周望過去,竟然在燕開庭和麒麟獸的身周出現了一層結界。

  而這層結界,將燕開庭和麒麟獸放在了一小片區域當中,將他們與外界隔絕,甚至燕開庭連外界的一些氣息都感知不到了。

  「哼!」燕開庭冷哼一聲,這才明白了麒麟獸打著什麼注意,難不成還擔心自己搬救兵來著麼,不然升起一道結界幹什麼,簡直就是多此一舉。

  既然如此,也不要怪自己不客氣,燕開庭手上發力,手持泰初錘,在身前不斷地攪動著,準備發出一道螺旋雷火束,朝著麒麟獸薄弱的地方進行攻擊,只是攪動了一陣子,燕開庭便覺得自己的動作滯澀起來,好似面前有一團粘稠的稀泥一般,限制住了他本該飛速的動作。

  燕開庭心下暗驚,怎麼回事?難道在這個結界當中,自己的實力被壓制住了嗎?

  燕開庭嘗試著發出雷火束,只見自己用了十分大的力氣,發出的那一擊就連自己也不忍卒看,撞擊到了麒麟獸的身上,恐怕就像是給他撓了個癢癢,果然,麒麟獸坐下身來,伸出一隻後蹄子在自己頸間撓了一撓,動作神情就跟撓癢癢的冰靈一模一樣。

  燕開庭整個人都無語起來,臉上掛著的表情可謂是精彩紛呈。

  燕開庭看向周圍的結界,心想著怎麼將這道結界給打開時,就只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那麒麟獸就朝著自己飛奔了過來。

  燕開庭心下一驚,轉身就朝著後面跑去,沒想到還沒跑上幾步,就一頭撞在了那看不見的結界之上,燕開庭只覺得之際大腦一陣嗡鳴,但是僅剩的那點理智還是讓他的雙腳不停邁動著,朝著另一個方向跑去。

  也不知為何,手中的泰初錘漸漸失去了光芒,燕開庭揮舞了幾下,發現泰初錘變得前所未有的重,雖然泰初錘本身就很重,但是向來在自己的手中就像是一片輕飄飄的羽毛。

  這是這一次,燕開庭覺得自己都要拿不住泰初錘了。

  索性,燕開庭一邊飛奔一邊將泰初錘收好,然後一個轉身,對著緊追自己而來的麒麟獸就是一拳轟了出去,這一拳,燕開庭雖是倉促,但是也算是用盡了全力。

  凜凜拳意有若實質,挾雜著絲絲火焰,就朝著麒麟獸砸去,頓時,麒麟獸身形一滯,就欲升起一道光盾,可沒有想到燕開庭的拳意倏忽而至,還沒來得及升起光盾的麒麟獸硬生生地吃了燕開庭這一擊。

  就聽見麒麟獸發出一聲悶哼,隨後甩了甩頭,好似被燕開庭打暈了一般,踉蹌了幾步,燕開庭哈哈大笑兩聲,看來自己在這結界當中,只是泰初錘受了壓制,而自己本身的實力,仍然和以前一般。

  只要不用泰初錘便好,燕開庭心下想著,一股力量又匯聚打了右手之上,飛速地朝麒麟獸奔過去,只見穩定住身形的麒麟獸獸嘴一張,就吐出一團火焰來。

  燕開庭本身就是火屬性,並不懼火,但是只是覺得這團火焰並沒有那麼簡單,怕是會與自己本身的火屬性相剋,於是就身形一閃,躲避了過去,不過手上所積蓄的那一拳,便隨著燕開庭側閃而過朝著麒麟獸的側方打了過去!

  麒麟獸的身周遍佈鎧甲,也不知道這一拳打到了那鎧甲最為厚實堅固的側身有何反應,燕開庭這一拳已經是蓄足了能量,並且打出去時在用力之上毫無注水,可謂是結結實實貨真價實的一拳。

  只聽見轟的一聲,那一拳便落在了麒麟獸的身上,麒麟獸龐大的身軀轟然而倒,由此也可見燕開庭那一拳可謂是威力十足。

  這一下,燕開庭就來了興致,在麒麟獸掙扎地爬起來之前,就一把騎在了牠的身上,狠狠地壓住牠,雙拳便如雨點一般落在了麒麟獸的身上,麒麟獸吃痛,不斷掙扎,奈何就算站起身來狂奔,燕開庭仍是牢牢騎在牠的身上,不停地擊打著牠。

  燕開庭本不想傷他性命,但是礙於自己時間不能太多耽誤,如此用拳頭來打一個龐然大物,就是想要把牠打暈過去,自己恐怕就要先累死。這樣想著,燕開庭就從腰間掏出一柄匕首來,朝著他的後背鱗片的縫隙之處就深深刺了幾下,頓時,燕開庭就感受到周圍一陣波動,果然,結界受到影響了!

  燕開庭加快了受傷的呃動作,不住地刺向麒麟獸的肉身,麒麟獸吃痛,發出一陣陣哀嚎,最終,隨著燕開庭最後的一次刺入,結界就像是被打碎的一面銅鏡一般,嘩啦一聲,完全破碎。

  幾乎就是在結界破碎的瞬間,燕開庭感受到了來自泰初錘的召喚,只見他從麒麟獸的身上一躍而下,泰初錘便出現在了手中,轟的一聲,一團雷火就打了出去,麒麟獸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這雷火掀倒在地。

  頓時,打地都震顫了幾分,麒麟獸何等巨大,摔落在地揚起一陣飛灰,將打地都砸了幾個窟窿。

  掙扎了幾下,麒麟獸沒有站起身來,燕開庭看牠那副模樣應該是追不上來了,於是道:「此我並沒有傷及你的性命,顧念你也是一條生靈,現在你已是如此狀態,勸你好生隱藏自己,若是撞見了別的真人,脾氣一上來的話,你怕是就要殞命於此了!」

  說完,燕開庭便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突然只聽見一道聲音出現在燕開庭的耳邊。

  「道生萬物,萬物皆為道,你若殺了我,這萃英山的天地之道便為你所有,至於浮圖榜,那便是易事一樁。」

  燕開庭轉過身來,只見那麒麟獸站起身來,渾身散發著一種使人心馳神往的氣息,一雙巨眼盯著燕開庭,彷彿就是對著燕開庭在召喚。

  燕開庭愣住了,站定在原地,盯著麒麟獸看著,道:「你說什麼?」

  麒麟獸道:「我說了,萬物皆為道,我在這萃英山待了千餘年,早已融合了天地之道,你若殺了我,便得著這天地之道。等上浮圖榜,可謂是輕而易舉。」

  「可我為什麼要殺了你?」燕開庭道。

  雖然天地之道很是讓人動心,但是要自己做出殘害無辜生靈的事情,對於以前的燕主來說,也許不是一件難事,然而對於現在已然得道成為了真人的自己,這種事情做出來,應是有違道心。

  麒麟獸緩緩走向燕開庭,那種攝人心魄的氣息就將燕開庭裹挾,只聽牠道:「可是,你已傷了我,便是有能力致我於死地,我若死在你的手裡,天地之道便在你的手中,你就不動心嗎?」

  燕開庭怔了一怔,站定在了原地。那可是天地之道啊,這麒麟獸若是在萃英山中有著千年的命數,日月之精華,朝露晚霞,便是已經吸收地充足完備了,自己若將它殺了,天地之道就會到了自己手中。

  那麼,自己豈不是有了千年的修為?

  燕開庭只覺得這個想法在腦海中縈繞著,裹挾著他,讓他緩緩舉起了泰初錘,說不上是為什麼,就是覺得,自己實在是不願意放棄那近在眼前的千年修為。

  「對,對,就是這樣,來吧,殺了我,這千年來的天地之道,就是你的了。」

  燕開庭就像是魔怔了一般,舉著泰初錘,源源不斷的力量,就匯聚在了錘子之上。

  只是,他總覺得自己有點身不由己,這種感覺,是從何而來?

  望向麒麟獸的那雙通紅色巨眼,此時那雙眼睛就好像是兩面鮮紅色的鏡子,燕開庭可以清楚地看到倒映在上面的自己的身影。此時自己面無表情,或者說是冰冷如霜,這種神態,絕不是他所有的!

  就像是一根細線穿過了燕開庭的腦海,頓時他就好似醒過來了一般,眼睛驀地有了神采,看著自己高舉著的右手,眉頭一皺,就迅速將泰初錘收了起來!

  「你竟然蠱惑我?!」燕開庭對著眼前的麒麟獸怒目而視。

  麒麟獸道:「怎麼,你不要那天地之道了嗎?」

  燕開庭哼了一聲,道:「若那天地之道,是以犧牲生靈的性命而得來,那我寧願不要!」

  「可是你動心了…」麒麟獸任然不肯放棄,望著燕開庭道。

  燕開庭冷笑一聲,道:「動心又如何?我本就是一介凡人,所有的也不過是一顆凡心,重要的不是我動沒動心,而是我能不能夠控制這一顆心!」

  說完,燕開庭轉身便走,頭也不回。

  「你會後悔的!」麒麟獸在後放喊道。

  燕開庭舉了舉手,道:「我這一輩子後悔的事情也不少,但絕對不會包括這一件!雖然不知道你是抱著什麼目的,但是我還是勸你一句,好自為之!」

  說完這句話,燕開庭就消失在了叢林之中。

  站定在原地,麒麟獸望著燕開庭離去的方向,突然變成了一道金光,飛向了那山頂之上的濛濛雲霧當中。

  燕開庭繼續奔跑在山間,這一段路十分好走,燕開庭便也抓緊時間,絲毫不逗留。

  天色漸漸黑了,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處於一個什麼樣的排名狀態,前面的人還多嗎?後面的人還有多少呢?

  如此朝著山上奔跑著,燕開庭從未覺得自己的目標是如此的明確。

  在另一邊,沈伯嚴作為門派中人年輕一代的最強者,自然是所向披靡,無論遇見的是什麼樣境界的真人,他都以不可壓倒之勢勝出。讓人感到疑惑的是,他居然跟付明軒一樣,右手之上表明等級的光環也不斷變換著顏色,讓人根本猜不透他的真實修為。

  人們只知道,遇上了沈伯嚴,就跟遇上付明軒沒有什麼兩樣,幾乎是不超過十招,就能定下勝負來。

  一時之間,關於這為首的兩大門派的首座弟子的傳聞就流傳開來。

  有人說他們兩人是這一世不可多得的天才,有人卻說,他們兩人是在建木大會上行了什麼貓膩之事,除非是四大君,像他們那樣的年輕人,應該是沒有這麼高的修為等級。

  然而實力就是實力,在他二人的面前,尋常人根本就招架不住。

  於是人們就開始期待起來,這兩人實力如此相當,若是他們遇見了,將會是怎樣的一種情況!

  然而浮圖榜卻讓所有人都失望了一次,不僅沒將他二人安排在一起,反而將他們引領地越走越遠,兩人根本就沒有碰面的機會,只是讓別的真人都吃盡了苦頭。

  相比之下,燕開庭這一路行進上去,就要艱難得多。

  雖然燕開庭自己覺得自己還是足夠幸運,到現在還是沒有輸過,但是自己也感覺得到,自己在路上已經耽誤了太長時間。

  但唯一讓燕開庭欣慰的就是,自己沿路上來布下的陷阱好似真的起到了作用,反正在燕開庭的感知當中,不時就有一些真人在自己的陷阱當中栽了一個跟頭,拖住了他們的腳步。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在燕開庭現在所處的位置,抬起頭來,已經可以看到黑雲掩映之下的濛濛金光,燕開庭知道,自己已經是離山頂不遠了,只是現在他並沒有太多高興的情緒。因為他知道,離山頂越近,自己所遇見的對手便是越來越強悍。

  儘管經歷了之前的那麼多戰鬥,無論環境有多麼惡劣,對手有多麼強悍無論怎樣遭遇試探,自己都始終緊繃著那根弦,沒有絲毫的放鬆,如今已經可以看見山頂了,自己就更不能有半分鬆懈。

  夜已經深了,不知道為何,燕開庭只覺得萃英山十分黑暗,自從經歷了吧第一次的雨夜之後,燕開庭就發現,萃英山的黑暗根本就不是一般無光的黑暗,而是彷彿有著濃濃的黑氣繚繞在萃英山,將整個山體都染上了一層黑色。

  行於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燕開庭只能稍微放慢了自己的腳步,以免遭遇到什麼不測。


bpd 發表於 2018-12-7 00:30
章一五一 千夏

  也不知向上走了多久,燕開庭的視野當中,便出現了一點若隱若現的紅色光芒,燕開庭止住腳步,只見那一點紅色光芒越來越近,直到聽到那人的腳步聲,正朝著自己走來。

  「竟然是一個三階真人!」燕開庭心下暗暗一驚,也不知道自己的好運能夠延續到什麼時候。

  既然遇見了,也沒有避戰的道理,燕開庭只能向著眼前來人拱了一手,道:「在下小有門燕蕭然,見過前輩。」

  那人突然站定,好似特別驚訝一般,道:「你看的見我?」

  燕開庭一愣,聽聲音,好似是比較年輕的一位真人,燕開庭點了點頭,道:「雖是看不見您的面容,但是能夠看見您手上的紅色光環。」

  那人怔了一怔,隨即撓頭哈哈大笑道:「原來是這樣,我給忘記了…」

  燕開庭無語,心想這也能忘記的嗎?

  「那麼,既然遇見了,是不是就要打上一場?」那人突然發問。

  燕開庭點了點頭,道:「按照建木大會上浮圖榜所定下的規則,是這樣的。」

  只聽見那人「哦」了一聲,隨即沉默片刻,道:「可是我並不想和你打架,至少在夜晚,並不想和你動手。」

  燕開庭不知道這位真人是什麼意思,疑惑地問:「哦?為什麼?」

  那人好似聳了聳肩一般,道:「不為什麼,只是覺得對你不公平。」

  燕開庭心下一陣無語,當然不公平,自己一個新晉真人要和你這個三階真人比試,怎麼都不叫公平。但是浮圖榜就是這種規則,不服也沒有辦法,還有,這跟晚上有什麼關係?

  不過,燕開庭也不想自己多想,對他而言,現在趕快開始比試,才是最重要的。

  畢竟時間不等人,有時間在這裡耗著,還不如快快比試一場,輸贏也不是能夠磨蹭地出來了。

  「前輩,我們還是趕快比上一場吧,我們能夠遇見,也是浮圖榜的安排,即使有不公平,蕭然也認了。」

  無非就是等級上的不公平,燕開庭心想,自己也不是沒有遇見比自己強很多的真人,但不都是一路這樣過來了嗎?

  那真人輕笑幾聲,道:「有骨氣,只是不要後悔就好!」

  燕開庭也笑了一聲,道:「我這人什麼都擅長,就是不擅長後悔!」

  說完,燕開庭就舉起泰初錘,擺出了格鬥架勢。

  只見一道彎月劍光朝著自己快速飛來,燕開庭迅速跳到一邊去,然後一團雷火便朝著那人紅色光圈所在之地飛了過去,雖然看不見那人的動作,但是只要能夠看到那個怎樣也無法掩飾住的光圈,燕開庭便能夠知道那人所在的方位。

  只不過,雷火速度已然夠快,沒想到那人的移動速度卻是更加快,燕開庭都還沒有看清楚那人的移動方向,便感受到自己被一股無名的力量遠遠地推出,在地上翻滾了幾圈。

  沒想像到,那人的速度竟是如此之快,自己都還沒有看清楚,就已經到了自己的身前。

  如此速度,實在叫燕開庭小小地吃了一驚,只不過,燕開庭更加驚訝的是,在如此黑暗的環境當中,這個人是如何知道自己的確切方位的。

  難不成只憑靠聽覺嗎?若是只憑藉著聽覺就能夠知道自己的鵲起其方位,那這人的聽覺,也實在是太靈敏了一些。

  燕開庭掙扎地爬了起來,方才是什麼傷到了自己燕開庭都不知道,摸了一摸自己的腹部,沒有受傷,只是隱隱有些疼痛。

  「別擔心,只是打了你一拳而已。」

  那人好像知道燕開庭在幹什麼似的,繼續道:「原本以為一拳便可將你打得倒地不起,想不到你還有幾分能耐,居然什麼事情都沒有!」

  燕開庭頓了頓,這人好似完全不受這黑暗環境一般,燕開庭看不見他,然而他卻是將燕開庭看得清清楚楚。

  「前輩真是好眼力,如此暗夜,竟然能將蕭然看得明明白白的,而蕭然卻是如一個睜眼瞎子一般!」

  那人聽了,哈哈大笑幾聲,道:「我早說了,你別後悔就行!」

  「哼!」燕開庭冷哼一聲,道:「即是如此,也是蕭然的選擇,蕭然自不會後悔!」

  說完,燕開庭泰初錘便亮起熊熊烈焰,一時之間,將燕開庭的身周倒也照亮了一些!

  燕開庭的本意是又發出一記攻擊,可是沒想到,恰是在藉著這火光的照耀之下,將距離自己兩丈多遠的真人看了個明明白白。

  「你!」燕開庭一時之間竟然啞然。

  在他面前,這位真人約莫有三十多歲的年紀,正值壯年,一襲白衣,手持長劍,面容清冷嚴肅,看起來甚是清絕出塵,一件便是典型的門派人士,然而,讓燕開庭感到震驚的是,這人的雙眼是緊閉著的。

  並且,燕開庭從他那緊閉雙眼的方式模樣可以確定,這人的眼睛,是看不見的!

  「怎麼?知道了嗎?」那人微微一笑,道:「不錯,我本一直生活在黑暗之中,黑夜對我來說,不過是常態罷了。」

  燕開庭一愣,道:「敢問真人名號?」

  那人笑了一聲,道:「星極門,夜長夢。」

  燕開庭一驚,嘴裡不自覺地就叫了出來,「竟然是長夢真人?!」

  夜長夢,星極門的第一天才,按照輩分來講,應該是和元籍真人同一輩分,怎麼著也得是自己的師叔輩分。

  長夢真人可謂是四大門派當中奇蹟一般的存在,雖然在修為上,差了小有門的元籍真人和諸生門的凌霄真人微微一線,但是由於他天生失明,在身體有缺陷的情況之下,還能與其餘兩人相提並論,已經是十分厲害了。

  「原來是長夢真人,弟子這廂有禮了。」燕開庭朝著長夢真人行了一禮,無論是不是自己門派當中的長者,長夢真人就像是楷模一樣,值得被任何一名修道者所尊敬。

  長夢真人卻是擺了擺手,道:「不必對我行如此大禮,我從未聽過你的名諱,可是新晉弟子?」

  燕開庭點了點頭,道:「不長也不短,來到小有門也快有一年了。」

  長夢真人點了點頭,道:「如此年紀,便為真人,還走到了這個地方,實在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吶。」

  「誒?」燕開庭道:「這個地方?這個地方是什麼地方?」

  長夢真人笑道:「這個地方,也只有三階真人能走得到,距離山頂已經是不遠了。」

  「不過,你既然遇到了我,就不得不和我一戰了。」

  燕開庭點了點頭,道:「這也本是浮圖榜的安排,蕭然自然不迴避戰。」

  「哈哈哈哈!」長夢真人大笑幾聲,道「我就喜歡有骨氣的弟子,來吧,今日我這個做長輩的,便陪你好好玩玩!」

  說完,一道劍光便疏忽而至,燕開庭趕忙躲避到一邊,順手就是一團雷火砸了過去,然而燕開庭這一次卻是根本沒有抱著能夠命中的想法,只是想著能反擊就反擊罷了。

  然而,就只聽見哎喲一聲,燕開庭的視野當中,紅色光點一陣晃蕩。

  難不成自己的那一擊擊中了??

  燕開庭搖了搖頭,心想怎麼會?!自己先前全力一擊都不能傷到長夢真人分毫,而這一次幾乎是毫無命中的想法,不會這麼巧吧…

  然而,被燕開庭打倒在地一陣哀嚎的長夢真人卻是千真萬確,燕開庭心下一驚,就趕忙衝著那點紅光跑了過去。

  果然,長夢真人躺倒在地,捂著腰腹一陣哎喲地叫喚。

  不過,燕開庭看到這一幕,卻是十分無語,這分明就是裝的好嗎?

  「你…你可真厲害,我輸了…」

  長夢整人嘴裡不住哎喲,還這樣喊道。

  燕開庭卻是蹲下身來,道:「真人,不要這麼跟小輩開玩笑好嗎?」

  長夢真人卻是嘿嘿地笑了兩聲,就像是一個調皮的小孩一般,道:「什麼?開玩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總之我輸了,你趕快走吧!」

  「真人……」燕開庭撓了撓頭,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長夢真人卻是道:「不用擔心浮圖榜不承認,我們依然是動了手,而我卻是認了輸,怎麼著也是你贏了,浮圖榜會承認的!」

  燕開庭愣了一愣,不解地道:「可是,為什麼…」

  長夢真人嘿嘿一笑,道:「我為什麼要故意輸給你嗎?我說了,青出於藍勝於藍,你是一個很優秀的弟子,再加上,就算是輸給你,我還是會在浮圖榜之上,實在是沒有必要與你去爭一個名額。」

  燕開庭明白了長夢真人的意思,站起身來朝著長夢真人行了一禮,道:「多謝長夢真人,今日之恩,他日蕭然必定湧泉相報!」

  長夢真人躺在鬆軟的草地之上,好似根本沒有想要站起身來的意思,朝著燕開庭擺了擺手,道:「走吧,走吧!」

  燕開庭點了點頭,便頭也不回地朝山上跑去。

  直到完全感受不到燕開庭的氣息之後,長夢之人才長舒一口氣,捂了捂自己的肚子,道:「這個燕蕭然,出手還挺狠辣的,疼死我了…哎呦!」

  燕開庭一路向上,直到天明,也再也沒有遇見任何人。

  山頂之上,浮圖榜所發出來的光芒越來越耀眼,燕開庭知道這是浮圖榜逐漸揭開顯露的徵兆,看來已經有一些人登到山頂之上了。

  不過,讓燕開庭少許寬慰的是,金光還在慢慢變化,說明浮圖榜上的名字還沒有滿,自己仍然有機會。

  想到這裡,燕開庭便覺得動力十足,向上的腳步,也更加快了一些。

  而在另一邊,沈伯嚴作為新晉真人,已是第一個踏上了山頂,只見他的腳步異常沉穩堅定,手持長劍,頭顱微微揚起,看著掩映在雲層當中的浮圖榜,金光已經披灑在了他身上了。

  山頂之上,已經有百餘名真人正盤腿坐在金光之下,入定得神通,沈伯嚴走到了他們中間,抬頭望向浮圖榜,伸出手來,輕輕觸摸了一下那有若實質的金光。

  頓時,沈伯嚴就感受到好似有什麼東西從手指尖湧進,流進自己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他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煥然一新,隨後,雲層為他開了一點視野,只見自己的名字「沈容照」那三個字,輕輕地飛上上空,讓後落在了浮圖榜之上。

  微微一笑,沈伯嚴便坐下身來,和周圍的真人一般,入定得神通。

  不久之後,付明軒也來到了山頂之上,耀眼的金光披灑在他的身上,讓他的疲累一掃而光,環顧了這一片百餘人左右的真人當中,有一大半都是門派中人,沈伯嚴也在內。

  他參加過幾次建木大會,這還是他第一次上來。

  成為真人後的第一次參加建木大會,就登上了山頂,小有門中除卻元籍真人以外,還沒有哪個人能夠做到。

  他,付寒州,便是第二人。

  然而他望了望身後,眉頭就皺了起來,不知道燕開庭此時在哪個地方了,不知道他還能不能趕上,如今上山已有百餘名真人,這就說明,浮圖榜之上,留給燕開庭的席位並不多了。

  「加把勁兒啊!」付明軒望著下方,喃喃道。

  在將手觸摸到那金光之時,付明軒感受到了和沈伯嚴一樣的感覺,只不過還要強烈一些,隨後,他便看見自己名字「付寒州」三個字緩緩升空,落在了上方的浮圖榜之上。

  直到入定,付明軒心中還在牽掛著燕開庭。

  而此時,燕開庭站在一堵峭壁之前,整個人都傻了眼。

  燕開庭心想,難道所有人都要面臨這種嚴苛的環境嗎?還是自己的運氣不好,偏偏走到了一條險路之上?

  這一面崖壁,竟是要比之前的還要高,還要陡峭。

  並且令燕開庭最為無語的是,在這崖壁之上,竟是沒有任何著力之處,整面崖壁十分光滑,乾淨得連一根草都沒有。

  換做平時,燕開庭一飛就上去了,根本就不叫障礙。而在現在不能御空的條件之下,燕開庭看著這面崖壁閃耀著上方浮圖榜所發出來的耀眼金光,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過既然浮圖榜就在上空,自己已經離它不遠了,就沒有再怨天尤人的道理。思考片刻,燕開庭便在儲物戒裡一陣翻找,終於找出了一個鑿子來。

  也不知道這柄鑿子是何時出現在了自己的儲物戒中,燕開庭只是依稀有點印象,傳說這個鑿子能夠鑿穿世間一切之物,燕開庭雖然是半信半疑,但此時也只能試一試了。

  燕開庭走到這面峭壁前,拿著這鑿子,沒事多大力氣就朝著崖壁鑿了下去,沒想到鏘的一聲,還真鑿下一塊岩石來。

  這就等如說給了燕開庭一個借力之處了,燕開庭笑了笑,又順著崖壁很很鑿了幾個更大的坑,便在這根十分好用的鑿子的幫助之下,燕開庭化身位崖壁上的「壁虎」,貼著崖壁就一步一步爬了上去。

  這一路上,燕開庭十分緊張,越是接近終點,燕開庭就越是謹慎,若是自己一腳沒有踩穩,很可能就墜下崖去,要麼就摔成重傷,要麼就騰空而起,打破規則。

  按照自己的性子,可能寧願摔成重傷,也不會打破規則的吧。

  但是,摔成重傷之後自己的活動能力就會非常受限,時間不等人,燕開庭此時可傷不得。

  是以每一步,燕開庭都非常小心,小心到了自己都覺得有些誇張的地步。這道崖壁實在是太高,太險,足足爬了小半日,燕開庭才看到了崖壁的邊緣。

  長舒一口氣,燕開庭抹了一把汗,就加快速度。

  然而天不遂人願,燕開庭怎麼都不會想到,這時突然起了狂風。

  不是一般的風,而是能將燕開庭整個人吹飛的狂風,燕開庭一個不小心,整個人就朝下墜去,然而鑿子在手,燕開庭貼著崖壁就鑿了進去。

  好不容易止住了墜勢,燕開庭真個人便飄飄飄蕩蕩在風中,看起來隨時都有可能掉落下去的樣子。

  燕開庭緊忙貼住崖壁,用鑿子趕忙又鑿出幾個坑來。有了借力之處,燕開庭便貼住崖壁,不敢再動彈。

  這狂風究竟是從何而來,為何如此之猛,燕開庭也不得而知,但是,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不能停下來。

  無論風有多麼大,來自這個世界的惡意有多麼濃重,他不能停下來,他要往上爬,不斷上升,上升,只有上升,才能對得起自己,對得起那些不斷鼓勵自己,關心自己,幫助自己的人!

  燕開庭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量,整個人在狂風之下變得異常精神抖擻起來,上升的速度越來越快,金光越來越燦爛,好似自己已經觸碰到了邊緣一般,燕開庭忘記了呼吸,忘記了疲累,忘記了自己尚未癒合的傷口所帶來的疼痛,不斷上升,直到他的右手,接觸到了崖頂之上的柔軟綠草,他才知道,自己終於上來了!

  崖頂之上,即使山頂!自己竟是從萃英山的北面峭壁爬了上來!

  在燕開庭的面前,坐著大約接近兩百餘名真人,一眼掃過去,便看到了付明軒的身影。

  長舒一口氣,燕開庭便抬起頭來。

  雲層在金光之下鍍上了一層金邊,隨著燕開庭的抬頭,雲層漸漸挪動著位置,好讓他的視野無障礙地通過,燕開庭仰著頭,金光灑在了他的面龐之上,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就像是來自天界的一雙溫柔的手,正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面龐。

  視野當中,浮圖榜終於顯出了原形,它是如此的大,如此地不真實卻又實實在在地存在,看不到邊界,只有那金光閃閃的一個個排列整齊的名字,如此耀眼。

  燕開庭緩緩抬起手,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出這個動作,但是在他腦海之中有一個聲音告訴他,這樣做是對的,自己要去觸碰,要去撫摸,要去感受。

  抬起手,金光跳躍在指尖之上,雖然自己的手滿是傷痕,血漬和泥土混雜在一起,但是燕開庭卻覺得,自己的手在這金光之下竟也變的聖潔起來了,隨後,一絲奇異卻讓人十分舒適的能量,便從他的指尖,流淌到了身體的每一處。

  他不知道那是什麼,只覺得自己是如此平靜,如此安心,好像天地之間有什麼在撫慰自己。

  突然,仿似自己身體當中的一根鬆弛的弦突然被拉的緊繃,燕開庭還未從那種平靜祥和的狀態中反應過來,就兩眼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暈過去了嗎?腦海深層次的意識當中,自己好像在漂浮,但又好似是自己在一步一步地走著,但是要走到哪裡,燕開庭自己也不知道,他看見周圍一片乳白雲霧,其中彷彿有絲絲游魚般的線條,劃過身周的空間。

  漸漸地,燕開庭覺得自己的眼皮上彷彿壓了巨山,兩眼微閉,就隨著意識飄去。

  待眼前乳白色雲霧逐漸散開,不知為何,一股幽香竄進了燕開庭的鼻間,情人心脾,叫人心神頓時舒爽起來,燕開庭撥弄了一下眼前殘餘的雲霧,睜大了眼睛仔細看著,只見在他的身周,有簌簌飄雪落下,燕開庭正疑惑為何自己沒有感受到絲毫寒冷時,就發現那飄下的一片片白色並不是血,而死白中帶粉的桃花瓣。

  環顧四周,燕開庭發現自己正處於一片桃花林當中。這片桃花林,比之尚元憫的萃英山也是有過失而無不及了,桃花樹長得皆是有型,樹冠之上茂密的桃花好似白雲,風一吹過,不住簌簌落下,就像是冬日的鵝毛大雪。燕開庭撐起身子,手上傳來一陣鬆軟之感,看向地面,原來地上都長滿了細膩絨草,嫩綠一片,十分鬆軟,其間點綴著一些單色野花,星星點點的,扶風搖曳,十分清麗雅致。

  穿過林間的風,挾雜著桃花的幽香,瞬間就洗去了燕開庭渾身的疲憊,讓他的精神逐漸好了起來。燕開庭站起身來,拍了一拍身上沾染的花瓣,就準備朝前走去。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燕開庭四下顧盼,也沒看出這個桃花林有個什麼所以然來,總覺得這裡和人世界全然不同,卻又說不清楚哪裡不同,燕開庭在林中穿行了一陣子,就發現林中傳來一陣嬉鬧之聲,好似是童子們嬉戲的聲音,正好,燕開庭走了一陣子還沒發現有人,既然有人,燕開庭就能問出個所以然來了。

  不過,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無論對方是誰,燕開庭都不準備貿然出現。他站定身形,準備四散出神識來探測一下那些童子們,順便也感知一下自己究竟身在何處,確實沒有想到,自己催動了幾下神識,而自己的腦海卻是好似半點反應都沒有!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自己摔昏頭了嗎?

  燕開庭揉了揉腦袋,再次催動神識,卻發現自己的腦海當中還是沒有動靜,不說將神識四散出來了,燕開庭此時是根本感受不到自己腦海當中還存有神識這一回事。沒有神識了,那自己的修為呢?

  燕開庭伸出手來,準備催動一下自己的體內之火,沒想到伸出的手白嫩細膩,看起來好似一個讀書人一般秀氣,無論他怎麼翻轉,體內之火根本就沒有辦法調動出來,燕開庭在原地走動一番,發現自己整個人都變得沉重起來。

  這是修為盡失的表現,燕開庭的眉頭就皺了起來,突然,他感受到泰初錘在自己體內震動了一下。

  還能感應到泰初錘!燕開庭面色一喜,就欲將泰初錘調動出來,卻發現泰初錘震動了一次之後就全然沒有反應,別說調動出來了,燕開庭就是要感受到它,自己還得費心尋找一番。調動出泰初錘,已是不可能。

  燕開庭愣了一愣,望向四周,眼神就變得迷茫起來,就在這時,幾個五六歲大的童子從桃林中現身,跑向了自己,一邊跑一邊笑著,不斷喊著「夫子,夫子!」

  燕開庭皺了皺眉,夫子?是在叫自己麼,燕開庭回過頭去看了一看,發現身後並沒有其他人,頓時,燕開庭只感到自己被人一把抱住了大腿,燕開庭回過頭來,只見到三四個童子已經將自己抱住,笑眼盈盈地望向自己。

  「你們……?」燕開庭驚訝地望著自己面前這幾個小童子,只見他們穿著均是棉麻細衣,也不像是大戶人家,但是一個二個長得十分可愛,皮膚就像是剝了殼的雞蛋一般細嫩,卻又像是大戶人家的孩子。

  「夫子,那邊有人說是城中來的貴人,要找您呢!」其中一位年紀稍大些的童子道。

  「夫子,今日睏倦嗎?竟然就在林中睡著了,嘻嘻嘻!」一位童子扯著燕開庭的衣袖,燕開庭突然發現,自己的穿著也變了。

  也是一身的棉麻細衣,有著原本的淡木色底色,就無過多墜飾,但是穿在身上十分輕盈,比之小有門的制服青衣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了。

  「城中的貴人?」燕開庭皺眉道。

  那位扯著燕開庭袖子的童子便道:「是啊,夫子,就是城裡來的貴人,都騎著馬呢!夫子,可以也帶我們去城中玩一玩嗎?」

  這名童子剛說完,那名稍大些的童子就瞪了一眼他,道:「夫子去城中定是有要事要辦,闕若,你就別纏著夫子了。」

  說完,這名大一些的童子就拉著燕開庭往林外走,燕開庭自己還未恍過神來,就走到了桃林之外的一片青青河畔邊。

  眼前的景色雖然美不勝收,燕開庭卻完全無心欣賞,因為在他的面前,出現了幾位騎著馬好似戰士一般的兵人。

  只是這些人雖然跟人類長得一模一樣,但是身型卻是比人高了一大截,燕開庭比正常人都要高了一頭,但是在他們面前,好似也才齊肩而已。他們騎在戰馬之上,面目雖然看起來十分凶狠,皮膚卻是白白嫩嫩的,一點都不像是風裡來雨裡去的兵人。不過,燕開庭從他們的衣裝打扮上,又十分確認他們是當差的兵人。

  燕開庭回想到自己登上了萃英山,伸出手來觸摸著來自於浮圖榜的一道光芒,在那個時候自己的意識就變得昏昏沉沉,隨後自己醒來後,就在這裡,眼前的一切,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可謂是真,但是在另一種意義上來講,卻又是不真,燕開庭自己也說不清楚。按照他自己的想法,自己現在要不就是處於在幻境當中,要不就是在時間之流裡面,不過眼前出現的一切還是稍顯簡單,燕開庭並不能夠完全確定。

  「喂!發什麼呆呢!」為首的一名高大官兵望著燕開庭就是一聲吼,燕開庭恍然回過神來,笑了一笑,對著眼前的官兵們作了一揖,道:「幾位官爺,不知道您幾位找我有何事?」

  為首的官兵見燕開庭還算是很客氣,就笑了笑,道:「我們前來尋你!」

  燕開庭一愣,道:「尋我?」

  為首的官兵點了點頭,隨即就睜著一雙鷹眼上上下下地打量自己,一邊打量,還一邊點頭,看得燕開庭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只是礙於自己沒有修為,只好忍了。

  「不錯,不錯,就是你!」看著燕開庭,那位官兵喜笑顏開。

  只是站在他身旁的一位官兵眉頭就微微皺了起來,湊向了這名為首的官兵,耳語道:「老大,真的是他麼?這也太…」

  為首的官兵怒目道:「怎麼了?!」

  那名官兵支支吾吾地道:「老大,您別生氣,據說火屬雷種都是身形高大,異常魁梧,可是你看他…比我們都要矮上一截,柔柔弱弱的,看起來實在是不像火屬雷種啊!」

  那名為首的官兵聽了之後,轉身就拍了一拍方才說話官兵的頭,道:「你敢質疑我的判斷?或者說,你們覺得大祭司的推論不對?你們也不是感知不出來?這人分明就是火屬雷種,難道還有錯?」

  「是是是,老大您說的對。」被打了的官兵滿臉諂媚地笑了笑,退到了一邊去,望著燕開庭的眼裡,又是不解,又是懷疑。

  燕開庭聽到了「火屬雷種」這四個字,心想這不就是自己的屬性麼?難不成這些人是為了自己的屬性而來?火屬雷種到底是個稀罕屬性,但是就算捉了自己也不可能將這屬性據為己有吧!

  燕開庭疑惑地望向面前這幾人,道:「可是,你們因為我這屬性就要抓我,又是為何?」

  為首官兵聽了,連忙下馬,對著燕開庭拱手道:「夫子,您誤會了,我們並不要來捉您,而是要來請您啊!」

  「請我?請我幹什麼?」燕開庭心想現在自己修為盡失,這些人難道看不出來麼?

  官兵笑了一笑,道:「夫子您有著罕見的火屬雷種屬性,就是我們要找的人,您且隨我們來吧!」

  燕開庭原本想著這些人不把話說清楚,自己就不跟著他們走,只是燕開庭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那為首的官兵一抓,整個人就被扔在一匹十分高大的駿馬之上,這駿馬渾身雪白,竟然還生長著一雙隱形透明的翅膀,那為首的官兵抱歉地朝自己笑了笑,就一躍上另一匹馬,對著部下道了聲:「走!」

  頓時,燕開庭身下的那匹馬就開始小跑了起來,燕開庭回過頭去,只見那幾名童子向自己招著手,喊道:「夫子要早些回來!」

  燕開庭應了一聲,雙手便緊緊抓住了韁繩,朝著前方望去。

  這匹馬跑得十分快,但是燕開庭居然感受不到任何顛簸,好似就是奔跑在天上一般,燕開庭嘆息一聲,心想自己沒有修為,完全就是要聽命與人。就連自己騎個馬,都還是被人給扔上去了。

  小跑了一陣子,燕開庭就向著那名為首的官兵開始打聽起來,燕開庭駕馬來到那名官兵的旁邊,問道:「官人,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啊?」

  「這裡?這裡是桃籬村兒,離城裡還遠著呢!」那名官兵笑著道。

  燕開庭知道這人是誤會自己的意思了,他想知道的是,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世界?或者說,是怎樣的一個國度。

  燕開庭傻笑幾聲,抓了抓腦袋,對著官兵笑了笑,道:「官人,前幾天我不小心摔了腦袋,好多事情都不記得了,我們這個世界,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世界啊?」

  被燕開庭這樣一問,那官人也是愣住了,隨後也是傻笑幾聲,道:「夫子,您到底是有學問的人,問我什麼世界不世界的,我可不懂。」

  燕開庭看他這樣的拘謹模樣,就知道他不是在撒謊,於是又問:「那你們是準備帶我去哪兒?」

  為首的官兵朝著燕開庭眨了眨眼睛,有望著後面的士兵們笑了一笑,頓時整個隊伍就哄笑起來。

  「你們笑什麼?」燕開庭皺眉道。

  為首的官兵哈哈大笑幾聲,道:「我說夫子,這人的命呢,都是天注定,但也不曾想著有你這等好命的,明明身在鄉野,卻一朝要飛到天上為龍鳳咯!」

  這話說得燕開庭摸不著頭腦,難不成是叫自己做個城主不是?

  那為首的官兵看燕開庭一頭霧水的樣子,也不再雲裡霧裡說話,便道:「夫子,按照慣例,皇女一成年,就要挑選命定的男子進行婚禮啦!這一次按照大祭司的推論,就是尋找火屬雷種之人,也就是您!」

  燕開庭一驚,皇女?婚禮?

  這是個什麼地方,為何還有這種律例,找上自己,難不成這裡只有自己一個火屬雷種的人麼?

  燕開庭道:「皇女?是誰?」

  官兵笑了笑,道:「看來夫子還真是摔糊塗了,皇女就是咱們千夏國的王啊!這偌大的國土,以後就是夫子您,和皇女一同管理了!」

  燕開庭哦了一聲,道:「原來是這樣。」

  燕開庭這才開始明白過來,這個國度原來叫做千夏國,其主人就是皇女,現在皇女成年,自己作為火屬雷種,被尋找到了就要和皇女成親。

  這天下怎麼還有這等好事?這等好事怎麼又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想到這裡,燕開庭就開始哈哈大笑起來,且不說這皇女長相如何,自己去走一遭,也是一段歷練,沒準兒還能抱得美人歸,不知道為什麼,燕開庭心中就不自覺地開始對皇女遐想起來。

  現實當中自己情場十分不得志,自己來到了這個地方,天上居然掉下餡餅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寬慰自己。

  燕開庭搖了搖頭,便也不再多想,在官兵的帶領下,朝著城內走去,一路上,燕開庭還見到不少長相奇特的「人」,燕開庭左看右看,也不知道是否能用「人」來稱呼他們。

  這些「人」長得比這裡的普通人差不多高,面相卻不似正常人,面色異常慘白,就像是抹了麵粉一般,鼻樑高挺,尤其是一雙唇彷彿淌著鮮血,十分鮮紅。一雙耳朵還尖尖的,好似精靈一般,只是在耳尖之上泛著奇異的青黑色,其餘的四肢身體看起來就和人類的差不多了。

  「這是…?」燕開庭指著一個好似小男孩一般的這種「人」,問道:「他們也是人麼?」

  那官兵望了過來,道:「可不能瞎說,夫子,這是天魔呢,桃籬村兒也不少呀,您當真是糊塗了。」

  「天魔?」燕開庭皺眉道:「那你們呢?」

  那官兵心想著夫子是不是腦子真摔壞了,難不成好不容易找到的火屬雷種居然腦子出了問題?不過既然燕開庭問了,他也只能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我們…是天人啊!您與我們還不是一樣,都是天人!。」

  燕開庭點了點,道:「原來如此。」

  燕開庭仔細觀察著天魔,發現這天魔就是魔物當中的一種,只是長得不大像自己以往見到的魔物一般罷了。不過千夏國居然人魔混居,還是讓他小小驚訝了一番。

  向來人魔不兩立,就算是長相相似但是也是完全不同的兩個物種,但是在這個地方,居然人魔和平相處,看起來好似大家都認為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繼續行進了一日,第二天早晨,燕開庭便來到了千夏國都城之外。


bpd 發表於 2018-12-8 00:15
章一五二 皇女

  「皇城?為何起這般一個名字?」燕開庭騎著馬停立在城門下方,望著高大城牆上寫著的這兩個大字。

  「呵。」燕開庭輕笑一聲,望向城內,燕開庭倒還真希望這座城市不讓他失望。

  為首的官兵名叫羅無畏,只見羅無畏走到城門,和守門的官兵打了個招呼,幾人便騎馬走進城內。

  一走進城內,燕開庭整個人的驚訝的下巴都要掉在了地上。

  平素城內一般都是人來人往,商舖林立,一派喧鬧,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皇城一進去,竟然滿滿都是香火氣息,四下望去,發現無論是天人還是天魔,都在做著好似朝拜一樣的事情。手裡拿著幾炷香,朝著一個方向跪在地上,嘴裡不知道碎碎念著什麼,過了片刻,又站起身來,往前走幾步,又跪下,不斷重複。

  燕開庭問道:「這是在幹什麼?」

  羅無畏道:「我們皇女成年,大祭司這幾日正在舉辦祭祀活動呢,三天,足足三天,人們每日都要這樣拜上個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

  「對。」羅無畏道:「大祭司雖看重祭祀活動,但是城裡的人們日子還得正常過,除了大祭司手下的祭祀團,普通人民每日拜上個兩個時辰就好了,他們正在拜呢,咱們快走吧。」

  「可是…」燕開庭皺眉問道:「他們是在拜誰呢?」

  羅無畏無奈的笑了笑,道:「還能是誰,咱們的神千夏神靈唄!」

  「千夏神靈?」燕開庭心中笑道,居然還有這麼一個神靈,果真是好玩起來了。

  眾人都在路上祭拜,羅無畏就抄了一條近路,往皇女所居住的宮殿皇城冬宮奔去。

  這皇城比燕開庭所見到的任何一個城市都要大,自己身下的帶翼天馬已經是神速,居然還是行了兩三個時辰,才來到皇城冬宮之外。

  燕開庭看向這皇女所居住的宮城,著實吃了一驚,這宮城從上方看佔地十分之廣,大大小小的宮殿組成整個冬宮,燕開庭都數不清楚,站在宮城冬宮的城門前,朱金色的城門漸漸打開,出現在燕開庭面前的,就是各種器宇軒昂的宮殿,宮殿造型華美,浮雕精緻,直叫人是嘆為觀止。

  「走吧!」羅無畏望著燕開庭道:「大祭司現在在冬宮正門前主持祭祀活動,我們不方便打正門進去,就從這側門了。」

  「側門?側門還這麼大?」燕開庭驚訝地望著這一扇巨門,這一扇巨門,足有一幢三層小樓這麼高,打開時,要由八名天人侍衛共同推開。側門就這樣大了,那正門還得宏偉到什麼樣子。

  羅無畏嘿嘿笑了幾聲,道:「我們千夏國有幾千年,冬宮就有幾千年,這都是千年前留下來的,厲害吧?」

  燕開庭嚥了嚥口水,跟著羅無畏繼續向宮內走著。

  整個冬宮,據說自己在裡面要走上足足半月,才能全部逛完,無數個小宮殿,構成整個冬宮,而在最中央的一座十分高大華美,金碧輝煌的宮殿,就是皇女日常所居住的殿宇了。

  這裡的所有宮殿,都歸屬於皇女,甚至是千夏國,也都是皇女一人的。也不知道這是一個怎麼樣的女人,能夠管理這樣大的國家。燕開庭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就已經到了皇女所居住的宮殿門前。

  「皇女吩咐了,找到您之後第一時間就將您帶到她的面前,我們只能送到這裡了,待會會有人來接您。」

  停立在這名叫無上殿的大殿門口,羅無畏朝著燕開庭笑了笑,看見有幾名好似宮女一般的身穿錦衣華服的女子從宮殿裡走了出來,向她們點了點頭,轉身便走。

  燕開庭從天馬上下來,望著眼前的這座殿宇。

  這座殿宇彷彿和小有門的藏書閣一般高,卻大了不知多少,整個外壁都是金碧輝煌,上面雕刻著各種精美紋飾,牆面之上,有的還鑲嵌著玉石,總之就是華美異常,讓見慣了金銀財寶的燕開庭都不禁咋舌。

  建造這樣一座宮殿,得耗費多少金子啊。

  迎面走來六個宮女,均是低眉順眼,但是面容十分清麗好看,穿著華服,道:「夫子,請隨我們進去吧。」

  燕開庭點了點頭,就跟著宮女走上了台階,朝著這宮殿走去。

  走上台階,燕開庭發現這台階地面竟然都是白玉石所鋪就,燕開庭望著宮殿的那扇朱紅色雕花大門,心中一陣忐忑。他總覺得有什麼在等著自己,但又有些說不清楚。

  「夫子,初次見面,不可直視皇女,還需低頭才是。」一名宮女提醒道,燕開庭哦了一聲,於是低著頭,等待大門打開,便隨著宮女走了進去。

  一路上,燕開庭就盯著腳下的白玉石地面,這些玉石竟不像是切碎鋪就的,好似就是一整塊白玉石,天啊,到底哪裡才能採到這樣大的一塊白玉石?燕開庭心中想著想著,心思就不知道飄到那裡去了,連自己已經站到了大殿中央,而皇女就端坐在寶座之上的事情,都給忘記了。

  「你……」

  身邊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燕開庭瞬間晃過神來,下意識地就抬頭看向這聲音來源。

  「夫子,不可!」只是自己還未完全抬起頭來,就被一位宮女輕輕一點,頓時,自己的頭就不自覺的低了下去,並且怎麼也抬不起來了。

  這聲音,為何如此熟悉?

  「你的膽子真大……」

  那聲音又傳來,燕開庭這一次算是聽明白了,這分明是……謝無想的聲音!

  只是現在自己無論如何都抬不起頭來,旁邊的宮女又提醒自己道:「快給皇女行禮!」

  燕開庭愣了一愣,於是拱手道:「在下燕開庭,拜見皇女。」

  一陣沉默,皇女並沒有回答燕開庭,片刻之後,皇女才緩緩吐出幾個字,道:「你就是大祭司推選出來的人?」

  燕開庭點了點頭,道:「據說是的。」

  燕開庭好似聽見皇女輕輕地嗯了一聲,道:「不錯,果然是火屬雷種。」

  這一切,突然對燕開庭來說不那麼重要起來,此時他只想抬起頭來,看一看眼前之人。

  「請問,能讓我抬起頭來麼?我想看看你!」燕開庭道。

  「夫子!」身周的宮女都一陣提醒,只不過皇女輕輕抬手,周圍的宮女們立刻就噤了聲,也不再說話。

  突然,燕開庭感到自己的脖子上重壓一鬆,好似被卸下了什麼重擔一般,燕開庭就知道,自己低著頭的禁錮已經是被解開。

  燕開庭抬起頭來,望向坐在大殿上方的皇女,整個人就像是被擊中了一般,果然,這皇女就是謝無想!

  「無想!」燕開庭就欲上前一步,結果腳剛剛邁出,就再也動彈不得。

  上方的皇女望著燕開庭輕輕皺了皺眉,道:「你還真是得寸進尺。」

  燕開庭看著皇女望他的眼神,倒還真不像是謝無想的眼神,只不過,二人都是一樣的冰冷神情,宛若天女一般高高在上不可攀折。比起平素裡的謝無想,這皇女此時就要華貴的多,穿著一襲金色長袍,上面繡著各樣的銀色絲線,就像是在身上披了一副意境悠遠的畫作一般,直拖到地上。烏黑的髮絲在頭上盤成一個十分別緻的雲髻,插上了各樣搭配好看的金簪,墜著一串串白玉珠子,此時的她,正倚坐在一張十分華貴的金色長椅之上,長椅十分精美,上面鋪著的是上等的雪狐絨毯,皇女坐在上面正喝著一小盞茶。

  她的兩邊,各站著一位宮女,拿著一柄絲綢羽扇,為皇女送去習習涼風,在皇女的面前,蹲著一名宮女,手托著盤子,上面堆滿了冰塊兒。

  「皇女…?」燕開庭輕喚了一聲,皇女冷冷地看向他,燕開庭只覺得臉色一紅,就低下了頭來。

  被謝無想這麼看著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為何自己還會害羞?難不成是因為自己要跟她成親的緣故?一想到這個,燕開庭心下就雀躍起來。想不到自己來到這個地方,竟遇到了這等好事。

  燕開庭心下正尋思著要和這皇女說些什麼,就聽見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後一名宮女就小步跑了進來,跪在了自己旁邊,向著皇女道:「皇女,大祭司在外邊求見。」

  皇女微微動容,坐直起身子,道:「哦?他不是還在主持祭祀活動麼?為何現在就來了?」

  宮女道:「好似有什麼人走漏了風聲,說,說這位火屬雷種的人已經找到了,大祭司就急忙找了過來。」

  皇女哼了一聲,望了一眼燕開庭,隨後就對著那名宮女道:「既然來了,就叫他進來吧。」

  「是。」宮女應了一聲,就轉身走出殿門去通報,不一會兒,就領著一個渾身墨青色長衣,拿著這一個祭祀儀仗的白鬍子老人走了進來。

  看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大祭司了,自己就是被他給推算出來的。想一想,自己還得感謝這位老人家。

  大祭司走了進來,眼睛便一直掛在燕開庭的身上,看的燕開庭是一陣頭皮發麻,笑著就像大祭祀點了點頭,算作是行了禮,那大祭祀直到走到皇女面前,才作揖,道:「老夫拜見皇女。」

  「起來吧。」皇女輕輕抬了抬手。

  大祭司站直身子,道:「老夫聽聞皇夫已然尋見,便急忙趕來看望,也不知道皇女為何如此著急,竟然就將此人招進宮內了,若是這人身上帶有不祥之物,豈不是礙了皇女您的眼睛。」

  皇女輕笑幾聲,道:「怎麼會呢?我千夏國的人民,哪裡會帶有不祥之物?我不過是,好奇罷了。」

  大祭司點了點頭,道:「既然見著了,那皇女也應該早些準備準備,兩人多多熟識,早日成婚才是最好,以便保我千夏國的江山社稷安穩,國泰民安。」

  「大祭司,您這也太著急了一些。我才見到這人多久?怎麼也得相處一陣子吧。」皇女將手中的茶盞放下,招了招手,一位宮女便端著一盤冰鎮的水果跪在了皇女面前,皇女輕輕拈起一顆葡萄,放進了那櫻桃小嘴當中。

  這一幕,看得燕開庭直嚥口水,倒不是他惦記著那冰鎮水果,謝無想這番模樣,實在是太誘人了,燕開庭恨不得就成為她嘴中的葡萄,哪怕被嚼碎,也能在她那濕潤的紅唇之上,沾染一番。

  大祭司拱手道:「相處一番也是在情理之中,只不過還是希望皇女能夠盡快與皇夫熟識起來,也叫天下人放心。」

  皇女點了點頭,道:「知道了,我會安排他就住在宮中,你先下去吧。」

  大祭司對著皇女行了一禮,隨後又轉向燕開庭,對著燕開庭行了一禮,道:「也還請皇夫多多費心。」

  燕開庭回了一禮,心中笑開了花,不說是費心,就連掏出心窩子他都願意。

  待到大祭司走後,燕開庭望向皇女,道::「那麼,我便和你住在一起?」

  皇女冷眼望了一眼燕開庭,道:「你可知道這無上殿有多麼大,容你住在這邊,想必咱們也很難遇見。」

  聽皇女這個意思,她是不滿意自己這個夫婿咯?燕開庭才不管,看來身在其位必謀其職,做為皇女,謝無想是不願意也要和自己成親了。一想到自己能夠和她在此處有一個圓滿,燕開庭的心就不住的喜悅起來。

  皇女輕輕伸手,招來一個宮女,道:「冬至,你去叫下人們安排一下,給他隨便尋個住處,就在這無上殿當中。」

  「是。」那名名叫冬至的宮女向著皇女行了一禮,就走到燕開庭的面前,低眉道:「皇夫,您且隨小的來吧。」

  燕開庭依依不捨地望了皇女一眼,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感情,就隨著冬至走向了無上殿之中,皇女望著他的背影,冷哼了一聲,便沒有說話。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燕開庭待在無上殿當中,果然就像皇女所說的一般,這無上殿之大,自己根本就沒辦法和皇女偶遇,不過皇女礙於義務,每日還是前來與燕開庭見一見面。

  每次皇女前來,燕開庭都要將自己上上下下收拾一番,正襟危坐,等著皇女到來。

  燕開庭漸漸發現,這個皇女根本就沒什麼女孩子的愛好,每日與自己見面,所談之事不過都是一些家國天下事,絲毫不提兩人之間的感情事,不過,能夠和皇女說上話燕開庭就很滿足了,哪還會挑剔兩人之間說的是什麼。

  這一日,皇女前來時,眉頭又是微微皺著的,兩人同坐在無上殿的頂層花園當中,吃著點心,喝著清茶,皇女彷彿有著心事一般,吃一小口點心,又搖一搖頭,眉頭始終不肯鬆開。

  「怎麼了?」

  燕開庭小心翼翼地問道,生怕自己惹得皇女不開心,他倒不是害怕皇女,而是心疼她。她這樣一個弱女子,卻要管轄偌大的千夏國,每日要處理多少國事,怕是一般人不能想像。

  皇女抬眼眼向燕開庭,隨即嘆息一聲。

  燕開庭誠懇地望向皇女,道:「有什麼難事,不妨與我說一說,我雖然不瞭解國事,但是也還有些想法。」

  皇女點了點頭,這段日子相處下來,她也發現燕開庭好似對國事不怎麼熟悉,甚至是對千夏國的一切比如風土人情之類的都不大熟悉,但是他腦子卻是轉的極快,十分聰明,有些事情自己想不通的,燕開庭還能給自己理一理思路,或者指點一番。

  「你知道,我們千夏國,人魔混居,天魔和人魔一向和平相處。」皇女放下點心,宮女就在一旁遞上手帕,皇女擦了一擦嘴角,望著燕開庭道:「雖是和平相處,但是天人一向都是高貴貴族,而天魔,卻只能身居底層。」

  燕開庭點了點頭,他也發現了,不論是在民間,還是在宮廷裡面當差的,做著一些下等活兒的,都是天魔,而天人,就算是當著一份差事,那地位也是要比天魔高了去了。

  「所以呢?」燕開庭問道。

  皇女道:「以前只覺得這是常態,沒想到現在卻愈演愈烈,大量的天魔生活在底層,已是有了長久的不滿,積怨已久,各個偏遠地區已經有了小小的暴動。」

  燕開庭點了點頭,道:「原來是這回事,若是不加以解決,天魔團結起來,很可能會推翻如今的天人的統治。」

  皇女笑了笑,道:「天人的力量十分巨大,倒是不懼他們,只是覺得,暴動頻繁,無論是天魔還是天人,都會受到傷害,他們都是我的子民,我不願意見他們手上。」

  燕開庭望著皇女,身為一國之主,她的這一片憐憫之心,也不知道國人都知曉不知曉。

  「我雖是想要改變,奈何朝中天人勢力強大,就算是改變,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

  燕開庭點頭道:「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是,你在朝中表明態度,民間又怎麼知道呢?」

  皇女怔了一怔,道:「那我要如何讓這千夏國的萬千百姓都知道我的心意呢?」

  燕開庭思忖一番,道:「貿然提拔一些天魔官員,或者是給予天魔一些特殊的關照的確會觸及道一些天人勢力的利益,不妨採取一些溫柔一點的側面方式,來向民間表明,來自於你個人的心意。」

  皇女點了點頭,示意燕開庭繼續說下去。

  燕開庭道:「你是否在成年之後有一場禮儀,就是成年禮這種的?」

  皇女搖了搖頭,道:「只有祭祀活動,就並無其他。」

  燕開庭心下便知道了千夏國並沒有這種習俗,於是道:「不如,以你為主角,進行一場盛大的宴會如何?」

  「宴會?」,皇女疑惑道:「在宮中舉辦麼?」

  燕開庭笑著搖了搖頭,道:「當然不是,而是在全國各地舉辦,當然,不是叫你過去舉辦,而是下達各地的官員們,叫他們舉辦。」

  「然後呢?」聽著聽著,皇女也來了興趣,燕開庭便繼續道:「你就說,為了慶祝你的成年,舉國上下都要舉辦一場盛宴,邀請所有的百姓們參加,這樣一來,地方官員們就要組織人手,你隨後命令厚待這些參與舉辦宴會的人員,這樣一來,就有許多人來報名想要參加,繼而你又說,因為天魔向來對於一些雜活兒十分細心,就叫官員們多多招聚天魔來負責宴會的各項事務。」

  「這樣一來,就衝著這錢財的面兒,天魔們也會踴躍參加,他們一忙了起來,什麼暴亂的,就都沒心思了,再加上,你還誇讚他們,邀請他們和天人一起參加宴會,他們心中的不滿,怎麼也會少了一些。」

  聽燕開庭說完,皇女若有所思,隨後眼睛一亮,道:「的確是個好辦法。」

  燕開庭望著她,道:「雖然還是會有一些阻力,但是怎麼說都小了一些,往後,再繼續想別的辦法,凡事也不可操之過急。」

  皇女點了點頭,望著燕開庭道:「想不到,你還挺聰明的。」

  燕開庭一愣,隨後就笑了笑,道:「不過就是一些小聰明而已,不足掛齒。」

  皇女聳了聳肩,站起身來,道:「今日你便先歇著吧,我回去好生將這事捋一捋,可以的話明日就開始實行。」

  燕開庭也站起身來,道了一聲好,就目送著皇女離開,皇女走後,燕開庭漫步在這頂樓花園,期盼著明日再與皇女見面。

  隨後的半月,皇女每日前來都為這事和燕開庭商量著,不久之後,暴動什麼的漸漸就都平息了,皇女心下歡快,就和燕開庭約定好晚上一起去看戲。

  大祭司聽到了這個消息,十分開心,望著兩人坐在戲台子下方的身影,手撫白鬚,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知不覺,平靜的日子又過去不少,燕開庭和皇女的距離,也漸漸拉近。在和皇女的接觸當中,燕開庭知道了這個國家之所以叫千夏國,是因為它只有夏季。這夏季,已經是連綿了千年的時光,燕開庭和皇女講起秋葉冬雪,皇女卻是一陣茫然,隨後就是嘆息起來。

  「雪,我從來只在古籍上聽說過,卻從未見過。」兩人坐在花園當中,看著眼前繁盛的草木,皇女的神色,有些神傷。

  燕開庭想著自己若是有著修為該有多好,自己那枚梭型法器有著變換四季的功能,自己怎麼著也能在這無上殿下上一場雪來,讓皇女好生看一看。

  這麼久了,燕開庭還一直稱呼皇女為「皇女」,實在是覺得有些生分了,於是就問道:「不知皇女的閨名為何?」

  皇女臉微微一紅,問:「你問這個幹什麼?」

  燕開庭笑了笑,道:「咱們認識快兩月了,一直不知道你的名字,叫你皇女感覺實在是生分了一些,咱們以後,畢竟還是要成為夫妻的。」

  皇女低眉,沉默片刻,道:「憶寒。」

  憶寒,就像這冬宮一般吧,包含著皇族的希冀,期盼著千年未到的冬季,能夠再次降臨。

  燕開庭喚了一聲:「憶寒。」

  「嗯……」皇女輕輕應了一聲,頭就更加低了下去,臉頰不由自主地就紅了起來。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何,這段日子與燕開庭相處下來,只要和他一待在一起,平日裡叱吒風雲的自己,就變得十分嬌羞起來。

  難不成,自己已經喜歡上他了嗎?

  不可能,不會這麼快的,他只不過是大祭司推算之後從民間帶來的一個陌生男子,就算喜歡上他,那也是以後的事情,自己的心門,怎麼會這麼早就打開呢?不會的,自己只是,在國事上想要聽取他的意見罷了。

  燕開庭看著皇女這副模樣,心下就想到了謝無想,她也會害羞嗎?她害羞的樣子,應該和皇女一模一樣吧。

  只是有一事,燕開庭一直就很好奇,就是皇族的成婚,為何是由大祭司所決定的,問起這個,皇女嘆息一聲,道:「也不能算是大祭司所決定的,這是皇室千年來的規矩,上位者必須要和命定之人相結合,我們的神靈,才會保佑我們的國家百姓平平安安,永遠順遂。」

  隨後,皇女又望了望燕開庭,道:「到了我這裡,大祭司在一場祭祀活動當中,得到了千夏神靈的指示,我,要與一個火屬雷種的男子成親,這種屬性極為稀罕,整個千夏國也不過寥寥幾人而已,大祭司隨後的推算,就指向了你。」

  燕開庭笑了笑,道:「那看來,我們的相遇,就是天意了。」

  皇女也點了點頭,道:「很多先輩們,因為這個一輩子都未曾幸福過,我原本以為,自己也會是這種結局。」

  隨後,皇女第一次望著燕開庭鄭重地說:「不過,你,比我想像的要好很多。」

  「憶寒…」燕開庭也被這句話打動了心扉,伸手就欲撫摸皇女白皙的臉頰。

  不了皇女卻輕輕側身,躲過了燕開庭的動情之舉,燕開庭也自覺自己有些太快了,放下手,仰頭道:「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聽了這句話,皇女也抬起頭來,看向天空,一輪皎月高高懸掛在天中,散發著純白無瑕的光芒,遍灑在她的國度,一直以來,她始終認為月光便是這萬物當中最為寒冷的東西。

  伸出手來,皇女白皙的指尖上,跳躍著月光的痕跡。

  翌日,皇女按照日常慣例,在議事殿裡處理國事,正在與一群大臣們商量著一些事情,就只聽見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呼喊聲。

  「報……!」

  皇女為微皺了一下眉頭,有什麼事情,居然如此慌張?片刻之後,大殿之內跑來一名報信人,跪在皇女的面前,道:「皇女殿下,小的有要事要稟報。」

  皇女一看這人一身軍衣,便知是來自軍中的信使,千夏國大軍有一大部分常年駐紮在皇城所在的中州邊界地方,這中州邊界當中的百姓大多都是天魔,也不知道做出了什麼事情,能讓軍中如此慌亂地來報信。

  「你先說吧。」在場的都是一些內閣大臣,也都算是皇女的心腹,便沒有什麼顧忌。

  那名信使道:「不好了,皇女殿下,中州邊界有兩座天魔城市造反,一開始我們也不知道為何,前段日子在您的安撫之下已經平息了許久,可不知道怎麼的,這一次,原本小小的暴動卻演變成了大規模的造反,將軍們派去探子一探查,原來是有傳言,說是魔主即將轉生,再加上城中祭臺上的徽章消失,這才引起了禍亂。」

  「魔主轉生?」皇女皺起了眉頭。

  那名信使道:「總之,將軍就是如此說的,叫我這樣通報您。魔城舊民,心懷舊主,驅逐天人總督。這兩座城市位置獨特,易守難攻,且關係到前朝魔主,又在中州腹地,大將軍一時不敢自專,報到皇女殿下面前。」

  皇女點了點頭,道:「這兩座城市形式怎麼樣?」

  信使回道:「不容樂觀,有一位總督不願意離去,結果被…被聚集起來的天魔們,殺害了。」

  聽到這裡,皇女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來,道:「豈有此理,前段日子我那樣照拂他們,生怕他們心中又有了不滿,沒想到這才過了多長時間,居然出現這種傳言,他們便揭竿而起了?哼!」

  這時,一位大臣走到了皇女的面前,拱手道:「皇女殿下,且不說他們造不造反,這魔主重生的謠言,是從哪裡傳出來的,一定要徹查清楚,還有,這謠言的準確性……?」

  皇女點了點頭,問道在下方跪著的信使,道:「你們將軍應該是已經做了調查,有關這謠言是怎麼回事?」

  那信使道:「回稟皇女殿下,將軍派出去的探子道,是天魔自己們傳出來的,具體還不知道是誰,這謠言的真實性,也有待考究,總之,現在這兩座城市,已經完全是魔城了。」

  皇女坐下身來,低下頭就仔細思考著,隨後,她好似累了一般,站起身來,對著眾大臣們擺了擺手,道:「你們先回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我來好好想一想。」

  眾大臣們應了一聲,就緩緩退下,皇女坐在寶座之上,手扶前額,好似十分疲累。這時,燕開庭正在偌大的冬宮中閒逛,便看見一眾大臣緩緩從殿內退了出來,燕開庭心覺好奇,便朝著那大殿走過去。

  眾臣子看見燕開庭,均是停立身形,朝著燕開庭行了一禮,燕開庭回禮之後,便問:「皇女殿下可是還在裡面?」

  燕開庭指著那大殿道,眾臣子都點了點頭,其中一人道:「皇女殿下國事纏身,十分煩憂,皇夫可以多多陪伴殿下,紓解殿下的心情,幫她分擔一些。」

  聽這話,看來這些臣子對自己已經很是認可了,燕開庭自然沒有推脫的道理,點了點頭,道:「在下自然是多多盡力。」

  說完,燕開庭便朝著大殿走了過去。殿外的守衛們自是認識這個經常在皇宮當中閒逛的皇夫,於是也不阻攔他,燕開庭就這樣走了進去,看見皇女正坐在寶座之上,撐著前額,閉著眼睛。

  「憶寒…」燕開庭輕喚皇女的閨名,皇女眼睛半睜開來。

  「你來這裡做什麼?」皇女揉了一揉疼痛的太陽穴,直立起身子來,望著燕開庭。

  燕開庭道:「聽說你十分煩憂,便想來看一看你,果真,你面色確實不大好。」

  皇女輕嘆一聲,道:「還不是天魔的事情,前段時間那樣安撫他們,原本以為他們也會收斂一些,卻不想到,這一次居然已經行了造反之事,我就是再愛自己的子民,也無法容忍這種事情出現。」

  燕開庭皺了皺眉,道:「不是好端端的嗎?為何突然造起反來?」

  皇女道:「據說是城內流傳起了魔主重生的謠言,這樣一來,魔城舊民,心懷舊主,驅逐天人總督,就起了造反之事。」說完,皇女只感到一陣頭痛,燕開庭趕忙上前攙住了她,將她擁入了自己的懷中,這一次,皇女並沒有拒絕。

  「你準備怎麼做?」燕開庭問道。

  懷中的皇女搖了搖頭,隨後就對著一個站在寶座兩旁的近身兵王侍衛道:「去把大祭司招來。」

  「是!」侍衛得了令,便小跑著出了門,沒過多久,大祭司就杵著根枴杖,被那名侍衛攙扶著快速走了進來。

  「皇女殿下,可是為何?如此著急著召老夫過來?」大祭司望了望皇女,又看了一看皇女身邊的燕開庭,向燕開庭點頭致意。

  皇女點了點頭,道:「大祭司先坐吧,有些事情我們商量一下。」

  大祭司走到方才大臣們坐著的位置坐了下來,看著皇女,眼神十分急切,彷彿很是擔憂。

  「今日裡傳來消息,中州邊境兩座城市天魔叛亂,說是因為一起魔主重生的謠言,那兩座城市易守難攻,前線也不知該如何處置,便緊急報了上來,不知大祭司有何看法?」皇女說著的時候,燕開庭便退到了一邊,也是望著大祭司,心想大祭司年歲最長,應是經驗豐富,想必能給出個好法子。

  可沒想到,大祭司在聽了這個消息之後原本緊張的神情卻是一鬆不過,好似如釋重負一半。但是這個神情微不可查,皇女正低頭喝著茶水潤喉,根本沒有看見,燕開庭看見了,但大祭司好似並不在意。

  「等如說,那兩座城市已經變成了魔城?」大祭司迅速又換上一副沉重的神色,就連臉上的皺紋都深深擰在了一起。

  皇女點了點頭,道了一聲「是」。

  大祭司皺起了眉頭,一隻手輕輕捏著自己的鬍鬚尖兒,做出一副思慮的模樣,隨後睜開眼睛,望向皇女,道:「不行,得戰,必須得戰!」

  「我們這千夏國天人統治已久,怎麼說天魔也應該習慣了,況且皇女您從來待他們不薄,如今因為一樁謠言,便起來造反,若是真得了權勢,那還了得?況且,這兩座城池收復不回來,以後便會有第三座,第四座,萬不可這樣發展下去!」

  聽到這番言論,燕開庭也覺得有理,但不知為何,燕開庭總覺得怪怪的,雖然說不出來,但是無形當中總是有這樣一種感覺。

  皇女聽了之後,也是神色凝重,問道:「我也是這麼想的,但那兩座城市實在是易守難攻,將士們都害怕不敢前行,這有如何應對?」

  大祭司聽了之後,嘆息一聲,重重拍了一下大腿,道:「那些將領當真是無才無能,我看,還是得讓有才能的人來當萬軍統帥才行!可這舉國上下,有才能的將領們已然都在了中州邊境,那麼還有誰呢……?」

  大祭司苦苦思索著,眼神不停地瞟向也正低著頭沉思的皇女,好似在暗示著什麼,又好似在等待些什麼,這一切都收在了燕開庭的眼裡,而大祭司好似完全不在意燕開庭看到了他略微不正常的舉動。

  皇女抬起頭來,望了一眼燕開庭,眼神就轉向大祭司,道:「我親自去!」


bpd 發表於 2018-12-9 01:30
章一五三 平亂

  「萬萬不可!」燕開庭連忙阻止道:「憶寒,你乃是千夏國一國之君,你若是在戰場上有什麼閃失,這偌大的千夏國該怎麼辦?」

  「皇夫!切莫阻止,皇女殿下能有這一番心思,也是為國為民,她有千夏神靈庇佑,怎麼樣都不會出事的!」一旁的大祭司拱手道:「皇女殿下著實是長大了。」

  燕開庭卻是皺起了眉頭,一個柔弱的女子,上前線帶兵打仗,放在誰的眼裡都會心疼,何況,還是自己的心上人。

  「憶寒…」燕開庭準備再次勸阻一番,皇女卻是抬起手來制止道:「好了,不要再說了,我的心意已決,我自己的國家,還需要我自己保護,再加上,歷代皇室都需上前線,現在也該到我了。」

  「皇女殿下所說在理,歷代皇室哪一個不是親自出征,用累累戰績平復百姓,現在這個時候,斷不是退卻的時候。」大祭司在一旁說道,「我也會隨著您親自出征,為您祈福。」

  燕開庭嘆息一聲,看來只有這個辦法了,只是他實在是不想讓皇女受到傷害,於是就道:「那我便和你一起去!」

  「你?」皇女殿下望著燕開庭,道:「你雖是火屬雷種,但是好似沒有靈力,戰場上豈能兒戲,若是你有個什麼閃失,我一定會萬分愧疚的。」

  燕開庭卻是擺了擺手,道:「我不是沒有靈力…怎麼說呢,現在有些說不清楚,但是你要相信,我到戰場之上一定會幫助到你,絕對不會給你添麻煩。」

  皇女低下眉眼,道:「我倒不是說你麻煩,只是害怕你受傷…」

  燕開庭就欲辯解,大祭司卻在一旁笑道:「皇女殿下還請放心,皇夫吉人自有天相,是您命定的另一半,千夏神靈自然也會庇佑他,不會出事的。」

  聽到大祭司這麼說,皇女也就稍微放心下來,道:「那也好,你便隨我一起去吧。」

  燕開庭聽到,就露出一個讓皇女放心的笑容。其實上前線也是他的心之所願,因為來到這裡已經很久了,燕開庭始終分不清楚這裡是幻境還是時間之流,不知道為什麼,燕開庭總覺得,自己也許可以在那個戰場上找到線索。

  大祭司聽到皇女答應了,也鬆了一口氣,道:「那皇女殿下和皇夫殿下就早日準備吧,前線戰事可耽誤不得,我也會安排一場祭祀活動,為這一次皇女第一次出征祈福。」

  「有勞大祭司了。」皇女朝著大祭司點了點頭,便和燕開庭一同離開了大殿,大祭司看著兩人遠走的背影,眼神當中就泛起了異樣的光芒。

  跟著皇女走出議事殿,皇女就帶著燕開庭走向冬宮西側的一處大殿走去,燕開庭笑著拉著在前方走得急匆匆的皇女,道:「走這麼快幹什麼?你方才是在擔心我嗎?」

  皇女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著燕開庭,滿是嗔怒,道:「皇室出征本來也就是我們的職責,而你,確實沒有這麼必要…」

  燕開庭聳了聳肩,道:「怎麼,你還拿我當外人嗎?我既然要和你成親,還得了皇夫這個稱號,即使還沒有與你成親,也算是半個皇室,是吧!」

  皇女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道:「好啦,你跟我去武庫房挑選一下合適的戰甲和兵器吧。」

  燕開庭點了點頭,道了一聲「好。」便牽著皇女的手,隨她朝著武庫房走去。現在自己的修為好似被壓制了一般,根本發揮不出來,還是需要兵器鎧甲這種東西的,也不知道人魔大戰是何等的風險,但是總歸是不要掉以輕心才是。

  武庫房為與冬宮西側的一處殿宇當中,不同於一般武庫,這是皇室的私家武庫房,專供皇室成員,燕開庭隨著皇女進入武庫房之後,幾名侍衛打開一道一道鐵門,整個皇室的武器鎧甲就呈現在了自己眼前。

  皇室重金,無論是皇女的衣著,還是整個冬宮的建築,都是以金色為基調,看來這武器也是一般,都是由精金製成。皇女漫步在偌大的武庫房當中,白皙的指尖劃過一件件擺列整齊的鎧甲和武器。

  「這就是我們皇室千年來的積澱。」皇女一邊走一邊道:「皇室成員們的武器,有的都可以在追溯道千年以前。」

  燕開庭點了點頭,這裡確實有好些略顯磨損古舊的兵器鎧甲,造型也是十分奇特,不像是自己平日所見。

  「的確是讓人感到琳琅滿目,實在是太多了,我已經看花了眼,還是你幫我選吧。」燕開庭心想自己的修為盡失,看來也用不了什麼武器,挑選一件鎧甲便是,也好護一護自己。

  皇女在前面走一走,看一看,手指掠過一件件鎧甲,看來她也是這麼想的。突然,她像是看到了一件合乎心意的,便取了出來,只見是一套金絲軟甲。

  燕開庭也看了過去,這是一件上半身軟甲,由金絲製成,上面還欠著一排排十分細膩閃耀的墨綠色珠子,看起來倒也是十分華麗,皇女走了過來,遞給燕開庭,道:「試試看。」

  燕開庭接過往自己身上一套,不大不小,剛剛好,穿在自己身上倒也是十分好看,皇女看見燕開庭這副模樣倒還真像是一個戰士一般,掩面輕笑道:「這是我父皇年輕時曾穿過的,你別看它輕薄,但是這金絲織得十分綿密,再配上這些上等的金剛石,不禁刀槍不入,就連天魔的魔法也有化解之力。」

  「哦?這麼神奇?」燕開庭笑了笑,摸了一摸這套軟甲,就在這時,他感到有些不對。

  他感到自己的體內一陣翻湧,不似往常那般平靜,自己的靈魂之泉上彷彿又傳來了汨汨水聲,真氣四下竄動著,一片活潑。這是修為回來了的表現!

  自己穿上了這套軟甲之後,居然恢復了修為!

  燕開庭大驚之餘,就準備將泰初錘調動出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雖然已是恢復了修為,但是仍然調動不出泰初錘,並且自己儲物戒當中的一些物資也還是調動不出來,看來還是因為這世界規則的問題,自己還不能恢復到原先的狀態。

  不過,既然有了修為,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皇女好似也發現了燕開庭此時有些異樣,關切地走到燕開庭的身邊,問道:「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燕開庭「啊」了一聲,連忙擺手有,笑了笑,道:「沒事,其實我之前是有修為的,只是不知道為何摔了一跤之後就沒有了,如今在這套軟甲之下,又回來了,所以就有些驚訝。」

  皇女微微皺了皺眉,道:「修為?什麼意思?」

  燕開庭撓了撓頭,不知道怎麼和皇女解釋,因為這段時間他發現,在這個世界當中人們從來不談修為,根本就沒有這個概念,而是憑藉著神靈的力量,雖然聽起來十分玄乎,但是卻是事實,他們的千夏神靈,會降下神靈力量,越虔誠的人,所吸收的也就越多。

  不過這只是針對天人,天人相對於天魔能夠更好地吸收神靈力量,但是天魔雖然吸收神靈力量的能力不如天人,他們卻是有著自己的一套魔力系統。

  千夏國的皇室,被譽為千夏神靈的後裔,他們有著得天獨厚的能力,能夠傳承到常人不能得到的神靈力量,所以才千年不倒,一代一代地傳了下來,只有偶爾那麼幾次,被天魔當中的魔主奪走了統治權。

  所以千夏國當中,尤其是皇室當中,最不能缺少的就是祭祀團,而祭祀團當中,又以大祭司為首,是以皇女雖然萬人之上,但是對大祭司還是客客氣氣的。

  皇女看著燕開庭抓耳撓腮的模樣,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你看你,讀了那麼多的書,一些東西都解釋不出來。據說你以前是村裡有名的讀書人,如今要上戰場了,也沒見你緊張。」

  燕開庭傻笑幾聲,道:「有你在,我為何要緊張。再加上,我不是解釋不清楚,只是不知道以哪一種方式告訴你,不信,你看。」

  燕開庭伸出手來,調動體內的火焰,便在手掌心燃起一小團火焰來。

  看到燕開庭這樣,皇女睜大了眼睛,道:「你的手!」

  燕開庭笑了笑,道:「這也是一種力量,火屬雷種,就是如此。」

  皇女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看來你真的不凡之人。」

  燕開庭捏住了火焰,將其熄滅掉,擺了擺手,道:「這不算什麼…我想著,我還是挑一把錘子用一用吧。」

  既然修為都回來了,泰初錘卻還是調動不出來,自己即使要上戰場,也得有一個稱手的兵器才是。

  「錘子?」皇女皺了皺眉頭,哭笑不得的說:「你的愛好還真是奇怪。」

  燕開庭傻笑幾聲,道:「我是鄉野裡來的,就愛用那個,有嗎?」

  皇女嗯了一聲,道:「有倒是有,還是得找一找,這裡都是什麼長劍大刀之類的。」

  燕開庭和皇女在武庫房裡尋找一番,終於找到了一個和泰初錘小不了多少的錘子,燕開庭拿起來,重量倒也是足夠了,這柄黃金錘看來沒有怎麼使用過,沒有一點劃痕,十分新,燕開庭拿在手中比劃比劃,還算是稱手。

  皇女幫燕開庭挑選好後,自己也拿了一條金絲軟甲,比起燕開庭穿著的那個細了一點,一看便知是專為女性戰士打造,皇女平日裡喜歡練劍,於是挑選了一柄玄冰寶劍,拿在了手中,轉身對著燕開庭道:「走吧,明日一早,我們就啟程。」

  燕開庭點了點頭,就牽起皇女的手,兩人走出武庫房,在暮色四合當中,緩緩朝著無上殿走去。

  翌日,兩人率領著一支隊伍,朝著中州邊境走去。

  大祭司也在其中,身邊帶著兩個祭祀團的祭司,騎著天馬行在隊伍中間。燕開庭則是和皇女並肩行在隊伍的最前方。今日的皇女,將一頭烏絲高高挽起,穿著一身黃金戰甲,腰佩長劍,面容嚴肅,眼神堅毅,往日的冰冷氣質褪去幾分,反倒是變得威嚴莊重起來,燕開庭看著那與謝無想一模一樣的面容發,心中頓時感慨萬千。

  燕開庭自己就是一是普通戰服,只不過裡面穿著金絲軟甲,腰間別著一個黃金大錘子,讓一些官兵們看了都指指點點,這些官兵們在軍營當中看慣了士兵們使用長矛長劍之類的武器,還沒看到過有人喜歡用錘子的。

  燕開庭對這些目光卻是毫不在意,與皇女一起,行進在隊伍的最前方。兩日之後,便出現在了中州邊境軍營駐紮的地方。

  遠遠的看到了從天而降的皇女隊伍,駐紮在中州邊境的軍營大將張君恕連忙走了出來,帶著人在軍營門口迎接皇女。隨著天馬緩緩落下,張君恕便拱手道:「末將拜見皇女殿下,大祭司!」

  張君恕抬眼悄悄瞥了一眼燕開庭,實在是不確定這人究竟是誰,他常年駐守在邊境,對皇城裡的事情一無所知,隨時聽說皇女已經在大祭司的幫助之下尋得了皇夫,但眼前這人看起來並沒有很高大,實在不像是火屬雷種的模樣。

  燕開庭望著張君恕,心中毫不在意,他在小有門內做慣了弟子,根本就不在意這些尊卑等級。

  皇女高高在上地看著眼前的張君恕,問道:「戰事如何?」

  張君恕拱手道:「先前已是激戰了一天一夜,此時正處於休戰的狀態當中,皇女殿下親自前來領兵,我方隊伍一定可以勇往直前,戰無不勝!」

  皇女根本就不回答他,一躍下馬,站在張君恕的眼前,道:「那你又是作何用處?」

  張君恕沒有想到自己會迎來這樣一個回答,思考片刻,就道:「回稟皇女殿下,末將一定緊隨皇女殿下左右,盡心盡力輔佐皇女殿下。」

  皇女看著張君恕,嘆息一聲,道:「起來吧,你是軍機重臣,我也不為難你,我也不休息了,我們抓緊時間商討一下作戰計劃。」

  「是!」張君恕應了一聲,站起身來,皇女扁便頭也不回地走向軍營當中,張君恕看著燕開庭,一陣疑惑,便向著一旁的大祭司投去求助的目光。

  大祭司走到張君恕面前,笑道:「張將軍啊,這是我們皇女的命定之人,皇夫燕開庭。」

  張君恕這才鬆了一口氣,朝著燕開庭訕笑一下,然後向著他行了一禮,道:「皇夫殿下。」

  燕開庭連忙回禮道:「張將軍千萬別這麼叫我,就叫我夫子好了,本來我以前也是一個讀書人。」

  「哦,原來如此,怪不得看您如此秀氣,有別於我們這些粗獷之人呢!」張君恕雖然是一番恭維,但是聽在燕開庭的耳朵裡卻怎麼都不是滋味。這些天人一個二個都是人高馬大的,女子倒還算是秀氣,男子一個個都像是一個小巨人一般,更別說在軍營當中了,幾乎所有的士兵都要比燕開庭高出一個頭來。

  一旁的大祭司笑了笑,道:「好了,我們快進去吧,免得皇女殿下等著急了。」

  張君恕連忙答應,便引著燕開庭和大祭司一同朝軍營當中走著。

  中州邊境荒漠一片,都是嶙峋的戈壁灘,地形複雜,環境十分惡劣,張君恕還有一些將軍們率領的軍隊常年駐紮於此,在這裡建立起了規模十分巨大的軍營基地,此時,在軍營中央的一處三層小樓當中的指揮室裡,皇女坐在上座,大祭司和燕開庭分別坐在靠著她最近的兩個座位上,其餘的高級將領們都坐在會議長桌的兩旁。

  皇女看著面前的一張地圖,指著兩座城池道:「就是這兩座嗎?」

  張君恕回答道:「似的,皇女殿下。」

  「這是建立在高地之上的兩座城市,的確是易守難攻。」皇女皺眉道。

  眾人都點了點頭,其中一名將領說道:「不過,也並非不可能,我們的戰場,其實是在平地上,因為這兩座城市裡的天魔並不滿足這麼小塊的地方,想要入侵別的城市。」

  「哦?」皇女問道:「那是哪一座城市?他們有目標了嗎?」

  張君恕道:「皇女您請看,在這裡,有一座較小的城市,剛好位於兩座城市前方的中央,與兩座魔城構成三角區域,而這座城市,卻是離我們最近,這座城市防禦能力極差,已經成為了他們的攻佔目標,我們的初步想法是,散佈出消息說這座城市的天人們已經開始撤離,引誘天魔們前來攻打這座城市,到時候我們在外面呈扇形包圍,在城內將他們的主力軍先消滅,再去攻打那兩座城市。」

  皇女點了點頭,道:「不錯,就這麼做吧,什麼時候開開戰?」

  張君恕作為總指揮官,道:「昨日在兩座魔城之下戰鬥時已經悄然將消息散播了出去,如今我們只要等待,兩天之後,他們一定會阻止軍隊前來攻打那座城市,我們這邊,就悄然派兵前去埋伏。」

  燕開庭也點了點頭,看來這個張君恕作為總指揮將軍,還是有些頭腦的,皇女一來,軍隊士氣高漲,再加上有著如此精妙的計劃,軍中頓時一片士氣抖擻。

  這兩日,皇女和張君恕一直商討著作戰計劃,燕開庭就站軍營當中閒逛著,有時也會站在防護牆上望向那遠方的一座若隱若現的城市,據說那就是要被攻打的城市,現在天人大軍已經悄然朝著那座城市的邊界潛去,做好了埋伏工作。

  荒漠一片,亂世嶙峋,燕開庭總覺得這個地方有那麼一絲熟悉,但是卻想不出來自己在哪裡見過。這片即將成為戰場的土地,可以說是毫無生氣,也沒有什麼值得特別注意之處,但是燕開庭冥冥當中總覺得自己來過這裡,這種感覺從何而來,自己也說不清楚。常常,皇女不在的時候,燕開庭就望著這荒漠出神,看著遠方的那座城市,想像著即將要到來的戰鬥。

  根據探子來報,魔城已經派出了大部隊,朝著這城市進發,戰爭一觸即發。

  戰爭爆發的前一天晚上,燕開庭來到了皇女的房間,只見她已經脫去了戰甲,換上了一身輕衫,坐在鏡前,撫弄著自己的黑髮,這樣看著,倒還有幾分小有門謝無想的影子了,兩人雖然長得一模一樣,但是氣質卻是大不相同,就是連那對人冷冰冰的態度,也是兩種冰冷。

  聽到燕開庭的腳步聲,皇女一驚,連忙轉身,道:「誰?」

  燕開庭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敲了敲半開的房門,到了聲:「是我,燕開庭。」

  聽到是燕開庭的名字,皇女才緩和下神色,道:「你進來吧。」

  燕開庭推開房門走了進來,此時的皇女如水一般溫柔,一時之間讓燕開庭心旌搖蕩起來,皇女也看到了他眼中的戀慕神色,臉一紅,嗔怒道:「你看什麼呢!」

  燕開庭笑道:「你真好看。若是我們成親以後,能天天看到你這副溫柔似水的模樣,就是死了我也值了。」

  皇女臉色發紅,底下眉眼,道:「什麼死不死的,晦氣話。」

  燕開庭坐在了皇女的對面,道:「明日就要上戰場了,你真的想好了嗎?」

  皇女點了點頭,道:「自然是早就想好了。現在這種情況,我退縮不得。」

  燕開庭沉默片刻,又道:「真的不讓我去嗎?」

  本來燕開庭也提出要和皇女一起作戰的要求,不料卻被皇女還有張君恕一眾軍機大臣全部否定,說是燕開庭一介讀書人,來到軍營已經夠危險了,萬不可上戰場,刀槍無眼,他們可沒有精力來保護燕開庭。

  燕開庭雖然無語,但也不好說什麼,在他的再三爭取之下,燕開庭最終被允許在戰場之後與大祭司一同觀戰,大祭司到時候在戰場之後會做法事,請求千夏神靈保守天人軍隊獲得勝利。

  「自然是不能。」皇女抓住了燕開庭的手,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回來的,我還有千夏國的子民要保護,我還有你在等著我,我一定回來的。」

  燕開庭笑了笑,摸了摸皇女殿下的頭,道:「我相信,我會一直等著你。」

  漫漫長夜,兩人相視無言,眼神當中卻有著千言萬語,彷彿已經道盡了一切。

  翌日,燕開庭站在戰牆之上,看著皇女身穿戰甲,率領著眾軍朝著戰場走去,遠方,已經依稀可以見得天魔們與潛伏在城市周圍的天人們展開了激戰,天魔好戰,天人們戰鬥片刻就向後退兵,他們自然會跟上來,到時候,真正的戰鬥就正式開始。

  騎在一匹金色天馬之上,皇女行進在整個軍隊的最前方,身後跟著張君恕還有一些高級將領,她突然像是感應到了什麼,轉過頭來,望向戰牆之上,迎上了燕開庭的目光。燕開庭衝她點了點頭,露出一個讓她心安的笑容,她也朝著燕開庭露出一個笑容,隨即才轉過頭去。

  這一幕,都看在大祭司的眼裡,他走到了燕開庭的身邊,笑著說:「看來這一塊寒冰,如今被你融化了呢!」

  燕開庭卻是笑了一笑,道:「你見過寒冰嗎?」

  大祭司眉頭一皺,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燕開庭輕哼一聲,道:「沒什麼意思,大祭司,我看您那祭臺也已經搭建好了,還不去做那祭祀活動嗎?您看,那天魔軍隊不是已經要過來了嗎?」

  大祭司順著燕開庭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荒漠邊界,泛起了一道沙塵,就好似沙塵暴一般,他知道,那是天魔的戰馬所飛揚起來的灰塵。而皇女率領的部隊,走到了戰場的中央,便停下隊伍,等著天魔軍隊前來。

  此時,皇女目不轉睛地望著前方,她正在等待著一個時機。

  在燕開庭的眼中,皇女的身影此時也不再單薄,她此時,肩負著所有天人的命運,身後那浩浩蕩蕩的大軍,此時也全憑靠著她一人支撐。因為她,這場戰鬥注定不凡。

  大祭司走到祭祀台上,開始了祭祀活動,燕開庭眼神直直盯著戰場,生怕自己錯過了一絲細節。

  浩浩蕩蕩的天魔大軍好似洶湧的潮水向天人大軍湧來,皇女見到時機合適,便高舉長劍,大喊一聲「衝啊!」,所有將士們就像是沸騰了一般,呼喊著千夏國的口號,向著天魔大軍衝了過去!

  燕開庭在上方看著這一切,心裡頓時一陣緊張,不知道為什麼,這種場景給他一種壓迫感,好似自己也曾經經歷過了一般,尤其是天魔大軍騎著戰馬奔騰而來的那個場面,燕開庭的心中頓時湧上一股奇特的情緒,他好似想到了什麼,卻又不知道自己所想的具體為何,只是這天魔大軍,這戰場,總是讓他心中激盪,彷彿自己曾經也置身其中。

  燕開庭捂著胸口,一陣難受,正在做著祭祀活動的大祭司瞥了一眼他,隨即就將自己手中的一根香燭插在了香灰當中,嘴裡念著一串不知名的咒語。

  此時,戰場上人魔大軍已經交織在了一起,皇女也手持長劍,與天魔廝殺著,正在與她對陣的一個天魔裝束與其餘的天魔明顯不一樣,儼然就是天魔隊伍當中的將領,正在與皇女廝殺的他,背對著燕開庭,燕開庭尚且看不見他的面容,可正當看見了,燕開庭卻是一驚!

  這人,分明就是韓鳳來!

  雖然是天魔,雙耳變尖,面白唇紅,但是由於韓鳳來本來就生的白白嫩嫩的,所以到和現在沒什麼差別,燕開庭看的也是呆了!在他眼裡,這就是韓鳳來正在與謝無想戰鬥著。

  兩人均是騎在異常高大的天馬之上,不停廝殺著,皇女雖然歸位皇族,但到底年紀和經驗欠缺了一些,韓鳳來模樣的天魔將領一看就是身經百戰,戰鬥經驗十分豐富,兩人廝殺在一起,平分秋色,互不相讓。

  頓時,整個戈壁灘就成為了一片戰場,人魔兩族從早上一直殺到了夜半,兩支隊伍都已經疲憊了,才不約而同的休戰,韓鳳來率領著天魔大軍朝後方退去,在距離戈壁灘不遠的一處高地建立起了軍營,而皇女率領著天人部隊也退回到了軍營。

  燕開庭早就在戰牆之下的入口處等著皇女,皇女進了軍營之後,直接躍下天馬,便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竟是看都沒有看燕開庭一眼。這一場戰鬥,也不算是輸,依照目前的情況看,天魔大軍首先支持不住退了兵,某種程度上還是天人大軍贏了,但不知道為何,皇女的臉色十分不好。

  燕開庭擔心她,便趕忙跟了上去。

  皇女一把推開房門,燕開庭就迅速跟著閃了進去,突然,皇女就是一個踉蹌,向著側方就要暈倒過去,燕開庭趕忙上前扶住了她。

  「憶寒…」燕開庭摸了摸皇女的頭,她竟然在發燒,看來,她臉色不好的原因不是心情不好,而是身體已經開始出現不適。她硬是撐到了自己的房間,才開始將那根緊繃著的神經鬆了下來。

  要不是自己跟上來,她就會摔倒在冰冷的地面之上,燕開庭心下就是一陣心疼,將她抱了起來,褪去了她外面滿是血跡的戰衣,將她放在床上,打上了一盆熱水,細細地擦拭著她那沾滿了灰塵和血跡的臉頰,

  原本白皙的肌膚,只在今日這麼一日,就沾滿了灰塵,燕開庭細細地擦拭著,弄疼了她,燕開庭伸出手來,檢視了一下她的身體,還好有著金絲軟甲的防護,身上並無外傷,內傷也沒有。燕開庭這才放下心來。

  「你來了……」皇女甦醒了過來,燕開庭點了點頭,道:「當然要來了,否則誰來照顧你,就說從宮裡帶幾個服侍的下人來,你卻偏偏不肯。」

  皇女露出一個慘淡的笑容,道:「他們來了也是添麻煩,我是來領兵打仗的,又不是來遊玩的。」

  燕開庭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道:「別說了,你好像在發燒,來,這裡有一個藥丸,可以吃一吃。」燕開庭從芥子袋裡面掏出一個黑色藥丸來,幫助皇女服下,皇女才感覺好些。

  待到皇女的臉色變得正常了一些,燕開庭扶她坐起,雖然燕開庭脫了自己的衣服,自己只剩下了貼身的衣服,但是這一次,皇女好似完全不在意,任憑自己白皙的肌膚在一層輕紗之下裸露在燕開庭的面前,燕開庭看著這若隱若現的春色,自己倒是臉紅了起來。

  「今日,魔軍統帥的將領,我是認得的。」皇女突然道。

  燕開庭剛準備問這件事情,沒想到皇女自己卻說了出來,燕開庭繼續追問道:「那人是個什麼來頭,看起來倒是兇猛得很。」

  皇女點了點頭,道:「他是天魔當中有名的天才,據說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卻沒想到,還是一個會領兵打仗的天才人物。」

  燕開庭笑了笑,心想在這個世界當中韓鳳來的性質倒還是完全沒有變啊。聽到燕開庭笑,皇女疑惑地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燕開庭搖了搖頭,道:「沒什麼,沒什麼,你見過他嗎?」

  皇女點了點頭,道:「許久之前見過,具體什麼時候也忘了,只記得他好像姓韓,挺會彈琴的。」

  燕開庭嘗試著問道:「可是叫韓鳳來?」

  皇女搖了搖頭,道:「不是,我忘了,但是張君恕一定記得,對了,你為何對他如此感興趣?」

  燕開庭打了幾個哈哈,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嘛,對方大軍統帥,我們不能連名字都不知道。」

  安撫了一下皇女,燕開庭就走出房間,準備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只是剛出門,燕開庭就看見一個人應迅速地閃了過去,燕開庭眉頭一皺,道了一聲「誰!」就跟了過去,奈何那人跑的還是太快,燕開庭並沒有追上。

  奇怪,難道還有人聽自己和皇女的談話麼?按道理來講,自己和皇女這種關係,聊天也是一些私密之事,平素宮女們愛聽八卦就算了,這軍營當中,都是一個個大老爺們兒的,難不成還會探聽人家的房中秘事?

  燕開庭心中一凜,他心想此事絕對不會這麼簡單。

  燕開庭轉念一想,便沒有徑直回到自己的房中,而是換了一個方向,朝著軍中指揮室走去。燕開庭知道,張君恕應該在那裡。

  果然,指揮室裡,張君恕正就著一盞燭火,在地圖之上研究著作戰的計劃,見到是燕開庭來了,張君恕站起身來,道:「夫子,您怎麼來了?」

  燕開庭回禮道:「只是近日一直在觀戰,有件事情還是要請教一下張將軍。」

  「夫子但說無妨。」張君恕請燕開庭坐下,燕開庭就道:「那天魔的領軍將領,張將軍可是認得的?」

  張君恕思考片刻,道:「哦!你說韓簫韶啊!」

  燕開庭一聽,整個人就愣住了,原來韓鳳來在這邊的名字就是他的號「簫韶」,燕開庭笑了笑,還真是巧合。

  燕開庭點了點頭,道:「他很厲害麼?」

  張君恕道:「他雖是天魔,但是自小便被一家天人貴族收養長大,接受的都是上等的貴族教育,以前只知道他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沒想到這帶起兵打起仗來還是很有頭腦的,不可小覷,不可小覷啊!」

  燕開庭點了點頭,道:「原來是這樣。」

  隨後,張君恕就詳細講了講有關於韓簫韶的事情,燕開庭聽了之後,就發現原來這裡的韓簫韶其實與自己世界當中的韓鳳來根本就是兩個人,想必他也和皇女一般,不認識自己吧。

  接下來的幾天,皇女率領天人大軍作戰,這一次,皇女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威力,直接就將天魔大軍逼到了原本他們所要侵佔的小城市當中,沒過幾天,韓簫韶率領的隊伍損失慘重,只好退回原本自己的城市當中,皇女乘勝追擊,就將他們原本侵佔的那座小城池奪了回來,並且派遣了大軍駐紮在兩座造反的城市之下。

  回到天人軍營當中,皇女每日都在和張君恕商討著一些有關作戰的相關事宜,此時天人大軍的狀態十分好,乘勝追擊說不定可以打下一座城池來,燕開庭站在一邊聽著,也覺得兩人所說的有理,只不過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戰鬥,無論是皇女,還是將士們,都挺有些疲累,稍作休息,也未免不可。總歸是將天魔囂張的火焰全部壓住了。

  商討過後,皇女便和燕開庭一同用晚餐,這麼長時間在軍營當中的相處,兩人間的關係又漸漸近了一些,皇女基本上對燕開庭不再冰冷,兩人在一起,都是彼此最為輕鬆的時刻,有說有笑間,就連軍營裡面的生活都不那麼難過了。

  這一日,兩人正用著晚餐,急報又傳來,說是那被奪回來的小城市當中又出了什麼問題,趕忙請皇女前去查勘,聽了這話,燕開庭皺起了眉頭,道:「怎麼不去稟報張將軍,反而直接闖到這裡來了?」

  那報信的人跪在地上,不敢抬起頭來,磕磕巴巴地道:「小的…小的沒有找到張君恕將軍…」

  皇女聽了之後,略一思忖,就將手上的碗筷放下,站起身來,道:「你帶路,我隨你去看一看。」

  「不可!」燕開庭一把拉住了皇女的手,道:「你太累了,需要休息,這些事情,就找張將軍不就可以了嗎?」

  皇女笑了笑,道:「那座城市我們辛苦搶回來的,可不能有什麼閃失,張君恕做的已經夠多了,這一次還是我去吧。」

  「那我陪你!」燕開庭也站起身來。

  皇女走到他近前,微微擁抱了一下他,道:「外面多艱險,你還是在這裡等我吧,有你在這裡等我,我也更加有了回來的動力。」

  「可是……」燕開庭正要勸說,皇女卻抬起手來制止,朝著燕開庭笑了笑,便跟著那報信的小兵,走出了院子。


bpd 發表於 2018-12-9 19:32
章一五四 陰謀

  這下,院子當中就只剩下燕開庭一人了,皇女走後許久,他心中始終放心不下,就走到軍營戰牆下的大門打聽,問那些官兵們皇女出去有多久了。

  這些官兵自然是認得燕開庭的,見到是燕開庭在詢問皇女,他們一個二個狡黠的笑著,弄的燕開庭還不好意思起來。

  「快說,皇女一個人出去的麼?」燕開庭問道。

  那守城的官兵道:「並非一人出去的,帶了一小支隊伍。」

  燕開庭心念一轉,道:「那還有誰出去了?」

  那官兵思考一番,道:「倒是還有一小隊人馬出去了,但就是不知道是哪一支的。」

  「在前還是在後?」燕開庭皺起眉來,急切地問道。

  「在前。」

  官兵回答之後,燕開庭隱隱的就覺得有些不對,但是又想不出來,索性就向旁邊的官兵們討了一匹飛馬,便向著那地平線上的城市衝了過去。

  在自己的世界當中,燕開庭一直無法保護謝無想,在這裡,燕開庭怎麼也要保護眼前這和謝無想一模一樣的皇女,哪怕這一些都是雲煙,但是燕開庭還是選擇投身其中,保護她。

  只穿了一套金絲軟甲,沒有穿別的戰衣,燕開庭就策馬奔騰,在戈壁灘上揚起一陣灰塵,燕開庭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心中始終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一定要盡快找到皇女。

  漸漸地,遠處城市的身影變得清晰起來,順著風聲,燕開庭聽到了一陣打鬥之聲。

  燕開庭當即停下戰馬,一躍而下,順著打鬥聲音就悄悄潛了過去。

  在亂石的隱蔽之下,燕開庭終於看到了這場戰鬥的來源,果然,皇女此時被一行蒙面人包圍著,展開殊死決鬥,看著皇女這樣被人暗算,燕開庭哪裡還按捺得住自己心中的不忿,從亂石灘後一躍而起,掏起錘子對著那一行十幾人就一一砸了過去。

  皇女正在戰鬥,突然就看到燕開庭從後方衝了上來,她先是一陣驚慌,但看到燕開庭不凡的身手之後,才稍微放下心來。燕開庭來到皇女身邊,與她並肩站在一起,道:「憶寒,沒事兒吧!」

  皇女點了點頭,道:「沒事!」

  燕開庭道:「那就好。」轉身,燕開庭又望著眼前的一行蒙面人,怒道:「你們都是些什麼人,居然如此大膽,襲擊皇女!」

  那些蒙面人才不理會燕開庭,話不多說直接就衝了上來,燕開庭也被他們惹怒了,傷害他的心上人,便是犯了最大的忌諱,於是在戰鬥過程當中,他根本不留一絲餘力,半柱香之後,這些人就倒在了燕開庭的面前,只剩下那麼一兩個活口。

  燕開庭走上前去,一把扯下那蒙面人的面罩,只見是一名有些臉生的官兵,燕開庭將他提了起來,問道:「你們是什麼人派來的?!」

  一旁的皇女看到燕開庭一隻手就將比他還要壯實許多分的士兵提了起來,整個人都驚呆了,方才都還未從燕開庭那旋風式的戰鬥速度當中平復下來。

  那名被提起來的官兵怒目望著燕開庭,重重地哼了一聲,隨即腦袋一歪,就死在了燕開庭的手裡。

  「這……」燕開庭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皇女就道,「看來是被人下了蠱,眼看事情就要敗露,就自己死去了。」

  燕開庭生氣地將這人一把甩向身後,拍了拍手,道:「你還好吧。」

  皇女點了點頭,正欲說話,就只聽見一陣馬蹄聲傳來,兩人循聲望去,只見張君恕還有大祭司帶著一隊人馬,朝著自己兩人衝了過來。

  燕開庭到不奇怪他們為什麼會來,只是奇怪大祭司的目光為何如此憤怒,望向自己的眼神是恨不得將自己剝了皮。

  「皇女殿下,皇夫殿下,你們沒事兒吧!」張君恕從天馬上跳了下來,道:「方才有官兵前來通報你們二人出了軍營,我實在是不放心,就跟了過來,看來,你們果真遇到了埋伏。」

  眼前的一片死屍,張君恕是一目了然。

  皇女點了點頭,就欲說話,這時,大祭司忽然像是瘋了一般,指著燕開庭,顫抖著身軀,道:「你,你竟然謀害皇女,到底是什麼居心!」

  燕開庭一愣,沒想到從大祭司的口中吐出這種話來。皇女和張君恕均是一驚,不敢置信地望向燕開庭。

  燕開庭一聽就怒了,問道:「你說什麼?謀害皇女,我怎麼會傷害憶寒?!」

  皇女也是一愣,隨即道:「方才明明就是開庭他救了我!大祭司您怎麼如此說?」

  張君恕也是道:「對啊,皇夫對待皇女殿下一片真心,又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皇女殿下的命定之人,自是有千夏神靈所致定,這……這完全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皇女也點著頭,望著大祭司眼神就有了複雜神色。

  想不到大祭司重重地哼了一聲,道:「如今見了你,我才算是明白,原來被你已經蒙騙了這麼久,當日我做法事尋找皇女的命定之人,沒想到居然被你所蒙騙,導致我的感知被干擾,你根本就不是皇女的命定之人!」

  大祭司說的滿臉憤怒,好似就要把燕開庭給生吞活剝了一般,燕開庭卻是笑了,心想當初可是你滿口說自己是皇女的命定之人將自己待到皇城的,怎麼現在又過來反咬一口?

  「這…這不合情理啊,大祭司,怎麼會呢?我看皇夫和皇女殿下挺般配的啊…」一旁的張君恕眉頭擰在了一起,根本就不敢相信燕開庭不是皇夫這一論斷。

  皇女緊皺著眉頭,沒有說話,她心裡自然是認定燕開庭就是自己的命定之人的,雖說已開始自己對他並無好感,但是已經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相處,怎麼說自己都對他有了感情,不可能就這樣置之不顧。

  燕開庭冷哼一聲,道:「我不是皇夫,又會是什麼?你別忘了,可是你命人前去找的我!」

  大祭司面目陰沉,恨恨道:「哼!若不是你干擾我,我怎麼又會找上你這個逆賊,方才千夏神靈給我啟示,我才明白自己上當受騙,你,根本就不是什麼皇夫,你才是那麼轉世的魔主!」

  此話一出,眾人都是一驚,就連燕開庭自己也都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轉世的魔主?」燕開庭簡直是哭笑不得,怎麼又給自己安上了這樣一頂帽子,看來自己是怎麼都洗不清了。

  千夏國十分重視自己的神靈力量,很大程度上就是大祭司說什麼人們就聽什麼,現在既然大祭司說是千夏神靈給他的啟示指認燕開庭是魔主轉世,那麼燕開庭幾乎連辯解的餘地都沒有。

  「大祭司,您確定嗎?」張君恕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

  大祭司瞪了他一眼,道:「你竟敢懷疑千夏神靈的指示嗎?!」

  張君恕連忙抱手道:「末將不敢,末將只是覺得,皇夫怎麼看都不像是魔主轉世的樣子……」

  「哼!」大祭司重重哼了一聲,道:「你自然是看不出來,難道他頭上還會自己寫著我是魔主轉世這幾個字嗎?千夏神靈已經給我了我啟示,你們,還不趕快將他給我抓起來!」

  說著,大祭司就指著後面的一眾官兵,要將燕開庭抓起來。

  「慢著!」許久不說話的皇女抬起手制止了他們,道:「就算皇夫是魔主轉世,但是至少他現在,還是一個正常的天人,並沒有任何魔主甦醒的跡象,我不准你們傷害他!」

  「憶寒…」燕開庭望著皇女走到了自己的面前,擋住了那些正要動手的官兵。

  「皇女殿下,萬萬不可啊,等到他甦醒之後,我們也就制止不了他了,依我看,我們現在就得將他押回皇城,關在幽禁宮當中,那裡的法陣定能將他控制住!」

  大祭司朝著皇女道,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皇女的眉頭漸漸地就皺了起來。

  燕開庭知道皇女此時已經處在了為難的境地,即使皇女相信他不是魔主轉世,但是大祭司既然講這話說了出來,她就不能再多加護著自己。身為一國之君,國家的命運,始終都要排在第一。

  「好吧!你們押我回去吧!」

  燕開庭伸出手來,示意官兵可以將自己的手綁上了。

  「開庭!」皇女轉過身來,難以置信地望著燕開庭,道:「你瘋了?」

  燕開庭笑了笑,道:「不是我瘋了,而是這個大祭司瘋了,不過他說是千夏神靈的意思,就算你不相信,其餘的人也都抱著懷疑的態度,我不想讓你為難,但是,請你一定要相信我,好嗎?」

  「開庭…」皇女望著燕開庭,道:「我自然是萬分相信你的。」

  「皇女!」大祭司又在後方低聲吼了一句:「如今他已經是魔主轉世,要打贏這場戰爭,他就是關鍵,斷不可輕信他!」

  皇女正含情脈脈地看著燕開庭,實在是忍受不了大祭司無休止地叨擾,於是轉過頭,怒道:「閉嘴!」

  大祭司聽了一愣,眼中就露出更加陰狠的目光,如此毫不遮攔的惡意,全部都收在了一旁的張君恕的眼中。

  在他看來,大祭司一心為了皇室,為了國家,並且是接受過千夏神靈的祝福的人為何還會有如此深不可測的陰冷神色,這完全不像是他們平日裡所敬拜的那個德高望重的大祭司。

  不過,張君恕雖然看在了眼裡,但什麼也都沒說,倒是對大祭司所說的燕開庭是魔主轉世這一論斷有了自己的看法。

  燕開庭迎上了皇女的目光,笑道:「別擔心,即使我是魔主,我現在不是還沒有甦醒不是?再加上,我若是魔主的話,對你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利用我,也可以讓對面的那些天魔們消停消停。」

  皇女的眼神複雜,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然而燕開庭自己卻做出了選擇。

  燕開庭道:「你們可以押我回皇城,但是在回皇城之前,我想要做一件事。」

  「什麼事?你可不要跟我們耍什麼花招?」大祭司指著燕開庭的鼻子道。

  燕開庭冷哼一聲,根本就不理會這個老傢伙,轉身望向張君恕道:「張將軍,既然按照大祭司的說法,我是魔主轉世,那麼現在雙方正打得激烈,如此打下去,也不是一個辦法,還不如就將我是魔主轉世這一消息散播到對面天魔大軍當中,然後又說我已經被你們控制,讓他們老老實實地待上一陣子。」

  張君恕思忖片刻,道:「若是他們被惹急了更加反抗怎麼辦?」

  燕開庭卻笑了笑,道:「不會的,他們最敬愛最崇拜的魔主已經成為了別人的階下囚,他們的希望也就破滅了,若是自己的希望還得靠自己拚死救回來的話,那麼這個希望,也不能算作是希望了。」

  皇女也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只是……」

  「只是什麼?」

  「我害怕你若不是魔主,但是這個謠言卻是人盡皆知,到時候你該怎麼辦?」皇女面露難色,眉頭都擰在了一起,讓燕開庭看的甚是心疼。

  燕開庭伸手撫摸了一下他的眉頭,道:「不用擔心,我根本就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只要……到時候,你相信我就好。」

  說完,燕開庭就對官兵道:「你們綁著我吧,張將軍,你可以將我帶到前線,讓對面的天魔們都知道,我這個轉世魔主,已經被你們制服了。」

  「夫子……」張君恕對燕開庭肅然起敬,且不說他不試試魔主,但是能想出這個辦法,拉低自己的臉面成為天人們的階下囚,來安撫對方,張君恕已經很受觸動了。

  「好!就按照夫子所說的辦,你們,把夫子的手綁起來!」

  「是!」周圍的一眾官兵們得了令,上前兩個就將燕開庭的手綁了起來,然後在張君恕和皇女的帶領之下,將燕開庭送往前線。

  臨走之時,張君恕轉過身來看向大祭司,道:「你們幾個,將大祭司好好地送回軍營!」

  大祭司一聽,連忙擺手道:「我也要同去,以免這個魔主做出什麼事請來!」

  張君恕冷笑幾聲,道:「怎麼,看來大祭司很不相信末將,那麼,皇女殿下也是一同前行,大祭司莫非連皇女殿下都不相信?」

  大祭司連忙笑道:「自然不是,既然張將軍這麼說了,那老夫回去便是。」

  張君恕冷哼一聲,轉過頭去,便帶著兩個官兵,還有皇女和燕開庭,朝著前方的那座城池飛去。

  望著這一行人遠去的背影,大祭司眼神陰鷙,冷笑一聲,就隨著其餘幾名官兵朝著軍營方向走去。

  一路上,皇女都沒有說話,此時她的心被千絲萬縷地糾纏著,讓她摸不清頭緒,要是燕開庭真的是轉世魔主,自己該怎麼辦呢?這段日子相處下來,她已經將自己的那一刻戀慕之心交於給了燕開庭,若是真的到了那個地步,自己該怎麼面對自己的那一顆真心呢?

  而燕開庭卻是心中細細思忖著,他總覺得有些事情沒有那麼簡單,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到底是不是魔主自己其實也弄不清楚,但是他心中明白的是,自己在這裡,絕對不會傷害任何無辜的生靈。

  張君恕則是想著燕開庭所說的那個計劃,到了前線,果真,前方仍舊是烏泱泱一大片的天魔大軍,張君恕和皇女一同走到城牆之上,將燕開庭放置在中間,對著前方的天魔大軍喊道:「你們傳說中的轉世魔主已經到了我們手中,你們還不速速投降?」

  頓時,整個天魔大軍就炸開了鍋,大多數人都不相信燕開庭這麼一個小個子竟然就是轉世魔主,並且,好些人曾經聽聞過燕開庭,他分明就是皇女的命定之人。

  哄鬧的天魔大軍之中,緩緩飄升出一個人來,儼然就是韓蕭韶,他手持長矛,眼神緊緊盯著燕開庭,目光彷彿要將燕開庭刺穿。

  「你自己說,你是誰?」韓蕭韶冷冷地吐出幾個字,氣場十分強大。

  看到這樣的韓鳳來,燕開庭只覺得有些好笑,和外界的韓鳳來完全是兩個模樣,一個懵懂無邪,溫潤儒雅,這個確實冷峻邪魅,氣場強大。

  燕開庭清了清嗓子,道:「轉世魔主,聽清楚了嗎?我就是轉世魔主!」

  韓蕭韶冷哼一聲,道:「天人多狡詐,我憑什麼相信你,再加上,據我所知,你不是皇女的命定之人嗎?」

  燕開庭笑了笑,道:「所以,你認為皇女殿下會這樣對待她的命定之人嗎?」

  韓蕭韶沉默片刻,似乎覺得燕開庭說的有道理,但還是道:「沒有能夠讓我們信服的證據,我們是不會休戰的,必要與你們天人死扛到底!」

  燕開庭無奈地點了點頭,天魔分明已經到了燈盡油枯的狀態,卻還死守著什麼魔主會保守他們的一點願望,與天人大軍死扛著。

  燕開庭嘆息一聲,道:「你看我。」

  燕開庭伸出手來,雙手好似輕輕一掙扎,就將手上的鐵鏈盡數爭斷,隨後幾乎就是在眨眼之間,燕開庭右腳上前,一拳便攜帶著浩浩蕩蕩的拳意轟然而出,頓時周圍的景都是一陣扭曲,韓蕭韶只覺得自己被一道氣浪遠遠地推開,整個人就在空中翻轉了好幾圈,才堪堪停下。

  「你!」韓蕭韶不可思議地望著燕開庭,他從來還未見過如此厲害之人。

  身邊的皇女和張君恕也是完全懵了,燕開庭分明在他們的感知當中雖是火屬雷種的屬性,但好似從未得著神靈的眷顧一般,沒有神靈力量,他們一直以為,燕開庭只是會耍幾個招式,但是近日一件,竟是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就連張君恕常年帶兵打仗,也從來沒有遇見過這種強悍的人物。

  那股拳意並沒有隨著韓蕭韶的停下而停下,而是繼續向前推進直至到了天魔大軍當中,掀起了一片大軍悉數拜倒在燕開庭的面前。

  燕開庭在韓蕭韶以及眾人驚愕的眼中笑了笑,道:「你若是還不相信的話,我便給你看看這個。」

  說完,燕開庭伸出右手,手心當中就燃起一小團暗藍色的火焰,看到這火焰,眾人的眼睛都挪不開了。

  天魔與天人不同,他們都有自己的魔力,而魔力的一種表現,便是魔火,燕開庭只不過將自己的體內之火抽取了一點出來,換上了冰寒屬性,呈現出與魔火相同的顏色,便將天魔們的目光全部吸引了過來。

  「夫子…你這是?」張君恕在一旁,眼珠子就要掉了下來。

  燕開庭確實不回答,問韓蕭韶:「怎麼樣,現在你相信了嗎?」

  韓蕭韶嚥了嚥口水,低頭沉默片刻,隨即抬起頭來,望著燕開庭,道:「為什麼?為什麼你要站在他們那邊?」

  燕開庭心想韓蕭韶顯然已經是相信了自己,於是道:「人魔大戰,永無休止,我相信皇女,能夠將人魔都是為自己的子民,一樣的愛他們,雖然現在有所不公,但是在她的管理之下,一定會好起來。」

  「若是我與你們在一起,必定又是無休止的戰爭,如今你也看到了,我雖然重生,卻是依托著天人的身體,所以無論是人是魔,我都一樣愛,所以我不希望兩方之間又那麼大的傷亡,你且退兵吧,他們都服從你的。」

  韓蕭韶沒有回答,沉默片刻,轉身就慢慢朝著天魔大軍走去,站定在大軍之中,韓蕭韶回過頭來,深深望了一眼燕開庭。

  燕開庭長舒一口氣,對著張君恕道:「好了,將我綁起來吧,免得軍中有人害怕。」

  張君恕一愣,連忙道:「好的,好的,夫子。」

  於是燕開庭又被綁了起來,這一場戰鬥,總算是暫時平息了下來。

  回去的路上,皇女一直很沉默,不願意說話,也不願意看向燕開庭。

  燕開庭知道,自己方才的舉動,已經是撼動了皇女對自己的信任,若自己不是魔主轉世,那樣大的力量又是來自何方?

  但是為了能夠使韓蕭韶信服,燕開庭不得不那樣做。

  「憶寒。」燕開庭輕聲喚著皇女的閨名。

  皇女微微抬頭,望向燕開庭,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道:「怎麼了?」

  「我那時雷火。」燕開庭道:「只是雷火,你知道的,那是閃電驚雷的顏色。」

  皇女眼中閃過一絲明亮,隨即又沉靜下來,道:「我知道。」

  「那你為何……」燕開庭追問道:「你不相信我了嗎?」

  皇女搖了搖頭,道:「我先前只是一直在想,若你真的是魔主轉世的話,我該怎麼面對你。」

  「但是我現在想通了,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無論你是什麼。」皇女望著燕開庭,白皙的指尖輕撫著他那被綁起來的雙手,道:「哪怕你被關在幽禁宮一輩子,我就守你一輩子。」

  燕開庭笑了笑,道:「好。」

  由於戰事暫停,皇女不可能一直待在前線,況且燕開庭也要被押送回皇城,於是一行人馬變啟程回皇城。

  一路上,皇女都被大祭司和一眾人隔離開外,不讓燕開庭和皇女有任何接觸,燕開庭自是沒有辦法,雖然很想待在皇女的身邊,但是也不想給皇女添麻煩。

  回到皇城之後,燕開庭就被送到冬宮東側的一處幽暗的殿宇當中,聽說這裡就是幽禁宮,燕開庭以前就有所耳聞。

  傳說這座宮殿有著千夏神靈的封印,凡是被關進了這座宮殿當中的,無論是人還是魔,都無法逃脫出來。

  燕開庭被關押的位置,自然是最中央的那個守衛最為森嚴的房間,燕開庭雖然失去自由,但是在裡面也算是好吃好喝,關押的房間裝飾的也極好,根本就不像是關押犯人的地方。

  皇女照舊每日都回來看他一次,兩人隔著房門,聊一聊天,皇女告訴燕開庭,自己正在想盡辦法調查此時,力爭還燕開庭一個清白。

  燕開庭每次都寬慰她不要著急,慢慢來就好,實則自己雖然是在安慰皇女,然而自己確實也有一些著急。

  自己長久的被關在這個地方,燕開庭也沒有弄清楚這個世界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世界,就失去了自由,那自己還要怎樣解開疑問呢?

  睡在漆黑的幽禁宮當中,燕開庭也是嘆息,隨後,他搖了搖頭,安慰自己先不要想那麼多,還是先睡覺才是。只不過燕開庭剛剛睡下,就聽見有人在呼喚自己。

  「燕開庭,燕開庭……」

  燕開庭猛地睜開眼睛,左右看了看,身周沒有一個人。這聲音,也好像不是從外界傳出來的,仔細聽,倒像是從自己體內傳出來的。

  「出來,到我這裡來…」

  那聲音又響了起來,燕開庭一陣迷惑,但不知為何,燕開庭好似明白這聲音的意思,於是他站起身來,道:「我要到哪裡去?」

  「到冬宮南側的神靈殿來……」

  燕開庭愣了一愣,「神靈殿?」

  「對,快過來吧……」

  那聲音再三呼喚自己,燕開庭便決定前去探看究竟,走到房門,往日緊鎖著的房門此時燕開庭輕輕一推就打開了,一路上的守衛們都像是沉睡了一般,燕開庭毫無阻礙地就走出了幽禁宮。

  同樣,在前去宮牆上的祭臺的道路上,燕開庭也沒有看見一個人影,雖然說也是夜半,本來人就少,但是宮中常有巡邏的侍衛們,此時也是一個都沒有見著。

  燕開庭走著走著,就發現靠近城門的大殿處站著一排侍衛,那些侍衛好似看見了自己,燕開庭心下卻毫不驚慌,因為他發現,這些侍衛就算見到了自己也是視而不見。

  燕開庭就更加疑惑起來,總之,他加快了腳步,朝著神靈殿走去。若他沒有記錯的話,自己已經是離神靈殿不遠了。

  此時月明星稀,皎潔的月光灑在冬宮中,恍若白晝,燕開庭的視野絲毫不受黑夜的影響,腳步便越來越快,半柱香的時間之後,燕開庭就站在了神靈殿之外。

  神靈殿為一處大殿,燕開庭若是沒有記錯的話,神靈殿歸屬於皇室祭祀團,一般祭祀團做相關的祭祀活動通常就在這一處大殿當中舉行,所以這大殿又被稱為「聖殿」。

  在月光的照耀之下,神靈殿披上了一層銀白的外衣,其後便是茫茫黑暗,燕開庭站在殿外,他看見大殿的巨門半掩映著,於是便慢慢朝著大殿門口走去。

  大殿之內,是深不可測的黑暗,燕開庭輕輕推開大殿的門,月光便如水一般撒了進去。

  燕開庭看見,大祭司站在偌大的大殿中央。一身青黑色長袍,頭戴翎飾,手持著法杖,背對著自己。

  「大祭司?」燕開庭喚了一聲。

  大祭司緩緩轉過身來,月光照著他蒼老的面龐十分慘敗,就像是厲鬼一般,燕開庭心下打了一個冷噤,心想這老頭子又在玩什麼花樣,難道就是他呼召自己過來的?

  「你來了…」大祭司蒼老的聲音為這黑暗又添上了一筆陰冷之色,他盯著燕開庭,目光銳利。

  燕開庭道:「是你將我召喚來的?」

  大祭司點了點頭,道:「看來,我的手藝不錯。」

  燕開庭被他這樣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弄懵了,問道:「你什麼意思?」

  大祭司冷笑了幾聲,猶如毒蛇一般望著燕開庭,道:「你何必知道這麼多,只需要按照我說的去做就好了……」

  燕開庭沒有說話,他反而變得好奇起來。

  「我指認你為魔主,皇女卻不相信,看來她還是十分相信你,你果然不負我所望,贏得了她的真心。」

  大祭司一邊說,一隻手就捻住了自己的鬍鬚尖兒。

  燕開庭一愣,心想什麼叫不負你所望?不過燕開庭這下長了一個心眼兒,他知道自己現在保持沉默,大祭司便會說出更多勁爆的話來。

  「只要現在我馬上改口,說是有人陷害於你,你並不是魔主,皇女應該會很高興吧。」

  大祭司輕笑幾聲,道:「她一直都是這麼天真,根本不配做一國之主!」

  燕開庭心下一驚,聽到大祭司這麼說,他的腦海當中就有了一些想法。

  「哼!時候已經到了,我會告訴她你們兩人還是可以成婚,那麼她一定會很高興,這個時候,你就順水推舟,向她示好,你們二人,還得早早完成婚事才成。」

  燕開庭心想,難道大祭司以為自己會聽他的話?不對,看大祭司這種樣子,分明就是覺得自己會一直聽他的,看來,大祭司對自己的身份有些別的隱瞞啊。

  「是的,大祭司。」燕開庭佯裝自己很聽話的樣子,這才看到大祭司滿意地點了點頭。

  「你們成婚之後,你一定要快速將權力從皇女手中拿過來,這段期間,你必須贏得他的信任,充分好地對待她,然後在合適的時機,獲得她的授權,那麼,掌管千夏國的權力,便落在你的手中了。」

  「然後呢?」燕開庭大致猜到大祭司將要說什麼了,但他還是繼續問道,他想要親耳聽見大祭司說出來,他的所有陰謀。

  「呵呵。」大祭司陰笑幾聲,道:「落到了你的手中,便就是到了老夫的手裡,我苦心經營這麼多年,等的就是拿到千夏國權力的那一天!」

  燕開庭心下已經完全明白,這大祭司顯然是想要篡權,不過,既然這樣,他又為何說自己是魔主轉世?讓自己獲取皇女更多的信任不是更好麼?

  燕開庭決定裝傻裝到底,便道:「大祭司,可是您說我是魔主轉世,皇女已經對我有了懷疑。」

  「哈哈,笑話!」大祭司冷笑幾聲,輕蔑地看著燕開庭,道:「你不過是我一手造出來的傀儡,無論是這肉體還是這靈魂,都是我親手製造出來的,還會是什麼魔主轉世?我看你是做了幾天的皇夫,有些飄飄然了!」

  燕開庭心下冷笑,原來是這個樣子,怪不得大祭司一副命令自己的樣子,原來自己就是被他製造出來的。

  接著,大祭司又說道:「前段日子本想著在戰場上將皇女徹底解決的,那麼權力便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你的手上,沒想到張君恕那一幫子人還挺厲害的,保護的她是不受一點傷害,實在是枉費了我一番苦心。」

  「哦?怎麼說?」燕開庭追問道。

  彷彿是為了炫耀,大祭司在大殿室內踱起了步子,一邊陰笑,一邊道:「老夫為了你能夠得到權利,可謂是苦心經營,好不容易將那兩座造反的城市祭壇上的徽章偷走,又散播出魔主轉世的消息,挑撥天魔城市土著和當地的天人總督的關係,逼得那些天魔起兵暴動,這才開啟了戰爭。」

  「原以為,皇女會在戰場上犧牲,就算不犧牲,老夫將她一人引誘到荒野上,也得將她制服,沒想到,忽略了你這個至關重要的因素,沒有提前將計劃告訴你,反而讓你小子攪了局。」

  燕開庭心下恍然,這一切,原來都是這老傢伙佈置的,看來千夏國的大祭司不僅是野心勃勃,還是一個聰明人。

  不過,他怎麼都算不到,燕開庭這一環,已經是出了問題,還是出了大大的問題。

  「好了!老夫也不與你多說,你想辦法盡快與皇女成婚,拿到權利之後就將她軟禁在幽禁宮,你可聽清楚了嗎?」

  大祭司冷眼望著燕開庭,燕開庭一愣,道:「那您呢?」

  大祭司哈哈大笑幾聲,道:「自然是將權力牢牢握在手心了,我倒要看看,這偌大的千夏國,到時候還有誰敢忤逆我!」

  「哈哈哈哈哈!」燕開庭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捂著肚子,好似把肚子都笑疼了一般。

  大祭司眉頭擰在了一起,怒道:「你笑什麼!」

  燕開庭面露嘲諷之色,道:「你這麼做,千夏神靈會原諒你麼?」

  聽了這話,大祭司突然臉面一紅,支吾道:「可是……我的靈力,分明要比皇女的還要強,她憑什麼久居高位,我可以更好地治理千夏國,千夏神靈會原諒我的!」

  「哈哈哈!」燕開庭又是一陣大笑,這一次,大祭司真的怒了。

  「你一個小小的傀儡,難道敢嘲笑自己的主人嗎?你難道忘記自己是什麼樣的存在嗎?」大祭司指著燕開庭,但是在他的心中,也開始慌張了起來,這燕開庭,好像有點難以控制了。

  燕開庭輕蔑地看著大祭司,心中只覺得他可憐又可笑,道:「你難道還沒有發現嗎?」

  大祭司一愣,心中好似被錘擊了一下,道:「什麼?!」

  燕開庭也懶得和大祭司多說,便做出了戰鬥的姿勢,道:「我,根本就不是你所造的那個傀儡,你千算萬算,看來要栽到我這一環當中了!」

  大祭司神色一滯,指著燕開庭道:「你在胡說些什麼!當心我殺了你!」

  燕開庭輕哼一聲,道:「那就動手吧!」

  說完,燕開庭便衝向大祭司,一拳便挾雜這凜凜拳意朝著大祭司轟去,大祭司也是極富靈力的,一個閃避,就避開了燕開庭的一次攻擊。

  大祭司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製造出來的傀儡會對自己下手,指著燕開庭,大祭司顫抖著道:「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燕開庭冷哼一聲,道:「你說小爺是什麼人?」

  話語剛落,又是一拳轟了上去,大祭司拿起法杖,抵擋在前,將燕開庭的拳意又擋了回去,看來大祭司還有個兩下子。

  「你,身上氣息詭異得很,根本就不是我們天人,難道真的就是轉世魔主?」大祭司退後幾步,指著燕開庭道。

  燕開庭冷哼一聲,根本就不想跟這人廢話,道:「說這些幹什麼,你傷害皇女這麼多次,謀權篡位,簡直是大逆不道!今日不好好教訓你這個老東西,我看你是不知道本小爺的厲害!」


bpd 發表於 2018-12-10 00:40
章一五五 迎冬

  說罷,燕開庭又衝了上去,大祭司靈力豐厚,燕開庭也不能小看他,再加上燕開庭此時並不能調動出泰初錘,只能和這大祭司近身作戰,大祭司的那一柄法杖,到還是有些厲害。

  燕開庭和大祭司正在纏戰當中,突然,只聽見一道長劍出鞘的聲音,隨後,凜凜劍意陡然而至,直接撲向了大祭司。

  燕開庭因為大祭司的那根法杖,一直沒能將他制服,這道劍光來的正是時候,大祭司不得不去格擋那道劍光,這時,燕開庭就一拳轟在了大祭司的胸口上。

  砰地一聲,大祭司摔在地上,發出一聲慘叫。

  燕開庭望向大門,只見月光當中,皇女手持長劍,身後站著一群士兵,立定在門口。

  黑暗當中,燕開庭看不見皇女的表情,但是他知道,此時的她一定很憤怒,在她心目當中,她一直很相信大祭司,方才的那些話,應該是都被她聽了進去了。

  只是為何,燕開庭卻一直沒有發現她已經到了大殿之外?

  「大祭司,我從小便在你的照顧之下長大,視你為親人,而你,卻三番五次想要殺害我,你叫我該怎麼做?」

  燕開庭聽到,皇女的聲音在顫抖。她手中的長劍之上,也因她的纏鬥跳躍著銀白色的月光。

  大祭司顫顫巍巍地爬了起來,道:「皇女殿下,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他,都是他,他是轉世魔主!他要害我們吶!」

  皇女冷哼一聲,道:「你竟然還想狡辯,我真是看走眼了,因為你隨口的幾句話,就這樣對待自己深愛的人,罷了,與你也是多說無益。」

  大祭司眼神驚恐,往後退道:「你要幹什麼!我可是大祭司,被千夏神靈所祝福過的大祭司,你不能動我,這個國家還需要我!」

  皇女冷笑幾聲,道:「千夏神靈早就拋棄你了,否則,也不會叫我一開始就懷疑你,在今日正式確定了你所犯下的最,來人啊,將大祭司抓起來!」

  頓時,站在皇女身後的幾百名精銳侍衛手持長矛,從大殿門外湧了進來,將大祭司團團包圍在其中,將長矛對準了大祭司。

  皇宮當中的侍衛,個個都是精銳,還不說這些都是皇女一手培養起來的,對付大祭司,已經是綽綽有餘。

  「憶寒…」燕開庭走向皇女,站在了她的身邊,道:「他身上應該還有那兩座城市祭臺的徽章,將那徽章還給那兩座城市,千夏神靈的聖光想必重新降臨,到時候,那些天魔,自然會休戰。」

  皇女點了點頭,道:「聽到了嗎?將徽章搜出來,待會交給我!」

  領頭的侍衛道了一聲「是!」,皇女就拉著燕開庭的手,走出了大殿之外。

  皇女行走的速度十分快,燕開庭被拖在後面不得不小跑起來,「憶寒,憶寒!」燕開庭知道她傷心和憤怒,但是走這麼快幹什麼?

  不久之後,身後就傳來了打鬥聲和慘叫聲,皇女轉過身來,抱住燕開庭道:「摀住我的耳朵,我不要聽!」

  燕開庭將她抱在懷裡,在兩人周圍升起了一道結界,隔絕外音,原來她走這麼快,是不想聽到後面傳來的聲響。

  此時的她,如此柔弱,撲在自己的懷抱當中,燕開庭可以聞得見她髮絲間的幽香,他雙手緊緊地抱住她,從未有過這麼這麼一刻,他感受到她是如此需要自己的保護。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界漸漸平靜下來,一名侍衛匆匆從大殿中跑了出來,蹲在了他們的面前,將將兩枚徽章呈現在他們面前。

  「不錯,就是這個。」皇女伸出手來,將那兩個徽章拿在了手裡,青綠色的徽章,此時沾染了血跡,在月光之下,顯得十分悲涼。

  翌日皇女召開大臣會議,命人將這兩枚徽章送去了那兩座造反的城市,不久之後,前線傳來消息,說是兩座城市裡的天魔大軍已經向天人大軍投降,乞求能夠得到皇女的原諒。

  這一切都是因為大祭司的挑撥,既然對方認了錯,皇女也不再追究,千夏國,又迎來了平靜。

  然而在這平靜當中,卻是激盪起了一道喜悅,那就是皇女已經準備好與皇夫成婚了!

  燕開庭站在鏡子前,看著身穿紅袍,頭戴翎飾的自己,心中喜悅之情就像是潮水一般湧來,叫他怎樣也抑制不住。恨不得現在就衝到皇女面前,將她擁入懷中。

  只是宮廷當中的規矩甚多,燕開庭還是能老老實實拜堂之後,才能掀開皇女的蓋頭。

  在宮女的帶領之下,燕開庭走入無上殿,此時,無上殿已經坐滿了人,都是一些皇親國戚還有大臣們,遠遠地,燕開庭就看見身穿著與自己一般鮮紅的嫁妝的皇女,在眾人的擁簇之下,從無上殿的偏殿慢慢走出。

  「皇夫殿下,此時不可與皇女殿下說話,還需拜完堂才是。」彷彿是看穿了燕開庭的心思,在一旁的宮女提醒道,燕開庭點了點頭,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抑制住內心的激動,燕開庭不動聲色地與皇女拜完堂,心中想著的都是揭開皇女的紅蓋頭時的她的樣子。

  剛拜完堂,就只聽見外面的宮女侍衛大臣們都是一陣騷動,好像是外面發生了些什麼,屋內的人都急忙跑出去看,燕開庭也是一愣,以為出了什麼事,趕忙跑了出去,只是越往外跑,燕開庭就感受到一陣陣寒風,讓他感到一陣陣冷意。

  這一陣陣寒風也刮到了皇女的身上,她彷彿是意識到了什麼,自己一把扯下蓋頭,就跟著燕開庭一起往外面跑去,頓時,眼前的一幕讓她瞠目結舌,就要流下淚來!

  漫天的大雪,在寒冷的朔風當中,就像是鵝毛一般飄飄灑灑,落在了冬宮,落在了皇城,落在了整個千夏國……

  千年夏季的千夏國,就在這一刻,終於迎來了屬於自己的冬天……

  皇女站在這滿天的大雪之中,一片片飄雪落在她的紅衣之上,她伸出手來,任由一小片冰晶落在自己手中,感受那融化成水前的片刻寒意,身邊,燕開庭將她擁入懷中。

  新房之內,燕開庭看著紅妝的皇女,這與謝無想一樣面容的女子,在今夜就要成為了自己的妻子,燕開庭想,原來謝無想穿上嫁妝,就是這樣一副模樣。

  不再冷若冰霜,卻依舊貌似天仙,白皙面龐之上的那一對含情脈脈的眼睛,猶如櫻桃一般的紅唇,燕開庭看得心旌蕩漾,便湊上前去,就欲吻上。

  溫熱的感覺從唇上傳來,還有那一股甜蜜的味道,燕開庭就像是做夢一般,不知道燭火何時被吹滅,不知道紅衫何時被褪下,也不知道那床簾何時落下…他只記得自己懷中的柔軟,這記得這一夜猶如冬日裡的春風。

  漫長而又沉穩的一夜,燕開庭抱著自己所愛之人陷入了無夢的睡眠當中,窗外寒風依舊呼嘯,這一夜,無論是床上的兩人,還是這偌大的千夏國,便與以往不再相同……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燕開庭撥開眼前重重迷霧,天邊浮圖榜上的金光仍舊沐浴在自己的身上,而自己此時,正坐在一處草地之上。

  隨後,從自己身上緩緩冒出來三個字,「燕蕭然」,這三個字隨著上升不斷變大,不斷地閃耀出耀眼的金光,最終,他的名字便輕飄飄地落在了浮圖榜之上。

  那一刻,燕開庭只覺得自己鼻尖一酸,眼中就被溫熱的液體所充滿。

  「庭哥兒!」

  是付明軒!

  燕開庭一把抓住他,道:「為何如此金光,只叫我看不清你!」

  付明軒輕笑幾聲,道:「浮圖榜要放榜了!雲層散開,金光四現,眾人醒來,共同見證這一刻!」

  聽付明軒的聲音,也是異常激動,燕開庭之間自己的視野逐漸恢復清晰,巨大而神聖的浮圖榜,就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上面整齊排列著的名字,閃耀著獨一無二的光芒,昭告著天下,這一千多人,已經得到了大神通,而自己,便是這一千多人當中的一個!

  「感覺怎樣?」付明軒轉過頭來,笑著望著燕開庭。

  燕開庭也露出一個及其燦爛如釋重負的笑容,道:「恍然如夢!」

  付明軒哈哈大笑幾聲,道:「卻又如此真實!」

  頓了一頓,付明軒又道:「往日,無數次想像自己站在這裡會是什麼樣的一幅場景,眼下有你在身邊,可謂是最好的結局了。」

  燕開庭一把攀在付明軒的肩上,道:「而在我為數不多的想像之中,每一次都是要與你在一起,見證這時刻!」

  望著這漫天金光,燕開庭的心中又浮現出了自己在時間之流當中,懷中擁抱著一襲紅衣的皇女,那是與謝無想一模一樣的面容。

  山下的人,尚元憫還有一些退回到了山下的弟子們,望著那漂浮在山上的浮圖榜,仔細看這上面的名字。尚元憫抬起頭,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現在那上面,可謂是毫不奇怪,直到看到了「付寒州」這三個字,他才鬆了一口氣。

  「好小子!」

  同尚元憫一樣,孟爾雅和以冬也揪著一顆心,從上而下慢慢看著,在看到了付明軒名字時,兩人心下稍喜,直到看到了「燕蕭然」三個字排在約莫九百名左右時,兩人才興奮地跳了起來!

  「公子成功了!公子成功了!」

  孟爾雅高興的叫道,和以冬抱在一起,激動地淚水奪眶而出,道:「他終於成功了!」

  看到燕開庭的名字,尚元憫也甚為欣慰,喃喃道:「這兩個小子,還真是不一般吶。」

  此次建木大會,相比於元會門沈容照排名五百多名左右,小有門唯一的兩位新晉真人全部都上了榜,付明軒拍在六百多名左右,燕開庭自是排在九百多名左右。

  如此成績,已經能讓小有門舉門同慶!

  燕開庭和付明軒從山上飛下之時,只見這小有門的弟子們都抬頭望著二人,眼中全是敬畏,朝著兩人行禮道:「參見寒州真人,蕭然真人!」

  得了大神通,方可自號。

  一般門派弟子,都會沿用自己原本的名號,兩人也不例外,只是以後再要稱呼二人,便得稱呼真人。

  走在弟子當中,燕開庭和付明軒向著周圍弟子們一一回禮,直到走到了元籍真人的面前,方才行了大禮,一同道:「元籍真人!」

  尚元憫望著二人,眼中滿是欣慰,道:「不錯,真的不錯,你二人,也算是完成了我們眾長老的一樁心願,振興了小有門!」

  說完,元籍真人又哈哈大笑道:「且不說星極門和諸生門年輕一代弟子一個真人都未出來,就是元會門,也只出了一個沈容照,我門能有你二人,實在是家門幸事!」

  付明軒拱手道:「這也多虧了門內對我二人的栽培,我二人定將在日後,繼續承擔著將小有門發揚光大的重要任務!」

  付明軒說完這一句,所有弟子便站定在原地,同聲念起了小有門的門訓來。

  頓時,人聲響徹天地,燕開庭的心情,也是前所未有的激盪了起來。

  浮圖榜一共會昭告天下三天才會漸漸收回光芒,這三天,整個大陸之上都是一片沸騰!

  燕蕭然這個名諱,也傳遍了整個大陸!

  謝無想漫步在飛靈峰之上,當她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竟然對著所有人甜甜地笑了起來。

  似是心願完成的笑容,瞬間讓天地都失掉了顏色。

  望向天空,謝無想只覺得心中一片舒暢,從前,她從未擔憂過任何人,從未牽掛過任何人,從未因為他人的心願達成而舒暢自己的心靈,只是這一次,她開始漸漸明白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開始變得溫柔繾綣起來,整個人的冰冷氣質,就像是被慢慢剝除一樣,露出裡面的溫潤無暇,一時之間,就連眾長老們都發現了她的不同。

  無憂尊者坐在大殿之中,望著被自己召喚前來的謝無想,此時的她,眼神似水,注視著地面,跪在大殿之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謝無想。」無憂尊者輕喚她的名字。

  謝無想緩緩抬起頭來,看向無憂尊者,道:「無想在。」

  「說吧…」無憂尊者就像是一個慈父一般,望著謝無想,他身上的那種悲天憫人的氣質,一向讓謝無想很安心。

  「這裡沒有別人,說吧,將你的憂愁與喜悅,全部說出來。」

  謝無想眼中閃現出一絲不解,問道:「為什麼?」

  無憂尊者慈愛地笑了笑,道:「因為我想聽,我想聽你這麼多年來,未曾向任何人傾訴過的憂愁,我想聽你近日來,因為蕭然弟子而收穫的那些喜悅。」

  謝無想淺淺一笑,道:「原來您都知道了。」

  無憂尊者笑道:「我知不知道,並不是重點,我說了,我想聽你說。」

  謝無想眼神漸漸變得悲傷起來,整個人的氣質,又變得憂愁起來,她朱唇微啟,輕輕吐出了幾個字,道:「我不明白。」

  無憂尊者點了點頭,道:「不明白什麼?」

  謝無想自嘲地笑了一笑,道:「不明白自己存在的意義。」

  「哦?如何講?」

  謝無想迎上無憂尊者的目光,笑容當中全是哀傷,緩緩道:「不明白,為什麼要將我製造出來,若是按照他的安排,我永遠不會有靈魂。」

  「然而天意弄人,這麼多年來在飛靈峰靈氣的潤澤之下,我竟然有了靈魂,弟子們笑,我也學著笑,弟子們哭,我也知道了如何哭。」

  「只是我從未表現出來,但並不表示我不會…然而就在一年前,我也以為自己不會。」

  「是他,他來了。」說到這裡,謝無想的眼睛當中突然閃現出了興奮的光芒。

  「他來了,告訴我,我其實沒有那麼冰冷,我也是一個有靈魂的人。然而,你知道的吧…小有門當中,沒有一個人把我當人看,或許,你也是。」

  無憂尊者好似被謝無想的目光擊中一般,隨即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我的老眼昏花,但從來沒有看錯,你是一個有靈魂的人。」

  「哈哈?是嗎?」謝無想笑了幾聲,道:「所以,這就是為什麼你來找我來的原因?」

  「當一個傀儡有了靈魂,你們便覺得危險了嗎?」謝無想望著無憂尊者,繼續道:「或者說,燕蕭然如今得了大神通,我,就不能再存在了嗎?」

  望著謝無想,無憂尊者長嘆一口氣,搖了搖頭,道:「沒想到,你的怨念,竟是如此之深。」

  謝無想輕哼一聲,自嘲地笑了笑,道:「怨念…從前,我甚至不知何為怨念。」

  無憂尊者長嘆一口氣,道:「這麼多年來,你作為小有門的仙子,為小有門也算是盡心盡力,是小有門,虧欠你了太多。」

  謝無想輕笑一聲,道:「然後呢?」

  望著謝無想,無憂尊者終於將憋在心口的那一句話說了出來,道:「你的心願,無論是什麼,儘管說出來,你的心願。」

  「心願?」

  謝無想迅速在腦海當中過了一遍,自己的心願?那是什麼?獲得自由?或者是,燕蕭然?

  不,都不是,她要的是承認,要的是那一份認可。

  「你們,往日待我,只覺得我是一個毫無靈魂的傀儡,然而現在,我卻要你們承認,你們錯了,我謝無想,絕對不是一個傀儡那麼簡單!」

  最後一句話,謝無想幾乎是喊了出來,她從未如此暢快地傾訴,從未如此輕鬆,從未如此真實。

  她是謝無想,是一個有血有肉,有靈魂的人。

  儘管蓮花為骨,但她仍然有著自己的靈魂,她不僅僅是青華君創造出來的,一心只為小有門的傀儡,她也有自己的思想,也有自己的感情,也有自己的…心願。

  無憂尊者又是一聲長嘆,望著謝無想,彷彿從來沒有認識過她,她此時由於激動而微紅的臉頰,由於悲傷而淌下的淚水,由於不甘而難以平息的情緒…

  她還是那個戴著面紗,眼中除卻冰冷就空無一物的無想仙子嗎?

  不,這才是真正的無想仙子。

  往日,就連她自己,都活在自己的傀儡身份當中,明明知道怎麼笑,卻從來不笑,明明很悲傷,卻假裝不知道,明明想要去抓住去擁有一些事情和一些人,卻從來只會隱忍……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這個感覺的呢?若是在很久以前的話,那這麼多年來,她該是沉浸在怎樣的一種自欺欺人當中啊!

  無憂尊者依稀記得,第一次見到她時,就連自己的心臟,也猛烈地跳動著。他不明白,為何步入了君位的青華君第一時間就製造出來了這樣一個美麗不可方物的女子,直到後來,謝無想在門內扮演著越來越重要的角色,擔任起越來越艱巨的人物,他才知道,在這樣一副美麗的皮囊之下,其實隱藏著的是如何的能力。

  沒有一個人,能像謝無想一般,對小有門,傾盡全力。

  然而沒有一個人問過謝無想,她想不想要這樣。或許,她只是想要成為一個普通弟子?或者是,自己乾脆就沒有被製造出來?

  「好…」無憂尊者望著謝無想,道:「那便如你所願。」

  謝無想驀地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望向無憂尊者。

  「真的?」

  無憂尊者微笑著點了點頭,就像是一名父親一樣,望著眼前的女兒,道:「無想仙子,從一開始被製造出來的修為設定便是高階上師,臨近真人境,這麼多年來,從未有過突破,因為你從來沒有真正地修道過。」

  「然而,我知道,其實你已經快要打碎那層境界的屏障,是吧……我可以看出來,你其實在心中,已經熟知萬千道法,就差那樣的一絲領悟,而那領悟,就是你一直緊緊攫取在手心,不敢放出的。」

  無憂尊者長嘆一聲,道:「放出來吧,從今夜就開始放出來吧,明日一早,你便不再是無想仙子,而是,無想真人。」

  「尊者……」謝無想淚眼婆娑,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快要跳了出來。

  「青華君……青華君他會答應嗎?」

  謝無想望著無憂尊者,眼中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渴望神色。

  無憂尊者輕笑兩聲,道:「你以為,青華君看不出來嗎?他是你的製造之人,即是比任何人都要瞭解你,雖然他閉關已久,但是神識卻四散在空中庭院當中,那一日你抱著冰靈在殿門前所說的話,他都是聽的一清二楚啊…」

  頓了一頓,無憂尊者道:「這樣來看,其實很早以前他就應該發現了你的變化,但是卻從來不說……你知道為什麼嗎?」

  謝無想搖了搖頭,問道:「為什麼?」

  無憂尊者嘆息一聲,道:「因為在他心中,從未將你當作傀儡對待啊!」

  仿若被什麼擊中了一般,謝無想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十分痛,她捂著胸口,不住喘氣,就像是什麼碎了一般,她彷彿看清楚了很多事情。

  那在過往的年月,久久積存起來的怨念和不滿,彷彿就在這一刻,轟然消失,再也不見。

  大口喘著粗氣,謝無想頭冒冷汗,最終,她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任由體內的那股力量橫衝直撞,不知道過了多久,謝無想才感受到體內漸漸平靜下來,而此時,再次站起身來,謝無想給人的感覺,卻是截然不同。

  若是以前她給人的感覺是清冷不可靠近,猶如寒冰一般的氣質營造出一種清絕出塵的氣息,而現在,站在無憂尊者面前的她,仿若脫胎換骨,從眉梢道唇角,從髮絲到腳尖,給人的感覺竟然只有溫潤,如玉一般的溫潤。

  「竟然這麼快……就成了真人?」無憂尊者也是驚訝到了,這不到半柱香的時間,謝無想竟是來了一個大境界的跨越。

  「尊者…」謝無想向著無憂尊者行了一個大禮,道:「今日之恩,無想無以回報,只有在以後,能為小有門更加盡心盡力。」

  無憂尊者擺了擺手,道:「這麼多年,你已經做的夠多了,去吧,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留在小有門也好,出去遊歷也罷,你且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

  謝無想點了點頭,輕聲道:「好。」

  走出大殿,謝無想從未覺得自己如此真實過。

  她望了望天上掩映在雲層中間的那座空中庭院,笑了一聲,道:「我不會回去了,現在,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明白的吧!」

  沒有任何回應,而謝無想,卻是知道了他的回答。

  這一次,謝無想徑直朝著蕭庭院的方向走去。

  建木大會已經接近尾聲,很多仍在萃英山上戰鬥的上師們也漸漸退了回來,小有門和元會門的弟子是最先退回來的,等到人數一齊,便向著各自的山頭行返程之路。

  騎在冰靈的身上,燕開庭總感覺有一點點異樣,不是來自與其它,而是來自於自己的內心。

  隱隱覺得,此次會去,會有什麼事情將要發生,雖然說不清楚是什麼,但是燕開庭知道,自己的直覺不會錯。

  遠遠地,見到了掩映在雲層當中飛靈峰的身影,在那懸崖邊上,眾長老還有一些弟子們正等候著自己和同伴們。元籍真人飛行在最前方,他停下身來,朝著眾長老遠遠地就行了一禮。

  「此次建木大會,元籍不負使命,來去弟子,一個不少!」

  說完,元籍真人轉頭望了一望燕開庭和付明軒,道:「浮圖榜上,我小有門再添二人!」

  付明軒和燕開庭走上前來,站在了元籍真人的兩旁,朝著懸崖邊的眾長老行了一禮,同聲道:「弟子拜見各位長老!」

  眾長老只見付明軒和燕開庭二人渾身披灑著燦燦金光,氣質與先前全然不同,尤其是燕開庭,就像是脫胎換骨一般,整個人的氣質就變得神聖起來,這便是得了大神通的表現。

  無憂尊者以及一眾長老們望著二人,都是點了點頭,無憂尊者道:「你們此次前去,不負使命,為我們小有門再添光輝,明日小有門大殿,我為你二人進行授勳。」

  「謝謝大長老!」付明軒和燕開庭向著無憂尊者行了一禮,隨後便隨著尚元憫落在了飛靈峰上。

  迎接儀式過去之後,燕開庭比安和付明軒各自回到自己的庭院,稍作休整。此次參加建木大會,兩人實在是累壞了。

  燕開庭和孟爾雅還有以冬兩人向著蕭庭院走去,一路上三人有說有笑,走著走著,到了蕭庭院的門口,三人就愣住了。

  準確的說,是燕開庭愣住了。

  站在他的面前,謝無想穿著一身鵝黃色的輕衫,外面披著一層白紗,烏黑的長髮挽成了一個半垂著的髮髻,散落了兩縷髮絲披散在肩上,髮髻之上,佩戴著一隻淡白色的蓮花造型的玉簪,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塊溫潤的美玉,或者是那和煦春風之下,碧波蕩漾的湖水。

  三月的天氣,陽光明媚,謝無想就那樣站著,望著燕開庭,嘴角之上掛著一絲滿含溫情的笑容。

  燕開庭看得呆了,竟然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為何,她會出現在這裡?為何,現在的她和以往是如此不同?

  孟爾雅和以冬望了望兩人,相視一眼,就偷偷地溜進了蕭庭院之中。

  這一下,原本就清淨的蕭庭院前,就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謝無想眼神似水,漂浮著一些燕開庭看不透卻覺得十分舒適的神色,望著燕開庭,謝無想輕聲道:「你還好嗎?」

  你還好嗎?

  這句話,從來都是自己問向她,還從未從她的口中聽到過。

  這是關心嗎?

  燕開庭吞了吞口水,道:「很好……你呢?還好嗎?」

  謝無想輕笑一聲,道:「你覺得我好嗎?」

  燕開庭露出一個傻笑,道:「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你不一樣了,和以前,好像是兩人。」

  謝無想掩面輕笑兩聲,道:「可是…總有一個是真的我啊!」

  燕開庭愣了一愣,好似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一樣,看向謝無想,眼中突然綻放起了光彩,走到謝無想的面前,燕開庭將她一把擁入了懷中,這一次,謝無想沒有拒絕。

  燕開庭感受到,自己的背上,有著謝無想雙手的溫度。

  「你知道有多麼難嗎?」謝無想在燕開庭的懷裡道,「走出那一步,有多麼難啊!」

  燕開庭嗯了一聲,點了點頭,道:「我知道,可是,你走出來了。」

  「原來靈魂的溫度,是如此的滾燙,將我所有的冰冷,全部都融化了…蕭然,謝謝你。」

  燕開庭將謝無想抱緊,道:「我也要,謝謝你,能夠從那桎梏當中走出來,你的自我救贖,便是對我最大的恩賜。」

  兩人在蕭庭院門口相擁許久,躲在蕭庭院內額孟爾雅和以冬兩人的眼睛都要看直了…

  「真好啊,公子對無想仙子一片真心,無想仙子終於接受他了。」孟爾雅望著兩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以冬卻是有著微微的失落,這麼長時間,她早已在心中生起了對燕開庭的傾慕之情,只是她隱藏的極好,幾乎沒有一個人發現,她能夠住在蕭庭院,參與到燕開庭的生活當中,就已經很滿足了。

  以冬深呼一口氣,將自己心中的那一股失望和悲傷強行押了下去,隨後便道:「有沒有覺得,無想仙子與以前不一樣了?」

  孟爾雅點了點頭,道:「的確不一樣了,不知道怎麼說,總覺得她變得強大了起來,但是,卻脫去了那一層冰冷不可讓人靠近的氣質,此時的她,竟變得溫柔繾綣起來。」

  以冬輕笑了一聲,道:「啊,或許是因為蕭然師兄的緣故吧。」

  燕開庭和謝無想兩人相擁許久,才漸漸分開,望著謝無想似水般溫柔繾綣的面容,燕開庭只覺得知己在做夢。

  「你知道嗎?這一刻,比我登上浮圖榜,還要讓人期待,激動。」燕開庭用手撫摸著謝無想白皙的面龐,謝無想露出一個會意的笑容,牽起燕開庭的手,道:「你隨我來。」

  燕開庭點了點頭,便隨著謝無想走到了距離小庭院不遠的一從山林之中,在這山林之中掩映著一處樓台,燕開庭以前雖有發現,但是都是古舊破損,爬滿了青苔的模樣,但是如今呈現在自己面前的,卻是乾淨整潔,古色古香,精緻雅韻的樓台,簡直就是煥然一新。

  而在樓台之上,寫著「無想閣」三個字。掩映在樹影婆娑之間,十分幽靜。

  「這是你的住處嗎?」燕開庭問道。

  謝無想點了點頭,道:「這原本是一位真人居住的住所,但是自從那位真人作古之後,這處樓閣便被遺棄在這個地方了,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有想要將它打掃一番的意圖,奈何總是沒有機緣可以實現,這幾日,我好生將其修葺了一番,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燕開庭也笑了笑,道:「那你便不再回去了?」

  謝無想知道燕開庭所指的回去是回到哪裡,謝無想嗯了一聲,道:「他既然應允了這一切,我回不回去,應該是沒有關係了。」

  望了望燕開庭,謝無想又道:「住在這裡,與你便近了幾分,不是更好?」

  燕開庭笑著道:「自然是極好,我求之不得!」

  其實燕開庭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如果可以的話,燕開庭恨不得能夠可以與謝無想同住,但是礙於現在自己的身份,再加上小有門內,兩人的地位都屬於上層,一舉一動都會惹人注目。

  不過燕開庭卻是不會在意這些,但是他害怕會影響到謝無想。

  不知道,那些長老人怎麼看待現在的謝無想呢?不管了,燕開庭心想,無論怎樣,自己都會陪伴在她的身邊,會用自己的所有力量,來守護她的周全。


bpd 發表於 2018-12-11 00:46
章一五六 歸鄉

  和謝無想在林中漫步一陣子,謝無想便以自己要休息為由,讓燕開庭回去,儘管依依不捨,燕開庭還是回到了自己的蕭庭院當中。

  一進院子,就只聽見孟爾雅乾咳了幾聲,壞笑地望著自己,燕開庭臉上竟是泛起一陣紅暈來。

  「怎麼了…」燕開庭對著孟爾雅道:「這麼看著我,怪滲人的。」

  孟爾雅哈哈大笑了幾聲,道:「公子,你到底還是魅力不減當年啊,就連無想仙子,都接受你了…」

  燕開庭傻笑著摸了摸腦袋,道:「無想,無想那是她自己的選擇吶!」

  孟爾雅壞笑幾聲,沒有再繼續打去燕開庭,就回到了自己的廂房休息,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暮色當中,燕開庭轉身望向那一片幽靜的樹林,心中想到,此時的她,會不會也在暮色當中,望著自己所在的地方呢?

  如此之近,燕開庭只覺得此時他被巨大的溫暖所包裹著,就如這四合的暮色一般,包裹著他。

  翌日,燕開庭站在無想閣前,朝裡面發出了一道傳訊符。

  片刻之後,謝無想走了出來,牽住了他的手,兩人昨日就約定好,今日要一同進入大殿之中,參加授勳儀式。

  兩人牽著手走在前往大殿的路上,所有人都望向了兩人,無一不都是奇怪震驚的眼神,然而兩人卻像是沒有看到似的,直到走到了大殿門口,才鬆開手來。

  這一幕,也收在了付明軒的眼裡。

  看著燕開庭和謝無想站在大殿門外依依不捨地鬆開手,付明軒眉頭擰成了一團,元籍真人此時剛好從後方走了過來,也看到了兩人,拍了拍付明軒的肩,道:「罷了,或許,她真的不一樣了呢?」

  在付明軒的感知當中,此時謝無想也是真人境界,從頭到腳與以前完全不同,難道真如自己所聽到的傳聞一般,無想仙子不復存在,取之而來的是無想真人?

  付明軒輕哼一聲,沒有說話。無論她謝無想是仙子還是真人也好,無論她是什麼身份,有沒有靈魂,只要有絲毫傷及燕開庭的心,他都不會容忍。

  走進大殿之中,各位長老已然坐齊,按照往常的習慣,謝無想走到了長老席位旁,站定身形,望著下方的弟子們。

  長老們看一看謝無想,互相望了望,眼中充滿了複雜的意味,有的不屑一顧,冷笑幾聲,有的卻是眼神凝重,顯然在思考著很麼。

  但是謝無想這一次,確實不會再在意任何人的目光,他的眼神,全然地之落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燕開庭和付明軒並肩站著,朝著眾長老行著拱手禮儀,無憂尊者將小有門最高榮譽的門勳賜給了二人,還說了許多勉勵的話語,賜給了二人許多珍奇法器。

  然而,燕開庭卻好似完全沒有在意這些似的,他的目光,只是輕輕落在謝無想身上。

  授勳儀式結束之後,燕開庭和付明軒走出殿外,付明軒望向燕開庭,欲言又止。

  燕開庭笑了笑,道:「你也看見了,她已經不復從前,不是嗎?」

  付明軒頓了頓,嘆息一聲,道:「我並不是要阻攔你,只是覺得她的身份,始終讓我覺得放不下心來。」

  燕開庭笑著拍了拍付明軒的背,道:「我相信你,但是,我也相信無想。」

  看著燕開庭如此堅定,付明軒點了點頭,道:「你自己注意就好。」說完,付明軒便要去處理一些門內的事項,燕開庭就站在門口,等候著謝無想從殿內走來。

  「走吧!」燕開庭向謝無想伸出了手。

  謝無想臉上掛著少女般的笑容,嗯了一聲,輕輕牽住了燕開庭的手,兩人便在所有人的目光當中,朝著蕭庭院的方向走去。

  等到兩人消失在了視野當中,所有長老們都紛紛議論起來。

  洛水尊者手撫長鬚,轉身向著無憂尊者道:「這謝無想是怎麼一回事?為何突然就成為了真人?難道不是有違背青華君的本意麼?」

  無憂尊者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二師兄,我想青華君的本意也絕不是那樣禁錮著無想仙子吧。」清微尊者道:「否則那也太過於殘忍了一些!」

  五長老道:「有什麼好殘忍的,在門內哪一個她沒有?!」

  一時之間長老們就議論紛紛,無憂尊者一直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洛水尊者才轉向問道:「大師兄,你倒是說句話啊!」

  無憂尊者輕笑兩聲,道:「這麼多年來,就是一粒種子,也該發芽了,謝無想為何不能生長出自己的靈魂呢?若是有了靈魂,那與我們這些人,又有什麼不同呢?」

  眾人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聽著。

  無憂尊者繼續道:「青華君當日製造出來她,為了使她能夠成為一個與我們一般能說話能思考的人,將自己的氣息分了一縷給她,而如今,她已經有了自己的靈魂,那麼我們還有什麼道理,要控制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呢?」

  頓了一頓,無憂尊者長嘆一聲,道:「至於她和蕭然弟子,便由著他們去好了,是緣是劫,都是他們的命數,我們何苦摻和其中?再加上,如今的謝無想,不過就是成了真人,也不會做出有損我們小有門的事情,這一點,你們都放心好了。」

  聽到無憂尊者這樣說,分明是已經承認了謝無想現在是一個人的身份,眾長老也沒什麼好說的,也便不再將此事放在心上,商討了一些關於玉京秘境的事情,就散會了。

  而此時,牽手漫步在飛靈峰之上,和煦的春風吹的兩人的髮絲飄飄揚揚,燕開庭只感覺手中謝無想的手仿若無骨一般軟軟綿綿,無論怎樣握著,都十分舒適。謝無想也覺得,牽著自己手的那隻手掌是如此寬厚,如此讓人有安全感,彷彿無論前方出現了什麼樣的險阻與危險,這隻手,就會將它們全部掃除。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兩人在修煉之餘,時常會面,就像是普通凡間的戀人一般,過上了一段安靜且無憂的日子。迄今為止,這是兩人的人生當中,最為幸福的一段時光。

  一日,燕開庭和謝無想正在林中走著的時候,一名童子急忙跑來,說是長老會有事情急招二人前去。

  相視一眼,燕開庭非常疑惑,不知道會有什麼事情,在心裡,其是燕開庭一直很擔心,自己和謝無想的關係會遭到長老會的阻攔。

  只聽見謝無想輕聲道:「只怕是玉京秘境之事。」

  「哦?」燕開庭皺了皺眉,他好久都沒有去關心過玉京秘境的事情了。

  自從來到小有門之後,燕開庭就像是自我麻痺一般,根本不再關心有關於玉京的任何事情,那樣只會讓他記起那些不好的回憶罷了。

  「嗯。」謝無想點了點頭,道:「如今新一輪的浮圖榜開啟,進入玉京秘境的人選也該確定了,聽說,玉京那邊的基地已經都差不多建造好了,就等著秘境開啟。」

  燕開庭點了點頭,道了一聲「這樣啊」,就牽起謝無想的手,道:「走吧,一起過去吧。」

  謝無想點了點頭,兩人便一同朝著大殿走去。

  大殿之內,付明軒,還有一些核心弟子已經在座,眾長老見著燕開庭和謝無想一同牽手進來,已經見怪不怪了,兩人落座之後,又等了幾名資歷較深的真人到來,才開始進行討論。

  兩人按照輩分自然不能坐在一起,謝無想怎麼說也是長老一級的人物,雖是沒有這個名分,但是從來在門內都是享受的這種待遇,自然在這種會議上,與一些老一輩的長者坐在一起。

  而燕開庭,就和付明軒並肩坐著。與付明軒相視一眼,互相點了點頭,兩人便參與到了會議之中。

  無憂尊者看見眾人都已到齊,便道:「各位是否還記得玉京的那個千年秘境?」

  眾人都點了點頭,道:「自然是記得的。」

  無憂尊者手撫長鬚,道:「據我門得到的消息,玉京秘境將在半月內,迎來第一次開啟。」

  聽到這個消息,付明軒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這一幕,被燕開庭收在了眼裡。

  「根據我門此前所爭取到的名額,我門將會派出一些優秀的弟子進入秘境,根據長老會的想法,此次前去秘境,由寒州弟子與蕭然弟子一同帶領。」

  燕開庭驚訝地抬起了頭,望向無憂尊者。若是說要他進入秘境,燕開庭不會覺得驚訝,自己本身就是核心弟子,還是登上了浮圖榜的真人,但是要讓他帶領弟子們,他就覺得有些驚訝了。

  他向來害怕麻煩,並且,從來不像付明軒一般,具有極高的領導能力,對於他來說,能管理好自己,就已經是很不錯了。

  不過既然是門內安排,燕開庭也並不推諉,向著無憂尊者拱了一手,以示應允。

  無憂尊者點了點頭,道了一聲好,便繼續道:「蕭然弟子,這是你第一次作為領頭人去完成一項至關重要的任務,這也是門內對你寄予厚望的表現,你向來與寒州弟子交情甚好,再加上玉京本就是你二人的故鄉,由你們來共同完成任務,便是再好不過。」

  無憂尊者說完之後,燕開庭道:「自是,弟子一定不負眾長老所望。」

  洛水尊者點了點頭,道:「不過,那玉京秘境為千年秘境,誰也不知道裡面有什麼,但是據我們推測,裡面怕是有類似於時間之流一樣的東西,你們此次前去,還需多加小心。」

  無憂尊者也是點頭,道:「二長老所言極是,你們二人已然得了大神通,便對這些虛空玄虛之事,多加敏感一些才是。」

  付明軒和燕開庭均是答應一聲,隨後,無憂尊者又道:「你們放心,元籍真人會同你們一同前去。」

  兩人點了點頭,元籍真人作為門內的第一天才,像玉京秘境這種資源十分豐富的秘境,定然是少不了一位像他這樣的高階真人坐鎮。

  即使得了大神通,燕開庭在修道界仍然沒有達到頂尖的程度,付明軒雖然比他要好一些,但是兩人畢竟屬於小輩,有元籍真人在身邊,自然路子都要好走許多。

  元籍真人向著眾長老行了一禮,以示應允。

  隨後,又安排了一下進入秘境當中的具體弟子,商量出來名單之後,就將這名單在門內告示。

  會議結束之後,謝無想剛準備起身,就被無憂尊者叫住。轉過身來,謝無想朝著無憂尊者行了一禮,道:「尊者可還有事情要吩咐?」

  無憂尊者手撫長鬚,道:「若我記得沒錯,玉京城當中,你也曾經參與過?」

  謝無想點了點頭,道:「是的,尊者。」

  無憂尊者點頭道:「那好,你也便和他們一起去吧。」

  謝無想微微一愣,道:「尊者……」

  無憂尊者望著謝無想,道:「以前年輕的時候,總覺得你就像是天邊清冷的月光,不可靠近,如今我已年老,看你,卻像是看見自己的女兒一般,我同青華君,曾經都有一個故人,你知道的,那人也叫謝無想,與你,也有七八分相似。」

  謝無想微微垂眉,想起了自己現在居住的無想閣,這名字從來都不是她取的。

  「無論怎樣,我希望你能更好,這麼多年,小有門的確是虧待你了。如今你與蕭然弟子,有情人終成眷屬,有你在他身邊,他也應當會更加安心才是。」

  無憂尊者望著大殿之外,眼神飄在了很遠的地方,喃喃道:「當初你從天上飄落下來的時候,我就知道青華的意圖了,他總是那樣小孩子氣。」

  謝無想應了一聲,道:「多謝尊者。」

  無憂尊者點了點頭,示意謝無想可以走了,謝無想行了一禮,便退出殿外。

  無憂尊者望著天空,看著空中庭院,道:「準備好了嗎?這個世界?」

  十日之後,三十餘名弟子在燕開庭和付明軒的帶領之下,向著玉京城飛去。飛在兩人旁邊的,還有尚元憫與謝無想。

  自從謝無想成為真人之後,尚元憫便再也沒有與她說過一句話,不知道為何,在他的心中,總是對謝無想有著一絲異樣的感覺。明明自己很早之前都感受到了她的不同,卻是不肯承認,如今她已蛻變,尚元憫卻是希望她還是能如以前一般。

  在尚元憫的回憶當中,這麼多年,謝無想的面容就沒有變過。

  遙想當年,自己還是一個懵懂孩童時,在後山懸崖邊練劍,不知為何招引了一群鷹隼過來,年幼的他拿著木質長劍,抵抗這一群都有他身形大小的猛禽,心下十分驚慌與害怕,擔心自己會被這些鷹隼吃掉,或者是跌落懸崖。

  可是就當他滿身是傷快要支持不住時,一陣清幽蓮花香氣傳來,謝無想宛若天女一般降落在他的面前,右手一揮,白紗飄散,不費吹灰之力就趕走了那些鷹隼,尚元憫呆滯地看著眼前的女子,竟忘記了說話。

  謝無想的面容掩映在面紗之下,年幼的尚元憫看不見她的表情。只知道,她走上前來蹲在自己的面前,拿出一面手絹,為自己擦拭著臉上的血痕。

  「疼嗎?」這是謝無想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尚元憫搖了搖頭,忍住沒有哭出來。謝無想將他抱了起來,他便縮在謝無想看似柔弱此時卻非常穩定可靠的身體裡,向著大殿走去。

  他記得,自己身上的血漬將謝無想的白衣染上了紅色,卻在下一次見到她時,謝無想的白衣又變得如明月一般皎白。

  那時他的師兄們告訴他,那女子叫謝無想,所有的弟子都稱她為無想仙子。

  他卻看著謝無想那年輕的面容,心中喚她無想姊姊。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孩童漸漸長大,被寄予厚望,雖是經常見到謝無想,卻是逐漸淡忘了心中對她的那番感覺,到了後來,他便也開始稱呼她無想仙子,在知曉了謝無想的真實身份之後,又無端地從心中升出許多失望來,這些失望,再往後的歲月當中逐漸演變成不解,淡漠,還有厭惡。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生出來的厭惡。

  只是此時,看著謝無想和燕開庭一同坐在冰靈之上,摒棄了那無聊的青色長衫,換上了鵝黃色的長裙,隨風飄揚之間,謝無想和燕開庭說著話,笑容燦爛,眼神溫柔似水,一隻手被燕開庭緊緊握在握在手心,頭輕輕倚靠在燕開庭的肩上。

  尚元憫輕哼一聲,將頭轉向了一邊。

  至於付明軒,壓根就沒打算將臉朝向二人,站在一劍光寒十九洲上,付明軒眼神堅毅,望著前方,眉頭緊緊皺著,顯得十分嚴肅。

  尚元憫也發現了付明軒那近乎誇張的嚴肅,便問道:「怎麼了,可是感知到了什麼事情?」

  付明軒好似是被驚擾了一般,愣了一下,「啊,什麼?」

  尚元憫皺了皺眉,道:「你走神了?」

  付明軒低頭不語,隨即抬起頭來,朝著尚元憫笑了一下,道:「啊,只是又要回到故鄉,方才腦海裡想到了一些事情。」

  尚元憫聳了聳肩,道:「這飛行還需要集中注意力才是,以免遇到什麼危險。」

  付明軒道:「嗯,寒州知道了。」

  頓了頓,尚元憫又道:「你看,同樣是回到故鄉,燕蕭然那小子就像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付明軒望了一眼坐在冰靈之上整和謝無想說著話的燕開庭,眼中滿是笑意,只不過,又閃現出一絲絲憂慮出來,這極細微的神情,也只有他能夠抓住。

  付明軒輕笑兩聲,道:「他啊,一向都是如此,我們不必管他。」

  如此飛行,三天之後,眾人才來到了玉京城外。

  站在玉京城外,燕開庭望著那熟悉的城門。心中交織著一股無法言說的感情。他以為自己早就釋然,但是卻在這一刻,還是會擔心自己看到了這城市截然不同的面容之後,心下會忍不住地憂傷起來。

  城門緩緩打開,燕開庭走在那條幾乎認不出來的道路上,每走一步,心下就像是被人用錘子敲擊了一下一般,視線所及之處,是那樣的熟悉,卻又是那樣的陌生,這個城市的每一處每一角,以往他都是那樣熟悉,而現在,卻都像是不認識一般。

  「庭哥兒,我們小有門的基地,就在燕府。」付明軒走上前來,拍了拍燕開庭的肩,道:「調整一下心緒吧。」

  燕開庭點了點頭,望向付明軒,問道:「你沒有感覺嗎?」

  付明軒苦澀地笑了笑,沒有回答,向前走去。

  燕開庭望著付明軒的背影,嘆息一聲,這時,他感受到自己的右手被人牽住,轉過頭來,謝無想朝他偏了偏頭,笑道:「走吧。」

  燕開庭點了點頭,便向著玉京城內走去。

  自然,燕府也與以前完全不是一個樣子,只有燕家祠堂的廢墟還保持著原貌,那是因為,玉京秘境的入口便是在那裡。

  走在昔日自己的府院當中,燕開庭看見了不少以前在自己家當差的下人們,那些人看到了燕開庭,先是微微一驚,擦了擦眼睛,便跪在燕開庭的面前,一口一個「燕爺」叫著,讓許多從未來過玉京的弟子都驚呆了。

  燕開庭自然是不允許他們再這樣叫自己,趕忙上去想要制止他們,卻沒想到燕開庭剛走近,那些下人們竟不住地向他磕起頭來。

  燕開庭一愣,朝著最前方的一位老者道:「秦伯,你這是何意?趕快起來吧!」

  說著,燕開庭就伸出手來去扶他,誰知那老者嚇了一大跳,連連道:「燕爺,小的們不知道您今日要回來燕府,小有門的改造已經是完成,我們也還沒來得及收拾您的院子…」

  燕開庭卻是笑了一笑,道:「不打緊,我隨便住都可以。」

  秦伯疑惑地抬起頭來,只見眼前的燕開庭著實與以前全然不同,臉上再無頹喪之氣,也無那種紈褲子弟經常掛在臉上的傲慢表情也被洗刷的乾淨,代之以一種溫潤出塵的氣質,竟是與付府的大公子有幾分相似了。

  「燕爺……」

  燕開庭笑了笑,道:「不要稱呼我為爺了,你若是不習慣叫我的號,叫我庭哥兒就行。」

  這秦伯還有後面的一眾下人,都是燕府的一些「老人」,很多都是自小看著燕開庭長大的,如今看到他這副模樣,竟是覺得陌生起來。

  後面的一眾弟子都在原本駐紮在玉京城燕府的小有門弟子安排了住處,燕開庭便自己一個人在燕府當中轉了起來。

  令他欣慰的是,自己所住的那個院子還有夏平生以前居住的雪域院都完好的保存了下來,雖然已經積滿了灰塵,但是模樣卻是一點都沒有變。自己居住的院子,一走進去,就好似看到了蝶衣端著一個餐盤走過的身影,李梁又興沖沖地從門外跑了進來,講述著自己又他談了胡東來等人的消息。

  燕開庭笑了笑,便走向了雪域院。

  雪域院已經是沒有雪了,從那一天開始,就停止了下雪。

  少年時期,燕開庭一直不明白為何夏平生終日要居住在這樣一個冰天雪地的環境當中,現在他漸漸開始明白了,在這個紛繁複雜的世界當中,只有那麼徹骨的冰冷,也能讓自己那可不安的心漸漸平靜下來吧。

  如今的雪域院,荒草叢生,灰塵滿積,燕開庭向一個下人討了一把掃帚,自己就開始打掃起來,不知不覺,就到了黃昏時刻,暮色當中,燕開庭忙得正起勁兒。

  突然,燕開庭好似感到有什麼人出現,站起身來,付明軒便站在了門口。

  付明軒笑著望他,道:「小時候,我經常在想,這雪域院當中是個什麼樣子的?雖然聽你講了許多,可是今日,還是第一次看到。」

  燕開庭笑了笑,道:「啊,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很大很大的雪,地面上都積滿了,很冷,真的。」

  付明軒道:「以前都在幻想著,自己什麼時候可以也進來看一看,夏師為人嚴肅,向來不允許我們這些小輩無故亂闖,我也一直沒有機會,今日雖然可以進來,但總覺得有些許遺憾。」

  燕開庭眼珠一轉,道:「你當真想知道原先是什麼樣子的麼?」

  付明軒誠懇地點了點頭,道:「當然,這可是小時候的心願吶。」

  燕開庭狡黠的笑了笑,便從儲物戒當中一陣翻找,找出了那日在霧口秘境石堡群當中所得來的那個能夠調節節氣的法器出來,對付明軒道:「你進來,關門。」

  付明軒愣了一愣,隨即聽話地關上了門,朝燕開庭走了過來。

  一道結界升起在雪域院的周圍,燕開庭將那法器拿在手中,向裡面傾注了一絲法力,隨後,便呼喚起風雪來。

  頓時,鵝毛大雪簌簌降下,地上漸漸就有了積雪,旁邊的那棵常年掛著冰稜的松樹,再一次感受到了冰雪的溫度。

  「看,就是這樣子的。」燕開庭笑道,「每時每刻,都在下著雪,起著狂風,真是叫人懷念。」

  看到雪花飄落在自己的手心,燕開庭想到了無數個夜晚,自己跑來雪域院,或是挨罵,或是討教,或是療傷,在這裡,充滿了他的回憶。

  關於夏平生的回憶。

  付明軒點了點頭,道:「謝謝你,滿足了我的好奇心。」

  燕開庭笑了笑,道:「我近日便在這裡住下了,你呢?」

  付明軒聳了聳肩,道:「自是回我自己的府邸。」

  就像是從前一般,兩人在城中玩鬧之後各自回家,關於往日的回憶,一齊湧上了燕開庭的心頭。

  付明軒望這燕開庭,不知道為何,他的心情在寧靜的喜悅當中,夾雜著一絲沉悶,微微皺眉,被燕開庭所捕捉到了。

  「怎麼了,明軒?」燕開庭走到了他的面前,道:「我最近,感覺到你有心事。」

  付明軒望了他一眼,道:「你什麼時候也學著來觀察我了?」

  燕開庭吐了吐舌頭,道:「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我不想觀察你也沒有辦法,誰叫我現在是真人,還得了大神通,神識總是自己亂跑。」

  付明軒拍了拍燕開庭的頭,道:「少貧嘴!」

  燕開庭摸了摸頭,哈哈大笑起來,望著燕開庭的樣子,付明軒心下嘆息了一聲。

  「你覺得,這個世界好嗎?」付明軒突然問道。

  燕開庭的笑容瞬間就將在了臉上,他總覺得這個問題怎麼就那麼熟悉。

  燕開庭面容恢復平靜,道:「其實無所謂好不好的,只要有你們在,我就覺得挺好的。」

  還是一樣的回答,燕開庭的立場,所來都沒有變過。

  只是,「你們」究竟是誰,付明軒卻是始終不明白。

  「過幾天就要進入秘境了,祠堂那一塊就不要去了,以避免被捲進空間亂流當中,感覺現在,通道還是極其不穩定。」付明軒拍了拍燕開庭的肩,轉身就欲離開。

  「明軒!」付明軒走到了門口,燕開庭叫住了他。

  「嗯?」付明軒轉過頭來,望向燕開庭。

  燕開庭笑了笑,道:「今晚好夢。」

  點了點頭,付明軒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轉身推開雪域院的木門,便走了出去。

  還未走幾步,就發現前方出現了一個纖瘦的身影,一抹鵝黃色便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夜色席捲了整片天空,遠處,還殘餘著幾縷紫金色的晚霞。

  「付首座。」謝無想朝著付明軒微微點頭,付明軒看著她,也是點頭致意。

  「你已經準備好了麼?」擦身而過之後,付明軒的耳邊突然傳來了謝無想的聲音。

  付明軒轉過身來,望著謝無想,道:「不知無想真人,所指為何?」付明軒特地強調了「真人」二字,謝無想卻是冷笑一聲,道:「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付明軒嘴角微微上揚,處出現了一抹詭異的笑容,道:「寒州不才,並不知道無想真人在說些什麼。」

  謝無想輕笑兩聲,道:「既然這樣,無想便也不再遮遮掩掩了,付首座要做什麼,無想並不知道,但是無想可以確定的是,你的確是要做些什麼。」

  付明軒沒有回答,冷眼的看著謝無想。

  謝無想迎上了他的目光,向他走近,幾乎都要貼在了他的身上,在謝無想純黑無暇的眼眸當中,倒映出了他的面容。

  「你想說什麼?」付明軒注視著謝無想那一雙黑色的眸子。

  謝無想微微一笑,道:「你忘了,我和他們不一樣。」

  付明軒頓了一頓,沒有說話。

  「哼」謝無想輕哼一聲,隨即與付明軒逐漸遠離,望著付明軒道:「但是我從來都知道,你也與他們不一樣。」

  付明軒站定在原地,身周突然湧出陣陣森寒冷氣,整個人的氣質頓時降到了冰點,若是別人這樣站在他的面前,肯定早就站立不住,跌倒在地了。可是謝無想卻是一動不動,直直地迎上了他的目光。

  付明軒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望著謝無想,此時的他,與平時全然不同,雖然都給人冰冷的感覺,但是現在的他給人更多的卻是陌生。

  「你很聰明,可是你無法改變。」付明軒沉聲道。

  謝無想恢復了清冷的神色,望著他,道:「我沒有想過要改變,也不知道,你所說的改變是什麼,但是。」

  謝無想微微垂下眼眉,道:「我不准你傷害他。」

  「哈哈哈!」付明軒揚天大笑幾聲,收起笑容之時,眼中盡是嘲諷,看著謝無想,就像是在看著一個笑話。

  「你算個什麼東西!」說完,付明軒便轉身就走,謝無想只覺得,有個什麼刺中了自己的心臟,雖然轉瞬即逝,但是已經足夠明顯。

  望著付明軒離開的背影,謝無想面容冰冷,眼神竟變得陰鷙起來。

  其餘門派的弟子,也都陸陸續續到達玉京城,玉京城終於在沉寂一年之後,又迎來了繁盛時刻。

  只是這種繁盛,與先前是截然不同的,人們只覺得陌生,竟還有一些不知所措。不過,門派眾人都齊聚於此,一些當地人的生意又開始做了起來,叫賣聲飄蕩在集市上,不絕於耳。

  燕開庭卻是無心到城中閒逛,對於他來說,玉京城,早就不復存在了。

  只有待在這雪域院中,燃起溫暖的爐火,看著窗外簌簌落雪,燕開庭才感受到一陣心安。爐火之上,燕開庭燒著一壺熱茶,讀一讀書,睡一睡覺,時不時打坐入定,醒來之後聽見有人敲門,謝無想也會來拜訪他。

  如此的生活,燕開庭打算一直這樣度過下去,直到秘境將開,自己再出去。

  而與燕開庭不同的是,付明軒行走在玉京城的街道當中,此時的他,正朝著城主府走去。

  塗家,是元會門的基地。

  站在城主府前,付明軒也不作任何表示,不一會兒,便聽見一陣熟悉的腳步聲,不久之後,沈伯嚴便出現在他的面前。

  「寒州。」沈伯嚴喚了一聲他,付明軒只是點了點頭,便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見到沈伯嚴跟了上來,付明軒便道:「如今城內耳目甚多,咱們便去那畫舫上吧。」

  沈伯嚴點了點頭,道:「如此也好。」

  黑水河上,沈伯嚴與付明軒坐在畫舫之內,喝著一壺清酒,從遠處看,便可以看到整艘畫舫都被包裹在一層無形屏障當中,將裡面完全隔絕。

  付明軒將一杯清酒送入口中,眉頭微微皺著,兩人也不說話,彷彿若有所思。

  最終,還是付明軒道:「雖然到了這個地步,我便無需在擔憂什麼,但是不知道為何,總是心神不寧。」

  「啊。」沈伯嚴點了點頭,道:「不止你,我也是如此。」

  付明軒望向黑水河,閃耀著粼粼一片的光芒,很多人對著山川湖海吟詩作對,覺得眼前景物美不勝收,而自己,卻是從來都沒有覺得好看過。

  不說好看,他甚至不能欣賞。

  兩人坐在畫舫之上,無言地喝著清酒,直到傍晚時分,彩霞蔓延了西天,才緩緩向城內走去。

  窗外的雪依舊下著,已經這樣度過了四天了,燕開庭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平和與寧靜,以前為什麼不會珍惜呢?燕開庭不知道,大概,人只有失去了什麼東西,才會知道拿東西的可貴之處吧。

  翌日,燕開庭走出了雪域院,和付明軒一起,招聚起了眾弟子,便在元籍真人的帶領之下,向著燕家祠堂廢墟所在之地走去。

  此時,秘境已經在燕家祠堂廢墟上方形成了一個穩定的緩緩流淌著的漩渦,小有門作為當日門派競爭當中的第一名,自家弟子定是第一批進入到秘境當中。

  但是,第一批進入到秘境當中,雖是獲得寶貝和資源的機會更多,但是,所面臨的危險也是最大的。

  站定在這通道面前,尚元憫走進了一些,伸出手來仔細感受片刻,嚴肅的神情才稍稍放鬆下來,轉過身來,望著燕開庭和付明軒道:「已經差不多了,很穩定,你們二人誰先進入?」

  燕開庭和付明軒相視一眼,兩人均是道:「我先!」

  第一個進去的人,自然是要面臨著最高的危險,兩人倒是對什麼資源沒有芥蒂,只是想著不想讓對方承受那最高的危險。

  尚元憫看到兩人,聳了聳肩,無奈道:「你們自己決定吧。」

  付明軒皺著眉頭望向嚴開庭,道:「你知不知道,第一個進去很可能被捲入到空間亂流當中,到時候,怎麼都會出不來了!」

  燕開庭笑了笑,道:「我知道,不過,正是因為我知道,所以我不能讓你第一個進去!」

  說完,燕開庭竟是一把抓在了付明軒的胳膊上,然後就將他狠狠地往後一退,付明軒下意識地就伸出雙手,準備問燕開庭想要幹什麼,而燕開庭則是接著付明軒的反向力量迅速朝後退著,而在他的後方,就是秘境的通道。

  「庭哥兒!」

  「蕭然!」

  付明軒和謝無想幾乎就是一同叫了出來,尚元憫也非常震驚,沒想到燕開庭居然會以這種方式,先行進入了通道當中。

  只見燕開庭的身體在飛躍到那一面漩渦之上後就像是被漩渦給吸進去了一半,身形扭曲呈一種詭異的弧度,瞬間就消失在了眾人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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