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律政奶爸 作者：盤古混沌（已完成）

211.死也要死在這房子裡

    「而之所以出現了這樣的惡性案件，還是那句話，這一切都是我們這些大人，我們的這個社會制度，我們的體制上出現了問題。我們需要從而更加深層次的方面去挖掘這一次的案件的本質，否則，就是本末倒置了。」

    播報員道謝：「謝謝呂律師給我們提供的精彩評論，謝謝。現在，我們來看下一條新聞……」

    新聞結束，蜜律再次吃了一口早餐，隨後就放下碗筷，閉上眼睛想了起來。

    論官司，這並不是一個很難的官司。犯罪嫌疑人未成年，在法庭上只要一直抓著這一點不放，那這場官司也就算是結束了。可以說，擔當這樣的被告人的律師是一個無本萬利的行為。因為官司注定贏，不需要考慮任何失敗的可能性。

    另外，這個官司現在的社會影響很大，許許多多的人都在關注這個案子，弄得好，也許可以讓法者鴆律師事務所的名氣變得更加響一點。

    而唯一的問題，恐怕就是為這種死不悔改的少年犯辯護所造成的社會影響了。弄得不好，這個律師事務所的名氣可能會變得更加糟糕也說不定。

    「大小姐，現在的律師事務所可以說完全沒有任何的好名聲，您不需要太過介懷。」

    蜜律睜開眼睛看著旁邊的咲夜，看著她那一張冷若冰霜的臉龐，點點頭：「沒有錯，弄得好的話還可以稍稍讓我們的名聲變得更好一點。」

    咲夜低下頭：「好的，大小姐，我馬上就去準備，估計等到下午少爺醒來之後就可以出發。此外，大小姐，您現在開始那麼關心少爺的事業，我很高興。」

    蜜律朝著咲夜那張臉瞄了一會兒……她哪裡有任何高興的模樣啊？一張臉依然像是凍結了似得很冷啊！

    不不不，蜜律捂著自己的嘴，把這些話重新塞進自己的嘴巴裡面，呼出一口氣。

    「哼！我早就說過，我可不希望他到時候沒有工作反而拖累我！我是為了我自己考慮著想！」

    「噗嗤——」

    那邊的金蓮捂著嘴巴，偷笑了一聲。這一笑，讓蜜律那張臉變得更加的嚴肅，一副好像要把金蓮給直接燉了的感覺。至此，金蓮才連忙收住笑容，不敢再笑。

    然後，就到了下午……

    「我不要！我絕對不要！開什麼玩笑？打死我也不要！我不要！！」

    是誰說下午要把那個傢伙帶去接案子的？

    下午三點，距離法律援助中心關門還有兩個小時，這個傢伙現在卻是把自己完完全全地關在房間裡面，手裡抱著遊戲機的手柄，一副打死我也不出去的態度，堅決且堅定第死賴在房間裡面不肯離開！

    蜜律看著電視畫面上那個魔法少女角色，臉上的表情顯得更加鄙夷了：「如果你不想去，至少給我弄點工作回來。別老是整天窩在家裡一副沒有工作的廢物一樣。你現在這個樣子和沒有工作的廢物有什麼區別？」

    法者鴆：「你就當我是廢物吧！你就當我是個廢物吧！就算是被當成廢物我也不要在這個時候跑出去接什麼狗屁案子！我絕對不要！絕對絕對的不要！反正，今天！我已經打算四十八小時不睡覺玩遊戲了！誰也不能阻止我玩遊戲！誰阻止我玩遊戲誰就是我生的！」

    啪嗒一聲，蜜律毫不留情地關掉了電視，抱著天平熊，冷冷地看著法者鴆。

    對此，法者鴆一下子跳了起來，看起來好像是已經完全瘋掉了一樣撲向電視，打開。那兩隻眼睛裡面已經是完全沒有一點點的人樣了，完完全全的就是瘋子的眼睛了。

    「哈哈哈哈！沒有人可以阻撓我玩遊戲！你們，現在出去！沒有我的允許，這個雙休日絕對不准再來我的房間裡面打擾我！我買了很多零食，所以不要來管我！我要和我的魔法少女們一起渡過一個美妙的週末！哈哈哈哈！」

    說著，法者鴆一股腦兒地把蜜律，咲夜還有金蓮三個人全部轟出了房間。蜜律和咲夜是一副鄙夷的態度，也就只有金蓮顯得有些擔心，她隔著門，敲了敲說道：「少爺，您這樣……身體會弄壞的。要不，我還是給您弄點吃的東西好吧？而且晚上也要注意休息啊……」

    只可惜，金蓮的好心並沒有換來任何的回覆。房間裡面的那個毒物應該已經完全沉醉在那可悲的魔法少女的世界之中了吧……嗯，真的很可悲。

    看看時間，現在已經是下午三點半，如果再不去法律援助中心的話，就要關門了。

    那麼現在，該怎麼辦？

    咲夜站在旁邊，一言不發。金蓮皺著眉頭，說道：「那個……咲夜妹妹，如果說少爺還是不肯去接工作的話……要不還是算了吧？再讓少爺休息兩天，怎麼樣？」

    「再休息下去的話他就可以直接被當成大型垃圾扔出去了。咲夜姐姐，我們走。」

    蜜律當機立斷地下了決定，抱著手中的天平熊義不容辭地走出了門。咲夜也是立刻在後面跟著，就只有金蓮，被下了駐足令的她，現在也只能呆在家裡，無奈嘆氣了。

    ————

    「比卟露吧卟露，愛之魔炮，發射！」

    伴隨著少女那可愛的呼叫聲，也伴隨著那宛如舞蹈一般的轉身，揮出魔棒。一道帶著許許多多的愛心的魔動光束炮瞬間從那小小的魔杖頂端爆發而出，向著前方宛如碾壓一般地轟出！

    這一刻，星辰變色，天地無光！面前的那一排的骷髏兵就如同粉塵一般被碾碎，一點點的渣滓都不剩。就連那個巨大的骷髏魔王也是在正面接受了這一招之後發出痛苦的慘叫，在那粉紅色的光束炮之下煙消雲散。

    戰鬥結束，小愛呼出一口氣。身上的魔力增幅服裝也是在這一刻因為魔力消耗太過劇烈而消失。

    眼見這個只不過十三歲的魔法少女即將全裸，法者鴆連忙一個箭步地衝了上去，一個滑跪，準確無比地接住了她。同時一扯身上的披風，包裹住了她的身體。

212.這是什麼情況？

    「沒有事吧？小愛。」

    一張英俊帥氣，嚴肅中帶著溫柔，清爽中帶著陽光的大背頭戰士打扮的法者鴆，用那渾厚的男性嗓音說出了這短短的六個字。

    而被他摟在懷裡的魔法少女小愛滿臉嬌羞地點了點頭，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脫下披風重新站起。此時，她身上的服裝恢復成了那套最普通的長袖長褲的學生服裝。嗯，也只有像小愛這樣可愛的魔法少女，才能夠將這種華國的校服傳出亮點來啊。

    「謝謝您，法叔叔。我們還是繼續趕路吧。為了能夠盡快消滅大魔王，恢復世界的和平，我們必須更加努力呢！」

    法者鴆也是重新拉起披風披在身上，他亮了一下自己那粗壯的眩二頭肌，抬起頭，讓那六塊腹肌在眼光下照耀。隨後，他用力地點了點頭：「沒有錯！小愛，我會保護你，我會保護你到天涯海角！和你一起擊敗所有的敵人！然後，我要為你多蒐集各種各樣的衣服讓你穿！」

    可愛的小愛真的是好可愛啊！在這個世界上，也就只有小愛能夠理解自己啦！

    小愛微笑地點了點頭，拿著魔杖向前走。法者鴆也是提起精神，跟上。

    碰——！

    但是在那剎那間，小愛突然轉過身，用手中的魔杖狠狠地抽了法者鴆一臉。

    法者鴆懵了，他揉了揉自己的臉，一臉懵逼的模樣：「小愛，你為什麼打我啊？」

    小愛依然是笑眯眯的，說道：「因為你是個白痴廢物啊！小愛專門打廢物，吃白飯的傢伙呢。」

    法者鴆：「啊？小愛？也許和你比起來我的確是廢物，但是你為什麼……」

    碰！

    魔法杖再次朝著法者鴆的臉上掄了一下。

    這下子，法者鴆急了，他連忙張開雙手去抱住小愛，緊張地大聲叫道：「小愛！你不要打我啊！如果你打我是因為你喜歡我的話我隨便你打！但是你不要隨隨便便這樣打我啊！我會誤會你不喜歡我的呀！小愛！小愛！」

    只可惜，小愛手中的魔杖更加凶狠地落下，同時，還開始用另外一個顯得更加幼稚的聲音大聲叫道：「放開！放開我！你這個還沒有經過發酵的人體排泄物混合體！放開我！」

    「小愛！小愛——！」

    碰——！

    終於，魔杖再次重重地掄在了法者鴆的臉蛋上，將他整個人都給揍得跌倒在地。而當他的臉蛋和那冰冷的地面真正接觸的時候，他的雙眼猛地張開，一臉錯愕地爬了起來，慌慌張張地看著左右，摸了摸自己額頭上的汗水。

    面前，是蜜律雙手高高舉著天平熊，一臉憤怒地看著自己的表情。再看看旁邊，咲夜則是面色冰冷，眼中充斥著一種好像看到某種骯髒物體一樣的輕蔑眼神對著自己。

    法者鴆摸了摸自己的臉，讓自己再次冷靜一下之後，轉過頭看四周的環境。

    這裡……是法院？

    沒有錯，這的確是法院！

    但是，怎麼會是法院的？自己不是應該在家裡好好地玩《魔武姬無雙II》的嗎？怎麼自己現在跑到法院來了？還有小愛呢？小愛在哪裡？總覺得好像才剛剛幫小愛打造出一套S級的服裝，美少女變身的時候那華麗程度幾乎已經讓自己感動的快要哭出來了！可是……現在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你們這是干嘛？週六把我拖來法院幹什麼？」

    一想到小愛沒了，法者鴆立刻就火了！他嗖地一下站起，大聲咆哮起來。

    咲夜則是取出手機，輕輕按了一下之後，將屏幕對準法者鴆：「少爺，現在已經是週一的上午七點三十分。再過一個半小時，您就要出庭了。」

    「出庭？」

    法者鴆敲了敲自己的腦袋，不不不，比起出庭，更加重要的是……現在已經是週一了？可自己怎麼才感覺玩了兩三個小時的遊戲？怎麼就週一了？

    咲夜：「為了把少爺您從房間裡面弄出來著實花費了我不少的力氣。您真的像是一頭死豬一樣的沉，不，至少死豬是死的，而您還是活的，如果可以的話還真的是希望您能夠先死掉，讓我能夠把您分成一塊一塊地打包帶來這裡之後您再復活，這樣也能讓我省掉一點搬運的時間。」

    蜜律打開天平熊背後的拉鏈，從裡面取出一份文件，遞給法者鴆，說道：「喏，你什麼廢話也不要說了，這是我幫你安排的辯護。現在還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你可以趁著開庭前去見上一面。這份辯護很簡單，你去主張無罪辯護吧，絕對不會輸的。法院方面的委託費我也已經收下了。你就在那邊隨隨便便地主張一下就行了。咲夜，我現在要去上學了，幫我叫車。」

    咲夜恭敬行禮，應了一聲之後，就跟著蜜律一起朝著法院的出口方向走去，轉眼間，就離開了。

    然後，就只留下現在已經一整張臉只剩下懵逼的法者鴆，拿著手中的那份文件，呆呆地坐在地上，還沒有進入狀況。

    這算是什麼情況？

    他敲了敲自己那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的腦袋，從地上爬起來，坐在旁邊的座位上。

    在對著牆上的掛鐘凝視發呆了大概三十秒鐘之後，他打了個哈欠，重新搖搖頭，將手中的那份文件塞進自己的褲兜，起身，走進洗手間。

    在用廁所的涼水清理一下臉，讓自己清醒了一下之後，法者鴆終於覺得自己重新恢復了過來。

    摸摸口袋……很好，口袋裡面除了那份文件之外，就只有自己的律師徽章和律師證，根本就沒有一分錢！

    餓著肚子，他如同一具喪屍一樣走到那自動販賣機之前，盯著裡面那些食物和飲料嚥了口口水。

    然後，他蹲下來看著自動販賣機下面的縫隙，想了想後，乾脆地趴在地上，腦袋往下面瞅，找。

    「嗯……沒有掉落的錢啊……」

    此時已經過了八點，有些早上班的法院工作人員來來往往，看著這個律師趴在地上，不由得紛紛捂著嘴嬉笑，快步走過。

    不過法者鴆不管，他掏了一會兒之後，確認下面的確沒有一個鋼鏰兒，只能垂頭喪氣地爬起來，重新在那座位上坐下。

213.逼上梁山

    就這樣，繼續對著那掛鐘發呆。看著那掛鐘一直走到八點半之後，他才從口袋裡面掏出那份文件。可是，只不過才剛剛看了個開頭，連被告人的姓名都還沒有看完呢，他就再次有些不爽地把文件塞進自己的口袋，捂著自己的臉……

    「開什麼玩笑啊！」

    猛地，這個傢伙一下子從座位上蹦了起來！那些走過的工作人員嚇了一跳！兩名法警更是看著這邊，一副想要把這個律師帶去「特別的房間」好好談談的樣子。

    真的是開什麼玩笑啊？為什麼自己現在會身無分文地跑來這裡進行辯護啊？

    而且還是法律援助中心給的案子，根本就沒有什麼錢啊！自己！大律師！法毒！竟然連續接了兩個不賺錢的案子！說出去你信不？你敢相信不？

    實在是太生氣了，氣的腦袋都要發腫了。

    而且，現在哪裡是來辯論的時候？要知道，明天可就是上電視台的時間了，原本還打算今天在家裡好好玩玩遊戲，然後再心滿意足地上電視台呢！可是這是怎麼回事？

    那個死丫頭！那個該死的死丫頭！竟然給老子接了這麼一個破案子，這算什麼？這究竟算什麼！！

    法者鴆坐在座位上，一副自己已經熊熊燃燒的模樣。

    現在他實在是氣的不行，如果那個小丫頭現在出現在眼前的話，他真的很想直接把那個外表看起來很可愛的小蘿莉切成十七八段然後熬成蘿莉粥吃下去！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喜歡給自己的父親添麻煩的小丫頭？早知道這樣，當年真應該把那根鑽進蜜糖肚子裡面的小蝌蚪拉出來分屍！分屍分屍再分屍！切成十七八段才行！真是的，扔到紙巾裡面也要比讓那個小蝌蚪得逞要來的強啊！

    「法者鴆律師？法者鴆律師？在不在？」

    埋怨了不知多久，一個聲音讓法者鴆從那思索著應該怎麼燒烤自己十一年前的那根小蝌蚪的幻想中回過神來，他抬起頭，只見一個法警正站在自己面前。

    「法者鴆律師嗎？開庭了，你還不進去嗎？」

    看到面前的法警，法者鴆當然不會給他什麼好臉色看！

    不過，人家法警是無辜的對不？再加上這個法警的眼神看起來挺凶悍的……

    「好啦好啦！我去，我去總行了吧！」

    法者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西裝，一臉不爽地站了起來，走進法庭。

    說實在的，他現在每走一步都有種好想要被逼上梁山的感覺。因為這案子自己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完全沒有做過任何準備的案子，輸掉簡直就是理所當然的吧？如果輸了，自己法者鴆律師事務所的金字招牌豈不是被砸了個稀巴爛？如果自己的招牌爛了，以後還怎麼會有人前來委託啊！另外，什麼叫做「必勝」的案子？那個小丫頭哪裡會知道什麼案子是「必勝」的？

    沒錯，回去之後絕對要撕開那個小丫頭的嘴巴，把那個小丫頭的皮給扒下一層來才行。

    但是，這些都是後話。現在，他也只能硬著頭皮走了進去，同時一臉的不爽地看著法庭中的環境。

    旁聽席上，很安靜，空無一人。

    而空無一人的原因，則是那兩個坐在被告席上的犯罪嫌疑人，看起來全都是孩子。

    呵，保護少年犯的不公開審理嗎？

    法者鴆搖搖頭，走到辯護席位置，拉開座位坐下。

    「法律師？這還真是難能可貴啊，能夠在這裡見到您啊。」

    剛才還沒注意，但是現在轉過頭，卻能夠看到自己的旁邊還坐著一個人。一個看起來面泛紅光，大腹便便，一副富貴人家模樣的人。

    法者鴆皺著眉頭，看著這個傢伙，說道：「你是……」

    那人笑著遞出自己的名片，笑道：「我叫呂青龍，是帝星律師事務所的一名律師，也是本案被告人之一文雅儒小朋友的辯護律師。沒想到今天能夠和大名鼎鼎的法毒法律師一起站在辯護席上共同戰鬥，實在是萬分榮幸。有了您的幫忙，想必這個案子一定是萬無一失了吧？」

    一說到帝星，禍紫微那張咪咪笑著的臉就從腦海的深處浮現了出來。

    不過，雖然說是討厭，但工作還是工作。既然是帝星的律師，那麼實力應該不錯。藉著他的幫忙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了吧。

    當下，法者鴆也是向著對方笑笑，不說話，在座位上坐好了，不過等了會兒之後，他還是開口問道：「你說……你是文雅儒的辯護律師？是……哪個？」

    呂青龍笑呵呵地伸出手指，指了指那個坐在被告席上身材矮小，顯得畏畏縮縮，一臉不安模樣的男孩道：「就是那個孩子。嘛，這次的委託我們收了十萬元的委託費。另外，我知道這可能有些不合規矩，但是……法律師，您的委託人死厄骨好像不是什麼有錢人嗎？聽說您的代理費起步是一百萬，那個死厄骨出得起一百萬請您來辯護嗎？」

    法者鴆回過頭，目光剛剛好和那個看起來魁梧有力的死厄骨對上眼。此時，那個孩子直接衝著他豎起中指。很好，那小子完全不尊重自己是不是？

    「那個可愛的小妹妹呢？我聽說有可愛的小妹妹才讓你幫我辯護的，那個小妹妹呢？怎麼換成你這麼一個大叔來幫我辯護？我要那個可愛的小妹妹來幫我辯護！」

    死厄骨叫了兩聲，但立刻被旁邊的法警給制止，讓他只能哼哼了兩聲，在座位上坐好。

    此時，三名法官也是緩緩走入席位。作為主法官的是一個胖胖的法官，平日裡法者鴆都稱他為胖子法官，具體他叫什麼名字倒是忘了。五十多歲，快退休了，應該是一個老好人法官。

    至於對面的檢察官……呼，幸好，不是賈公正那個陰魂不散的傢伙。

    「那麼現在，我們就來開庭審理了呀。」

    胖法官的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他調整了一下座位，看看手中的這份文件，目光衝著檢察官瞄了一眼。

    緊接著，檢察官站起來，開始朗讀起訴書。

    也是到這裡，法者鴆才算是取出自己的文件對照起來，至此也算是明白了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案件。

214.走過場的審判

    「根據在被害人生殖器內提取的精斑，可以確認分別為被告人死厄骨以及文雅儒二人。殺死被害者的石塊上有兩名被告人的指紋，被害者身上多處肌膚有血指紋。此外，還有被告人死厄骨的口供和被告人文雅儒的口供互相佐證。以及鐵道口前面一條道路的監控錄像，畫面上顯示在當天晚上23點45分的時候，兩名被告人扛著被害人走向三十米遠的鐵道口。此外，還有被告人和被害人離開商場的商場錄像等。因此，兩名被告人死厄骨，文雅儒強姦、殺害被害人夏初雪的證據確鑿，罪名成立。」

    公訴方的起訴書朗讀完畢，所呈現的證據也是完美無缺。

    所有的證據都已經指明了這兩個未成年人就是殺人犯，這一點應該沒有任何的問題了吧？

    看著這樣的案件，法者鴆真的是皺著眉頭。如果說給他幾天時間的話他或許還可以查找到一些破綻，但是現在匆忙上陣，檢控方的所有證據看起來都是完美無缺的。這樣的情況下還要怎麼辯護？

    胖法官抬了抬鼻樑上的眼鏡，對著辯護席說道：「兩位辯護人，你們是否有什麼想要說的呢？」

    「沒有。」

    在法者鴆作出反應之前，呂青龍倒是十分爽快地點頭答應。

    不過，呂青龍答應了，法者鴆卻不能就這樣結束。他直起身，拉了拉身上的西裝，走出辯護席，來到被告人席位之前，雙眼直視著自己的委託人死厄骨。

    這個少年犯現在也是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對於法者鴆真的是沒有一點點的尊重。

    在互相凝視了片刻之後，法者鴆卻沒有看他，而是轉向了旁邊的文雅儒，開口問道：「文雅儒同學，根據你們兩個人的口供得出，當天，是我的委託人想要來幫你過14歲的生日，對不對？」

    文雅儒渾身一愣，眼睛朝著旁邊的死厄骨瞄了一眼。死厄骨毫不客氣地瞪了他一眼，讓這個孩子不由得縮起了脖子，點頭道：「是……是的……」

    法者鴆：「雖然是這麼說，但是剛才聽起來，幾乎都是我的委託人死厄骨在那邊嗨。你說，你沒有對那名受害者女性進行強姦和殺害的舉動，也就是說，你就只是完全站在旁邊，看著我的委託人在那裡玩過火，然後再被他威脅了嗎？」

    文雅儒再次朝著死厄骨瞥了一眼，那一刻，他再次接觸到了死厄骨那凶狠的目光，連忙縮起脖子，大聲道：「不不不！骨哥！對不起！這些……這些都是律師教我的！我很怕……很怕啊！嗚嗚嗚……對不起……對不起！嗚嗚嗚……」

    一旁的死厄骨猛地伸出手就要去抓文雅儒的衣領，但一下子沒有抓到，這個男孩猛地破口大罵：「你個孬種！我有了你這樣的小弟真的是瞎了狗眼了！整個過程你他媽的就像是一條死狗一樣！還不是什麼都要我來幫你做？等到出去之後你給老子等著！老子一定揍你一頓！」

    「不要啊！不要啊！求求你了骨哥！不要打我啊！」

    法者鴆真的是無言以對，再問了兩三個不痛不癢的問題之後，他只能轉回來，坐回座位。

    胖法官落下法庭錘，說道：「那麼辯護方，你們有什麼辯護意見嗎？」

    在法者鴆還在看那份起訴書以及口供的時候，旁邊的呂青龍已經再次站了起來：「當然有，尊敬的法官閣下，我的辯護意見是，我的委託代理人——無罪。」

    無罪？

    法者鴆愣了一下，抬起頭看看那邊的檢控方，見那邊的檢察官一點點都沒有意外，一副早就意料之中，並且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似乎馬上就要接受這個答案下班跑路的模樣。他猛地想到一點，立刻翻看這兩個少年犯的年齡。

    果然……的確是「無罪」呢。

    胖法官點點頭：「說說你的理由。」

    呂青龍略微欠身，笑著說道：「根據剛才的證據證言，可以知曉在案發時，正好是我的委託人文雅儒小朋友14歲的生日。根據我國刑訴法規定，不滿14週歲屬於完全沒有刑事責任能力的人，因此所有的行為均不能以犯罪論處，也不能接受刑事處罰。而計算14週歲的方式，則是以14週歲生日的當天24點過後的第二天算作年滿14週歲。換言之，在案發時我的委託人還沒有年滿14週歲，因此無罪。」

    「證據方面，有我的委託人的戶口簿的登記出生年月日，身份證等證據。」

    胖法官接受了這些證據，點點頭。隨後，他笑了笑，看著檢控方說道：「那麼，檢控方有沒有意見？」

    「沒有意見。」

    「沒有。」

    那兩名檢察官就像是木偶戲一樣，面不改色，神情淡泊地回答。

    隨後，胖法官再次看著法者鴆：「死厄骨的委託律師，你有什麼辯護意見嗎？」

    法者鴆並沒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看著剛剛在法庭上呈現出來的所有證據，迅速地掃過上面的每一條，每一行。

    最後，他也是看到了起訴書上的被告人年齡這一條。

    犯罪嫌疑人：死厄骨。年齡：13週歲。

    從出生年月日來看，這個傢伙距離年滿14週歲的最低法定年齡，還有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

    換言之，只要自己在這裡根據這一點來進行辯護，那麼就絕對可以拿到「無罪」判決。

    到了這一步，法者鴆終於明白，那個小丫頭口中所說的案件很簡單，很容易就能夠拿到無罪判決究竟是什麼意思了。

    這個簡單，還真是簡單啊，簡單到不需要任何的律師，哪怕是一個小學生來幫其辯護，也可以拿下無罪判決！

    但……

    這一刻，整個法庭，全都洋溢著一股輕鬆的態度。

    不僅僅是法官，還有那邊的檢察官，他們似乎已經開始看表，一副急著等下班，這場審判僅僅只是走過場的模樣。

    至於自己身旁的呂青龍，也是依然一副輕鬆自在的表情。

    再看看那兩個被告人，文雅儒似乎終於有些放鬆下來。而作為強姦殺人，殺死兩條人命的死厄骨，現在也是一臉的輕鬆自在，一副上學等待下課回家的模樣。

215.瀆職

    碰——！！

    那一刻，法者鴆的雙手，重重地落在了那辯護桌上，發出的聲響，幾乎可以迴蕩在整個法庭之內！

    這一聲響讓那邊的死厄骨嚇了一跳，他愣了一下，隨後咆哮道：「喂！我說你這個律師到底在幹嘛啊？快點說我年齡不滿14週歲，說我無罪啊！你究竟是在想什麼呢？」

    胖法官：「是啊，辯護律師，你為什麼要想那麼長的時間？對於這個案子，你還有什麼疑問嗎？」

    疑問？

    是啊……有疑問。有絕對的疑問！

    法者鴆再次抬起手，重重地落下，伴隨著那絕對比那法庭錘更加震動人心的聲音響起，法者鴆伸出手，衝著對面的兩名檢察官重重地點了一下！

    「我當然有疑問！在這裡，我要嚴厲控訴檢察機關的嚴重瀆職行為！我會向上級檢察機關進行申訴！要求檢控方能夠給我，以及給我的當事人一個滿意的答案！」

    坐在對面，看表等待下班的兩名檢察官恐怕絕對沒有預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完全嚇了一跳，一臉的茫然。

    胖法官現在也是有些發愣，說道：「這這這……辯護律師，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法者鴆一臉的高冷，大聲道：「因為我手中的這份起訴書上，檢控方明明已經知曉被告人未滿14週歲，竟然還沒有要求公安機關放人，拒絕起訴，而是一直一路通過甚至到達了法庭之上！這種行為已經不是單純的業務不精，不通曉法律可以說明的了，簡直就是一種完完全全的知法犯法的瀆職行為！更可能涉及瀆職罪！我會為了我的委託人死厄骨小朋友這段時間不得不被拘留而向檢控方和公安局提起賠償訴訟！兩位檢察官，我們就等著瞧吧！」

    對面的那兩名檢察官此刻終於是面如土色！其中一個顯然沒有經歷過這種在法庭上直接被律師提出控告的經歷。

    畢竟，他們原本就想著快點輸掉然後走人，誰能想到會在庭上被對方律師指控瀆職罪，並且還要告自己呢？再說了，對方可是那個赫赫有名的法毒法者鴆！如果一個弄得不好，那可不是寫一份檢查就能夠解決的事情了，說不定會被找個理由調派到鄉村小鎮裡面去也不一定！

    看到那兩個公訴人面色如土，法者鴆終於抬起雙手，重重地落在了桌子上，大聲道：「此外，我主張我的委託人沒有年滿14週歲，有戶口簿和身份證作為證據。希望法庭立刻宣判我的委託人死厄骨小朋友無罪！以上！」

    繞了一圈回來，胖法官終於半傻愣著點頭，望向那兩名檢察官：「公訴人，你們有沒有什麼問題？」

    可是，原本應該直接說沒有問題，直接讓這件案子結束的那兩名檢察官，現在卻是立刻站了起來！其中那名較為年長的檢察官更是中氣十足地喊出了一聲讓法者鴆覺得，這才應該是法庭的兩個字——

    「反對！」

    這一聲反對，不僅讓呂青龍愣了一下，也讓文雅儒，死厄骨，還有胖法官全都愣了一下。緊接著，那名檢察官大聲道——

    「法官閣下，公訴方突然想起還有幾個案件細節沒有研究清楚，申請延期再審！請法官允許！」

    不等那個胖法官發話，法者鴆再次雙手拍在桌子上，大聲道：「好啊！你們就盡快去調查吧！希望你們能夠查出足夠的證據來！至少，能夠讓我明白你們的調查的確是用心用力，而不只是如同這般走過場一樣地在這莊嚴地法庭上走一遭！」

    旁邊的呂青龍面色開始發青，他連忙搖頭道：「怎麼可以延期再審？這……這還不夠清楚嗎？還有什麼事情不清楚的？法律師，你……你這是……」

    法者鴆：「尊敬的法官閣下！我這邊也同意延期！因為我希望這場案件結束之後立刻起訴公訴方！免得公訴方最後以案件還未審理清楚為由逃避責任！」

    檢察官：「法官閣下！公訴方要求休庭，延期再審！！」

    坐在上面的胖法官左右為難，猶豫了片刻之後，終究還是無奈地點了點頭，落下法庭錘：「既然……公訴方表示還有證據需要調查，那麼此次案件就先休庭再審吧。現在，退庭！」

    啪地一聲，庭審結束。

    而法者鴆，現在看著那個用一雙充滿了怨恨的目光看著自己的死厄骨，嘴角，卻是翹起了一抹冷笑。

    ————

    閉庭，法者鴆立刻起身，二話不說地就走出了法庭。對於身後那個臉上依然露出微笑的呂青龍一點點都不在乎，也完全沒有任何想要去和他互相溝通案情的意思。

    出了法庭，他立刻辦理了會面手續，前往拘留所。等候了稍許時間之後，他想要見的人，終於出現在了會面室玻璃的另外一面。

    「我說你這個律師到底是在幹什麼啊？本來我現在就能夠離開了，都是因為你，所以我反而變得那麼難堪了！」

    玻璃對面，死厄骨的臉上充斥著不滿。他大聲地咆哮，看起來一副要馬上把法者鴆吃掉的模樣。

    「不管了！我要換律師，我絕對絕對要換律師！」

    法者鴆坐在座位上，臉上顯得十分的輕鬆自在。他翹著二郎腿，任由裡面這個孩子的大喊大叫，面帶微笑。

    一直等到這個孩子吼完，吼累了，他才松開雙手，按在防彈玻璃前的架子上，冷笑著，說道——

    「換了我？真是可惜啊，換了我你可能這輩子都再也找不到比我還要『適合』你的律師了呢！」

    死厄骨依然是一副氣憤不滿的表情，說道：「適合？你如果真的是一個合格的律師的話你就應該立刻讓我走人！」

    法者鴆攤開手：「如果我是一個合格的律師，那麼我就會在為你爭取無罪的同時還幫你爭取一筆國家賠償。怎麼？你寧願放棄可能到手的那兩三萬塊錢，也要堅定地提早幾天放出來嗎？」

216.你很懂嘛

    那一瞬間，死厄骨那張充滿了暴戾氣息的臉，慢慢地舒緩了下來。

    就好像一隻嗷嗷待哺的小雛鳥一樣，這個孩子張大眼睛，愣愣道：「兩三萬塊錢？我……只要在這裡多住幾天，就能拿到嗎？」

    法者鴆點頭笑道：「當然有這個可能！我在法庭上說的那些話你都沒有聽明白嗎？我可是直接控告了那些檢察官啊。嘿嘿，只要能夠弄的好，給你多弄個兩三萬塊錢又有什麼困難的？」

    作為一個律師，首先就是要有自信。

    哪怕是完全沒有可能的事情，總之要先有自信，才能夠讓委託人對你有信心。

    現在，法者鴆就是完全一副自信心爆棚到可以完全拿出去賣到發家致富的地步了。很顯然，他這種態度也是讓裡面那個殺害了一個女孩的凶手，流露出些許貪婪的色彩。

    有貪婪，就可以進行談判。這一點不管是成年人還是小孩，都一樣。

    面對這個孩子，法者鴆微微一笑，繼續說道：「現在既然已經弄明白了，那麼我們就來考慮一下應該怎麼處理這個案件吧。」

    死厄骨：「還有什麼需要處理的？這不是很簡單嗎？下次開庭的時候，你等到那些檢察官找不到任何的證據，然後撤訴不就行了？然後嘛，嘿嘿嘿，律師，你說過可以幫我打官司，然後拿兩三萬塊錢的啊，你可不能騙我！」

    法者鴆哈哈笑道：「當然，當然！委託人和律師之間的信任可是勝訴的關鍵之一！只要能夠互相信任，那麼這場官司可就贏了百分之七十了。」

    他收起胳膊，身子向前探，緩緩道：「好！那麼首先，我先要先詢問一些簡單的問題。」

    裡面的死厄骨已經是一副完全感興趣的模樣：「好啊，沒問題！你問吧！」

    法者鴆：「我想問問，你平時上學嗎？嗯……十三歲的年紀，應該是上初中吧？」

    死厄骨哼了一聲，別過頭，一副十分不爽的模樣，說道：「學這種東西有什麼好說的？我覺得吧，上學這種東西只需要讀完小學，然後認得字，知道怎麼加減乘除不就可以了？非要逼著我上什麼初中，有什麼必要？」

    法者鴆：「這麼說，你上了初中，但是成績不好嘍？看你的簡歷，你父親早逝，所以你母親逼你上初中的嗎？」

    死厄骨甩甩手：「就是，那個臭婆娘好煩的。現在她不管我了，我倒是覺得輕鬆了。」

    法者鴆：「很好。既然你學習並不是很好，但是在我看來，你還是有學習的非常好的地方嘛。」

    死厄骨：「啥？你想說啥？」

    法者鴆笑笑：「我是指法律。你竟然那麼清楚未滿14週歲可以免除任何刑罰這種事情？喂，你只不過才初中年紀，而且看你之前的一些行為也最多不過就是小偷小摸，勒索低年級學生五塊十塊的。你竟然會知道你這個年齡的孩子殺了人還可以不犯法？很聰明嘛。」

    裡面的那個孩子一副得意的模樣，說道：「這有什麼稀奇的？你們這些大人到處都在說這件事，說我不滿14週歲不會有任何的刑事責任。我知道很奇怪嗎？」

    真可惜，法者鴆還真的覺得很奇怪，繼續追問道：「大人？哪個大人？我想，公安局的那些干警們應該不會這麼說吧？因為告訴你們這種毛頭小夥的話只能讓你們更加有持無恐。檢察官？法官？我並不覺得他們會告訴你這些。而且你也不是一個喜歡讀書的好孩子，我也相信你不會是從書上知道這些的。」

    死厄骨那張得意洋洋的臉上顯得有些窘迫，但是這種窘迫只不過持續了很短的一段時間就宣告結束。他重新揚起那張顯得咄咄逼人的臉：「他媽的，你他媽到底是什麼意思？我的朋友告訴我的，不可以嗎？我們一起在道上混的朋友！」

    法者鴆輕輕搖了搖頭，笑道：「很可惜啊，我可不認為你會把一個你恨之入骨的『大人』當成朋友。還記得你剛才說的話嗎？告訴你這個知識的是『大人』。換句話說，最起碼對方應該已經是十八歲以上了。鑑於你們這個年齡段口中所謂的大人一般都應該是指那些大學畢業，廢話很多，滿嘴仁義道德結果壞事幹盡的定義來看，對方應該是一個工作人士，對不對？」

    裡面的死厄骨透著玻璃，就像是要把法者鴆整個人給吃下去一般地盯著。

    良久良久過後，他才像是鬆動了一點點一般，癱坐在座位上，顯得十分不耐煩地說道：「是文雅儒的那個律師告訴我的，我倒是覺得這很不錯。那個律師也算是一個好人，告訴我說我完全沒有任何的刑事責任，也不用坐牢，檔案表上也不會有任何的記錄。這不是很好嗎？」

    法者鴆冷笑一聲：「既然如此，你剛才為什麼要騙我，對我有所隱瞞？」

    死厄骨的嘴角抽了抽：「那……那……我怎麼騙你了？我哪有騙你啊！」

    法者鴆晃了晃腦袋：「你不肯說嗎？既然你對我隱瞞呂青龍律師的事情，那麼肯定也代表那個呂青龍還有其他事情要你隱瞞。既然呂青龍是文雅儒的代理律師，所以他要你隱瞞的事情，一定也是對文雅儒不利的事情，對不對？」

    防彈玻璃對面的那個孩子，現在已經是陷入一陣癲狂狀態了。

    他的身體不斷顫抖，嘴角更是緊緊地閉著，似乎生怕自己不小心說漏了什麼一樣。在僵持了許久之後，他突然像是發了瘋一般地抬起手，重重地拍打在玻璃上，大聲吼道：「你有完沒完！你現在只要判我無罪不就行了？事實上我就是無罪的不是嗎？」

    和死厄骨的激動比起來，法者鴆則是依然一副十分淡定的模樣。他攤開雙手，微笑說道：「冷靜，冷靜啊，別那麼激動。我是個律師，而我這個律師的責任，就是要竭盡一切力量來保護我的委託人的權益。所以，你是我的委託人，我的工作就是竭盡全力地保護你。如果保護你保護的不夠徹底的話，就會有辱我法毒的名聲。」

217.愚蠢的凡人

    死：「既然你說是要保護我，那麼快啊！還對我說那麼多廢話幹嘛？」

    法：「呵呵呵，我不是說了嗎？保護要保護的徹底才行。我問你，死厄骨小朋友，你覺得為什麼你現在還會在這裡呆著，出不來嗎？」

    死厄骨重重地拍了一下防彈玻璃，大聲道：「不是因為我殺了人嗎？這麼簡單的道理！」

    法：「不不不，是因為你被公訴人起訴了。但是，你覺得公訴人，也就是檢察官為什麼會想到要起訴你嗎？在明明知道這個案子絕對是告不下來，輸定了的情況下，為什麼還要起訴你和那個文雅儒小朋友？」

    死厄骨愣了一下，他說不出話來。猶豫了許久之後，才說道：「因為……因為……按照法律程序，他們必須先起訴我，然後輸掉才行……」

    法：「他們可以拒絕公安機關要求起訴的要求，甚至可以直接要求公安機關撤銷案件，更可以在起訴書送達法院之後的第二天要求撤銷！這些都是法律規定賦予他們的權力。可是你知道，為什麼檢察官依然還是要起訴你嗎？」

    死：「我……我……」

    法：「你不知道。你當然不可能知道。因為你在案發後的第三天就被抓住關了起來，對於外面的世界當然不清楚。我對你的這件案件也不是很清楚，因為在今天之前我並不關心。可就是我這樣一個不關心你案件的普通人，這兩天也可以在各個新聞報紙上看到大篇幅的有關你們兩個強姦殺害了那個女孩的新聞。每天打開手機，看到的第一條彈出來的消息就是你們的案件進程。」

    「或許你不知道，但是在法院之外，圍著等候第一手消息的記者早已經排成了長隊。那些有關被害者的家庭的新聞更是牽動了許許多多人的心，更是有知名導演直接揚言等到這場案子結束之後一定要根據這個事件拍攝一部電影！」

    「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檢察機關最後給出一個『不予起訴』的處理結果，並且要求公安機關撤下案件，整件事都當成沒有發生過一樣來處理的話……嘿嘿，小骨頭，你覺得，會產生怎樣的結果呢？」

    死厄骨愣著，不知道應該怎麼表達這樣的感覺。

    法者鴆向後仰躺著，靠在椅背上，緩緩笑道：「很遺憾，我華國雖然推行法治推行了幾十年，但是比起更加傳統的封建思想的幾千年的傳承比起來，還是太過渺小。所以，很多人不信法，不認法，認為法律就是胡扯皮，認為坐在檢察院，法院以及律師辦公樓裡面的這些傢伙都是些吃白飯不干活，整天只知道在那裡耍嘴皮子就能夠吸食人血的渣渣。」

    「所以，就算檢察機關用你們兩個孩子是『未成年』這個理由而不予起訴的話，那也只會激起社會上更加強大的反抗意識，讓檢察機關的工作顯得更艱難，也讓公安機關在民眾心中的公信力變得越加的薄弱。很不幸的是，過去幾十年來公安機關，檢察院方面都出過一些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坑爹的事情。如果這個時候再這麼來一下，無異於引火燒身。」

    法者鴆抬起一根手指，點著自己的鼻子，繼續冷笑道：「那麼這個時候應該怎麼辦呢？如果我是檢察長的話，恐怕會用另外一種方法。那就是嫁禍。」

    「正常起訴，正常應訴，然後敗訴。至於敗訴的理由是什麼？是因為辯護律師方面的狡辯，陰險。反正從古到今，華國人的傳統思想裡面，狀師這種職業就是一個負責坑蒙拐騙的壞蛋角色，所以讓我們這種律師來肩負起『放了這兩個殺人小魔王』的罪名，真的是最好不過得了。雖然這樣做究竟有多少用處不知道，但是還是先做了再說，能轉移多少注意力就是多少注意力。這，就是檢察機關這次起訴你，而讓你繼續在這牢裡面呆著的原因，明白了嗎？」

    這個孩子，恐怕也只有在他這樣一幅傻瓜模樣的時候，他看起來才像是一個正常的孩子。

    也是在這個時候，法者鴆才真正確定了一件事——

    「你，真的很笨。」

    死：「你說什麼？」

    法：「我說你很笨，笨到根本就不可能想出要讓文雅儒幫你一起頂罪，讓那個孩子幫著你一起砸死者的腦袋這種事情。你的智商很低，你一個這麼愚蠢的傢伙竟然可以當老大？呵呵，看起來現在年紀的小黑社會也就那麼回事，全都蠢得一塌糊塗了。」

    終於，玻璃後面的死厄骨重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一臉蠻橫地盯著法者鴆，拍著胸部大聲喝道：「我不管你到底想要說什麼！總之，這件案子就是這樣了！你快點給我做無罪辯護！如果你做不來的話，我隨時可以選擇換一個律師，對！我就是可以換一個律師！今天我就說到這裡，不想再談了！」

    丟下這些狠話，死厄骨立刻走出了會面室。也就只有法者鴆還坐在這裡，雙手交叉，臉上掛著微笑，閉目養神。

    「………好餓。」

    肚子裡面，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

    ————

    「蘿莉呢？那隻蘿莉呢？咲夜！把那隻蘿莉拉出來！我要把那隻蘿莉給煮了吃掉！然後熬出來的湯汁用來澆灌我的花園！」

    回到家，法者鴆的眼睛立刻瞪的如同銅鈴一般大！

    廢話，如果你餓了一整天了，然後還必須靠走的從法院走回來，一路上餓得幾乎可以去和野狗搶東西吃的時候，你也會恨得牙癢癢的想要把那隻蘿莉給燉了！

    當然，法者鴆不是沒有想過去找警察。可是那面子拉不下來啊！碰到警察叔叔怎麼說？說自己被自己的女兒和女僕綁架來法院打官司，結果除了律師證和律師徽章之外一個子兒都沒帶嗎？早上摸自動販賣機下面那是因為那個時候還在丟魂兒，現在堂堂的法毒法律師怎麼可能窮到去找警察要錢回家？

218.小丫頭很能說

    所以，當他頂著頭頂那烏漆麻黑的天空，飢腸轆轆，汗流浹背地走回來的時候，一開門，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這個丫頭給廢了！

    「少爺，您回來了。但是，能夠請您現在安靜一點嗎？」

    咲夜從客廳走了出來，迎接法者鴆。不過這種話詞卻是讓法者鴆覺得頭皮快要炸裂！

    「怎麼了？我還必須顧念那丫頭嗎？」

    咲夜依然是面若冰霜：「不是，是大小姐現在正在接受記者採訪。所以，希望您能夠稍稍安靜一點。」

    很好啊，雛兒還沒有長毛呢就想要代替老母鷹出去遛彎兒啊！

    法者鴆現在肚子實在是餓，仔細想想，昨天晚飯好像也沒有吃過，那不僅僅是餓了三頓，是餓了四頓了！看看客廳裡面的亮光，他原本想要立刻衝進去！但是想想還是先往餐廳方向走。

    「給我弄點吃的！吃飽了我才有力氣找那丫頭算賬！」

    咲夜和聲，隨後就像是早就準備好了似的，從旁邊的暖鍋中取出一盒盒飯，交到了法者鴆的手上。

    打開盒飯的蓋子，一股熱氣撲面而來！再看看裡面那五顏六色，要肉有肉要魚有魚的精美菜色，法者鴆覺得自己快要感動的落下淚來了。當下，所有的不滿在這一刻全部拋之腦後，大口大口地扒拉起來了。

    安頓好法者鴆，咲夜悶聲不響地離開餐廳，重新進入客廳之中。此時，身著女僕裝的金蓮也是從二樓往下探了探頭，怯生生地走到餐廳中，看到法者鴆之後，連忙激動地走了過來。

    「少爺！那個……小姐她……」

    「（哈亞武蛤蟆啦？）那丫頭怎麼了？」

    嘴裡都是飯，塞得滿滿噹噹的。一說話，法者鴆突然有些嗆得慌，一旁的金蓮連忙上來輕撫他的背脊，好容易，他這才緩了過來。

    「少爺，與其我說……不如少爺一起來看看吧？偷偷地瞄一眼，就一眼。大小姐說的那些話感覺好玄妙，我都……聽不懂。我生怕出什麼事情。」

    法者鴆咬了一口雞腿肉，一手捧著食盒，一邊朝著客廳走去。在客廳門前稍稍開了一條縫，向裡面望去。

    「那麼蜜小姐，不知道法者鴆律師事務所為什麼會想要接下這樣的一個案件？現在社會上到處都是聲討犯罪嫌疑人的聲音，接下這樣的委託會不會覺得有壓力呢？」

    那是一名記者，不過這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蜜律那丫頭！現在，這丫頭一身白素，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咒自己這個老爸死而披麻戴孝呢。抱著天平熊，坐在沙發上，一副清純小女孩模樣，給人一種隱隱約約不可侵犯的感覺。

    「其實，我很理解社會上的大家對這件案件的兩個犯罪嫌疑人的譴責。我今年只有十歲，而被殺的姐姐也只有十八歲。我也知道，這樣的感覺很可怕，也對那兩個殺人的犯罪者十分的痛恨。」

    「但是，就算是再怎麼的痛恨，可怕。我們法者鴆律師事務所也必須承認，他們只有不到14歲。雖然14歲的哥哥如果想要殺害我的話，我會非常的害怕。但我同樣也覺得，如果是14歲的人想要面對整個法律機關的攻擊的話，那也是同樣的虛弱無力。」

    「任何一個人在面對國家機器的攻擊的時候，都應該得到幫助。而能夠在這種時候幫助對方的，就只有律師這一群體。也就只有我們這種律師，才能夠始終站在被告人的身旁。」

    在緩緩地呼出一口氣之後，蜜律微微抬起頭，面上帶著些許神聖的光芒——

    「所以，堅決不放棄任何一位委託人，完完全全地相信我們的委託人，堅定不移地為委託人爭取任何一絲一毫的利益，這就是我們法者鴆律師事務所的堅定信念。」

    看看那丫頭，真能說啊！如果不是現在肚子正餓得慌的話法者鴆絕對把手中的飯盒直接扔過去信不信！不說了，繼續扒拉兩口再說吧。

    另外一名記者在這個時候提問：「那麼請問蜜小姐，您對於今天法庭之中，法律師在原本可以直接宣告勝訴的情況下針對檢察機關進行的指控，從而導致這次本來應該立刻完結的案件卻沒有完結這件事，怎麼看呢？我們採訪了一些其他的律師，有些律師說法律師的這種做法完全就是無稽之談，根本就不可能爭取到賠償。這樣的刺激壓力反而會讓檢察機關更加堅定地進行此次案件的處理，對委託人算不上是什麼好事。對此，蜜小姐您怎麼看？」

    蜜律的臉上始終都是那麼一副輕鬆自在的模樣，她一臉自信地點了點頭，微笑道：「但事實上，檢察機關的確是違反了辦案流程對不對？的確是明知道不應該起訴卻還是起訴了對不對？雖然對於檢察機關為什麼堅持要起訴這一點，我們法者鴆律師事務改採取保留意見。但是既然檢察機關侵犯了我們委託人的權益，那麼我們當然要幫我們的委託人力爭到底。」

    接下來，雙方又陸陸續續地說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話。大概半個小時之後，這採訪終於算是結束了。

    法者鴆和金蓮兩個人躲上樓，看著那些記者離開。等到大門關上之後……哎呀呀，那張笑容滿面的臉瞬間脫落了下來。

    「喂，假面具繼續戴著啊，別那麼急著脫下來啊。我還沒看夠你在人面前裝出一副白蓮花，善良溫柔美麗大方的模樣呢。」

    蜜律回過頭，那張臉啊～～真的是擰成了一股麻花一樣。

    看到這對父女一碰面就開始針尖對麥芒，咲夜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金蓮卻是有些擔心，問道：「那個……少爺，大小姐，我們還是先安頓下來好好休息一下吧？少爺，您今天辛苦了一天了，要不先去洗個澡？那個那個……本來我今天應該將少爺您的錢包塞進您的口袋裡的，但是早上我起的有點晚，遲到了……」

219.倉鼠與鼴鼠

    說著說著，金蓮一副受氣包模樣，眼看就要哭了出來。

    法者鴆哼了一聲，將手中的飯盒交給金蓮，自己則是走向浴室，洗澡去了。

    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一整天的疲倦終於在這一刻稍稍恢復了些許。換上一套睡衣走進客廳，只見那個丫頭依然是抱著那個天平熊，一臉正色地坐在沙發上看著自己。

    「幹嘛幹嘛？一副等我回來想要來訓我的模樣。我還沒找你麻煩呢！你隨隨便便就給我接了這麼一個案子，總共也就給的那麼一點點的法律援助費用，我連一個手辦都買不起！」

    蜜律那雙眼睛緊緊地盯著法者鴆，冷哼道：「只要花上一兩個小時的時間就能夠賺這麼多，也是夠了。我還沒有問你呢，這麼簡單的案子你怎麼弄得那麼麻煩？如果你不說那些話的話現在這個案子都已經完結了。算你聰明，竟然還想著要幫那個人申請國家賠償？」

    法者鴆往自己的老闆椅上一躺，雙腳抬起擱在辦公桌上，抬起手，很快，咲夜就將一杯咖啡送到他的手中。

    「國家賠償的確是難了點，不過，姿態還是要做一下的對不對？」

    蜜律站起來，走到辦公桌前。看到法者鴆那雙抬起來的腳丫子皺了皺眉頭，說道：「那你幹嘛還這麼說，這麼做？話說回來，你是不是不打算接這個案子了？把一個本來可以兩個小時解決的問題硬生生逼著對方拖了一天。」

    一口暖暖的咖啡下肚，法者鴆的嘴角再次上揚，渾身熱乎舒坦了之後，他開口說道：「你放心，雖然你坑我，但是我還是有職業道德的。只要我接手的案子那就一定會對委託人全力以赴！有沒有錢是另外一回事，但是若是我手上的案子最後因為各種原因而從我的手裡溜走的話，那我絕對不會接受！」

    金蓮從廚房中走出來，推著一輛手推車進入客廳。咲夜捧起上面的奶茶壺，姿態優雅歷練地調製了一杯兔耳泡沫奶茶，撒上肉桂粉，遞到了蜜律的面前。

    「你這個人，渾身上下也就那麼一點點優點了。哼，職業道德。」

    法者鴆放下咖啡杯，有些得意地笑道：「喲呵，小丫頭，你現在竟然會認同我有優點？嗯嗯嗯，從你的這張嘴裡面有時候還是會吐出點像牙呢。」

    砰地一聲，蜜律放下奶茶杯，嘴唇上的奶茶泡沫依然沒有弄乾淨：「給你點好臉色看你別以為可以開染坊了！你還真的當我是在誇你呢？有本事你別像是一隻鼴鼠一樣總是縮在房間裡面玩遊戲，不要讓我來幫你整天找工作還要擔心你會餓死！」

    法者鴆哼哼冷笑：「我是鼴鼠？那你就是倉鼠了。看起來一副萌萌的，人畜無害的模樣。但是內地裡卻是凶殘瘋狂，如果碰到同類絕對會咬死算數！（作者註：倉鼠是獨居生物，兩隻倉鼠養在一起最後一定會發生一隻被對方咬死的慘劇，無論這兩隻的性別。）」

    放下咖啡杯，站起來，法者鴆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接著道——

    「現在，你就去給我好好睡覺吧！明天我可是有的忙了，沒工夫和你瞎胡鬧。」

    蜜律也是同樣站了起來：「哼，就是因為你，害得我今天放學一回家就弄得那麼麻煩。明天我也有許多事情要做，沒有功夫和你瞎胡鬧。」

    法者鴆的眉毛揚了一下：「小小年紀裝總裁，你才十歲！有什麼好忙的？你能忙得過我？老子明天可是要去電視台呢！老子可是要上電視呢！」

    蜜律緊緊地抱住懷中的天平熊：「哼，終於要坑蒙拐騙到電視台去騙人了嗎？上電視？你咋不上天呢？」

    法者鴆：「小丫頭，你以為我是你嗎？老子可是天下第一大律師！你以為我去電視台幹嘛？總而言之，你這小丫頭就給我等著吧！嘿嘿，過不了多久，就會給你好戲看了！」

    ————

    對於普通的小學生來說，年末活動的時候去個公園，去個科技館之類的地方應該就算是完工交差了吧？

    但是，對於金雛鷹學院的學生來說，卻不能這麼簡簡單單地結束。

    理所當然地，今天的這場年末的班級活動也是如此。

    沈伊伊的一張臉拽到了天上去。

    這個小姑娘一臉得意洋洋的模樣，作為這個班的班長，作為年級組的學生會成員，她這麼拽也就這麼拽吧，隨便吧。

    「同學們，今年我們的班活動是去電視台進行參觀拜訪，同時還要參加一個面向小學生的綜藝節目，同學們要充當觀眾，今天一定要有禮貌，不能給電視台的叔叔阿姨們添麻煩，要維護我們金雛鷹學院四年一班的榮譽，知道了嗎？」

    「知?道?啦！」

    孔老師說完，下面的同學們立刻一臉興奮地應了下來。

    當然，這位班主任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其實說不說也沒有什麼區別啦，光是看沈伊伊那張臉，根本就沒有必要再刻意提一下吧。

    坐在沈伊伊旁邊的一個小跟班女生在這個時候站了起來，大聲說道：「各位各位，今天的這場活動，多虧了我們班長的爸爸幫我們聯絡了電視台的台長，我們才能夠去電視台玩。所以，大家一定要聽班長的話，不要吵鬧哦！」

    大家閨秀，父親交際廣闊，似乎還和政府的人有些什麼瓜葛，這一切的一切讓沈伊伊盡情地感受著來自其他同學們的那份崇拜的目光。她很滿意自己的小跟班的那些話，故作鎮定地轉過頭，看了看那站在隊伍最末尾的那個女孩的模樣。

    蜜律。

    這個讓她在上次的生日宴會出了醜的女孩，現在依然是一副抱著天平熊，兩隻眼睛瞪得圓滾滾的，一臉天真無邪的純潔模樣。

    看著她，沈伊伊不由得哼了一聲，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走在隊伍的最前面，跟著孔老師一起，從電視台的員工通道走了進去。

    人手一塊「小記者」的牌子掛在脖子上，象徵著四年一班其所有同學的身份。

220.電視台訪問

    不得不說，進入電視台之後，沈伊伊真的是顯得越來越歡脫了。雖然美其名曰是有一個電視台工作人員帶著大家走，但是一旦進入，就看到沈伊伊和那個工作人員兩個人之間有說有笑，一副十分熟絡的模樣。所謂的到處走，也都是隨著沈伊伊的興致，她指哪基本上也就去哪。

    「這裡這裡這裡！你們看啊，這裡就是知名電影明星XXX曾經呆過的化妝室。你們可以隨便看，但是不要亂動啊。哦，還有，你們看這裡，這就是我和XXX的合照！人家還說我以後肯定也能夠當大明星呢！」

    「來來來，你們看看這個地方。這個佈景棚見過沒有？告訴你們啊，這裡曾經就是演出《甄X傳》的佈景棚哦！到現在為止，還是有許許多多的電視節目來這裡取景呢！你們要不要上去走走看，說說台詞？很棒的呢！」

    「嘻嘻嘻，你們一定猜不到這裡是干嘛用的。這裡可是擺放小道具的地方呢！哎，不要動！誰允許你們亂動的？這裡的每一個小道具都是包含了製作人員的心血！如果不是因為我爸爸是電視台台長的朋友的話，你們還真看不到這些呢！」

    「這個地方啊，是我最推薦你們看的地方！噹噹噹當！這裡大吧？告訴你們，這裡曾經是製作《最美兒童夢》這個節目的錄製現場！嘿嘿，我呀，可是在這個舞台上跳過舞，唱過歌，然後從一千多個報名的孩子中脫穎而出，成為第一名，拿了獎的呢！哎呀呀，現在我都能夠想起三年前我在這裡拿獎時的模樣。如果不是爸爸不允許的話，說不定我現在早就已經紅透半邊天了呢。」

    好煩……

    蜜律走在隊伍的最後面，這樣，她至少可以露出不爽的表情還不用顧忌被前面的同學們看到。

    這個沈伊伊真的是好煩，但她就像是察覺到蜜律心中的煩悶一樣，在帶著眾人往回走的時候刻意經過她的身旁——

    「哼～～」

    一個充滿了嘲諷味的冷笑，在兩人交錯的那一瞬間，直接甩給了蜜律。隨後，她大踏步地離開，繼續帶著同學們往前走了。

    逛了一個上午，終於到達午飯時間。這些學生們一股腦兒地湧進電視台的食堂，雖然說這些小學生們可能沒有自覺，但現實情況下，的確是突然給這座食堂增添了不小的吵吵鬧鬧的音色。

    打飯，吃飯。一切都顯得很簡單。

    蜜律有些無聊了，她一個人打了飯坐在一個稍稍偏遠的角落座位坐下，低頭悶聲吃飯。只不過沒有吃幾口，就有一些女生同樣圍了過來。沒有辦法，她也只能重新裝點出那副歡快迎接同學前來一起吃飯的聖母模樣，和她們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蜜律，你說那個沈伊伊真的是很過分哎。我本來以為來電視台可以有什麼好玩的，結果整個上午都是在這邊聽她從頭到尾都在炫耀啊。」

    果然，還沒有吃兩口，就有女同學開始說起這事來了。

    蜜律微微一笑，說道：「不要這麼說啦，沈伊伊也就只是好心給我們介紹而已啊。對了，你們平時喜歡看什麼節目啊？」

    是啊，裝聖母有的時候的確是需要顯得大度一點。更何況，她也不怎麼想要惹麻煩，所以斷絕這個話題最好。

    只可惜，那個女同學似乎完全沒有想過要轉移話題，繼續揚著手中的筷子，衝著那邊正在和自己的小團體聚餐說話的沈伊伊瞥了一眼，說道：「她哪裡是在給我們介紹啊？分明就是在給我們家的小律顏色看！仗著自己的爸爸認識電視台的老闆就那麼囂張，這種活動我幾乎快要參加不下去了！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吃完飯之後立刻就走。」

    另外一個女同學現在也是被挑起了興致，說道：「就是就是，明明家裡沒有那麼多錢還要硬充大款，小律不知道比那個沈伊伊家要好上多少倍了對不對？還到處炫耀自己和這個明星那個明星說過話，吃過飯，上過電視，得過獎。都不覺得害臊！」

    一桌子女生繼續呼嚕呼嚕地說話，蜜律倒是真的很希望這樣的午餐快點結束，讓這痛苦的時間過得快一點……

    嘩啦——

    猛地，蜜律整個身子往餐桌下面一縮！因為速度太快，發出的聲音讓這張餐桌都為之震動了一下。

    一桌子的女孩立刻緊張起來，紛紛彎下腰看著桌子下面：「蜜律？你怎麼了？蜜律？」

    桌子下，蜜律拿著自己的調羹，臉上露出微笑，搖了搖手，慢慢地從桌子下面爬上來。

    在接受其他女同學的照顧之時，蜜律一邊說著沒事沒事，一邊讓自己的身體儘量不要超過餐桌太多。同時，還用眼角瞄著那邊一群坐在VIP特等席吃飯的人。

    那是一群被電視台的工作人員前呼後擁，生怕照顧不周的人。

    那是一個個胸口都帶著法官徽章，檢察官徽章，以及律師徽章的人。

    當然，這並不是重點，真正的重點是，她還在那些人中看到了那個最糟糕的人影！那個嚷嚷著整天要把新買的遊戲打完，即便是雙休日也不肯邁出房門一步的人！

    「咕嘟。」

    蜜律嚥了一口口水，連忙擺過腦袋，讓旁邊的同學的腦袋擋著自己的臉，生怕被看出來。

    （原來，他說今天要來電視台是真的？那個傢伙幹嘛要來電視台？難道……那傢伙，想出名想瘋了，所以乾脆敲詐電視台的人讓他上電視嗎？）

    「小律，你怎麼啦？」

    旁邊的女同學依然在不斷地損著那個沈伊伊，其中一個察覺到蜜律的精神有些不對，問了一句。

    蜜律愣了片刻，連忙笑道：「沒事，我突然有些發呆了。」

    女同學也沒有在意，繼續用各種言辭貶低沈伊伊。真的很難想像，這些女同學之前竟然都是站在沈伊伊那邊的，現在貶低起來簡直就像是和沈伊伊是三生三世的仇人似得。