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史風雲] 抗日之我為戰神 作者:風雪雲中路 (已完成)

 
regn13 2018-3-31 23:12:1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72 36903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4
第一百六十章 鏖戰湯原(7)

    就在楊震與劉長順都在為第四師團第八聯隊第三大隊的突然爆發感覺到疑惑不解之時,實際上此時就在他們,日軍的指揮官北野高津少佐也是有苦難言。他不是不想跑,但他實在是不敢跑。

    北野高津實際上現在是有苦難言。本來按照關東軍為第四師團劃分的駐地,第八聯隊並非是駐紮在佳木斯。但在敦化北部一戰被打殘之後,第三大隊就一直賴在佳木斯整補。無論是師團部怎麼趕,就是遲遲不不挪地方。

    實際上北野高津的第三大隊在敦化北部一戰,戰鬥傷亡並非很大。他的第三大隊崩潰的時候,甚至建制還保持完整,大多數人並沒有在戰鬥中傷亡。加之戰鬥之後,因為形勢的關係,楊震也沒有對其散兵進行清剿。所以除了少數的幾個倒霉蛋因為迷路困死在張廣才嶺的深山老林之中外,至少有六成的人跑了出來。

    以日軍一貫高效率來說,雖說補充兵要優先補充中國關內戰場的損失,但作為日軍最為重視的重兵集團,關東軍的補充也不慢。實際上第三大隊之前的損失,在五月之前便已經補充完畢。之所以還賴在佳木斯,是因為這裡實在是一個做生意的好場所。

    佳木斯的鐵路、航運都異常發達,其北面便是富饒的,盛產煤炭、木材以及各種高檔皮毛的小興安嶺。又身為省會,燈紅酒綠,夜生活極為豐富的佳木斯,對於北野高津以及第三大隊的各級官兵來說,比原來的駐地誘惑力要大的多。

    澤田茂在接到植田謙吉的命令之後,將第四師團所有可以調動的部隊全部調往群策山一線參與清剿。但作為北滿重鎮的佳木斯又不能唱空城計,無奈之下的澤田茂只能將這個總是找各種藉口不回原駐地第三大隊留在佳木斯擔任警備任務。

    在澤田茂看來,群策山一線的抗日武裝在面臨皇軍大舉壓境的情況之下,是不會有實力分兵來偷襲佳木斯的。而北滿地區的其餘抗日武裝此時早已經沒有了多少戰鬥力。不是被逼迫的隱藏進深山老林,就是已經翻越小興安嶺,撤到了西邊。

    作為第四師團部所在地,儲備了第四師團大批後備物資的佳木斯雖然在短時間之內不會有任何的威脅。但必要的留守兵力還是要留下的。更何況澤田茂的頂頭上司,關東軍第五軍軍司令官土肥原賢二還在城中督戰,若是連軍司令官的警衛部隊都不留,也實在說不過去不是?

    既然你第三大隊野戰不行,但是在沒有任何威脅的情況之下,擔任守備任務,臨時客串一下憲兵、警察,給軍司令官還有大家看看家、放放哨總該可以了吧。為了表示對第三大隊的重視,澤田茂在臨走的時候還委任北野高津代理佳木斯警備司令。

    澤田茂的如意算盤打的是不錯,北野高津這個代理警備司令當的也是悠閒自得。天天夜裡笙歌犬馬。澤田茂不過走了幾天,這個傢伙已經將佳木斯城中的大小妓院,不管是日本人開的,還是中國人、朝鮮人開的都秉承著寧殺錯,不放過的決心,逛了一個遍。

    雖說軍司令官就在城內,但這個自認為後台強硬的傢伙也沒有在乎過。該怎麼幹,還是怎麼辦。該怎麼玩,還是怎麼玩。現在的佳木斯安全的很,只要沒有抗日分子打過來,就是軍司令官拿自己也沒有辦法。而現在那些抗日分子根本就沒有,也不可能實力來攻打佳木斯。

    不過這個事業心極重的傢伙,玩的時候也沒有放鬆自己的業務。天天與佳木斯城內的中日朝三國商人打交道,琢磨著怎麼將自己手中的私貨賣一個好價錢。

    至於群策山一線那裡的戰鬥強悍的悍匪會不會趁虛偷襲佳木斯,這個傢伙壓根就沒有想過。前邊師團長集中三個步兵聯隊,加上十一師團配屬過來的一個加強聯隊,有著飛機助陣的萬餘人的皇軍精銳部隊,別說一股小小的悍匪,即便是國民政府的正規軍來上幾個軍也不在話下。那些悍匪自顧不暇,那裡還會有機會來偷襲佳木斯?

    只是他沒有想到,楊震還真敢在日軍重兵壓境之時,分兵出擊。置群策山一線的日軍不理,而是來了一個長途奔襲真的殺奔佳木斯而來。當第一波炮彈砸在軍營中,將正在集結準備出早操的部隊炸的血肉橫飛之時,剛剛從妓院返回的北野高津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所見到的一切。

    在劉長順對日軍盤踞的軍營發起攻擊之後。本以為自己在最後方,也就應該是最安全地方的北野高津發現本來在最後方的佳木斯,突然變成最前線。

    不過雖然一貫有些不務正業,心思更多的花在如何賺取外快上。但北野高津終歸還是日軍陸軍士官學校的畢業生,其軍事水準還是有一定水平的。雖說喜歡花天酒地,軍人基本素養差了一些,並不意味著他的反應能力也差。

    他從砸在自己頭上的炮彈密集度上馬上反應過來,對手偷襲佳木斯的絕對是主力。而當城內到處響起密集的槍聲之後,對佳木斯城中有多少兵力心知肚明的北野高津馬上敏銳的發現,自己現在可以說已經成了孤軍作戰,而且很不幸的落入了那個狡猾對手的合圍圈。

    發現自己被合圍,知道自己生路已絕之後,倒也極為罕見的激發出了北野高津以及其部下身上久違或是從來就沒有的軍人血性。第四師團作戰雖說有些愛討價還價,意志力也差,普遍缺乏日軍其餘部隊身上的決死之心,但在被逼上絕路的時候,並不代表他們不會死命一拼。不過,他們這個決心的強硬與否,是與戰況有一定聯繫的。

    只是劉長順雖然經過半天激戰,數次攻擊始終進展不但,而且傷亡不小,只攻佔了小半個營區。但就是這小半天的激戰,將這個第三大隊勉強激發出的血性也消磨的一乾二淨。劉長順傷亡不小,但北野高津的傷亡也沒有好到那裡去。

    第三大隊經過整補之後,除了大隊炮還需關東軍調撥之外,四個步兵中隊以及重機槍中隊已經全部補齊。但這四個中隊中的一個還在軍營外邊給師團部以及現在正住在佳木斯最豪華的一處賓館內的土肥原賢二中將擔任警衛。在營區內只有三個中隊,以及師團直屬的部分輜重、工兵、炮兵與騎兵部隊。

    小半天的激戰,三個步兵中隊中除了在炮擊之中損失的近一個中隊之外,其餘的兩個中隊也傷亡近三成。至於被北野高津極為不道德的拉來堵搶眼,槍都沒有幾支的工兵與輜重中隊,則早就傷亡過半。半天的激戰,如此高的傷亡,早就讓這個第三大隊的官兵失去了打下去的決心。

    之所以還在頑抗,沒有突圍,直接撒丫子跑路,首先是因為第五軍司令官土肥原賢二中將現在就在佳木斯。就算北野高津與他的部下再珍惜自己的生命,但他們也知道,若是自己將一個中將軍司令官丟在城內,自己跑路,無論自己後台有多硬是,家中再有錢,但上面也不會饒恕自己。

    其次,無論是北野高津還是他的部隊對突圍都嚴重的信心不足。剛剛落在自己腦袋上炮火的密度讓精於細算的他們已經知道,這支打進佳木斯的抗日武裝絕對不會是在少數,火力也極為強大。

    而城內其他地區已經漸漸的平息下來的槍聲,尤其騎兵第三旅團駐地的槍聲,也在告訴他們,到了現在佳木斯城內的日軍恐怕就剩下他們一支了。突圍,沒有可靠的掩護,恐怕根本就不可能。敦化北部那一戰的記憶,此刻對他們來說來說,還很記憶猶新。

    這些日軍知道,在自己傷亡不小,對手又異常狡猾,又是被困在四面有城牆的城區之內,突圍的成功的可能性幾乎為零。除非留下一支部隊全力掩護,否則幾乎是不可能的。儘管此刻他們距離已經被拆卸掉城門的西城牆的直線距離並不遠。

    但留下那支部隊掩護突圍,幾個中隊長又相互推諉,誰也不肯承擔這個在他們看來肯定是送死的任務。小半天下來,還沒有決定是誰留下。逼急眼了,就嚷著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都留下來,依靠駐地內大量的庫存彈藥,也許還能堅持到師團長回援。

    鑑於幾個中隊長此番表態,也不想得罪部下過甚的北野高津也只能做出一個除了他之外,幾乎所有人都皆大歡喜的決定,大家都不走了,留下來一起堅守。

    而讓第三大隊所有官兵堅持打下去的最關鍵原因是他們來佳木斯數月,收刮的錢物此刻就在營區之內。對於這些大阪兵來說,生命誠可貴,但金錢的魅力也不容小視。丟掉這些錢物,對他們來說,跟要殺了他們一樣難受。

    對於第三大隊所有基層官兵來說,土肥原賢二這個軍司令官的安危,與自己的這些錢財物相比,並不比這些足可以讓自己發家致富的物品值錢到那裡去。軍司令官若是陣亡了,這責任自然有上邊的長官去承擔,自己幾乎沒有什麼損失。

    若是這些值錢的東西都丟了,那麼自己在想彌補損失,可就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了。可以說,三個原因之中,這個原因才是激勵第三大隊除了北野高津之外,所有官兵抵抗下去最根本的原因。

    這些第四師團的官兵想法不錯,但當改變之前層層推進戰術,採取大炮上刺刀,將山炮推進到自己眼皮子底下平射,一個個將他們賴以藏身的營房敲掉的時候,這些日軍官兵側地的傻了眼。拿擲彈筒的威力,與山炮相抗衡,那不是自己找死嗎?

    當胡昭山指揮四門山炮冒著日軍機槍火力,在炮兵主力的掩護之下進入日軍營區之時,劉長順見到司令員將一貫珍貴的炮兵都調過來了,知道這是楊震實際已經再下最後總攻擊命令,也咬咬牙下了血本。

    為了保證攻擊得手,劉長順將全部臨出發時,兵工廠剛剛生產出來,臨時配發給一團的六十支衝鋒槍加上自己手中現有部隊中的全部的快慢機全部集中到一個連手中,並將全團數量並不多的新式手榴彈,也全部調撥給了這個連。而一直在營區外提供火力支援的團屬迫擊炮、步兵炮也被他調進了戰場。就近提供火力支援。發起了總攻擊。

    衝鋒槍剛剛開始量產,因為缺乏技術人才以及缺乏經驗,即便是突擊生產,在此次迂迴作戰之前,就算加班加點也不過只生產出來千餘支。除了司令部警衛部隊以及兵工廠警衛部隊留下一部分之外,主要先裝備給了偵察營。其餘的每個團暫時平均裝備一百二十支。因為要分兵作戰,劉長順此時手中不過只有六十支。

    手榴彈也是同樣因為產能不足,繳獲的庫存九七式手榴彈雖多,但改造完成的拉髮式引信手榴彈數量並不多。而且同樣主要配給了偵察營。三個團平均下來,也同樣沒有裝備多少。此刻部隊使用最多的還是未改造過的,使用撞擊式引信九七式手榴彈。

    劉長順將所有的衝鋒槍和新式手榴彈,甚至將手頭上所有可以集中的快慢機也全部加強給這個連,也算是下了血本了。要知道他現在手頭的兵力不過一個多營,這幾種巷戰、近戰的利器裝備的數量實在算不上多。

    在總攻發起之前,劉長順將最後這個主攻連以及迫擊炮、步兵炮連三個連長找到面前,仔細交待任務道︰「你們三個連不要從正面發起攻擊,你們從右翼三連陣地出擊。那裡因為地形相對狹窄,一直作為輔助攻擊方向。這次我就將那裡選為突破口。」

    「至於正面我會調兵採取佯攻掩護你們。你們的攻擊發起時間在佯攻發起十五分鐘之後。那裡是日軍營房最密集的地方,也是在之前炮火覆蓋時的死角,建築物保留的比較多。你們要採取近戰的戰術,多採用手榴彈、衝鋒槍和快慢機近距離密集火力殺傷的戰術。」

    「記住,炮兵要緊跟住步兵前進的步伐,不要吝嗇炮彈。步兵炮要為步兵砸開一切工事。你們要做到步兵打到那裡,你們的火力支援就要到那裡,撕開一切日軍的阻擊工事。迫擊炮要將日軍的擲彈筒給我死死的壓住,要做到他們的擲彈筒打出一發,但絕對不允許他們打出第二發。」

    交待完任務,劉長順沒有說什麼鼓舞士氣的話,只是用手指著楊震指揮部的方向道︰「司令員就在那裡看著我們,我們今後在兄弟部隊面前還能不能抬起頭就看你們這次的攻擊能不能得手了。」

    劉長順的話雖然不多,但起的作用卻是顯而易見。尤其是那一句司令員就在那裡看著我們,明顯對三個連長的情緒調動起來。被劉長順最後調上去的這個連長是日軍細菌戰基地突圍出來的老弟兄聞言什麼都沒有說,拿起身邊的衝鋒槍就轉身離開。而兩個炮兵連長,也點點頭之後紛紛的帶著部隊向預定攻擊發起位置趕去。

    劉長順的孤注一擲很快便見到的了成效。正面佯的部隊吸引了日軍大部分的注意力,尤其是配屬的那四門抵近日軍陣地不過百餘米的山炮,將正面的日軍賴以存身的斷壁殘垣徹底炸成了一片廢墟。將日軍不斷的從固有陣地給趕了出來。為了穩固住僅剩的地盤,北野高津不得不將大部分的兵力投入到正面的防禦之中。

    就在北野高津剛剛完成兵力調動,在之前因為地形狹窄,不利於攻擊方而一直沉默的側翼突然響起密集的槍炮聲。一支手持大量衝鋒槍的部隊用密集的火力在步兵炮與迫擊炮的配合之下,將他的側翼撕的千瘡百孔之後,像一把鋒利的尖刀狠狠的扎進了他僅剩的地盤。

    在日軍軍營這種存在有大量建築物的地方,敵我雙方交戰距離大多在幾十米甚至幾米的情況之下,步槍的大射程、高精度射擊根本就不起任何作用。更多需要的是快速而密集的火力。

    根本沒有預料到對手裝備了大量衝鋒槍,對對手新戰術極為不適應的日軍淬不及防之下,防線幾乎是輕而易舉的被撕開。在極近的距離之內,他們手中手動的三八式步槍往往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對手手中噴出密集火舌的衝鋒槍或是快慢機打成了蜂窩煤。

    側翼打響沒有多長時間,日軍就發現自己根本就無法與對手拼火力。而之前大顯神威的擲彈筒,往往剛剛打出一發榴彈,就遭到了幾發迫擊炮彈的還擊。對手幾乎打瘋了,很多時候迫擊炮的射擊角度幾乎已經成了九十度,根本就不顧及打出去的炮彈會不會落到自己頭上。

    甚至日軍驚恐的發現,就算拼手榴彈自己都拼不過人家。自己手中的採用撞擊式引信九七式手榴彈要在硬物之上狠狠的砸一下,才能擊發引信。而投擲時,就算老兵也根本就無法估算爆炸時間。而對手使用的手榴彈是拉髮式引信,可以很好的控制投擲時間。在狹小的室內形成密集的彈片雨。

    劉長順這一手衝鋒槍、快慢機與迫擊炮、步兵炮相結合,大量採取近戰的的戰術很有效,給日軍帶來了極大的傷亡。在側翼攻擊發起不久,日軍之前還死守的陣地,漸漸有些支撐不住,終於開始鬆動了。

    一直在仔細關注日軍陣地一舉一動的劉長順在敏銳的發現日軍的防禦逐漸有崩潰的趨勢之後,絲毫沒有猶豫的立即發起了全面的攻擊,給日軍最後重重一擊。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4
第一百六十一章 鏖戰湯原(8)

    劉長順這一改變戰術,讓本來就對守下去沒有多少信心的北野高津更是叫苦不迭。他壓根就沒有想過之前一直靠火力取勝對手居然敢跟自己打近戰,更沒有想過對手手中居然會出現這麼多的自動武器。

    說實在的到現在他也沒有查清楚自己眼前的這些身上與其他抗日武裝不同,穿著統一軍裝的對手究竟是哪裡冒出來的。自敦化一戰吃了大虧,要不是看在自己家族的面子上,早就上了軍事法庭的北野高津此時悔的腸子都快青了。

    自己自從撤到佳木斯補充以來,將精力更多的放在了如何為自己賺取更多金錢,以便為自己退役之後,能在自己那個龐大的家族之中佔據一個更有利的位置。

    更是為了在自己那些至少夠編成半個小隊的親兄弟、堂兄弟。甚至是不明不白,總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多冒出一個的兄弟的競爭之中取得優勢。壓根就沒有將多少心思放在了自己現在的本職工作之中。

    自己若是在佳木斯駐防這一段時間之內,沒事多往同在佳木斯的師團部跑跑,以帝國陸軍一向恐怖的情報能力,不至於打到現在也還不知道對手的真正來歷。不過,雖然不知道眼前這支突然冒出來的對手究竟是什麼人,但北野高津也隱隱的感覺到這支部隊很可能就是在敦化北部打垮自己的那些人。

    雖說一直沒有摸清楚對手的來歷,但打了這麼長的時間,查不清歸查不清,但要是再琢磨不出這些人究竟是從那裡來的,那他北野高津就真的是蠢到家了。

    他更可以肯定,這支部隊就是前一階段給十一師團、第八師團以及第二師團進剿部隊帶來巨大損失,甚至將進剿總指揮送上西天的那支抗日武裝。只是他們不是都在群策山一線抵抗師團長親自指揮的師團主力的進剿嗎?怎麼還會有精力跑到佳木斯主力大鬧天宮?

    想到這裡,北野高津心中絲毫沒有為陣亡在這支軍隊手中的佐佐木到一中將報仇的想法,甚至連一雪敦化那一戰恥辱的想法都沒有。他此刻心中更多的是一陣陣的後怕,後悔自己太過於捨命不捨財了。要是在第一時間就放棄死守待援的想法,全力向西突圍,自己未嘗沒有突出去的可能。

    看著在對手狀似瘋虎的攻擊之下,越來越縮小的防禦圈,現在是跑也跑不掉,打又打不下去。至於援軍,大隊的電台早在第一輪炮擊時候,就被炸上了天。失去了求援手段,的北野高津只能將希望寄託在師團長自己嗅覺靈敏之上了。

    可眼前的態勢,北野高津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支撐不到師團長的回援了。群策山一線距離佳木斯說遠不遠,可說近也不近。就算師團長現在得到情報,立即往回返,但自己的部下按照現在戰局的發展,根本就堅持不到是師團長的回援。

    這邊防禦圈越來越小的北野高津以及其部下被劉長順最後的總攻打的痛不欲生,逐漸已經開始有些絕望。但說實在的,那邊一直在密切關注這邊戰事的楊震,對劉長順在這場戰鬥之中到目前的表現很不滿意。

    日軍這個軍營所處的地形的確除了正面之外,周邊是很狹窄,但除了在正面死打硬拚之外,並非沒有其餘的解決辦法。劉長順只從正面發起攻擊,在軍營周圍幾處交通要道上卻佈置了大量的兵力用於防止日軍逃跑。戰術未免有些過於呆板。

    劉長順想法楊震不是不明白。他是擔心將主力全部投入正面攻擊,受於地形限制,會造成重大的傷亡。

    而且將主要精力放在正面,很容易使得日軍從其他方向突圍。一旦日軍突圍進入居民區,以百姓作為盾牌,會給後續戰事帶來極大的被動。若是給百姓帶來過大的傷亡,會對部隊的威信帶來致命的影響。

    楊震對於劉長順的不滿並非是對於他的這種想法不滿,而是對於其採用的戰術極為不滿。若是早些採用正面佯攻,側翼突擊,以大量自動火力與鬼子打巷戰。而不是像現在這般三面牽制,只在正面採取一線平推,死打硬拚,一層層的硬啃,戰果會大的多,傷亡也不會這麼大。

    對於劉長順的表現,楊震知道這也不能全部都怪罪到他的身上。提拔太快,沒有經歷過長時間的考驗。就算自己在努力,這理論上的知識可以彌補。但對戰局的把握能力,卻不是只能從課堂上學到的,還需要長時間的戰場歷練。

    想到這裡,楊震搖搖頭,暗自嘆息一聲,卻沒有關注下邊的戰事發展。仗打到這個地步,可以說已經見分曉了。這個殘局劉長順若是再收拾不好,那麼這個團長他也真的沒有繼續當下去的必要了。

    此時楊震的心思更是被另外一個消息更吸引住了。就在一個小時之前,正在掃蕩城內的董平報告,不知道從哪裡冒出的幾輛日軍裝甲車與坦克利用自己的皮糙肉厚,在乘坐卡車的一個小隊日軍的拚命掩護之下,突然衝出西門向西跑了。

    而第一次接觸這些東西的部隊,多少平手忙腳亂。雖然全殲了掩護的日軍小隊,並擊毀了一輛日軍九四式坦克,但沒有能阻擊住其他幾輛裝甲車。

    對於這個消息,楊震甚感震怒。這麼多人,居然還讓幾輛日軍那種薄皮裝甲車輛給跑了,這讓他更是極為不滿意。而且在後世參加過多次境外抓捕任務的他,還從董平的報告之中品味出很多不尋常的味道來。

    按照日軍一貫從不見死不救的作風來說,這些雖然薄皮,但對抗步兵手中的步機槍卻沒有問題的坦克與裝甲車,在城內到處都是戰鬥的情況之下,居然沒有主動支援受困的友軍卻調頭逃跑,這在日軍之中幾乎是不可能想像的。

    要知道,這幾輛輕型坦克與裝甲車,雖然數量不多,而且薄皮的很,但在幾乎沒有受過任何反坦克訓練,也沒有任何專業反坦克武器的自己部隊面前,威力卻還是很大的。一旦日軍全力投入,甚至有可能改變戰局。

    這些日軍這麼做,極有可能有其他原因。一是這些坦克與裝甲車輛裝有絕對不可能告人的東西。日軍為了保護這些機密物資,連一貫的作風都丟棄了。再有這些裝甲車輛之中很可能有一個大人物。

    楊震感覺到很有可能是第二個原因。因為按照董平的報告來看,這些裝甲車輛並非是在城內剛一遇到襲擊時便突圍的。而是在佔據處於相當不利的時候,才想起要跑的。而且據最後查實這些裝甲車輛所在地,居然是佳木斯城內最大、最豪華的旅館。

    按照這些線索推斷,這些裝甲車輛之中根本就不可能有什麼機密的物資。沒有人會愚蠢到將機密的東西放在人往人來的旅館之中。只有一個可能,這裡面裝運了一個重要人物。是什麼樣的人物,會讓日軍放棄一貫的作戰風格?難道是第四師團長澤田茂中將?

    不過楊震很快便排出了這個可能。不可能,據那個馬春生供訴,澤田茂中將已經去了群策山一線親自指揮此次進剿。可不是澤田茂,那麼這個人物又究竟會是什麼人,讓日軍也做出見死不救的事情來?

    不知道在自己對佳木斯發起攻擊之時,關東軍第五軍司令官土肥原賢二中將就坐鎮佳木斯督戰的楊震,根本沒有想到剛剛跑掉的那幾輛坦克裝甲車中居然還搭載著一位堂堂的軍司令官。若是知道了,不知道他會不會連腸子都悔青了?

    既然這裡的戰事已經沒有什麼太大的懸念,楊震也就沒有繼續再插手指揮,而是將這邊的戰事指揮權全部移交給了劉長順,自己則將注意力主要轉向了後續計畫。

    按照預定計畫,在佔領佳木斯之後,除了抓捕、鎮壓偽滿三江省與佳木斯政府以及偽滿第七軍管區,對佳木斯地區的偽滿政權進行徹底的摧毀之外,便是以最快的速度籌集部隊需要的物資,尤其是各種馱馬。

    作為楊震佔領的第二座城鎮,身為水陸交通樞紐,日軍控制東北滿的最重要據點的佳木斯是之前的葦河縣城無法相比的。佳木斯建城的歷史雖然不長,但是發展卻很迅速。尤其佳木斯北部各縣是東北黃金的重要產地,以及煤炭、木材、皮毛的重要集散地,極為富庶。

    在這裡繳獲的各種物資數量是葦河縣一個小縣城根本無法相比的。楊震僅僅在佳木斯的偽滿中央銀行與幾家日本銀行內就繳獲了至少三噸已經煉成金錠,準備運往日本的黃金以及大量的白銀、偽滿貨幣。

    不算大量的黃金等貴重金屬,單單日軍為了修補以及繼續修建佳綏鐵路運抵佳木斯的大量鋼軌就繳獲了上百噸。而日軍為了組建佳木斯兵工廠,而從瀋陽兵工廠抽調的部分機器設備以及原材料還未卸車,也全部被繳獲。

    日軍第四師團留在佳木斯的幾十輛各種汽車,包括澤田茂中將的專車以及輜重聯隊留在佳木斯的上百匹馱馬也全部被繳獲。這還沒有此時還沒有來得及清點的第四師團自身儲備在佳木斯的各種備用物資,包括補充部分裝備以及大量的儲備彈藥計算在內。

    不過讓楊震更興奮的不是這些物資,而其他的一些事情。第一個,也是讓楊震最興奮的是在日軍的一處營房發現了被日軍強行從瀋陽兵工廠遷移來的數百名軍工工人與家屬。楊震的兵工廠雖然已經開張,並生產出了部分的產品。但產能卻一直不大,除了兩種機構簡單的衝鋒槍之外,大部分時間只能進行武器的改造。

    這其中除了原材料的制約之外,最多的就是嚴重的缺乏熟練工人。而這一次一下子就弄到了數百人很多人從少帥時期就在瀋陽兵工廠工作的熟練工,這如何不能讓他興奮之極。

    除了這件事情之外,還有兩件事也讓楊震極為興奮。這次拿下佳木斯不僅繳獲了此時已經大量開始生產,也是目前大規模臨床應用的磺胺類抗生素之外,還繳獲了目前無法人工合成,只能通過天然合成,還無法大規模生產的盤尼西林。雖然數量不多,只有不到一千支。但這種眼下比黃金還要貴重的藥品,卻可以救活很多的傷員。

    另外一件讓楊震高興的是部隊在佳木斯的幾個國高以及佳木斯師道學校招收了大批學生參軍。這批上千人的學生參軍極大的緩解了部隊中文化人才匱乏,嚴重缺少知識分子的窘境。雖說時間緊迫無法進行嚴格審查,但至少先解決了有無的問題。至於審查,只能等到戰事結束了。

    為了保護這些參軍學生的安全以及家人的安全,在招收了這批學生入伍之後,楊震下令將繳獲的偽滿三江省教育廳以及各學校的學生檔案全部焚燬。

    這次一下子能招收了這麼多的學生參軍,除了隨軍出征的張婷功不可沒之外。說實在的與中國人喜好看熱鬧的天性也有很多的關係。在發現一支身份不明的部隊突然打進自己所處的城市,城內幾乎到處都響著密集的槍聲,本來伴隨著天逐漸放亮,已經有了很多行人的街道一下子便的了寂靜無比,城內的老百姓更是家家緊閉大門不出。

    但還沒有等城內的槍聲完全平息,一些老百姓卻又走出家門,雖然有些畏懼,但還仔細的觀察著這支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身上穿著整齊軍裝的軍隊。

    待看到往日那些日本人偽滿官吏、警察都被繳械的繳械、關押的關押,而這支軍隊又紀律極為嚴格,從不擾民之後,很多人又紛紛走出家門看起了熱鬧。尤其是那些愛國心未滅的青年學生,更是圍著部隊的幹部戰士好奇的問個不停。

    帶著醫療隊隨隊救護的張婷見到街上很多人在看熱鬧,尤其是很多青年學生都圍著幹部、戰士轉悠後,馬上組織一團政治處僅有的幾個幹事,並在不影響大局的情況之下抽調了十幾名幹部、戰士臨時組織起了一支宣傳隊宣傳自己的部隊,號召大家參軍救國。

    張婷的口才不錯,她出色的演講讓在場的每一個中國人曾經已經麻木的心又起了一絲絲的波動。而二十人組成的小型合唱隊的楊震那首親自「作詞作曲」的《知識青年從軍歌》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青年學生。當那首激昂的軍歌唱起的時候,更是徹底的激發了這些青年學生心中被壓抑了多年的愛國熱情。

    僅僅一個上午的時間,張婷便招收了上千名的學生。佳木斯市內的幾個國高以及師道學校中的中國學生幾乎被他招收了一空不說,城內的幾所高級小學的學生也有不少報名參軍的。

    聽著耳邊熟悉的旋律,看著在人群之中意氣風發演講的張婷,楊震笑了笑沒有打攪她,轉過身來對身邊的董平道︰「你不要管劉長順那邊的戰事,城外飛機場那邊槍聲已經停止。應該是王效明他們得手了。」

    「一會你將手頭上的工作全部移交給王效明,你帶領你手下的偵察連向西部山區一帶展開,一定配合李明瑞將第四師團的後續動向給我查的清清楚楚。」

    「上午小鬼子跑了幾輛裝甲車,雖然不知道有什麼貓膩,但是他們是從城西突圍的,應該是奔著第四師團去的。還有我們在城裡打的驚天動地,小鬼子很快便會得道消息。按照小鬼子一貫習慣,他們會立即調頭反撲佳木斯。我們下一步的計畫能否順利的展開,就看你和李明瑞能不能拿出可靠、準確的情報來。」

    看著楊震凝重的神情,董平點了點頭道︰「司令員,你放心,我一定配合李明瑞以最快的速度將日軍下一步動向摸清楚。等王政委一到,我馬上帶隊出發。」

    王效明並沒有讓董平與楊震等太長時間,就在楊震正交待董平偵察重點之時,,完成任務撤回佳木斯的王效明已經趕來向他匯報。

    見到楊震,王效明立即報告道︰「報告司令員,王效明奉命帶領一團二營摧毀日軍機場的任務已經完成。經過二個小時激戰,共計摧毀日軍飛機二十三架,擊斃日軍二百六十餘人。炸燬日軍彈藥庫、油庫各一座。請您部署後續任務。」

    聽罷王效明的匯報,楊震沒有多問他那裡的戰況,而是立即給他交待任務道︰「劉長順那裡已經差不多了,你就不要過去了。你立即組織部隊立即將繳獲的物資所有能攜帶的全部裝運上火車,在火車站截獲的那三列火車都給我裝滿。另外將所有無法攜帶的物資全部炸掉。」

    「還有你立即著手徵集馱馬,能徵集多少就徵集多少。佳木斯是東北滿地區的陸路交通重鎮,這裡客商很多,馱馬的數量絕對不會在少數。錢,一會董平會移交給你。還有所有的黃金、白銀全部運走,你要親自盯著絕對不允許出差錯。另外,對抓獲的偽滿漢奸一會你馬上組織公審後,全部處決。」

    說到這裡,楊震猶豫了一下,還是堅決的道︰「對於偽滿軍政特人員,還是老規矩。對於所謂的日系工作人員,尤其是那些日籍警察一個都不要留。對於各個學校中的日籍教師,也一律同等對待。不過,對於這批人要注意一下處理方式。儘量不要公開,要秘密處決。」

    「至於那些抓獲的日偽三江省以及佳木斯的高級偽滿官員還有抗聯的叛徒,你與張婷合計一下,就在這裡開一個公審大會之後,就地處決。對於偽滿三江省政府所有的資料、檔案能帶走的帶走,帶不走的全部就地銷毀一件都不要留。現在已經是下午一點,這些任務晚上七時之前要全部完成。」

    大致交待完王效明後續任務之後,楊震抬頭看了看周邊,將二人帶到路邊的一家主人已經被警衛人員客氣的請出外邊的飯館之中,從身邊的小虎子手中拿過地圖道︰「這裡不是我們久留之地。」

    「佳木斯對於日軍來說極為重要,一旦他們知道佳木斯落到我們手中,便會以最快的速度調集兵力向佳木斯撲來。所以我們今天午夜之前,必須要全部撤離佳木斯。六個小時之內,讓你完成這些任務,說實在的的確有些為難。但形勢不等人,日軍留給我們的時間絕對不會太多。」

    「不過好在日軍運來的機器設備就存放在列車上,還未來得及卸下。你需要做的一個是將繳獲的物資搬運上車,還有就是組織參軍的學生以及所有兵工廠的工人上車。這些物資之中最重的就是那些鋼軌。不過這些鋼軌能帶走多少就帶走多少,帶不走的你全部炸掉。」

    「這些物資裝上火車之後,由你帶兩個連押運。你看地圖上在將軍石一線向西通往林區有一條火車岔道。待火車抵達將軍石一線之後,你轉向這裡走到盡頭隱蔽等候下一步的命令。不過,所有的工人還有那幾噸黃金你要先派人安全的給我送到總指揮那裡。這個任務能不能完成。」

    王效明沒有立即回答楊震,而是死死的盯著地圖沉思了好大一會道︰「司令員,只要你將繳獲的那幾十輛卡車給我,再給我一個偵察排以及一百匹馬,我可以將所有的軍工設備還有人員都給您平安的運到總指揮那裡。」

    「好,你要的都給你。不過馬匹需要你自己去徵集。我剛剛說過了,你下午的主要任務之一就是給我徵集馱馬。只要你能夠徵集到足夠的數量,我給你二百匹。」對於王效明的這幾個要求,楊震沒有絲毫的猶豫便點頭答應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4
第一百六十二章 鏖戰湯原(8)

    劉長順這一改變戰術,讓本來就對守下去沒有多少信心的北野高津更是叫苦不迭。他壓根就沒有想過之前一直靠火力取勝對手居然敢跟自己打近戰,更沒有想過對手手中居然會出現這麼多的自動武器。

    說實在的到現在他也沒有查清楚自己眼前的這些身上與其他抗日武裝不同,穿著統一軍裝的對手究竟是哪裡冒出來的。自敦化一戰吃了大虧,要不是看在自己家族的面子上,早就上了軍事法庭的北野高津此時悔的腸子都快青了。

    自己自從撤到佳木斯補充以來,將精力更多的放在了如何為自己賺取更多金錢,以便為自己退役之後,能在自己那個龐大的家族之中佔據一個更有利的位置。

    更是為了在自己那些至少夠編成半個小隊的親兄弟、堂兄弟。甚至是不明不白,總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多冒出一個的兄弟的競爭之中取得優勢。壓根就沒有將多少心思放在了自己現在的本職工作之中。

    自己若是在佳木斯駐防這一段時間之內,沒事多往同在佳木斯的師團部跑跑,以帝國陸軍一向恐怖的情報能力,不至於打到現在也還不知道對手的真正來歷。不過,雖然不知道眼前這支突然冒出來的對手究竟是什麼人,但北野高津也隱隱的感覺到這支部隊很可能就是在敦化北部打垮自己的那些人。

    雖說一直沒有摸清楚對手的來歷,但打了這麼長的時間,查不清歸查不清,但要是再琢磨不出這些人究竟是從那裡來的,那他北野高津就真的是蠢到家了。

    他更可以肯定,這支部隊就是前一階段給十一師團、第八師團以及第二師團進剿部隊帶來巨大損失,甚至將進剿總指揮送上西天的那支抗日武裝。只是他們不是都在群策山一線抵抗師團長親自指揮的師團主力的進剿嗎?怎麼還會有精力跑到佳木斯主力大鬧天宮?

    想到這裡,北野高津心中絲毫沒有為陣亡在這支軍隊手中的佐佐木到一中將報仇的想法,甚至連一雪敦化那一戰恥辱的想法都沒有。他此刻心中更多的是一陣陣的後怕,後悔自己太過於捨命不捨財了。要是在第一時間就放棄死守待援的想法,全力向西突圍,自己未嘗沒有突出去的可能。

    看著在對手狀似瘋虎的攻擊之下,越來越縮小的防禦圈,現在是跑也跑不掉,打又打不下去。至於援軍,大隊的電台早在第一輪炮擊時候,就被炸上了天。失去了求援手段,的北野高津只能將希望寄託在師團長自己嗅覺靈敏之上了。

    可眼前的態勢,北野高津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支撐不到師團長的回援了。群策山一線距離佳木斯說遠不遠,可說近也不近。就算師團長現在得到情報,立即往回返,但自己的部下按照現在戰局的發展,根本就堅持不到是師團長的回援。

    這邊防禦圈越來越小的北野高津以及其部下被劉長順最後的總攻打的痛不欲生,逐漸已經開始有些絕望。但說實在的,那邊一直在密切關注這邊戰事的楊震,對劉長順在這場戰鬥之中到目前的表現很不滿意。

    日軍這個軍營所處的地形的確除了正面之外,周邊是很狹窄,但除了在正面死打硬拚之外,並非沒有其餘的解決辦法。劉長順只從正面發起攻擊,在軍營周圍幾處交通要道上卻佈置了大量的兵力用於防止日軍逃跑。戰術未免有些過於呆板。

    劉長順想法楊震不是不明白。他是擔心將主力全部投入正面攻擊,受於地形限制,會造成重大的傷亡。

    而且將主要精力放在正面,很容易使得日軍從其他方向突圍。一旦日軍突圍進入居民區,以百姓作為盾牌,會給後續戰事帶來極大的被動。若是給百姓帶來過大的傷亡,會對部隊的威信帶來致命的影響。

    楊震對於劉長順的不滿並非是對於他的這種想法不滿,而是對於其採用的戰術極為不滿。若是早些採用正面佯攻,側翼突擊,以大量自動火力與鬼子打巷戰。而不是像現在這般三面牽制,只在正面採取一線平推,死打硬拚,一層層的硬啃,戰果會大的多,傷亡也不會這麼大。

    對於劉長順的表現,楊震知道這也不能全部都怪罪到他的身上。提拔太快,沒有經歷過長時間的考驗。就算自己在努力,這理論上的知識可以彌補。但對戰局的把握能力,卻不是只能從課堂上學到的,還需要長時間的戰場歷練。

    想到這裡,楊震搖搖頭,暗自嘆息一聲,卻沒有關注下邊的戰事發展。仗打到這個地步,可以說已經見分曉了。這個殘局劉長順若是再收拾不好,那麼這個團長他也真的沒有繼續當下去的必要了。

    此時楊震的心思更是被另外一個消息更吸引住了。就在一個小時之前,正在掃蕩城內的董平報告,不知道從哪裡冒出的幾輛日軍裝甲車與坦克利用自己的皮糙肉厚,在乘坐卡車的一個小隊日軍的拚命掩護之下,突然衝出西門向西跑了。

    而第一次接觸這些東西的部隊,多少平手忙腳亂。雖然全殲了掩護的日軍小隊,並擊毀了一輛日軍九四式坦克,但沒有能阻擊住其他幾輛裝甲車。

    對於這個消息,楊震甚感震怒。這麼多人,居然還讓幾輛日軍那種薄皮裝甲車輛給跑了,這讓他更是極為不滿意。而且在後世參加過多次境外抓捕任務的他,還從董平的報告之中品味出很多不尋常的味道來。

    按照日軍一貫從不見死不救的作風來說,這些雖然薄皮,但對抗步兵手中的步機槍卻沒有問題的坦克與裝甲車,在城內到處都是戰鬥的情況之下,居然沒有主動支援受困的友軍卻調頭逃跑,這在日軍之中幾乎是不可能想像的。

    要知道,這幾輛輕型坦克與裝甲車,雖然數量不多,而且薄皮的很,但在幾乎沒有受過任何反坦克訓練,也沒有任何專業反坦克武器的自己部隊面前,威力卻還是很大的。一旦日軍全力投入,甚至有可能改變戰局。

    這些日軍這麼做,極有可能有其他原因。一是這些坦克與裝甲車輛裝有絕對不可能告人的東西。日軍為了保護這些機密物資,連一貫的作風都丟棄了。再有這些裝甲車輛之中很可能有一個大人物。

    楊震感覺到很有可能是第二個原因。因為按照董平的報告來看,這些裝甲車輛並非是在城內剛一遇到襲擊時便突圍的。而是在佔據處於相當不利的時候,才想起要跑的。而且據最後查實這些裝甲車輛所在地,居然是佳木斯城內最大、最豪華的旅館。

    按照這些線索推斷,這些裝甲車輛之中根本就不可能有什麼機密的物資。沒有人會愚蠢到將機密的東西放在人往人來的旅館之中。只有一個可能,這裡面裝運了一個重要人物。是什麼樣的人物,會讓日軍放棄一貫的作戰風格?難道是第四師團長澤田茂中將?

    不過楊震很快便排出了這個可能。不可能,據那個馬春生供訴,澤田茂中將已經去了群策山一線親自指揮此次進剿。可不是澤田茂,那麼這個人物又究竟會是什麼人,讓日軍也做出見死不救的事情來?

    不知道在自己對佳木斯發起攻擊之時,關東軍第五軍司令官土肥原賢二中將就坐鎮佳木斯督戰的楊震,根本沒有想到剛剛跑掉的那幾輛坦克裝甲車中居然還搭載著一位堂堂的軍司令官。若是知道了,不知道他會不會連腸子都悔青了?

    既然這裡的戰事已經沒有什麼太大的懸念,楊震也就沒有繼續再插手指揮,而是將這邊的戰事指揮權全部移交給了劉長順,自己則將注意力主要轉向了後續計畫。

    按照預定計畫,在佔領佳木斯之後,除了抓捕、鎮壓偽滿三江省與佳木斯政府以及偽滿第七軍管區,對佳木斯地區的偽滿政權進行徹底的摧毀之外,便是以最快的速度籌集部隊需要的物資,尤其是各種馱馬。

    作為楊震佔領的第二座城鎮,身為水陸交通樞紐,日軍控制東北滿的最重要據點的佳木斯是之前的葦河縣城無法相比的。佳木斯建城的歷史雖然不長,但是發展卻很迅速。尤其佳木斯北部各縣是東北黃金的重要產地,以及煤炭、木材、皮毛的重要集散地,極為富庶。

    在這裡繳獲的各種物資數量是葦河縣一個小縣城根本無法相比的。楊震僅僅在佳木斯的偽滿中央銀行與幾家日本銀行內就繳獲了至少三噸已經煉成金錠,準備運往日本的黃金以及大量的白銀、偽滿貨幣。

    不算大量的黃金等貴重金屬,單單日軍為了修補以及繼續修建佳綏鐵路運抵佳木斯的大量鋼軌就繳獲了上百噸。而日軍為了組建佳木斯兵工廠,而從瀋陽兵工廠抽調的部分機器設備以及原材料還未卸車,也全部被繳獲。

    日軍第四師團留在佳木斯的幾十輛各種汽車,包括澤田茂中將的專車以及輜重聯隊留在佳木斯的上百匹馱馬也全部被繳獲。這還沒有此時還沒有來得及清點的第四師團自身儲備在佳木斯的各種備用物資,包括補充部分裝備以及大量的儲備彈藥計算在內。

    不過讓楊震更興奮的不是這些物資,而其他的一些事情。第一個,也是讓楊震最興奮的是在日軍的一處營房發現了被日軍強行從瀋陽兵工廠遷移來的數百名軍工工人與家屬。楊震的兵工廠雖然已經開張,並生產出了部分的產品。但產能卻一直不大,除了兩種機構簡單的衝鋒槍之外,大部分時間只能進行武器的改造。

    這其中除了原材料的制約之外,最多的就是嚴重的缺乏熟練工人。而這一次一下子就弄到了數百人很多人從少帥時期就在瀋陽兵工廠工作的熟練工,這如何不能讓他興奮之極。

    除了這件事情之外,還有兩件事也讓楊震極為興奮。這次拿下佳木斯不僅繳獲了此時已經大量開始生產,也是目前大規模臨床應用的磺胺類抗生素之外,還繳獲了目前無法人工合成,只能通過天然合成,還無法大規模生產的盤尼西林。雖然數量不多,只有不到一千支。但這種眼下比黃金還要貴重的藥品,卻可以救活很多的傷員。

    另外一件讓楊震高興的是部隊在佳木斯的幾個國高以及佳木斯師道學校招收了大批學生參軍。這批上千人的學生參軍極大的緩解了部隊中文化人才匱乏,嚴重缺少知識分子的窘境。雖說時間緊迫無法進行嚴格審查,但至少先解決了有無的問題。至於審查,只能等到戰事結束了。

    為了保護這些參軍學生的安全以及家人的安全,在招收了這批學生入伍之後,楊震下令將繳獲的偽滿三江省教育廳以及各學校的學生檔案全部焚燬。

    這次一下子能招收了這麼多的學生參軍,除了隨軍出征的張婷功不可沒之外。說實在的與中國人喜好看熱鬧的天性也有很多的關係。在發現一支身份不明的部隊突然打進自己所處的城市,城內幾乎到處都響著密集的槍聲,本來伴隨著天逐漸放亮,已經有了很多行人的街道一下子便的了寂靜無比,城內的老百姓更是家家緊閉大門不出。

    但還沒有等城內的槍聲完全平息,一些老百姓卻又走出家門,雖然有些畏懼,但還仔細的觀察著這支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身上穿著整齊軍裝的軍隊。

    待看到往日那些日本人偽滿官吏、警察都被繳械的繳械、關押的關押,而這支軍隊又紀律極為嚴格,從不擾民之後,很多人又紛紛走出家門看起了熱鬧。尤其是那些愛國心未滅的青年學生,更是圍著部隊的幹部戰士好奇的問個不停。

    帶著醫療隊隨隊救護的張婷見到街上很多人在看熱鬧,尤其是很多青年學生都圍著幹部、戰士轉悠後,馬上組織一團政治處僅有的幾個幹事,並在不影響大局的情況之下抽調了十幾名幹部、戰士臨時組織起了一支宣傳隊宣傳自己的部隊,號召大家參軍救國。

    張婷的口才不錯,她出色的演講讓在場的每一個中國人曾經已經麻木的心又起了一絲絲的波動。而二十人組成的小型合唱隊的楊震那首親自「作詞作曲」的《知識青年從軍歌》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青年學生。當那首激昂的軍歌唱起的時候,更是徹底的激發了這些青年學生心中被壓抑了多年的愛國熱情。

    僅僅一個上午的時間,張婷便招收了上千名的學生。佳木斯市內的幾個國高以及師道學校中的中國學生幾乎被他招收了一空不說,城內的幾所高級小學的學生也有不少報名參軍的。

    聽著耳邊熟悉的旋律,看著在人群之中意氣風發演講的張婷,楊震笑了笑沒有打攪她,轉過身來對身邊的董平道︰「你不要管劉長順那邊的戰事,城外飛機場那邊槍聲已經停止。應該是王效明他們得手了。」

    「一會你將手頭上的工作全部移交給王效明,你帶領你手下的偵察連向西部山區一帶展開,一定配合李明瑞將第四師團的後續動向給我查的清清楚楚。」

    「上午小鬼子跑了幾輛裝甲車,雖然不知道有什麼貓膩,但是他們是從城西突圍的,應該是奔著第四師團去的。還有我們在城裡打的驚天動地,小鬼子很快便會得道消息。按照小鬼子一貫習慣,他們會立即調頭反撲佳木斯。我們下一步的計畫能否順利的展開,就看你和李明瑞能不能拿出可靠、準確的情報來。」

    看著楊震凝重的神情,董平點了點頭道︰「司令員,你放心,我一定配合李明瑞以最快的速度將日軍下一步動向摸清楚。等王政委一到,我馬上帶隊出發。」

    王效明並沒有讓董平與楊震等太長時間,就在楊震正交待董平偵察重點之時,,完成任務撤回佳木斯的王效明已經趕來向他匯報。

    見到楊震,王效明立即報告道︰「報告司令員,王效明奉命帶領一團二營摧毀日軍機場的任務已經完成。經過二個小時激戰,共計摧毀日軍飛機二十三架,擊斃日軍二百六十餘人。炸燬日軍彈藥庫、油庫各一座。請您部署後續任務。」

    聽罷王效明的匯報,楊震沒有多問他那裡的戰況,而是立即給他交待任務道︰「劉長順那裡已經差不多了,你就不要過去了。你立即組織部隊立即將繳獲的物資所有能攜帶的全部裝運上火車,在火車站截獲的那三列火車都給我裝滿。另外將所有無法攜帶的物資全部炸掉。」

    「還有你立即著手徵集馱馬,能徵集多少就徵集多少。佳木斯是東北滿地區的陸路交通重鎮,這裡客商很多,馱馬的數量絕對不會在少數。錢,一會董平會移交給你。還有所有的黃金、白銀全部運走,你要親自盯著絕對不允許出差錯。另外,對抓獲的偽滿漢奸一會你馬上組織公審後,全部處決。」

    說到這裡,楊震猶豫了一下,還是堅決的道︰「對於偽滿軍政特人員,還是老規矩。對於所謂的日系工作人員,尤其是那些日籍警察一個都不要留。對於各個學校中的日籍教師,也一律同等對待。不過,對於這批人要注意一下處理方式。儘量不要公開,要秘密處決。」

    「至於那些抓獲的日偽三江省以及佳木斯的高級偽滿官員還有抗聯的叛徒,你與張婷合計一下,就在這裡開一個公審大會之後,就地處決。對於偽滿三江省政府所有的資料、檔案能帶走的帶走,帶不走的全部就地銷毀一件都不要留。現在已經是下午一點,這些任務晚上七時之前要全部完成。」

    大致交待完王效明後續任務之後,楊震抬頭看了看周邊,將二人帶到路邊的一家主人已經被警衛人員客氣的請出外邊的飯館之中,從身邊的小虎子手中拿過地圖道︰「這裡不是我們久留之地。」

    「佳木斯對於日軍來說極為重要,一旦他們知道佳木斯落到我們手中,便會以最快的速度調集兵力向佳木斯撲來。所以我們今天午夜之前,必須要全部撤離佳木斯。六個小時之內,讓你完成這些任務,說實在的的確有些為難。但形勢不等人,日軍留給我們的時間絕對不會太多。」

    「不過好在日軍運來的機器設備就存放在列車上,還未來得及卸下。你需要做的一個是將繳獲的物資搬運上車,還有就是組織參軍的學生以及所有兵工廠的工人上車。這些物資之中最重的就是那些鋼軌。不過這些鋼軌能帶走多少就帶走多少,帶不走的你全部炸掉。」

    「這些物資裝上火車之後,由你帶兩個連押運。你看地圖上在將軍石一線向西通往林區有一條火車岔道。待火車抵達將軍石一線之後,你轉向這裡走到盡頭隱蔽等候下一步的命令。不過,所有的工人還有那幾噸黃金你要先派人安全的給我送到總指揮那裡。這個任務能不能完成。」

    王效明沒有立即回答楊震,而是死死的盯著地圖沉思了好大一會道︰「司令員,只要你將繳獲的那幾十輛卡車給我,再給我一個偵察排以及一百匹馬,我可以將所有的軍工設備還有人員都給您平安的運到總指揮那裡。」

    「好,你要的都給你。不過馬匹需要你自己去徵集。我剛剛說過了,你下午的主要任務之一就是給我徵集馱馬。只要你能夠徵集到足夠的數量,我給你二百匹。」對於王效明的這幾個要求,楊震沒有絲毫的猶豫便點頭答應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4
第一百六十三章 馬春生

    接受完命令之後,王效明的動作很快。就在劉長順那邊對北野高津所部進行最後攻擊之時,他已經展開行動。在密集的槍炮聲伴隨之下,王效明指揮兩個工兵連在佳木斯的火車站、電報局、偽滿三江省政府、佳木斯市政府、第七軍管區司令部、偽滿中央銀行佳木斯分行、省市兩級警察署、日軍第四師團部大樓,以及所有日本銀行等要害部門的安放好大量炸藥。

    一邊在佳木斯日偽各要害部位安放炸藥的同時,王效明一邊指揮部隊利用抓獲的大量所謂日系人士以及被俘的偽滿軍警充作勞工,將所有可以搬運的物資全部裝上繳獲的三列貨運列車。那些以壓榨中國勞工以獲取暴利的日本商人和為虎作倀的偽滿軍警,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也會有被當做勞工的一天。

    作為北滿軍事要地以及交通樞紐,佳木斯城市規模雖然暫時還無法與哈爾濱等大城市相比,但這裡的日本人數量卻絕對不在少數。加之這裡是日軍向東北滿地區派遣所謂開拓團的基地,去三江省的所有日本開拓團都要在這裡出發,所以王效明足足抓了上萬的日本勞力。這些營養充足的日本勞工的體質要比中國人好的太多。

    實際上在刺刀的威脅之下,這些日本人的骨氣並沒有比那些被他們一直鄙視,視為低等民族的中國人好到那裡去。加之接到命令的王效明對不肯合作的日本人採取了殺雞駭猴的政策,處決起來絕對不手軟,使得這些之前趾高氣昂的日本人,不僅工作起來極為敬業,而且效率比那些做無聲抵抗,磨洋工的中國勞工效率要高的多。

    實際上並沒有太多的東西需要搬遷,那些機器設備被繳獲的時候,還沒有來得及卸車。貴重金屬與偽滿貨幣看起數量巨大,但是除了返還中國儲戶之外,剩餘的數量並不是很多。數量最多的是囤積在佳木斯車站貨運場的那上百噸的鋼軌。在日本人高效率的配合之下,上百噸的鋼軌僅僅一個下午便裝車完畢。

    至於徵集馱馬的事情,進行的還是比較順利的。在超出實際價值三倍的價格面前,之前那些害怕日軍報復的擁有馱馬的人,大部分都極為爽快的交出了自己手上的馬匹。當然為了保護這些人,該做的戲還是要做的。除了金錢之外,刺刀的作用至少也要表露出一些來。

    無論是在日軍控制下的其所謂的皇道樂土的滿洲國,還是日本本土,在西方早已經普及的汽車,大部分時間還是達官顯貴身份的象徵。不僅普通老百姓無法問津,就是一般的地主、商人也無法問津。大部分人運貨還是趕腳,都使用的還是馱馬或是馬拉大車。

    東北是中國主要馬匹產地,馬匹資源豐富。佳木斯雖然是城鎮,但自開埠以來便一直是交通要道,是來往下江地區商人的主要落腳點。所以在楊震佔領佳木斯之後,城內的商人很多。在金錢的誘惑以及刺刀的配合之下,加上繳獲的日軍馬匹,王效明沒有費多少力氣就弄到了上千匹馱馬。

    甚至直接就從一個販賣馬匹的蒙古王公家人手中半強迫的購買了五百匹上好的蒙古馬。這位蒙古王公的少爺知道在抵抗無效的情況之下,也沒有客氣。馬匹可以給你們,甚至還可以另送十匹駱駝。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那就是不要錢,要武器。三支三八步槍外加一百發六五子彈換一匹馬。一挺歪把子換十匹馬。而一挺九二式重機槍可以換五十匹馬。

    在請示楊震之後,王效明直接從繳獲的偽滿軍警的武器之中抽調了六百支三八式步槍外加五萬發子彈,十挺歪把子、兩挺九二式重機槍,以及全部的手槍,將這個傢伙手中的馬匹外加趕馬的幾名奴隸全部換了下來。

    至於這個來自內外蒙古交界地區,飽受所謂外蒙人民軍騷擾,而幾次請示日本人配發武器都被拒絕,因日本人的嚴密控制買不到武器的蒙古王公用這些武器做什麼,怎麼運回去那就是楊震管不到的了。而對於這些武器的用途,雙方更是心照不宣。至於這些武器今後會不會用來打自己,楊震則絲毫的沒有在意。

    從這個傢伙所謂最精銳,是日本人一手訓練出來的衛隊站沒有站相,做沒有坐相姿勢來看,這些精銳的戰鬥力恐怕連偽滿軍都不如。如果這些垃圾也能對自己形成威脅,那麼自己真可以跳松花江去了。

    楊震交待給王效明的任務雖然有些繁雜,但總體看來量卻並不是很大。幾項任務之中,最難的是將那上百噸的鋼軌以最快的速度裝運上車。而最簡單的無異於處決俘獲的大大小小的漢奸。

    馬春生雖然婉拒了楊震的邀請,但在楊震的要求之下,還是很盡心的將佳木斯城內日偽所有高官的住址、辦公地點,所有詳細情況都一五一十的如實交待的清清楚楚。有了這個線索,董平抓捕起來並沒有花費多少力氣。

    佳木斯是偽滿三江省政府、佳木斯市政府、第七軍管區所在地,加上城內大大小小的各種行政、特務機關,這大大小小的漢奸數量實在不少,甚至可謂是多如牛毛。當王效明安排完其他的事情,接手這些被抓獲的漢奸時,看到黑壓壓的一片著實被嚇了一跳。

    看著眼前被抓獲的上百偽滿各級官員以及軍警憲特人員,當交接人員告訴他這些只是按照司令員的要求,夠處置級別的人時,王效明多少有些猶豫。這些賣身求榮的偽滿軍政人員殺了倒不足惜,只是一次處決這麼多,是不是有些影響不好?

    對於這些出賣國家、,民族,為虎作倀的人,王效明心理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相反,對這些協助日寇屠殺、壓迫自己同胞的這些漢奸,他也是恨之入骨。他之所以猶豫,是擔心會不會給部隊帶來一定的負面影響。

    當王效明將心中的擔心與楊震說起,請示一下是不是可以上抬一下標準,少殺一些的時候,楊震儘管也因為夠他那個級別的人數過多而有些吃驚,但是卻沒有半分的猶豫,態度很堅決。

    見到楊震態度很堅決,王效明有些遲疑的道︰「司令員,這些漢奸死不足惜。說實在的,對於這些漢奸,我也很痛恨,恨不得將他們一口氣統統殺光才好。如果沒有這些熟悉地形、氣候的漢奸賣命,單憑小鬼子也不至於讓抗聯走到今天的地步。抗聯上下沒有不對這些人恨之入骨的。」

    「但咱們這麼大開殺戒,一次殺這麼多人,會不會給老百姓帶來亂殺的印象,還有對您會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影響?總指揮那裡?還有我們的政策?您曾經給我們講過關內我軍對敵偽的政策,我們這麼做會不會違的政策?」

    對於王效明的疑慮,楊震搖搖頭道︰「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我們要想在北滿打開局面,很多的時候面臨的最大威脅並不是那些日軍,而是這些漢奸。自九一八事變以來,日軍佔領東北已經有八年的時間。這裡日偽軍的勢力要比關內雄厚的多得多,更有健全的偽政權以及偽軍體系。這樣的換將,對於我們來說打開局面也要更加艱難。」

    「我們不能沿襲關內的對敵政策,那樣只能讓我們陷入被動。只有打的這些日寇的爪牙膽寒,徹底的摧毀他們的政權以及基層組織,將日軍變成瞎子、聾子,我們才能有機會真正的戰勝日寇。我們才能在這裡生存、發展乃至壯大起來。」

    「我非嗜殺之人,但必要的時候,就要採取必要的手段。我們今天殺了他們,讓其他死心塌地為鬼子賣命的人看看,也掂量掂量他們今後繼續為鬼子賣命的後果。不要以為有鬼子的庇護沒有人會追究他們,也沒有人能制裁得了他們。妄想協助鬼子屠殺自己的同胞,而不受到懲罰。雖然也許時間會很長,但是終歸有一天他們要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了。」

    「我今天在這裡再強調一遍,對於偽滿下層官兵以及普通的軍政人員可以爭取,但是對那些死心塌地賣身求榮的漢奸,還有這些偽滿高級軍警人員,抓到一個殺一個。還有特務,無論官職大小,一律不留。這就是他們為日寇賣命所付出的代價。我們不僅要打老鼠,更要打老虎。」

    聽罷楊震的回答,王效明張了張嘴,後面的話卻是沒有再說出來。看到王效明還略微有些猶豫,楊震拍了拍他肩膀道︰「去執行吧,無論我們今兒做的這件事是對是錯,老百姓對我們理解不理解,但我想歷史會給一個正確而又公正的評價的。」

    楊震話說到這個份上,王效明也不傻,對於楊震如此大開殺戒的目的馬上便明白了。,自己這位司令員除了對讓這些人用自己的生命為自己所犯下的罪行贖罪之外,恐怕更多的是要借這上百人的腦袋警告那些大大小小的漢奸,讓他們掂量一下繼續為虎作倀的後果。

    明白楊震的用意之後,王效明沒有在繼續爭辯什麼,而是轉過身去就要執行。只是就在他剛要走時,卻又被楊震喊了回來。

    楊震沉思了一下,對被又找回來,還以為楊震又有什麼事情交待的王效明道︰「在行刑完畢之後,你讓張婷寫一張佈告,就貼在刑場最顯眼的地方。還有這些漢奸的屍體,就擺放刑場之上。」

    「佈告上除了寫上警告的話之外,還要寫上今後我們對那些死心塌地繼續為日寇賣命的人,將採取一切必要手段進行制裁,期限為永遠。讓那些鐵了心為鬼子賣命的傢伙最好祈禱他們的主子永遠不要戰敗。否則,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一個他們永遠也擺脫不了的噩夢。」

    「另外,你將那些被俘的偽滿軍警,尤其是那些很難改造,我們無法補充進部隊的偽滿警察都拉過去觀刑。另外,你把馬春生也帶過去。」

    說到這裡,楊震詭異的一笑道︰「咱們這次能如此順利的抓捕到這些漢奸,他是最大的功臣,這個功臣也應該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為消滅這些漢奸做了多少貢獻不是?我們也應該讓那些百姓與曾經為鬼子效力的偽滿人員看看,這就是死心塌地為鬼子效力與反正的下場之間的區別。」

    聽到楊震最後的這段話,王效明不由的苦笑連連。司令員看上自己這個同學才華,幾次邀請他參軍卻被他婉拒的事情他知道。但他沒有想到司令員為了能逼這個傢伙參加抗聯,居然會使用這種,呃,這個有些卑鄙的手段。

    一旦馬春生當著那些被俘偽滿軍警人員的面被拉去這麼一傳揚,這個傢伙恐怕在敵佔區在難立足。就算鬼子不殺他,可那些知道是誰出賣了他們的漢奸還不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此事一旦被宣揚出去,自己這個同學恐怕就算不想幹也得幹了。除非他真有那個通天的本事,讓關東軍司令部能夠力保他。

    自己這位司令員愛才如命,尤其那些能打仗,有能力的人,幾乎沒有不被他重用的。馬春生有能力,也有才幹,能被自己這位司令員看上倒不出他的意料。可在王效明的印象之中,自己這位司令員一向行事是光明磊落,否則也不能再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將內部來源紛雜的部隊整肅的猶如鐵板一塊。

    王效明壓根就沒有想到自己這位司令員在必要的時候,也會玩這些陰謀詭計。而且至少現在看起來,玩的還很順手。

    看到聽到自己讓馬春生也去行刑現場觀看,並要大事宣揚他的事蹟後,王效明臉上那一抹古怪的神色,楊震心中瞭然的一笑道︰「老王,你是不是感覺我的這些手段有些卑鄙或是下作?」

    王效明聽到楊震這麼一說,一愣之後,馬上連忙搖頭否定道︰「司令員,我可沒有這麼想過。」

    對於他的回答,楊震微微一笑道︰「我也知道這個辦法有些不光彩。但你也看到了,我幾次邀請,甚至連威脅都用上了。可這個傢伙就是軟硬不吃,我也沒有辦法。我們部隊缺乏人才,尤其是合格的作戰參謀。而一個合格的參謀部,是一支軍隊的大腦。有沒有一個合格的、正規的參謀部,是一支成熟軍隊的標準。」

    「你也看到了,我們那些突擊培訓出來的參謀,無論是業務上,還是能力上,欠缺的地方太多了。很多該參謀的地方不參謀,不該參謀的地方瞎參謀。真是硬了那句俗話,瞎參謀。」

    「我們現在的部隊,雖然數量不少,裝備也上去了,但還沒有完成從一支游擊隊到正規軍隊的改變。我們幾次作戰,與其說是部隊的各項能力都上去了,還不如說是更多的依靠指揮員的個人能力與臨場應變。」

    「而單單依靠指揮員的個人能力去指揮一支部隊,這絕對不是一支正規軍隊該有的表現。的確一支軍隊能不能打勝仗,與指揮員的個人能力息息相關,甚至可以說是決定因素。但指揮員是人,不是神。在決策之中,他需要各方面的配合。而一個合格的參謀不是說你是就是的。」

    「馬春生是一個人才,他不應該埋沒下來。他不是那種死心塌地給日寇效力,當漢奸的人,這一點我看的出來。以他的能力,不說別的,單單那份繪圖功力,如果甘願當漢奸的話,即便在一支傀儡軍隊中,也不會只窩在一個小鎮子上做一個警察分署長。只是因為什麼寧肯背上罵名,也不肯參加我軍,寧願當一個小漢奸,我一直想不明白。說實在的,他說的那些理由我並不相信。」

    「我軍現在人才匱乏嚴重,急需各種軍事素養比較高的人。既然這個人即不是鐵桿漢奸,又有我需要的能力,那麼為了部隊的發展,我也只能不顧及他的想法,而不擇手段了。」

    馬春生並非愚笨之人,如果說協助完王效明攻打日軍佳木斯機場之後回家時,發現家中已經空無一人之時已經有些明了的話,當被王效明拉到行刑現場之後,他就完全明白自己已經擺脫不了了。

    看著附近被拉來觀刑的被俘偽滿軍警之後,馬春生苦笑的對王效明道︰「我說老同學,你那個長官這麼做是不是有些不地道?你們那位長官想要知道的,我已經滿足了他。我是該說的也說了,不該說的也說了。可謂是表現良好吧?可為什麼還要強按牛喝水?」

    「說實在的,你們這次奇襲佳木斯的戰鬥打的的確漂亮。整個戰役從謀劃到實施,幾乎可以說是完美無瑕。你們都已經打到了蓮江口,可一貫號稱強大的關東軍情報系統居然沒有一絲察覺。」

    「不說別的,就是這份戰鬥策劃,就可以說是神來之筆。沒有人相信,你們在關東軍整整一個師團大軍兵臨城下的時候,居然還敢抽調主力繞過敵軍主力,避過對手的視線,直抵對手的老巢。不說這場戰鬥策劃的如何,單單就這份魄力,就是一般人無法做到的。」

    「你們能策劃出這麼經典的戰鬥來,就說明你們那裡應該是人才濟濟。有這麼一個能做出這樣作戰計畫的人來,你們那位長官,何必還惦記我這個當過漢奸的人?」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4
第一百六十四章 黑岩少將的悲歌(1)

    看著馬春生有些無奈的苦笑,王效明微微搖頭道︰「老馬,我們在東北講武堂的時候,就是同學。也曾經在內戰的漩渦之中也算同生共死過。你是什麼人,我很清楚清楚。我不知道你現在真實的想法究竟是什麼,但有一點我知道,你絕對不是那種鐵了心去當漢奸的人。」

    「不說別的,就是單憑講武堂我們那一期探花的資歷,就算這滿洲國軍在是關東軍的傀儡,你小子也不會混到如今的地步。小鬼子不傻,表面文章還是會做的。前年鬼子大舉進攻關內,為了徹底的將偽滿軍綁上戰車,標榜自己所謂的日滿同心,鬼子不也調了兩個旅去關內參戰?」

    「就算是他們為了拉攏咱們這些東北講武堂的畢業生為他們賣命這一點,他們也不會坐視你小子這麼置身事外的。你別告訴我,小鬼子真的有眼無珠,放著你這個探花就在這裡當一個小小的警察分署的署長?」

    說到這裡,王效明看了看正將那些漢奸一個個拉起來的部下,沉默了良久才道︰「你小子的腦袋轉的快,我知道這期中你下了不少的苦心思。我不知道你採用了什麼手段糊弄住鬼子,但有一點我明白的告訴你,你這樣下去早晚要惹禍上身的。」

    「小鬼子心狠手辣,當年張大帥不聽他們擺佈,他們就敢在皇姑屯將張大帥炸死。你在有本事,還能比的上當年擁兵幾十萬的張大帥。聽兄弟一句話,與其到時候被鬼子逼的無路可走,還不如早點脫身。」

    「我們的隊伍雖然組建不久,但發展卻很迅速,正需要各方面的人才。我們司令員也是求賢若渴,不拘一格挑選人才。只要你有能力,鐵了心的抗日,他都會委以重任。」

    「現在正在群策山一線指揮炮兵一部的炮兵團副團長馬其昌,也是老東北軍出身,後來隨同上司投敵,稀里糊塗的當了漢奸。也是偽滿軍出身,可司令員不僅委以重任,還對其極為信任有加。他帶過來的那些反正的老兄弟之中,有不少已經走上指揮員的位置。」

    「司令員曾經和我說過,所謂的國軍,並非完整的是一個國家的軍隊,際上只是一支各派系組成的大聯盟。與其說是國防軍,還不如說很多都是省防軍。甚至很多壓根就是由原來的軍閥部隊組成,多官兵心中並沒有國家的概念。對於他們來說長官就是天。」

    「不說別人,就是我們這些東北講武堂畢業的學生,當初除了張家父子之外,有幾個能聽北洋政府與後來的南京國民政府的。說是易幟之後,歸於統一。但我們這些人除了少帥的,還聽過誰的?當年郭松齡反奉,巨流河決戰時,少帥派飛機對郭軍撒布傳單,不過寫了一句老張家的人不打老張家的人,就成功的瓦解了郭軍的士氣。」

    「兵為將有,下面的官兵以長官的意志為轉移。長官讓做什麼就做什麼,自己沒有國家與民族的概念。這就造成了九一八事變之後,留守東北的大批部隊相繼投降。一個旅長投敵,整整一個旅就全部投敵。若說這些官兵都鐵了心去當漢奸,這恐怕就是過於片面了。所以我們司令員才一直強調要區別對待。」

    「老馬,過來加入我們吧。我想你會發現一個與你之前接觸的完全不同的新軍隊,會發現一個給你充分展現你才華的新天地。」

    對於王效明的勸解,馬春生苦笑道︰「你們都做到這個份上了,我還能怎麼做?難不成留下來讓那些人生吞活剝了?你也不看看那些人看我的眼神。我不想當鐵桿漢奸,一直在混日子。可指望日本人陞官發財的人有的是。」

    「那邊的人恐怕都是抱著這個心思的人。要是但凡還有點民族心和血性的人,按照你們那位長官的風格,早就都鼓動著加入你們了。還能輪到這裡觀刑、陪綁?一直軍隊擴大,需要的不僅僅是裝備,還有合格的軍官與訓練有素的士兵。日本人雖然對這滿洲國軍控制的極為嚴密。但是為了給他們訓練得力的打手,在這些官兵身上也沒有少下苦功。」

    「這些人就是與老東北軍相比,論戰鬥力來說,至少一個中上的水平還是有的。如果你們那位長官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有海納百川的胸襟,對這些人敢放手使用,這些人至少在短時間之內會使你們的部隊的戰鬥力上一個新的台階。要知道,一支軍隊受過良好訓練的老兵越多,這支軍隊的戰鬥力也就越強。」

    說到這裡,馬春生有些失神的看了看刑場上正在召開的宣判大會,沉默了好大一會才道︰「既然你們那位長官為了我這個小小的不起眼的人物,下了如此的心思,那麼我也就沒有什麼好猶豫的了。不過,我可先說好,我這個人做一個參謀,甚至參謀長都可以,但是別讓我帶兵。」

    「我這個人的能力有多少,我自己清楚。作為幕僚,為長官出謀劃策,分析戰局是我的長項。若是讓我衝鋒陷陣,那倒是有些強人所難了。做人要清楚自己的能力究竟有多少,自己力所不及的東西就不要去妄想。好高騖遠,坑害的不單單是自己。我可不想去做馬謖。」

    對於馬春生的這些話,王效明笑了笑道︰「你倒是和司令員想到一塊去了。他也說你是一個難得的參謀人才。為了說服我,還舉了一大堆參謀的重要性。還說參謀部是一支軍隊的大腦。一個合格、優秀的作戰參謀的重要性,不次於一支軍事主官。」

    「不過,你也要有一個思想準備。我聽司令員的意思,除了讓你擔任作戰參謀之外,還有心思讓你去參謀教導隊兼任教員,去協助參謀長培訓參謀。不過,要是司令員真的決定這麼做,這下參謀長可要輕鬆多了。」

    聽到王效明談起他們那位長官對自己使用上的心思,馬春生心中不由的一動道︰「你們那裡還有參謀教導隊?你們那位長官的眼光的確與眾不同,在這種環境之下,居然還能想起辦學,倒是有一個有長遠眼光的人。」

    對於馬春生的不可置否,王效明也沒有多解釋,只是道︰「等你真正加入的時候就知道了。我們那裡可不單單有參謀教導隊,各種速成教導隊多著那。就是行軍之時,也是白天行軍作戰,晚上還要上課。」

    「當然,部隊還在初創期,教員和教材還是有些不足。除了總指揮、司令員、參謀長都總部首長親自上課之外,我這個東北講武堂的畢業生,白天是團政委,晚上也要客串教員與學員。那些教材也幾乎都是司令員與參謀長現編的。」

    「不過,我們這些做基層軍政主官倒還好些。上邊有司令員、政委、參謀長他們頂著,雖然累了點,但是還能休息一下。最累的是司令員與參謀長,白天要帶隊訓練,編寫教材。晚上還要給各個速成教導隊上課。其他人休息了,他們還要研究局勢,分析戰局,研究作戰方案。最忙的時候,他們平均每天只能睡兩三個小時。」

    王效明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與馬春生說這些,但他只想告訴這位老同學,自己部隊雖然年輕,但絕對是前途無量的。而自己部隊之前取得的戰績,絕對不是僥倖,而是憑藉實力打出來的。

    王效明從敦化北部那一場戰鬥開始,敦化北部那一場戰鬥、鏡泊湖偷襲戰、群策山之戰,一直講到前一段那一場被總指揮私下譽為經典之戰的戰鬥。雖說因為時間的關係,並未講的很詳細,但透露出的這些也足夠馬春生消化一陣子了。

    當刑場上的槍聲響起的時候,馬春生仍舊沒有從他話語之中帶來的震驚之中清醒過來。看著自己這位什麼事都一副波瀾不驚的老同學眼下的表情,王效明笑了笑將目光轉向了刑場,沒有再說話。

    實際上對於楊震鐵了心拉馬春生參軍的目的,他雖然沒有講的太清楚,但王效明也大致猜的出來。的確部隊現在是擴大了,現有人員的素質遠遠滿足不了部隊的需要,尤其是合格的參謀人員奇缺。

    那些只經過短短一個月的速成班培訓,很多人甚至還無法完成標圖這種參謀人員的最基本要求。但遠不如司令員對自己說的那樣嚴重。大部分人雖然還無法讓司令員滿意,但其中也有幾個出類拔萃的。只要經過一段時間的磨練,還是能夠擔當大任的。

    司令員苦心拉著這個傢伙,除了部隊眼下確實急需這種人才之外,王效明甚至可以打賭,至少有部分原因是做給外人看的。司令員是想通過這一舉動做成梧桐木,吸引更多的人才的同時。也是給自己的部下看,只要你鐵了心抗日,有才幹,我什麼人都能用,也敢用。

    將視線轉向刑場的王效明看著刑場上那一批批知道自己命運之後,嚇的屁滾尿流,甚至有幾個人當場便大小便失禁的漢奸,嘴角卻流露出一絲不易讓人覺察到的諷刺。早知道如此,何必當初。

    看著一批批被處決的漢奸,無論是王效明還是他身邊的馬春生顯得都很平靜。只有在處決偽滿第七軍管區被俘中高級軍官之時,一個偽滿第七軍管區的上校軍官被拉起來執行槍決的時候,王效明才臉色微微一變。而他身邊的馬春生則發出一聲輕微的嘆息聲。

    而那個人也看到了站在一邊的他們。馬春生倒也罷了,王效明此時身佩一支勃朗寧手槍,身後還跟著幾名身挎快慢機的警衛員,一看就是高級軍官。只是這個人卻沒有向王效明求情,而是只向他們點點頭,自己走上了刑場。他是所有被俘的日滿高級官員之中唯一一個自己走上刑場的人。

    當執行的槍聲落下之後,王效明看到身邊的馬春生眼角出現一滴不易讓人察覺的淚珠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要過於傷感了,他的路是自己選的。當年,他不是沒有機會重新選擇。但是他都放棄了,卻選擇了這樣一條不歸路。」

    「說實在的,當初見到他在被俘的名單之上的時候,我也曾想向司令員求情。但琢磨了一下還是放棄了。他又才幹,也講義氣,我們當年在講武堂的時候,都沒有少承蒙他照顧。但他的才幹與義氣卻是用錯了地方。」

    「這些年死在他手中的抗日誌士與抗聯將士有多少,恐怕很難數的清。別看他只是一個小小的上校,可他的名號,在北滿抗聯各部早已經掛了號。不殺他,司令員無法向抗聯各軍交待,更無法向犧牲在他的屠刀之下的抗日誌士交待。」

    「我不是可憐他,只是為他感嘆和可惜。你知道不知道,當年九一八事變之後,少帥曾派人送信讓他去關內。甚至路費都送到他那裡,護送的人也過來了。但是他卻選擇了這樣的一條路。以他的才幹和少帥的重視,這個傢伙哪怕是去關內,也不至於走到今天的地步。而我也是被他逼迫的才當了這個偽警察的。」

    「不過,雖然是他逼我當這個漢奸的,但不知道怎麼的,我對他卻是恨不起來。這個傢伙雖然在這件事情上做的極為不地道。但這些年來對我卻是極為照顧。偽滿康德皇帝登基的那年,偽滿軍政部曾徵召我去長春偽禁衛步兵團任職,還是他幫我擺脫的。」

    「他逼我走上了漢奸的路,可也是他幫我擺脫了很多的困擾。那年郭松齡反奉,我是郭長官的侍衛。失敗之後,也正是他向少帥求情,才使得我沒有受到牽連,轉去給少帥當衛士。也是他任講武堂教官的時候,才把我選入講武堂學習。我也不知道是該感激他為好,還是恨他。」

    「他有才能,否則也不會深得少帥與郭長官那麼器重。當年郭長官反對老帥起兵之時,他拒絕響應,躲進天津租界時候,郭長官曾對我說,要是有他能幫忙,此事便已經有了五分把握。」

    「他的身份害了他。滿清已經滅亡了二十多年,他又何苦來哉?難道民族大義,終究還是比不上他的復興夢?」

    兩個人就這麼交談著,誰也沒有提這個人的姓名,但看的出來這個人對二人的影響很大。短暫的交談過後,二人之間又陷入了沉默。直到這股子沉默,被前來尋找王效明的騎兵通訊參謀打斷。

    通訊參謀見到王效明,連忙下馬敬禮道︰「王政委,敵情有變,司令員命令你立即收攏城內部隊,組織人員、物資立即撤離。司令員再三讓我交待你,絕對不要落下一個人。」

    聽到通訊參謀的匯報,王效明聽著車站那邊日軍軍營之中依舊響著密集的槍炮聲,皺了皺眉頭道︰「團長那邊戰鬥進展的怎麼樣了?怎麼這麼長的時間還沒有能解決戰鬥?」

    「政委,劉團長那邊戰鬥進行的不怎麼順利。在我軍打擊之下,殘餘日寇放棄所有的外圍陣地,撤進核心工事之內。這個核心工事雖然不大,但修建的極為堅固。我軍幾次攻擊失利,七五山野炮即便是在近距離之內,對其也根本產生不了作用。」

    聽罷通訊參謀的匯報,王效明搖了搖頭,很是為自己的這位搭檔趕到鬱悶。他知道司令員給自己下達了這個命令是已經下決心撤退了,恐怕不會給劉長順再留下繼續攻擊的時間了。眼看勝利在望,卻不能全功,恐怕自己這位搭檔會鬱悶好一陣子吧。

    說實在的,在見過日軍修建的群策山基地之後,王效明也對小鬼子這股子精細勁很服氣。作為一個秘密倉庫,其永備工事修建的便是一百五十毫米重炮近距離射擊,也很難將其摧毀。而作為交通要道的佳木斯日軍軍營之中的核心工事,其堅固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自己手中沒有重炮,只憑藉七五山野炮想要炸掉便是一百五十毫米重炮也難以摧毀永備工事幾乎是不太可能。想來那些七五山野炮彈打上去,恐怕連撓癢癢都算不上。也難怪劉長順打的這麼艱苦了,到現在也沒有能最終結束戰鬥。

    王效明這邊琢磨劉長順那邊難啃的原因,卻不防身邊的馬春生對通訊參謀道︰「你回去告訴司令員,目前還是放棄對日軍的最後一擊,迅速撤離為好。佳木斯交通便利,一旦周圍日軍合圍上來,對於我們就被動了。」

    「至於剩餘的那點日軍,即便留下了也不會對我們造成任何的威脅。你就說我說的,我們撤離,那些鬼子絕對不敢追擊。不會對我們造成任何的威脅,我們現在最應該做的是果斷的撤離,而不是對著少量對我軍已經構不成威脅的日軍死纏著不不放。這樣除了給我軍帶來傷亡之外,對下一步作戰沒有任何的用處。」

    聽到馬春生這些話,這個前來傳達命令的通訊參謀微微一愣,不知道眼前這個身穿偽滿警察制服的傢伙是什麼人,居然還敢大咧咧的在自己面前說什麼他說的。他以為他是什麼人?

    看著通訊參謀一臉疑惑的表情,王效明擺了擺手笑道︰「他的話你原話對司令員傳達,一個字都不要改動。你放心,司令員知道他是誰。你只要說是馬參謀說的,司令員會聽的。」

    送走疑惑不解,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一個什麼馬參謀的通訊參謀返回司令部之後,王效明轉過頭來對馬春生道︰「你進入狀態的速度倒是蠻快的。那邊剛剛答應加入我們,這邊就開始履行你作戰參謀的職責了?」

    「明兒我去給司令員打匯報,讓你兼任我們團的參謀長如何?我們那個參謀長原來是軍事主官出身,沒有做過參謀工作,純粹是趕鴨子上架。也不太稱職,一打起仗來,槍聲一響什麼工作全扔了,只顧著往前衝。你讓他衝鋒陷陣倒是蠻稱職的,當一個主力團出謀劃策的參謀長就有點力所不及了。」

    對於王效明的考慮,馬春生道︰「你那裡我還是不去了。我們都是東北軍講武堂的畢業生,湊到一起,很容易給人感覺我們這些講武堂出身的人有意在抱團。一旦引起上司的猜疑,在加上我的出身,對你影響不好。我還是和長官說說,去當參謀教導隊的教員吧。教書的工作更適合我。」

    看到這個傢伙有些疑慮的樣子,王效明搖搖頭道︰「你呀,還是小看了我們司令員的胸襟了。司令員擺明了都要重用你了,你還有什麼好顧慮的。說實在的,我還是想讓你去一團幫我。團長能力是有,但是經驗還有些缺乏。你去了,正好可以取長補短,相互彌補。」

    對於王效明想讓自己去他那裡去當參謀長的企圖,馬春生笑著搖了搖頭,顯得不可置否的道︰「你也不要勸了,對於我的使用,還是要聽長官的。我們都是軍人,應該明白服從命令是我們的天職。

    「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4
第一百六十五章 黑岩少將的悲歌 (2

    既然決定了提前撤退,楊震也沒有絲毫耽擱。除了還未來得及卸車的機器之外,剩餘的物資能夠搶運多少就運多少,帶不走的全部被炸掉。尤其是預定全部帶走的鋼軌,此時只裝車了一半。沒有時間再裝運了,只能連同火車站一起全部炸掉。

    儘管有些捨不得這些可以用來做軍工原材料的鋼軌,但楊震也知道,必要的時候該放棄也只能放棄。一旦為這些罈罈罐罐所拖累,在日軍第四師團主力趕回佳木斯之前不能撤離,倒霉的將會是自己。

    不過即便這樣,在火車站被繳獲的三列火車也裝運的滿滿,壓得滿鐵製造的大馬力車頭拖帶起來都有些吃力。當撤離的火車鳴響汽笛之時,本來槍炮已經漸漸平息的佳木斯城內響起了劇烈的爆炸聲。那是董平在指揮部隊炸掉城內日軍營房以及所有軍事設施、偽滿省市兩級政府辦公地。

    而當最後一列裝運部隊的列車駛出佳木斯車站之時,雖然肯定已經城內被打成殘廢的日軍沒有膽子出來追擊,但楊震集中了所有炮火狠狠的砸向了日軍最後固守的永備工事。用猛烈的炮火告訴城內的殘餘日軍,要想追擊的後果。

    實際上楊震如此小心,純屬多慮了。此時經過大半天的激戰之後,手頭上的兵力只剩下一個中隊不到,龜縮在軍營內永備工事之中。要不是工事修建的過於堅固,恐怕早就被吞噬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的北野高津豈止沒有膽子追擊出來,就是聽到城內的槍炮聲完全平息很久也不敢離開工事。

    直到接到倖存的偽滿警察對手已經完全撤離的報告,才敢小心翼翼的探出頭。只是還沒有等他邁出已經打成一片廢墟的軍營之時,北面突然再一次劇烈的爆炸聲又把他嚇的縮了回去。生怕對手再殺一個回馬槍的他,這次說什麼也不出頭了。

    被嚇的膽顫心驚的北野高津龜縮在堅固的工事之中,不肯邁出一步。而在北上的列車中,把他打成了半身不遂,讓他剛剛補充完畢的大隊又一次直線下降為半個中隊的對手,正在自己的上級面前檢討。

    看著滿臉愧色的劉長順,楊震雖然很生氣,但在沉思了一會之後,終歸還是將火氣壓了下來︰「仗打的不順,也不能全都怪到你的身上。我們誰也沒有想到,日軍會在自己軍營之中修建了一個如此隱蔽性極佳的半地下永備工事。」

    「對付這種永久火力點沒有重炮,我們很難在短時間之內能夠拿下來。不過,你的戰術使用上的確有些毛病。之前是過於小心,不敢放手,像一個小腳老太太。後面打的是不錯,但也有些過於拘束。」

    「城市作戰是我們之前從未接觸過的新戰法,無論是你還是我們都是第一次嘗試。城內都是我們的同胞。在沒有來得及疏散的情況之下,束手束腳也就難免了。打成這個樣子,也可以說你打的已經不錯了。」

    「你需要好好想想的是這個第四師團在野戰之中與在被包圍的情況之下,為什麼表現出兩種截然不同的作戰風格?原因是什麼?什麼情況之下,才是其真實的戰鬥力的表現。今後在遇到這個第四師團該怎麼打?這個問題你要好好的考慮,下一步我們也許就要面對這個第四師團的主力了。」

    聽到楊震並未因為自己可算得上拙劣的表現而大發雷霆,劉長順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不禁有些汗顏。司令員雖然沒有直接批評自己,但也通過幾個問題點出了自己在戰鬥之中明顯有輕敵的舉動。

    看到劉長順面上略微帶些羞愧,楊震微笑不語。實際上當戰鬥剛剛一開始,楊震就看出來這個傢伙明顯有些輕敵,貌似不太對這個第四師團看上眼。而下面部隊之中,經歷過敦化北部一戰的那些骨幹也對這個手下敗將明顯有看不上眼的舉動。

    無論是戰術動作還是戰鬥之中相互的配合,都顯得鬆鬆垮垮。步炮火力配合也有些脫節。當時楊震就為部隊的表現有些擔憂。第四師團真實的戰鬥力究竟是不是像第一次接觸的那樣,說實在的楊震心裡也沒有多少底。後世網上的那些話,能有七分是真的就已經很不錯了。要是全信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但有一點楊震知道,敦化北部那一戰,絕對不是表現出這個第四師團的真實戰鬥力。兔子逼急了還咬人那,更何況一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軍隊。若是沒有到了絕望的時候,第四師團不會硬拚。但是到了沒有退路的時候,他們絕對會讓所有輕視他們的對手付出一定的代價。

    連戰連捷,部隊現在多少有些驕傲的情緒,這一點楊震看出來了。楊震認為部隊到了該接受一些教訓的時候了,必須將部隊這股子傲氣給打掉。驕兵必敗,這一點,楊震還是很清醒的。

    而這種教訓很多時候不是單純的思想工作就能做到的。有些時候,只能用鮮血去彌補。面對這個戰鬥意志相對其他日軍差很多的第四師團,總比面對其他日軍精銳要好的多。付出的代價也要小很多。

    楊震並未過多的責備劉長順,除了他認為部隊需要一些教訓滅滅傲氣之外,更多的是他現在腦海之中不斷的在琢磨後續作戰方案。與群策山郭邴勳那裡的聯繫一直沒有中斷,對於那裡的戰局楊震一直可以說瞭如指掌。之所以提前撤退,就是因為楊震接到郭邴勳當面日軍已經開始調整部署。

    如果說第四師團楊震還不是很擔心的話,對於騎兵第三旅團的動向卻是楊震最為擔心的。這個機動性極強的第三騎兵旅團一旦迂迴自己的後方切斷自己的退路,在與第四師團主力形成合圍?那自己就真的要被困在佳木斯了。

    在松花江以北,佳木斯至鶴立鐵路線以西的一處茂密的山林之中,一個用油布搭起的一處簡易帳篷中,在雪亮的馬燈下楊震的腦海之中不停在思考下一步的作戰方案。而劉長順與已經換上新軍裝的馬春生則坐在他身邊的一塊大石頭上靜靜的看著對著地圖凝思的楊震。

    楊震在渡過鬆花江之後,並未繼續北撤。除了留下王效明帶領物資與人員、傷病員繼續乘坐火車北撤之外,自己則帶領一團主力直插沿著鐵路線直插西北方向。經過近半夜的行軍直到撤進了山中才略微休息一下。

    連續作戰讓部隊顯得很疲勞。在宣佈休息之後,很多戰士倒地就睡。沒有片刻功夫,這個小山坳之中除了偶爾的戰馬嘶鳴聲與哨兵巡邏的腳步聲,以及與總指揮和郭邴勳聯絡的兩部電台不時發出的滴答聲之外,便已經鼾聲四起。

    戰士們可以休息,但楊震卻是不能休息。對於他來說,眼下最重要的是摸清日軍下一步的動向,以便制定作戰方案。沉思良久,楊震敲了敲手下的地圖,轉過頭對身邊的劉長順道︰「參謀長回電沒有?」

    聽到自從抵達此地,架設完電台之後第七遍詢問,看著一向波瀾不驚的楊震此刻臉上流露出少見的焦急神態,劉長順搖了搖頭,掏出懷錶看了一眼後道︰「司令員,現在還沒有到與參謀長聯絡的時間,參謀長那裡還沒有任何的回信。」

    說到這裡,劉長順猶豫了一下還是道︰「司令員,董平已經出發了,您也不用太著急。董平這個人還是很有能力的,如果日軍的部署有什麼最新的變化,他會及時上報的。您是不是先休息一下,等參謀長那裡回電,或是董平那裡有什麼敵情,我再喊您?」

    聽到劉長順勸自己休息,楊震搖了搖頭道︰「敵情不明,我怎麼能去休息?眼下我們只接到參謀長關於群策山當面之敵的部署有變,但對於其他方向的敵情卻是兩眼摸黑。敵情不明啊。」

    楊震的話音落下,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馬春生突然道︰「長官,現在的敵情並非是完全不明。雖說第三騎兵旅團我們還不清楚他們的具體位置,但至少日軍這個第四師團的動向,我們大致可以摸的出來。」

    「在群策山一線的日軍主力為第四師團,回師救援佳木斯的肯定也是這個第四師團。而這個第四師團雖然與日軍其他部隊比起來雖然貪婪倍之,在野戰的條件之下也缺乏冒險的勇氣。但是狡猾與謹慎的程度,卻是與其他日軍相比也倍之。」

    「為了避免遇襲,他們在回援佳木斯的時候,必定會選擇有重兵保護交通要道,也就是他們的進軍路線。而絕對不會冒險迂迴的。我聽王效明說過你們在前一階段擊斃佐佐木到一的那場戰鬥的詳細經過。以第四師團的一貫作風來看,他們是絕對不會冒上哪怕是一絲風險的。就算澤田茂中將有這個想法,他的那些部下也絕對不會答應。」

    「這次關東軍不算偽滿軍,單單日軍就居然集結了整整一個師團,外加一個加強聯隊的重兵進攻你們,我想別說是佳木斯,就算哈爾濱遇襲,他們也不會輕易的放棄。就算土肥原賢二與澤田茂想要全軍回師,恐怕植田謙吉也不會答應。」

    「日本人的報復心一向奇重,而且是越到高層報復心越重,胃口也就越大。日本人一旦狂熱起來,極少有理智的時候。你們自組建以來已經陸續擊斃了日軍中將、少將更一名,不將你們徹底的消滅,植田謙吉是絕對嚥不下這口氣的。所以就算第四師團全軍回援佳木斯,但群策山一線他們也不會放棄。」

    「澤田茂是第四師團師團長,對於自己的部隊的風格想必也會很清楚。所以,以我的分析來判斷,留在群策山的只能是第十一師團抽調過來的這個加強聯隊以及偽滿軍,而絕對不會是第四師團。」

    「這樣一來,最大兩塊的日軍的動向我們就已經大致摸了清楚。至於這個第四騎兵旅團?長官,按照我的判斷來看,日軍肯定不會將其投入到群策山一線。就算日軍的騎兵都是馬上步兵,但沒有人會將一支成建制騎兵部隊派到山區參與進攻。日本人的野心大了點,腦袋也好經常過熱。但沒有人否認,除了個別人之外,他們的參謀還算是穩健。」

    「所以按照我的分析,日軍之所以將這個騎兵第四旅團調集過來,一是因為他們本身的駐地就在佳木斯,調動方便。二,這大部分的原因是為了防止我們流竄。東北的鐵路線發達這不假,日軍依靠鐵路調兵方便,機動性極強這也不假。」

    「但鐵路畢竟是死的,只能起到線的作用。至於面,在日軍汽車並不多,公路也不算發達的情況之下,騎兵的作用更多的是圍追、堵截,而不是用來進行山地戰與攻堅的。尤其是在這植被茂密的山區。」

    「按照對日軍一貫作風的瞭解,我分析澤田茂很有可能將這個第三騎兵旅團與其師團直屬的第四騎兵聯隊加上部分偽滿軍騎兵,在湯原縣城以北沿鐵路線與格節河一線為屏障佈防。利用騎兵在平原地區的機動性,防止我們向南或是向圍。」

    馬春生的分析與判斷讓楊震極為滿意,心中暗暗地喝了聲彩,這才是一個合格的參謀。只是楊震並未將這種讚賞表露在臉上,這個傢伙還需要近一步的發掘他的肚子裡面究竟還有多少的東西。

    儘管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但楊震仍舊還是微微點頭道︰「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不過,你認為如果形勢真像你判斷的這樣,三處之敵我們應該打那一股?是在第四師團回撤的時候,打其一部。還是與參謀長那邊前後夾擊,吃掉十一師團的這個聯隊,還是全軍南下,打騎兵第三旅團?」

    對於楊震的發問,馬春生並未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三處之敵應該先打哪一個,我想長官心中應該已經有數了吧?劍走偏鋒,只可造一時勢。對於眼下的形勢來說,中規中矩的穩紮穩打還是必要的。」

    「第四師團不管怎麼說,還有三個步兵聯隊。其炮兵、騎兵聯隊還算完整。瘦死的駱駝終究還是比馬大的。先不說兵力對比方面,我們是不是有實力一口氣吃一個胖子。單說我們如果打第四師團,第十一師團絕對會全力救援。而我們若是打黑岩義勝,以我知道的第四師團上下的風格,恐怕見死不救的可能性極大。」

    「沒有好處的事情,第四師團是不會全力以赴的。就算他們出兵,我想這個動作恐怕不會太快,能拖延上一天,這些人是絕對不會少拖延半個小時的。這樣一來,給我們留下的時間會很充足。」

    「而且第四師團對於我們來說,現在還是一個龐然大物。長官帶領的部隊雖說比一般團級編制大很多,甚至還要超過一般日軍聯隊。但與一個三聯隊的師團來說,兵力還是太少。除非長官想要放棄群策山,並準備面臨三面受敵的危險來一個虎口掏心。」

    「不過,若是想放棄群策山,恐怕黑岩義勝少將是不會答應的。就我所知,除了這個第四師團之外,其餘日軍主動求戰的慾望還是很強烈的。一旦迂迴的部隊被黑岩義勝給纏上,恐怕是禍不是福。除非長官有把握以不過一個加強團的兵力,能一口吃掉日軍一個師團。不過從佳木斯一戰第四師團的表現來看,長官恐怕連一成的希望也不會有。」

    馬春生的這段話說完,楊震終於沒有按捺住對其的欣賞,讚賞道︰「頭腦清晰,分析準確,對戰局的把握與判斷至少在中上以上,我沒有看錯你。好,就按照你說的,打這個四十四聯隊。」

    對於楊震這些讚賞的話,馬春生只是搖了搖頭並未顯得高興,而是冷靜的很︰「長官,先打四十四聯隊是必然的,我們可以預料到,我想無論是土肥原賢二還是澤田茂也能預料得到。他們不會放心的讓黑岩義勝孤軍懸在群策山一線的。如果我沒有預料錯誤的話,就在第四師團主力回撤救援佳木斯的同時,澤田茂一定會調動騎兵第三旅團,讓其北上保護四十四聯隊側翼的。」

    「我們現在應該考慮的是這事關全局的棋應該怎麼下。如果我沒有預料錯的話,長官現在最頭疼的是這個第三騎兵旅團的下一步動作,而不會是這個第四師團的後續反應。查不清這個騎兵第三旅團的動向,長官無法佈置下一步的作戰。」

    對於馬春生準確的判斷出自己最頭疼的事情,楊震沒有否認,點頭道︰「的確,我現在最頭疼的不時第四師團,而正是這個騎兵第三旅團下一步的動向。找出他們,對我們下一步的戰鬥可謂是至關重要。」

    楊震的乾脆,讓馬春生微微一愣。他馬上意味出來這是眼前這位年輕的長官給自己的第一個正式的考驗。不過到底是肚裡面有貨的傢伙,對於楊震的話,馬春生不慌不忙的道︰「長官,這個第三騎兵旅團的確威脅很大。但很大並不意味著是絕對的威脅。」

    「按照日軍的編制,一個騎兵旅團不過八個騎兵中隊。除了在佳木斯被殲滅的兩個留守中隊之外,這個騎兵旅團不過六個中隊。在山區又不是平原地區,按照日軍騎兵與步兵的配合默契度,我想這個騎兵第三旅團的確有一定的威脅,但絕對不會是致命的。只要找出他們的確切位置,派出一部分兵力看住並拖住他們便可。」

    「我想以長官手下偵察部隊的精銳程度,找出他們的位置並不難吧。只要找出他們的確切位置,當初長官在第十二師團二十四聯隊身上搞的那些戰術,大可不介意的在這個騎兵第三旅團身上在複製一下。」

    看著馬春生說完此番話之後臉上的平靜,楊震微微一愣,的確自己有些太患得患失了。預定戰場在山區,不是在平原地區。騎兵威力再大,卻也施展不開。自己當初用冷槍冷炮加上地雷戰的戰術,讓第二十四聯隊行動並未比蝸牛快到哪裡去。這次在騎兵第三旅團身上完全可以複製嗎。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4
第一百六十六章 黑岩少將的悲歌(3)

    拿定主意,楊震並未將自己心中所思直接講出來,而是先按照自己的思路快速的完成了圖上作業。對於他來說,一旦死結打開,思路來的還是很快的。

    楊震一直認為自己大兵團作戰能力還欠缺很多,這些勝仗打下來,至少其中有五分是有幸運成分在內。所以他一直在想盡一切辦法學習,找機會充實自己。這次打下佳木斯,他將第四師團部內存放的日軍陸軍大學的所有教材都收刮一空。

    不過楊震雖然這麼認為自己,但很多人的感覺顯然並不與他一樣。在看完楊震近乎於教科書似的圖上作業之後,一邊的馬春生不由的暗暗喝了一聲彩。一向以圖上作業功課自負的馬春生見到楊震無意之中露出的這一小手,也不由的佩服之極。

    也正是通過楊震這一標準的教科書似的圖上作業,讓他知道,眼前這個年輕的有些過分的人之前的成功絕對不是偶然的,更不是所謂的幸運。

    楊震完成圖上作業之後,看著站在自己面前表情各異的幾個人,卻是搖頭苦笑。面前的幾個人之中,文化程度雖然不是最低,但只是在參軍之後才學到一些文化,各種指揮課程更是在部隊成立之後才接觸到,全憑死記硬背的劉長順面色多少有些尷尬。

    劉長順的表現並未出乎楊震的意料,這也符合他的出身。這個時候的無論新四軍也好,十八集團軍也好,雖然因為抗戰爆發掀起的知識分子從軍熱,而吸引了大批的知識分子參軍。但這些知識分子各部隊依舊像寶貝一樣護著,下基層的可能性極小。

    此時的基層軍官大多是農家子弟出身,幾乎清一色的工農幹部。就算是這兩支部隊再重視教育,但在戰爭環境之下,大多數的教育還是針對中高級軍官來說的。基層軍官最多也就只能在部隊識字班中學習一些基礎的文化知識。別說那些打打殺殺、衝鋒在一線的連排長,就是那些基層的政工人員有幾個能識字的?

    畢竟在整天行軍作戰之中,沒有一個良好的學習環境之下,很難進行長期有效的教育的。他們之中很多人之所以能在後來走入高級軍官行列,更多的是憑藉多年的作戰經驗,甚至是天生的戰爭嗅覺。

    對於在參加十八集團軍之前還大字不識一個,即便參軍之後也只是在部隊的掃盲班中學了幾個字。有限認識的幾個字還寫得爬爬拉拉的劉長順來說,即便是學會看地圖也是在跟隨楊震之後才學會的。

    楊震做出的如此複雜的圖上作業,讓他露出這麼複雜的表情來,也就是說他並沒有全部看懂。若是簡單的一些他能看懂,也會做,但這麼複雜的對於他來說,卻是有些難度過大了。不說別的,地圖上那複雜的行軍路線就把他快繞暈了。

    畢竟一個合格的基礎軍官不是幾個月就能培訓出來的。當年黃埔軍校頭幾批的學員的學期雖然只有幾個月,但畢竟那是建立在相對良好的文化基礎上的。而在楊震的部隊之中,最初連找幾個識字的都很難,底子在那擺著那。

    你不可能讓一個剛剛學會識字的人直接去讀大學課程。人家可以直接進入教學,而楊震則是得先教會自己手下的這些軍官識字。更何況本就不多的時間還要對這些基礎軍官進行戰術訓練與學習基礎指揮。

    劉長順面色顯得尷尬,而他的那個只在參謀教導隊培訓了一個月後,從副營長位置上提拔起來的參謀長則更是一派的茫然,更是顯得沒有看懂。只有馬春生臉上一副凝重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楊震的部署。

    沉默良久,仔細打量了地圖良久的馬春生先開口道︰「長官,按照您圖上作業顯示,您的戰術意圖是準備繞過日軍後路,從王傻子屯一線直插群策山日軍一線的東南方向。這個計畫很膽大,可這您有沒有想過一旦我們迂迴的戰術企圖暴露,我們的側翼將直接暴露在日軍騎兵第三旅團的眼皮子地下?」

    「您的戰術設想不錯,我們在炸掉松花江大橋之後,日軍肯定會認為我們避入了鶴立東南方向的山區。為了保證群策山一線日軍的側翼安全,如果我是澤田茂一定會將第三騎兵旅團調到群策山東北方向展開。」

    「您選擇了從佳木斯與群策山之間進行穿插,想要達到戰術上的出其不意,這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但是迂迴路線上,我建議您還是要慎重的考慮。畢竟這條路線要經過一段平原地區。我建議這個出擊點還是選擇在這裡恰當一些。」

    說罷,馬春生看了看手錶上的是時間之後,拿起筆在地圖上重新標示了一條路線道︰「長官,現在已經是凌晨兩點,就算是現在出發,在天亮之前我們無論如何也趕不到您指定的地域。而且按照行軍速度來看,天亮的時候我們既有可能暴露在阿陵達河以南的淺山平原交界地帶。」

    「我軍現在幾乎完全沒有防空能力。一旦長時間暴露在平原、淺山這種地形之下,打草驚蛇倒是小事,被日軍飛機咬上,那損失可就大了。而且這條路線地形簡單,距離佳木斯較近。一旦回援佳木斯的日軍第四師團主力在短時間之內趕到,在加上其用第三騎兵旅團攻擊我軍迂迴部隊的側翼,我軍恐怕有全線崩潰的危險。要知道,日軍本身就擅長側翼迂迴戰術。」

    「所以我的意見就是以現處地向群策山西北方向迂迴。這一帶植被茂密,可以為我軍提供一個良好的天然屏障。另外,這條路線迂迴路線也相對較短。」

    「最根本的是這條迂迴路線正貼近我們設想的日軍第三騎兵旅團重新調整部署之後的防禦線。您選擇的迂迴路線是希望能夠出其不意,在日軍防備最鬆懈的地方發起攻擊。但是長官,這是不是有些過於一廂情願了?」

    「外表看著防備最鬆懈的地方,不見得表裡如一。群策山背靠青黑山,地處與佳木斯平原交界地區。有青黑山做掩護,日軍不見得削減其南線的防護力量。有很多時候,往往看起來最危險的地方也許最安全。最安全的地方卻是很危險。」

    「若是第四師團主力還在的話,這個十一師團四十四聯隊自然不用操心自己南線的安全。第四師團這些人進行衝鋒、攻堅也許要差一些。但是打防禦戰,絕對不比日軍最精銳的師團有絲毫的遜色。我想這一點在佳木斯的那場戰鬥之中已經完全體現出來了。」

    「我聽王效明說起過您之前指揮的幾場戰鬥,大致也分析了一下。您指揮戰鬥的最大特點除了敢兵行險招之外,就是眼光極為寬闊。通過大範圍迂迴、穿插,充分的調動敵人、分散敵人的有生實力,尋找其最薄弱也是最致命的一點,狠狠的打擊。這一點我能看到,以日軍的戰術素養絕對不會視而不見。」

    「第四師團一旦撤回佳木斯,也就代表著群策山一線的日軍力量被大幅削弱。這樣一來,其指揮官不會不考慮自己的側翼安全。在北線有騎兵第四旅團為自己進行警戒、掩護,那值得他重視的就是南線了。所以,您這一條迂迴路線雖然可以起到奇兵的作用,但我還是建議您儘量不要採取。」

    「有很多的時候,尤其是在實行了多次大範圍迂迴的戰術之後,中規中矩的打上一仗,也是一種奇兵戰術。往往很平常的事情裡面,也最容易出現意外。還有長官,您得為您的部下的體力考慮。」

    「現在是凌晨兩點,距離天亮還有兩個多小時的時間。雖然在形勢上並非到了需要我們立即行動的時候,但至少還是讓部隊進行短暫的休息為好。「

    「長官前一階段進行了大範圍的迂迴作戰,昨天又在佳木斯城內整整打了一天,您的部隊現在已經處於極端疲勞狀態。為了恢復部隊的最佳戰鬥狀態,我認為必須要讓部隊在這裡休整一會。哪怕是讓他們睡到天亮,否則部隊即便是累也會累垮的。」

    「您與群策山一線最後一次聯繫的時候,只是知道群策山一線的日軍已經出現調動的情況。但具體怎麼調整的,是不是如我們所想像的那樣,澤田茂抽調第四師團全軍回援佳木斯,這一切還需偵察。所有的下一步行動,都需要確定日軍,尤其是這個第四師團的主力具體動向之後,才能下這個決心。」

    一邊聽著馬春生的解說,楊震一邊也在仔細的觀察地圖。良久之後,楊震點了點頭下定決心道︰「你這個方案的確比我想的那個要簡單實用的多。就按照你的這個思路,你要最快的時間給我拿出一個作戰計畫來。」

    說罷,楊震又轉過頭對劉長順團參謀長道︰「我知道現在還不到與參謀長聯繫的時間,但你們的電台要始終開機。你親自去電台那裡,一旦參謀長那裡有什麼通報,要馬上報告給我。」

    交待完劉長順的參謀長之後,楊震又轉過頭來對劉長順道︰「你去在檢查一遍部隊,警戒要放遠一些,多佈置暗哨。讓戰士們好好的休息一段時間,天亮之前除了必要的警衛人員與機要人員之外,其餘人員全部就地休息。」

    劉長順點點頭,轉過身去佈置了。送走劉長順之後,楊震背對著馬春生即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他說道︰「你剛剛也看到了那個參謀長臉上的表情,現在應該明白我為什麼明知道你不情願,也要用手段拉你進來了吧。我們現在是合格的參謀人員奇缺,那些速成班出來的人終歸還是需要一定時間的成長的。」

    「一支軍隊從無到有,乃至最後的發展壯大,需要的不僅僅是戰場上的歷練,更需要時間。各部隊之間的磨合,部隊的訓練,尤其是走向成熟,這都需要時間。我相信這支部隊現在雖然還顯得青澀,但總有一天他會真正的強大起來。強大的讓他所有的敵人一聽到他的名字,都為之膽寒。」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空有一身能力,即不願意出來參加抗聯部隊為國效力,也不願意為這個所謂的滿洲國效力。寧願守著清貧同樣頂著漢奸的罵名,在佳木斯當一個小小的警察分署長。要知道以你的能力,就算是在一支傀儡軍隊中也會受到重視的。」

    說道這裡,楊震擺了擺手制止了馬春生張嘴想要解釋的舉動道︰「你這麼做,必定有自己的想法。你這些想法我想到了你想說的時候,你自然會說的,現在我不會追問下去。現在我只想問你一句,你有沒有這個自信與我們攜手並進,將我們這支部隊打造成一支讓所有的敵人望而生畏的抗日鐵軍?」

    聽罷楊震的這些話,馬春生微微笑了笑道︰「楊長官很年輕,也很有激情,更有自信。從前一階段的表現來看,我也相信楊長官有這個能力。人應該有野心,尤其是軍人更應該有野心。沒有野心,又那來的進步?」

    「不過,楊長官,您不覺得您問的有些多餘嗎?我要是真的鐵了心不來,就算楊長官扣了我家屬也沒有用。我相信楊長官雖然對日本人凶狠,對那些漢姦凶狠,但是卻不會對老弱婦孺下手的。對於楊長官的人品我還是相信的。」

    聽到馬春生這變相的保證,楊震微微一笑卻是再沒有多說什麼。他知道,眼前這個人與自己一樣,都是輕易不做承諾的人。但一旦做出承諾,必定是言行如一的那種人。當數年之後,在已經成為楊震部下頭等主力師師長的馬春生倒在勝利前夜的時候,楊震想起這一夜兩人的對話,心中不禁唏噓良久。

    就在楊震與馬春生秉燭夜談的時候,在群策山前線的澤田茂與乘坐的坦克在半路上損壞之後,徒步跋涉了大半天才跑到湯原縣城的土肥原賢二中將,在電話上卻因為該怎麼回師救援佳木斯一事,暴露了激烈的爭吵。

    其實早在丟光了一切通訊工具的土肥原賢二趕到湯原縣城之前,佳木斯遇襲的事情,澤田茂就已經知道。畢竟楊震只是直接殺奔佳木斯而去,並未清理其外圍的各個據點。佳木斯市內傳出的震耳欲聾的槍炮聲連死人都能驚醒,更何況這些外圍各個警察分署?

    只是因為沒有電台,等這些人很是費了一番功夫,才通過澤田茂架設的與湯原縣日偽軍聯繫的野戰電話找到澤田茂的時候,楊震早已經拿下了幾乎整個佳木斯城。

    澤田茂在接到佳木斯市內傳來密集的槍炮聲的報告之後,馬上便明白這是對手趁著佳木斯的日偽軍幾乎盡數集中在群策山一線,而採取的迂迴戰術試圖拿下佳木斯給自己造成後方緊張的態勢。而對於自己來說,只要對方拿下佳木斯,在群策山一線作戰的第四師團的所有補給將盡數被切斷。

    雖然接到佳木斯遭到襲擊的報告,但澤田茂卻並未輕舉妄動,尤其是沒有輕易的調兵回防。因為他雖然猜出對手此舉的大致意圖,但是卻不敢確定。只是有一點他可以確定,那就是這個對手迂迴佳木斯,絕對不是一種孤立的行動。

    在澤田茂看來,在關東軍、滿洲國軍與這支反滿武裝之間的實力對比之上,就算他們僥倖佔領佳木斯,也根本就不可能守住。所以他們圍攻佳木斯,更多的只不過是想吸引進攻群策山一線的皇軍主力回援佳木斯,以達到遏制皇軍對群策山一線進攻的目的。若說這支反滿武裝想要趁著佳木斯皇軍傾巢出動之機佔據佳木斯,澤田茂中將打死都不信。

    澤田茂在面對佳木斯遇襲的時候,顯得極為鎮定。就算與佳木斯失去直接聯繫,也並未調動一兵一卒。雖然做了準備,但在內心之中卻仍舊不認為對手可以攻陷有第四師團一個大隊加上大量偽滿軍警守備的,並修建了良好的防禦工事的佳木斯。

    自己部下是一個什麼德行,作為師團長,澤田茂心中還是有數的。在他看來,自己的那些部下打野戰是要了他們的命。但是依靠堅城固守,還是能夠勝任的。尤其是佳木斯市內儲備了大量的第四師團各部的私貨。就算為了這些財產,自己的那些部下也會拚命的。

    所以澤田茂可謂是穩如泰山,沒有立即抽兵回援不說,甚至還加強了對群策山一線的攻擊。在他看來,只要打掉群策山這個對手的老巢,打掉其最重要的後方,就算對方短時間之內佔據佳木斯也算不了什麼。沒有了後方依靠的軍隊,只能是一群流寇。對手迂迴佳木斯,就已經證明了群策山這個基地對他們的重要性。

    不過雖然澤田茂中將在接到佳木斯一線遭遇到反滿抗日武裝進攻時,並未立即出兵回援,但他卻也做好了快速回援的準備。他將第四師團隨軍出動的所有汽車都集結在廟嶺子山一線的臨時公路上。並用配屬過來的第十一師團四十四聯隊與偽滿軍,陸續的將第四師團的部隊撤了下來。

    澤田茂是不慌不忙,但他的頂頭上司土肥原賢二卻是無法與他一樣鎮靜。狼狽不堪的跑到湯原縣城後才感覺到自己安全一些的土肥原賢二,在得知澤田茂得知佳木斯遭受到攻擊後並沒有立即調兵回援,極為震怒。

    佳木斯是日軍佔據東北滿的重要軍事重鎮。戰略位置極為重要不說,還儲備了大量的軍需物資,是日軍北上的一個重要戰略前沿。佳木斯一旦丟掉,對於日軍整個對甦戰略將產生極大的影響。

    而且剔除軍事上的因素不說,作為交通要道,是日本向東北滿地區移民的主要出發地的佳木斯城中還有大量的日本移民以及各種懷抱發財夢的日本商人。一旦這些數量龐大的日本移民與商人遭到重大的傷亡,不要說他土肥原賢二中將,恐怕就連關東軍司令官植田謙吉大將都難以承擔這個後果。

    土肥原賢二的語氣很硬,命令澤田茂立即抽調第四師團主力回援佳木斯。群策山一線的後續攻擊移交給第十一師團四十四聯隊以及滿洲國軍,由二十二旅團長黑岩義勝少將統一指揮。如果他澤田茂中將不能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收復佳木斯,那麼他將會直接向關東軍以及東京大本營報告,解除澤田茂中將的第四師團長的職務。

    在放下電話之前,土肥原賢二再一次強調第四師團務必要全部回援,一兵一卒也不許留下。必須在短時間之內收復佳木斯,並全殲那股子膽大包天,居然敢進攻佳木斯的反滿抗日武裝。

    對於土肥原賢二強硬的語氣以及態度,澤田茂在爭辯半天無果之後,只能低頭。放下手中的電話,澤田茂中將對著身邊的三十六旅團長小林淺三郎少將長嘆一口氣道︰「土肥原賢二中將只盯著佳木斯看,卻不知道群策山才是他們的根本。」

    「只要打掉群策山,那股子匪徒即便在凶悍,失去了後方賴以棲身的休整地與補給,在師老兵疲的情況之下,又能堅持多久?一支沒有穩固後方的軍隊,只能成為一支流寇。難道土肥原賢二中將真的會認為他們能老老實實的呆在佳木斯等待與我軍決戰?」

    「一旦我們全軍救援佳木斯,只留下四十四聯隊與滿洲國軍,我們此次進剿能弄一個無功而返就已經是幸運的了。土肥原閣下搞特務的確是天才,但是要說作戰,這眼光卻短淺的很。」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4
第一百六十七章 黑岩少將的悲歌(4)

    對於澤田茂評價土肥原賢二戰術眼光的問題,小林淺三郎少將卻是笑了笑,並未予以置評。自土肥原中將升任中將軍司令官以來,澤田茂中將看人家不順眼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兩個人自土肥原中將調任關東軍第五軍司令官開始,便已經開始開始對掐。

    實際上這事也怨不得澤田茂看土肥原中將不順眼,事情的起因還是在土肥原中將身上。誰讓這個傢伙一上任便向關東軍司令部要求,將自己屬下的第四師團調走,換上其他部隊。還大勢揚言︰「關東軍為天皇效忠的部隊,是為天皇開疆拓土建功獻身的部隊,不是來發財的。關東軍不需要一群商販。」

    也就是這句話讓兩個人正式的結下了梁子。雖說澤田茂中將儘管對土肥原中將這句話再不滿意,但是私下也不得不承認人家說的並沒有錯。只是這些話私下說說也就罷了,但土肥原中將卻公開宣揚出來,這不是在打澤田茂的臉嗎?

    如果澤田茂已經離任,自然不不會在乎。第四師團自組建以來,歷任師團長的多去了。要是所有離任的師團長都因為外人對第四師團的評價而生氣,那麼第四師團歷任師團長至少有一半都會被氣死。

    可土肥原中將說這些話的時候,偏偏自己在任上,這番言論那裡是他能接受得了的。於是兩個人正式結下了梁子,隔三差五的相互譏諷一回。只不過礙於大日本皇軍的臉面,大多是在自己心腹面前,沒有再鬧得滿城風雨而已。

    有了這個梁子,對於土肥原賢二這種短視行為,澤田茂難得逮到這個機會自然要大勢譏諷一番了。只是這個事情涉及到一個中將軍司令官、一個中將師團長,小林淺三郎少將卻是不想參與其中,免得被殃及池魚。

    對於小林淺三郎的沉默,澤田茂雖然並不以為意。與小林淺三郎少將同樣是農家子弟出身的澤田茂知道在裙帶關係盛行的陸軍之中,沒有背景的農家子弟出頭之艱難。自己不過是一個師團長,也沒有什麼顯赫的背景。在陸軍之中的後台與軍人世家出身的土肥原賢二根本無法相比。小林少將沒有幫著土肥原中將反駁自己已經是不錯的了。

    不過澤田茂雖然不在意小林淺三郎的表現,但該解決的事情還是要解決的。對於土肥原賢二的命令,儘管澤田茂很不滿,但該執行的還是要執行的。下克上,在下層是可以的。但是對於師團一級的軍官來說,那將是一個致命的錯誤。更何況此次進剿他是總指揮,出了事情板子總歸還是要打在他身上的。

    看著地圖,沉默良久澤田茂中將對小林淺三郎少將道︰「命令由第六十一隊抽調一個步兵大隊,第三十七聯隊抽調兩個步兵中隊、山炮兵兩個中隊組成一個支隊交由黑岩義勝少將指揮。」

    「命令第三騎兵旅團加強第四騎兵聯隊兩個騎兵中隊,並配屬滿洲國軍一個騎兵團,由現防禦地立即沿廟嶺山至元寶山一線向西北方向展開。你告訴黑岩義勝讓他保護好自己的側翼,尤其南線,一定要做好防範。」

    說道這裡,澤田茂略微沉思了一下之後又道︰「這些話我就不直接說了,一會交接的時候你與黑岩君交待一下就行了。你告訴他,讓他注意收縮他的正面,加強側翼的兵力。進攻的兵力不要投入太多。一旦發現事不可違,立即撤回,不要逞強。」

    「我能違反軍司令官的命令抽調給他一個支隊的兵力,已經是盡最大的努力了,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了。第四師團是一個什麼德性,黑岩君應該知道的,南線的防禦讓他多費些心。但是我能做的也只能這麼多了,剩下的讓他自求多福吧。」

    聽罷澤田茂此言,小林淺三郎少將微微一愣。皇軍一直崇尚的是進攻,別說對這些烏合之眾,就是對支那政府軍也從來沒有退縮過。今天中將閣下是怎麼一回事,對付不過是一群土匪武裝,居然會如此的悲觀?甚至不惜在黑岩義勝這個外人面前,揭第四師團的老底?

    對於小林淺三郎的疑惑,知道他犯了日軍上下一貫輕視中國人毛病的澤田茂搖搖頭道︰「小林君,你真的以為我們的這個對手是烏合之眾?你真的以為他們偷襲佳木斯的部隊還會老實的呆在原地等我們去合圍?」

    「我們加強了一個聯隊的堂堂的皇軍正規師團,在大量滿洲國軍的配合之下,上有航空兵,下有重炮的掩護之下,幾天激戰下來居然還未能摧毀其抵抗意志的武裝,讓他們放棄作戰。你能認為這些人是烏合之眾?這些天所謂取得的那些突破,你應該看的出來。與其說是我們的攻擊得手,還不如說是對手有意識的放棄。」

    「整個戰場的節奏始終掌握在他們手中,我們這些天的攻擊付出的代價是不小,但是卻始終未能打亂對手的腳步。雖然已經攻抵其核心工事,但我們始終未能讓對手放棄抵抗。還讓人家的迂迴部隊端了我們的大本營。」

    「這支軍隊雖然在戰場上的表現還很稚嫩,其士兵表現出的軍事素質也不是很高。但其戰術運用卻是極為巧妙的。士兵素質上的缺陷,被其採用的合理而又有效的戰術得到了很大的彌補。」

    「其採取的多層次,成梯次配置的防禦。以及數量雖不多,但卻掌握的極到火候,而且極為犀利的反擊。無一不顯示出這支軍隊與其他反滿武裝的相比,擁有極高的戰術素養。其指揮官對戰場的把握能力也在一流以上。」

    「仗打到這個份上,此次清剿行動打到現在實際上已經可以說是失敗了。無論是植田謙吉司令官也好,還是土肥原賢二中將也好,只是不願意承認現實而已。我現在有種感覺,那支攻擊佳木斯的武裝已經撤回,正躲藏在某一個不知名的角落裡面窺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他們之所以還未出手,也許是還在迂迴尋找我們的薄弱點。但更多的也許是在等待我們撤退。他們的胃口再好,也沒有一口吞掉我們一個加強了一個聯隊的師團能力。他們偷襲佳木斯,就是為了引我們分兵,為他們下一步作戰尋找有利的戰機。我可以肯定的說,一旦我們第四師團撤回佳木斯就是他們全線反擊之時。」

    對於澤田茂中將的分析,在日軍十二軍擔任參謀長多時的小林淺三郎少將看來,還是極有道理的。這其中的問題,他不是看不出來。這些天對手且戰且退,雖然放棄了外圍陣地,但戰鬥的主動權卻一直掌握在自己手中。

    幾日之內第四師團無數次攻擊,傷亡不小,戰果卻是不大。現在看來對手壓根就沒有打算跟自己死打硬拚,而是利用群策山一線堅固的工事,拖延住師團的主力。自己則分兵一部,採取大範圍迂迴戰術,偷襲佳木斯,以期吸引自己分兵。

    但既然澤田茂中將據理力爭都沒有結果,自己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少將旅團長,又豈能改變軍司令官的部署?此時的小林淺三郎少將也總算理解了為什麼澤田茂中將會違反土肥原中將的命令,給黑岩義勝少將留下一個支隊的兵力。

    儘管澤田茂滿心的不情願,但在土肥原賢二中將幾乎是半個小時一遍的催促之下,連夜雨黑岩義勝少將交接完畢,集中師團主力以最快的速度回援實際上已經被楊震放棄的佳木斯。

    與之前集結進攻群策山一線時拖拖拉拉,耗費了很多時間集結部隊不同。這次聞之救援佳木斯,第四師團上下猶如吃了一樣,鼓足了勁頭向佳木斯幾乎是晝夜兼程的疾馳。甚至連師團部下令休息都不願意執行,而是強烈要求繼續趕路。

    對於自己那些猶如被打了雞血的部下變化如此巨大的原因,無論是澤田茂還是小林淺三郎都只能搖頭苦笑。實際上澤田茂中將自己也知道,在得知正有反滿抗日武裝大舉進攻佳木斯後,自己若是不服從土肥原賢二的命令,立即回師救援。不僅僅土肥原賢二中將不答應,就是自己這些駐紮北滿以來,幾乎全部身家都留在佳木斯的部下也不會答應自己。這次他們恐怕是真的體會到了救兵如救火的心情了。

    不過雖然理解自己屬下急著回去搶救自己財產的想法,但還記得前不久十二師團進剿時慘象的澤田茂卻是不敢大意。在抽調了負責保護補給線的第八聯隊一部乘車在第四騎兵聯隊主力的配合之下,先行一步。

    之所以這次選擇第四師團最爛的第八聯隊作為先行部隊,是因為澤田茂知道,若是救援別的地方,這個聯隊非但不會出死力,恐怕必要的時候甚至會做出見死不救的事情。但是救援作為他們大本營的佳木斯,這個聯隊絕對會表現出異常的戰鬥力來。因為他們幾乎全部財產都在佳木斯。佳木斯丟了,這些人又會被打回原形的。

    自己指揮第四師團主力卻是極為謹慎但是卻緩慢的趕路。儘管因為他的謹慎而使得行軍速度下降的很慢。但澤田茂卻並未在意。為了穩妥起見,澤田茂中將甚至不惜強行壓下第四師團中下層軍官極為罕見的請戰熱情。

    而對於率領先頭部隊出發的第八聯隊長杏賢一大佐,澤田茂中將也再三交待道︰「杏賢一大佐,你帶先行部隊乘車出發一定要穩重,一定要注意不要被下級鼓動做出什麼莽撞的事情來。第八聯隊的情況你比我清楚,所以你一定要穩住。」

    說到這裡,澤田茂中將看了杏賢一大佐一眼,沉默了一下之後才又道︰「小林少將是一個合格的參謀人員,但是不適合擔任部隊的主官。他到第四師團只不過是一個過渡,過一段時間就會被調回國。」

    「我已經向東京大本營推薦你晉陞少將軍餃了,而且東京大本營已經批了,就等天皇御斷了。這個節骨眼上我希望你絕對不要出什麼事情。話只能說這麼多,但我想我的意思你應該明白。」

    澤田茂的意思很清楚,你杏賢一大佐馬上要晉陞少將,而且很快就要接任第四旅團旅團長。若是因為你的輕敵冒進,使得部隊遭受重大損失,這個少將軍餃和旅團長的位置究竟還能不能輪到你,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過後一段話,澤田茂中將卻沒有說出來。小林淺三郎少將之所以被從華北方面軍第十二軍參謀長調任陸軍教育總監部第一部長的途中被臨時調任第四旅團旅團長,是因為這個燙手的山芋實在沒有人願意接。

    第四師團內戰鬥力最強,也是服從力最好的第七十聯隊被調走之後,所有人都明白剩餘的這三個聯隊都是什麼貨色。除了六十三聯隊勉強還有些凶悍的作風之外,其餘的兩個聯隊根本就是爛成了渣滓。除了變著法子撈錢之外,這些人什麼都不會想。

    本來這個位置已經內定為三個聯隊長之中唯一還沒有被拉下水的杏賢一大佐,雖然他的第八聯隊是整個第四師團下屬各聯隊之中最爛的一個,但是本人的能力還是有的,也沒有被自己那些屬下拉下水。只是這個傢伙實在命運不濟,本來已經板上釘釘的事情,卻因為自己屬下在敦化的拙劣表現又被拉了下來。

    當軍部想另外尋找一個代替的人來接任這個重新組建後的第四旅團旅團長時,卻發現沒有人願意來。那些預定人選甚至寧可去中國關內當一個守備性子的獨立旅團旅團長,甚至原地不動,也沒有人願意來這個正規野戰師團擔任旅團長。

    開玩笑,此時中日戰爭正打的如火如荼,日軍不住的在擴編部隊。對於那些夢想成為將軍的人來說,第四師團這個位置可謂是一個火炕。因為沒有人能想像這個師團會被調往前線作戰。而整天清剿游擊隊,是建立不了功勛的。

    更何雖然沒有人會認為這個第四師團會被調上戰場,但誰也不敢保證在兵力緊缺的時候,這個正規老牌甲種師團不會被調上戰場。以這些人對第四師團的瞭解,以第四師團目前的狀況,打了敗仗牽連自己倒霉不說。要是第四師團真的有一天不幸的被調上戰場,在形勢危急的時候,這些人絕對會做出拋棄自己長官,自己逃生的事情來。

    所以在預定的人不願意來,想來的人軍部又實在看不上。而第四師團內部的人選又出了一點情況之下,長期擔任參謀工作,服從性極佳的小林淺三郎少將就成了暫時的替代人選。而他這個旅團長也只是一個臨時的人選而已,人家教育總監部那裡的位置還給他留著那。

    當然這些話澤田茂絕對不會當著杏賢一大佐說出來的。對於杏賢一的為人與能力,澤田茂還是比較欣賞的。否則也不會在四個聯隊長之中選擇推薦他升任這個旅團長。所以他才不希望自己這個到第四師團上任後最欣賞的聯隊長,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在出什麼事情。

    很顯然澤田茂中將的意思杏賢一大佐聽明白了,雖然帶著自己的第八聯隊與騎兵聯隊先行出發,作為全師團的先頭部隊,但行軍的速度卻是並不快。與師團主力之間的距離,從未拉開過十五公里。直到出了山區之後,才開始加快了行軍速度。

    只是當抵達已經被連橋墩一起炸掉,幾乎在短時間之內沒有任何修好的松花江大橋之前時,本來微微鬆了一口氣的杏賢一卻傻了眼。溝通江北與佳木斯直線聯繫的松花江大橋被徹底炸燬,而光禿禿的江邊連一條渡船也不看。只有在江心處隱隱約約漂浮著幾十條渡船的殘骸。

    即沒有攜帶舟橋,手頭又沒有任何渡江工具的杏賢一大佐無奈之下,只得停下來,一方面等待師團主力的抵達,一方面想方設法就地徵集可以渡江的工具。就在杏賢一大佐剛剛下達休整命令的時候,伴隨著北方突然響起的密集炮聲,一陣密集的炮彈劈頭蓋臉的砸在了集結在江邊的第八聯隊與第四騎兵聯隊的身上。

    傳來炮聲地點的距離雖然不近,甚至杏賢一大佐可以清晰的判斷出這些正對著自己開火的火炮是以最大的射程在開炮。但打在自己頭上的炮彈的落點卻是很準,明顯射擊地域經過精心測量過,炮彈的落點也經過精密測算過了。

    一路沒有受到任何騷擾,多少有些鬆懈的杏賢一大佐萬萬沒有想到到了家門口卻挨了一頓胖揍。被眼急手快的衛兵一腳從乘坐的卡車上踹下來才保住了性命的杏賢一大佐看著被四處橫飛的彈片炸的死傷慘重的部隊,牙差點沒有咬碎。

    當澤田茂中將率領師團主力趕到松花江邊時候,看著眼前正在忙著收屍的第八聯隊臉上卻並未表現出任何意外。看著前來請罪的杏賢一大佐,澤田茂嘆了一口氣道︰「他們終歸還是不甘心讓我們平平安安的撤回佳木斯。這一路之上雖然沒有對我們進行任何的阻擊,卻在這裡給我們來了這一手。好一個狡猾的對手。」

    杏賢一大佐聽到師團長閣下平淡的,沒有半分責備意思的語氣,有些羞愧的道︰「屬下無能,忘記了師團長閣下的教誨,放鬆了警惕,沒有想到他們居然敢在平原地區對我軍發起偷襲。不僅部隊受到了很大的損失,還被那些卑鄙的偷襲者給跑了,請師團長閣下責罰。」

    對於杏賢一大佐請罪的話,澤田茂揮了揮手道︰「這事怨不得你,是這次我們的對手太難纏了。他從我們進山開始,便已經在算計我們。各種計畫幾乎是環環相扣,專找我們最薄弱的環節下手,而且都是在我們最意想不到的地方下手。這個人早晚將會是關東軍的心腹大患。」

    「告訴部隊抓緊時間徵集渡河器材,我已經給土肥原中將發了電報,讓他以最快的速度從湯原調集一批渡船。告訴各聯隊加強警戒,渡口的事情不要再重演了。第四師團實在是再也丟不起那個人了。」

    如果說在渡口遇襲時,澤田茂表現的還是很冷靜。但當他撤回佳木斯,看到已經成為一片廢墟軍政設施,以及大量被處決的日偽軍高級官員的屍體的時候,卻再也冷靜不下來。差點沒有一刀將前來匯報的北野高津一刀給活劈了。

    還沒有等暴怒的澤田茂冷靜下來,一封從群策山前線發回的電報,又當即讓他陷入了石化之中。自己從群策山撤回佳木斯到現在,不過三十六小時還不到的時間,群策山前線居然發生了劇烈的變化。

    黑岩少將在對手的夜襲之中陣亡,第四十四聯隊陷入了合圍。而第三騎兵旅團加上配屬的第四騎兵聯隊一部組成的北方防線僅僅在兩個小時之內便被突破。自己留下的那個支隊也被與主力分割開來,正向廟嶺山一線且戰且退。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4
第一百六十八章 黑岩少將的悲歌(5)

    無論是澤田茂,還是小林淺三郎,甚至此時正在湯原縣城因為澤田茂回援遲緩而大發雷霆的土肥原賢二,誰也沒有想到黑岩義勝少將居然在第四師團撤走的當天夜裡就陣亡了。更離譜的是,在那場突然襲擊中倖存下來的第十一師團四十四聯隊長河間槌太郎大佐一口咬定,襲擊少將的人是第四師團的人。

    因為他們在襲擊的現場撿到了第四師團被留下來協助黑岩少將作戰的人的證件。而第四十四聯隊當晚執勤的哨兵,也一口咬定那幾個自稱是第四師團聯絡參謀的襲擊者肯定是第四師團的人。因為這些軍官的手指頭上至少都帶著三個金戒子,身上即便是在前沿作戰也穿著高檔的手工縫製的軍裝。擺出了一副相當的富貴氣。

    在日軍各個師團之中,只有第四師團的軍官如此的富裕。配闔第四師團作戰這些天來,第四十四聯隊的官兵對第四師團人的財大氣粗早已經見怪不怪了。那些窮的快發瘋的反滿抗日武裝可沒有這麼大方的一口氣帶上幾個金戒指。更為關鍵的是在襲擊現場,第四十四聯隊的警戒人員撿到了一本第四師團的證件,上邊清晰的表明了襲擊者的身份。

    而經過與第四師團留下來配合作戰的人員溝通,第四師團留下的部隊之中的確有這幾個人。而且這幾個人也的確被派去四十四聯隊與黑岩少將聯絡,以便協調好兩軍的協同作戰。只是第四師團告訴第四十四聯隊,這幾個人一去便再沒有返回。

    黑岩少將的死讓第四十四聯隊與第四師團留下來支持其作戰的,由第三十七聯隊長林芳太郎指揮的所謂林芳支隊之間產生了嚴重的隔閡。任林芳太郎怎麼解釋,也解釋不通。河間槌太郎大佐在大敵當前的情況之下,甚至專門抽調了一個中隊用來防範林芳支隊。

    因為在被黑岩少將的死激怒的河間大佐看來,黑岩少將的死是第四師團的陰謀。第四師團這幾天進攻時不死不活,撤退時速度奇快的表現,一直落在河間大佐眼中。私下更被河間大佐稱之為皇軍之恥。

    在曾在第四師團擔任過中隊長,對這些大阪人瞭解甚詳的河間大佐看來,在第四師團主力撤走之後,被留下來的這些人絕對心不甘還留在群策山這個看起來很危險的地方。主力還在時候都打的懶洋洋,半死不活的。現在師團主力撤走,這些人恐怕時刻都打著腳底下抹油的主意。

    為了盡快的擺脫繼續留在戰場上的命運,這些人什麼事情都能幹的出來。在河間大佐看來,如果幹掉黑岩少將能讓他們撤回佳木斯,那這些人絕對能做的出來。畢竟最高指揮官陣亡了,失去統一指揮的部隊撤回去那是天經地義,誰也否定不了的事情。

    有些粗魯,甚至頭腦簡單的河間大佐固執的認為第四師團的人是黑岩少將陣亡的元兇。並按照自己的想法,對林芳支隊採取了必要防範措施。而正在撤回行軍路上的澤田茂因為行軍而電台始終無法打開,使得兩軍之間的爭端一直未能得到妥善的解決。

    河間槌太郎腦袋有些簡單,可林芳太郎卻是不傻。知道黑岩義勝少將死於自己派去進行溝通聯絡之人手後,他馬上便明白去的人肯定是路上出了什麼問題,被人冒名頂替了。那些干掉黑岩少將的人絕對不會是自己的部下。

    自己部下是什麼性格,林芳太郎大佐很清楚。他知道自己的部下是貪財了點,為天皇盡忠的理想不能說沒有,但絕對不多。也許會臨陣脫逃,也許會找種種藉口裝病以逃避上戰場,但絕對不敢去因為怯戰而去刺殺一個少將軍官的。這些冒充第四師團軍官的人,絕對不會是第四師團的人。

    奈何無論林芳太郎怎麼解釋,河間槌太郎就是不信。因為他不相信那些低劣的支那會偽裝皇軍的軍官如此之像,而且會說出一口流利的帶有大阪地方口音的日語。原本河間大佐也不信這些刺殺黑岩少將的人是第四師團的人。

    但被哨兵學的惟妙惟肖的那幾句典型大阪民間下九流的髒話,卻是讓他信了。曾經在大阪生活過一段時間的他很瞭解這些髒話。知道這些所謂的俚語,實際就是典型日式髒話的話不在大阪長時間居住,且整日混在下九流人群之中,是很難瞭解的。

    在河間大佐看來,支那人會日語的不少。但是能說一口流利大阪口音日語,而且對大阪地方的一些下流的俚語都知之甚詳的人絕對不會有。會說日語的支那人大多都是在日本留學的所謂高等人,他們絕對不會去大阪學那些下九流的俚語的。

    實際上林芳太郎解釋的並未錯,黑岩少將的確不是第四師團的人幹掉的。幹掉他的是奉命偵察敵情,摸清日軍部署調整之後動向的李明瑞和他帶領的偵察二連。

    李明瑞是一個膽大包天的主,而他帶的偵察二連的那個雖然是在葦河參軍的偽滿國高畢業生,卻有點二桿子氣的連長更是一個敢把天捅破的主。兩個膽大妄為的主湊到一起,不惹點什麼是非出來那就怪了。

    奉命偵察日軍調整部署後動向,卻因為第四師團警戒森嚴,為了尋找機會,在日軍前沿附近的一處灌木叢中足足趴了大半夜,直到第四師團主力撤離之後,才找到機會的李明瑞很幸運的抓到了被林芳太郎派出四十四聯隊聯絡的幾名參謀和他們的警衛人員。

    以為在自己陣地附近很安全,本身就有些大意的這些日軍那裡是楊震苦心訓練,雖然因為時間的關係,在楊震眼中連半吊子都算不上,但也算是初具成型的偵察兵的對手。沒有來得及發出半點聲息,向已經近在咫尺的四十四聯隊警戒陣地求援,便被撂倒。

    以第四師團這些大阪兵的做派,這些幾個人還沒有等李明瑞心中醞釀了十幾種的審訊手法拿出來幾樣,便有什麼招什麼了。這幾個日軍參謀痛快的招供,讓李明瑞多少感覺有些英雄無用武之地。

    李明瑞雖然一直在學日語,但因為時間的關係,卻是進度卻是極為有限。別說流利的對話,就是聽都是一知半解的。好在他那個偽滿國高畢業的二連長,卻是因為日本人的奴化教育倒是講的一口流利的日語。

    只是這個傢伙多少有點歪才,不僅和他那位大阪籍的日語老師學了一口流利的大阪口音的日語,甚至連一些大阪街頭的俚語都學的極為流利。若是穿上和服或是日軍軍裝,單從口音上來看,幾乎可以以假亂真的讓人以為他就是自有生活在大阪的日本人。

    在得知這幾名日軍的任務之後,兩個膽大包天的傢伙人嘀咕了一陣子,決定趁著夜色,混進日軍軍營之中摸一摸情況。偵察嗎,最好就是打入敵人內部進行徹底的偵察。否則,還有什麼意思。

    在這兩個傢伙看來,這個機會若是不好好利用,甚至都對不起出來偵察的時候,身上特地換的日軍軍裝。下定決心,打算渾水摸魚一把的兩個人就帶了幾名日語至少能聽懂簡單對話的老兵,連衣服都不用換,拿起在這幾個日軍身上搜出來的證件大搖大擺的在夜色的掩護之下混進了四十四聯隊的陣地。

    不過身上雖然就穿著日軍軍裝,但這個深知大阪人習性的連長,還是勸說李明瑞換上了那幾個日軍參謀身上高檔的手工縫製的軍裝。便是那幾個日軍軍官手上的金戒指都被他擼了下來,挑適合的給自己與李明瑞分別帶上。

    用他的話說,只有這樣做,才能體現大阪師團暴發戶的姿態。況且,這些金戒指回去還可以上繳作為部隊活動經費。要知道,這些黃金可比偽滿幣值錢多了。部隊一旦處於外線作戰,這些東西很好用的。

    那個連長一口流利的大阪腔調的日語,加上夜色的掩護以及貨真價實的證件,幾個人幾乎沒有費什麼吹灰之力便混了進去。雖然證件上的照片不是本人的,但在夜間照明條件不理想的情況之下,倒也沒有人注意到照片上的人不一樣。在日軍哨兵看來,口音已經證明了一切。

    兩個膽大包天的人就帶著兩個偵察兵混進了四十四聯隊的軍營,還在人家一個少尉的帶領之下沒有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黑岩少將的指揮部。沒有辦法,人家來溝通指揮上的事情,去指揮部光明正大。

    見到黑岩義勝,兩個人也沒有客氣。一個少將,三個作戰參謀、還有兩個電台兵被殺的乾乾淨淨。對於這幾個人,李明瑞還不削於動槍。他與那個受過嚴格訓練的連長兩個人兩把刀子,輕易的解決了幾個人。

    在席捲了人家指揮部之中的作戰地圖、密碼等機密文件之後,告訴黑岩少將的衛兵,說少將在思考問題,不允許任何人打攪。等視察陣地返回的河間槌太郎發現事情不對的時候,兩個人早就跑的連影子都看不到了。

    聽到哨兵以及少將閣下警衛的描述,河間槌太郎將黑岩少將的死直接指向了第四師團。他壓根就沒有想到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居然是一個被大阪底層出身的教師教壞的學生。不僅僅是他,恐怕全關東軍也沒有人會想到一個中國人居然瞭解大阪最下九流的俚語。誰能想得到,一個本應該德高眾望的教師,會張嘴閉嘴的滿嘴髒話?還是最下九流的那種?

    共同作戰的兩支日軍部隊在因為究竟是誰幹掉了黑岩少將而忙著爭吵時,卻不知道他們的對手卻不會給他們留下太多的時間。就在河間槌太郎逼著林芳太郎交出凶手的時候,卻未發現他們的對手已經慢慢的接近他們。

    就在黑岩少將陣亡的第二天,清晨出發,小心翼翼避開主要封鎖方向為西北面的騎兵第三旅團防禦圈的楊震指揮部隊已經貼著剛剛完成的展開第三騎兵旅團防線,在中午依靠小興安嶺茂密的山林掩護,秘密迂迴至於群策山,第四十四聯隊主陣地的側翼。

    澤田茂這邊剛一撤退至苗嶺山一線,就被一直死盯著他們的董平發現了。幾乎就在澤田茂開始撤退的同一時間,楊震幾乎沒有絲毫的猶豫立即指揮部隊展開了迂迴行動。無論是澤田茂還是指揮先遣部隊的杏賢一大佐都沒有發現,就在他們撤退路線不足十里地的北面還有一支軍隊正與他們背道而馳。

    澤田茂雖然從第四騎兵聯隊之中抽調了兩個中隊,又給騎兵第三旅團湊足了八個中隊。並將偽滿第七軍管區的獨立騎兵團留下,但是整個群策山北面的山地範圍實在是太廣大了。本身人數就比步兵中隊幾乎少了一半的騎兵中隊,數量雖然不少,但一番部署下來,還是兵力嚴重的短缺。

    在澤田茂中將務必要保證好第四十四聯隊北翼的嚴令之下,第三騎兵旅團長無法只能將原本用來作為搜索部隊使用的偽滿騎兵團留下,擔負最西面一線警戒。在他看來,最危險的應該廟嶺山一線,因為那裡正好是四十四聯隊的背後。

    對於四十四聯隊的正北面的警戒線,則交給了偽滿軍第七軍管區的騎兵團和抽調的兩個偽滿軍營。不過雖然相對於關內的偽軍來說,對偽滿軍的控制度一直是關東軍最自豪的事情。但對於偽滿軍的忠實性與可靠性,無論是四十四聯隊還是騎兵第三旅團都並非完全的放心。在偽滿軍的身後,還抽調了四十四聯隊兩個日軍中隊在監視著。

    無論是按照澤田茂,還是黑岩生前的想法,即便是這個方向出了問題,偽滿軍負責的一線陣地被突破,但後邊的兩個日軍中隊依靠地形也足以支撐一段時間了。至少可以支撐到整個四十四聯隊完成轉向。

    當初黑岩少將與騎兵第三旅團將這個方案上報的時候,已經被土肥原賢二催促的快要火上房的澤田茂雖然經過短暫的猶豫,但是最終還是批準了這個作戰方案。在他看來,比較穩重的黑岩義勝做出的這個方案雖然不算完美,但是卻是眼下在第四師團主力撤走之後,最好的選擇。

    畢竟就算降低攻擊強度,但四十四聯隊的主力還要保持對正面群策山一線的壓力。尤其是在這幾天踫的頭破血流之後,澤田茂對這支與其他反滿武裝風格渾然不同的武裝,保持的戒心非常大。

    只是所有的人都沒有想到,楊震選擇的突擊口居然沒有選擇四十四聯隊的背後,也沒有選擇最容易受到攻擊的南線,而是就選擇了四十四聯隊的正北方向。也就是由偽滿軍擔負的防禦方向。因為這裡在突破偽滿軍建立起來的警戒線之後,就要與第四十四聯隊硬踫硬。

    在經過與郭邴勳的溝通,尤其是得到李明瑞提供的情報,知道在第四師團撤走之後,整個群策山一線的日軍最高指揮黑岩義勝少將被李明瑞擊斃之後,絲毫沒有猶豫的立即著手開始進行反擊的準備。

    在最後確定了突破口之後,楊震並未急於行動。就作戰細節,尤其是與郭邴勳指揮的其他兩個團的配合上,楊震還需要與郭邴勳進一步的商議。部隊在休息,楊震卻在與馬春生、劉長順一邊合計下一步的作戰計畫,一邊在電台上與郭邴勳進行反擊上的溝通。

    在最終敲定完作戰方案之後,楊震看了看天色,將馬春生與劉長順打發回去休息之後,自己又將郭邴勳發過來的群策山一線敵情變化,對比著地圖與作戰計畫,一點點的又核實了一遍。

    當最後完善了作戰計畫的時候,天已經濛濛亮了。揉了揉又是一夜未眠,有些酸澀的眼楮,聽著部隊集合準備出發時匆匆的腳步聲,楊震深深的吸了一口小興安嶺清晨還略帶著一絲涼意的空氣,讓自己清醒一些。

    看著楊震因為熬夜有些發紅的眼楮,前來尋找他請示問題的張婷,將早飯遞給他後有些心疼的道︰「你怎麼不休息一會?看你這神色,又是一夜未眠吧?總是這麼樣下去,你的身體怎麼受得了?」

    聽著張婷有些心疼的語氣,楊震草草的劃了幾口飯之後搖了搖頭道︰「我也想休息一會。我又不是鐵人,不知道累?可這形勢不等人那?我們這些做指揮員哪怕是一個小小的疏忽,下面的官兵都多付出多少無謂的鮮血?一個問題考慮不到,那是要用戰士們的生命去彌補的。」

    說到這裡,楊震看了看眼神裡含著深深擔憂的張婷,笑了笑道︰「你放心,我會想法子找機會休息一會的,畢竟我也不是鐵打的。」

    安撫了一下張婷後,楊震轉過頭對身後的小虎子道︰「虎子,你去找根繩子,一會行軍的時候將我捆在馬背上。我好借行軍的機會休息一會。我可沒有在馬背上睡覺的那個本事,還是捆上點好。難看歸難看,總算可以休息一會。」

    「不過,就是得麻煩你幫我牽一下馬。你可得給我看住了,別把老子送到小鬼子那裡。我的那匹馬可是董平送我的東洋馬。別到時來趁老子睡著的時候,來一個老鄉見老鄉,我可就慘了。這次打佳木斯繳獲了這麼多的馬匹,這下我的那匹馬應該是物歸原主了。」

    楊震在後世就訓練過在一切可能的時間與地點,怎麼讓自己能以最快的速度進入睡眠。在楊震看來,行軍路線和計畫已經制定完畢,在抵達預定戰場之前,幾乎沒有再需要自己操心的事情了。如果行軍路上遇到的小小突發事件,劉長順還是應付不了的話,那他這個團長也就別幹了。

    部隊出發之後,楊震只了交待路上除非遇到特殊事情外,所有事情都由劉長順與馬春生相機處理。至於事情的嚴重性用不用叫醒自己,則由馬春生決定後,便在馬背上進入了淺睡狀態。

    當然,他對騎術只能說是通曉而已。絕對沒有那些自幼生活在馬背上人騎著馬也可以睡覺的本事。為了提防他掉下馬摔傷,他的幾個警衛員在小虎子的指揮之下,用繩子將他五花大綁捆在了馬背上。

    看著像粽子一樣被捆在馬背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馬背上的人是被抓的土匪這頗有些喜劇效果的場景,所有人卻都沒有笑出來。他們都知道他們的司令員現在是多麼的疲勞,那種從骨子裡面透出的乏不是裝能裝出來的。

    昨天夜裡儘管時間不長,但除了楊震之外,幾乎所有人都獲得了一定的休息時間。就是劉長順與馬春生也各自睡了一個多小時。就連一向緊跟楊震的小虎子,也被楊震趕回去,睡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只有他們的司令員,幾乎忙碌了一整夜。

    看著上馬沒有幾分鐘就發出輕微鼾聲的楊震,劉長順與馬春生對望一眼,無奈的相視苦笑之後,揮手帶隊出發。在行軍過程之中,劉長順親自傳下命令,馬匹全部帶好嚼子,行軍儘量不要弄出大動靜來。

    可偏偏事情很多時候往往不是按照人的意願來發展。就在出發後剛行軍不到兩個小時,劉長順就接到警戒部隊匯報,就在自己南邊十餘里處,發現日軍行軍大隊正在兼程東進。從規模來看,兵力至少有兩個聯隊以上。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4
第一百六十九章 烽火群策山(1)

    接到十里外發現大隊日軍行軍隊列,其兵力足有兩個聯隊的匯報,劉長順第一個想法就是喚醒楊震。兩個日軍聯隊,劉長順第一個想法就是這是第四師團的主力。兩個聯隊的日軍與自己並行,即便是方向相反。但不管繼續西進,還是暫停行軍就地隱蔽,或是更改行軍路線,向北移動,這卻是劉長順不敢決定的。

    對於劉長順想要喚醒楊震的毛躁、沒有信心的舉動,馬春生搖了搖頭道︰「不用喚醒司令員了。日軍既然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東進,就說明他們並未發現我們。既然日軍沒有動作,我們又何必大驚小怪?我們還是他走他的,我們走我們的。只是命令部隊加強戒備,做好戰鬥準備便可。你想想若是日軍發現我們,還會繼續埋頭趕路,豈不是早就撲了過來?」

    「這怎麼行,如果日軍一旦發現我們,全線壓上,我們是要吃大虧的。我們這裡現在除了掩護政委轉運傷員與物資的部隊之外,剩餘的不過勉強就一個團的兵力。雜七雜八都算上,也不過勉強夠三千人。日軍那裡單單現在就發現兩個聯隊的兵力。你要知道,第四師團可是有三個聯隊。」

    「就算日軍急於趕路,沒有發現我們。但他們還有飛機,一旦日軍飛機出動,我們能逃得過他們的眼楮?無論是兵力還是火力上我們與日軍相差太多。不叫醒司令員,商議一個對策,這麼近的距離,鬼子的炮彈可以直接砸在我們頭上。我們就是連一個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聽到馬春生提議不用搭理距離自己可謂是近在咫尺的第四師團主力,劉長順一瞪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傢伙究竟是什麼意思?鬼子都到身邊了,可他還大言不慚的說不用搭理,他腦袋不是有病吧?

    對於劉長順的懷疑,馬春生苦笑道︰「劉團長,日軍離我們雖然很近,但是他們卻並未發現我們。我們只需要對其做出必要的警戒便可,完全可以不用搭理他們。至於你擔心的日軍空中優勢,你認為在佳木斯機場被我們摧毀之後,他們還有多餘的力量在對我們進行大範圍的空中偵察嗎?」

    「從剛剛偵察部隊傳過來的情報來看,日軍行軍雖然很謹慎,但行軍速度卻是不慢。想來日軍也急著救援佳木斯。就算他們發現我們,也只會以為我們是小股騷擾部隊。對於他們眼下的情況來說,佳木斯要重要的多。況且他們現在還並未發現我們。」

    「整個群策山反擊作戰的計畫已經擬定完成,我們必須在預定時間之內趕到預設戰場。而我們無論是繞路,還是暫時隱蔽,都要耽擱大量的時間。我們在行軍之中無法架設電台,一旦參謀長那邊按照預定時間發起反擊,而我們還未能趕到戰場,你想想這個後果會多嚴重。」

    「退一萬步來講,就算這股日軍發現我們,全線壓上。但這裡是山區,不是平原地區。我們只要做好了警戒,倒時候在撤也是一樣的。十里路,說近固然近,但說不近,也不近。只要我們做好戰鬥準備,到時候完全可以依靠山地節節抗擊。」

    「司令員已經幾夜沒有休息了,你就忍心遇到這麼一點情況就去打攪他?我們有精銳的偵察部隊在那邊,等他們發現我們的時候,我們再反應也足夠。遭遇戰的關鍵並非是雙方兵力的多少,而是取決於那一方先發現對手,那一方的反應更快。就現在看,先敵發現對手的我們已經可以說是佔據了上風。」

    「聽我一句話,等鬼子發現我們再說。只要他們沒有發現我們,我還是那句話,他們走他們的,我們走我們的。既然我們已經定下打群策山的日軍四十四聯隊,那麼對於現在的我們在預定時間之內趕到指定攻擊地點更重要。」

    「不過,劉團長我認為現在還不需要打攪司令員,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你現在已經是一團之長。你的眼光不應該只侷限於戰術上,眼光應該放的更長遠一些。應該學會獨立的去思考問題,去判斷形勢,而不是事事依靠司令員。否則要你們這些做團長、政委、參謀的人幹什麼?」

    「司令員現在需要的不單單只是會在戰場上嚴格服從命令、作戰勇敢、敢打敢拚的部下,更需要的是能獨立思考的部下。你現在是團長,就要有一個團長的腦子去思考問題。這裡除了司令員,你是最高指揮官。該怎麼做,你要習慣自己獨立去思考問題。部隊總有一天要大發展的,難道你只想當一個團長?還是你的能力只能當一個團長?」

    馬春生這些話說的很誠懇,但也很不客氣。劉長順儘管被他說的多少有些難堪,但也不能不承認這個傢伙說的有些道理。習慣了在楊震已經制定好的計畫之下作戰,冷不丁的讓他獨立去思考,獨立制定作戰計畫,劉長順真的還從未想過。

    沉默良久,劉長順咬咬牙道︰「我聽你的,這次我就冒這個險。不過老馬,你參軍時間雖然不長,但司令員對你很器重。而且你腦子轉的快,鬼主意多,這次你一定要幫我。等打完這一仗,我去和司令員說,讓你到我這個團任參謀長。」

    對於劉長順的邀請,馬春生搖搖頭卻是不可置否。他知道,以楊震之前的說法,是絕對不會下放自己到任何一個團的,絕對會將自己留在身邊擔任參謀。倒不是不相信自己,而是他身邊現在人才嚴重的匱乏。他絕對不會捨得將自己大材小用的下到那個團任參謀長的。

    雖然一路行軍劉長順有些提心吊膽的,但最終的結果讓他不得不佩服馬春生腦袋轉的夠快。雖然兩軍相隔十里路,但無暇他顧的日軍卻始終沒有發現自己。經過大半天的急行軍,部隊終歸還是有驚無險的按時抵達預定作戰地域。

    抵達預定作戰地域才清醒過來的楊震,聽到劉長順的匯報,卻是有些恨鐵不成鋼搖搖頭道︰「你還是不夠穩重,老馬做的對。還沒等鬼子發現我們,你先慌了,這麼不成熟,將來怎麼能獨擋一面?」

    「無論出現什麼情況,你這個當首長的首先要穩重,不能慌。你是一支部隊的軍事首長,整個部隊都在看著你。你要是先亂了,軍心也就亂了。再好的部隊軍心一亂,還能打仗嗎?」

    「還有,要是事事都要請示,我要你們這些團長、政委做什麼?要你們這些軍事、政治主官做什麼?你的腦子就不會用用?我給你們講過的那些戰場形勢判斷,你都就飯吃了?遇到敵情,自己為什麼不去先分析一下?」

    「我並不是因為你要打攪我休息生氣,我生氣是因為你不用腦子。你當時聽了老馬的話,你現在偷著樂去吧。要是當時你叫醒我,卻拿不出一個敵情分析、判斷,以及處置意見,我非撤了你不可。我不要事事都要請示的飯桶幹部,尤其是軍事幹部。」

    聽著楊震的批評,劉長順臉色漲的通紅,卻不敢反駁,只能老實的挨訓。看著這個傢伙低著腦袋一副老實挨訓的樣子,楊震微微嘆了口氣,總算這個傢伙還知道不好意思,也算還有救。

    楊震對部下的批評向來都是指點多過訓斥,見到劉長順低頭思考自己的話,他也就沒有再說下去。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去喊上老馬,咱們一起上前邊去看看。這裡都是你的部隊,敵情你應該比我清楚。」

    說到敵情,挨了一頓批評,本來有些萎靡的劉長順頓時來了精神。等來到距離偽滿軍陣地不足百餘米的山頭上一個敵情觀察所時,劉長順指著前邊偽滿軍構築的警戒陣地道︰「據偵察,敵人陣地現在與李明瑞上報的佈防情況已經有些不同。」

    「在我們正面的是偽滿軍第七軍管區獨立騎兵團與軍管區教導隊,在其後邊是十一師團四十三聯隊的兩個步兵中隊。比原來李明瑞上報的足足多了一個日軍中隊。在這兩個日軍中隊的後邊就是四十四聯隊的主陣地。而與偽滿軍這個獨立騎兵團防線相連接的是騎兵第三旅團的一個騎兵中隊。」

    「這次日軍將整個騎兵第三旅團都部署用來保護四十四聯隊的側翼以及後方,防線從苗嶺山一直向北,連接到群策山一線,使得騎兵第三旅團的防線過長,所以這裡只放了一個騎兵中隊。」

    「另外,經過捕俘審訊後得知,在黑岩義勝被李明瑞擊斃後,接過黑岩支隊指揮權的四十四聯隊長河間槌太郎大佐調整了佈防。將四十四聯隊主力從一線上撤了下來,由偽滿軍第七軍管區的混成第三旅姜鵬飛所部接防。而原來協同作戰的偽滿軍第七軍管區之獨立一旅已經隨澤田茂調回佳木斯。而自己則加強了對兩翼的防守。南線除了第四師團留下的一個支隊外,還加強了四十四聯隊的一個中隊。這都是李明瑞上報的日軍佈防計畫中沒有的。」

    聽罷劉長順的匯報,楊震點點頭,舉起望遠鏡仔細觀察了一下偽滿軍的佈防情況,以便尋找突破口。作戰計畫已經定下,現在距離預定的全線反擊的時間已經不足兩個小時。為了減小傷亡,楊震對突破口的選擇還是很慎重的。

    觀察良久,楊震對身邊的劉長順道︰「這次我們就選擇這裡作為攻擊出發地域。你回去,將部隊全部帶到這裡。一定要做好隱蔽工作,儘量不要讓敵人發現你們部隊的運動。這裡植被相當不錯,偽滿軍也沒有掃清射界。咱們越接近敵人的陣地,傷亡也就會越小。這裡距離偽滿的陣地不過一百米,又是居高臨下。地形對我們極為有利。」

    「你在攻擊發起之後,從偽滿軍的右翼,也就是他們與日軍結合部發起突破。我集中主要炮火掩護你們。另外,在突破偽滿軍防線之後,除了留下一個營全力阻擊騎兵第三旅團對群策山一線增援之外。你以主力向西南方向全力直插過去,切斷群策山一線日軍與騎兵第三旅團之間的聯繫。」

    「在穿插的時候,你要注意與群策山正面出擊的部隊聯繫。在與正面出擊的部隊匯合之後,你調頭向西北方向攻擊前進,一定要搶在日軍反應過來之前,將整個日軍分割開來。我看了一下,日軍的陣地成東西佈置。大部分兵力放在了東側。擺出一副時刻準備東撤的架勢。」

    「你在完成對敵分割之後,除了戰術動作要到位之外,要注意從西向東打。我們預定的攻擊時間是下午三點,這個時候,太陽已經逐漸西沉。從這個方向攻擊,可以有效的利用夕照日頭光線對敵人眼楮產生的干擾。」

    「記住,發起攻擊之後,一定要猛打、猛衝,你們團直迫擊炮與步兵炮,要儘量提前為部隊提供火力支援。你的輕重機槍要全部提至第一線。咱們的炮兵訓練還有不足,還無法做到提供伴隨火力掩護。尤其是群策山的重炮群,你就不要指望了。除非你想冒著被自己人炮火打爛的危險。另外,日軍的炮兵陣地你要第一時間給我拿下來。」

    「參謀長那裡已經打了幾天,儲備的炮彈數量不會太多。按照預定計畫,他們提供的炮火支援只有半個小時的時間。而我們這裡,為了達到戰術的突然性。在你的攻擊正式發起之前,炮兵也不會開炮。你的攻擊時間是正面反擊部隊發起三十分鐘之後。記住,是三十分鐘之後。」

    楊震一邊說,劉長順一邊點頭示意自己記住了。等楊震的話音落下,劉長順看了一下手錶道︰「司令員,現在距離攻擊發起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您還有什麼要求沒有?尤其是對戰術上的安排。」

    聽到他詢問,又舉起望遠鏡向敵軍陣地觀察的楊震,連望遠鏡都沒有放下,只是淡淡的道︰「我沒有什麼可再交待的了。下一步怎麼打,就看你自己的了。我該替你考慮的已經說完了。我是你的司令員,不是你的參謀長。」

    就在劉長順聽到楊震沒有要交待的話後正準備回去調動部隊時,楊震又叫住了他道︰「你回去交待給這裡扯上一條電話線,我的指揮所就設置在這裡。你帶領部隊向這裡運動的時候,如果驚動了敵人,後果你自己看著辦。」

    知道楊震一旦下了決心就很難在更改的性格,聽到楊震決定將指揮所就設置在距離前沿陣地不到一百米距離,劉長順也不敢在勸。在帶領部隊向攻擊發起地域運動的時候,只能小心再小心。生怕驚動了對面的日偽軍,將司令員陷入險境。

    只是在敵人鼻子尖地下運動一支數千人的部隊,而不被發現實在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好在對面的無精打采的偽滿軍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在正面戰線,才讓劉長順成功的完成了此次在敵人眼皮下面調動。只不過等將部隊按照楊震的要求帶到指定地點的時候,劉長順渾身上下都已經大汗淋淋,濕透了。

    應該說劉長順雖然在能力上還有一定欠缺,但部隊訓練的還是有模有樣的。在無論是在向前沿陣地運動時,還是抵達預定出擊地點開始潛伏之後,除了炮兵觀察員在緊張的通過電話為身後的炮兵指示坐標發出輕微的聲音之外,所有官兵都按照命令抱著槍伏在地上,靜靜的等候攻擊命令的下達,沒有人發出一點聲音。

    只是看著手錶上的時間一分一秒的走過,距離攻擊發起的時間越來越近,除了楊震依舊一副平靜的表情之外,劉長順多少還是有些不知道是緊張還是興奮的表情。就連自參軍以來一向以穩重著稱的馬春生,也多少有些緊張。

    看著二人的各異的表情,楊震微微笑了笑,卻沒有說話。只是閉上眼,靜靜的聽著手錶指針行走時候的 噠聲,等待著群策山正面炮聲的響起。看著自己司令員顯露出的沉穩,因為距離攻擊時間越來越近,而有些緊張的部隊情緒也逐漸的重新穩定了下來。

    郭邴勳的時間觀念一直極強,當楊震手腕上的手錶時針指向三時,群策山一線準時響起了密集的炮聲。為了集中火力,郭邴勳集中了群策山一線所有可以集中的火炮。從野炮到一百五十毫米榴彈炮。從迫擊炮到步兵炮,密集的炮彈將日偽軍的陣地籠罩在一片彈雨之下。其火力密集程度絕對是空前的。用王光宇的話來說,這是砸鍋賣鐵了。

    在抗聯過慣了窮日子的王光宇這邊為打出去的炮彈心疼,那邊日偽軍陣地上的人卻是感覺在地獄裡一般。對這次突然的炮擊,幾乎日偽軍陣地上所有人都沒有預料的到。自群策山之戰展開數日來,對手除了一次反擊堪稱規模比較大之外,其餘的不過是小規模的戰術反擊。

    而在防禦之中,除了前幾日動用的支援火力比較猛烈之外,從前日在作戰之中就極少大規模的動用炮火掩護。更多的是採取小規模炮群,甚至是單炮提供火力支援,在也沒有採取過火力覆蓋的手段。而且一旦對手的攻擊被打退了,便停止火力支援。甚至連火力追擊都沒有做過。

    郭邴勳這一手弄的不知道這個群策山基地規模究竟有多大的黑岩義勝與河間槌太郎,還以為對手的炮彈已經逐漸的消耗餘燼,而逐漸放鬆了對對手的警惕。本來已經撤到對手火炮射程之外的聯隊主力,又陸續調了回來。卻沒有想到在對手這次突然炮擊之中,損失慘重。

    這幾天作戰下來,指揮群策山一線炮兵的馬其昌對日軍陣地可謂是已經瞭如指掌。雖然炮兵的技術還多少有些欠缺,但其火力打擊的精度也上升了不少。加之火力空前的密集程度,使得日偽軍陣地遭到了重創。

    劉長順都能觀察到的東西,郭邴勳豈會看不到?河間槌太郎雖然用偽滿軍接替了四十四聯隊主力,但四十四聯隊卻是沒有撤回原駐地。就在偽滿軍陣地後邊,執行督戰。而炮兵陣地更是沒有進行任何移動。甚至在司令部遇襲,黑岩義勝少將死的莫名其妙,地圖等一批文件丟失,也沒有想起將炮兵挪一個位置。

    在猛烈的炮火打擊之下之下,整個日偽軍陣地被炸成了一片廢墟。機槍掩體、炮兵陣地一個個的被炸傷了天。而作為炮火重點打擊對象的日軍四十四聯隊,損失尤其大。其被特殊照顧的炮兵只來得及打出幾發反擊的炮彈,就在第一時間之內就被摧毀。

    實際上他們預料的也沒有錯,數日的激戰下來,倉庫之中庫存的炮彈已經被運走大半的群策山一線此時的炮彈的確所剩不多了。尤其是前一階段作戰之中作為主力使用,本就儲備不多的一百五十毫米炮彈總共剩下不到二百發。

    只是剩餘的炮彈雖然不多,但為這次全面反擊提供火力掩護的數量還是足夠的。更何況對於那些笨重的,因為本身缺乏本應該配置的重型火炮牽引車,而沒有野戰能力的一百五十毫米榴彈炮,無論是楊震還是郭邴勳壓根就沒有打算留下炮彈。

    這東西太笨重,用馬匹牽引根本就不可能。而本身又日軍牽引這種重炮所使用的專用牽引車,根本無法機動的情況之下。這些重炮對於楊震來說,卻成了一個雞肋一樣的東西。不用可惜,想用卻無法機動。所以為了這次反擊下了血本的楊震也就沒有絲毫的吝嗇這種炮彈。直接告訴郭邴勳,將一百五十毫米炮彈全部打出去。

    楊震這一砸鍋賣鐵,倒霉的自然是日軍了。當在密集的彈雨之下,整整被折磨了半個小時的日偽軍聽到炮聲漸漸平息下來,還沒有喘口氣的時候,群策山正面漫山遍野又響起了淒厲的衝鋒號聲。按照預定計畫,郭邴勳指揮執行群策山防禦作戰的部隊率先展開了反擊。其先頭部隊杜開山團以猛烈的攻勢,率先撕開了被炮擊炸的暈頭轉向,要不是日軍在後邊壓陣,恐怕早就潰散了的偽滿軍防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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