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自白
今天的她穿著那套她離婚時穿的那條長裙，淡色的服飾讓她看起來卻是如此的動人卻又不可侵犯。
大口大口地喘了幾口氣之後，金蓮終於走出了原告台，來到了法庭的中央。她捂著自己的胸口，讓腦海中的思路再次整理一下之後，開始了這最後的一場，獨屬於她自己的辯護。
「尊敬的……法官大人，您好。我叫金蓮……今年，二十二歲。」
聲音顯得有些緊張，她發現，自己說話的時候手指竟然在打顫。
這個女孩再次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稍稍冷靜下來後，緩緩說道——
「我是一個從鄉村來的女孩，小時候家裡窮，我只不過才讀到小學年紀，爸爸媽媽就不讓我繼續讀書了，讓我去農田裡面幫忙務農。」
「在我十四歲的時候，我又是因為聽到村子裡面的人說來上京市賺錢好賺，我想要幫忙爸媽的忙，所以也跟著一起來了上京市的市中心。啊，那個時候長遠村和上京市之間還沒有地鐵，十幾公里的路坐的我幾乎快要吐出來了。但是我想，只要能夠到達上京市，我就能找到好工作，能夠賺好多好多的錢，幫忙家裡了。」
她的雙手捂在胸前，沉思片刻之後，繼續說道：「然後，我的第一個男朋友，就是在同一輛破卡車上認識的。他大我五歲，那個時候，他對我說如果想要在上京市混的好，那就一定要跟著他走。」
「我聽了，也跟著他走了。獨自一人來到上京市，說不害怕是騙人的。那個時候我就在心裡想，如果能夠有個人帶帶我，有個人能夠保護我的話，那該有多好？」
凌峰的面色沒有絲毫的改變，看不出來他究竟在想什麼。
那邊的鬼宿和武箜則是仔仔細細地聽著她的言辭，似乎是想要找到任何的破綻似的。
「然後，我就懷孕了……」
這短短的七個字，如今平淡如水地從這個女孩的嘴裡發了出來。就像是在訴說別人的事情一樣。
「當時，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怎麼了。本來每個月都來的月事不再來了，我擔心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麼病，所以就告訴了我的男朋友。然後他帶我去醫院檢查，檢查完畢之後我就坐在醫院的走廊裡面等著。過了一會兒之後，有個醫生過來對我說，我的男朋友給了我一千塊錢，讓我把孩子打掉。」
「我很擔心，也很害怕……而且那個時候我也不知道把孩子打掉到底是好還是不好。但是是男朋友說的，我就答應了。隨後，我被推進了手術室，接下來的場景我就像是在做夢一樣，出來的時候感覺整個人都被掏空了似的，下半身很痛，很酸，很脹，很難受。而當我回到出租房的時候，我男朋友竟然已經離開了，去了哪裡都不知道了。」
說到這裡，她稍稍停頓了片刻。
在深吸一口氣之後，她的話語才接著說了下去——
「然後，就像是陷入了一個奇怪的循環一樣。我好像……還是那種比較容易受男孩子喜歡的類型吧？接下來，一個又一個的男朋友過來了，他們每一個都對我說，要照顧我一生一世，要保護我，不讓我受到傷害。」
「我相信他們，我總是告訴自己，這個人對我肯定是真心的。既然他對我付出了真心，那麼我也要對他付出真心才行。」
「我照顧我的每一個男朋友，賺來的錢也都全部上交給他們。我只希望他們能夠對我好，能夠在這個我人生地不熟，無依無靠的上京市裡面給我一個家的溫暖。」
「但，我卻換了一個又一個的男朋友……他們在聽到我說了我之前的情況之後，剛剛開始全都很體諒我，很照顧我，說絕對不會對我不好。但是一旦發現我懷孕，或是和我一起住了一兩個月之後，就會突然消失，不知所蹤。」
金蓮的眼神顯得有些暗淡下來，她捂著自己的雙手，目光也是看著地面，不再抬起。沉默片刻之後，她轉過頭，目光終於落向旁邊的武箜，看著他……深情地看著他。
「我很失落，也很無奈……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裡做得不好。是不是我不夠漂亮？是不是我沒有把他們照顧好？是不是我顯得太過柔弱，賺的錢不夠多？我一直都在自怨自艾，同時，又想著我下一次會不會遇到一個好男人？一個絕對不會消失的好男人？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遇到了阿箜……我的前夫。」
「阿箜對我很好，也對我很慇勤。而且他和其他男人不同，一天到晚就想著帶我去開房間。在帶我去開房間之前，他就向我求婚了。」
「我很高興，也很激動。因為阿箜對我求婚的那一天我永遠都記得，那時候我的心簡直就像是要飛了起來，我以為我的苦難日子終於要結束了！我也終於可以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了！」
「但是，當我因為懷孕太多次而流產了他的孩子，並且我還犯傻，把我之前的情史完完全全地對我的前夫坦白之後，我的幸福生活，卻是提早結束了。」
她抬起手，輕輕抹了抹眼角，拭去那落下的淚水。隨後，她那雙如同水一般的眼睛默默地注視著那邊的武箜，緩緩道——
「阿箜，我不是第一次被男人騙。現在想來，在你之前，我被許許多多的男人騙過。我書讀得不多，從小，我媽媽就告訴我一定要靠男人才行，我們女人不能沒有了男人這根主心骨。」
「所以，哪怕是被騙了再多次，我也依然相信下一個男人不會騙我……我也始終相信，你不會騙我，不會想要害我。我是這麼堅決地相信著的。因為……我愛你。既然我愛你，我就覺得我應該向你奉獻出一切，因為我覺得這樣，應該也可以換來你對我的愛，還有憐惜。」
「但是，我還是被你騙了。你耍手段把我淨身出戶，我找不到證據來反駁。然後當我想要用這套房子來讓你牽掛我，和我復婚的時候，你又想要用其他的手段來害我，不想再和我有任何的聯繫。同時，你的弟弟為了得到我，對我虛與委蛇。但是一旦知道我可能會讓他沒錢沒工作的時候，他立刻不惜下毒也要讓我閉上嘴巴，輸掉這場官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